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在楼下餐厅看着还剩下的小半盘芦笋, 方淙突然好像也没什么胃口了。
不知道路翎平时爱吃什么菜,方淙只记得上次在他家路翎多吃了两口的芦笋,所以今天特意又买了些, 换了个白灼的花样做了道芦笋炒蛋。
方淙不挑食, 他估摸着应该是天热自己胃口不像平时那么好,但也强迫着一口不剩的都给吃了干净。
把盘子碗筷洗好后,方淙找到17。
“17, 家里的药箱放在什么地方?”
17在脑子里迅速搜索出位置,报告给方淙:“三楼左手边第二间房里的棕色柜子里。”
方淙倒了杯温水,拿着杯子上了楼, 把三楼房间里的药箱找了出来。
药箱里的药备的相当齐全,治疗感冒咳嗽、发烧头疼、胃痛的药都有。
从治感冒的药盒上扣下两粒,方淙调转脚步去了路翎房间。
路翎正拿着本厚厚的书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
“把药吃了再看书。”方淙把水杯递到路翎眼前。
路翎行动缓慢的合上书,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 然后接过方淙递来的水和药。
“不舒服就躺着休息, 别看书了。”方淙说完就走到书桌那把之前送上来的托盘一并收走。
感冒了的人好像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路翎像是感冒的很严重, 从吃过饭后方淙就没再听到他开口说话。
收拾好了厨房, 方淙去了花园翻土, 他不习惯闲着无所事事的感觉,于是勤快的不能再勤快的把隔着好几百米远的几棵枯落的月季给拔掉。
十几分钟后。
路翎听到轻微的开门声,但半晌又不见有人进来, 他不解的转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17从门外露出半边身体,求助似的在站在门口嘤嘤嘤, “不好了主人, 小哥哥他流血了。”
“什么?”路翎瞳孔一缩,从沙发椅上坐直身体, 趿着灰色拖鞋就出了房间。
方淙站在客厅的黑色垃圾桶旁,手里捏着张卫生纸,地上有两三滴鲜红的血液。
从电梯里出来的路翎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手不小心扎破了。”方淙无奈的说:“地上我会拖干净的。”
盯着方淙捏住纸巾的手,路翎发现伤口还有渗血的迹象,他皱眉道:“先别管了。”
从客厅壁柜里拿出白色药箱,路翎熟练的动手给方淙处理伤口。
“怎么弄的?”路翎一边给方淙清理流血的伤口,一边好奇他是怎么把自己弄伤的。
“外面的月季。”
方淙有些不好意思,他原本是想帮忙清理掉月季的枯枝,结果一不小心被上面的刺给扎到了手指。
“储物间架子上有手套。”路翎吃了药,说话声比刚才明显拔高了些,“不要直接用手去弄。”
方淙哪里会想得到。
平时在家摆弄花草他根本不会讲究这些,也都很小心从没有被刺扎过,今天纯属是一时大意了。
“你感冒好些了吧。”方淙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听声音都有力气了。”
路翎掀起眼皮看了方淙一眼,他这是在旁敲侧击的控诉自己刚才教训他的声音太大。
方淙心虚的把脸别到一边,看着17启动拖地机把地上弄脏的地方一遍遍清理干净。
17很是智能的把地板恢复光洁,方淙不由的感慨:“你家这台机器人还真是方便。”
都快赶上半个人了,简单的家务事根本不用多操心。
“那下次让它去。”路翎绷着脸说:“就不怕扎流血了。”
17的屏幕上立即弹出两个红叉,它哀怨的说:“主人,这个我不行哒。”
真要它做的话,只会把花园里所有植物,一视同仁的连根拔起。
方淙没忍住笑了笑,心想还好17不是什么都会,不然其他人的工作就得黄了。
用酒精消完毒,路翎给方淙食指指腹上贴了张防水创可贴。
“这算不算工伤啊?路总。”方淙小声的问。
路翎把东西收拾进药箱装好,然后一声不吭的注视着方淙。
“……怎么能算工伤。”方淙啧了一声,说:“都是我自己没事闲的。”
路翎笑了起来,“知道就好。”
“你今天是因为不舒服,所以才不想说话的吧。”见到路翎恢复了平时模样,方淙才问他。
“也不是。”路翎感叹地看了方淙一眼,如实告知他,“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方淙好奇的问。
路翎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的事。”
有些事不管闷头想多久,都没个结果,他打算挑明了说。
“……”方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电话和短信的事,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报警。”
路翎几经思量后,最终说了出来。
方淙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双狐狸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半晌后化作疑问,“你查我???”
他怎么都没到路翎居然会这样做。
“我没有……”路翎想要解释这算是一个误会。
方淙却难以接受似的怒火中烧,“你凭什么调查我的事?”
有钱人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方淙,你冷静一点,我没有恶意。”路翎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想过方淙或许会生气,但没想过他会如此激动。
“你弄清楚一点,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方淙一想到路翎一面跟自己交好,一面暗中调查自己,而这背后隐藏的目的更是令他厌恶。
第一次感到无力反驳的路翎:“……”
方淙冷笑着问道:“你查我的目的是什么?想知道我是不是也喜欢男人。”
路翎皱了皱眉,看着方淙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的发泄他的不满,没有说一个字。
比起方淙喷薄而出的熊熊怒火,路翎就显得成熟冷静的多。
他想着等方淙发完脾气就该听他解释了。
“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方淙一字一句,语气尖锐的说:“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因为我的取向是正常的。”
长久以来遇到过太多这类的事,方淙本该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路翎言行不一的行为让他十分气愤,独身这些年的他竟然会毫无由来的信任了这样一个人。
“……”
路翎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略过他的话,“面对骚扰的最好办法就是报警,即便对方同为男性。”
“我的事不用别人插手。”方淙又回到路翎第一次见他时的抗拒模样。
路翎觉得头疼,但还是尽力劝说,“既然换不了手机号码,又摆脱不掉那些人,就该交给警察处理。”
法制社会难道还不能给他帮助。
不想再听下去的方淙抓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了路翎的家。
直到听见重重的摔门声,路翎终是气的忍不住骂了句,“好赖话都分不清的臭小子!”
