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
方淙摆摊时接到了陈秉文的电话。
从电话里得知小源手术很成功, 压在方淙心头的大石，在那一刻也算落下了。
“方淙……叔对不起你。”陈秉文在电话里忽然说道。
方淙没有说话，他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陈秉文隐忍不住的啜泣声。
忽然他觉得夹在小源和张娇即将出生的孩子之间, 手心手背都是肉, 陈秉文确实两难。
但是不管多难，他从没有想过要放弃医治小源，这就够了。
“那二十万。”陈秉文犹豫着说：“其实……”
“我就说报警肯定能追回来, 叔以后可别轻易相信外面的人。”方淙说：“我这忙着呢，明天上午有空我会去医院看小源。”
陈秉文短暂的沉默了几秒，“嗯……以后肯定不会了。”
人无完人, 只要最终选择是正确的，也就不必要计较那么多。
想明白后的方淙在第二天如约去医院看望小源。
在病房里还见到了上次匆匆打了个照面的谢医生。
“听小源说他的淙哥哥要来，没想到真的是你。”谢医生的声音很有亲和力，言谈间轻而易举就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今天是你一个人来的。”
说完他往病房门外瞟了一眼, 像是在找什么人。
方淙轻嗯了声, 把给小源买的一箱旺仔牛奶提到了床边的柜子上。
手术前方淙答应过要带小源坐飞机, 小源手术醒来就跟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方淙来看他。
看着躺在病床上还有些虚弱的小源眼睛直勾勾的围着方淙转, 方淙俯身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放心，淙哥哥答应你的，不会忘记的。”
小源这才眯眼笑了起来, 就跟小狗一样，就差把尾巴摇上天了。
在确认小源没事后, 陈秉文第二天就回了公司继续工作。
之前因为小源住院, 他在公司请了不少假，现在得把落下的工作全都补上。
短时间内又没有办法来医院陪小源。
在医院照顾小源的事, 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张娇这个后妈身上。
方淙来了没多久，张娇就端着去洗的一盒水果回来了。
“小方，你来了。”她看了眼方淙后飞快的收回视线，然后把洗好的水果放到一边。
“坐吧。”张娇客气的给方淙挪了挪椅子，自己则是坐在了小源的病床边。
“不用，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说完方淙看向躺在病床的小源，笑着跟他比了个手势，告诉他跟之前一样，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在方淙离开病房后，谢医生也跟着走了出去。
没走两步。
谢医生就在后面出声叫住了方淙。
“谢医生有事？”方淙转身看向他。
“……”谢医生顿了顿，说：“我是在想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呢？”
“什么忙？”方淙问。
“我想知道路总什么时候有空？”谢医生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小源出院的时候他会来吗？”
方淙有些警惕的看向谢医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天在医生办公室外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谢医生就是冲着路翎来的。
“我是想和路总说几句话。”谢医生保证道：“三分钟，我只要三分钟就行。”
“他应该不认识你。”方淙觉得让一个陌生人和路翎见面不太好。
尤其是路翎这样有身份的人，随随便便把他介绍给其他人，肯定会惹他生气。
方淙打从心底不想做惹路翎生气的事。
“像路总这样的大忙人，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就认识我一个儿科医生。”谢医生尴尬地笑着说：“……我其实是想自荐。”
“自荐？你是想进他公司。”方淙听明白了谢医生的意思。
但他却不是很明白。
“嗯。”谢医生耸耸肩，一脸无奈：“没办法，现在好的岗位可遇不可求，我是在朋友那知道了霍莱尔航空航天集团在招航医，这个岗位本身就稀缺。”
“航空集团？”
路翎是航空公司的？方淙有种才知道这事的惊愕。
“对啊。”谢医生说：“路翎路总是霍莱尔亚太地区的总裁，你是他朋友难道不知道吗？”
这种事说出去别人可能都不信。
方淙愣住了，他确实不清楚路翎的具体工作。
一来是路翎从没有说过。
二来方淙他自己也没问过。
而且在方淙眼里，他和路翎的交往跟路翎是做什么工作的，没有必然的关系。
就好像路翎也从没在意他只是个摆地摊的小贩。
“我只是想要和他简单聊几句，没有想要走关系的意思。”谢医生再三解释道。
“他平时工作应该很忙，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有时间。”
“没关系。”谢医生说：“你只需要在他来医院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他向方淙抱了抱拳，“拜托、拜托。”
只是告诉他路翎来没来，方淙想着应该不要紧，“那你加我一个微信吧。”
“真是太感谢你了。”谢医生笑道。
离开医院回去的路上，方淙用手机百度了一下霍莱尔航空航天集团。
霍莱尔航空航天集团公司是国内运输最多、航线网络最发达、年客运量最大的航空公司。
在新加坡、东京、巴黎、迪拜、温哥华、纽约等地设有国外办事处。
机队规模跃居世界前五，并且连接欧、美、澳、非几大发达航线。
20XX年，霍莱尔航空旅客运输量位列亚洲第一、全球第三，已经连续42年位居国内各航空公司之首。
在方淙无比震惊之余又看到了霍莱尔航空词条后面跟着的亚太区总裁路翎几个字。
下午摆摊快要结束时，方淙手机弹出了一条路翎的消息。
【路翎：今天在哪兼职？】
【方淙：电影院。】
【路翎：位置？】
【方淙：我在工作，没办法招呼你。】
又不是去家里，谁要招呼。
忍住想要打电话过去的冲动，路翎还是选择了打字说明。
【路翎：蛋糕店买一送一，吃不了给你。】
【方淙：放冰箱里！】
【路翎：明天到期。】
【方淙：……】
方淙很想说，其实很多东西到期了也能吃，不会吃死人的。
不过想想他和路翎也不是一个胃，他的是牛胃，什么杂七杂八的都能消化，只要能填饱肚子。
推了半天没用，最后方淙还是把电影院地址发给了路翎。
庆幸的是路翎没来，来的是一个外卖员，手里提着四根袋子，微笑着把它们交到了方淙手里。
丝绒白草莓蛋糕、焦糖布蕾、桂花栗子泥派、开心果泡芙、蒙布朗、莓果蛋挞……
【方淙：蛋糕店今天搞促销？这么多我也吃不了。】
【路翎：吃不完拿给别人。】后面跟了个黄豆白眼表情包。
“……”
方淙这才反应过来，里面就只有一盒是明天到期，其他的生产日期都在今天。
路翎这是特意买给小源的吧。
不过也买太多了，他一次可吃不了这么多。
随便选选就选了这么多的路翎没感受到方淙的谢意，反而从他发来的消息里感受到了困惑。
回到家里的路翎没有上楼，而是站在花园里给方淙打去了电话。
“蛋糕明天我会带给小源。”接通电话后，方淙第一时间说道。
本来还有些生气的路翎一下子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你反应是不是太慢了。”
“你直说我不就知道了。”方淙说。
非要让他猜，猜不着的话还生气，生气了还要打电话来。
忽然想起白天谢医生的事，方淙在电话里问路翎，“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干嘛？”路翎说。
“小源手术成功之后，你还没去看他呢。”方淙说。
“不是买了蛋糕了吗？”路翎说：“你帮我拿给他。”
反正小源喜欢吃他买的蛋糕，又没说喜欢他这个人。
“再怎么说小源的手术费是你出的……”方淙想要劝说路翎。
“哎，是借给你，不是我出。”路翎纠正方淙的话。
“是我借的，我没说不是。”方淙说：“你如果有时间的话……”
路翎奇怪，“之前怎么不见你让我去看小源？”
今天说的过于频繁了。
方淙：“……”
路翎有时候聪明的过头，在他面前一点谎都说不了。
于是方淙只能一五一十的把遇到谢医生的事，告诉了他。
“他就想跟你说几句话。”方淙强调道。
路翎无语：“我是展品吗？随便什么人都能看。”
方淙居然没有直接拒绝，这种事还答应了。
“他不是看，是和你说话，不超过三分钟。”方淙说。
“再说你们公司的待遇确实很诱人。”方淙想起他在百度的时候，顺便也看到了路翎公司的航医招聘简章，他一下子就理解了谢医生。
虽然三甲医院的工作也很好，但比起上一休二还能拿13K，每年13天带薪休假，绝对是梦中情职。
傻子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路总……”方淙说：“我在给你打工，四舍五入的话也算你们公司员工，2.5折的机票能给我两张吗？”
他正好可以带小源坐飞机。
“你不是公司员工。”路翎冷冷的说：“你是我的……员工。”
方淙：“……”
区别在哪？
听起来顶多就差了两个字。
公司或者我的。
第32章 第 32 章
“……”
电话那边好一阵没声。
方淙拿过一看, 才发现路翎已经挂了。
航空公司总裁，给本人的员工一点福利都不行啊。
拆开那盒还有一天就要到期的蛋糕包装，方淙张嘴咬了一口, 心里默默想道。
兼职结束后, 方淙把剩余的蛋糕带回家，放进冰箱里保存。
在给路翎的微信编辑框打下一句感谢的话，方淙又很快意识到现在已经12点了, 路翎之前说过，没有特殊情况，他都是准时上床休息。
蛋糕很好吃, 谢谢路总之类的话只能留到明天再说了。
于是方淙飞快的删掉了要发送的字，退出了微信。
点开短信收件箱，这段时间方淙已经没怎么收到污七八糟的垃圾短信，那些躲在阴暗角落的恶心老鼠, 像是被一网打尽, 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淙不知道路翎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确实帮了自己大忙。
而自己好像还没有任何表示。
晚上洗簌完, 方淙躺在床上想着这事, 觉得多少有点不合适。
于是他又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在和路翎的聊天框里输入……
第二天去医院给小源送蛋糕，方淙特意起了早，没到八点就出现在了病房外。
结果偏偏很凑巧的又遇上了谢医生。
“来看小源啊？”换好白大褂的谢医生一边整理着衣领, 一边朝方淙笑了笑，低头看向他手里提着的袋子。
“早啊, 谢医生。方淙说：”对了, 小源现在恢复期能吃蛋糕吗？”
他也不知道小源手术后需不需要忌口，见到谢医生就才想起来该问一问的。
“少量的甜食没关系。”谢医生笑着说, “这些蛋糕是路总送的吧。”
方淙：“……”
他什么都没说。
“这个品牌的蛋糕很好吃，但都很贵，而且有些还限量。”谢医生说。
没这方面购买力的方淙提着这么一大口袋像是批发来的蛋糕，除了是路翎买的，的确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他没时间，就让我帮着送来了。”方淙说。
“这样啊。”谢医生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没关系，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反正见到路总也不一定能成。”
不得不说，谢医生的心态是很好的，方淙也觉得凡事不可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我先去工作了，有空再聊。”
看着谢医生离开后，方淙才走进了病房。
小源这时还没醒，方淙看着他睡的香喷喷的样子，就把袋子放在了他的床头。
从医院出来后，方淙坐车去了一趟批发市场，现在没二手电瓶，一次性买多了不方便拿，就只能骑着共享单车，多跑几趟补点散货。
补完货的方淙又从批发市场大老远坐车回家，然后再带着他的摆摊家当出门。
一来一回，路上就得四五个小时。
等方淙到了商场附近的公园，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虽然只剩一个小时，但能卖一点是一点。
就在方淙蹲在地上一样样拿出自己的饰品时，有两个男人眼神不善地朝他走了过去。
“诶，上周在你这边买的东西脱胶了，你卖的什么玩意儿？”
方淙抬头看向他们，淡定的说：“有问题都可以换。”
饰品上有些珠子或者蝴蝶结粘的不牢固，是会有掉落的情况，如果顾客找来，方淙一般都会为他们换新的，或者帮忙重新粘好。
