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堂主不必如此费心。”钟离权衡过后选中了一个万能句式, “我自有判断。”
这话胡桃一听就懂，但是她没有直面回复, 反倒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装作惊讶地对钟离问道，“哦？你不要加工资？”
钟离面色不变地点头，“嗯，若事事都要考虑摩拉，也就等同于事事被摩拉束缚。”即便赞同金钱是社会的规则, 是衡量一切的等价物，但不代表要以金钱为中心。
所以这份加薪，钟离觉得拒绝比较好。
毕竟在看透后还接受, 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他为那段不存在的感情划上价码。
这是钟离所不认同的。
然而胡桃不知自家员工心中的弯弯道道, 她想了想, 终于放弃了。
“既然本堂主提出给你涨工资, 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胡桃先是强调了她的决定不能改变，随后她又对钟离说, “至于你接下来做什么，我就不管了。”
钟离闻言，放松下来。
但随即胡桃的下一句话, 让他知道放心早了。
“不过公子阁下可不好对付, 他对你可是很戒备。”转过身，胡桃对躲在柱子后面，探头着偷听的仪倌们笑了笑。
被抓个正着的仪倌们不好意思地退回阴影里。
这时胡桃再回过身对钟离叮嘱，“总之有好消息记得通知本堂主一声。”
钟离闻言也看了眼装作自己在忙的仪倌, 不由发笑了笑。
接着他认真道, “好，若有情况, 我定会告知。”
有了钟离的保证，胡桃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起北国银行那边的情况。
“北国银行认为公子阁下过于草率，除非是能决定至冬的钱流向何方的人出现做决断，不然他们不经过商讨，是不能答应。”钟离轻描淡写地讲出北国银行的顾虑。
“所以我们的另一个克数是能做决定的人？”胡桃确认道。
钟离嗯了一声，“正是。”说话间，他有些想知道托利亚是用什么方法说服北国银行的高层。
是管理者的威严，还是另辟蹊径？
无声地思考着，钟离对托利亚如何解决这件事生出一点兴趣。
与此同时，北国银行内，托利亚推开会议室门，打破了会议室内凝滞的气氛。
看到他出现，在场的大部分愚人众紧绷的脸都放松下来，他们眼观鼻，鼻观心，都觉得这场会议马上要有结果了。
但仍有一小部分员工抱有异议。
因此不等托利亚说什么，有人抢先发言。
一名北国银行的经理径直站起身，直接发问，“托利亚大人，在您介入这场会议前，我想先确认您是以什么立场出现。”
面对经理的质问，托利亚摇摇头，“我作为旁观者，没有立场。”
“如果您没有立场，就不应出现。”经理义正词严地反驳。
“然后看着你们开会到晚上也没有结果？”托利亚也没给北国银行的经理留面子。
经理的脸色一变，他抿了抿嘴唇，眼中明显燃起怒意。
对此托利亚装作没看见，给出自己的方案，“我建议这笔交易可以走公子大人的私账，或者动用愚人众活动专项储备金。”
此话一出，原本询问托利亚立场的经理愣了愣，接着他立刻赞同，“这两个方案都可行。”不论是走达达利亚的私账还是用愚人众的储备金，都不要走北国银行的账。
托利亚面对经理一百八十度大拐弯的态度没有说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虽然说北国银行同是属于被执行官掌握的产业，可作为一家银行，它内部的员工不都是愚人众。
这种差异就造成了愚人众员工和非愚人众员工之间的利益就有差异。
而这位经理显然就不是愚人众，那他自然也不会以愚人众的利益为最高优先级。
托利亚这么想着从经理身上挪开视线，再去看会议上的其他人。
有的员工跟着经理的话点头，有的则是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圈，托利亚没有再多说话，他坐到会议室内空置的沙发上，等着员工们自己吵出个结果，找到新的平衡。
立场各不相同的员工们也没有让托利亚失望。
“我们没有权力动用公子大人的私人财产。”坐在最前端，戴着面具的愚人众严肃地反驳。
“我有个问题，公子大人购买往生堂的业务是为了任务吗？”一名北国银行的员工抓住漏洞，对愚人众发问。
众所周知，愚人众活动专项储备金是有明确要求，必须用在任务中。
简单的问题将愚人众问住。
好在她很快找出相关规定，给出合理的回复，“这还在调查，我们目前的要求是依照愚人众行动应急方法，第四章的规定，请北国银行先行垫付，后由储备金补充。”
这也是他们谈不拢的地方。
北国银行不愿意垫付这笔钱。
因为假如以后这份合同被证明和执行官的任务无关，责任会要北国银行承担，是他们审核不力。
经理很清楚他的后果，他的目光微转，看了眼托利亚，决定把话说开。
“我们可以垫付，但需要公子大人把购买往生堂业务的目的告知我们，或者至冬总行批复下相关的文件，要求我们配合执行官一切行动。”
“执行官在行动中有权力对目的保密。”愚人众提示。
“我明白，可你们不感觉公子大人保密工作做得太过了吗？”经理露出没有办法的表情，他也不是没有配合过执行官行动，但像买丧葬套餐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目前达达利亚来璃月到底是做什北国银行都不清楚，更别提具体的计划。
甚至经理怀疑不只是他们没有听说过达达利亚的计划，跟随在他身边的愚人众都不知晓达达利亚究竟为何来璃月。
事实上确实如此，愚人众的确不知道。
在他们接受的培训里只有协助执行官行动，不要提出任何质疑，这使得她完全忽略去考虑执行官要做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和经理讨价还价的愚人众不得不做出了退让，“我们会询问公子大人的计划，但我们不能保证，公子大人会向我们透露。”
“我可以保证，公子大人与往生堂签订合同都是计划的一部分。”托利亚这时开口，“我刚刚从往生堂回来，有幸得知了公子大人拉拢往生堂的原因。”
这句话吸引了在场所有员工的注意力。
托利亚迎着众人的视线，缓声道，“我目前也无法透露。”因为本质是他也不知钟离的考验还有达达利亚获取岩神神之心的行动方案。
他唯一可以透露的也只有达达利亚不是心血来潮才与往生堂签订合同。
而有这些信息就够了。
愚人众和北国银行的员工都会脑补。
他们互相对视几眼，很快内心得出一个几乎相同的结论。
托利亚果然是为了公子大人才来璃月度假，他一开始提出用公子的私库，不过是以退为进，让他们拒绝第一个荒诞的提议，将重点放到后半句的愚人众活动专项储备金上。
最后在双方做出退让时，他再为达达利亚的计划作出担保。
这样想着，愚人众和北国银行的员工顿时觉得自己的每个反应都在托利亚的预料之中。
但他们又不得不承认，经过这么托利亚的插手，他们达成了共识。
也就在这时，经理想到某个细节，他当即提醒，“虽然北国银行可以垫付，这仍需要走流程，向上明确这笔资金使用在哪里。”
说到底愚人众活动专项储备金使用也是经过至冬财政部门的审核，好核对是否落实到位。
愚人众这次没有提出反驳，她下意识地将目光又投向托利亚。
“我记得财政部门有派人过来吧？”托利亚委婉提示。
经理立刻回答，“是的。”猛然间他明白了托利亚的意思。
既然财政部有专员在璃月，审核的流程就有一定的操作的空间。
“好了。”托利亚抢在经理说出自己要怎么做前起身，“公子大人听说我度假，特意约了我喝茶，正好要到时间了。”
随后他不理会愚人众和经理的反应，大步走出会议室。解放的方法他都给出来了，至于要如何安排每一步，就和他没关系。
只是离开前，托利亚对于安东没有出现还是有点遗憾，本来他想看看安东是如何处理。
想什么来什么，正当托利亚怀疑安东预判了他的预判，才没有参加会议时，在出北国银行的必经之路上，他看见了安东。
明明很想见安东，但不知为托利亚真的看到他，第一反应是心虚。
奈何现在想换个方法离开已经来不及。
安东察觉到有人过来，他当即扭头看过来。
“托利亚大人。”安东皱起眉头，“您不是在度假吗？”
被问到的托利亚停住脚步，他此时可以确定安东不是故意不出席。
托利亚这下后悔他那么早出面了。
可天下没有后悔药，他只好对托利亚解释，“我想我很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出面。”
“是吗？我以为您会想看我解决。”安东直言。
被说中心思，托利亚别开眼睛，不敢再去看安东。
看见托利亚这样子，安东叹了口气，随后他说出自己新查到的信息，“我刚刚去核对了公子大人提交的计划书，里面是一片空白。”
“我知道。”托利亚叹了口气回复。
“所以您来璃月，是为了监视公子大人？”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猜想，安东见到站在不远处的托利亚又挪开眼睛。
他的小动作使安东明白自己说对了。
托利亚也清楚他瞒不住，于是他做了手势，让安东换个地方说。
接到私下聊聊的信号，安东默契地没有再说什么，跟随托利亚来到一间空置的办公室内。
当办公室的门被关好，托利亚讲出前因后果。
“我来璃月是又别的目的，当前只有公子没有提交计划，而且愚人众那边居然也通过了。”托利亚皱了皱眉头，这就很奇怪了。
按理说获取神之心这么重要的事，管理北国银行的富人肯定听说过公子的计划。
但通过今天北国银行员工面对合同的反应，托利亚很难不推测他们也没接到相关的消息。
毕竟富人和公鸡刚刚达成合作关系，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难为被公鸡提拔起来的公子。