真是要气死他了。
方淙这辈子是牛变的吗?
脾气又犟又倔的。
之后几天,路翎开始试着和方淙继续联系。
可电话、微信他都没再回过。
就像是要彻底断了两人的联系。
方淙这是几个意思?
路翎气的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他确实是看上方淙了,但中途又没对他做什么,有必要对他这样避如蛇蝎吗?
推门进入办公室,恰好看到这一幕的许程惊呆了,他不知道是哪一项工作能让路总如此为难。
据他了解应该是没有的啊。
“什么事?”看到忽然出现的许程,路翎心情不怎么好,大有不是重要的事就别来烦我的感觉。
“国贸的杜总到公司楼下了。”无辜被波及到的许程小心翼翼的回答。
上周二就提前约好的会面,路总现在这样看起来已经把这事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
路翎反应了几秒,他怎么把这事都给忘了。
结束工作后,路翎心情还是不怎么顺畅,于是主动约了魏贺桉在Lift喝酒。
听路翎把经过简单的描述了下,魏贺桉觉得他和方淙最好是就此打住。
“你要什么样听话的没有,非的给自己找个祖宗。”
事业上精明能干的路总,怎么在感情上就挫败成这样。
“感觉不对。”路翎也说不出那种意思,他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就好像除了他其他人都不行。”
魏贺桉呵呵的笑了起来,“不是吧路总,你玩一见钟情啊。”
那这事就有点难办了。
“实在不行就用强。”魏贺桉开始给路翎出主意,“反正方淙在H市就一个人,没钱没势也没有背景。”
让他失业还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熟话说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汉,方淙也才不过二十出头,没办法赚到钱再饿上几顿,身体屈服后自然会乖乖就范。
路翎睨了魏贺桉一眼,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以为旧社会呢,地主恶霸强抢民男。”
现在是新社会,仗势欺人的事他不屑也不会干。
魏贺桉耸耸肩,“那我没辙了,看来路总你这是注定要吃爱情的苦了。”
“……”
路翎心塞的一饮而尽手里的酒。
“姓梁的那边你打算怎么做?”魏贺桉倒是有许多解决的好法子,但就怕一不留心下手过重。
“他搞出来的事,就必须让他处理干净。”路翎阴沉着脸,没好气的说。
第27章 第 27 章
一周多没联系上方淙, 这天下班后,路翎直接把车开去了国兴路对面的那条巷子。
缓慢地驶进巷子里,在固定的位置上却并没有见到方淙的身影。
“这位先生, 你是来找方淙的吧。”
小区失火那天邹伟见过路翎, 今天看到他开的豪车更是记忆犹新。
路翎也认出邹伟了,透过车窗瞥了眼他身后无人问津的饰品摊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跟他打听, “方淙他今天没来?”
“他好多天都没来了。”旁边卖金鱼的男人叼着烟也走了过来,“你来晚了,之前有个开宝马的富婆把他接走了。”
开宝马的富婆?
路翎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微微收紧, 看来他还真是小瞧了方淙。
合着他认识的人脉还不少。
邹伟朝男人撇撇嘴,“你说的真的假的?”
那从今天起他就要风雨无阻的在这摆摊了,说不准下一个搭上富婆的就是自己。
看着路翎停在面前的车,邹伟眼珠子转了转, 一脸的谄笑道:“哥, 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 方淙如果来了, 我立马通知你。”
路翎像是没听到一样, 一句话没说, 直接把车开走了。
利落的像是再也不会回来似的。
路翎走后,卖金鱼的男人把抽完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尖反复碾灭, 对邹伟说了句风凉话,“你还是回家照照镜子吧。”
人家有钱人脑子可不傻, 哪能给邹伟这样的人钻空子的机会。
“什么意思?”邹伟哎了声, 冲男人不满的大声嚷道:“我做回好人告诉他怎么了?我跟方淙本来就认识。”
多个朋友多条路,他想认识一下对方, 交个朋友怎么了。
卖金鱼的男人不想再听邹伟叨叨下去,算盘珠子都崩脸上了,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呢。
他走回自己摊位一屁股坐下,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自顾自的刷起了视频,不再搭理邹伟一眼。
晚上18点30分。
“你来了,那我就先下班咯。”
扎着马尾的女生背着斜挎包从门口经过,笑着跟来人打了声招呼。
“嗯。”
把包寄存在柜子里,方淙掐着时间把路边买的小面迅速吃完。
然后换上工作服,拿起抹布把休息室的卫生里里外外先打扫了一遍。
方淙在沃凯商场找了份电影检票员的兼职,工作时间是每天晚上19点到23点。
于是他把摊位换到了商场附近的公园里,方便下午结束后就能直接过去。
站在检票台后面,方淙对照着票根为客人指引影院的位置。
“还有十分钟开始,我们先进去吧。”
一高一矮的两名女生拿着爆米花和奶茶朝着检票口走了过来。
方淙接过她们递来的两张电影票,头也没抬的撕下副券,机器似的说:“《平原奇迹》左转四号厅。”
“方淙?”女生不确定的盯着检票台后面站着的高个男生。
方淙抬头,看到戴着副银边眼镜有些熟悉的面孔,但一时不记得对方的名字。
戴眼镜的女生似乎发觉了方淙一瞬的疑惑,笑着主动介绍:“我是小源的班主任,之前你来学校接他我们见过。”
她身边扎着丸子头的女生直勾勾的盯着方淙,刚才因为方淙一直低着头,所以现在她才看清给她们检票的居然是个大帅哥。
方淙一下子就记起来了,对方是小源班上教语文的李喻琴李老师。
“李老师。”方淙礼貌的微微一笑。
“你在这上班?”李老师说完用手肘捅了一下身边的闺蜜,再看下去她哈喇子都要掉出来了。
“兼职。”方淙装作没看见的说。
李老师忽然语气有些担忧的问起方淙,“虽然小源的成绩很好,但突然请几个月的长假,就怕在家把学习落下了,还是说家里有什么困难?”
