第91章 规矩
第二天一早,吴管家给她提来一把马丁D28全单云杉面板木吉他。
沈司云昨晚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江怡只能留个心眼记着,稍稍恶补了一晚上关于吉他和音乐的基础知识,出门的时候,江怡还是觉得压力非常大,毕竟教她的人可是天后级别的人物。
她一个门外汉,乍然被推到大佬眼前,说不慌那是假的。
吃过早饭后,江怡匆匆赶到录音棚外,蓝愫因为有新歌和专辑准备,听说预计在下半年国庆发布,基本每天都会呆在录音棚。
录音棚是当今鼎鼎有名的造星公司——翔星租下来的,专业设备就不说了,一应俱全,更别说其他出名的歌手和前辈隔三差五都能在这里见到,和蓝愫一样是翔星旗下的歌手。
因为路上被堵了会车,江怡赶到录音棚外没剩几分钟,怕迟到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小跑上去。
却在电梯抵达楼层的时候,转身时背上的吉他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江怡一边着急一边狂给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道完歉她匆匆赶往蓝愫指定的房间,全然没看到被撞到的那个人以及他身边经纪人皱眉嫌恶的神情。
经纪人孟宇首先发话:“哪里来的丫头片子,撞到我们郑老师道声歉就完了?真没教养!”
郑金海老师40多岁,站在原地摸着被吉他琴头撞到的下巴,怒而不发,全听着他的经纪人把他要骂出来的话说出来,周围的工作人员一个个不敢说话,更不敢掺合进来。
“帮我问问这丫头片子是谁,翔星新签的歌手?”孟经纪人鄙夷,“估计也就网络上唱着三流音乐的什么网红罢了,翔星这几年签的网红歌手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郑金海老师让他停下来,不善地看了一眼江怡消失的背影,“走吧,讲那么多做什么?不过就是又一个心高气傲的网红而已。”
*
江怡来到教学房间,刚坐下,蓝愫就从外面推门进来。
蓝愫:“来了?”
江怡点头,礼貌问好:“蓝愫前辈,早上好。”
蓝愫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岑若在,眼里快速闪过一瞬失落,坐到江怡面前,“吃过早饭没有?”
江怡:“吃过了,前辈。”
蓝愫轻笑:“别叫我前辈,把我叫老了,叫我蓝愫就好,我们之前见过面的,说起来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江怡想起来了,当时岑若双相发作,因为岑若没几个朋友,她就自告奋勇前去照顾岑若,却没想到会遇到蓝愫,蓝愫知晓后赶过来,还差点给了她一张二十万的银行卡,她没要,最后蓝愫就说欠她一个人情。
江怡:“前辈客气了,我只是尽作为朋友的责任而已。”
蓝愫还是坚持:“要还的,你再推脱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江怡无奈:“好吧。”
蓝愫拿来一把吉他,开始教她认吉他的基本构造和弹弦的手法,接着用一首简单的曲子教她音阶的弹奏。
“1(do)、2(re)、3(mi)、5(sol)、6(la)、i(高音do)是最简单的音阶,叫五声音阶,初学者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找准音阶,对准调,如果你能模仿一首曲子,没有跑调地、准确地弹出一首曲子,那就成功一半了,很多人连弹都弹不出和原唱一样的曲调,当然这个曲调不局限于你的吉他,还包括你的唱腔。”
“我不喜欢一开始就让你啃透那些乐理知识,很容易让人失去兴趣,最好是怎么有趣怎么来。”
说到一半,蓝愫突然想起来,认认真真看着江怡,“如果你只是想找我教你弹会几首歌曲的话,作为业余爱好之类,当我刚刚那番话都在放屁,如果你想深入学到点东西,我会尽我所能教你,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对你的期望和要求也会高很多。”
江怡点头,拿出沈司云给她买的吉他,“我知道前辈的意思,我不会半途而废的,如果只是学点皮毛,让蓝愫前辈教我未免太大材小用,接下来的八年我都可以全身心投入到音乐上。”
蓝愫看到她手上的马丁吉他,笑了笑,“这吉他选的不错,不过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是八年么?八年对你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江怡手一顿,眼里黯淡一闪而过,扬起笑来,“蓝愫前辈可以认为这是我给自己的八年承诺。”
蓝愫明白:“原来是这样。”
江怡摆好吉他,回忆着蓝愫教她的弹奏手法,笨拙地弹奏出曲子前面几个音。
“虽然节奏不对,但音找准了。”蓝愫对她赞赏,“你是第一次接触吉他吗?”
江怡低眸盯着琴弦,又练了一遍开头几个音,“对。”
蓝愫从桌上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这首曲子的谱曲,放到江怡一旁,让她对着谱曲来弹。
现在的学校都有音乐课,一些基本的音乐知识,比如12345代表do、re、mi、sol、la,随便抓一个学生都能说得出来。而江怡目前就处于模仿和实践的阶段,如果能顺利弹出来一首曲子,对她建立起兴趣将起到莫大的作用。
练了两三遍,江怡就能完整且不出错地把这首曲子弹出来,蓝愫对她又高看了几分,“不错,第一次就完整弹出来已经比大部分普通人要优秀。”
江怡被夸得有些腼腆,“我只是个模仿者而已。”
“模仿也是需要天赋的,江怡。”蓝愫对她的谦虚不太赞同,“很多天才都是从模仿开始,征服‘模仿’这道屏障后天才们才会注入自己的思考和灵感,才能创作出优秀作品。”
下午蓝愫要继续打磨她的新歌,而江怡留在教室,受到鼓励后又自己捣鼓了几首歌曲,对着网上的谱子练习,慢慢地一边弹奏一边哼唱起来。
咚咚咚几声不耐烦叩击声从门口传来,江怡停下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门,姿态神情仿佛学校里狐假虎威的教导主任,见到江怡抬起头来后,男人眼里露出鄙夷。
“那谁,赶紧出来,这个教室郑老师等下要用。”
“啊?好的,我马上离开。”江怡不是没看到对方眼里的鄙夷,但房间归属她又不清楚,要是给蓝愫添麻烦,那就完了,只能收拾东西离开。
孟宇见她磨磨唧唧收拾吉他,翻了个白眼,“快点啊,磨磨唧唧做什么?收个吉他都收不好?”
转眼瞥见郑金海老师,又变了变脸色,点头哈腰道,“郑老师,就是这个教室,用来带学生最好不过。”
翔星塞了几个网红歌手给郑金海,表面上给他当学生,叫他老师,实际上为了资源整合,让老人带新人,改掉这些人不专业的地方。而这几个网红歌手基本都有一首成名曲,网上名气大,粉丝众多,个个都心高气傲,对郑金海不太看在眼里。
郑金海正被这几个网红歌手毫无尊敬的态度感到恼火,现在又撞上江怡占教室,还是今早撞他那个人。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这里。”
孟宇一听,冷汗下来,知道郑老师不止骂这个占了教室的丫头片子,还把那几个网红歌手也一块骂了,为了不让那几个网红自己对号入座,给郑老师甩脸色看,孟宇一咬牙只能把这话都往江怡身上带。
“可不是,捣鼓把吉他,在这里一整天了只会对着谱子弹几首歌,连创作都不会,也不知道谁带的人。”
那几个网红歌手没听出来,看着江怡,纷纷揶揄起来。
“翔星居然还有连吉他都弹不明白的人。”
“看着面生,某音音乐节排行榜上没有这个人吧。”
“不会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叫什么小蓟?”
“蛊幼小蓟。”有人提醒。
“对对对,蛊幼小蓟,连吉他都玩不明白,怕全都是靠声卡,笑死人了。”
话落,几个网红歌手都笑起来了。
孟宇看着这几个网红歌手,心底也在发笑,这几人自己也在用声卡,却笑得一个比一个大声,自己什么段位没点数么,上了大舞台丢的又是郑老师的脸。
这棘手的活怎么尽给他们揽了去。
“那什么小蓟,从后门走,这教室以后你都别来了。”孟宇朝着江怡指着后门。
都来到前门的江怡略皱眉,“我不是小蓟,为什么要从后门走?”
“让你从后门走就从后门走,哪来那么多废话?”孟宇双手抱臂,“前辈来了,后辈给前辈让让路怎么了?这点规矩都不懂,真没教养。”
“你说谁没教养?”江怡就纳了闷了,从这几个人进来,对她评头论足也就罢了,把她认错成别人也就算了,现在她人都到了前门,前门还没人,就从哪走出去的小事,还得被人指着骂没教养。
“孟宇。”
孟宇正要给江怡个教训,有人冷不丁喊了他名,转头看向门口,就看到蓝愫倚在门口,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看着里面的一幕。
孟宇哎了一声,忙走过去,“蓝愫姐,你怎么来了?我正要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教训呢,新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几个网红歌手看到蓝愫,立刻把态度端正了起来,蓝愫和郑金海可不同,蓝愫在乐坛是数一数二的当红天后,歌曲发行无数,能驾驭多种曲风,名下的歌曲和专辑常年霸占各大音乐app榜首,其中一首单曲全球播放量破10亿,各种奖杯拿到手软。
“是蓝愫诶!”
“操,见到我女神了!”
“不行,想上去要个签名,不枉我来这里。”
说着就有人拿着本子上前,然而下一秒看到蓝愫对着江怡喊道,“江怡,过来。”
众人愣住。
江怡听话过去,喊了声,“蓝愫前辈。”
孟宇整个人都僵住,“蓝愫姐,这人……”
“我学生。”蓝愫挑眉,“什么后门前门,喜欢走哪个就走哪个,翔星哪来那么多规矩。”
孟宇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是是是……”
蓝愫把目光落到那几个网红歌手身上,瞥了两眼,最后看向郑金海,笑道,“郑老师,你也带学生啊,这几位都有点眼熟哦。”
其中一位刚骂完江怡用声卡糊弄人的网红歌手激动上前,蓝愫前辈记得他!
“前辈,我是网络上那个一笑梦魇,真名阮泽成,上次在一档节目上曾经和你合唱过你的歌。”
说着阮泽成伸出手,想和她握握手。
但蓝愫只是瞥了一眼,恍然大悟道,“我对你有印象,就是那个把我的歌唱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阮泽成,七个音三个走调,还有一个高音活像断气一样上不去。”
最后蓝愫给郑金海投向一个同情的眼光,“郑老师,真是辛苦你了,还好我的学生连声卡都不认识。”
话落,郑金海包括孟宇,以及几个网红歌手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第92章 普通朋友
江怡跟着蓝愫走后,教室里先是沉默了片刻。
阮泽成背对着大家,知道都在看他笑话,把手里的本子捏得变形,嗤笑声,“什么玩意,仗着有点名气就耍大牌么?”
一个女网红歌手拉了拉他,“算了,泽成,郑金海还在等着我们上课呢。”
阮泽成踹了一下门,“嘁,他能教我什么?rap会么,弹舌会么?就他那上个世纪酸得掉牙的所谓金曲,早跟不上时代了,也就以前科技不发达,造就他们这些老牌歌手红了一时,搁现在谁还记得他们?你们爱跟他教就跟他教,我反正不去,晚上还有直播,来这里上什么课?切——”
剩余三名网红歌手面面相觑,又看了看郑金海和孟宇,蠢蠢欲动想要跟着一起走。
孟宇眼看郑金海老师怒意濒临极点,赶忙劝说,“诶,这是公司要求的,你们可要想好,到时候该学的没学到,公司罚下来可不关我们郑金海老师的事。”
这话一说,几名网红歌手歇了心思,毕竟他们签约这里是为了获得更大的舞台和更高的热度,公司说他们还有欠缺的地方需要学习,等学成了才会安排大型的综艺节目给他们露脸。要是跟了阮泽成跑了,得不偿失。
几人心思一转,很快想通其中利害,选择留下来,齐齐喊了声“郑金海老师”。
但是郑金海看着他们毫无诚意的样子,一点也没感觉到作为老师的威严,只能忍了又忍。
阮泽成说的没错,他们这些老牌歌手确实红过一时,时至今日已经没几个粉丝还记得他们,商业价值大不如从前,也就还有几个音乐类综艺节目请他过去当评委和导师。
……
江怡从录音棚下来,有些担心蓝愫这么为她撑腰会不会被同行记恨。
“他们仗势欺人的时候,我早就想骂他们了,就那个阮泽成,我第一次和网红合唱,经纪人给我发他唱歌视频,我还以为他真有几把刷子,谁知道一到现场,把我的歌唱得稀碎,要不是为了顾及那么多人的面子,我早就当场骂他。”
蓝愫让她上车,说去吃个饭,江怡点头,把吉他放到后座。
江怡想起全程都是那个叫孟宇的经纪人和几个网红歌手叫嚣得最厉害,“那你这样不是连郑金海老师也骂了吗?”