安东也和托利亚想到一起，“您认为愚人众是故意为之？”
“是的，公子在出发前对璃月了解不深，他的性格又决定了他更适应单独行动。”回忆在至冬与达达利亚的接触，托利亚说出他的结论，“公子没有告诉人他的计划。”
甚至进一步说，达达利亚可能就没有一个被完全确定的计划。
托利亚自觉这不是没有可能。
璃月出现的变数太多了。
而想到变数，他的眼前浮现出钟离的面容。
这令托利亚眉头皱得更深。
安东看到他这样子，他犹豫了几秒，接着对托利亚问，“公子大人知道您的真实意图吗？”
“不知道。”托利亚毫不犹豫地回复。
从他和公子的接触可以确定对方是真的当作他是来璃月度假。
巧合的是钟离在被他拒绝邀请后，也有类似的想法。
托利亚突然间不禁想感慨，虽然他来璃月度假看上去是借口，实际上是真话。
他一开始真的是来璃月度假的。
然而除了达达利亚和钟离，包括安东在内的人都不相信。
安东甚至扶着额头说，“您在船上还强调，您不是因公子大人来璃月工作，才特意休假来找他。”他总觉自己被骗了。
“我的确不是为了公子来璃月。”托利亚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可经过前面的谈话，安东是不会相信了，他对托利亚提醒，“我听愚人众说过公子大人对您很关注，所以还请您与公子大人的接触中，要注意。”
“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托利亚说完很想对安东解释，达达利亚想要通过钟离的考验拿到岩神的神之心，关注他纯粹是由于他和钟离是‘故人’。
其实这个前提下，托利亚一直认为达达利亚对他不闻不问才有问题。
但真相现在不能说出来。
于是他只能摆了摆手，“公子对我的关注和你想得不一样，至于那些愚人众更是不知情，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说的关注是他可能会利用您。”安东无奈的纠正。
托利亚沉默了。
完了，他也被那封愚人众的投诉信绕进去了。
这令托利亚感到悲哀。
好在安东没有再说下去，他再度叮嘱托利亚要注意达达利亚，随后他开门便要去工作。
“并不是一切事情都在您的掌握之中。”安东临走前无奈地说道。
托利亚品味着这句话看向关上的门。
几秒后他庆幸安东走得及时，不然他真的很想说，倘若超脱他的预想，那对循规蹈矩的世界来说是一件新的趣事。
对于惊喜，托利亚向来是来者不拒。
甚至有点恶劣地说他很想看看人类的欲望和野心，那相比于神明而言狭隘的人性能与一成不变的提瓦特碰撞出什么火花。
托利亚试着去想象。
可他终究不是人类，无法构建出那样的世界是多么有意思。
没有办法，托利亚只好放弃，按照既定的计划前往愚人众的据点去找达达利亚。
北国银行距离愚人众的据点不算特别远，没有走多长时间，托利亚就在一处不起眼的街上来到了那处完全隐匿在璃月街市中的建筑。
负责守卫的愚人众认出了托利亚，因此没有阻拦他进去。
托利亚作为回报也没有乱逛，打听了一番后直奔达达利亚所在的房间。
“可以进来。”
敲响门的下一秒，达达利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得到允许的托利亚推开门。
进到房间内，他第一眼就见到一沓被倒着扣在桌上的文件。
达达利亚察觉到托利亚在看什么，他思索片刻，没有隐瞒，给出他得到的新消息。
“你听说过旅行者吗？”达达利亚试探性地问。
这个称呼令托利亚感到很熟悉，他好好想了想是在哪里听过后，对达达利亚问道，“你是说来自世界之外的人？”
“对，他在蒙德现身了。”达达利亚说话间将倒扣在身后桌面上的文件取来交给了托利亚，“你看完，我有件事要问你。”
拿过那一沓厚厚的文件，托利亚认真地读起来。
那是一份来自蒙德愚人众和冒险家协会的报告，里面详细记录了旅行者和他的自动漂浮白色向导在蒙德现身后做的事。
驱逐袭击蒙德的风魔龙特瓦林，被西风骑士团授权为荣誉骑士，加入冒险家协会开始帮忙清理史莱姆，送餐，送快递的生活。
“他做的事情，跨度也太大了吧。”托利亚从文件中抬起头，对达达利亚问，“你没有拿错吗？”
达达利亚摇摇头。
这下托利亚不好再质疑，慢慢地看了下去。
然后他发现旅行者还真是热情，除了帮冒险家协会干杂货，还会帮西风骑士团工作，上到拯救特瓦林，下到帮小孩喂鸭子，可以说来者不拒。
托利亚看了半天，对来自世界之外的旅行者生出疑问，他是天生喜欢帮助人还是说缺钱？
他的困惑在下一页的资料上得到解答，负责撰写报告的愚人众对旅行者和他身边的自动漂浮白色向导给出带有强烈情绪色彩的评价。
“为了宝箱和摩拉，自动漂浮白色向导可以怂恿旅行者出卖灵魂。”托利亚念出那句评语，接着他对达达利亚问，“你是要问我旅行者都是这样吗？”
被说中心思，达达利亚挠了挠头，“是的，我想问你，旅行者是不是能够被收买？我听老头子提到过，一般来说，来自世界之外的人都有特殊之处。”
“这倒是没错，不过世界之外降临于提瓦特的人性格各异，单从这份报告上来看，这名旅人应该能被收买。”结合报告，托利亚给出自己的判断，随即他忽然看出达达利亚要做什么。
“你想要借助旅行者的力量？”
托利亚皱着眉头对达达利亚确认情况。
“对，岩神的考验让璃月港陷入恐慌，愚人众和我肯定会被重点监控。”达达利亚合情合理地分析，“这时候就需要一个人来帮助我。”
“那这样看旅行者的确合适，从人类的角度来看，他是蒙德荣誉骑士，哪怕看在西风骑士骑士团的面子上，七星也会对他礼遇。”
托利亚说完人类，又开始从长生种的视角出发。
“既然旅行者来自世界之外，他多少会有与众不同之处，仙人们也会因此高看他一眼。”讲到这里，托利亚客观评价，“你能说服他帮你，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必须抓住机会，让旅行者不得不站在我这边。”达达利亚确信道。
托利亚笑了笑，“这不容易，愚人众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我明白，所以我才想问问你的意见。”把话题又抛给托利亚，达达利亚直言，“我原本想你比我更了解那些人。”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判断似乎出错了。
又一次看出达达利亚在想什么，托利亚坦然承认，“我是不了解降临者，活的时间长不意味着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像既不了解岩神，也不了解钟离。”
他是故意这么说，好让达达利亚有更直观的认知。
可是托利亚没想到达达利亚听到他这样说，神情不自觉地变了变。
然后只听他谨慎地问，“你能不能放弃喜欢钟离先生？”
托利亚对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只有一个想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来达达利亚在往生堂听到那句话……等会，那不是意味着钟离也听见了吗？
这个认知使得托利亚后知后觉地感到些许尴尬。
为缓解尴尬，他只能对达达利亚强调，“我说的喜欢不一样，就像我也挺喜欢你，难道这就代表我们可以，嗯，在一起吗？就像人类的情侣一样。”
在托利亚眼中，人类太容易将感情，比如讨厌和喜欢，爱与恨看成理所当然的存在。
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掺杂有感情因素。
托利亚不是很能理解，就像愚人众的投诉信，安东的叮嘱，他除了觉得有意思，没有特殊的感情。
而这也是一种存在不是吗？
就像或许达达利亚之所以希望他不‘喜欢’钟离，仅仅是不想他们之间所谓的感情，扰乱他的计划。
托利亚想到一半发现那里不太对，他好像默认了他对钟离是有不一般的感情。
问题是他和钟离比和执行官还不熟！
不知不觉中，托利亚茫然了，他的耳边冒出来安东不久前的告诫。
并不是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么快就应验了啊。
托利亚低下头，这副迷茫的样子落在达达利亚眼里，促使他顷刻间看透托利亚先前说自己不介意被利用的真实原因。
自始至终，托利亚根本对人类的情感没有概念。
更进一步，这意味着他说自己对钟离的喜欢不一样也有了解读。
他根本无法分辨，仅是分析出在人类的定义中那可以被称为喜欢。
实际上真正的托利亚大概率无法说出有趣之外的感受。
达达利亚茅塞顿开，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复。
他可以说试着带托利亚体验如何做人类感情，他们试试人类如何恋爱，或者说相处，总之就是相比于‘朋友’更进一步。
虽然达达利亚想得很轻松，实际上他还没想好怎么办，他此时想要更进一步，只是感觉不能放任托利亚这样子，毕竟对方无偿帮过他这么多次。
抱着试试也没损失，还有好处的念头，达达利亚尽量平静的对托利亚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你喜欢我，我们，额，也许可以试试谈恋爱？”
第22章 第 22 章
北国银行, 宽敞的办公室内。
托利亚坐在沙发上，通过窗户他能看见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距离达达利亚和他说可以试试已经过去足足一天。
值得庆幸的是达达利亚在那天之后, 又接到蒙德那边传过来的新消息，比较忙，今天暂时没有时间来找托利亚，以至于留给了他足够多的思考时间。
可仅凭自己去想，托利亚想不出个什么结果。