但是今天来的这两人，明显是有另外的意图。
“退钱。”一脸腱子肉的男人说。
“没问题。”方淙说着站起身来，准备从包里给对方拿钱。
“得退三倍。”另一个光头说。
方淙看着他们，做生意这么久故意找茬的人他也遇到过，不过还是第一次听到退钱要退三倍的说法。
“假一赔三。”光头说，“懂吗？”
方淙没忍住笑了下，“呵呵。”
看来大英博物馆的猪首应该是假的，因为真的在这两位肩膀上。
他这嘲讽的一笑，直接激怒了光头，他指着方淙骂道：“你小子找抽是不是！”
方淙没吭声，站直腰背静静地看着他们。
光头以为方淙是在赌他不敢动手，于是飞起一脚踢翻了旁边方淙刚支起的摊子。
没等方淙动手，就听哐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飞出来一个绿色滑板，笔直的冲向腱子肉男人的脚下，撞到了他的小腿。
“妈的，你没长眼睛啊？”一脸腱子肉的男人回头骂道。
穿着一身蓝色运动装的陈知念，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赔钱！”他说，“你把我滑板撞坏了。”
腱子肉男人根本没把陈知念放在眼里，“小鬼，滚一边去。”
除了姐夫魏贺桉，陈知念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小鬼，于是在方淙还没来得及出手制止时，他已经先声夺人的一巴掌呼到了腱子肉男人的脸上。
光头立马转身上前就要对陈知念动手，被方淙一脚踹到后腰上，扑通一声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腱子肉男人拧住陈知念的胳膊，照脸就准备还他一拳，在快打到陈知念的时候，方淙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往后一拽卸去了他一半的力气。
可陈知念还是被男人的拳头揍在了脸上，打的他后仰了几步。
方淙用左手手肘从后面紧紧勒住男人的脖子，右手拿着一只女生盘头发用的发叉，对准男人的眼球。
发叉停在男人眼球仅三厘米的位置，稍不注意就会戳进眼眶里。
“你别乱来……”
刚才还气势凌人的男人，这时已经吓得使不出一点力气，声音都在发抖。
“没听过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方淙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我没那个意思……”男人大气都没敢喘的说，他已经从方淙的语气中听出了他是个狠角色。
这样的人分分钟能和他拼命。
方淙这才把发叉慢慢放下，松开了男人。
男人被勒的满脸涨红，他摸着脖子话都没说就带着光头屁滚尿流的跑走了。
“你没事吧。”方淙看向陈知念被打的肿起的半边脸。
“早知道你能打，我就不帮忙了。”陈知念揉着脸颊表情痛苦地说。
“……”方淙说：“我也不知道你会出现。”
看陈知念扇巴掌的样子，方淙还以为他很厉害。
“我是不是毁容了。”陈知念突然问方淙。
“没有。”方淙说，“你等我一下。”
说完方淙就去了附近的小店，买了两支冰工厂。
方淙把冰工厂拿给陈知年，“用这个敷一下脸，能消肿。”
陈知念坐在方淙摆摊的椅子上，一边用冰工厂冷敷，一边好奇的问他，“你在这摆地摊啊？”
“嗯。”方淙把踢翻的摊子重新摆好，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做生意。
“哎。”陈知念说：“你都认识路翎哥了，怎么还自己出来摆摊。”
“我摆摊和认不认识他有什么关系？”方淙蹲在陈知念旁边，说，“路翎有钱是他的事，跟我没钱也不冲突啊。”
陈知念啧了声，“我还以为是路翎哥对你小气呢。”
“没有的事，他挺大方的。”方淙有一说一。
“今天的事你欠我一个人情啊。”陈知念看着方淙。
虽然陈知念没帮上什么忙，但有这份心方淙也就认下了。
“行，欠你一个人情，你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别以后了，就现在！”
陈知念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机递到方淙面前。
方淙：“……”
霍莱尔公司高层会议室。
许程看向坐在长桌中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路翎，“路总……路总……”
路翎有些走神，听到许程的声音后，他才抬头看向座位上各个部门的人，“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
许程合上笔记本电脑率先起身，其他人面面相觑，之后才纷纷走出了会议室。
“路总，昨晚没休息好吗？”许程发现路翎的精神不佳，像是晚上没睡好。
想起昨晚微信上，路翎发现方淙正在输入，没了，过一会儿又出现正在输入，没了，反反复复的折腾到了两点，路翎才带着一肚子说不出的气勉强睡着了。
“没事，等会儿在办公室休息会儿。”
路翎的办公室里有间他的午休室，平时累了可以在里面躺会。
在午休室补了个觉的路翎觉得精神好多了，下午处理了四份合同，审批了三份文件。
差不多就到了下班时间。
到办公室休息前路翎已经给顾明珠女士提前打过电话，告诉她自己会回去吃饭。
开车回锦湖园的路上，路翎接到了魏贺桉的电话。
“路翎。”
魏贺桉刚一开口，路翎就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一脚刹车，把车停到了路边。
“你打电话给方淙，问清楚他说陈知念被人打进医院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陈知念为了见魏贺桉，编出来的理由比他吃的盐还多，他已经不知道这小子哪句真，哪句假了。
“好。”路翎问也没问，就答应了他。
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赫然出现路总两个字，方淙和陈知念相视一眼。
“怎么办？”方淙有些慌张的问。
“不一定是问我的事。”陈知念自我安慰道，“不就是路翎哥的电话，你怕什么。”
刚才教训腱子肉的时候，方淙可不是这样。
那万一要是呢？
方淙还得又骗一个，而且还是路翎。
“那就别接。”陈知念捂住方淙的手机，说：“假装没听到。”
方淙叹了口气，“你受伤明明是真事，为什么非要让我添油加醋地告诉魏总说你进医院了。”
“我想让他着急。”陈知念毫不避忌的说，“谁让他之前都躲着我。”
陈知念可以让方淙帮忙添油加醋，但他不能不接路翎电话啊。
在电话即将挂断的最后一秒，方淙还是滑开了接听键。
“你跟陈知念在一起。”路翎开口第一句话，就印证了方淙的猜想。
他看了一眼陈知念，“嗯，他在我旁边。”
“人没事吧？”路翎说。
“他没事，就……人不太对。”方淙绕了个弯。
“我是问你。”路翎加重语气说。
“我能有什么事？”方淙说，“是魏总打电话告诉你的，还是你们刚好在一起听到了。”
方淙刚给魏贺桉打完电话，路翎的电话就来了，时间接力的一分不少。
“哪家医院？”路翎没给方淙一秒的反应，直接问他。
方淙：“什么？”
“我问陈知念在哪家医院？”路翎说。
“没在医院，他已经离开了。”方淙脑筋一转，把话圆了过去：“他不肯住院，我也劝不住他。”
“知道了，你看着他，一会儿有人会去接他的。”路翎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旁的陈知念肿着个脸，还乐得呲牙咧嘴，“呵呵，不错嘛，路翎哥都被你糊弄过去了。”
方淙：“……”
他这还不是被逼的。
“姐夫什么时候来接我？”陈知念一改刚才的倒霉样，竟隐隐有些开心起来。
“应该很快吧。”方淙看了看他红肿的脸颊，说：“你先冷敷着……”
他话刚说完，就见陈知念把手里敷脸的冰工厂撕开，吃了起来。
“我怕姐夫一会儿来了，脸消肿了怎么办？”陈知念说，“他又得以为我骗他了。”
难道没骗吗？
方淙看着陈知念，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的。
第33章 第 33 章
知道魏贺桉要来之后, 陈知念总算是消停了一会儿，他坐在方淙的小椅子上，三两口就炫完了两根冰工厂。
唯一的椅子让给了有伤在脸的陈知念, 方淙只能站在摊位旁, 跟柱子一样盯着来往过路的行人。
“纯手工饰品，独一无二，可以试戴。”见没人光顾, 方淙喊了一嗓子，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大概是他毫不遮掩的吆喝以及出挑的样貌，零零散散地围上来了几个年轻的女孩子。
“你每天都在这摆摊啊？”吃完冰工厂的陈知念就开始跟方淙闲聊。
“之前不在这摆。”方淙左右看了看, 面带微笑地回答他，“这边离我兼职的地方近。”
陈知念把腿一伸，瘪了瘪嘴，“不是吧？你还要兼职。”
现在这摆的摊位难道不是工作。
“我在路总家里的那次, 也是兼职。”趁着顾客们挑选之际方淙又补充了句。
“那次我倒是没看出来。”陈知念回想了一下, 说, “你更像是去路翎哥家里做客的。”
做客？
陈知念的意思是说自己看起来很随意, 还是因为路翎并身没多大架子的缘故。
“我姐夫一会儿来了, 你可别说漏嘴了。”陈知念按亮手机屏幕, 心里仔细算着魏贺桉还有多久能到。
一眼就能看出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多说。
方淙把摊位上的挂着的一面圆形镜子递给陈知念。
陈知念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去！”
左边脸又红又肿的跟嘴里含了颗核桃, “真被打成猪头了。”
所以说到时候魏贺桉来了，都不需要方淙开口, 陈知念这张脸就已经是最好的伤情说明了。
陈知念拿着镜子换着角度照了一圈后, 眉头越拧越紧，嘴里嫌弃道：“丑死了！”
这模样连他自己都不忍多看第二眼。
“男人受点伤很寻常, 不用那么在意。”方淙以一个过来人的语气安慰他。
“那倒也是，可是很影响观感耶。”陈知念又给绕了回来，听他这话倒是挺在意自己的外表。
就跟在方淙这买饰品的那些爱美的姑娘一样。
但方淙也不是太明白陈知念这一会嫌伤的不够明显，一会又嫌影响观感，他到底是想伤的重还是轻？
在方淙摊位上坐了将近三十几分钟，看着他熟练的给一波接着一波的客人介绍什么脸型适合哪款发饰时，无聊到快要睡着的陈知念的电话终于响了。
“姐夫打电话给我了。”陈知念拿着手机，兴奋地冲方淙大喊道，“他来接我了，他来接我了。”
被突然吓一激灵的方淙：“……”
看陈知念这样，他怎么有种好不容易等到爸爸接自己去游乐园的雀跃感。
不是说陈知念跟他差不多年龄吗？这样看也不像，方淙明显成熟的多。
“紫彤公园这边。”陈知念嘴角始终挂着笑，说：“我没乱跑，跟方淙一起呢。”
“嗯嗯，知道了。”他边说着边点了两下头，莫名地一股乖顺样。
接完电话的陈知念一脚踩翘滑板，把它单手拎在手里，看样子这就要走人了。
“魏总来了吗？”方淙把顾客挑选剩下的饰品摆弄好位置。
“他马上就到。”陈知念笑着说，“不到一个小时就来了，姐夫肯定担心的飙车了。”
方淙看着陈知念，完全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
最怕事与愿违，等魏总急匆匆赶来时，先开口就是一顿教训，到时候陈知念就笑不出来了。
五分钟后，一辆红色法拉利滑停在了公园路边。
从驾驶位下来的人果然就是陈知念等的花儿都谢了的姐夫魏贺桉。
远远地方淙都能看出魏贺桉脸色不太好，他替陈知念捏了把汗，陈知念却跟没事人一样乐呵呵地走了过去。
“姐夫。”陈知念跟乖乖小狗一样叫人，奈何魏贺桉看到他红肿面颊的那一刻，脸色就黑成了锅底。
“……”
陈知念心虚地低下头，绕过魏贺桉拉开车门，把自己的滑板放到车座椅下面，然后矮身坐了上去。
魏贺桉在原地做了一会心里建设，才转身去开车门。
看着一脚油门绝尘而去的法拉利，方淙在心里默默为陈知念祈祷，然后收拾起自己的摊位奔着电影院去了。
之前谭悠悠介绍的两个同学的饰品已经做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一直没有来找方淙取。
于是在往电影院的途中，方淙给对方打去电话，想要问问情况。
“对不起啊，最近有些忙，就给忘记了，要不同城快递给我，到付就行。”
“好，地址就是你们学校吧。”方淙说。
没等对方回答，方淙就听到电话那边有另一个女生再问，“乔晗，你不怕东西有问题吗？谭悠悠外面认识的能是什么人。”
乔晗不怎么高兴，“学校只是叫悠悠去了解情况，又没说她别的，你别听风就是雨。”
“你不听就算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
“谭悠悠她怎么了？”方淙在电话那头问。
乔晗：“学校有个男生被劝退了，说是跟悠悠有关系。”
“那个男生叫什么？”方淙说。