完全不知情的方淙:“……”
陈叔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给小源请长假,方淙想不出任何理由。
“你不知道吗?”李老师看方淙的表情似乎也很惊讶。
“嗯。”方淙说,“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了。”
自从陈秉文把小源接了回去,他就没再接到小源的短信或者电话。
聊到这电影也快开场了,李老师看了眼身旁陆陆续续进去的人,“那我们先进去了。”
“好。”方淙点点头,继续为后面的客人服务。
只是心里始终惦记着李老师说的事。
等到23点下班,时间已经非常晚了,纵然方淙心里担心,但也只能等到明天白天再跟陈秉文联系。
第二天一早,方淙给小源的小手机打去了电话,嘟嘟几声后始终没人接听。
他才又给陈秉文打了过去。
“喂。”接电话的是个女人,“老陈不在,有什么事等他从医院回来了我告诉他。”
方淙知道对方应该就是陈秉文的新娶的老婆张娇,“陈叔他病了吗?”
听到方淙的声音,张娇顿了一下,犹豫着问:“你是小方?”
就是小源吵着闹着要见的哥哥。
“我是。”方淙说,“小源在家吗?”
张娇叹了口气,“小源病了,他爸在医院照顾他呢。”
“什么病?严不严重?是哪家医院?”方淙忙追问道。
“心脏检查出长了颗瘤,人在华林医科大附属儿科医院。”张娇说。
挂断电话后方淙就赶去了华林医科大附属儿科医院。
在病房里他见到了刚和他通过电话的张娇,她的腹部隆起,看起来已经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
“淙哥哥。”见到方淙最开心的还是小源,他从病床上跐溜一下坐起来,拉过方淙的胳膊晃悠着,“我好想你。”
“方淙,你怎么来了?”陈秉文责备的看向老婆张娇,知道肯定是她透露的情况。
“今天你电话不是搁家里了吗?”张娇解释说:“我接到小方的电话,就告诉他你去医院了。”
“是我昨天遇到小源班主任李老师,听她说你给小源请了长假。”方淙说。
“小源是要做个手术。”陈秉文脸色不太好,“我们还在……排队。”
“小源,我们去楼下看金鱼好不好。”张娇摸着她隆起的肚子,笑着说:“你给弟弟带路呗。”
张娇看出方淙有话和陈秉文说,于是给他们找了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小源盯着张娇的肚子,慢慢朝她走了过去。
他回头看着方淙,像是在担心自己去了楼下,方淙就会离开。
“去吧。”方淙说:“我在这等你。”
小源这才放心的回过头去。
张娇牵着小源的手,把他哄出了病房。
他们走后,病房里就剩四床病人。
四个小朋友都乖乖的躺在床上,大人守在床边陪着他们。
陈秉文还没开口,就听方淙先说,“还差多少钱?”
方淙和陈秉文他们一家一样都是来H市打工的外地人,这几年经济效益不好,陈秉文单亲爸爸,一个人养两个儿子,根本不会有多少积蓄。
“手术费一共50万,我找亲戚朋友借遍了,也只凑到20万。”陈秉文五官痛苦的拧在一起,像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看着好像衰老了几十岁的陈秉文,方淙不禁又想起了陈海去世的那天。
对于底层穷人来说,钱有时候就是命。
路翎和亚航的胡总正在位于H市静春湖畔的宝旭高尔夫球场畅快淋漓的挥杆。
一杆20万,路翎已经赢了两场了。
“路总的球技越来越厉害了。”胡总自叹不如。
路翎谦虚道:“那还是因为跟胡总打,我才有手感,平时没这发挥。”
“行行行。”胡总说:“我这面子算捡起来了。”
一场比赛下来,竟也打了个平手。
“还是和路总打球最得心应手。”胡总笑道。
许程瞅着路翎喝水的间隙把手机拿给他,“路总,电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路翎没有接,反而让许程告诉对方他在忙。
许程走到一旁,忐忑不安的接起电话,听到对方是个年轻人的声音。
“路总……”对方刚一开口,许程忙表明身份,“抱歉,我是路总的助理,他现在很忙。”
对方恳求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麻烦你帮我转达一下。”
路翎和胡总又开始新的一局,许程只好拿着手机站在一边等着。
打完最后一场,路翎像是已经忘记了有人打过电话找他的事,让司机送他回锦湖园。
许程把电话交还给路翎,“路总,那人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找您。”
“什么事?”路翎说。
“他没说。”
主要是许程也没好问,尤其是路总的私事,他尽量避免知道太多。
路翎拿过电话,“那就不用管了。”
回到锦湖园,顾明珠和路随正在吃饭。
路随不太欢迎的语气,表情严肃,“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忘记了。”路翎说,“是没我的饭吗?”