终于在又苦苦琢磨了半个小时后，托利亚盯着街道上的人, 毫无预兆对办公室内正在工作的说道，“安东，我有个朋友, 他被人表白了。”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安东手中的笔因这句话马上停顿, 在纸上洇出一个墨点。
安东盯着那一滴墨, 它像漩涡一样, 吸走了他所有的想法。
以至于几秒后他毫无修饰地对托利亚发问，“有人说喜欢您？”
“不, 我都说了是我的朋友。”托利亚回过头强调，好像他真的在璃月有那么一个朋友。
并且他伪装得还算不错，安东在犹豫过后, 选择相信了托利亚。
“好吧, 您的朋友他很苦恼，想要拒绝？”
托利亚摇摇头，“不是，他答应了。”
“他不喜欢的那个人？”安东追问。
“他挺喜欢的, 但他不懂对方为什么会提出试一试。”讲出自己的困惑, 托利亚想不明白达达利亚的变化，难道对人类来说, 喜欢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不过达达利亚为什么会喜欢他？
托利亚又试着寻找理由，可惜没有什么用，他依旧无法解读达达利亚的行为。
另一边安东同样无法理解，最终他皱了皱眉头，点出最核心的问题，“既然不明白，为什么又要同意？”
“可能是因为有趣。”托利亚不知不觉中说出真实想法，说话间他看到达达利亚从一家售卖璃月玩具的店铺里走出来。
相比于进来时，他的手里多了几件包装精美的玩具。
看起来他像是去购买纪念品，实际上那家玩具铺不是普通的玩具店，它是愚人众在璃月的联络点之一。
托利亚回忆着有关据点的信息，再又多了几眼达达利亚手中的玩具。
接着他赶在被达达利亚发现前收回视线。
也就在这时，他发现安东正用审视的眼神观察他。
下一秒，安东便笃定道，“托利亚大人，您说的朋友就是您。”
“不是。”托利亚还想遮掩。
可是安东已经不会信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托利亚自暴自弃地闭了闭眼，坚定道，“反正不是我。”
“所以您那位朋友，因为有趣答应了和一个人恋爱，听起来很恶劣啊。”安东虽然没有深究托利亚‘朋友’的身份，嘴下却也没留情。
托利亚的心仿佛被酒瓶的塞子弹到，不疼但的确受伤了。
这还没有完，安东的指责继续响起，“托利亚大人，您不认为，对待感情应当更慎重一点，仅凭有趣会显得儿戏吗？”
可是达达利亚也不大。托利亚在心里反驳，可他很清楚，安东说得没错，也正因知晓人类通常对待感情会很认真，他才会纠结。
不然他只要享受所谓恋爱的本身就好了，就像他那天在愚人众的据点，想看看达达利亚怎么做而答应。
托利亚这时忽然意识到，他只是后悔了。
一直以来他都很少有这类情绪，因为他总觉得再过个几十年，多点上百年，一切都会被时光碾碎，不用去在意。
但这一次，托利亚很难去这么想。
也是到这一步，他意识到达达利亚的话的确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所谓的想要理解达达利亚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只是他想让自己摆脱影响罢了。
托利亚在找到真相后，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
“您的朋友可以去问问。”
“什么？”托利亚对安东投以不解的眼神。
安东想了想回答，“只要你问，应当就能知道原因，人类远比您想得要坦诚。”
这个建议十分靠谱，托利亚沉思片刻，做出决断，“我明白了。”接着他准备找个借口回去。
但不用托利亚费心，几名北国银行的员工便敲门走进来，告知安东要举行临时会议。
“那我出去逛逛。”托利亚抓住机会，起身离开。
安东和北国银行的员工们没有挽留，目送托利亚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
待他一走，北国银行的员工没忍住对安东问道，“安东先生，托利亚大人为何过来？”
“北国银行正对愚人众的据点。”安东径直说出原因，他早就发觉托利亚一直向外面看。
北国银行的员工愣了愣，随即他担忧地说，“如果托利亚大人的立场更偏向愚人众，他会不会在公子大人接下来的行动中横加干涉？”
本身北国银行内的愚人众就偏向于执行官的利益，再加上托利亚如，像他们这种站在北国银行立场上的员工就没有什么话语权。
员工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发现和他想的一样到那时北国银行变成提款机了。
一旁的安东看出员工的心思，他没有安慰，反倒是泼了一盆冷水。
“你们的猜想没有错，最好有个托利亚大人会导向愚人众的心理准备。”安东用一句话终止了北国银行的员工们的侥幸。
他们互相对视，几乎同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
原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内务部的某位部长真的和愚人众执行官关系密切，藕断丝连。
员工们不自觉地感到悲愤，想要反对职场恋爱。
可他们转念一想，内务部和愚人众根本不是一个部门，所以就算是写投诉信反对也没什么用。
也就是在员工思考要怎么向托利亚反对的时候，安东发出警告。
“你们对托利亚大人有意见，最好不要通过扭曲事实的方式写投诉信。”安东神情严肃，“一般来说投诉信将先送到我这里，我会严格核实。”
倘若里面有什么胡编乱造的内容，他会追查到底。
员工被戳穿小心思，只能不情不愿地收起不甘心。
看出北国银行的员工不再胡思乱想，安东对他们问起正事。
“这次的会议还是为了审核公子大人的花费？”除了执行官又有新动作，需要用到钱，安东想不出还有什么急事。
被问到的员工垂头丧气地点头，“是的，公子大人身边的愚人众送来一份申请，要求在行动所需的经费先使用，后上报。”
“这合情合理。”安东客观点评。
员工抿了抿嘴唇，“可是我私下有消息，公子大人想要资助往生堂。”
这下轮到安东不解，“公子大人不是已经购买了往生堂的服务？”
这在他看来算是对往生堂的资助了，如今听员工的意思，达达利亚还要买往生堂其他的业务？
安东皱起眉头，他忽然感觉达达利亚接触往生堂，的确不是北国银行一部分员工推测的那样，是被巧舌如簧的胡堂主忽悠了。
真实的情况比他们想得要更复杂。
刹那间，安东生出一个计划，既然愚人众那边打探不出消息，那何不换个方向？
“在开会的时候，你们借着核对业务款项为借口，去往生堂问问他们最近的情况。”安东回想着暗示，“最好是有关公子大人和胡堂主还有那位钟离先生。”
北国银行的员工眨了眨眼，瞬间明悟了安东的意思，立即表态，“好，我们这就过去。”
安东满意地点点头。
看他这样子，员工见缝插针地请求，“安东先生，托利亚大人那边，您能不能劝他保持中立？”这样一来，他们与站在愚人众立场的同僚还能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可以，我会试着说服托利亚大人。”安东礼尚往来给出自己的保证。
员工勉强放心了。
而看到员工这副松了口气样子，安东想到了还在至冬的时候，得到托利亚保证和愚人众执行官没有关系的自己。
忽然间安东生出几分悔意，因为这份联想，促使他后知后觉想到是谁在和托利亚交往。
结合所有的情况来看，公子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虽说安东也不知道在他到璃月工作的这几天，为什么托利亚和达达利亚的关系会突飞猛进，可向后回望，一切也都是有迹可循。
安东感到纠结，倘若托利亚真的与执行官恋爱，他们的立场是不是要更偏向那位执行官？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他刚刚劝说托利亚的承诺就显得像是糊弄。
举棋不定中，安东跟随着员工离开办公室，同时他暗中打算等会议结束便写信咨询曾经在托利亚手下工作的雇员。
过去托利亚也不是没有和执行官走得太近，说不定那些过去在他身边工作的前辈，能给出一些实用的建议。
正当安东决心要向前辈寻找对策方法时，北国银行外面的玩具店，真正开始与执行官纠缠不清的托利亚站在门口朝周围看了几眼。
发现找不到达达利亚，推理呀没有多停留，直接向愚人众的据点走去。
赶路途中，托利亚的目光不停地扫过神情各异的行人。
不知为何原本在他眼中千篇一律的人类，突然间变得复杂。
以至于托利亚看着他们，突然感知到过去自己忽略的事，长久以来，他对人类爱恨情仇没有实感。
他自认了解人类，实际上他对人类只如今日这般看见表面的情感，从未去深入体会。
这使得他踌躇。
最终托利亚停下脚步，转而站在路边，思索起到了愚人众的据点，要怎么问出所谓喜欢的原因。
托利亚知道人类可以说出几千上百个喜欢的理由。
也许达达利亚给出的理由也会是其中之一。
可是那样的话，好像也有点没有意思了。托利亚站在路边，对着人群无声腹诽。
本质是他是在有趣的驱使下，才在昨天选择同意与达达利亚交往。
他想知道达达利亚要借此做什么。
直到昨天晚上，他深入去思考达达利亚的话，才察觉出对方可能不想通过他得到某些便利。
达达利亚说那些话，没有太多的目的。
而当想明白这一点，无法说服自己的托利亚像个人类一样彻底失眠了。
不知不觉中，托利亚觉得他可算知道了人失恋了会难受。
这或许也是拥有智慧的代价。托利亚这么想着，忽然感觉他还是不要问，按最初的设想先看看达达利亚接下来打算怎么对待他。
毕竟他现在弄清楚了原因，他好像就没有再继续和达达利亚在一起的理由。
除非达达利亚的回答能让他感受到有意思。
这又正如安东所言，太过恶劣了。