蓝愫摇头,“你不懂,什么前门后门的规矩就是郑金海带起的风气,前几年我刚进来翔星就听说了,郑金海是个特别要面子爱讲规矩的人,你以为没有他点头,孟宇能嚷得那么大声么?”
江怡感慨,“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规矩。”
蓝愫把她载到一个KTV,里面还有岑若,和两个女歌手以及蓝愫的经纪人。
“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学生,江怡。”蓝愫向她们介绍江怡,然后指着一个女歌手说,“这个是蒋沁渝,这个是尤明萱,都是我师妹,不过她们今年和翔星的合约到期了,她们签了别的公司,但依旧还是我师妹。”
江怡和她们打招呼,这两人知名度也很高,蒋沁渝非常古灵精怪,经常会拍一些唱歌的vlog,以前不温不火,直到最近一两年音乐类节目火起来,蒋沁渝这么一位宝藏女歌手的歌喉和她的性格重入大众视野。尤明萱的话就很文静,社交很少。
蒋沁渝和江怡打完招呼后,就猛地抱了一下蓝愫,“生日快乐,我的宝!”
其他人也纷纷献上生日祝福,江怡愣得原地有些无措,今天居然还是蓝愫的生日,下意识看向岑若。
岑若无奈,“是她不让我告诉你的,说是怕打扰你学习。”
江怡只能临时给她一个生日祝福,蓝愫递给她一个麦克风,“要不要合唱一首?”
江怡见她真不在意这些礼节,不由得一笑,“行啊。”
不知道是谁给预约点了几十首歌,还全都是蓝愫的歌。
蓝愫一个眼风扫向蒋沁渝,蒋沁渝大喊,“来KTV不唱自己的歌唱谁的歌啊?我把我自己的也点了呢,对吧明萱?”
尤明萱只是笑笑不说话。
唱的是蓝愫的《风信》,蒋沁渝听到第一句就感觉这个合唱不简单,原唱就在这还点原唱伴奏?怕不是担心江怡唱不起来?
她看向江怡,简简单单的一个女孩子,和她们几个应该都是同龄,样貌很出众,有种别样的韵味,双眸有光,五官小巧温婉,第一眼给人美人回眸的惊艳,再看下去与她对视,动心都是轻的,就怕沦陷。
但是在她们这个圈子里,样貌是其次的,创作和唱功才是硬道理。
江怡开腔那刻,蓝愫眼神变了变,和她合唱了第一part,趁着间隙,她把原唱伴奏给关了。
“来,继续。”蓝愫示意她。
江怡不知道她为什么把原唱伴奏关了,但依旧还是稳定发挥,独特的歌声在KTV里回荡。
一首完毕,蒋沁渝走过来,和蓝愫对视了一眼,问江怡,“你是不是经常唱蓝愫的歌?”
江怡说:“以前下班后会听,听多了就会唱了。”
“这样啊,那我和你唱几首吧。”蒋沁渝从蓝愫手里拿过麦克风,示意她让让,眼里的兴奋遮都遮不住,蓝愫哭笑不得。
蓝愫:“行行行,你们来吧。”
蓝愫坐回到座位上,给自己开了一瓶酒,岑若拦住她,“酒伤喉咙,不是说有新歌要准备吗?”
蓝愫瞥了眼她手背上的手,“嗯,那我不喝了。”
岑若刚刚有留意她们的动静,“江怡怎么了?你们怎么一个个要和她合唱?”
蓝愫翘着二郎腿,身体微微靠着沙发,有种挖到宝的得意,“你介绍的这个人是个好苗子,起码唱功很棒,声音很有辨识度,这么说吧,就算她在弹奏和创作方面一窍不通,凭她这个唱功和声音,让别人给她作词作曲,她也能火。”
遇到高音不带喘的,她就知道是个好苗子,何况从头到尾没唱错,进音和收音不看银屏都恰到精准,可以说是属于比较有天赋那一类人。
“至于她能走多远,还是得看她自己。”蓝愫又道,她见过不少有天赋的人,但大多都在大红大紫之前心态就不稳了,迷失在网络的追捧上,飘得不行,人也傲,接着就开始走下坡路。
岑若思忖,“我相信她。”
“希望吧。”蓝愫也不敢过高期望,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江怡,你手机响了。”蓝愫瞥见桌上的手机震动,提醒她。
江怡和蒋沁渝合唱得很快乐,毕竟那么多原唱在身边,堪比坐在超级vvvip座位前听演唱会,唱到就是赚到!
她放下麦克风,拿过蓝愫递过来的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眉头皱了一下。
“喂?沈司云,你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吉他收到了吗——”沈司云刚开口便听到江怡那边传来乱糟糟的声响,有人唱歌有人喝酒,不自觉蹙眉,“你在哪里?和谁喝酒?”
江怡很不喜欢她把自己当成小孩一样管着,“沈司云,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我和朋友出来唱个K不行吗?”
沈司云:“什么朋友,我认识吗?”
江怡忍气:“和岑若以及她几个朋友。”
沈司云:“你和她认识才多久,你能保证岑若和她朋友对你完全没有恶意?”
江怡:“……”
沈司云不想和她吵,“报个地址过来,少喝点酒,我让人过去接你回来。”
江怡没有给,“我和她们没有恩怨,你以为谁都像你妈那样,连亲女儿都能设计?”
话落,电话对面陷入死寂。
江怡后知后觉才知道这话伤人,哑了哑口,“对不起,沈司云。”
门口有人推蛋糕进来,蓝愫几人去开门,回头看到江怡神情自责,不由问道,“怎么了?你对象打过来查岗?”
江怡收了收表情,“不是,就……一普通朋友。”
蓝愫哦了一声,“那快过来吃蛋糕。”
“好。”江怡余光看了眼手机界面,发现沈司云已经挂断电话。
聚会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江怡喝了不少酒,虽不至于醉,但不能开车。
蓝愫作为唯一没喝酒的人,想送江怡回去,江怡拒绝了,她说,“不用麻烦了,等下应该有人来接我,蓝愫你送岑若回去吧。”
“那好,有事打电话。”蓝愫扶着岑若上车,经纪人在前面开车,又叮嘱了其他两人,“你们注意安全。”
其他人都有经纪人送,倒不太担心。
江怡坐在KTV门口,等着吴管家开车过来,一般沈司云喊人过来接她都是喊的吴管家,今天应该也不例外。
只是左等右等,一直到十二点,都没人来接她,门前经过的人越来越少。
算了,她还是打车回去吧。
江怡正要起身,瞥见蓝愫的车又开了回来,岑若被她送了回去,似乎是担心她还没走,才返回看看。车停在路边,她把江怡打量了一遍,什么也没问,只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江怡点头,拉开车门上车,“谢谢。”
蓝愫对别人感情的事没有兴趣,把人送到家门口,末了喊住江怡,“明早我给你安排另一个教室,记得准时来。”
“好。”
江怡目送她离去,直到看不见才转身回去,沈家给她留了个小灯,进去时遇到出来倒水喝的沈司芸。
“回来了?”她问。
江怡:“嗯。”
“江怡。”沈司芸喊住她,“我姐把我调去隔壁陇谊市的泰星。”
说到底沈司云还是担心她出差的日子,她这个妹妹和江怡会背着她做什么。
江怡微怔。
沈司芸:“她这个病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好了?她没有办法毫无芥蒂和我做亲姐妹,她会永远防着我。”
“可能吧。”江怡心烦意乱,明明都讲清楚了,她和沈司芸都走出钟女士布下的控制精神的局,为什么沈司云还要防着妹妹,还走不出来?
她和沈司芸要是有什么,早就有了。
“她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也有可能是为了锻炼你。”江怡只能这样安慰她,“别想太多,我先回房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江怡每天去录音棚练习,沈司云没再给她打过电话,仿佛失踪了一样。
江怡难得清静,没人管着自己,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会想自己那天那句话是不是说太重了,伤到她的心了?毕竟钟女士对沈司云的荼毒和残害,换做别人估计会疯掉,更别说反击,也就沈司云咬牙忍了下来。
虽说这一场仗她是赢了,但也没见得她恢复得多正常。
江怡想到被调去泰星的妹妹和那通被挂断的电话,思绪很乱。
没多会房间亮了起来,江怡起身来到沈司云的书房,打开灯,从博古架上找到一本经书原本和一本空白的誊本,拿回到自己房里,试着抄了几页。
江怡一边抄着一边安慰自己,就当是为自己说错话的诚意道歉。
第93章 凝视
因为要上课,经书抄得很慢。
江怡重心仍旧放在学习音乐上,花了两天时间学习五线谱、和弦的弹奏技巧、左右手指法,因为有蓝愫的指导,她省了许多走弯路的时间。
蓝愫惊讶她在吉他上C、G两个调的和弦练习上几乎不怎么需要费劲就能熟练操作,江怡的手有它的想法,很灵活,而且肌肉记忆很牢固。平常人练这两个C、G调的和弦要练得熟练起码得半年,而江怡却半个月就能练好,练曲的范围一下子就开阔了很多。
一晃过去十多天,临近宋娆婚礼,江怡提前跟蓝愫请假,她要去给宋娆当伴娘。
经书抄到最后一页,落下最后一个字后,江怡放下笔,看了眼时间,居然临近凌晨了,匆匆上床休息。
半夜的时候,江怡隐约听到楼下传来轿车熄灭的引擎声,许是太困了,她没去多想。
直到肌肤触上一抹冰凉,她才猛然惊醒。
“呜——”江怡又惊又怕,直到熟悉的气息漫过来,她才知道沈司云出差回来了。
她在自己的房间睡,平时睡前会锁上门,但整个家沈司云都有钥匙,她能防得了别人,却防不住沈司云。
外面下着雨,虽是夏初,但一到雨夜天气骤降,裹挟着料峭寒意席卷而来。沈司云冰凉的手指抚上来,直接把她冷醒,被窝里的暖气被她这么一折腾,全没了。
“沈司云,不要碰我。”江怡摸瞎着把人推开,这时候又恨自己l睡,被她这么欺负,想从另一侧逃跑,背部却被抵着一只冷手,一用力把她拦腰搂了回来,两人面对面。
“能不能先把手暖一暖,你好冷——啊——”
江怡呼吸一窒,犹如火被扑了一盆冷水,所有的感官都在沈司云的手指上。
“你非要这样粗鲁吗?”江怡已经忍了她多次,她都说了不喜欢太冷的东西碰自己,沈司云就像聋了一样,非要这么做。
沈司云在黑暗里嘲弄道,“你不是很喜欢么?”
江怡听着那些声音,脸上燥得慌,眼眶却慢慢泛红,就着窗外薄弱月色看着沈司云的轮廓,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你要我说多少次?”
沈司云却不想和她讨论这个她认为没意义的事情,咬了一口她肩头,“这十八天里,你一个电话也没打过给我。”
这话被她说的七分冷漠,三分控诉,但江怡气头上,没品出来那几分控诉,听成了满满的质问,“为什么要打给你?又不算在事件里面。”
自从蓝愫生日那天过后,这女人再也没给自己打过电话,她也没打过去,那些NO.事件停在第49件前。
沈司云不知道是不是被堵得没话说,反倒沉默不说话,直到凌晨,江怡终于熬不住累过去。
然而等她醒来,已经是下午,她人坐在沙发上,无法动弹,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动作震惊得瞪大了双目。
有些东西会强迫人做出特定动作,且无法合拢。
沈司云就坐在她面前的一张椅子上,双手抱臂,翘着二郎腿,红唇抿着一丝冷意,距离江怡大约两米的距离。
江怡意识到自己的体态正在被她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时,脑袋轰的一声炸开。
这个姿s很屈辱,而且显得她很放荡……她一点尊严都没有。
江怡试着用力挣扎,却被双手双脚上的镣铐死死禁锢住。
“沈司云……别看我……”江怡双眸很快就凝了泪,簌簌而落,求着她别再看了。
沈司云知道她的心理底线在哪里,若是普通情q活动她不会坐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偏偏她就是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她知道自己害怕被凝视,害怕毫无尊严被凝视,尤其是以这种完全敞开的姿态被凝视,无异于凌迟处死。
江怡不敢和她对视,只得错开视线,红着眼睛一边落泪一边哽咽,“不要再看了……”
“她是谁?”沈司云红唇掀开,“那天送你回来的女人是谁?”