乔晗：“我不认识，只知道他好像姓梁。”
“是不是叫梁宇东。”方淙说。
“对了，就是这个梁宇东。”乔晗说：“系里传是因为他在网上发布不良言论，让学校名誉受损。”
方淙：“那跟谭悠悠有什么关系……”
“本来就没关系，悠悠是被他连累了。”说起这件事乔晗还有些替谭悠悠愤愤不平。
—
吃过晚饭后，路翎就钻进房间打电话。
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梅姨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路翎挂断电话。
“少爷，路董在书房等你。”
“知道了。”
敲门进到路随的书房，路翎主动跟他爸解释自己刚才的电话，“再跟魏贺桉聊工作上的事。”
魏贺桉哪是会下班还谈工作的人，路随没拆穿儿子的话，只是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他，“今天我跟你杨叔叔去马术俱乐部，听他说杨浦明想去你公司实习。”
“之前杨浦明自己跟我提过。”路翎点了点头说。
“你觉得怎么样？”路随征询儿子的意见，并没有先提出自己的要求。
“实习的话，随时都行。”路翎无所谓道。
路随给儿子也倒了杯茶，递给他，“那就下个月，你安排人带他。”
“好。”路翎喝了口茶说。
反正之前也是答应过杨浦明的，他是早去还是晚去都一样。
“你们父子躲在书房说什么悄悄话呢？”顾明珠敷着金灿灿的面膜从书房外哒哒地走了进来，看了眼老公和儿子，像是觉得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唐阿姨没告诉你吗？”路翎放下茶杯走向老妈。
她们好的跟两姐妹一样，这点事也该早就跟她提过了。
“告诉我什么？”敷着面膜只有两个眼珠露在外面的顾明珠一脸茫然的看向老公，表示自己听不懂儿子的话，需要老公解释。
路随会心一笑，神情变得宠溺，“是老杨，想让他儿子进路翎公司实习。”
顾明珠表情一滞，走到老公身旁自然地朝他伸手，路随就往自己的杯子里又添了口茶，然后端给了她。
“……那可能只是老杨的意思。”
因为顾明珠根本没听唐婉华提过。
“也对，如果是唐阿姨的意思，她肯定就让你来告诉我了。”路翎说。
因为完全没有让她们老公开口的必要。
“只是实习吗？”顾明珠多问了一句。
“应该是。”路翎其实没太在意，因为对他来说实习还是正式入职都无所谓。
回房间取下面膜净脸后，顾明珠给唐婉华发了条微信消息。
【顾明珠：明明要到霍莱尔公司实习，怎么没听你说啊。】
她们三天前刚一起做过全身颂钵五感SPA，那时也没听唐婉华说这事。
【唐婉华：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和顾明珠发完消息的唐婉华看向从浴室出来，略显肥胖的杨维森，态度极为冷淡，“你知道儿子为什么要去霍莱尔公司实习？”
“儿子学的动力工程，去路翎公司不是正合适。”杨维森躺在床头，拿起手机查看新发来的消息，丝毫没有听出妻子不满地语气，“再说了，其他公司，咱们儿子也看不上。”
“他哪是看不上别的公司。”唐婉华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杨维森没听清，但他盯着手机头也没抬的问。
“没什么。”唐婉华懒的跟他解释，起身去了浴室泡澡。
17最近一周都有把它定时浇水的监控视频传给方淙，方淙就没有往路翎那边去了。
他也担心陈知念那边被拆穿，自己会跟着被“问罪”。
这天兼职回家的途中，左思右想了好半天的方淙总算是编辑好了一条微信发送出去。
他觉得过了这几天自己还是有必要交代一下去向。
不然又跟之前一样，让路翎误会他故意躲着不见他。
【方淙：明天小源出院，陈叔出差，他老婆产检，只能我去了。】
路翎的消息回复的很快，就像是正好拿着手机点开微信。
【路翎：可以。】
【方淙：什么？猫猫头疑惑GIP】
【路翎：……】
方淙发这条消息不就是跟上次诓路翎一样，想要让路翎当司机，他都那么爽快答应了，不知道方淙还在问什么问。
此刻另一边的方淙并没有看懂路翎发的可以两字的意思，他想可以大概是路翎允许他去的意思。
第34章 第 34 章
嘴里叼着块吐司面包, 往楼下走的方淙刚拐过弯就看到了前方停着辆熟悉的车。
他迅速把面包塞进嘴里，嚼了三两下后囫囵吞进肚子，像只被主人抓到偷食的仓鼠。
路翎推开车门, 走了下来, 对方淙吃东西的举动，笑道：“吃这么快，怕我跟你抢啊。”
那方淙倒是没担心过, “你来找Mark吗？”方淙问。
“……”上一秒还打趣方淙吃相的路翎，后一秒脸上的笑意就淡去了，“你今天不是要去医院接小源。”
“嗯, 你要跟我一起吗？”方淙不确定的问。
“你昨天发消息，不是想约我一起的意思？”
路翎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好像是自作多情了。
“……”方淙张了张嘴，说：“我以为你没时间。”
之前提过去看小源的事, 因为谢医生他又怕路翎多想。
“那你是打算骑共享单车去, 让小源坐车筐里。”明明是句玩笑话, 路翎偏一本正经的问方淙。
“……”
方淙叹了口气, 他可以打车的嘛, 虽然没有开车那么方便, 但绝对不是路翎想的那样奇葩。
“上车。”路翎拉开副驾驶车门。
“梁宇东的事你听说了没？”车子启动后，方淙当作闲聊一样随意问起。
“嗯。”路翎每次开车都很专注，虽然没有转头看向方淙, 但嘴上都有回答。
方淙：“？”
嗯是什么意思？
承认还是知道。
好一阵沉默过后，路翎才又开口, “听说了, 你想问什么？”
“……”方淙说：“你还记得我撞上你车那次吗？”
“记得。”对路翎来说大概很难忘记，也就那次当他说出要方淙赔钱的时候, 他才不得不正眼看了路翎。
方淙不知道路翎调查后知道了多少，但事情总归是他解决的。
“就那次我去学校找谭悠悠，和梁宇东闹的不愉快。”方淙简单描述道。
“为什么？”路翎很自然的问了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但应该是他做贼心虚。”方淙说，“我还没跟梁宇东女朋友说在酒店见到他和男人开房的事，他就先炸了。”
路翎评价，“年轻人心态不够稳。”
难道你做了这种事，不怕被人发现。
方淙看向路翎的侧脸，心里开始蛐蛐他。
“你知道梁宇东的事，还跑去学校，是故意的吧。”路翎说。
方淙：“……”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路翎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梁宇东可以是gay，但不能骗人。”方淙坦白道，“我那天就是故意去联航的，就算他不发作，我也打算让他女朋友知道。”
路翎：“所以你得到什么好处了？”
“没有。”方淙说：“遇到你算不算。”
路翎转头看向副驾驶位上的方淙，“……”
“没有梁宇东推我那一下，我也撞不到你车上去啊。”方淙立马看向前方解释道。
“撞倒你摊位赔钱不算吗？”路翎说。
“不算，你那是来拉仇恨的！”
想起那天的事，方淙可没忘记回家后他还在心里把路翎狠狠骂了一二十遍。
“哦，方法不对。”路翎自我检讨中，“我以为赔钱了，你多少不会太生气。”
“气炸了。”方淙咬牙说道，“回去还忙活了大半天。”
路翎：“那应该印象深刻。”
为什么后面还不记得他。
“睡一觉就忘了。”方淙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很好。”路翎说，“以后不管生多大的气，睡一觉就都忘记了。”
“所以梁宇东的事……”方淙欲言又止。
“照片是谁拍的。”路翎突然又问。
方淙：“……”
还真是把自己当熟人，张嘴就问啊。
路翎一脸真挚的夸道，“拍的挺好的。”
“是合成的，不是我。”方淙咬死不认。
要不是看路翎目光坦然，并没有参杂别的，变态两个字他就要骂出口了。
路翎笑了笑，说：“合的也挺好的。”
“……”方淙耳根有些发红，低声道：“就是合成的。”
只要他不承认，那些照片就是合成。
车子到了医院停车场，方淙的耳根才没像刚才那么红。
他们一同乘电梯，去了小源病房所在的楼层。
病房里很安静，每个病床旁边都有家长守着，除了小源。
小源跪坐在床上，拿着副画呆呆地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的小源抬头看见和方淙一起出现的路翎时，一骨碌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还没走近的路翎：“……”
他看起来很吓人吗？
“没提前告诉他你要来，估计是太兴奋了。”方淙笑了笑，走向小源的病床把他忘记藏起来的画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
“是吗？”路翎表示自己可没看出来。
方淙掀开被子的一角，小声说：“你不走，那我们可要走了。”
小源霍地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急的口齿不清，“泥别揍……”
“是要去坐飞机吗？”看了看路翎，小源亮晶晶的眼睛又回到了方淙身上，脸上多了一丝欣喜。
方淙刚想趁这个机会问一问路翎画的那张飞机是不是霍莱尔公司的，就看到了病房外的谢医生走了进来。
“来给小源办出院。”谢医生看着方淙，问道。
方淙：“嗯，我先去找医生签字。”说完他就走出来病房。
等到方淙回到房间，谢医生已经不在病房了，看起来他们应该是已经聊完了，只是路翎坐在小源床边的椅子上，用审犯人一样的眼光盯着他。
“怎么了？”方淙就是给了谢医生一点时间而已，路翎如果觉得不合适，当场拒绝谢医生的求职也没什么好说的。
床边的柜子上已经放好了两个袋子，拉开拉链里面东西塞的乱七八糟，一看就知道是小源自己装的。
方淙刚要说话，就见路翎起身拉过小源的手，带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小源回头看向方淙，想喊又不敢喊的小声说着，“淙哥哥……”
被留在病房的方淙叹了口气，拎上两根袋子，跟了出去。
等在电梯口，路翎揉了揉小源的脑袋，“方淙不会跑，先去车里等着。”
小源：“……”
为什么不等淙哥哥？他想问路翎，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有小源在，方淙就只能坐后排，路翎又又一次成了他俩的司机。
这待遇连路随、顾明珠两口子都没享受过这么多次。
“回你那，还是他家。”系好安全带，路翎像个专业的司机那样询问方淙。
“我家。”方淙飞快的说：“等下午我摆摊的时候再送他回去。”
车子发动后，车内突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好在被小源没头没脑的打破了沉默的氛围，让方淙找到了和路翎说话的机会。
“淙哥哥，我们什么去坐飞机？”小源把脸靠在方淙的胳膊上，压着声音悄悄的问他。
“……”方淙也跟着他压低声音，说：“不是说要坐一模一样的吗？”
小源像小鸡啄米一样，赶紧点了点头。
那就要问路翎了。
“路总。”方淙突然很正式的开口，路翎抬头从车内后视镜里快速地看了他一眼。
“你那副画……画的是什么型号的飞机？”方淙说。
“你问这个做什么？”路翎说。
“淙哥哥答应带我去坐飞机。”小源在旁边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还用手比划着说，“要一模一样的。”
想到自己的行程，路翎无意识的说，“机票要不少钱。”
“……”方淙说：“多少钱？”
方淙知道机票肯定是贵的，但如果选一个距离近的地方，应该可以稍微便宜些，反正小源只是单纯的想要坐一趟飞机。
“空客C-3929。”路翎说：“根据航空公司航线飞行，固定来往广平和沪宁。”
方淙：“……”
路翎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连飞行航线都说的一清二楚。
“头等舱……”路翎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考虑到方淙他们不可能买头等舱，“经济舱大概几千块吧。”
他从没坐过，完全不清楚价格。
“我知道了。”方淙笑着说：“谢谢路总。”
两个人几千块的话，攒三四个月应该就能有了。
“打算什么时候飞。”路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到时候问问公司可能会有优惠。”
没有也可以硬安排一个。
“嗯，等决定好时间就告诉你。”方淙笑了笑。
小源凑近方淙，小声的问：“可以让他和我们一起去吗？”
方淙看着小源的眼睛没有说话，“……”
小源似乎明白方淙的为难，懂事的没再继续问这个问题。
下车时，方淙收到了谢医生的消息，【谢医生：双手合十的感谢表情包。】
谢医生这是求职成功了？
方淙很想知道，于是他给谢医生回了消息。
【方淙：应聘成功了？】