托利亚在对自己的指责中做出决定，接着他重新迈开脚步，不再去愚人众的据点，准备回他当前居住的宾馆，等达达利亚主动来找他。
结果没让托利亚等太久，刚调转方向没走几步远，途经一处街边的暗巷，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拉住了他，将他拽进巷子里。
“有人跟踪你。”
达达利亚的提醒连同他说话时的吐息出现在托利亚耳边。
它们转瞬即逝，当托利亚回过神看向达达利亚，对方已向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是七星的人，请仙仪式将近，他们可不敢掉以轻心。”达达利亚视线锁定在街上几名长相和衣服都毫不起眼的人。
托利亚也跟着看了两眼。
那几个人的确不起眼，但从他们在自己消失后的四处行为和反应上来说，托利亚可以确认他们是跟踪者。
这也使他好奇另一件事。
“公子，你也在跟踪我吗？”托利亚直白地问，是那样的话，岂不是他走神的样子全都被达达利亚看见。
再加上那时他在想的东西，托利亚第一次庆幸大部分人类都无法读心。
达达利亚不知道托利亚百转千回的心思，他不那么好意思地回答，“没有，我没有跟踪你，我是返回愚人众联络点的时候，正好在路边看见你。”
顿了顿，达达利亚在隐瞒和坦白之间，最终选择了后者，“我想知道你在看什么，就没有立刻和你打招呼。”
恰是那一刻的驻足，让他发现了跟踪者。
达达利亚自认这也算有所收获。
只是他还是想知道托利亚为什么会站在路边一动不动。
站在对面的托利亚一眼看出达达利亚的想法，他想了想，走上前，坦然地告知，“我没有在看东西，我在想事情。”
“那你在想什么？”达达利亚更加好奇。
托利亚笑道，“我在想你。”
此话一出，达达利亚眨了眨眼，像在沾染了水元素力后又碰到冰元素力一样冻结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表现令托利亚意识到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说。
这令他生出几分兴趣。
于是他模仿着所看过的书，说出一点通常是情侣会做的事。
“我在想以后该与你如何相处，是不是要进行一些亲密的举动，比如亲吻。”
托利亚话音刚落，发生在达达利亚身上的冻结感应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火元素力击中了他，令他的脸不受控制地发红。
第23章 第 23 章
居然脸红了吗？
托利亚看着达达利亚这样子, 第一个反应是认为还挺可爱，这令他止不住笑了。
看到他的笑容, 达达利亚生出一种郁闷，促使他谴责道，“好了，不要拿这种事随意开玩笑。”
“抱歉。”托利亚没有狡辩，直接承认了自己是随意说说。
然而这没有让达达利亚感到松了口气，他反倒是更加郁闷。
但面对托利亚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 最终达达利亚叹了口气，跳过这个话题，转而谈起他为什么会折返回来。
“我回那个玩具店取忘记拿的东西。”达达利亚说完对托利亚直白地问,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那样拿完东西我们可以顺便吃午饭。”
“可以, 我正好也想去找你。”托利亚直接同意。
他的回答令达达利亚觉得奇怪。
按照托利亚的住址, 他如果去找他, 应当去愚人众的据点，不该出现在这里……不对, 还有一个可能。
“你是从北国银行出来？”达达利亚直白发问。
“对，今天上午我去找了安东，也就是我现在的下属。”没有隐瞒自己的去向, 托利亚回忆着说, “自己放假，看别人工作，有时候是一种享受。”
“这种爱好可不多见，那你下午要不要看看我工作？”达达利亚笑着说, “一边收债, 一边和你聊天，也不算是那么无聊。”
托利亚一听收债, 本要拒绝和达达利亚一起行动的想法动摇了。
在人类世界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见过收债。
于是在思索片刻后，托利亚做出退让，先问问达达利亚想要问他什么。
“你想和我聊哪方面的事？岩神还是仙人？又或者是旅行者？”托利亚罗列出他认为最有可能的选项。
达达利亚没有立刻回答，他先看了眼巷外。
确认跟踪托利亚的人在找不到目标后，终于全部撤走，他才扭头回答，“钟离先生告诉我不少有关岩神和现任的信息，至于旅行者，我是想和你聊聊。”
“聊怎么收买他？”托利亚还没忘记达达利亚透露出来的计划。
达达利亚摇摇头，随即在示意托利亚走出暗巷的同时回复， “不，是怎么让他站在愚人众这一边。”
“这有点麻烦，女士在蒙德做的一些事，让旅行者可能很难信任我。”达达利亚来到阳光下抱怨，昨天晚上接到情报的那一刻，他都怀疑女士是故意的。
“他做了什么？”尚未接到消息的托利亚好奇地问。
“她当着旅行者的面袭击了风神，还把旅行者打晕了。”达达利亚的话语里掺杂上几分无奈，“这下他一定会更戒备愚人众。”
托利亚点点头，“这倒是不意外，女士的行事风格一向是前期谨慎，但总是在最后一步意气用事。”几百年里，他不是没有代表内务部为女士的行动收尾过。
“她是这样，瞻前顾后，行动起来却又总是做多余的事。”达达利亚附和，“我是和她合不来。”
说到这里，达达利亚意识到托利亚更了解女士，于是他便把难题抛过去，“托利亚，你认为该怎么笼络旅行者？
“嗯，我想想。”托利亚没有立刻回复，他陷入沉思。
恰好这时也到了玩具店，于是达达利亚不再多问，领着思索的托利亚走进店里，然后自己去找伙计取他给弟弟妹妹买的纪念品。
伪装成玩具店伙计的愚人众本以为达达利亚挑选玩具是掩人耳目，没预测到他是真的要买，甚至在忘了以后，还会专门跑回来一趟。
因此他赶紧去把收好的玩具重新拿出来，一一包好。
这要花费一点时间，但好在达达利亚不介意。
在伙计将玩具装进礼物盒子的间隙，达达利亚又在不大的店面里逛了逛。
这次他发现了某些先前没有注意到过的玩具。
“这是什么？”达达利亚拿起放在架子上的精巧盒子对伙计问道。
伙计抬头看了两眼，随后满脸堆笑地回答，“公子大人，这是枫丹进口的最新款八音盒，卖得很不错，大人小孩都喜欢。”
“我能打开看看吗？”达达利亚来了几分兴趣。
“当然可以。”伙计满口答应，“您喜欢的话，送给您都行。”
达达利亚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会付账单。”
不等伙计再客套什么，达达利亚说完径直打开八音盒。
在盒子里除了发声用的机器，还有一枚装有奇怪小动物的水晶球。
达达利亚分辨了一会，由于实在是看不出那只小动物是什么，他不得不放弃观察，扭动机器上的机关。
轻柔的音乐从八音盒中飘出，与此同时水晶球也缓缓升起。
当水晶球完全升到达达利亚面前，他看清了里面小动物是一只唱歌模样的龙。
那只龙有几分像是蒙德城的风魔龙特瓦林。
只不过相比于青色的特瓦林，水晶球中龙通体雪白，再加上他周围随八音盒中的音乐缓缓飘荡的雪花，这只龙很难不让达达利亚产生联想。
这也使得他感觉，比起自己的弟弟妹妹，这只八音盒有更好的归属对象。
但在此之前，他很想问问收到这只八音盒的对象一个问题。
“托利亚，这是你吗？”
被达达利亚叫到名字的托利亚收回神思，循声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被达达利亚拿在手里的八音盒。
“你是说它？”托利亚望着八音盒里的水晶球反问。
“对，就是你的原本的样子什么的。”达达利亚补充信息。
托利亚笑了一声，接着他走过去好好打量了一番那只水晶球里的小龙，纠正哪里不对，“我的本体要比它更细长一点，它太圆了，而且我没有翅膀，我恐高。”
“恐高？”第一次得到龙还会恐高的冷知识，达达利亚很吃惊。
“我们和你们也一样，是有各种弱点和癖好。”托利亚说着又想起希恩斯写的小说，沉默了几秒，他决定换个话题。
所以达达利亚回复，托利亚便自顾自地开口，“公子，也许你可以创造一个必然的对立场景，让旅行者不得不信任你，例如他因为某些事被七星怀疑。”
达达利亚这下忘记了到嘴边的话，他想了想托利亚的提议，发现是具有可行的，而且对愚人众来说很容易创造出来。
虽然七星会对旅行者以礼相待，但不代表他们会相信旅行者。
只要在其中稍加挑拨，就可以让旅行者不得不和愚人众合作。
得出这个结论，达达利亚点点头，“我会考虑你的建议。”说完，他将那个精巧的八音盒交到托利亚的手中。
托利亚不明所以地接过八音盒，不明所以地看向达达利亚。
“送你的礼物，就当做你为我出谋划策的答谢。”达达利亚找了个借口，没有说他早就觉得认为这只八音盒里很适合送给托利亚。
对此托利亚笑了笑，接着他打量起手中的玩具，想起另一件事，“话说，公子你回来是要拿什么？”
“给托克和冬妮娅买的礼物，我记得拿百无禁忌箓，忘把他们忘在店里了。”达达利亚说话间看向伙计，发现先前挑选的玩具都已经包好。
托利亚也扫了一眼，随即他再看手里的八音盒，忽然有种奇怪的猜想，达达利亚不会把他当成小孩子了吧？-
蒙德，一处位于山林中的营地。
“旅行者，发生了什么事？”
被称为旅行者的空听见身边传来的询问，转头看向漂浮在半空中，哈欠打个不停地派蒙。
在有人正在靠近和愚人众来了之间，空选择了后者。
派蒙一听愚人众，困意立刻全部消失，眼神也变得清澈。
“愚人众出现了？”派蒙凑到的空的身边朝停靠在树林外的码头看去。
这座码头是愚人众在蒙德边界处秘密修建，按照西风骑士团骑兵团长给出的说法，它的主要目的是秘密接送来自至冬的愚人众。
并且经过空的进一步询问调查，他得知了昨天在西风大教堂前夺走风神的神之心的愚人众执行官女士没有蒙德的入境记录。