江怡仍旧感受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刮过每一寸肌肤,每一分每一秒都叫她忍受不了,可她还是死死忍着,眼泪落得更多了,鼻尖泛酸。
沈司云表现得很有耐心,“不说可以,我可以就这样一直陪着你到明天,一天不说,我就看一天,直到你开口为止。”
江怡愤恨地瞪她一眼,又因为害怕她眼里的凝视,狼狈地瞥过视线,咬了咬牙开始回答她的问题,“是蓝愫前辈。”
沈司云语调阴冷:“哪个蓝愫?”
江怡闭了闭眼:“在乐坛唱歌的蓝愫。”
话落,沈司云嘁笑了一声,按下眼底的嫉妒,“挺好,又多一条人脉,还是那么大来头的身份,八年协议一结束也可以是你的不二选择。”
怪不得她会在电话里,当着蓝愫的面说她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也怪不得她言语伤起人来可以脱口而出,宁愿骂她沈司云活该被亲妈设计陷害,也要维护她那帮刚认识的朋友。
“沈司云,你能不能不要随意揣测我和前辈的关系?”眼里的泪水模糊了江怡的视线,让她稍稍消掉那股被凝视感,才敢用无法理喻的口吻反驳她。
沈司云冷笑,优雅起身,把椅子挪到距离她一米处,“那你希望我怎么揣测你们的关系?”
江怡瞥到她挪动椅子的举动,心脏猛然一颤,浑身激起强烈的抵触,“沈司云,别过来了!求你别过来那么近!”
那么近的距离,她会看到的……她会看到自己身上细微的胜利变化的……
江怡把头扭开,纤白的天鹅颈落在沈司云眼里格外有美感,仿佛一碰便碎,一扭便折,甚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诱人的吸引力。
但她忍住了,红唇扯出浓郁的讽意,视线自上而下打量,最后落在江怡最抵触被看到的地方。
皮质沙发滴落一滴晶莹凝露,接着两滴、三滴……时间慢慢淌过,江怡浑身紧绷,眼里不住地落泪,这份凌迟处死的刑罚无声而有力,直戳她心脏。
沈司云红唇弧度扯得愈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沈司云看到她最不堪一面的认知不断刺激着她,许是太过激愤,下一秒她竟昏了过去,眼角含着泪,我见犹怜。
椅子上的女人手顿了顿,上前去摸了摸她额头,确认只是昏过去后,身体幅度颇大地弯腰无声自嘲。
江怡,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了,你连八年后的后路都找好了。
一个蓝愫远不是一个沈司芸能比的,显得她把沈司芸调去泰星有多可笑。
沈司云低眸看着沙发上的江怡,羊脂玉般的肌肤映入眼帘,眸色冷了冷,片刻后俯首匍匐在沙发前,低头敛去那些甘露。
*
江怡是被饿醒的,躺在床上悠悠睁开眼,看到亮如白炽的灯光,恍惚了好久,她好像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到自己以一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姿态被沈司云凝视凌迟。
江怡捂着胸口,正要感叹还好是个梦,下一秒余光瞥见沙发上的东西。
耳膜轰鸣,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股被凝视的寒意从脚底板升起,江怡打了个寒颤,双眸不自觉就涌起了泪水,抱膝坐在床上许久,久久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蓦地,门把手被人拧开,江怡犹如惊兔猛地抬头,看到来人是谁后,眼底顿时蓄起了火,一把掀开被子,走到角落把行李箱拎出来,她要离开这个女人,她一刻也受不了她了!
沈司云把托盘上的饭菜放下,看到江怡这个举动,摸索了一下手指,抬步走过去,拦住她收拾衣服的动作。
“江怡,别忘了你和我签了八年协议,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
兜头的一句讽刺让江怡炸开,她真是恨死了她这个威胁语气,“沈司云!你知不知道你做得有多过分?!”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江怡羞于启齿把那几个字说出来,长睫一眨,簌簌落泪,她这一天快要把眼泪哭干,为什么这女人还能一副如此高傲不知悔改的态度?
知道她说沙发那件事后,沈司云眼神微敛,缓和了许多,“如果你说的是在沙发上被我看那件事的话,江怡,你也可以照本宣科对我这么做。”
江怡简直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种话来,要自己把这女人绑住,依样画葫芦一样凝视凌迟她?
到时候那不是凌迟沈司云,而是再一次凌迟自己。毕竟这女人的脸皮厚得很,不可能会为此感到羞耻,甚至可能还觉得兴奋。
不对……
江怡觉得她的态度转变不对,沈司云不像是会那么快低头道歉的人。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江怡狠狠剜了她一眼,想到蓝愫,转身去桌上拿手机想要发消息询问蓝愫有没有出事。
得到蓝愫安然无恙的回答后,江怡才松了口气,正要把手机放下,忽的,余光瞥到桌面上好像有什么空了一块。
她的誊本呢?
只剩下一支笔在桌上,平时这支笔会贴着誊本,现在誊本不见了!
江怡愤愤看向沈司云,开口质问:“我的誊本去哪里了?”
沈司云低眸,把江怡恼怒的神态看在眼里,哑了哑口,后悔之意再一次涌上来。
两小时前,她看到了桌上的誊本,随手翻开,是江怡的字迹,也就意味着这本誊本是江怡亲手抄的。
她出差前曾明确向江怡透露过想要一本她亲手誊抄的经书誊本。本就习惯了被拒绝,也不觉得有多失望,更没抱多大希望能得到。
然而就在她对江怡做了那些事后,才让她发现原来江怡有把自己的需求放在心上。
可现在,江怡在为那件事生气,恨不得剜了自己,肯定会要回去的。
记忆回笼,沈司云压了压那股悔意,抿唇道:“我拿走了。”
第94章 因为我发现我还喜欢她
“你凭什么拿走?”江怡愤愤握紧拳头,“把它还给我!”
哪怕一开始本来是给她的,但现在宁愿烧了也不想给她。
问就是不配!
沈司云没动,显然不打算还给她,“江怡,对不起。”
江怡不接受她的道歉,指尖都是颤栗,“对不起有用吗?你看都看完了,羞也羞辱了!”
说到这里,江怡又忍不住回想那一幕,眸底涌上泪意,片刻便模糊起来,蹲下来,抱着双膝哑声哽咽问,“沈司云,你为什么要……要对我做这种事?你知不知道……我会很难受。”
每一次要对她好的时候,她总能刷新伤害自己的新高度。茶室被她妹妹观赏是这样,现在被她凝视也是这样。
茶室被她妹妹看一事她还能安慰自己,茶室家具多,站在那扇墙后面看不清楚,顶多看到一些头发边缘的位置。
可沙发上那件事,被她近距离凝视,她还能怎么安慰自己沈司云没看到?
她存心要极尽羞辱自己。
沈司云语塞,只留下苍白无力的一句“对不起”。
“还给我,把它还给我。”江怡抬起头来,把掉在地上的衣服塞到行李箱里,站起来,含泪冷视,“沈司云,那不是给你的东西,不还是吧,我自己去找。”
说着,江怡就要越过她,去她书房找,就在她经过沈司云的时候,手腕被人拽住。
沈司云:“江怡,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否认经书不是为我抄的。”
江怡甩开她,气得心脏骤痛,“沈司云,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会抄经书,你打电话过来那天是蓝愫前辈生日,我没有给她准备礼物,所以事后我想给她抄一本经书作为生日礼物,这就是我抄经书的理由。”
房间里寂静无声,沈司云静静看着她,声色不动的神情下酝酿了浓重的情绪,仿佛只要她再多说一句就能撕破她的冷静外表。
“又是蓝愫,那么多用钱能买的礼物你不买,非要用我和你曾经来往过的信物作为她的生日礼物,是不是想让她记着你这份特别的礼物,念着你的好?”
沈司云最后嘲讽道,“好让她八年后和你结婚?”
“江怡,你觉得她可以取代我了是吗?”沈司云眼眶有些疼,红唇扯了扯,转身出去前,江怡瞥见她泛红的眼尾。
*
书房。
沈司云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放着的誊本,她也是人,她也会做噩梦。
被亲妈设计差点走投无路那段时间她天天都在做噩梦,梦到奶奶死去,梦到朋友离去,甚至江怡也离开自己,她一无所有,那种恐慌是她27年从未经历过的。
知道指套是钟女士为故意刺激自己而放的真相那刻,唯一的、仅剩不多的信仰也随之崩塌,她把钟女士放在别墅里,派人去以牙还牙折磨她。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她也会害怕会不会遭到报应。
一想到越想得到的东西越容易失去这个诅咒似乎在自己身上灵验后,她没有哪一天睡得好。
所以她才想要她抄的经书誊本,希望有个东西能压一下她内心的孽障。
沈司云深深闭上眼,江怡那番话仿佛历历在目,她是为蓝愫抄的经书,她是为以后做的准备,根本不是为了她沈司云。
指尖微动,下一秒猛地拿起誊本扔到地上。纸张在空中飒飒作响,啪嗒一声撞倒一角,归于平静。
另一个房间内,江怡在收拾东西,行李箱已经被她塞了一半。
蓦地,高跟鞋响在不远处响起,紧接着江怡看到了行李箱对面走进一双腿。
她抬头,看到了沈司云,手上拿着那本誊本。
沈司云递过来给她,神情恢复了往日的高冷,眼尾那抹红仿佛是江怡的错觉般。
“还给你。”沈司云松手,誊本跌落到她行李箱的衣物上,“我希望你记住,你走不了。”
江怡拍了拍誊本上的灰尘,听到这话,想到了那八年协议,开始为当初的冲动签字感到后悔。但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字已经签了,合约生效。
她走不了。
江怡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把衣服又重新挂起来,明天是宋娆婚礼,她得要休息好。
翌日,沈司云早早就出了门,她估计要去辛文月家,江怡作为伴娘,自然是宋娆这边的人。
婚礼上很热闹,宋娆问她眼睛怎么回事,江怡只能说是不小心进沙子了,也知道这个理由多蹩脚。
宋娆看破不说破,“你说过我们还是好朋友,别总是一个人扛着。”
江怡破涕为笑,“别说我了,说你吧,辛文月对你好吗?”
宋娆回忆了一下,“挺好的,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江怡示意她说。
“辛文月当初在龙居村曾用美色和一个亿的科研基金引诱我。她目的是为了离间我们当时的婚姻感情。但后来也跟我解释她当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帮沈司云。”
两人关系板上钉钉定下婚期后,辛文月约莫觉得可以吐露心声了,就解释说要是当时成功用金钱和美色勾引到自己,让她和江怡离婚,到时候一个亿的科研基金根本不会给她这种人,不仅不会给,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抛弃她,揭露她这个教授界的败类。
江怡诧异,宋娆从没跟她说过这件事,“辛文月居然在我们假结婚的情况下,还干过勾引你的事?就为了给她好朋友两肋插刀?”
“那她对你是什么感情?”想了想,江怡还是更关注这个,“是愧疚才对你展开追求的吗?”
因为宋娆没有被她的美色和那一亿的科研基金诱惑到,也知道她和宋娆没有登记,是一场假结婚,辛文月当初在知道所有真相后,是不是对宋娆感到愧疚而展开追求?
这个问题也问到了宋娆心里。
复杂的实验数据她可以处理得很好,但感情稍微一复杂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判断,只是遵循内心的好感行动,她承认确实被她那特别的三角烧杯震撼到,那种感觉是江怡都没有给过她的。
后来因为帖子被曝光一事,她又站在自己身边,再接着,和江怡假结婚的事情被两家父母知晓,在父母的逼迫下,她只想到辛文月,辛文月在爸妈那里得到了承认,在一起就变成了很顺其自然的事。
但她忘了在辛文月真正开始追求自己之前,她们曾经是对立的双方,辛文月会为了好友故意引诱自己,企图让自己出丑,虽然最后没得逞。还会在自己撒谎说没接到沈司云电话后,跑到她家门口替沈司云质问。
凡此种种发生之时,辛文月是不喜欢自己的吧,直到她去实验室从校医那里看到了自己的未婚状态,她才知道自己和江怡弄这么一场假结婚是出于什么目的。
宋娆闭上眼,她会不会为了误会自己而对自己展开追求?