顾明珠笑笑,“你爸的意思是好让梅姨做些你爱吃的。”
路翎刚挪开椅子坐下,手机就响了。
这次是路伊17打来的。
“家里停电还是你快没电了?”路翎好奇的接起电话,问道。
“主人,你还有多久回家?”
“今天不回去。”路翎说。
“好哒。”17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等一下。”路翎说:“谁让你给我打电话的?”
路翎出门晚归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之前都不见17专门打来电话关心他多久回去。
“小哥哥,他在外面等了一整天了。”
顾明珠才让梅姨添了副碗筷,就见路翎着急忙慌的往外走。
“刚回来,你又去哪啊?”
“回家。”路翎说。
“他这回的哪门子家。”路随不解的看向顾明珠。
顾明珠:“……”
看这样子,儿子估计是有人了。
第28章 第 28 章
路翎开车回到影月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
他不确定方淙还在不在, 但脑子一热还是赶了回去。
行至大门前,路翎的车前灯照射到了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
不用细看就知道是谁了。
路翎一脚把车停进了车库,下车后砰的一声甩上车门。
他今晚要是不回来, 方淙是不是打算在门口呆到天亮。
这个时间, 惠姐和廖姐早就在各自房间熟睡了。
一般太晚到家的路翎也都不会有其他需要。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路翎眉头紧皱,语气不悦道。
等不到可以第二天再来,非的一头扎在他家门口当树桩吗?
方淙低声说, “白天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态度和前些天相比,判若两人。
听到方淙的解释, 路翎窜出来的怒意顿时消了大半,“找我什么事?”
方淙朝路翎慢慢走了过来,又从背包里拿出一页写满字的纸,极尽艰难的开口, “路总……你能借我30万吗?我给你打欠条。”
还以为是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 路翎拧着的眉头, 此刻才渐渐舒展。
“……下次早点说。”
害他火急火燎的开车赶回来。
方淙张了张嘴,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也想早点说的, 只是这一整天都没机会。
发消息借钱又觉得不太好, 不能当面给出他绝对会还钱的诚意。
路翎没有问方淙突然借这笔钱是要做什么,只让他把银行卡账号发给他。
“能给现金吗?”方淙得寸进尺的提了个小小的要求。
黑灯瞎火的晚上,跑来门口蹲守, 开口就要借钱还得是现金。
也就路翎没有多心,换做其他人, 都该疑心方淙是不是准备入室抢劫了。
“跟我去楼上。”路翎记得他的保险箱里应该还放着两百多万的现金。
方淙只是试着问了一嘴, 没想到路翎还真的有。
“我会尽快还你的,我保证。”把三十万现金塞进背包里, 方淙又一次说道。
光凭摆摊赚的那点钱,路翎不知道方淙说的尽快是几年,但他丝毫没有在意。
把钱拿给方淙后,路翎让他在客房住一晚。
“这么晚,你拿着钱不怕被人抢了。”
本想拒绝的方淙在听到路翎的话后,考虑到确实存在有这方面的安全问题。
于是同意留下来。
方淙把欠条放到路翎的书桌上,表情认真:“按银行百分之5的利率,本金和利息到时候我会一分不少的还你。”
“那你为什么不找银行借。”路翎看着他。
“我没有可以抵押的东西。”方淙说,“短时间内银行也不可能借我。”
他需要在一天时间内借到三十万,除了路翎他没有其他人可以找。
“我这不是银行。”路翎把欠条展开,方淙的字体不算工整但勉强能认得出他写了些什么,“用不着你的利息。”
方淙还想要坚持,却被路翎的一句话给堵住了,“朋友之间没必要算那么清楚,要算清楚就不是朋友,我的钱不借给朋友以外的人。”
“……”方淙左右为难,但他必须要把钱借到,小源的手术不能再拖下去了。
“谢谢。”千言万语的感激之情,最后也只能化作简单的两个字。
“你不问我为什么借钱吗?”转身走出路翎房间时,方淙问道。
直觉告诉路翎,能让方淙跑来低声下气借钱,绝对不会是他自己的事。
“是小源家里出事了吗?”路翎说。
“你猜的,还是……”又找人调查的。
方淙看着路翎的眼睛,没有再说下去。
“需要查吗?”路翎心平气和的说:“你压根不是会为了自己的事,轻易开口求人的人。”
只会是为了别的人弯腰。
“……”方淙低下头,默认了路翎的解释,他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小源他生病了,需要这笔钱做手术。”
之前义愤填膺的要跟路翎划清界限,转头就又厚着脸皮找人家借钱,方淙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
可为了小源能好起来,方淙也不得不做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明天我送你过去。”路翎说:“早点休息吧。”
提心吊胆的了一整天,方淙就是铁打的身体,这会儿也该累了。
“利息的事……”方淙想说可以算作他打理花园的费用,之后也会更用心的照顾菜苗。
路翎揉了揉眉心,“你过来。”他忽然说。
不知道路翎要做什么,方淙朝他走了两步,然后静静的看着他。
“会接吻吗?”路翎说。
方淙完全没有意料到路翎会说这样的话,他像是凝固在了原地,结巴道:“什……什么?”
“你非要付利息的话。”路翎笑着说:“就用接吻来还,我不缺那点钱。”
方淙沉默了,他的思绪在这一刻被路翎彻底打乱了。
路翎说真的还是假的?
可是要付利息不是自己坚持的吗?