【谢医生：路总很有原则，让我按招聘流程投递简历，不过他让我发了份简历到他邮箱。】
【方淙：恭喜你。】
【谢医生：谢了，成功的话请你吃饭。】
送方淙小源他们回去后，路翎才开车去的公司。
到公司后已经是下午了。
许程拿着文件跟在路翎身后一并进了他的办公室。
放下手里的文件，许程说：“路总，今天有位姓唐的女士来访。”
路翎坐下后，抬头看向许程，他估计来的应该是唐婉华。
“她人呢？”
“因为今天您只说有事会晚来公司，但没具体说多久……”许程只好告诉对方路总今天不在公司。
“我知道了。”路翎说。
从路翎公司离开的唐婉华坐进宝马车里，看了眼副驾驶的儿子杨浦明。
“不是说路翎没有出差，就会在公司吗？”唐婉华有些搞不清今天是怎么回事。
杨浦明也不明白一大早被老妈叫上到霍莱尔公司是为了什么。
“爸不是说了吗？路翎哥答应了让我下个月进他公司实习。”
“你真的想等到下个月。”一眼看穿儿子的唐婉华问道。
“……”杨浦明当然希望越快越好，要不然也不会让老爸去找路叔叔。
唐婉华叹了口气，“你的事你爸什么都不知道，可你别想瞒着我。”
自从路翎回来，她就有些疑心，“你的生日宴到底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杨浦明也没在瞒着，“那你整天和顾阿姨在一起，路翎哥的事她都跟你说了吧。”
“没说，但我也猜到了。”唐婉华淡定的看向儿子，“你呢？是单纯想学路翎，还是你喜欢他。”
“是，我喜欢路翎哥。”杨浦明毫不犹豫的在唐婉华面前承认，“我学动力工程也是因为他。”
当一直以来的猜测成真。
唐婉华平静的没有说一个字。
“妈，喜欢一个人是没道理可言的。”杨浦明想要让唐婉华明白，他就是喜欢了路翎，没有受任何人的影响。
“我知道了。”唐婉华转动方向盘，跟没听见一样不打算再提这事了。
—
在电影院兼职的工作结束后，方淙就把两千块的工资全都存了起来。
他在网上查过空客C-3929的机票钱，头等舱一万四，商务舱九千六，经济舱四千一。
小源需要购买儿童票，价格为成人全价机票的一半，燃油附加费收取50%，提供座位。
算下来一共要七千多块才可以带小源坐一次他心心念念的飞机。
不用去电影院兼职，方淙就还是回了原来的地方摆摊。
只是令方淙没想到的是，邹伟居然也在。
“哟，有一阵没见了啊。”邹伟就在方淙之前摆摊的位置旁边，像是故意挤着他一样，和他卖的同样的女生饰品，只不过样式没方淙自己做的百搭又好看。
“听他们说你跟有钱人去了，怎么还回来摆摊？”邹伟抖了抖他的腰间包，探头探脑的打听情况。
方淙沉默着把自己的东西迅速摆好，然后就开始撵人，“滚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在这摆摊的小贩都知道规矩，一般不会跟别人卖一样的东西，这就是明摆着抢生意。
邹伟还想套近乎，“方淙，我们好歹认识，你跟我聊聊怎么了？有钱一块赚啊。”
他在这摆半个月了，别说遇到富婆就连生意都没做成几单，白天累死累活的上班，下班才来摆地摊，结果没多大用处。
“我让你滚，没听到？”方淙不想动手，但邹伟厚颜无耻的抢生意还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那他就绝对不会客气。
邹伟也被方淙的眼神吓到了，之前他们上下楼，见面也对呛几句，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
旁边卖金鱼的早就看不惯邹伟，“人家做人家的生意，你做你的，话那么多干什么。”
邹伟只好走开了，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方淙，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方淙联系了谭悠悠，告诉她自己已经回原来的地方摆摊了，如果有时间就来光顾，他可以给她打折。
在电话里方淙没有提起他知道梁宇东的事，其实不用他说，谭悠悠再笨也想到之前方淙明知道把照片发出去的人是梁宇东，也不继续追究下去的原因。
正好今天谭悠悠跟朋友在附近约着见面，她办完自己的事后就去找了方淙。
“方老板今天生意兴隆否？”谭悠悠穿了件白色印花体恤，牛仔短裤，戴了顶鸭舌帽。
“还可以。”方淙笑了笑，“你特意过来的。”
“不是，跟朋友在附近谈事。”谭悠悠说，“顺道过来看看你。”
“你最近没更新视频。”方淙关注了谭悠悠的某音，她平均每一周会更新两到三条视频，最近半个月一条都没发过了。
“我没想到拍什么。”谭悠悠说。
“是因为从梁宇东那传出去的我的照片。”方淙说。
“……”谭悠悠沉默了几秒，“本来还想给你介绍活的，现在都整出心理阴影了。”
“拍的挺好的。”方淙说。
“？？？”谭悠悠震惊的看着他。
“有人说的。”方淙释怀道：“你拍的照片没什么，只是看到的那些人心脏。”
谭悠悠：“那以后还能友好合作。”
“有钱都不赚，我是傻了吗？”方淙说。
“那你这样说，我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谭悠悠认真分析起这件事，“现在网上没露脸的丝袜模特基本都是找的男生，男生收费比女模特便宜，男生的腿更加细长，腿部脂肪也更低，那拍出来好看当然只招男生了。”
方淙：“……”
其实他也是能靠腿吃饭的。
“不过下次我肯定不拍你全身。”谭悠悠后悔死了，“都怪我手贱。”
方淙本来就长了一双狐狸眼，穿上黑丝更是性感撩人，本来只拍腿部照的谭悠悠没忍住就偷偷给方淙拍了几张全身照，结果才惹出后面这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算了，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方淙并没把这件事怪到谭悠悠头上，毕竟有赚钱的机会她也是第一个想到的自己。
如果不是方淙管不住自己，得罪了梁宇东这个小人，照片也不会成为报复他的工具。
但方淙不后悔，就算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那天他还是会去联航学校，拆穿梁宇东骗女生的真面目，然后被他推倒撞上路翎的车……
第35章 第 35 章
结束一天的摆摊, 到家已经八点多了。
方淙给自己煮了碗青菜面，刚坐在椅子上没吃两口，桌上手机的微信语音通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语音来电的对象是陈知念, 方淙愣了几秒后才按下接听。
“喂, 方淙。”陈知念熟络的叫了声方淙的名字。
放下筷子，方淙抽了张抽纸擦两下嘴，“嗯, 有事？”
之前给陈知念编项链的时候，他们互加了微信好友，但项链已经交货了, 方淙不知道他打这通微信语音过来是有什么其他的事。
“你是不是缺钱啊？”陈知念的话说的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方淙顿了顿，说：“钱这东西永远都不够。”
穷人没钱，自然缺钱，富人有钱还想要更多的钱, 本质上所有都一样。
陈知念笑了笑, 说：“你说的也对。”
“不过上次好像听你说, 你在电影院兼职。”陈知念说：“那其他兼职你做不做？”
方淙想也没想, “做啊。”他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高尔夫球童, 一个月大几千块吧。”陈知念飞快道：“包吃, 平时呢还能有小费。”
方淙想了想，“有什么要求吗？”
“长得高，腿长能走。”陈知念说。
方淙：“……”
这是什么要求？？？
“呃……”陈知念又忙解释说, “会开球车，帮客人拿球包、球杆之类的。”
听着容易, 但既然工资开的还挺合适的, 方淙就觉得实际应该没陈知念说的那么简单。
“没什么复杂的，我相信你能行。”陈知念在电话那头对方淙就是一通夸夸。
“……”方淙说：“工作地点在什么地方？”
“宝旭高尔夫球场。”陈知念说：“你去找经理, 就说我介绍去的，下……下周就能开始工作。”
方淙很是感激的说：“好。”
陈知念挂断电话后吐出一口气，然后回头看向沙发上的人，愉快道：“他答应去了。”
魏贺桉看着陈知念，“就你刚才的话……”
“怎么嘛？”陈知念走到魏贺桉身边坐下，“方淙也没怀疑啊。”
“那是因为他不了解，不过路翎会处理好的。”魏贺桉说。
陈知念紧紧靠在魏贺桉身上，歪着脑袋问他，“路翎哥为什么不直接给方淙钱呢？”
非的绕这么一个弯。
魏贺桉一个眼神过去，陈知念这才乖乖坐好，没再跟膏药一样贴着他。
“小孩子别问大人的事。”没等魏贺桉开口，陈知念就替他说了出来。
“姐夫，你除了说这句，还能不能说点其他的。”
魏贺桉看了陈知念一眼，他脸上被人打的红肿已经消了大半，但还是能依稀看出些痕迹。
“小孩子才总是跟大人撒谎。”魏贺桉收回视线，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陈知念：“……”
“我哪有说谎，我是不是被揍了。”陈知念把脑袋伸到魏贺桉面前，指着自己受伤的脸颊说。
魏贺桉把他的头推开，“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姐夫你这是过河拆桥。”陈知念像是个说不通的小无赖，起身自顾自的往楼上魏贺桉的房间走去，“我去休息了。”
等陈知念走后，魏贺桉才拿过桌上的手机给助理打去电话。
“魏总，打伤念少爷的人已经找到了。”助理小心询问：“紫彤公园的监控需要发给您吗？”
“不用。”魏贺桉冷冷的说：“交给阿辉，他知道怎么做。”
莫辉是魏总身边戾气最重的一个保镖，连恶狗见到他都要绕路走的那种。
助理立马紧张道：“明白。”
和陈知念通完电话后的方淙就在网上查起了高尔夫球童的工作。
确实如陈知念说的那样，平时会有客人给的小费，还有运气爆棚一杆进球的钱，最高能有一万。
这样高收入的兼职是方淙之前没有做过的，但为了赚钱也只能先做做看。
尤其是最近邹伟那个傻叉不知道从哪购了一批女生饰品，五元到八元不等的价格，饰品的质量和样式还很能打。
方淙的生意被他挤的日渐惨淡，都快入不敷出了。
周六方淙去了路翎那，在忙完他该做的一切事情后，他看到慧姐端着饮料和果盘从身后经过。
“惠姐，你这是给路总拿的？”方淙走上前说。
“嗯，先生在泳池游泳。”慧姐看着方淙，说：“你要见先生的话，跟我一起过去吧。”
看方淙的样子，如果没人带路的话，他自己也不太能找到先生的位置。
“好，我刚好有事找路总。”方淙说。
在路翎家里做事也有好几个月了，除了客厅和路翎的房间、花园外，他都没去过其他地方。
一是没有得到主人允许，二是他也没那么好奇。
跟着慧姐坐电梯下到地下三层。
十四米高的水晶吊灯，下沉式庭院构造。
星空顶的私人影音室，设备齐全的健身房……
把饮料和水果放在泳池边上的桌子上，惠姐就离开了。
方淙左右看了一圈，除了正在水里酣畅淋漓游泳的路翎外，再没其他人了。
方淙没有出声，他安静的站在泳池边等着路翎上来。
再游了两个来回后，路翎不急不慢地从水里出来，“什么时候来的？”他问方淙。
“刚来一会儿了。”方淙说，眼睛却盯着路翎出水后的身体，没他的结实，一看就是在室内运动出来的那种。
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路翎拿起慧姐放在桌子上的饮料喝了一口，“有事找我？”
方淙：“嗯。”
没事他来干嘛，欣赏路翎游泳吗？他可没这爱好。
“有朋友介绍了份兼职给我。”方淙虚心请教，“但我没这方面经验，我想问问路总我该去吗？”
路翎装作来了兴趣，“什么兼职？”
“高尔夫球童。”方淙说。
“那确实是不适合你。”路翎说：“换一个兼职吧。”
起先方淙还有些担心，陈知念平白无故的给他介绍兼职，会不会是路翎的主意，现在看来他可以放心了。
“有什么不适合？”方淙语气变得轻松起来，说：“我可以学，球童的工作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不就是开球车给客人引路、拿球包、提球杆，是个人有双手就成。
“高尔夫球童，确实没有多少学历门槛，也没有年龄限制。”路翎说：“但是你会打球吗？懂高尔夫的规则礼仪吗？一般的球童是需要培训才能上岗，兼职人家可没时间给你培训。”
方淙顿了顿，说：“你应该会吧？”
路翎看着方淙没有说话。
“……”
方淙知道这会儿路翎肯定是在心里偷笑，他怎么可能不会，这话问的就很傻叉。
“你能大概给我讲讲吗？”方淙把姿态放的很低，毫不掩饰他的目的，“我真的很想做这份兼职。”
“为什么找我？”路翎说。
方淙想说，这不是废话吗？
除了你，我也不认识别的有钱人。
“我认识的人里面，就你最有钱。”方淙说。
路翎笑了笑，方淙这话说的很是直白，他喜欢他的直白。
“你周末不都没什么事做吗？”方淙说。
那是因为路翎知道方淙会来，所以他才尽量呆在家里。
“没事做是因为要休息。”路翎说，“不是给人当老师。”
“……”路翎的话让方淙无话可说。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路翎忽然开口，“一百朵鸢尾花。”