“江怡,我不知道怎么判断。”感情的事太复杂了,她又怕伤到别人,婚期定都定下了,直到一周前辛文月解释当初的事她才后知后觉,原本结婚的愉悦心情直至今日也消了大半。
她想到江怡说的婚姻观,遇到相爱的人概率微乎其微,更多的是搭伙过日子的伴侣。辛文月对她好,父母对她也满意,至于她表现出来的爱是不是掺杂了愧疚,重要吗?
江怡错愣,这时候有人来敲门,说另一位新娘到了,让宋娆出去。
宋娆笑了笑,想开了,“我们出去吧,江怡,对我来说谁都一样。”
江怡想去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娆和辛文月在司仪上交换戒指。
这是真正的结婚,她们结婚证都领了。
江怡看着宋娆的神情,忽然很想哭,宋娆给她打电话宣布她们结婚时那份幸福,她在宋娆身上感受不到了。这样的神情,是不是和自己当初与沈司芸订婚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江怡穿着伴娘服,看向台下的众人,在鼓掌声中捕捉到了沈司云的身影,正巧对方也看了过来,与她四目相对,随后各自冷冷错开。
婚礼结束,宋娆的婚礼江爸江妈也过来了,江怡环顾四周,看到江爸江妈竟然跑去和沈司云聊起来,她心脏猛地一跳。
在爸妈眼里,她和沈司芸还是订婚状态,并且知道她和姐姐沈司云谈过恋爱做过亲密的事。
江怡踩着小高跟小跑过去。
江妈问沈司云:“你是姐姐还是妹妹啊?”
沈司云回:“我是姐姐。”
江妈和江爸对视了一眼,咳嗽了一下,“江怡和你妹妹订婚的事,你这个做姐姐的是知道的哦,就是我们听说你和江怡以前谈过恋爱……”
江爸示意她赶紧进入正题,江妈剜了他一眼,开口道,“我们这边可能有一些忌讳,就是……就是,哎,我们觉得江怡和你妹妹不太合适,我们也联系不上你母亲,俗话说长姐如母,要不订婚的事我看就算了吧,你帮我把意思转告一下给你母亲,我们再商量商量?”
沈司云看着江妈妈的神情,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伯母,江怡和我妹妹并没有订婚,当初和你们女儿订婚的人是我。”
江爸江妈愣在原地,“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订婚宴上是谁?是你吗?”
沈司云:“是。”
江爸江妈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江怡不是说她和妹妹订婚?怎么变成你了?”
沈司云余光瞥到江怡过来,“因为我发现我还喜欢她。”
第95章 带你看海上日出
沈司云继续道,“我央求妹妹退出去,她同意了,实际上订婚的人是我和江怡。”
江怡赶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双目圆睁。
紧接着江妈妈隐有晕厥趋势,沈司云想伸手去扶,却被赶过来的江怡推开。
“别碰我妈!”
沈司云收了收手,站在原地,淡声说,“送伯母去医院吧,她受刺激了。”
江爸火急火燎送江妈妈上车,江怡掩下委屈泪意,直视沈司云,“为什么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她会受刺激?”
沈司云说:“她迟早要知道的,没有哪个母亲会让女儿住在未婚妻家里住八年,你不说那就我来说。”
但她会顺便拿回该有的名分,她才是江怡的未婚妻。
江怡没心情在这里跟她矫情,匆匆跟着上车。
医院里两小时后,江妈妈才转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江怡,见到江怡在身旁心总算放下。
可转眼看到病房门口外沈司云的身影,心猛地一揪。
江妈妈拉着江怡的手,颤抖着说,“江怡,你跟妈说实话,当初订婚宴上和你订婚的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江怡看了一眼坐一旁的江爸,咬唇道,“是姐姐。”
江妈妈脸色白上一寸,“你知不知道她刚刚说因为还喜欢你,于是就央求妹妹把你让回给她?这……这人怎么能让来让去?!不行,太荒唐了,江怡,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家,不许再和那两姐妹纠缠!”
她那么大的岁数,就没见过姐妹两还能把老婆让来让去的?把她女儿当成什么了!
“妈……”江怡知道她现在很激进,“我还不能回去。”
江妈妈追问:“为什么不能?她是不是威胁你了?女儿你别怕,有事我们可以报警,她总不能限制人身自由,那可是犯法的!”
江怡欲言又止,她想到那个八年协议,她走不了,除非不管父母的死活,权衡利弊后,只能违心道,“妈,她没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住在那,是因为她希望有个人能陪她。”
江妈妈狐疑瞧她,“真的?她对你好不好?有没有虐待你?”
江爸爸这时候出声打断:“前阵子女儿不是说了吗,她在跟一个乐坛前辈学吉他,那沈司云要是虐待她,能让她去学吉他么?”
江妈妈思索,“那倒也是。”想了想,江妈妈又道,“我听宋娆说你辞了职,也就是说她现在在养你?”
江怡硬着头皮点头,“事实上是这样没错。”
“算她有良心。”江妈妈想到那个妹妹,又头疼起来,“那她妹妹怎么回事?她脑子没病吧?不行,我打个电话给她问问到底有没有把我女儿放在眼里,姐姐要人她就给人?简直乱来!”
江怡怕她真的给沈司芸打电话,忙阻止,“妈,听我说……”
江爸江妈看着她,江怡咬牙编了个理由。
她说她和妹妹沈司芸是好友,和姐姐沈司云谈恋爱的时候发生了不愉快,闹分手了,和妹妹沈司芸订婚是为了气姐姐。
江妈妈眉头拧得老紧,把自己女儿看得透透的,“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宋娆整假结婚那一出当初可是说为了体验婚后生活。”
江怡头皮麻了一会:“也是为了气她。”
“怪不得。”江妈妈回想当初沈司云来家里做客,还喊了兽医过来帮忙,这献殷勤那献殷勤的,敢情是想挽留她女儿。
“女儿啊,你这又是假结婚又是订婚,玩得有些大了。”江妈妈深深为她的名声担忧。
江怡有苦说不出,“我知道错了。”
假结婚就算了,可订婚她是真的下了决心的,可谁能预料到沈家会发生这样的事。有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事,试错嘛,婚前能试错总比婚后发现所遇非人要好,要是结了离,离了结,把感情热情都耗完那才叫一个惨。”
江妈妈摇头叹口气,“虽说她是我小姑姨,但这么一出,我认为还是很有考查她的必要,女儿,先别着急结婚,也别听她三言两语的就去生孩子,我跟你讲,上次搬家的时候,我让她帮你和宋娆介绍试管婴儿专家,她死活不肯给我介绍,这小姑姨的心思真是……啧。”
江怡点头如捣蒜,认真听教。
……
把江妈江爸送回去后,江怡这才坐上沈司云的车回去。
江怡心里装着宋娆的事,忧思忡忡,以至于昏睡过去。
到家之后,屋外灯光透过暗色车窗落到江怡身上,几缕发丝拂过脸颊,掠过莹润的唇瓣。
沈司云抬到半空中欲要替她解开安全带的手停了下来,片刻后身子倾回去,坐回原位。
过了会,重新启动引擎,闪了两下车灯,驶出大门。
晚风清凉,夜深露重。
江怡在初升的太阳熹微晨光下醒来,天灰蒙蒙,只有海平面上的浮起太阳的一角。
海浪声有些大,她懵了,怎么就到海边了?
江怡半撑起半个身子,透过车窗,看到了海边的风景,一望无际的海洋和柔软的沙滩,昨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看到这里都觉得像是在梦中。
视线收回,落到她身边的女人身上,驾驶座和副驾驶座被放平下来,组成一张床,而另一侧沈司云枕着右手睡着。
一声闹铃在车内响起,沈司云睁开眼,睡眼惺忪,有着浓郁的昏沉,没多会便清醒过来,“醒了?”
江怡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她。
沈司云把闹铃关掉,看向窗外,海上日出风景正美,在她眼前徐徐铺展开一幅画来。
江怡:“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沈司云:“看海上日出。”
江怡愣怔,耳边响起海浪翻腾的声音,扭头看向海边,一时无法言喻此刻心情,海上日出很美,但是身边的人不对劲。
她回头撞上沈司云看过来的眼神,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又是这样的氛围,很容易产生别样的情绪。
“沈司云,这是道歉吗?”
沈司云带着点醒后的沙哑,“你可以这么认为。”
江怡反讽道,“你觉得我会接受?你在我妈面前演戏,装深情说还喜欢我,于是从你妹妹手里抢回来,大庭广众之下在订婚宴上搞李代桃僵戏码,你是嫌我还不够丢人吗?”
这事一直憋在她心里,今日终于不吐不快。
沈司云想到那天,在浴室亲耳听到江怡打电话给沈司芸说不喜欢自己了,而沈司芸一副小人得意嘴脸刺激自己。
“沈司云,说话,别搞冷暴力。”江怡见她迟迟不回复,气不打一处来。
“说什么?”沈司云紧了紧下颌,“你要我给你道歉么?”
“可以。”她盯着江怡的眼神,红唇吐出“对不起”三个字。
江怡反倒被她这么认真而冷冽的眼神整得不自在,搪塞说,“你道歉我也不会接受,有些事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抚平。”
“有些道歉也不代表后悔。”
江怡拧眉,“你什么意思?”
沈司云把驾座调回原样,“意思是,如果能重来,我还是会那样做。”
江怡深吸一口气,好的很,敢情道歉是应付自己呢,这虚伪的女人。余光瞥到自己身上还盖着沈司云的外套,把它扯下,“沈司云,有些衣服皱了就皱了,我也不会再想穿第二次。”
“你想穿谁的?”沈司云启动引擎,冷眼扫过去,“蓝愫的对吗?”
“……”
两人冷着脸沿着海边公路开车回去。
江怡系好安全带,出神看向窗外,公路下嶙峋的礁石被海浪拍打一下又一下,随着日光渐升渐高,心头浮起一股割裂感,她总觉得这一幕应该是和很相爱的人一起观赏,可一旁沈司云的存在感却又很强烈,强烈到看那么美的风景时,胸腔忍不住划过一丝难过。
第96章 骗婚
夏天的时候,江怡不满足普通的模仿和弹奏翻唱,开始尝试编曲这模块。蓝愫去国外巡演前说先输入才能有思考,没有谁可以空中建楼阁,江怡便在家里练习扒谱,分析每一首歌的精彩和声编配,旁边放着一个本子,记录了大部分前人经典和弦编配合集。
慢慢的,合集里关于前人经典和弦编配的记录增长幅度慢了下来,而另一本关于她在摸索和思考下创新出的和弦编配记录逐渐增多。
没多久江怡收到一封信,是来自淮西乡的夏悠悠写来的,托曾经给她取名的语文老师转寄。
因为一些制度原因,她并不知道资助人是江怡,只是在信开头写下稚嫩的“亲爱的姐姐”几个字,表达了她对江怡资助的感谢以及一些絮絮叨叨的小事,比如说她把一个欺负自己的男同学揍掉了一颗门牙,在感到大仇得报的快乐时候难免有一点点愧疚,最后用很认真的语气表明她会努力学习。
江怡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这小姑娘怎么又认真又娇憨?
她把信收了起来,合起和弦编配记录本,去了一趟书店,打算挑几本儿童故事书寄给夏悠悠。
却没想到会在书店遇上宋娆,江怡前去跟她打招呼,“宋娆,你要买什么书?”
今天周末,宋娆并不需要回校或者上班。
江怡粗略看了一下她所逛的区域,是一些专业性极强的法律类书目,而宋娆的手指正好搭上一本《婚姻法》,看来她有意向想买这本书。
宋娆眼里有些挣扎,好似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最后似乎想到什么,不遮掩地当着她的面拿起那本《婚姻法》。
面色平静地打招呼,“江怡,好久不见,我打算买一些法律上的书看看。”
江怡一下子就想到了结婚宴上宋娆那个神情,后来再提起她和辛文月的状况,宋娆则是选择将就的态度。她不好插手,也没法插手。
可如今宋娆却买起《婚姻法》来看,她不信没发生什么。
“是不是她变了?她对你不好?”江怡拉她到一角,隐有愤怒。
宋娆眼里闪过一丝难过,瘦瘦高高的个子站在她面前,少了几分从前的平静和淡然,银框镜片下双眸添了几许忧愁,“江怡,我有一天发现她曾发过一条微博。”
江怡皱眉,有不好的预感,“什么微博?她叫啥?”