综合这两条线索，女士很可能正是通过秘密码头进来蒙德。
那么她拿走神之心后要回至冬，大概率也要通过这里的码头。
虽然已经过去一天，女士可能早就在空昏迷的那段时间乘船回了至冬，但空认为还是有必要查看一下，就算是见不到女士，也可能得到不少有关愚人众的新消息。
空很想知道愚人众为什么要去抢风神的神之心。
正在空疑惑之际，那一队愚人众来到码头边，接着他们交谈起来。
因为离得有些远，空和派蒙听不清愚人众正在谈什么。
为了不错过有用的情报，只听空压低声音提议，“派蒙，我们凑近一些。”
“嗯嗯，我们动作轻一点，不要被愚人众发现了。”派蒙说着弯下腰，顺便还向下拉了拉漂浮在头顶上的皇冠。
空因为派蒙的动作忍不住抬了抬嘴角，然后在派蒙发现前重新调整好表情，轻手轻脚地和他一起在码头那边登船的愚人众靠近。
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他们就顺利来到愚人众后面的草丛中。
这个距离让愚人众的闲聊毫无阻碍地飘进空和派蒙的耳中。
“……在下一个码头，我们乘车前往璃月，希望那边食堂的菜能换换花样，不要像在蒙德这边的据点一样，天天吃的不是林猪肘就是香肠，打牙祭只能去猎鹿人餐馆。”
听见璃月，空和派蒙默契地忽略了后半，他们对视一眼，在双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璃月是他们接下来要前往的国度。
这群愚人众今天也说要过去，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要做什么。
“难道愚人众要在璃月捣乱吗？”派蒙最先忍不住，她附在空的耳边小声讲出自己的看法。
空犹豫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那我们继续听吧，说不定有新的线索。”派蒙没有追问，又将注意力放到那一队愚人众身上。
也是，愚人众声讨完了蒙德据点单一的饮食，讨论起在璃月的执行官。
“好像达达利亚大人最近去了璃月，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一面。”手持火铳的愚人众士兵无比期待地说出他的愿望。
这群愚人众的领队笑了一声，紧接着告知士兵，“应该有机会，我在至冬的时候见过少年时期的达达利亚大人和士兵比试，说不定我们也有这样的机会。”
“是啊，达达利亚大人的脾气也很不错，对待下属也很好，哎，真希望能一直在他手下工作，这几天在蒙德，压力好大。”愚人众士兵由衷感叹。
领队感知到他失落的情绪，不禁安慰道，“达达利亚大人的根基不深，在他手下工作很可能会被分配危险任务，留在后方，你也要面对那些贵族政要的刁难。”
“这倒是，不过现在应该好多了吧，我听说达达利亚大人为了下属能有更好的工作环境，和内务部某位大人物搭上了线。”说到这里，愚人众士兵的发出一声长叹。
紧接着空和派蒙听见他哀叹，“达达利亚大人太不容易了。”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哈，你这话说出去，内务部可要说你造谣了。”队伍里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雷莹术士冷笑着接话。
“可是那位大人物几百年里可都是与各位执行官关系密切是事实，他现在也就是看达达利亚大人年纪小，涉世未深，好骗。”
愚人众士兵说着又止不住叹气，接着他发自内心地祈祷，“冰之女皇在上，希望达达利亚大人能早点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我劝在外面还是少这么说，照我看那全都是谣言。”雷莹术士对愚人众执行官为下属委身内务部大人物的说法嗤之以鼻。
“虽然我也不相信，但内务部的大人物与执行官纠缠不休的消息来源好似有一定的参考性。”领队提出自己的看法。
雷莹术士耸了耸肩，“这才是最不可靠的地方，在那本书上爆料的人自称是内务部的部长之一，和我们刚刚说的大人物平起平坐，他怎么可能来爆料同事？”
“爆料人可能是化名。”愚人众士兵提出新的设想。
“对，我们对比过，爆料人说的信息都和历史对得上。”这次领队直接站在了愚人众士兵这边。
可惜这仍然无法说服雷莹术士。
最终这一队愚人众为全体执行官究竟有没有为了谋取便利，被内务部的大人物潜规则吵了起来。
直到船停靠在码头，这队愚人众才结束争论。
当他们乘船离去，留下的只有听了一肚子八卦情报的派蒙和空。
“我还以为愚人众的执行官都趾高气扬。”派蒙挠了挠头，她实在是想不出女士去求人的样子。
空同样是这么想，不过他比派蒙考虑得多一点。
“在璃月的执行官太年轻。”通过愚人众的谈话，空可以确认在璃月的执行官非常平易近人，脾气也不错，深受愚人众的爱戴。
这意味他应该和女士不太一样，或许能够沟通。
空得出偏向于好消息的结论，对即将开启的璃月之行放心了不少。
可是派蒙不是这么想，“但是他有大人物撑腰啊，万一他要大人物对付我们怎么办？”
“这不一定是真的。”空无奈地提醒。
派蒙这下也想起来雷莹术士说过的话，她好好想了想，发现还是有道理的。
“嗯，也许普通的愚人众知道得也不全面。”说话间派蒙认为爆料人也许是出于对愚人众的抹黑。
话是这样说，很快派蒙又认为没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攻击愚人众，他们做的坏事可太多了，随便拿出去一件，都够让人揍他们一顿。
也正是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派蒙再去想执行官吃瘪，发出的扑哧的轻笑。
空听到派蒙在笑，投以不解的眼神。
“我在想愚人众丢人。”派蒙咳嗽两声，用一种装腔作势的腔调念道，“等我们在璃月见到执行官和大人物，那名大人物是这样介绍执行官。”
“哦，亲爱的旅行者和派蒙，我是大人物，这是我的小跟班。”
派蒙念完眨了眨眼，对着空说，“嘿嘿，是不是很解气？”她可还记得自己被女士冻成冰块，花了好长时间才解冻。
不知道该怎么纠正派蒙说法的空最终点头赞同道，“派蒙说得对。”
“是很解气！”
在他看来与其去解释各种阴谋交易，不如顺着派蒙的说法，那样还能显得更单纯一些。
毫不知情的派蒙一下子开心起来，对接下来去璃月的旅行更加期待。
面对她高兴的样子，空将根据愚人众的话，大致推演出来的大人物和执行官的关系和交易彻底放到一边。
毕竟比起我是大人物，这是我的小情人，小跟班显然更符合9+剧情。
第24章 第 24 章
璃月港的玉京台, 托利亚坐在贵宾席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杯子。
虽然名义上是来度假，但北国银行和愚人众在得知他要观看请仙仪式, 还是为他搞到了一张贵宾票。
可不知是凑巧还是无意，他的位置在达达利亚旁边。
托利亚想到这里向身边的空位看去。
请仙仪式临近开始，达达利亚还没过来。
这令托利亚止不住去想达达利亚去做什么，是不是在某个地方等待着岩神出现，然后冲上去，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去索要神之心。
可是想到一半的, 托利亚又想起钟离所说的考验，然后他打消了达达利亚在请仙仪式上向岩神索要神之心的设想。
因为那样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由愚人众协助岩神的考验。
托利亚无声地推演, 不知不觉中他对这场请仙仪式越发感兴趣。
而更让他感到有意思的是从挤进玉京台,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旅行者和他的白色向导。
默念着空和派蒙的身份, 托利亚放下杯子, 将注意力全部放到赶过来参加请仙仪式的两人身上。
还不等托利亚看太长时间，一道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
“旅行者他们准时来了。”
托利亚扭过头, 看见达达利亚坐到他身旁的空座上。
“他们是特意来参加请仙仪式？”托利亚略带好奇地问，他早就通过达达利亚得知了旅行者来璃月，但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一天来。
这使得他很难不认为自己的猜想即将成真了。
而仿佛是知道托利亚在想什么, 达达利亚接下来的话直接肯定了他的猜测。
“对, 他们也想要见璃月的神明。”达达利亚给出这一条先前托利亚不知道的信息。
托利亚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他们必须今天来了。”说完他发出轻笑，“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如愿以偿。”
“当然会, 璃月是与神同行的国度, 岩神可从来不会迟到。”说话间，达达利亚看向玉京台的中心, 负责觐见岩神的天权星凝光已经准备就绪。
等到吉时一到，岩神就会降临，颁布璃月今年的发展方向。
这是璃月千年不变的传统。
达达利亚想到钟离告知她的话，不禁叹了口气，今年璃月要变一变新花样。
而他的反应落到托利亚眼中，令他更加好奇达达利亚和钟离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合作。
但是考虑到马上就要开场，现在再问没有什么意义，托利亚最终按捺住好奇心，也将视线放到凝光身上。