方淙不明所以的看着路翎，“……”
“上次你送给杨浦明的向日葵手工花，我要一百朵。”路翎说。
“为什么是鸢尾花？”方淙不解的问。
“我妈喜欢。”路翎说，“送给她的。”
“送我的手工花给路夫人合适吗？”方淙说。
路翎也不差钱，就不能买其他更贵重的礼物送给路夫人。
“她喜欢的。”路翎笑着说。
方淙：“成交。”
路翎提出的要求对他来说是很容易办到的事。
“把浴巾拿给我。”路翎看了眼他身后椅子上搭着的浴巾。
“……”方淙说：“你没长手吗？”
转个身就能拿到了，就连小源都不需要别人帮忙。
“你是就打算这么对待高尔夫球场的客人。”路翎注视着他。
“你也没说开始了啊。”方淙走了过去，把浴巾拿给了路翎。
把浴巾围好后路翎说：“你眼里要有活儿。”
“知道了。”方淙干巴巴的说。
论怎么使唤人，果然还的是路翎。
“刚才我游的怎么样？”路翎挑眉道，“给客人提供情绪价值也是球童工作的一部分。”
还行两个字刚到方淙嘴边，就被他给压了下去。
脑子里努力搜索夸人的话，好半天才蹦出一句，“入水游龙，出水芙蓉。”
路翎眼睛微张，什么？
出水芙蓉这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吧。
看来他提的要求确实是难为方淙了。
“球童是帮助客人打球的人，所以记得时刻走在客人前面，多和客人保持互动。”路翎开始正儿八经的讲高尔夫球童的事。
认真听着的方淙不见路翎再说下去，“没了？”
“先去打几场。”路翎说，“你就明白了。”
回房间换好衣服，路翎带着方淙去了他的高尔夫室内练习场。
拿着球杆挥了一杆出去的路翎转身把球杆扔给了方淙，“你来试试。”
都还什么都没讲呢，就让人直接上手了，路翎的教学这么硬核的吗？
求人的事方淙也不敢轻易质疑，只能拿着球杆学着路翎刚才的样子，随便挥了一杆出去。
路翎走到方淙面前，看着他，“我要动手教你。”
方淙：“？？？”
他们不是已经在教了吗？
没等方淙领悟路翎这句话里的意思。
路翎已经绕到了方淙的身后，以一种亲密的距离从腰后环住了他。
手背处传来一股难言的温热，方淙腰背瞬间僵直。
路翎握紧方淙的手腕，带着他重新挥出一杆。
第36章 第 36 章
脑子短暂的断档了一下下, 就像是机器突然卡住了。
直到鼻尖嗅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方淙的脑子才又重新“运转”起来。
那不是浓郁芬芳的男士香水。
而是……
廖姐前些天说起的她新买的很好闻的洗衣凝珠的味道。
“刚才的动作记住了吗？”松开方淙的手，路翎问他。
被路翎衣服上的气味吸引注意力的方淙, 就跟丢了魂一样没有反应。
“方淙……”路翎叫了声他的名字, “在想什么呢？”
“再来一次。”方淙突然说，“刚光感受去了，没记动作, 是要像打人那样挥棍子吗？”他转头看向路翎。
“……”路翎笑了笑，“对，把人照远处打。”
方淙特认真的握了握球杆, 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说：“好，我知道了。”
“来吧。”方淙说。
“……”
再次捉住方淙的手，路翎感受到他胳膊上绷紧的像铅块一样的肌肉, 无奈又好笑的说：“你放松些, 不用握这么紧。”
这真不是要用球杆打人啊。
听到路翎的提醒, 方淙这才松了松手。
在路翎手把手的教学下, 方淙慢慢的把用球杆打人变成了打球。
路翎身上的那股香味也一直在方淙鼻尖周围打转。
味道确实很好闻, 下次他也买回家试试。
其实方淙学个皮毛就行, 宝旭那边路翎已经交代好了，方淙是跟着其他经验丰富的球童一起上场服务客人，不会让他单独行动。
但方淙却很认真的沉浸其中, 一遍遍的让路翎教他，等到方淙找到手感, 可以自己上手, 路翎也就放手让他自己试，还干脆走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 认真注视他像模像样的自己练习。
一个小时过后，路翎才开口叫方淙喝水休息一下。
坐在路翎旁边，方淙接过他递给自己的玻璃瓶水，看也没看就仰头灌了半瓶。
“兼职而已，既然都这么卖力，找份工作做应该很简单。”路翎说，“……你为什么选择摆摊？”
方淙把瓶盖拧紧，转头看向他，“我没读多少书，找的工作不是受老板气就是受老板压榨，后面学着摆摊自己做，发现收入还不错，时间也自由，就没再去找工作了。”
时间确实自由，但全花在别人身上了。
路翎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赚钱的方式各有不同，只要我的钱来的干净就行。”方淙又拧开瓶盖，把剩下的半瓶水一口气喝完了。
路翎看着方淙放下手里的空瓶，又起身去练习了。
他好像一下子明白，方淙为什么能做出那么多精巧的小玩意儿，大概也是无数过日日夜夜在家里自己学着做出来的。
只需要简单便宜的材料，不用太多的本钱，耗费的也是他唯一拿的出的时间和精力。
方淙和路翎见过的那些人不同。
他靠自己努力生活，没有因为路翎开豪车有钱人的身份而对他好脸色，也没有因为小源父母问他借钱而疏远他们，他对待身边的人或事，有自己的定准和理解。
明明冲动到不管不顾也要砸了偷车贼的店，却也能忍气吞声放过梁宇东那样使绊子的小人。
背后的原因就算方淙没说，路翎也猜到应该跟姓谭的那个女生有关。
自己明明过的拙荆见肘，还总是会考虑别人，路翎都觉得该给方淙颁个好人奖。
在路翎家练习了几天，方淙就按陈知念给他说的，去宝旭高尔夫球场找了经理。
经理姓侯，一听是陈知念介绍方淙去的，态度很是和善，领着他先去看了工作环境，又大致跟他讲了一下工作要求。
“到时候你跟着其他人一起。”侯经理让人给方淙拿了套宝旭的工作服，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方啊，没什么难的，跟几场你就会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就是。”
方淙知道陈知念跟这里的经理很熟，人家是看在陈知念的面上，才对他笑脸相迎。
“谢谢侯经理。”方淙态度谦和，说，“我会好好干的。”
侯经理给方淙分了组，和他一起的员工是139号，听说是在宝旭干了八年的资深球童。
“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139号说：“侯经理都交代过了，你是来兼职的。”
领导的意思就是这人没经验，需要他看着点，不要惹出什么麻烦。
方淙跟着139号去了更衣室，换好工作服后，就开始工作。
来宝旭的基本都是它们的VIP客人，经常在这打高尔夫球，对于球童都有自己用习惯了的。
所以跟着139号一组的方淙很快就有了客人。
连着三天下来，方淙很快就大致清楚了球童所要做的工作职责。
四点在球会等着客人下场，帮客人管理球杆，辅助客人报码数看风向，修补打痕辅助摆线，外加说夸夸的话。
一场至少走七八公里，打下来五个多小时，小费能有六百到一千。
因为本身有着服务行业的精神，又加之长了张即使打不进球，看着自己的球童也不容易生气的脸，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有不少来宝旭的女客人都会挑选方淙当自己的球童。
陈知念从侯经理那听说了这个事，就第一时间告诉了魏贺桉，“姐夫，你都不知道，侯经理笑的那叫一个开心，估计宝旭之前都没那么多女客人。”
一个下午茶的功夫，名媛贵妇圈就都能传开了。
魏贺桉有种看热闹的心情，“路翎知道了，怕是不会太高兴。”
他那肯定得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那不告诉他。”陈知念试探性说了句，但他又觉得姐夫不像这样没趣的人。
魏贺桉想了想，“路翎最近正忙，等他空了再告诉他吧。”
陈知念点点头，“嗯，都听姐夫的。”
就只等路翎忙了一天，魏贺桉就一点没憋住的打电话邀路翎去宝旭高尔夫球场打球。
“今天不喝酒，去打球。”魏贺桉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道，“正好可以去看看方淙干的怎么样啊？我都帮你问过了。”
“他干的怎么样？”路翎问。
“还行吧，就是……”魏贺桉卖起关子，“反正你得亲眼来瞧瞧才行。”
“……”
于是刚结束完集团体系专题会的路翎在听到魏贺桉的话后，立马就让司机开车去了宝旭高尔夫球场。
魏贺桉早就在那等路翎了，“五点三十打完前九，天就黑了，后九开始灯光场。”
路翎：“……”
看来魏贺桉已经都事先安排好了。
下午五点以后，来的多半都是女客人，因为这个时间点她们不会担心晒黑。
“今天来的不凑巧，方淙已经跟别的客人了。”魏贺桉一脸真诚的和路翎道歉，“我也是没想到他这么受客人欢迎。”
瞬间没有兴趣的路翎，“那就回去吧。”
“哎，来都来了。”魏贺桉说：“你陪我打一场啊。”
路翎知道魏贺桉故意挑的，“灯光场我看不清，你就能赢了。”
“你想哪去了。”魏贺桉狡辩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路翎盯着魏贺桉，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有时候看透了就没意思。
“你看那是不是方淙。”魏贺桉朝路翎身后抬了抬下巴，“真的是方淙和他的客人。”
原以为是魏贺桉在转移话题，路翎看他表情认真，这才回头看了过去。
方淙和一位女客人就在不远处，女客人正和方淙说话，然后就见方淙摇了摇头，似乎在拒绝什么，然而女客人上前一步热情的把自己的球杆递给了他。
方淙拿着球杆，又和女客人说了几句，然后女客人就又开开心心的自己挥杆去了。
魏贺桉啧了声，“方淙还挺懂哄客人的嘛，你多余担心了。”
路翎：“……”
还没到灯光场，自己能看清。
方淙的客人一场结束后，他才听侯经理说路翎和魏贺桉来了。
“路总他们今天打灯光场，估计要很晚去了。”侯经理的意思是让方淙可以先下班了。
“我还没跟过打灯光场的客人，想留下来看看。”方淙没有放弃任何积累经验的机会。
“你愿意去，当然更好了。”侯经理说，“给你算加班。”
路总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还跟侯经理问起过方淙的客人打了多久了。
方淙开着球车过去的时候，就听到魏贺桉打趣的笑声，“不就是灯光场，怎么就发挥失常了。”
难得在高尔夫球场赢路翎一次，魏贺桉高兴的乐不思蜀。
不习惯打灯光场外加被蚊子叮的路翎：“……”
他就知道魏贺桉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都多大的人了，还用这种胜之不武的手段。
魏贺桉把球杆交给一旁的球童，朝路翎走了过去，正好看到了过来的方淙。
“方淙，你那边结束了？”
“侯经理说你和路总在打灯光场，我就想着来看看。”
方淙还没上过晚上的班，所以他没跟过打灯光场的客人。
见到路翎穿的短袖，方淙脱下外套递给他，“路总，灯光下面容易招蚊子。”
来打灯光场怎么都不穿长衣长裤。
方淙又把随身带着的装有打火机、风油精、创口贴的八宝袋拿了出来，“抹点风油精止痒的。”
刚还绷着脸，不怎么高兴的路翎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转了。
“你还真是细心。”路翎说。
方淙准备的这么周全，也难怪招客人喜欢。
一旁跟着的球童向方淙投去感激的目光，方淙没来之前他说了不少好听话，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
同样是短袖短裤的魏贺桉：“……”
方淙这么来一下，他赢了球好像也不怎么高兴了。
第37章 第 37 章
把风油精拿给路翎后, 方淙就安静的呆着一边看他们打球。
路翎与魏贺桉不同于方淙接待的其他客人，他们一看就是球场老手，打出了你追我赶的紧张局势。
旁边站着的两位同事也是没人说话, 全都好似在认真观摩着他们的比赛。
不过最终还是魏贺桉以一球之差赢了路翎。
路翎把球杆拿给自己的球童, 说：“魏总既然赢了，大家都该跟着高兴。”
听出路翎话里的意思，魏贺桉笑了笑：“当然是见者有份。”
结束后在场的球童各两千的小费, 就连后半场才到的方淙也得了六百。
回到更衣室，方淙还听到几个同事在讨论这事。
“魏总和路总，要是能天天来打球就好了。”
“不管他们谁赢, 都有小费的感觉不要太爽。”
“谁说不是呢？”
拿出自己的包换好衣服，锁上换衣柜，方淙低头走出去时正好被同事看见，“方淙, 听说连你也有小费啊。”那人扯着嗓子大声问道。
方淙没有否认：“嗯。”
想到当时他自然而然的脱衣服、拿风油精给路翎, 这在别人眼里不是妥妥的上赶着巴结客人吗？
而且还不是他的客人……
旁边忽然有人插话, “晚上灯光场你怎么去了？”
“侯经理安排的呗。”有人帮着说了句。
方淙心虚的快步走了出去, 生怕又有人多问其他。
宝旭前厅的棕色沙发上, 有位扎着马尾的女人正在不停的刷手机。