宋娆:“月无边bot。”
江怡果断掏出手机,搜索“月无边bot”,界面弹出来那一刻,两百多万的粉丝惊呆了她。
但是粗略看了一下微博内容,江怡更是无法言喻。这种类型的博主一般是树洞和投稿箱,她的内容却很有垂直性——只接受各种美女图片的分享。但美女图片的纵向性却很广,小到十八线艺人的写真集,大到国内外顶流女星的各种写照,没有时间跨度,只要好看。
虽说是投稿类型的博主,但是文案主观性很强,比如说最新一条投稿,一组图片是粉丝提供,是一个没听过名字的国外女星在欧式复古家具里的室内写真,风姿曼妙,一身露背黑裙在她身段下摇曳生姿,风情款款,胸前深V,弧度诱人。
路人见了都得停下来保存图片的程度。
她的文案简单又直接:【月无边bot:来看美女,以前好像走酷girl路线,现在留了长发风情万种差点要我命】
底下一堆粉丝舔颜附和。
江怡:“……”这很辛文月。
虽说喜欢看美女没什么,人之常情,但作为她另一半看到她这么欣赏另一个女人,多多少少还是会吃醋的吧。
江怡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宋娆,宋娆仍旧和平时一样面色温和,只是在察觉江怡看过来时,她不自在移开视线。
她知道宋娆在意。
往下翻了几条,是辛文月和一个黑粉斗骂的微博,对方骂得很难听,但是辛文月骂回去不带半个脏字,却让黑粉直接破防销号。她还截图对方破防销号的画面发了一条胜利的微博。
很好,这也很辛文月,敢爱敢恨,战斗力SSS级。
江怡有一点好奇,她怎么那么闲?
宋娆沉默地看她一眼,“你搜一下‘教授’二字。”
江怡去搜了,弹出来一条去年的微博。
月无边bot:女教授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粉丝在下面回小奶狗小狼狗精英人士之类调侃,但是热评第一很认真答题:参考我大学的神仙教授夫妻,能当上教授说明她的知识涵养和精神境界达到了一个高度,恋爱不是他们最主要的精神需求,也许会被一时的潮流浪漫吸引,但要是结婚的话,最终只会和三观相同以及和自己差不多的生活节奏的人走到一起。
这条微博的时间正是她们假结婚事情被她知晓后。
江怡抬头问:“什么意思?”
宋娆解释:“我以前不了解她,自从她在爸妈面前得到承认后,我们住在一起,每天和我差不多时间点起床上班,她去她爸的公司上班,每天会下班接我一起回去。”
江怡:“这不是挺好的吗。”
有稳定的工作,自律且上进。
宋娆继续道:“她实际上没有在她爸那里上班,不过是在我面前表现得很上进而已,她在公司打卡完转头出去和她的姐妹朋友玩。”
江怡错愕:“这不就是二世祖吗?”只知道吃喝玩乐。
联合这个微博一看,辛文月当初之所以追求宋娆恐怕大部分原因估计是误会宋娆而感到愧疚。
“太过分了!怎么会有这种人!”江怡咬牙切齿。
就算是愧疚,就算是宋娆面临被父母催婚,她也可以有别的方式道歉和补偿,没必要装成另一副样子拉着宋娆一起结婚,她到底把婚姻当成什么了!
江怡见她神情冷静,不禁问道,“你不生气吗?”
宋娆平平静静笑了下,“江怡,生气有用吗?至少她现在还愿意在我面前假装。”
江怡无法理解,“你依旧选择将就就这么过是吗?”
宋娆抬了抬她手里的《婚姻法》,“你觉得我在将就吗?”
*
从书店出来,宋娆和她分道扬镳,她回家去,而江怡手里拿着几本故事书。
江怡失神走在前往快递站点的路上,她刚刚从宋娆嘴里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以至于她现在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宋娆说她在为以后离婚做准备,但在离婚之前打算和辛文月生一个女儿,了了父母的愿望,做个单亲妈妈也不错,《婚姻法》上说离婚的话法院会更倾向把孩子判给生育的母亲,她的目标是争取未来女儿的抚养权。
快递站的快递员问她:“寄到哪里去?”
江怡猛地回神:“淮、淮西乡。”报了那个语文老师的学校地址。
弄妥后,江怡才坐上车回去,刚回到家便看到沈司云下班回来。
从沈司云进门开始,她就一直盯着她,直到沈司云察觉她的注视,原本前往书房的脚步一拐,走到她面前。
“一直看着我,有事?”
“当初你为什么说辛文月和宋娆结婚是个愚蠢的决定?”
江怡一瞬不瞬盯着她,想从她脸上读出点什么。
辛文月是她朋友,辛文月为人什么样,沈司云不可能不会知道,而宋娆和沈司云先前有过不快,结下过梁子。
她想到一个可能性,辛文月在宋娆面前装成另一副样子骗婚时,沈司云会不会因为和宋娆有过梁子而选择隐瞒辛文月的真实一面?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沈司云神色凛凛看着她,瞥向她手里的本子,“试探我对结婚的态度?还是说想向我求婚?”
“……”
“可以,求吧,给我抄一本经书我就愿意。”
“…………”
短短几秒,沈司云已经想好了结婚的各种好处,尤其是现阶段江怡和蓝愫走得那么近,看江怡眉头越拧越紧,沈司云红唇抿了抿,松口道,“你要是脸皮薄,换我求婚也行。”
江怡终于忍不了她,“沈司云,认真一点,我没开玩笑。”
沈司云收敛嘴角,“我也没开玩笑。”
尽管婚姻在她眼里仍旧只是一张纸的事,可转念想到婚姻能给江怡带来道德约束的话,也不尽是一张废纸。
“沈司云,你真那么想和我结婚?”江怡看她认真的眼神,下意识问。
沈司云目光复杂,没有回她。
江怡咬了咬唇,“如果结婚和八年协议让你选,你会选哪个?”
没有谁会在结婚的体面下还签着包养的不平等协议吧?这两者不可能共存。
沈司云深深望她,红唇讥讽,“江怡,我不是傻子,用结婚这个幌子骗我解除八年协议,然后再提起离婚,你完美抽身,算盘打得真响。”
说罢,沈司云抬步走向书房,不想再和她多聊一句。
江怡拉住她手,见她停下,这才开门见山把她内心的疑问问出来,“你是不是知道辛文月在骗婚?”
她继续道,“你知道辛文月是怎样的为人,她真实的为人根本不是宋娆喜欢的,可你没有说出来,眼睁睁看着她们结婚,看着宋娆走入泥潭。”
沈司云返过身来,目光凛冽,“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辛文月确实曾和我说过她和宋娆住一起后假装上进勤奋,但那是她们两人的事,我没有义务要告诉你的闺蜜,宋娆没本事看清人那是她傻。”
“是,你没有义务告知曾经和你结下过梁子的宋娆。”听到这里,江怡面色发冷,“就像当初在二姑奶奶婚礼上,你也没有义务告诉我,辛文月在引诱宋娆,离间我和她的感情。”
江怡抬眸看进她漆黑的眼眸里,“本质上你和她是一丘之貉,你们站在同一个立场,是利益共同体,所以哪天当你把魔爪伸向我和宋娆这种人时,辛文月也同样会选择沉默,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沈司云听她洋洋洒洒一大堆理论,把高度拔高到立场和阶级上,抚了抚额,嗤笑回她四个字,“不可理喻。”
江怡暗气,“你才不可理喻。”
沈司云想走,但是一想到江怡又会加深对自己的不好印象,红唇抿出一丝冷意,“你非要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和我生气?”
“什么叫小事?结婚是小事?”江怡冷笑,“那什么事在沈总眼里才叫大事?八年协议吗?哦,是大半夜下命令把你妹妹调到泰星是大事,大半夜把人载去海边吹冷风看日出是大事。”
沈司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刘姨在楼下喊她们该吃饭了,江怡皱眉回绝,因为她不想和沈司云一起吃饭。
看着江怡转身回房的背影,沈司云扬了扬下巴,神情冷艳,“江怡,NO.88的要求是我要你忘了这件事,不许再提,下去吃饭。”
江怡:“……”真行。
第97章 你以前是怎样的
晚上。
辛文月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瞥见宋娆在床上看书,她把毛巾扔椅子上,倚身倒向床,头枕着宋娆膝盖,“老婆,你在看什么?”
宋娆把她最近在读的一本艰涩难懂的生物科学理论书微微立起来,让她看到书名,辛文月念了一遍书名,眉头皱得死死的,抬头看了一眼内容,是一些生物分子的模型理论。
“好高深,看不懂。”
辛文月撑起身子直勾勾看着宋娆,咽了咽口水,吻上去,宋娆摘下眼镜,与她交颈相吻。
吻后,辛文月撒娇说:“老婆,帮我吹一下头发好不好?”
“好。”
宋娆把书签夹在那一页,合上书放到桌上,拉开抽屉却不小心带开最下层的抽屉,露出里面放着的《婚姻法》,宋娆指尖顿了顿,神色无异推回去,给她拿来吹风筒吹头发。
呼呼的吹风声在房内响起。
宋娆感受指尖滑落的柔顺亮泽的乌发,温声开口,“辛文月,我们要个孩子吧。”
辛文月顿时抬起头来,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不会那么快想要孩子。”
宋娆关了吹风筒,“我现在想要了,趁着工作不忙,我们要一个吧。”
“好啊。”辛文月跃跃欲试,“我爸有认识试管婴儿专家,明天我去跟他说,到时候是你怀还是我怀?”
宋娆静静看了她几秒,“我怀。”
辛文月好像不太同意,“你还有工作和学习,要不我怀吧,我那职位就算请一年的假,我爸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真的想怀?”宋娆难得反问一句,她想到辛文月大着肚子的一幕,行动不便,还得忌口各种饮食,会影响她和姐妹朋友们兜风玩耍吧。
辛文月迟疑,“怎么说,我也不是不想怀,也不是很想怀,我应该是还没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准备,但你又想要,我和你之间,我怀的话损失要少一点,不影响咱们的生活质量。”
宋娆低下眸,“只是因为损失少一点吗?”
辛文月挑眉,啄了一下她嘴角,“当然不是,还有我爱你,不舍得你那么辛苦。”
“宋教授,今晚你还要看书吗?”辛文月目光颇为放肆地在宋娆身上打转,“今天可是周末诶,我们要不看个电影?”
宋娆手里顿了顿。
说做就做,辛文月把投影仪设备打开,挑来一部电影,灯一关,视觉和听觉就开始不受控地接收信息。
辛文月坐在宋娆旁边,床尾的墙上是电影的画面,看了没几分钟,知道辛文月的意思,宋娆只好再次把眼镜摘下,手抚上辛文月的心脏,感受上面的黑色玫瑰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
“文月,为什么在胸口纹黑玫瑰?”宋娆躺在床上,看着上面的天花板,投影仪的电影已经播放完毕,停在“是否退回”界面。
辛文月侧撑着头,好似在回味,“嗯……以前看过一个女星在脚踝纹,我觉得很酷,就跟风纹了。”
宋娆若有所思,又继续问,“你以前是怎么样的?”
她一直以为一个人的过去不重要,结婚是当下和未来的事,那才是她要思考和权衡的,所以她一直把目光都放在现在和未来的规划上,鲜少询问过辛文月以前的生活。
但她今天却想了解她的过去。
辛文月:“我啊,我以前比较爱玩吧,热衷交际和各种娱乐,但你放心,黄赌毒我一个都没沾。”
宋娆:“那感情呢?有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有没有和别人做过那种事?”
辛文月敏锐察觉事情不简单,试探问,“老婆,你今天怎么了?”
宋娆还是那一副温雅口吻,“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如果不愿意说,可以不说。”
说罢,宋娆转过身睡过去,辛文月盯着她露出来的背好几秒,凑过去讨好道,“老婆,我说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宋娆睁开眼:“你说吧,我不会生气。”
成年人,谁没有个过去。
辛文月确认她堂堂一个教授,应该不会发大火吃醋,这才开口把她以前交往过的三任女朋友都讲了出来。
“老婆?老婆???”