当凝光观察着天色，确认吉时已到后，对身边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负责协助请仙仪式的工作人员当即退到一边，只留下凝光站在燃着香，摆满各类祭品的祭台前。
属于凝光的那一枚金色的岩系神之眼最先闪烁光芒。
随着几枚由岩元素力凝结成的黄玉出现，在凝光的操作中，连带着象征吉祥的信息一同飞向高空，原本晴朗的天空发生了变化。
只是这份变化并不是祥云漫天，反而是阴云密布。
托利亚一眼看到凝光在乌云出现时变了脸色。
但是没有给她反应过来的时间，一只褐身金爪的龙从天而降，狠狠砸在祭台上。
龙坠下带来的冲击力砸毁了巨大的香炉，烟尘和祭品纷纷以龙为中心散开。
待到烟雾散去，坐在高处的托利亚见到躺在破碎祭台上一动不动的龙，微妙地睁大眼。
也是在这时，他发现达达利亚不知去了哪。
然而托利亚无心去思考达达利亚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席会不会被怀疑，他满心就是一句话，钟离如果以后不准备用这条龙，那么能不能给他收藏？
早在三百年前，托利亚第一次见到钟离创造出来，用于在请仙仪式上向子民展示用的龙，他就挺喜欢。
那细长的身形和独特的尾巴形状在他看来很有趣味。
当时他就生出来把这条龙偷偷带走的冲动，但考虑到两国外交，他始终克制住冲动，没有实施。
如今托利亚望着那条龙，感觉自己有点撑不住了。
但在这个场合，他现在冲上去把龙带走实在是太刻意，所以他只能深吸一口，把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伪装起来，暗暗去想能不能通过外交途径把龙弄到手。
也就在托利亚苦思冥想怎么把玉京台中央的龙带回至冬时，凝光的喊声传进他和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帝君遇害！封锁全场！”
这一句话如同将热油泼进水中，沉寂的会场顿时炸开，议论声纷纷响起。
托利亚这下从龙上收回目光，自贵宾席俯瞰而去，观察起观礼的人群。
无数人带着无数种情绪。
这令托利亚笑了笑，原来这就是岩神的考验，比他想象中的有意思。
突然间托利亚后悔没有答应钟离合作的要求，不然他现在说不定就能提出要那条龙作为报酬。
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托利亚在遗憾中喝了口茶，等待着千岩军接下来的盘查。
这比他预想中来得要早，只不过来的人不是千岩军。
还没有等托利亚将茶喝完，凝光的私人秘书便越过贵宾席上宾客直接找到他。
“这位先生，我叫百晓，是凝光小姐的私人秘书。”百晓停在托利亚面前，先是公式化地向他介绍了一番身份，随后才说明来意，“凝光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我是来璃月旅游的，如果天权星是因公务请我过去，恕我拒绝。”托利亚用了一个荒诞却充分的理由拒绝了百晓的邀请。
百晓却没有气馁，她早有预料一般回答，“凝光小姐请您过去是私事。”
确定是因私事才来找他，托利亚笑了笑，迎着一双双带左右若有若无地试探眼睛，起身回答，“好，既然不是公事，那请百晓小姐带路，不要让凝光小姐久等了。”
达成目的的百晓没有浪费时间，立即将托利亚请到一间临时被七星征用的会客厅。
此时会客厅内仅有凝光一人，她捧着一杯茶，而在她的身后则是另外两名秘书。
只不过相比于凝光的气定神闲，那两名私人秘书面前可谓是愁云惨淡。
而这正好被托利亚看见，这使得他在对比过后，很难不会怀疑凝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他转念一想，凝光作为七星之一，她察觉不出不对劲才算是有问题。
托利亚想到这里，决定帮忙添一把火。
这样一来，说不定钟离会看在他主动帮忙的份上，愿意把那条龙送给他。
抱着一定要把龙拿到手的念头，托利亚不用凝光吻，便自顾自地开口，“帝君遇害，我也感到难过。”
“嗯？托利亚先生也认为那是真正的帝君？”凝光顺势接话。
“对，那股力量只能是来自神明。”坐到凝光的对面，托利亚模仿出人类心痛的样子，叹着气说道，“虽然不知岩神生前遭遇了什么，但是不论如何，这都是一场悲剧。”
“纵观千百年，岩神一直兢兢业业，为璃月耗尽心血，亲眼见到他去世，我十分难过。”托利亚说着垂下眼帘，悲伤不言而喻。
凝光的私人秘书们看着托利亚，竟然同时生出几分羞愧感。
从岩神以倒栽葱的姿态栽在祭台上，她们都只顾着担心凝光面对的压力，根本没有去多想过岩神疼不疼。
现在面对托利亚痛心疾首的模样，不论是百晓还是另外两名秘书都觉得自己连个外国人，不对，外国龙都不如。
这还不够。
下一秒，会客厅的门被几名千岩军从外面推开。
“凝光大人，璃月港全境下雪了。”千岩军赶过来通知这一异象。
本来岩神遇害便让璃月人心惶惶，此时突然下起的雪，更是让直接给动荡的璃月港又蒙上一层阴霾，不少民众都开始怀疑是七星作乱，岩神以雪告冤。
凝光自然也想到会是这样，她脸色微变。
但很快她调整好神情，对千岩军回复，“我知道了，还请你告知其他七星，半个时辰后，我请他们一同安抚百姓。”
“是！”领下命令，千岩军关门离去。
待到千岩军走了，凝光对分外悲切的托利亚说道，“我今日请先生来，是想请您检测帝君遗骸。我等皆是凡人，虽然经检测对帝君的生死已有结果，但我仍不放心。”
顿了顿，凝光轻叹，“得知您来观礼，我便生出请您查验的念头，如今见您如此悲切，我也于心不忍，再请您直面心伤。”
托利亚一听凝光请自己来不是要确认那条龙是不是岩神，还要让他亲自查验，立即在心里后悔话说得太早。
好在这还有回转的余地。
“没关系，我可以去看，说不定能找出岩神的死因。”托利亚说着眼神都坚定了很多，“我一定会好好看看它。”
那条龙，他早就想近距离接触了。
而这股信念太坚定，连凝光都愣了愣。
倘若凝光还能从几分钟前托利亚展露出的悲伤中感知出几分逢场做戏，此刻的托利亚便是真情实感想要好好看一看岩王帝君的遗骸。
这让凝光在不解之余品出一丝怪异。
可在这个时间点上，她明知的没有表现出来，径直同意了让秘书带着托利亚到放置放置岩神遗骸的地方。
托利亚得偿所愿，暗暗生出几分开心。
但他藏得很不错，直到跟随百闻来到岩神遗骸所在的大殿内，托利亚也没有将内心的情绪显露。
“我去查看了。”托利亚在迈过高高的门槛，见到临时搭建的平台上的龙，沉痛地通知百闻。
“好，我在旁边等您。”百闻很识趣地没有凑上去。
“谢谢。”托利亚真心道谢，随即他大步走向那条龙。
摆在褐色台子上的龙一如跌下来的样子，舌头还吐了出来。
托利亚咬了下嘴唇，克制住笑意，帮龙将舌头收回去。
整顿好龙的仪表，他顺着龙头开始查看。
深色的鳞片，金色的爪子和角，还有代表岩王帝君的花纹，都比过去远远看上去精致有质感。
托利亚越看越手痒，当过完眼瘾后，他立即上手。
为了表现得更像是在检查，托利亚特意用上了一些冰元素力。
漂亮的冰晶在龙身上凝结又化开，散在空气中。
一旁的百闻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摇摇头，默默感慨这就是专业。
在她看来，托利亚的细致程度和往生堂的那位钟离先生有得一拼了。
甚至比钟离更加认真和上心。
也就在百闻为托利亚的专业赞叹时，托利亚已经摸上了龙的尾巴。
身为真正的龙，托利亚不太喜欢同类或者人类碰他的尾巴，那会让他有一种被抓住的感觉。
正是出于感同身受，在摸这条晶石一般的祥云尾巴时，托利亚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心虚。
偏偏这不合时宜的心虚蒙蔽了他，以至于当大殿的门再次被推开，身披雪花的钟离和其他几位往生堂仪倌出现在他的眼前时，托利亚都没有将放在‘岩神’尾巴上的手拿开。
第25章 第 25 章
无数双眼睛看向正对着岩王帝君的遗憾上下其手的托利亚。
在那些眼睛里, 托利亚能看到惊愕，愤怒, 以及困惑和审视，好险包括钟离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岩王帝君如此不敬。
托利亚感受到尴尬，但是他很清楚，对人类来说，只要不是自己尴尬, 那尴尬的就是别人，所以他板起脸，严肃地说, “我是在检查。”
“对, 这位先生是凝光小姐特邀, 来查清地帝君为何突然亡故。”百闻连忙解释为何托利亚会在这里。
而这时不少仪倌也认出来了托利亚。
他们纷纷点头, 认同了百闻的说法。
这让百闻和托利亚都松了口气。
“没想到往生堂也会来。”托利亚客气地说。
钟离闻言没有立即回应托利亚的话，他走到双眸紧闭的龙前, 低头看着他，平淡且坚定地回应，“帝君遇难, 往生堂有责任与义务出面料理后事。”
“此乃璃月的传统。”
此话一出, 不论是随钟离来的往生堂仪倌还是作为凝光私人秘书之一的百闻都变了脸色。
他们都不曾听说过为岩王帝君送葬的事。
甚至有部分仪倌拧起眉头，准备提醒钟离，他们这次来是来协助岩王帝君遗骸转移，没有办葬礼这一说。
可是仪倌们还没来得及开口, 托利亚便点点头, “我是听过，璃月自古以来都是有为仙人举办送仙典仪的习俗。”
“还真有这等事？”百闻惊了一下。
“嗯, 每逢仙人离去，璃月便会自发举行纪念仪式。”钟离说着将目光投向百闻，“岩王帝君同样是仙人之一，难道七星要漠视不管？”
话题被抛给百闻，她的冷汗一瞬间从额头滑下来。
此时她回答七星要管，那很可能会被解读为七星已经默认了岩神的死亡。若是说不是，那就会认为七星对岩王帝君出意外无动于衷。
不论哪一种，对七星都会造成十分不好的影响。
百闻低下头，此时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就在百闻感觉职业生涯要完蛋之际，托利亚接过这道送命题。