路翎出来时正好就看到了方淙站在沙发旁和一位女人说话的场景。
“下班了总可以聊私事了吧。”女人笑着把手机一转, 递到方淙面前，她媚眼如丝，“我可是等了你很久。”
女人是方淙的客人, 打球的时候曾问方淙要过微信，但她有老公有儿子, 所以被方淙以在工作为由拒绝了, 没想到她居然不死心，今天直接在前厅等着方淙下班。
方淙知道他不能得罪客人, 但也不想加已婚妇女的微信，免得惹人非议，于是他把心一横，干脆找了个对方无法接受的理由，说：“我听说朱姐认识不少人，如果以后有合适的男士可以给我介绍。”
上一秒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朱姐脸色瞬间变了，她收回手机，颤声道：“你喜欢男的？？？”
这个世界怎么了？
为什么现在的帅哥都跑去搞基去了。
方淙凑近朱姐耳边，忍住不适再次强调，道：“对啊，我喜欢男的。”
两人贴的很近，从远处晃眼看上去就像是亲热耳语，显得有些暧昧不清。
“路总小心！”
随着侯经理的一声惊呼，路翎在走下前厅门口处的台阶时，一不小心踩空了，不甚滑了下去。
好在人没有直接摔在地上，不然此刻他就是大写的尴尬。
站稳后的路翎立马感到脚踝处有些不适：“……”
今天他就不该来宝旭打灯光场，天黑路滑人也倒霉。
魏贺桉赶忙上前用手抓着他的胳膊，语气关心道：“你没事吧？怎么不看路啊。”
他又转头看向身后的侯经理，厉声呵斥，“这台阶怎么回事？晚上不知道放个提示牌吗？”
锅从天降的侯经理只能连连陪笑，“对不起魏总，对不起路总……”
差点摔到的路翎现在只想赶紧走人，他实在是不想呆下去了，“行了，是我自己没注意脚下。”
一心不能二用，走路不专心是会摔跤的道理，小孩子都会懂。
听到路翎的话，侯经理这才松了口气，要是得罪了这两位客人，他的饭碗可能就得砸了。
“明天、明天我就让人做个提示牌。”他点头哈腰的保证道。
刚迈出一步的路翎就感到脚踝钻心一样的疼，看样子脚是拉伤韧带了。
方淙从前台快步跑了过来，低头看着路翎的脚，说：“路总，扭伤了脚最好不要再走动。”
很容易加重伤势，造成二次伤害。
路翎皱着眉没有说话。
魏贺桉看方淙懂的不少，说：“方淙你来的正好，你开车送路总去医院。”
侯经理朝方淙使了个眼色，应声道：“对，方淙你跟去照顾路总。”
方淙走到路翎身边，拉过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搂上路翎的腰，表情严肃切认真：“不要用力，重心放我身上。”
路翎：“……”
魏贺桉见路翎没动，偏头问他：“怎么，走不了吗？方淙你背路总过去。”
“……不用。”路翎说：“让他们把车开过来。”
侯经理赶忙亲自去帮着把车开到了门口。
方淙扶着路翎慢慢坐进了副驾驶，侯经理本也想跟着去，却被魏贺桉给叫住了，“有方淙陪着路总就行了，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侯经理只好作罢，但还是给方淙发去短信，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路总，不管怎样千万不能有情绪。
方淙带着路翎飞车去了附近的医院，挂了个骨科。
医生给路翎检查了脚踝，方淙这才发现半个小时不到，路翎的左脚就已经肿成萝卜了。
在医生的检查后，确认了路翎是中度韧带损伤。
方淙在旁边紧张的看着，也没有出声，医生却瞥了他一眼，突然问他：“你给人撞的？”
“不是。”方淙一脸无辜的说，“他踩空了，自己扭到的。”
路翎微不可察的笑了下，方淙就很像那种急着负责的肇事者。
医生用支具固定了路翎脚踝处受伤部位，又开了些消炎镇痛的药，反复叮嘱路翎，“按时吃药，不能下地走路，需要在家修养一段时间。”
路翎叹了口气，“医生，那我要修养多久？”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个月。”
路翎：“……”
这事弄的，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送路翎回去前，方淙给慧姐打去了电话，告诉了她路翎崴伤脚的事。
于是等方淙开车到路翎家门口时，慧姐已经推着轮椅等着他们了。
“先生，你的脚没事了吧。”停好轮椅，慧姐上前帮着拉开车门。
“没事。”路翎说。
“我来吧。”方淙绕到副驾驶旁，把手伸了过去。
看了眼方淙伸过来的手，路翎顿了顿跟没看见一样，自己扶着车门，慢慢挪到了轮椅边坐下，“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方淙不知道路翎怎么了，突然就跟他客气起来，明明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呢。
惠姐推着路翎进了屋子，方淙没有离开反而是跟在他们身后。
侯经理给方淙又发了短信，他给方淙批了一周的假，让他先陪在路总身边，必须等他好转了才能回去。
路翎躺到床上，看着眼前还没走的方淙，不怎么高兴的问他，“还有事？”
“那个……”方淙说：“我今天还是不回去了。”
路翎家里就慧姐和廖姐两人，去浴室卫生间什么的，她们也不太方便照顾路翎。
“随便你。”路翎腰后靠着枕头，拿过手机说：“扣工资跟我没关系。”
“不会扣工资。”方淙说：“侯经理给我批了假，专门让我照顾你。”
路翎划开解锁键的手一滞：“……”
合着留下来照顾他是领导的意思。
没察觉到路翎反应的方淙，下楼去给路翎倒了杯温水，上来时在楼梯口遇到了惠姐，“惠姐，你去休息吧，路总这边我来照顾他。”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惠姐也确实帮不上忙，她打了个哈欠，“那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17。”
家里的东西17比她还清楚。
“嗯。”方淙说，“晚安。”
吃过药的路翎冷着脸看着接过他杯子的方淙，使唤人似的说：“我要洗澡。”
“……”方淙放下手里的杯子，说：“那我扶你进去。”
“不然呢？”路翎反问。
方淙留下来不就是这个作用。
“……”
听说生病的人心情都会变差，方淙想路翎大概也是因为受伤了，心情才会不怎么好吧。
帮路翎在浴缸放好水，又把浴巾放到他能拿到的地方，然后方淙才扶着他进了浴室。
“我就在外面，你洗好了叫我。”方淙走了出去，以防有事叫他听不见，于是没有关门。
坐在路翎卧室的沙发上，方淙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呆呆的出神，现在已经要到凌晨一点了，他居然没有半点睡意，而且精神百倍，明明工作了一天的他还像处于极度亢奋之中，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跟有病一样怪怪的。
许是兼职兼出肌肉记忆了，停不了一刻，就想做事。
方淙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让自己稍微想要休息一下，结果大脑就像走马灯一样，不断闪现今天发生的事。
应付球技差的客人，拒绝想要联系方式的客人，路翎输球、路翎受伤、送路翎去医院、路翎不要他扶……
路翎洗了半个小时，方淙都以为他昏倒在里面了。
跑进去一看，恰好和起身的路翎撞了个正着。
“我看你一直没出来，还以为有事。”方淙转过头去，解释道。
“有事我会叫你。”路翎拿过方淙给他放好的浴巾，擦干身体上的水，“衣服给我拿进来。”
方淙这才去衣柜里取了件丝绸的睡衣拿给路翎。
“……”坐在浴缸边上的路翎黑着脸，“我没有不穿内裤的习惯。”
“哦。”方淙低着头，“对不起，我忘了。”
他脑子也开始卡壳了。
路翎不指望方淙这个受人之托的照顾自己，于是在方淙离开后，他撑着浴室墙壁想要自己走出去。
结果没走两步脚下一滑，好在这时方淙走了进来，眼明手快的冲上前抱住了他，才没让路翎的脚二次受伤。
“地上有水，你别自己走啊。”方淙比路翎高出半个头，他紧紧搂住路翎光裸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整个担心的不得了，“再摔了怎么办？”
连方淙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着急的语气。
“能盼我点好吗？”路翎攀着方淙的肩膀站稳，一把夺过他手里攥着的自己的内裤。
还不是因为方淙，他才差点又摔倒了。
方淙松开路翎，别过头去不看他的同时也把胳膊伸了过去。
窸窸窣窣了半天。
“能不能行。”方淙说，“不行我帮你……”
好不容易将两只脚穿过去的路翎，“好啊，你帮我。”
方淙：“……”
他就只是催催而已，没别的意思。
穿好内裤的路翎抓住方淙的胳膊，说：“行了，扶我过去。”
方淙这才转过头去，发现路翎已经穿好了，刚才那话分明是逗他的。
第38章 第 38 章
扶着路翎一步一步慢慢挪回到床上, 方淙把倒了水的杯子放到他的床头，小声说：“早点休息，路总。”
“不早了。”路翎梗着脖子说。
“呃……”方淙顿了顿, 说：“那就更该休息了。”
路翎盯着方淙, 不知道自己在跟他较什么劲，往后一倒翻过身去不再看他。
“……”
站在床边的方淙一头雾水，没想明白的他最后只好轻手轻脚地关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路翎告诉了助理许程自己受伤的事, 让他把需要审批的文件送到家里。
会议也改成了线上，路翎人虽然没有到公司，但工作安排一样也没落下。
只是方淙尾巴一样的跟前跟后, 生怕路翎再像昨晚洗澡那样自己走动。
“我有事会叫你的。”路翎回头看向坐在他不远处的方淙，有些眼不见为净的意思，“无聊就去找人聊天。”
昨天刚加的人，今天还新鲜着, 正好有得聊。
方淙想了想路翎的话, 似乎有点道理, 于是起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方淙又回来了, 这次他手里多了一袋子东西。
没等路翎开口, 就看到方淙自顾自的开始编起了手工花, 还是答应给他的紫色鸢尾。
刚还不怎么理方淙的路翎这才放下手里的书，态度和缓的说：“方淙过来。”
“要去厕所吗？”方淙往桌子上丢下手里对折的扭扭棒，起身就往路翎身边走去。
“拿着你的东西。”路翎说：“我要看着你编。”
方淙又回头去拎袋子, 坐在靠近路翎的躺椅旁，玩笑道：“你要学啊？”
“无聊。”路翎看着方淙那双狐狸眼, “看你编东西, 打发时间。”
“无聊就去找人聊天。”方淙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侯经理就是这么叫你照顾我的。”路翎慢吞吞的说。
“跟侯经理有什么关系。”方淙从袋子里拿出刚才那根扭扭棒，手没停的继续编着, “我照顾你又不是因为他让的。”
最重要的是，路翎受伤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
“他不让，你兼职就得没了。”路翎说完留意着方淙脸上的表情。
“没了就没了啊。”方淙无所谓的说：“反正干的这半月已经够了。”
赚的钱也够买他和小源的机票了。
路翎：“是吗？”
这话听着心里顺畅了不少。
“肯定的。”方淙说了句自认为的好听话，“路总你帮了我那么多，照顾你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什么意思？为了报恩呢？”路翎说。
“那我又拿不出其他的来报答路总你。”方淙露出他一贯的笑来，“这种机会当然要抓住了。”
“……”
之后路翎没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方淙编花，手里的紫色鸢尾艳丽漂亮，衬的人也更漂亮。
路翎看的有些入神，就在他没忍往方淙身边凑上去时，门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
方淙忽然抬头，却发现路翎就在眼前，“……”
什么情况？
他脑子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路翎和方淙相视几秒后，才说：“进来。”
来的是路翎的助理许程。
“路总。”许程推门走了进来，“这是今天需要签字的文件……”
看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时，许程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因为房间的气氛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还有人事名单出来了。”许程又继续说道。
路总之前交代过的人事任命需要他过目。
路翎接过许程双手递来的平板，看了一会问：“应聘人员的简历里怎么没有一个叫谢若谦的？”
“……”许程说：“人事主管一般会初步筛选后才会通知剩下的人面试。”