说完后,房间里很安静,辛文月有些忐忑的从她背后抚上宋娆的肩头,“宋教授?你不会吃醋了吧?她们都是我年少不懂事时候交往的,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她们,真的,我都跟你结婚了,孩子也准备要了,还不能证明我的真心吗?”
宋娆终于转过身来看她,深深看着她,“我知道了。”
辛文月神经放松:“那你是打算原谅我了吗?”
宋娆没有直接回她,却是说别的事,“辛文月,孩子还是我来怀吧。”
辛文月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便以为不介意自己三任前任的事,笑逐颜开搂上她,“好,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都听你的。”
……
七月中旬,宋娆怀上孩子的时候,江怡知道她的心意已决,再没有挽回的机会。
没多久,乐坛天后蓝愫在海柘市的一场七月声势浩大的演唱会结束,不少网友意犹未尽,还想着下一场演唱会,不停地在微博问蓝愫下一场演唱会在哪里,有没有消息之类。
谁知道vb刷着刷着,突然刷到蓝愫发布的一则vlog,粉丝们高高兴兴点开,却发现这是一段合奏视频。并且在短时间内迅速登至热搜主榜第一。
视频内容是蓝愫在后台和江怡合唱的一段vlog,蓝愫的天籁之音出色到仅仅是听到音色便能从十里外辨认出蓝愫本人。
但和她在后台玩闹弹钢琴合唱的女孩歌声也有一种独特的穿透力,和天后蓝愫合唱起来竟然没有逊色几分。
江怡坐在蓝愫旁,与她合唱合奏,纤细葱白的手指仿佛羊脂玉般温润粉嫩,皓腕雪白,还露脸了几秒,尽管只有几秒,但出水芙蓉的容貌让人眼前一亮,不施粉黛,神清而骨秀。
视频一出不少粉丝的注意力都在江怡身上,就连路人都想知道这是谁,可查遍全网都不知道这位素人歌手是谁。
而此刻这位素人歌手正在家里的洗漱间浮沉。
“沈司云……”
自从上次被沈司云凝视后,她们再没有做过这种亲密活动。对此,江怡仍旧留着一口怨气,怨她发疯如此折磨自己。
但她今日没办法,蓝愫发布的vlog让沈司云生气,换做平日,谁管她沈司云生气不生气,可蓝愫说给她争取了七月底的一档音乐节目选拔名额,希望她带上自己的作品上去。
蓝愫有意举荐自己,她不可能不识抬举博人家的脸面。
问题又回到沈司云身上,她不肯。协议上写了如果乙方有大型活动需要出席或者参与,必须征得甲方同意。
从里面出来,江怡险些站不稳,只能堪堪扶着墙壁出去,沈司云落后她一步,关上蓬头,拦腰把江怡抱起走出去,放到床上,转身在抽屉找起卫生棉条。
江怡双膝垂在床侧,眼尾的红晕还没散去,腹部隐隐有些坠痛。
她们闯红灯了。
姨妈提前了两三天,不巧正撞上沈司云兴致正浓的时候。
膝盖被人拨动,江怡神经紧绷地坐起来,神色发白地盯着蹲在床边的女人。
“你做什么?”
这个姿s,让她不得不想起之前沈司云在沙发前凝视自己的一幕。
沈司云瞥了眼她合拢的双膝,冷声说,“给你换棉条。”
“换棉条用得着这样蹲着?你这个变态。”新仇加旧恨,江怡忍不住低骂她一句。
沈司云脸色霎时就冷了下来,“不想让我看你大姨妈怎么出来,就给我乖乖打开。”!!!
江怡被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你疯了吗!”
一想到这女人真的有可能做得出来,江怡鼻尖一酸,眼里含着薄泪,又怨又怒地认命。
沈司云红唇扯出几许嘲讽,敛眸撕开棉条包装,拿着棉条的手搭在江怡膝盖上,掀了掀眼皮,“看不到。”
江怡唇色白上一寸,左手抚上沈司云拿着棉条的手背,“我自己来可不可以?”
沈司云静静看着她,没说话,江怡懂了,咬唇转过头不去看她。
等沈司云忙完这一切,江怡蜷缩在床上,看着沈司云弯腰捡起棉条包装,经过床尾扔到垃圾桶里。
她问:“你同意了吗?”
同意她去参加蓝愫介绍的节目。
“作品叫什么?”沈司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走到门口叫来刘姨冲泡一杯红糖姜水。
江怡:“《怡心病》”
上个月偶然的一天她脑海闪过一段旋律灵感,之后将那一段旋律谱成完整的曲,又填了词,经蓝愫帮她打磨过后终于成了一首完整的歌。
也是她人生第一首歌,她不知道会不会火,但这是她这些日子努力学习的成果,也是记录她这段日子的真实写照,如果可以得到更多人的肯定,她愿意去放手一搏。
蓝愫每次都夸她很有天赋,学得很棒,但再棒又如何,她连人身都不能自由,连双腿合拢还是张开,她都做不了主。
沈司云听到这个歌名,挑眉,“歌词呢。”
江怡:“在桌上。”
沈司云:“不能唱给我听?”
江怡直言:“肚子痛。”
刘姨端上来红糖姜水,沈司云把它放到床边,想去看歌词,不料中途尹蕾打来电话,说公司出了点事,需要她回去处理。
沈司云只好作罢,匆匆换上衣服,临走前才对江怡说,“我期待你的演唱。”
第98章 怡心病
《乐动青春》是一档热度最高的音乐类综艺节目,邀请了众多前辈当评委,,无论是专业性还是讨论度都是国内数一数二。
江怡凭借出色的歌喉以及扎实的唱功进到了复赛,网上热度排在前三。
这次综艺节目翔星还派了年初刚签约的几名网红歌手去参加。由于粉丝打榜投票占最终成绩的30%,只要在现场发挥正常水平,拿出他们的成名曲参赛,那几名网红歌手也能凭借粉丝打榜蓄力进入到决赛。
更别说评委里还有他们郑金海老师当暗手,不说第一,前三名有一个他们翔星的人不成问题,后续再营销包装一下,送他们出道,到时候就可以躺着数钱了。
翔星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却没想到节目刚开始,四个网红歌手有两个在初赛就已被淘汰,离开了声卡,真实唱功让粉丝大跌眼镜,纷纷脱粉。
复赛又淘汰粉丝最多的一笑梦魇,也就是当初不听管教的阮泽成,只剩下一棵叫韦金淑的独苗进入了五选三的决赛。
从复赛舞台下来,江怡和阮泽成、韦金淑三人一前一后回到后台,后台有不少选手,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们。阮泽成双手插兜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双手搭膝盖,浑身充斥着对这个分数和名次的不满意。
后台落选的选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江怡听不清他们在讨论什么,没几秒阮泽成突兀地站起来,满脸阴霾,骂了句,“这些老古董懂个屁的音乐!”便抱着满腔怀才不遇的不甘愤愤离去。
这一动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但没几个把他当回事,有的歌手直言嘲讽,“这就是那个网红歌手一笑梦魇,素质也太差了点,能力不够骂人家评委做什么?”
有人附和:“估计被他那些粉丝哄得找不到北了呗,以为自己是乐坛顶流哈哈哈,谁知道一个复赛就被刷下来,连决赛的边都没摸到,笑死人了。”
阮泽成阴骘看着嘲笑的两人,“说什么呢臭表子。”
其中一人当即打开手机:“再说一遍呗?让你的粉丝好好看看你是什么牛马。”
阮泽成忍了忍,到底没敢再骂,毕竟还得靠粉丝,离开综艺大楼,不料看到前一刻还在和自己同台竞唱进了决赛的江怡坐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眯了眯眼,果然,他就知道这个节目暗箱操作,一个半路学音乐的女人哪里来的实力一路杀进决赛,当初在翔星录音棚看到她,还是个不怎么会弹吉他的新手。
而他阮泽成学音乐学了多少年,竟然还不如一个学了几个月的女人。
**
当天晚上江怡坐上商务车的视频传出来,一时间江怡被大佬包养的丑闻甚嚣尘上,从而质疑节目的真实水分。
就连蓝愫都给江怡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江怡只好含糊说是家里的人来接自己回去。
转头挂了电话,打开微博,看到那则视频,是她提着裙摆坐上沈司云的车,车内除了吴管家,根本没有别人,有些人真的是闲得没事捕风捉影,泼脏水给自己。
沈司云这几天都在公司处理事情,据说是股东对她哪里不满,声讨她。
江怡在苦恼怎么解释,微博文案编辑了一遍又被她一一删除。
算了,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从角落拿出吉他,开始弹唱那首《怡心病》,这是她决赛最后的筹码。
练完后江怡又添了几分信心,入睡前翻看了下微博,关于她被包养的黑料居然都不见了,连词条都没有了。
她的微博粉丝每天都在迅速飞涨,初赛复赛表现让她一鸣惊人,加上之前在蓝愫vlog视频里露脸,让不少人猜测她的身份,是蓝愫的什么人,也因此成为《乐动青春》最火热最被看好的选手之一。
江怡退出微博,打开微信问蓝愫,那些公关手段是不是她做的。毕竟她现在只是个素人,背后没有成熟运作的公司公关,也没有经纪人为她排解万难。
她首先想到的就只有蓝愫。
蓝愫:【不是我做的,这不是你家里人做的吗?】
蓝愫也懵了,在她眼里江怡非富即贵,能够八年投身音乐,还不用操心柴米油盐,就足以看得出江怡是个不缺钱的主儿,那辆黑色商务车估计是她家里人开公司做生意开的,很正常。
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
看到这,江怡隐约有个猜测,再登陆微博看到了今天那个一笑梦魇的网红歌手被推至热搜第一,标签还是#偷拍##爆粗#这类负面tag。
江怡抱着吃瓜的心情点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来。偷拍自己的人居然是和她同台竞唱的阮泽成,不仅如此,他在节目后台爆粗骂别的选手的事犹如燎原之火瞬间引爆微博。
底下都是嘲笑的评论。
【点击就看你家giegie破大防[捂嘴笑]】
【男人嫉妒起来好吓人啊,比不过女人就只会泼脏水污蔑被包养,没想过就那鸡儿短的饶舌字都念不清】
【笑死人了家人们,江怡开开心心进决赛,软哥气急败坏扒黑料,这波操作属实被这位哥玩明白了】
舆论风向完全倒变,江怡觉得气都顺了不少,转发了节目组预报明天决赛的微博。
很快就有不少人点赞留言,江怡并不知道在成千上万的点赞评论列表里躺着一个叫“怡心病”的微博小号。
第二天,五选三决赛正式开始。
江怡身着一身素雅的矢车菊蓝裙,清冷纤弱的妆容仿佛一触即碎,《怡心病》一开腔,微拧的眉头似有拂不去的忧愁与哀伤。
她是笼中鸟,是折翅的金丝雀,她的皮囊、肌肤、骨骼甚至灵魂都被人以爱为名囚禁,终有一天她会连躯壳都在那人手里腐烂,也未必解脱。
全场的人无论线上还是现场,都屏住了呼吸。
曲毕,江怡缓缓放下麦克风,看着前方巨大的观众台和摇曳的应援灯,水眸盈盈而动,她还没从歌中走出来,却倔强地忍住了眼泪,独自咽下了许多委屈和难过。
花了十几秒才弯腰落幕,身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嘉誉总裁办公室里,沈司云坐在檀木办公桌前,望着电脑屏幕里的倩影,漆眸晦暗,办公室里的灯光很亮,却照不进她眼底。
她想表达什么。
咚咚咚,尹蕾敲门进来。
“沈总,沈绪林董事长和沈阮翠董事长仍旧坚持要个说法。”
沈司云视线从屏幕抬起,“要什么说法?我讲的还不够清楚?”
尹蕾头皮有些麻,但还是得说,“他们不满意泰星换成沈总妹妹坐镇泰星总裁一位,希望您能再重新思考一下。”
嘉誉是家族企业,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在沈司云手里,既是总裁也是董事长,旗下分公司众多,实力一般,但泰星实力仅次于嘉誉,规模也不小。
分公司的总裁位置一般是能者居之,请人担任司职。前阵子泰星总裁因为丢失一个大单子而自愿请辞,沈司云便把把妹妹沈司芸调去泰星,直接空降总裁一位。
正是这个举措惹怒了股东大伯沈绪林和二姑母沈阮翠,因为这个位置一旦空了,升职上任的就会是他们的儿子或者女儿。谁知道被沈司云直接空降自己的妹妹过去,到手的鸭子飞了,换谁不生气?