“我想七星称不上不管不问，是如今此事未有定论。”托利亚叹了口气，故意对钟离说“连神明死亡与否都没有弄清楚，就敢为其举办送别仪式。”
稍作停顿，托利亚从容地摸了摸龙的尾巴，“钟离先生，七星的顾虑少刻理解，反倒是你不担心吗？”
“所以你是想说神明仍在世？”钟离顺着托利亚的话反问。
托利亚深深看了眼钟离。
接着他摇摇头，“我要更正一件事，那就是对死亡的定义，有时死亡不完全等于离去，也不等于仍在世，它是生灵改变了灵魂和身份的存在形态。”
这番话直接把仪倌和百闻都哄住。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能理解托利亚为何要这么说。
托利亚没有让他们困惑太久，在看出大家听不懂后，他举了个例子。
“比如这具遗骸，它虽代表神的离去，但这不代表岩神死亡，岩神仍存在。”说话间，托利亚又当着钟离的面又抚摸了两下深褐色的龙鳞。
对于托利亚的举动，钟离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他平静地点点头。
“是的，但这与往生堂的所作所为无关，往生堂只是想践行璃月的传统。”摆出自己的态度，钟离转身对还在发蒙的仪倌们说道，“我已将决意告知胡堂主，往生堂会为岩神举办送仙典仪。”
“可是钟离先生，如果帝君还存在，那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一名仪倌提出疑问。
谁也不会想出门回去一看，发现自己的葬礼都办完了吧。
别的仪倌也是这么想，他们纷纷等待钟离的答案。
钟离略作沉思后，笃定地说，“即便岩神仍存在，想必他也已改头换面，正如这位先生所言，离去不是死亡，只是改换了形态。”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最初提出疑问的仪倌一拍大腿，“帝君是得道飞升了！”
所有人听他这么说，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甚至有仪倌发出感叹，“那这就是喜丧啊，帝君已经改变了灵魂和身份的状态，达到了更高的境界，留下的不过是一副躯壳。”
“对对，只能是这样。”
“我就说帝君怎么可能死！”
仪倌们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一旁的百闻尽数听着，也被说服了。
恰在这时，钟离对她说道，“还请你将往生堂要为神明举办送仙典仪一事转给天权星。”
百闻迟疑了几秒后同意了。
“往生堂此举也是对帝君的尊重，我会将今日听到的话，悉数转告天权星。”
“如此便好。”钟离点点头，接着他又看向托利亚，“谢谢你今日能来。”没有托利亚在旁边帮忙，他是要多费一些口舌才能说服七星。
托利亚自然清楚钟离在想些什么，他配合地回答，“无事，我也是想到了过去，才赶过来见它一面。”
看向那条静静躺在台子上的龙，托利亚发自内心地说道，“我仍记得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场景，神明的龙形姿态，令我终生难忘。”
讲到此处，托利亚微微转头，对钟离近乎恳求地说，“那时我便想拥有它。”
托利亚是在暗示钟离已经想要这条龙很久了。
但是除了钟离以外的其他人不知托利亚真正的想法。
得知他想拥有神明，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时间大殿内静得只有雪落下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等待钟离的回复。
“逝者已逝，有些念想更应留在过去。”钟离委婉地拒绝了托利亚索要岩神‘遗骸’的请求。
托利亚抿了抿嘴唇，“我明白，你还是真是老样子啊，钟离先生。”绝对不给出超出身份之外的报酬，就像是因为没钱雇佣他一样。
不由得托利亚感到失望，这令他生出无趣的想法。
于是他不再多留，在众人的注视中，径直甩袖而去。
被留在大殿中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从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仪倌们和百闻都不好直接问，只能憋在心里。
钟离看着他们想说话又说不出的表情，不由感到无奈。
看来今日过去，这些人又要误会一些什么了。
而另一边，托利亚对未来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畅通无阻地走出大殿。
守在殿外的千岩军大概是早就得到命令，没有阻拦托利亚向外走。
踏着雪，托利亚摇摇头，快速收拾好失望的心情，打算回去休息。
虽然他可能没有机会拿到那条龙，可还是摸到了。
托利亚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
思考几秒，他决定去找达达利亚，问问他那边的进展。
目前来说岩神给出的考验题目已经很明了，接下来就看愚人众要如何配合。
托利亚回忆达达利亚向他透露的计划，请旅行者用那封百无禁忌箓去山中请隐世的仙人，为岩神的考验再度加码。
下一步，资助往生堂举办送仙典仪。
其实这一步在托利亚看来没有什么必要，岩神的死亡和仙人赶来已足够称得上对七星和璃月的压力测试，是否为神明举行葬礼并不重要。
但是从达达利亚的反应来看，他明显不是那么想。
托利亚仔细回想达达利亚的态度，在走出玉京台时，他也得出一个结论，达达利亚应当是要趁着七星对付仙人无暇分心，通过送仙典仪见到岩神的遗骸。
他认为神之心在那条龙上。
那么钟离这次过来，莫非是来放神之心？
托利亚自觉只有这种可能，因为神之心早被钟离放进在那条龙里，他在摸的时候不可能感觉不到。
想到这里，托利亚后知后觉地又燃起希望。
钟离拒绝把龙交给他，说不定是他当前还要用到那条龙。
等一切结束，他重新回归岩神的位置，能不能如今天说的那样发生变化？
那样的话钟离肯定会新造一具对外展示的身体，届时之前的那条龙也就没了用处。
托利亚乐观地畅想，直到再被人拉住胳膊，他才收回神思。
“七星派出来的人又在跟踪你。”将托利亚又一次拉进暗巷的达达利亚无奈道，“我们又要被监视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计划。”
“不会的。”托利亚脱口而出。
岩神的神之心都被钟离放好了，只要按照计划中的考验璃月和七星，达达利亚一定能拿到。
而达达利亚隐约察觉出托利亚的想法，他直白地问，“你在玉京台得到了相关的消息？”
“算是吧，七星让我检查了那一具岩神遗骸。”实话实说，托利亚回味龙尾和龙鳞的触感，近乎眷恋地说道，“钟离先生和往生堂的仪倌也来了。”
得知钟离先生和往生也被七星请来，达达利亚点点头，“看来钟离加入往生堂的确是为了保证岩神的考验顺利进行。”
紧接着他迟疑了几秒，对托利亚又问，“你们有聊什么吗？”
“聊了聊岩王帝君。”托利亚止不住又想叹气。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达达利亚皱起眉头，他总觉得托利亚的状态不太对。
托利亚以为达达利亚是想知道那具遗骸中有没有神之心，于是他回答，“没有，他还是和过去一样，没有告诉我任何事。”
听到过去，达达利亚的眉头舒展开。
然后只听他对托利亚说，“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你想知道可以来问我，我会告诉你。”
托利亚面对来自达达利亚的安慰，他突然感觉拿不拿到那条龙作为收藏也不重要了。
这令托利亚笑了笑。
随后他告知达达利亚，“比起向问你，我更想亲眼去看你会做什么有趣的事。”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表现。”达达利亚也笑着回复。
望着达达利亚的笑容，托利亚彻底不再去想那条龙，他转而问起有关旅行者的情况。
“你把那张百无禁忌箓交给旅行者了？”他还记得在龙从天上落下来不久，达达利亚便离开了贵宾台。
“对，旅行者比我的要警惕，为不被七星抓住，他们选择逃跑，结果被千岩军追上来，我出面帮了他们一把，然后将他们带去了千岩军找不到的地方。”达达利亚总结出在他退席的这段时间里做的事。
接着他发现一个先前被他忽略的异常。
得知他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之后，旅行者对他的身份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抵触。
达达利亚无法忘记旅行者身边的白色向导听到他是公子时，露出的复杂眼神。
但是达达利亚想不出他在哪里和旅行者有过交集。
实在是想不出结果，达达利亚把这个问题放到了一边，对等待下文的托利亚说，“现在他们在前往绝云间，仙人隐居之地的路上。”
“那边可有不少考察的愚人众，你要小心他们泄露计划。”托利亚善意地提醒。
达达利亚不以为然，“他们问不出什么。”他当前的计划，除了托利亚和钟离外没人知道，至于更深层次的，即便是一手提拔他上来的执行官，他也没有告知。
那个计划太过疯狂，只要透露出去，必定会遭到阻止。
这让达达利亚沉下心。
几秒后，他收敛起内心的想法，询问起托利亚要不要去吃饭。
而在达达利亚和托利亚争论去哪里吃午餐时，通往绝云间的山路上，一名吃着火锅唱着歌的愚人众被劫了。
“说，你们知不知道公子的计划？”派蒙对不知所措的愚人众毫不客气地发问。
愚人众不解地挠了挠头，“公子大人有计划吗？他不是来璃月度蜜月的吗？”
“什么？”