现在反悔好像又说不过去。
一瞬间方淙的脑海里天人交战,来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会有这样那样的可能。
但当路翎真的提出来,他又显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方淙心里清楚,自己急需这笔钱,他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格。
路翎胳膊撑着桌子,颇具耐心的等着方淙的回应,他只是想让方淙知难而退,不要再纠结付不付利息的事。
几秒后,方淙心一横往前又进了两步,把脸伸了过去。
那架势不像是要跟路翎接吻,更像是他单方面索吻。
路翎盯着方淙近在咫尺的脸,用手轻拍了两下,说:“困了,洗洗睡吧。”
走出路翎房间的时候,方淙整个人都还有些回不过劲来。
事情解决了,身体才感觉到一阵阵疲倦袭来。
路翎家的客房很大,就连浴室都跟他之前租的房子差不多。
估计第一次到他那吃饭的时候,路翎肯定觉得手脚都伸不直。
方淙站在浴室镜面前,轻轻地叹了口气。
门被人敲了两下。
路翎推门走了进来,把一套雾蓝色丝绸睡衣和黑色内裤放到了客房床上,“新买的睡衣和内裤,都还没穿过。”
“……”
等路翎走了之后,方淙这才抓起床上的睡衣和内裤,转头钻进了浴室。
第二天早上,慧姐如往常一样把准备好的早餐摆上餐桌,一回头就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方淙。
“小方,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怎么没听到门铃声。
充满电的17欢快的移动到餐桌旁边,“小哥哥是昨天晚上来的,和主人一起哒。”
方淙尴尬的笑了下,“我昨天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17:“主人就让小哥哥留宿了。”
慧姐愣了几秒,脑袋里重复着17说的话。
主人让小哥哥留宿了!!
先生让方淙在家里睡的!!!
虽然楼上楼下房间有不少,但那些客房从来都是摆设。
就连魏先生都没有过留宿待遇,先生对家里新来的园丁还真是不一般。
“小方,你看你想吃点什么?”惠姐不由自主地对方淙也客气来了,热情的问他,“你是想吃牛奶三明治还是火腿煎蛋?”
“不用麻烦了,惠姐。”在路翎家里过了一晚,方淙已经觉得很打扰了,早饭随随便便在地铁口买个卷饼就可以解决。
“我不饿的……”
电梯门刚打开,路翎就听到方淙说他不饿。
“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吃完早饭我送你过去。”路翎说。
“……”方淙只好看向惠姐,小声说:“一份火腿煎蛋就行,谢谢惠姐。”
惠姐笑着转身去了厨房,很快给方淙做了一份火腿煎蛋。
路翎用早饭的时候很认真,一口一口细嚼慢咽,斯文的像是在完成一道技艺考究的精细活。
方淙低头坐在路翎对面,余光瞥见他吃饭的动作,自己也跟着放慢了速度,不至于显得太过狼吞虎咽。
吃过早餐出门去往儿科医院的路上,方淙把憋了一晚上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路总,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谢谢就不必了,别再把我当坏人就行。”路翎说:“之前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了。”方淙说。
从路翎没有趁人之危这一点来看,方淙就已经百分百相信之前的事都只是误会。
“上周我在四处找兼职工作,所以没有回你。”
其实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小源生病的事,方淙应该不会主动和路翎有任何联系了。
“没找工作,你也不会回我。”路翎一眼看穿方淙唬弄他的话,“我理解,毕竟你取向正常。”
方淙想要解释,“我上次不是那个意思……”
“你有没有听过恐同即深柜。”路翎看了眼副驾驶位上的方淙,意味深长的说道。
没有这种可能!
方淙很确定自己不是gay。
“我真的不是。”方淙说。
路翎笑了笑,没有说话。
到了医院后,方淙看向路翎,“我后天还要去你家。”
“怎么,在我家住上瘾了?”路翎说。
方淙连忙解释,“不是,周末去打理花园。”
他上周躲着没去,从今天开始得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才行。
“嗯。”路翎说:“这几天应该没什么人给你打电话了。”
“什么?”方淙问完才反应过来,他最近的陌生电话和短信好像是没有了。
“放心,没报警。”路翎抢在方淙说话前,解答了他的疑惑,“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
虽然不知道方淙为什么死活都不愿意报警处理,但路翎还是尊重了他的决定。
走进医院电梯,方淙还在想着路翎刚才的话,他这人好像比自己看到的还要好的多的多。
从电梯出来,方淙去到病房看小源,在门口见到了靠坐在走廊外,如同丧家之犬的陈秉文。
“叔,钱的事不用担心了,我借到三十万了……”方淙说。
陈秉文缓缓抬头,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看着方淙,无力道:“卡里的钱没了…全都没了…”
第29章 第 29 章
“出什么事了?”方淙顿了两秒后, 问道。
陈秉文单手扶着医院走廊的墙,艰难的站了起来,带着哭腔说道:“二十万被人骗光了……”
原来昨天张娇带着小源去一楼看金鱼时, 遇到一个带孩子来看病的女人, 说她认识一个不用开刀就能治好身体长瘤的老中医。
治病费只需要医院的一半。
张娇一听当即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瞒着陈秉文偷偷去见了老中医,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被洗脑了, 当场刷光卡里的二十万,买了一堆所谓的治疗药品。
方淙看过类似的新闻,大医院里藏着不少这样的骗子医托。
只是没想到会让张娇遇到。
“报警。”方淙斩钉截铁地说:“报警的话, 钱肯定能追回来的。”
陈秉文身为一个大男人,在这一刻也留下了无助的泪水,“小源的手术不能再拖了。”
即便二十万能一分不少的追回来,但小源的病等不了。
方淙把包里的三十万拿出来, 交到陈秉文手里, “叔, 先把这三十万费用缴了, 其他的咱们再想办法。”
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陈秉文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感激涕零的抓住方淙的手, “这钱叔肯定会还你,肯定会还你的。”
“我去看小源。”方淙说:“叔你快去缴费吧。”
这种时候流多少眼泪也都于事无补。
“诶。”陈秉文抱着方淙给他的钱,像是抱着满满的希望, 转身就往电梯口快步走去。
这时的病房内。
小源拿着笔,趴在病床上认真的画着画。
放在他手边作为参照图的正是路翎随手画的那张飞机图。
看到是方淙来了, 小源激动的拉着他问。
“淙哥哥, 你看我这张画的像不像。”
在医院这些天,他都把心思放在了画飞机上。
看着和路翎那张还差很长一截的画, 方淙哄着小源,“嗯,已经很像了。”
起码现在他能看出那是个飞机雏形。
“真的吗?阿姨也说像。”小源开心的把两张图拿在手上比了又比。
“昨天去楼下看金鱼的时候,阿姨有和别人说话吗?”方淙小声问他。
“有个姐姐问我得了什么病?”小源想了下,说,“阿姨说我心脏上长了东西。”
他放下手里的画,突然问方淙:“淙哥哥,我会死吗?”