沈司云看了一眼电脑,《乐动青春》开始进入评分冠亚季排名流程,红唇一抿,“转告他们,沈司芸要是做不到提高泰星下半年的业绩,我自会炒了她。”
尹蕾松了口气,这也不失为一个折中办法,毕竟空降不是小事,董事长那边又虎视眈眈这个职位,沈总若是做不到服众,到时候只会一堆麻烦。
“好的,沈总。”尹蕾准备转告,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欲言又止。
《乐动青春》已经给出第五名和第四名的名字,都没有江怡。
沈司云不得不分出一个眼神给她,“有事说事,没事别来打扰我。”
尹蕾说:“要不要提醒一下沈总你妹妹?”
第三名是一个没什么印象的选手。
江怡距离第一名越来越近。
沈司云双手抱臂,目光却不落在尹蕾身上,“可以,顺便告诉她最近没事别回来,多跑点业务,泰星不养闲人,实力不够我也保不了她。”
尹蕾:“……好的。”
尹蕾终于出去,《乐动青春》的舞台上只剩下江怡和另一位选手,有了名次的人都已走到对应的座位上。
万众瞩目之下,镜头对准江怡那张柔静娇楚的脸,她也有些紧张。
主持人念着卡片上的名字,卖着关子宣布:“第二名的总分是90.7分——江怡,恭喜我们江怡选手获得亚军,第一名的总分是95.8——伍灵凤,恭喜我们伍灵凤选手获得冠军!”
江怡第二名!
粉丝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怎么可能会差5分那么多。
镜头给到每个评委,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剩下的分加起来取中间值,有人发现郑金海给的分是倒数第二低—80分,其他评委都在90以上,只有他的分数显得如此突兀。
粉丝都闹着要给个说法,主持人不得不把话题抛给郑金海,“请问郑金海郑老师,为什么您会打80分这个分数呢?”
郑金海看了一眼台上的江怡,嘴角的弧度微不可察扬了扬,拿着话题酝酿道,“我觉得这首歌的音乐性并不是那么的强,或者说它的美感没有给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旋律上有些过于简单了,相比较而言就没有另一位选手那么专业,我想请问一下江怡你学音乐学了多久?”
江怡握紧麦克风:“半年。”
郑金海一副怪不得的模样,继续点评:“怪不得,有些地方听着不是很专业,不过半年你能学成这样,还能作词作曲,可以说是天才。”
好一个明褒暗贬!半年时间从新手到创作一首热歌,这天才程度夸张到可以和蓝愫相提并论,但路人也不傻,既然是天才,为什么二十多岁才凸显天赋?前面二十几年一点音乐都没了解过?
为什么偏偏今年突然打通任督二脉变成音乐天才,一细想就容易想到和她关系不错的蓝愫,先前蓝愫vlog里可是出现了江怡,后面又传出有人包养。
有钱人想包装一个人出道,那还不是抬抬手指的事?
现场安静了下来,有些人开始怀疑和深思。
银屏上展示的独立作词作曲变得有些微妙,后面都写着江怡的名字。
真的是她创作的?还是说抄的?买的?
第99章 0.01红包
节目结束,名次已定。
但经过郑金海这么一说,网上陆续有人内涵江怡抄袭或者买歌包装出道,说她利欲熏心,不是天才却硬凹天才的人设,一首歌算什么天才,有本事多写几首啊。
舆论愈演愈烈,有人开始说蓝愫跟江怡走得近也不是什么好鸟,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黑子翻出蓝愫以前耍大牌不尊重前辈的黑料,黑了一波又一波。
但当事的两人都没有回应。
和冠军伍灵凤的热搜形成鲜明对比,纷纷祝贺她获得冠军,因为冠军名次,不少公司向她抛出橄榄枝,后续资源接到手软。
沈司云坐在办公室看着这些对江怡不利的舆论,眉头紧皱,打电话给吴管家,“她在做什么?”
吴管家说:“江小姐一直在房里。”
沈司云:“她心情怎么样?”
吴管家:“不清楚,和平常差不多。”
挂了电话,沈司云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她打电话,等待的那几秒她都想好了江怡哭哭啼啼的模样。
“喂?”江怡刚睡醒。
沈司云愣怔了一瞬,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桌面,“网上的评论你都看到了吗?”
江怡:“看到了。”
沈司云红唇深抿,“江怡,作为你的甲方,你可以向我请求帮助。”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向她低头。
沈司云颇有耐心。
“什么帮助?”江怡刚刚切了界面回蓝愫的消息。
这下换沈司云沉默,脸色冷沉下来,“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可以帮你摆平——”
“等一下。”江怡打断她,“蓝愫给我打电话了,先挂了。”
沈司云:“……”
尹蕾敲了敲门,“沈总,还需要买热搜屏词条吗?”
沈司云深吸了口气,摆手示意她出去,买了也没有人感谢她,谁稀罕热脸贴冷屁股。
*
尽管那些人内涵《怡心病》的创新性,依旧不妨碍它火热的传唱度。
蓝愫说只有实力才能让那些人闭嘴。
一周后,江怡推出新歌《梵花》,很快便凭借动听旋律风靡全网,这一次无论是专业性还是音乐创新性都更上一层楼,刚推出便登上了各大app新歌榜和热歌榜首,几乎把所有的网络歌曲都压在了底下。
单曲评论区里半个月内达到了10w+的评论。
粉丝们激动起来,把那些黑子喷得狗血淋头。
黑子负隅顽抗:【买的!】
粉丝:【买尼玛买!给证据!没证据少逼逼!】
江怡推出第三首歌《四圣》时,紧随歌曲热搜下竟然出现了她的工作室微博。
规模还挺大,起诉了好些黑子账号,发了不少宣传反黑的微博。
江怡:我什么时候有工作室了?
她想到蓝愫,但蓝愫不可能会管她这些事,就算管也不会不通知一声。
江怡抱着疑惑去私信了这个工作室。
江怡:【你好?请问你是负责人吗?】
管理“江怡工作室”微博账号的人总共有三个,但是最初建立的人却是一个叫“怡心病”的网友,初衷是针对江怡的黑料而进行辟谣和反击。
直到今日,还演变出多个千人群,有的群是唠嗑,有的群是负责收集黑料,粉丝收集关于江怡各种黑料,提交给群管理员之一,再由管理员提交给群主,而群主会针对这些黑料一一起诉。
几乎所有的粉丝都猜测这个群主是个富婆,是江怡的头号粉丝。
现在江怡本人私信,把今天值班管理“江怡工作室”账号的管理员鱼鱼吓了一跳,连忙截图发到群里,并艾特了群主“怡心病”。
管理员鱼鱼:【江怡回我们了啊啊啊啊】
一石惊起千层浪。
粉丝一个个冒泡,激动坏了,纷纷艾特群主。
没多会群主怡心病淡然回复:【我上去看看】
意思是她登陆工作室账号看私信。
江怡等了许久才等到对方回复。
江怡工作室:【我是负责人,有什么事?】
江怡:【你好呀,很感谢你们为我做的这些,但我记得我好像没有成立工作室】
工作室这种官博不一般都是内部人建的吗?
江怡工作室:【自发行为,你可以把它当作后援会】
江怡工作室:【《四圣》很好听】
江怡:【谢谢】
江怡工作室:【要进群吗?】
江怡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也有粉丝群,在犹豫着要不要进群,没等她回应,对方发了个群号。
江怡只好去搜索,还是个①群,难不成还有②③④群?
点击申请加入。
审核员很快就把她放进来了,一进去,群主怡心病就艾特了她,高冷宣布说:【这是江怡本人】
之后发了8888的红包庆祝她入群,粉丝更是炸了。
尹蕾作为管理员之一,心情颇为复杂地抬眼看向总裁办公室的玻璃。
她开始怀疑沈总是不是混过饭圈,怎么那么熟悉流程?
江怡第一次遇到那么大的阵仗和那么高昂的簇拥情绪,受宠若惊,吓得她赶紧发个9999的红包,说:【请大家喝奶茶】
尹蕾点开红包界面,果然在已领红包的列表下看到了沈总的ID,就是运气不咋好,其他人都是几十几十,有个别领了几百,只有她领了0.01。
这怕是连一颗珍珠都买不起。
甚至有粉丝公开处刑沈总的0.01,调侃她运气不好,怎么领得那么少。
怡心病冷冷回两个字:【闭嘴】
江怡也看到了,颇有些尴尬,于是发了个指定红包,指定“怡心病”领。
【这过分了啊啊啊啊】
【这就是专属宠爱吗?】
【嘤嘤嘤羡慕嫉妒!】
在万众艳羡的目光下,群主领了那个红包。
怡心病:【谢,我去喝奶茶】
群里的话题逐渐转为聊江怡的新歌《四圣》,没多久《四圣》荣登榜首,再次火出圈,各种梗和短视频都配上《四圣》的经典旋律。
再一次狠狠打脸了那些黑子和眼红的对家。
***
连续三首歌爆红,江怡收到了许多公司邀约,都想把她签为旗下的歌手,其中就有翔星。
翔星知道江怡录的几首歌都是在蓝愫的录音棚里录的,便派人过去商谈。
这天,郑金海经纪人孟宇看到音乐总监,上前客套寒暄,“什么风把许总监您吹来了?”
许总监和他关系还不错,对他的吹捧很是享受,“孟宇,你这新发型还挺时尚。”
孟宇说:“那可不,诶,许总监,郑金海老师打算发布几首歌,你要不要听下?”
许总监挑眉,“那个啊,我听过了。”
孟宇眼前一亮,“怎么样?不错吧,结合了现在短视频流行的元素,又保留了以前的韵味,那歌词也是很有内涵,彰显了郑老师的品位,只要发行绝对爆火。”
许总监没把话说的太绝,“还行吧。”
孟宇边跟着他走,边道,“诶,就是郑老师想要以MV的形式发布,许总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郑老师向上面申请一下?”
拍MV那制作可大了去,既要布景又要请演员,后期还得剪辑,这资金真不小。
许总监停了下来,眼里藏起那股轻鄙,语重心长道,“孟宇,这个MV的费用不小,公司资金紧张,估计可能性不大。”
孟宇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不可能会申请成功。
孟宇尴尬摸了摸鼻头,许总监瞧了瞧他,推开蓝愫的录音棚,看到江怡果然在里面。
“你好,我是许辰维,是翔星的音乐总监。”
江怡从蓝愫嘴里听说过他,蓝愫对他的印象不怎么好,是个见风使舵的势力人,客气握手,“请问有什么事吗?”
许总监直接开门见山:“是这样的,我们翔星派我过来是想和江小姐您谈谈签约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向。”
见江怡露出疑惑,许总监娓娓道来,“江怡小姐我听过你目前发表的三首歌,你很有音乐潜质。我知道你是独立的音乐人,很多时候创作会受限于一些外在条件,比如各种乐器、设备、录音棚这些,自己单独买又会太贵是不是?但这些东西我们翔星都会无条件提供,甚至江小姐出新歌,无论是拍MV还是开演唱会,我们公司会提供一条龙的服务,好让你专心创作。”
孟宇在门口听着这些诱人的条件,内心十分不是滋味,想转头离开,不巧遇到郑金海老师。
“郑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郑金海脸色不佳,许总监的话他一字不落听了进去。
许总监还在继续游说,“你三首歌我觉得都可以用MV的形式呈现出来,制作成数字专辑,你放心,MV制作的费用公司全权负责,不需要江小姐出一分钱。”
“哎,郑老师,怎么站门口,进去坐会呗。”蓝愫从外面回来,突然高声道,把里面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江怡喊了声:“蓝愫前辈。”
蓝愫手上拿着水杯,视线落到许总监身上,眯了眯眼,“许总监,这你就不厚道了,三首歌拍三个MV,这费用高得上天了,你前一脚还跟孟宇说公司资金紧张,没办法给郑老师的新歌拍MV,你怎么转头就骗起人家小姑娘来了?”
江怡懵:“啊?”