“初选简历，谢若谦也不该被筛掉。”路翎把平板往旁边一放，说：“看来他说的是真的。”
看到路翎的脸色不对，许程很快说道：“我会去找人事部查清楚。”
等许程走后，方淙才问：“谢医生是连面试机会都没有就被刷下去了吗？”
“差不多吧。”路翎说：“他担心的确有其事。”
“好的工作比另一半还要难找。”方淙深有体会的说：“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我的公司不招萝卜。”路翎说。
更不会是填萝卜的坑。
“那你当时收他简历也是因为这个。”方淙问。
“谢若谦说，他要是投简历到霍莱尔，就跟石沉大海没什么两样。”路翎说：“他能不能通过面试需要看实力，但简历必须和其他人的一起经过公平筛选。”
“事实证明，谢医生的担心是正确的。”方淙说。
“去花园看看你的菜长怎么样了？”路翎把头一偏，指着轮椅说。
方淙笑了笑，“行啊，路总也该检查检查我的工作了。”
推着路翎从电梯出来，17在客厅里乖乖充电，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主人，你暂时不可以出门哦。”
方淙保证道：“我们不出去，就在花园。”
再说路翎这样也没出门的必要，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为养家糊口而烦恼。
“叶子倒是绿了。”看了一圈后的路翎，盯着花园里长出的几株绿叶，问：“它们还有多久能长出来？”
“快了，再有个十几天就差不多了。”方淙算了算时间说。
“长的还不错。”路翎也认不出个所以然，没烂叶没发黄就行，更重要的是没肥料味。
“看着我种的这片菜。”方淙走到路翎身边，“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我心情哪里不好了？”路翎说。
“跟魏总去打球，结果就自己的脚莫名其妙的伤了。”方淙很是理解的说：“是个人都会心情不好。”
路翎看了眼方淙，“你想多了。”
犹豫了几秒，方淙才再开口说道：“那你昨天为什么不高兴？”
“难道是因为输球了？”
可路翎也不像会为这种事生气的人。
看着前方的几片黄瓜叶，路翎想起在宝旭高尔夫前厅看到方淙和女人窃窃耳语的画面，突然说：“我高不高兴，你在意这么多做什么？”
方淙转头看着路翎，没有说话。
好嘛，他就不该多嘴问的。
两人共同陷入沉默，但很快就被方淙的手机铃声给打破了。
“我接个电话。”方淙拿出手机，讪讪的走到一旁去接听。
说了不到两分钟的电话，方淙就神色凝重的回来了。
“小康说Mark不接电话，他是不是出门忘记带电话了。”
小康是在Mark那做事的员工，之前和方淙一起到路翎家搬过花。
路翎没多想，“那就去Mark家里看看。”
Mark上了年纪，平时又一个人在家，路翎有些不放心，担心会不会出事了。
“我很快就回来。”方淙说。
“一起去。”路翎叫住了他，说：“我在车上等你。”
方淙看着路翎，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路翎一句别说了，再说天都黑了给堵了回去。
看到方淙推着路翎走到门口，17滑动到了他们身后，“主人……”
“闭嘴。”路翎说，“不然就断你电。”
17的屏幕上立马显出一颗心碎掉的画面。
方淙哑然：“……”
这也行。
方淙开车载着路翎到了小区，他先上楼去敲门，Mark家里没人。
方淙不敢耽搁，直接从他楼上的阳台顺着旁边老旧的管道跳了下去。
“人不在家里。”方淙回到车里告诉路翎，“手机在桌子上。”
看着一身脏兮兮的方淙，路翎心里猜到了七七八八，“你翻进去了。”
三楼的位置，说高不高，可说矮也不矮，这要是摔下去可比他扭伤脚不知道要严重多少。
路翎刚想说方淙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欠考虑，可以选择更安全的，比如撞门进去。
“嗯。”像是知道路翎要说的话，方淙飞快解释道：“万一人昏倒在里面怎么办？”
“报警吧。”方淙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成年人走失四十八小时才可以立案。”路翎冷静道。
“那你先在Mark家里等他，我去附近找。”方淙说：“要是人回来了，你给我打个电话。”
出来的时候方淙只是将房门虚掩着，这会儿正好可以让路翎进去等着。
“你千万不要自己乱走。”把路翎扶进Mark家里后，方淙没忘记再三嘱咐路翎记住自己脚上的伤。
路翎点点头，“知道了。”
他一个成年人，就这么让方淙不放心吗？
路翎在Mark家里等了两个多小时，就在他准备打电话给方淙时，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路总——！”空旷的楼梯间是方淙洪亮的声音，“找到人了。”
他像是生怕路翎多担心一秒，在楼下就迫不及待了。
方淙一口气不歇的爬上楼梯，喘着气告诉路翎，“他在一家卖玉石床垫的商铺里睡着了。”
看着满头大汗的方淙，路翎顿了顿，“什么样的床垫，买回家不就好了。”
方淙连连摆手，缓了口气才说：“我看有点不对劲，里面有不少老年人。”
“Mark上来了，我们先别提这事。”方淙胸腔起伏着说：“等、等明天我再去打听一下情况。”
马伯特慢悠悠地上了楼，嘴里还絮絮叨叨，“年轻就是好啊，腿脚利索……”
推开房门，看到路翎的一瞬，马伯特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少爷，你的腿怎么了？”
路翎说：“扭到的。”
“对不起少爷，我忘带手机了。”马伯特跟个孩子一样，主动跟路翎道歉。
“没事就好。”路翎说。
方淙趴在桌子上，累的已经说不话来了。
看了眼方淙，路翎才说：“下次一定记得把电话带上，刚才我们差点报警了。”
马伯特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去给方淙倒了杯水，又去冰箱拿了两个桃子笑眯眯的塞到方淙手里。
“不是让你打电话吗？”路翎说：“干什么非得跑回来。”真是有力气没地方使了。
方淙有些语塞，半晌后才说，“忘了……”
当着Mark的面，路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等着方淙休息够了才提出要回去的事。
离开Mark家后，方淙扶着路翎慢慢悠悠上了车。
“去看看那店铺。”系好安全带，路翎说。
方淙看了他一眼，“还是明天我自己去吧，再跑来跑去你这腿还想不想好了。”
“我就在车上等你，不下去。”路翎说，“万一有问题，我也好给你出主意。”
路翎还担心方淙急起来，又把人店给砸了。
方淙看着路翎，“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他这次铁定会控制好的，毕竟对方有一群老头老太太呢，谁敢磕碰他们啊。
“既然不用担心，那我跟去也不妨碍啊。”
“……”
拗不过路翎，方淙只好载着他把车开了过去。
那是一条不怎么繁闹的居民后街，就一个小小的门头，连招牌也是不怎么清楚的那种。
进出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路翎透过车窗看着方淙往里面走去。
没多久方淙就出来了。
回到车上方淙难掩兴奋的说，“有个老太太花了两万买了他们的床，人家女儿带着她来退钱。”
“还真是骗子。”路翎说：“他们报警没？”
方淙说：“应该是没有，只是想着先来把钱退了。”
“Mark没有被骗吧。”路翎说。
“没有，他就是听人说免费体验，今天刚去第一天，还没被忽悠上呢。”方淙庆幸的说。
路翎：“你倒是看的准。”
一眼就看出店铺不对劲，反应也快。
“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最容易哄骗。”方淙放低声音，说，“只要嘴甜些就能让他们放下戒心。”
“他们缺少子女的陪伴，内心是孤独的。”路翎说。
“那两个男人在一起，没有孩子的将来不也会这样。”方淙突然说了一句。
路翎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
“我说的不是问题吗？”方淙不懂路翎再笑什么，他可是很正经的在阐述一个事实。
“原来你有认真考虑过这个事啊。”路翎说：“很好，继续保持。”
方淙：“……”
“我就好奇而已，才没有多认真考虑。”
gay这个群体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我以为这个问题你连想也没想过。”路翎淡淡的说。
“好奇害死猫行了吧。”方淙转动方向盘，躲闪似的不敢和路翎再继续这个话题。
“今天没其他人给你打电话，或者发消息了。”路翎看向窗外，“方老板最近的生意如何了？”
“一言难尽。”方淙说：“邹伟不知道哪根筋通了，眼光和脑子都好起来了。”
“他也学着自己做了。”路翎回忆了一下邹伟的样子，摇摇头说，“他那样看起来不太行啊。”
方淙笑了笑，“这个还能看的？”
“能啊。”路翎说：“你看神话里的织女，可没有脑门反光的那一类。”
方淙瞬间想起邹伟堪忧的发际线，“还的漂亮是吧。”
“当然了。”路翎笑着说。
“那我们第一次见面，该不会也是那什么吧？”方淙问。
路翎笑而不语，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于路翎是一眼看中自己脸的事，方淙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做生意也要学习知己知彼，你可以去了解一下邹伟在哪入的货。”路翎很肯定的说：“他不像是会自己动手做的人，应该是找到了比你更好更便宜的进货渠道。”
“我也想过……”方淙说一半又停了。
只是担心还有另一种可能。
路翎扭伤脚的事，他专门吩咐惠姐她们不要告诉顾明珠，可当方淙和他回去时，家里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外面。
司机赵叔从车里下来，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少爷，夫人来看你了。”
方淙扶着路翎坐上轮椅，小声问他，“你受伤的事，告诉你妈妈没？”
“没有。”路翎淡定的说。
他去了Mark那，母亲怎么就来了。
明明是路翎没有告诉家长，推着他进屋的方淙反而是紧张的不得了。
“你别一副是你推我受伤的样子。”路翎小声提醒身后的方淙。
他哪有？
路翎受伤本来就跟他无关好吗？
和顾明珠一起来的还是有唐婉华，不知为什么，方淙觉得她有些来者不善。
“路翎——！”顾明珠看到被方淙推进来的儿子，惊讶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路翎：“……”
还不如骂他一顿呢。
“路翎，你怎么受伤了？”唐婉华说，“怪不得去你公司，助理说你休假了。”
“唐阿姨又去公司找我呀。”路翎笑了笑，“是有什么事吗？”
“正好路过，想着顺道上去看看你。”唐婉华说。
顾明珠有些生气：“你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和你爸。”
“扭伤了脚踝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路翎说。
“怎么扭到的？医生说了多久能恢复？”顾明珠担心的左看右看，生怕路翎还有其他地方伤了没告诉她。
“一个月就能恢复。”方淙说，“路夫人不用担心。”
顾明珠：“路翎受伤了，那他洗澡上厕所怎么办？”
家里就惠姐廖姐她们两个人，总不能是魏贺桉送的机器人吧。
路翎扶额：“……”
顾明珠女士这都关心的是什么跟什么啊。
方淙笑了下，“是我，我在照顾路总。”
第39章 第 39 章
在听到方淙的话后, 顾明珠张了张嘴，转而一副了然的表情抿嘴笑道：“这样啊……挺好的，挺好的。”
看得出顾明珠对方淙的解释很高兴。
唐婉华也跟着顾明珠状似不经意的瞧了方淙一眼。
没聊几句顾明珠还是不放心的推着路翎去了他的房间, 说什么都要给她相熟的一位中医打视频电话, 想让对方给路翎远程“看一看”伤。
等顾明珠和路翎进了电梯，客厅里就只剩下方淙和唐婉华两人，没人主动开口说话, 他们就像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直到惠姐过来给唐婉华倒茶，方淙才忽然提出自己要去园子浇水。
惠姐不解：“17今天没浇水吗？”
平时它都很准时的，从没有忘记过。
“可能是今天路总说要断它电, 生气罢工了。”方淙随口玩笑道。
惠姐笑了起来：“这小东西还跟先生闹上脾气了。”
方淙离开后，唐婉华才放下茶杯，叫住了惠姐，旁敲侧击的从她口中知道, 原来方淙还在帮路翎打理花园。
趁着惠姐有事去忙, 唐婉华起身走去了花园。
“我还以为你真跟钱过不去呢。”看着满园栽种的都是些不起眼的菜苗, 唐婉华眼里明显露出几分可惜。