大人们每回说起他的病,表情都很凝重,眼神中也都带着同情。
方淙一惊,看着小源的眼睛,语气坚定的告诉他,“不会。”
“你不是喜欢飞机吗?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坐飞机。”
小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指着路翎画的飞机,“那是跟这个一模一样吗?”
“……”方淙顿了下,硬着头皮答应,“嗯,一模一样。”
希望路翎当时不是随便画的。
隔壁床的一位妈妈时不时的朝他们病床看过来。
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去开水房打水的时候,方淙又正好遇到了她。
“你是二号床陈源的哥哥吧。”那位妈妈拦住了方淙,主动和他搭话。
方淙点点头,不知道她有什么事。
“那天怀着孕赶来的是你们后妈。”那位妈妈欲言又止的说:“借到的治病钱,最好是第一时间交给医院。”
方淙听明白了好心人的提醒,“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谢,年轻人凡事还是留个心。”
送方淙去了医院后,路翎就到了公司准备去机场检查工作。
忙碌一天回到家,居然在自家花园里又见到了方淙。
虽然路翎看到方淙很高兴,但这个时候他不该出现在自己这里。
“怎么?”路翎说:“一天都等不及了,你这工作未免太积极了。”
“你吃饭了吗?”方淙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后面追问。
路翎脱掉外套,按下电梯,“吃了,你呢。”
站在他身后的方淙有点失落,低声说:“还没。”
想要从做顿好吃的入手的打算,落空了。
“那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吃的,自己弄点。”路翎说完就走进电梯上楼去了。
没一会儿方淙又来敲门。
“我来的时候买了点葡萄。”
方淙把洗好的水灵灵的葡萄端到路翎面前,态度格外殷勤周到。
路翎感觉方淙有点奇怪,态度好的过分,就差剥了皮喂进他嘴里了。
心想这钱是不是就该早点借他。
这待遇不就一下子起来了。
路翎拿起葡萄尝了一个,酸酸甜甜的味道实在是很一般,但他还挺喜欢的。
像是吃了个新鲜,主要是还没吃过这么不入口的。
“今天怎么没在门口蹲着了。”路翎一边吃着酸不溜丢的葡萄,一边打趣方淙。
“来工作,哪有不让员工进屋的道理。”方淙为自己的行为进行合理辩解。
昨天和今天的情况又不一样。
“说的也对。”路翎笑了笑,又吃了颗葡萄,这颗更要命,酸的掉牙,他皱了皱眉还是咽了下去,“小源什么时候动手术?”
“……”
方淙正琢磨着怎么跟路翎再开口提钱的事,才不会被当作无耻的骗子。
路翎抬眼看他,“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看小源。”
“有……有时间。”方淙说。
路翎觉察到方淙有些不对劲,“方老板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方淙做了一番挣扎后,还是把前因后果说过了路翎听,只是隔壁床好心提醒他的那些话,他没有说。
路翎抱着胳膊,审视着也会用小心思的方淙,“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方老板这人情世故用的不错。”
“……”
方淙刚想说话,惠姐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先生,太太来了。”
方淙茫然的看着路翎。
“是我妈来了。”路翎说。
自从那天路翎没交代清楚就大晚上开车回去,顾明珠就被老公问的耳朵起茧子了。
今天和朋友逛完街,就让司机送她来了路翎这打探情况。
“你这机器人是魏贺桉送的吧。”坐在沙发上和17面对面的顾明珠,看也没看下楼走出电梯的是几个人。
“智能成精了,一来就问我是不是你姐姐。”顾明珠自顾自的在17的屏幕上点来点去,玩的不亦乐乎,“你问一下魏贺桉,这款什么时候上市,买给你爸让他当儿子养。”
“……”
方淙有些震惊地站在电梯门前,路翎的妈妈好像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你觉得行就成。”路翎见怪不怪的说。
“那就这样定了……”顾明珠说完转头看向儿子,却和儿子身旁的方淙对了个正着。
方淙主动开口,“路夫人。”
“你是……方淙。”
顾明珠记得方淙的名字,一个长得好看又有手艺的年轻人,当时在生日会上方淙给她印象还蛮深刻的。
只是没想到私下里跟路翎已经这么熟悉了。
两人不会是已经在交往了吧???
那方淙就是她儿媳妇了?
要不要给红包啊?
方淙被顾明珠默不作声地盯着有些不自在,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对劲。
路翎往左一步挡在方淙面前,打断了顾明珠看儿媳妇一样的目光。
好不容易逮个正着,路翎还不给她看。
当着方淙的面,顾明珠也只好算了。
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的是。
“今天跟几个朋友逛完街,正好就过来看看你。”顾明珠淡淡地说:“你爸问你下次什么时候回去?”