许总监见状冷汗涔涔,“蓝愫姐,您别开我玩笑了。”
蓝愫眼神一冷,扫过郑金海,笑道,“那许总监的意思是,认为郑老师的新歌不值得拍MV呗,不然怎么能扯出公司资金紧张这借口,转头又想签约我学生开出可以连拍三个MV的大条件?”
郑金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创作的歌曲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蓝愫把他的歌拉到明面上来,表面上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但实际上却是逼着许总监评判他的歌的市场价值,值不值得宣传、拍MV。
许总监总算见识到这位姐的厉害,完全不顾半点人情世故,但为了签下江怡,只好昧着良心道,“蓝愫姐,你听错了,公司资金没有问题,郑老师的歌我去申请拍MV,不出意外应该是可以申请下来。”
孟宇傻傻听不出来,“真的?”
郑金海站在原地深吸口气,他从没有受过这等羞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许总监为了签江怡,而不得不改口说可以给他拍MV。
郑金海:“谢许总监,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总监看了一眼郑金海,神情闪过一丝不屑,公司又得搭上一笔费用,面上不显甚至希望他快点离开,“好的,郑老师,慢走。”
但蓝愫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两人,皮笑肉不笑道,“郑老师,别走啊,许总监,你有看《乐动青春》吗?我的学生江怡就是在上面拿了第二名。”
“我的学生”这几字被她着重强调了一遍。
许总监暗道不好,该来的还是来了,前几天他做背调,了解到江怡拿第二名的名次正是因为郑金海打的分数过低,是那种内行人看到都知道压分的低。
“看过。”
蓝愫挑眉,“看过啊,那省事了,郑老师说江怡的《怡心病》旋律简单,音乐性不够,美感不够,专业性不够,我觉得吧,如果郑老师是许总监的话,应该不会让拍MV的吧,毕竟没什么市场,没几个人听,还有很多人觉得是抄的买的。”
继续道:“既然许总监欣赏郑老师高山流水般的新歌,我想应该欣赏不了江怡这几首关于情情爱爱,没有专业性没有音乐性又没有美感的情歌。”
听到这,江怡基本猜到蓝愫在为自己当初的名次打抱不平,故作听进了蓝愫的劝。
她遗憾道:“许总监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签约翔星,翔星卧龙藏虎,那么多前辈云集,我一个小小的新人,才只有三首歌,连郑老师都觉得我的歌不够专业,入不了他的眼,我目前还达不到郑老师那样的水平,签约进来也只会浪费翔星的资源,还是把这个名额让给其他人吧。”
第100章 恶心
这话一出来,把许总监赌得无话可说。
江怡说时候不早了,得回去,蓝愫说送她。
许总监抬手挽留,却又愤然于什么话都说不了,不然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打自己的脸,人家对自己的印象更差。
孟宇上前安慰,“许总监,这江怡吧,她本来就没想过要签翔星,你这热脸贴冷屁股讨不到半点好,翔星多好啊,许总监又这么拉下脸面给她台阶下,是她不识相。”
许总监觑他一眼。
孟宇扫过一旁的郑金海,一副商量的口吻,“许总监,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们要不好好坐下来谈一谈郑老师新歌MV的事?”
郑金海想让他住嘴,别再说了,这脸都丢到姥姥家,但孟宇是他经纪人,他能拉得下脸说一些事,指不定还真能让他谈拢MV的事。
这样一想,郑金海只能握紧拳站在一旁干看着。
“MV?”许总监吹胡子瞪眼反问了一句,好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势利又尖酸道,“你们得了吧!就你们这几首歌,拍MV公司还得倒贴钱进去!几斤几两没点数吗?”
许总监气急败坏的大嗓门引得过道上不少人探头好奇。
他转而恼火看向郑金海,“郑金海老师,你也是够了,我本来不想说你什么,毕竟你也算个前辈,《乐动青春》压人家分真以为没人看得出来,也就糊弄糊弄那些外行人,带下节奏恶心江怡。都是吃音乐饭这行的,就算人家不签约翔星,和我们也迟早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人家要是想整你多得是机会,除非你不想住音乐这行混了,好自为之吧!”
许总监出了气,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往外走,“今天遇到你们两,真是倒了血霉。”
孟宇尴尬地喊了声,“许总监……”
见越来越多的人议论,孟宇回头看郑金海老师,郑金海拳头握得紧,鼻孔翕张,脸色紧绷。
“郑老师……”孟宇刚开口便听到那些人的议论。
“还真是公报私仇了啊,压人家分……”
“活该呗,仗着是前辈,遇到个年轻人就给人家立规矩,真是家住海边管的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真是完美灵验在郑老师身上……”
孟宇在想该怎么安慰,郑金海直言道,“走吧。”
“诶。”
……
江怡坐在蓝愫的车上,“蓝愫前辈,你真是太敢说了。”
她当时差点被吓坏了,蓝愫一张嘴直接挑拨了许总监那几人。
蓝愫耸耸肩,表示那只是她的普通水平,“你也不错。”
江怡内涵别人也很有一套。
冷静下来后,江怡有些担心,“但是这么得罪许总监不太好吧,蓝愫前辈你毕竟是翔星的签约歌手。”
蓝愫:“这个月底我和翔星的合约到期了,到时候天高任鸟飞,这么多年,翔星什么样我一清二楚,不可能和它续约,我也不建议你和翔星签约,自己成立工作室或者签别家公司都好,翔星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乌烟瘴气。”
江怡点了点头,蓝愫思索又道,“若是不想自己单干的话,可以跟我干,不出意外的我应该会成立独立的音乐公司,招贤纳才,江怡你可以考虑一下。”
乐坛天后给她抛出橄榄枝,无疑是很诱人的选择,跟在蓝愫身边,她可以认识更多优秀的人。江怡一想到自己没有话语权,便按下了激动的心情,“我可能得问问家里人。”
只要说服沈司云,她应该就能签约蓝愫的音乐公司。
蓝愫双手搭在她肩头上,给她捋了捋垂落下来的头发丝,“江怡,不要自我否认,你有做音乐这个潜质,和你相处这半年,多多少少感觉你挺听家里的话,但是做人呢要有主见,家人可以给你一时的建议,总不能一辈子都能给你意见吧,你要仔细想想未来要怎么走,你说八年都可以投身音乐,八年后是不是打算不沾这行了?这些未来规划你都要提前想清楚,跟我干的话起码得做好十年二十年都在这行混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前辈,我会好好想想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辞别蓝愫后,江怡坐在车里想了许久。
回到家,江怡转身进了厨房,把刘姨赶出去,说今晚的饭菜她来做。
忙活了两小时,做出来五六道家常小菜,江怡心情颇佳地拍了张照片,分享到微博上,很快群里有人在讨论江怡做的饭菜。
【呜呜呜好想吃到姐姐做的饭!】
【人美声甜,厨艺还棒!】
【姐姐要是出现在群里就好了】
【她现在应该在吃饭,没空看】
江怡确实没看群,她在犹豫要不要给沈司云发消息,这个时间点她该不会又加班不回来了吧。
如果真的加班,她估计得去一趟嘉誉,亲自谈一谈签约的事。
也不知道这一顿饭能不能谈得下来。
江怡有些忐忑。
沈司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群里大家讨论的内容,很快又收到江怡发过来的信息。
江怡:【加班?】
沈司云:【有事?】
江怡:【做多了菜】
沈司云眼眸深邃:【我知道了】
江怡没再收到她消息,坐在桌上酝酿该怎么开口讲,她应该会答应的吧。
不行,一顿饭太简单了,而第100件事情她上次用来让沈司云同意自己和蓝愫学习,短时间又攒不起50件事。
江怡跑去楼上把那本誊本拿下来,该怎么说,就说她又重新抄了一本,这本是给她的。
只要她答应让自己签约蓝愫的公司,就给她。
江怡把誊本包装起来,放到一旁的空位上,手肘撑桌,十指交叉,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十拿九稳了。
太阳落下的那一刻,傍晚余晖正好,沈司云的车停在外边,走下来一抹身影,江怡起身出去站在门口,直直看着沈司云走过来。
她看进沈司云漆黑的瞳里,熟悉的轮廓和面庞,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感觉到岁月绵长的静好。
如果她们没有那么多纠葛的话……
“不加班吗?”
“不用。”沈司云脱下了外套,打算搭在客厅沙发上,江怡下意识抬手去接了。
两人都愣住。
沈司云深深看她,江怡咬唇,缓声道,“我来吧。”
“好。”沈司云盯着她放好外套的举动。
吃饭时,沈司云不爱说话,江怡也就陪着她安静吃完晚饭。
“沈司云,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到底,江怡还是问出口,顺便把椅子上的誊本拿起,放到她手边。
示好和商量的意思很明显。
沈司云瞥了眼那本经书誊本,江怡轻声解释,“新抄的,这是给你的。”
沈司云:“说吧,什么事。”
江怡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蓝愫这个月月底和翔星的合约到期,到时候她会自己开一个音乐公司,问我有没有意愿加入她的公司。你知道我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很多东西包括录音棚这些设备设施都是她不吝啬让我共用,我想跟在她身边,学习更多更深层次的音乐,也能接触更多更优秀的人。”
又听到蓝愫,沈司云隐有不悦,放下饭碗,上楼前把那本誊本拿走了,扔下一句,“我考虑一下。”
江怡错愕,扭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没答应她拿走誊本做什么?
答应的话她又说考虑?
纠结中,江怡忽然茅塞顿开,这是礼还没到位。
卧室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磨砂玻璃影影绰绰。
江怡闭了闭眼,咬牙把衣服一一脱下,纤细脚踝旁落下一地的衣物,赤足走到浴室门前,拧开。
“沈司云……我们还可以进行深入一点的交流。”一打开门,水汽扑面而来,她看到蓬头下淋浴的女人,姣好高挑的身段滴落水珠。
江怡看到沈司云转过身来,静静凝望着自己,红唇在雾气下添了几分神秘,“你想怎么交流?”
江怡走过去,蓬头洒到沈司云身上的热水溅到了她身上,她抬起沾了水气的眼睫,望进沈司云眼里,忽然的,细盈盈的手臂抬起,捧住她的脸,江怡主动吻上那双薄唇。
水,淋到她们身上,白瓷倒映她两的身影。
江怡被提到盥洗台上,美背抵着冰冷的镜面,纤细的天鹅颈微微昂起,乌发垂落至腰间,锁骨在情动的时候绷紧收缩。
一抹氵至沈司云掌心,江怡殷红的眼尾余光瞥见她抬起手来想要吃,她拧起柳眉拉住沈司云手腕,水眸随着摇头而摇曳微晃,“不要……”
“为什么不要?”沈司云反问她。
江怡有些难受落空,盥洗台下流淌下一股温热的水,触碰上她肌肤,江怡欲合拢,却忘了原本就盘在沈司云腰上。
“可以了吗,沈司云?”江怡嗓音有些沙哑,她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渴望。
江怡撑着盥洗台强行下去,也因此靠沈司云靠得极近,一并贴上去的还有氵。
“沈司云……我们出去吧。”江怡话音刚落,便被人翻转,趴在盥洗台上。
一声啪响自身后响起,江怡浑身一僵,耳朵羞红,“沈司云!你在做什么?”
“打一个不听话的女人。”沈司云淡淡掀唇,又一下拍在江怡的pg上。
“签约蓝愫公司这件事,你总得让我满意。”
沈司云俯下身,在她肩头上轻轻一咬,江怡眼神迷离看着镜里的身影,听着沈司云在她耳边忽然变了语气,“签约之后,别让我发现你和她勾三搭四,江怡,这是我的底线。”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句话让她起了厌恶心理,还是别的,江怡望着镜子里纠缠的女人,一股恶心感从脑海深处袭来。
“沈司云……我感觉有点恶心……”江怡无意识呢喃出来,《乐动青春》结束后,她后来从网上复看过一遍自己的舞台表演,有时候会感觉舞台上那个纤弱不染尘埃的自己很陌生。
仿佛那不是自己,因为她深刻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是被人玩n于掌心的禁腐,她的四肢是被人如提线木偶一样提在手里,没有思想,也不能有思想。
而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她想求什么就得尽力舞动躯体去讨好沈司云。她和蓝愫不一样,做不到蓝愫那样肆意潇洒。
沈司云感觉流到手中的氵好像变多了,“恶心什么?”
“没什么。”江怡选择咽下那股恶心感,把水眸里凝出来的薄泪咽回去,“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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