方淙闻言回头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唐婉华, 眼下花园四周只有他们二人。
“一次性拿钱, 和无限次拿钱, 确实差别很大。”唐婉华就连嘲讽人的语气也依然温和，她似乎永远不会声嘶力竭的和别人争吵。
方淙不明白唐婉华要说什么，“杨夫人, 有话就直说吧。”
“虽然这些年路翎都在国外，但他的脾气秉性从明珠那我还是多少了解些。”唐婉华说：“路翎能让你帮忙在家里打理花园……种菜, 说明他对你不一般, 什么心思你应该清楚，就算之前不清楚, 我也是告诉过你的。”
“我清不清楚，好像都跟杨夫人你没多少关系。”方淙避重就轻的没有回答她的话。
“人啊，最忌就是贪得无厌。”唐婉华就如同一个语重心长劝说孩子的长辈，“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见好就收。”
方淙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不管我说什么，杨夫人都不肯相信了。”
唐婉华看着方淙的眼睛，“你口口声说自己不喜欢男人，可又跟路翎牵扯不清，你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方淙语塞，他一时间竟找不到辩驳的话。
“对了，听说你去了宝旭高尔夫球场兼职。”唐婉华继续说道：“那的确是个赚钱的好地方，我虽然不打高尔夫球，但也知道他们那里从不招兼职。”
“是另一个朋友介绍我去的。”方淙肯定的说，“难道除了路翎，我就不能认识其他人了。”
唐婉华用一种你还是太天真的神情看着方淙。
“原来你不喜欢别人直接给钱，换个方式倒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楼上房间内。
“我儿子这腿只需要修养就行了吗？”顾明珠举着手机，跟视频里的中医再三确认，“不会影响走路吧？”
“只是韧带损伤，好好调养，不会影响今后走路的。”中医肯定回答。
“那就好。”顾明珠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
路翎安静的坐在轮椅上，像个被人研究的生物对象。
“这下放心了吧！”他问老妈。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挂掉视频通话后，顾明珠审视着坐在轮椅上的儿子，“就为了那谁？”
路翎抬眼看着顾明珠，“……”
他看上去是那种蠢蛋吗？
“苦肉计这招你爸年轻时总用。”顾明珠抱着手臂，慢条斯理的说：“合理怀疑一下而已。”
刚才那句蠢蛋他收回。
“你们今天去公司找我究竟是什么事？”路翎问。
“就路过。”顾明珠把头发别在耳后，眼神躲闪：“顺便看看你。”
“那还真是巧了。”路翎说完按下轮椅按钮就准备下楼。
“其实……也是有事找你。”眼看儿子要走了，顾明珠只好说了实话，“你唐阿姨想让明明早点去你那实习，他最近在学校的事都忙完了。”
“小事情，打个电话就说了，何必弄的这么麻烦。”路翎转头不解地说道。
“还不是你平时不怎么和这些叔叔阿姨们走动，人家觉得你不好说话。”顾明珠笑着调侃儿子。
路翎从国外回来后，除了杨浦明那次的生日，他确实很少主动和家里长辈们有过其他社交。
加上他的高职位，难免给亲戚朋友不好亲近的感觉。
“以后有聚会，我多陪你去就是了。”路翎叹了口气，归咎于自己的责任。
“等你脚好利索了再陪我。”顾明珠嘴角微扬，说：“这些天就尽情享受别人的照顾吧。”
路翎：“……”
不是，怎么说的好像他赚了一样。
下楼送顾明珠和唐婉华离开后，路翎就给许程发了消息，让他明天安排杨浦明进公司实习的事。
路翎想不通只是让杨浦明来公司实习，怎么杨家整的全家出动，像是非把人塞给他不可一样。
“你怎么了？”路翎发现身后的方淙有些心不在焉。
方淙低头思忖了一会儿，说：“我刚才给侯经理打电话辞职了。”
“为什么？”路翎不理解，“我脚好的差不多了，你就可以回去上班。”
“我本来就是去兼职赚机票钱的，钱够了就不用做了。”方淙闷声闷气的说。
“你就没想过全职。”路翎突然问方淙。
“没有。”方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现在开始想！”路翎霸道的说。
“为什么非得全职。”方淙拔高声调，说：“我虽然做的是小生意，但也是自己的工作。”
“摆摊虽然自由，但你也说了，生意容易被人抢。”路翎为他分析利弊，“与其整天提心吊胆，不如就在宝旭全职上班。”
盯着脚下光洁的地板，方淙半晌都没有说话，现在他才明白过来在宝旭兼职只是一个由头。
准确来说，应该是路翎找陈知念给方淙下的套，一步步让他无知无觉的走进去。
可面对路翎方淙却发不出半点脾气。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方淙只冷冷的说道，“但我不希望别人干涉太多。”
尤其是打着为你着想的名头，把人当猴一样耍的团团转。
路翎：“……”
其他事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偏就方淙的事让路翎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找不到最恰当的处理方法。
第40章 第 40 章
“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方淙语速放缓的说。
像是要营造一种他和路翎只是单纯的发表了各自的看法, 而非争论。
路翎不发一语的由着方淙推自己进了电梯。
到了房间之后，方淙拿出他装扭扭棒的袋子，走到房中较远的沙发位坐下, 低头做起了他的手工。
仿佛在两人之间拉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路翎猜想方淙应该是察觉到了宝旭的工作跟他有关, 所以才会如此抵触。
虽然工作是他给找的，但能不能做下去也得靠方淙自己的能力。
算了，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
本来是想着不插手方淙的事, 可越靠近越是管不住自己的私心。
其实路翎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他太想让方淙呆在他能触及的范围内。
把他当成了所属物，恨不得牢牢圈在自己的领地里。
晚上路翎安安稳稳的洗完澡, 呼叫方淙把他扶出浴室，两人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方淙拿来棉签给路翎的脚涂抹消肿药。
房间的灯很亮，路翎能清楚的看见方淙的脸, 以及他低头垂下的额发。
不生气使犟的方淙总给路翎一种需要保护的感觉, 尤其是他拿那双狐狸眼瞪人的时候。
可实际上路翎比谁都清楚, 方淙他有锋利的爪牙, 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我收回之前的话, 你想选择什么样的工作是你的事。”白天路翎想了很久, 觉得自己是私心太过了，“不论好坏都跟别人无关。”
方淙涂好药后，抬头看向路翎, 他语气变得淡然，“我只是……只是习惯了自己的生活。”
不想也不愿意改变。
“你不用担心需要照顾我太久。”路翎笑了笑, 说：“公司入职了新助理, 这些事许程会安排妥当的。”
听到路翎说不用他照顾，方淙有种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的无力感。
他捏紧手里的棉签, “我辞职，不是因为这个……”
“我知道。”路翎坦白的说，“不过身为公司决策人，我不可能真的在家呆一个月。”
就算之前路翎是想让方淙留下来，但他也只打算在家休息个一两天而已。
至于现在，他更没有理由留着方淙，毕竟没了兼职，方淙的时间是需要拿来工作赚钱的。
“就算你去公司了，晚上总得回家休息吧。”方淙起身把棉签丢进垃圾桶里，说：“助理也没有跟着回家照顾老板的道理。”
方淙不以为意的走出了路翎的房间。
许程的工作效率很快，没到两天就从人事那弄清楚了谢若谦简历的事，就在他准备汇报给路翎时。
“回公司谈。”坐在躺椅上的路翎打断了他。
许程看了一眼路翎的脚，担忧道：“路总，您不多休息几日？”
“不用。”路翎态度坚决。
这才在家休息了两天，许程打从心底佩服起路总的敬业。
半个小时后，公司的车到了，许程推着路翎下楼。
方淙跟着他们一并下了楼，目送路翎上车，等车走远了，他才背起包离开了路家。
“谢若谦的事怎么处理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脸色不太好的路翎忽然开口。
“已经通知他明天面试。”许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还有人事经理那边，公司已经给了通报。”
“在这之前的呢？”路翎皱起眉，反问许程，“难道就只有谢若谦这一个。”
“……”许程立马反应过来，得按公司规章制度行事，“明白，我会通知人事让她一周之内离职。”
到了公司，在工位上的杨浦明这才知道为什么他入职后就没见过路翎。
“路总，你的脚怎么受伤了？”杨浦明跟着进了路翎办公室。
路翎不想再重复告诉别人一遍他怎么了，许程这时就起了带话作用。
“路总是不小心扭到了。”
杨浦明问完了才感觉路翎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他哦了一声后，悻悻的回了他的工位。
在办公室处理了一会儿文件，路翎就接到了魏贺桉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在我公司安插了眼线？”路翎说。
魏贺桉啧了声，“什么眼线？就是个风吹草动知会我一声的人，我这还不是关心你，别说的我好像是你对家。”
“你能不能做点自己的事。”路翎放下手里的笔。
“我单纯关心一下你的伤，怎么了。”魏贺桉试探的说：“还是因为方淙辞掉宝旭的工作你不高兴了。”
他一听说方淙把宝旭的工作辞了，就猜到路翎那边八成是谈崩了。
“我说你就是在国外呆久了，什么绅士不绅士的，先礼后兵听说过没有。”
魏贺桉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对路翎追人的法子嗤之以鼻。
“你对陈知念也是先礼后兵。”路翎忽然好奇起来，两人开启了互扒模式。
魏贺桉自己的事都没理清，还来给他出馊主意。
“哎……”魏贺桉见路翎扯到别处，忙警告他：“我们现在说的是方淙。”
“我问的是陈知念。”路翎说。
“……”电话那边传来滚轮的声音，像是魏贺桉从椅子上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行，当我没说。”在魏贺桉较真前，路翎安抚住了他的情绪。
“喂，怎么没声了？”路翎没听到魏贺桉回话，还以为他气的挂了电话。
拿开电话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分明还在通话中。
不知道魏贺桉那边发生了什么，路翎只好挂了电话，等他处理完了再说。
可直到路翎忙完工作，准备离开公司，魏贺桉那边都没再打来。
杨浦明刚来霍莱尔实习，暂时没什么事能接手的，至于其他的也要等路总这边安排。
刚好下午司机家里出事临时请假，杨浦明就自告奋勇的为路翎开车。
“许助理你放心，我知道路总住在哪。”拿过钥匙，杨浦明笑着说道。
入职前许程看过杨浦明的简历，知道他和路总都是联航大学的，现在看来私下里应该也早就认识。
不过路总没提，许程只当不知道这回事。
本来有个单独和路翎相处的机会，杨浦明还挺开心的，可他忘记自己揽的是司机的活，身为总裁的路翎自然是坐在后座，和他没什么交流。
一路上路翎都在看最近的财经新闻，好不容易到了路家，杨浦明刚拉开车门想要扶路翎下车，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我来吧。”
听声音还挺熟的。
等杨浦明回头，才发现从路家大门走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方淙。
“你怎么在这？”杨浦明想不通，这个时间点从路翎家出来的方淙，是以何种身份站在他眼前的。
“我住这。”方淙想也没想就说了，虽然他这话表达的实在是有歧义。
“你为什么住这？”杨浦明用一种方淙根本不配的语气质问他。
“不为什么。”方淙说。
看着开路翎的车，又专程送他回来的杨浦明，心想路翎说的公司新人难道就是杨浦明。
哎。
瞅着车外莫名其妙剑拔弩张的两人，路翎很想问一句。
你们到底谁扶我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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