“下周。”路翎特意说,“回去前给你打电话。”
顾明珠用下巴指了指窗户外的花园,“Mark给你找的人呢?怎么满院子还是光秃秃的?”
路翎:“种了,还没长起来而已。”
“我怎么看着不像花卉品种?”顾明珠说:“倒像是菜。”
“眼光不错。”路翎说。
他还以为顾女士会看不出来。
“……”顾明珠说:“你在花园里种菜???”
要是回去把这件事告诉老公,他大概会觉得她在梦游。
“你这品味下降的太厉害了。”顾明珠感叹。
方淙偷偷瞥了一眼路翎:“……”
好像因为他,路翎被亲妈嫌弃了。
路翎却是一脸的无所谓,“都是土里长出来的植物,没什么不一样。”
能看还能吃,比那些没用的花草好多了。
说的好听,这菜肯定不会是路翎亲手种的。
来自亲妈准确无误的判断。
“这菜谁帮你种的?”顾明珠说。
方淙弱弱的站了出来,“是我。”
“你就是Mark找的园丁?”顾明珠看着方淙,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方淙点了点头,他是不是要失去这份工作了。
“真是能干啊。”顾明珠走到方淙面前,越看越喜欢他的样子。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
这是个神马情况?方淙看向路翎,想要从他眼神中找到答案。
路翎叹了口气,“妈,有什么话留着回去跟我爸聊。”
儿子这就开始赶她走了。
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行吧,年轻人是应该有更多的独处空间。
“对了,你那菜地长出来的菜,记得给我们送点。”顾明珠提着包,忽然来了句。
儿媳妇亲手种的菜,也该让他们夫妻俩尝尝。
“……”
刚是谁说他品味下降的?
顾明珠微微一笑,不至于太热情免得吓着方淙,“我就先走了,方淙下次有机会再聊。”
“路夫人,您慢走。”方淙紧张地当场弯腰鞠躬。
“哈哈哈,还真是可爱。”顾明珠看了眼路翎,不怪儿子喜欢人家了。
路翎扶额,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下要让顾女士念叨好长一阵了。
看着顾明珠一走三回头的跟自己挥手,方淙笑了笑,满脸羡慕道:“路总,你妈妈人真好。”
第30章 第 30 章
“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路翎说。
“昂?”方淙呆呆地望向路翎。
路翎转身往房间走去, 说:“没听她说你那些菜长出来,要给她送去。”
我送吗?
打理花园还兼送菜啊。
现在这个情况,方淙也没敢问出口。
反正他没车, 到时候提着菜就只能坐地铁去。
方淙跟路翎约好了明天一起看小源, 具体情况眼见为实,也好证明这一次两次的借钱并不是弄虚作假。
“菜苗我都检查过了,17定时浇过水也都没什么问题。”
跟着路翎回到客厅, 方淙从柜子里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路总,我就先回去了, 明天见。”
路翎回头看着他,叮嘱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嗯。”方淙说。
第二天方淙吃过早饭,特意磨蹭到10点的时候才到路翎家。
方淙以为周末的话, 路翎肯定是想睡个懒觉, 却没想到路翎一早就在房间等他了。
廖姐把洗好的被套晾的差不多了, 听到门铃响, 去开门了发现是方淙, 她扯着嘴角, 不咸不淡地说,“方淙,你怎么才来?先生都等你好久了。”
上门做事, 哪有让主人家等的道理。
方淙刚要解释,就看到路翎从电梯里出来, 果然已经穿戴整齐, 一副随时可以出门的样子。
“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去了。”
路翎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手机是摆设吗?什么时候到也不知道发个消息。
“没有。”方淙小声说:“我怕来太早……”
路翎是说要跟他去医院看小源, 但具体多久过去也没有说。
“怎么?你觉得我周末会在家睡懒觉。”路翎笑着问他。
方淙:“……”
他不知道,只是出于礼貌,不想来早了,好像催着别人出门一样。
“除了特殊情况,我一般休息时间很规律。”路翎走到他面前,“不清楚的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方淙不想跟路翎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多久睡觉起床的事太过私密,谈论起总感觉怪怪的。
“嗯嗯。”方淙露出职业性地微笑,点头表示他清楚了。
路翎:“……”
有种被敷衍的感觉。
从影月湾开车到华林医科大附属儿科医院也就一个多小时。
车子停在停车场时,方淙看到了张娇,她换了身衣服,戴着帽子和口罩像是生怕被人认出来一样,装扮的严严实实。
“看什么呢?”路翎解开安全带,顺着方淙的视线望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前面有人掉了什么宝贝。
“那个好像是小源的后妈。”方淙定睛看着前面走过的人。
“你去跟着,看她是不是去病房了。”路翎忽然说。
方淙什么也没问,打开车门,就按路翎的话照做了。
看着方淙离开的背影,路翎笑了笑。
几分钟后,方淙回来了。
“她没去病房,就在一楼缴费窗口站着。”看张娇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风,方淙猜想,“可能是想看能不能找到骗她的人,我已经让陈叔报警了,钱很快就能找回来的。”
“你看到他打电话报警了。”路翎问。
方淙愣了下,不知道路翎为什么这么问,“没有。”
“上次有人也告诉我说他报警了。”
路翎提起他们在批发市场遇到偷车贼的事,方淙砸了人家的旧书店,还骗路翎说已经报了警。
被戳穿的方淙皱了皱眉,“这次不一样……”
二十万又不是小钱,除了报警还能上哪找回来。
“找医院看过监控视频了吗?”路翎看着方淙。
在方淙一脸还能看医院监控的呆滞模样中,路翎叹了口气,“下车,去医院查监控。”
“找谁查啊,医院能给我们查吗?”方淙觉得路翎说的就跟查他自己家监控一样简单。
事实证明,只有方淙不知道的事,没有路翎搞不定的事。
医院办公室内。
“病人家属在你们医院丢失了二十万。”路翎坐在桌子后面的靠背椅上,跟大领导到基层视察工作一样,“其实报警处理流程也一样,只是我们暂时不想闹太大,想先确认到底是怎么回事。”
“理解、理解,只是一般人遇到这情况都会在第一时间报警。”办公室里的一位医生笑道。
犹如当头一棒的方淙:“……”
是警察没来得及调取监控,还是陈叔他们根本就没有报警。
监控清楚的显示,在当天下午张娇带着小源走到一楼时,的确有个女人主动上前和他们搭话,但是没聊多久张娇就带着小源离开了。
之后的几个小时,再没有张娇和对方接触的画面。
走出医院办公室。
方淙语气沉重的说:“我会去问清楚这件事的。”
事情如何总归是要有个结果。
“先去找主治医生了解小源的情况,其他的以后再说。”路翎说。
走廊拐角的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内只有一位正在倒水的年轻医生。
“医生你好,我想了解一下二号病床陈源的情况。”方淙推开门,朝里面穿白大褂的医生问道。
“心脏左心室长了4厘米左右的肿瘤。”年轻医生放下水杯,“林主任他们昨天已经开过会了,手术时间就定在下周一。”
“那他做完手术,身体是不是就能完全康复。”方淙想要了解的更清楚些。
“手术都有一定的风险,具体情况我们也告诉了孩子的爸爸,他签了同意书去楼下补缴手术费了。”
“手术费……”方淙看着医生,“已经补缴了?”
“手术费得先缴清了,才能动手术啊。”年轻医生说:“孩子爸爸不是说费用凑齐了吗?”
路翎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看着方淙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在骗我。”方淙挨着路翎坐下,有些沮丧的问他。
“不知道。”路翎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只是多设想一种可能。”
他也不是神算子,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方淙看了眼路翎,不知道他还能有这心思。
他还不是担心某人上当。
路翎叹了口气,“你在一天之内就借到三十万,就没想过这对普通人来说本来就不太可能。”
方淙:“……”
如果没有路翎,他的确不知道去哪弄这笔钱。
既然三十万能借到,那多二十万自然不在话下。
当方淙告诉他小源的手术费突然又差二十万的时候,路翎就已经觉得事情很凑巧,但这也只是他的怀疑。
路翎拿出手机,“你知道怎么回事就行,银行卡发我。”
“不用了,陈叔刚去把钱补了。”方淙说。
“看来不是他爸的主意。”路翎说,“你可以放心了。”
“估计是张娇怀孕了,她担心小源的病会把家里的钱都花光,就偷着把钱弄走了,还编了谎,结果还是被陈叔发现了。”
方淙又想起当时给陈秉文打电话是张娇接的,而等他赶来医院时,张娇早就到了。
看来那会儿就在打主意,想让方淙帮忙借这笔钱了。
正当他们说着时,陈秉文的电话打了过来,“方淙,小源下周一做手术,钱的事你不用管,我找到办法了。”
“那就好,小源能顺利手术就行。”方淙没有说其他,有些事还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接完电话后方淙没再说话,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
捧着颗心,啪唧一下摔地上还被人重重踩了几脚的感觉,他这心里不是个滋味。
盯着他的后脑勺,路翎问:“你多大了?”
“什么?”方淙慢半拍地抬起头。
“这么点事还要我哄你吗?”路翎笑着说。
方淙涨红着脸:“……”
谁要他哄了。
就是有点不爽而已。
“还要去看小源吗?”路翎问。
方淙知道自己状态不对,“还是下次去吧。”
现在他还不太想见陈秉文两口子。
“那就回吧。”路翎说完就站起身来。
这一天,他就跟操不完心的家长一样,这精力全放方淙身上了。
这时有位病人家属追到走廊外。
“谢医生,我孩子还有多久能出院。”
“报告出来没问题,后天就能出院。”
和家属说完话的谢医生一转身就与旁边的路翎不小心撞到了。
“抱歉。”谢医生说。
路翎扫了他一眼,“没事。”然后走去电梯口等电梯。
谢医生盯着路翎,忽然飞快地问了句,“你们是几号床的病人家属?”
方淙回头:“二号病床。”
“是有什么问题吗?”谢医生表现的很热情,方淙觉得大概是因为儿科医生更小心负责。
“没有了,刚已经问的很清楚了。”方淙说。
谢医生:“好的。”
是二号病床的家属。
等他们走进电梯,谢医生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摸出手机,快速的打下一行字。
【你说我把简历直接交给霍莱尔航空集团的路总,是不是能更快些。】
陈医生登记完数据后,才回复他消息,【你做什么白日梦呢?你连人家的面都见不着。】
谢医生:【刚见到了,就在我们医院,之前坐大悦飞机时,远远看到过。】
气质就不是一般人,才会只一眼就让他认出来了。
陈医生:【不是?你没看错吧?大总裁会来咱们这,有事不随便安排个助理过来。】
谢医生:【他们航司新发的航医招聘名额是不是只有一个。】
陈医生:【13K,上一休二,全年13天的带薪休假,每年三张免费机票,不限量的2.5折机票,整个H市航空公司里福利待遇最好的,能招一个你就谢天谢地了。】
谢医生:【还真是物以稀为贵,那我要好好准备一下了。】
按下电梯按钮,方淙回想起刚才那位医生的视线,貌似一直都跟在路翎身上。
“路总,刚才那位医生你认识他?”
“不认识。”路翎说:“我没结婚也没孩子,上哪去认识儿科医生。”
方淙:“……”
说的好像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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