派蒙睁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愚人众点了点头，“对啊，我听上一个来送物资的小队说的，公子大人和什么部长都来璃月加深感情，这不就是度蜜月？”
这下轮到派蒙不知所措。
在她的印象里，达达利亚是被大人物胁迫的啊，怎么结婚了？
可这还没完，愚人众继续说，“对了，他们还找了什么璃月的往生堂主持婚礼，用璃月的话说，要生死都在一起。”
第26章 第 26 章
生死都在一起。
这个形容实在是令空和派蒙不知道怎么回应。
过了好一会, 派蒙才期期艾艾地对空说，“旅行者, 你说的是对的，亲耳听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明明她之前在蒙德听到的是大人物和小跟班，到了璃月就成了度蜜月。
其中的差别在派蒙看来简直是像钩钩果和鸭子，根本没有相似的地方。
空看见派蒙无语的模样，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对愚人众问道, “你知道公子为什么来璃月吗？”
“不知道，应该是执行官正常轮岗吧。”愚人众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接着他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能把我轮走, 天天在山里都没有能吃的东西。”
“你在绝云间好长时间了吗？”派蒙抓住关键词。
愚人众点点头, “公子大人调来前我们就在这附近考察, 得有两三个月没有下过山了。”
听到这里，派蒙和空都打消了再向这名愚人众套话的念头。
但是派蒙还有一个疑问, “告诉你公子是来度蜜月的人，究竟是怎么说的啊？”她总觉得这名愚人众可能搞错了什么。
空有类似的想法，于是他也看向愚人众, 等待他的答案。
被问到怕再被打一顿, 吃不了火锅愚人众，只好尽力回忆，重新把那天听到的话都讲出来。
“来送物资的小队先是提到公子大人来到了璃月，还有内务部的部长也来了, 他帮公子大人解决了一些麻烦, 这印证了一个愚人众内部流传已久的说法。”
“什么说法？”派蒙止不住追问。
愚人众言简意赅地回复，“他们关系不一般。”
“这倒是和我们之前听过的一样。”派蒙歪了歪头, “我们也是听其他的愚人众提到过，公子为了下属和大人物搭上线。”
“是的，就是这一条，这算是愚人众内的共识，但那时我们都认为那个大人物就是玩玩，他和很多执行官都纠缠不清。 ”愚人众说得非常直接。
“什么？那公子岂不是很可能被欺骗感情？”派蒙瞬间同情起来达达利亚。
空想解释点什么，奈何他还没开口，愚人众先一步澄清。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都追到璃月来了，这只能证明他是真心喜欢公子大人。”
“那就好。”抚了抚胸口，派蒙感觉没有那么替达达利亚难受。
空看见派蒙这样，在权衡过后，决定先跳过当前话题，去问愚人众这和度蜜月有什么关系。
在他看来这才是重点。
派蒙也发觉有点跑题，便也附和，“对啊，说了半天，这只能证明他们两个感情不错吧。”她最多算是普通谈恋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单纯的感情好也不会要花钱找专门举行仪式的店，还签订死后的契约。”愚人众又挠了挠头，“反正我那天吃饭的时候是听他们这么说的。”
听到吃饭，派蒙和空看向那口架在炉子上的火锅。
忽然间他们都明白了什么。
“你不会是没有听清楚吧，刚刚你可是吃饭吃得连我们来到你身边都没有发现。”派蒙直言不讳。
“也有可能，但是你们说的大人物和公子大人关系很好就是了。”愚人众满不在乎地回答。
这样执行官的感情生活也没有我吃饭重要的状态，令空和派蒙彻底失去了再和他聊下去的想法。
“我们会查清楚。”空丢下这句话，示意派蒙继续去找仙人。
派蒙看了眼那还在咕噜咕噜冒热气的火锅，咽了口口水，跟随空走进山林中。
待到走远，空向派蒙总结了一下他们从愚人众那里得到的信息。
“公子很早就来到璃月，并且一直在准备什么。”空简洁明了地说，接着他思考几秒，补充道，“他应该是来拿取岩神的神之心。”
“可是岩神死了，他又该找谁去拿神之心。”摊开手，派蒙认为达达利亚的可能没有想那么多。
就是按照他帮忙拜托千岩军之后说的，他纯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顺便想和他们一起摆脱刺杀岩神的嫌疑。
空却摇摇头，他不觉得达达利亚的目的那么简单。
然而他又想不出达达利亚背地里有什么计划。
从山间的愚人众的反应来看，他也不清楚达达利亚为何来璃月。
空想到愚人众，他大致有了个行动方向，于是他对苦苦思考达达利亚要做什么的派蒙说道，“当返回璃月港，我们找公子身边的愚人众问一问。”
“对哦，这里的愚人众距离公子太远，什么都不清楚，但是璃月港的愚人众就在公子和大人物身边，他们一定知道不少。”受到启发，派蒙忽然不那么纠结了。
这也使得她催促空快点去找仙人。
“找完仙人，就能顺利回璃月港了。”派蒙还在担忧那份七星发布的通缉令。
由于他们在岩神遇害后偷偷溜走被发现，千岩军和七星已经把他们当成重点监视对象了。
要不是达达利亚给他们出主意，让他拿着叫百无禁忌箓的仙家物品去找仙人，把璃月港的事情告知他们，以此摆脱嫌疑，他们还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这么想来，派蒙居然有点想谢谢达达利亚。
空看出派蒙的想法，他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他只想看看岩神是不是带走他妹妹的神明，怎么又卷入到了大事件之中。
摇了摇头，空在无奈中又与派蒙踏上路途。
而在空和派蒙在山间寻找仙人之际，璃月港内的一家普通餐馆内，达达利亚正在和筷子做斗争。
“要不然换勺子吧。”托利亚看不下去了。
达达利亚拒绝了这番好意，“不用了，我会学会使用它。”
可是托利亚误以为达达利亚是不好意思，这使得他补充道，“我可以和你一起换勺子。”在他印象里，对人类来说，只要有同样的人做这件事，就会感觉好一些。
察觉到托利亚误会了什么，达达利亚放下筷子，对他解释起自己用筷子的原因。
“我不是介意别人怎么看我用勺子，是我想进一步征服它，就像是我对弓一样。”达达利亚特意提起自己当前使用的武器做例子。
托利亚眨了眨眼，“所以你不擅长使用弓？”
“对。”达达利亚坦然承认，“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在近战方面还不怎么方便，因此近战的时候，我会换成元素力凝结成的其他武器。”
虽然他想要做到诸武精通，但在实战中，他还是没有那么拘泥于用何种武器。
达达利亚这么想着，转头问起托利亚用什么武器。
“法器，我一般会召唤冰凌砸过去。”托利亚给出一个完全跑题的回答，“或者直接把对方冻住，然后离开。”
“听起来你好像在避免战斗。”达达利亚琢磨着接话。
“不，我只是想要快点结束，对我来说，有时比起□□的消灭，精神上的打击更有意思，人总有超越存在本身的追求。”
托利亚对瞠目结舌的达达利亚笑了笑，“这也是人类特殊的地方，我很喜欢。”
“这听起来有点危险。”达达利亚客观地评价，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托利亚不介意被利用，他同样会利用别人。
这让达达利亚皱了皱眉头，接着他对托利亚确认道，“你经常这么做吗？”
“不，绝大部分人没有比存在本身更加卓越的追求，而有这种追求的人，我通常也会以我的角度，在肯定他们的目标之余，证明他们的做法是错的。”
托利亚回忆着他过去见过的人，“很多时候，我会让他们亲眼见到他所坚持的理想是多么荒谬，但到那时他们的精神被毁灭了，却没有如我想的那般疯狂。”
讲到最后，他的话语里带上几分困惑。
长久以来托利亚都看不清那些人在坚持什么。
有时他觉得自己明明毁灭了对方的理想，证明他们偏激的举动是一场灾难，他们走了错误的路，可那些人并没有歇斯底里，甚至还有人会向他道谢。
托利亚看向达达利亚，他突然问，“公子，你又怎么看？”
他从来没有问过多少人类这类问题，因为他知道，在他身边的人类都无法将他看作与自己平等的存在。
所以那些人给出的答案，几乎都天然带有立场。
但是达达利亚不同。
托利亚是不懂人类之间的恋爱究竟是什么样，但他知道，一般在恋爱中，双方的地位是天然相等的。
所以他想听听作为与自己对等的人能给出他什么样的答案。
而达达利亚没有让托利亚失望。
“他们是不需要坚持自己所做的对错。”达达利亚在短暂的思索过后给出自己的答案，“就像我想要与强者战斗，相信这个世界最终属于强者，我不在乎我这样想是对是错。”
“我只需要去践行，不停地变强，直到征服整个世界！”
说到这里，达达利亚吐出一口气，“那些人想必也是这样，你证明了他们是错的，说不定真是他们想要的，就像我被打败了，但是我已经体会到战斗的快乐。”
“是吗？”托利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然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达达利亚还真是喜欢战斗。
为此托利亚笑了笑，接着他对达达利亚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都是我以前没有思考过。”说话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更加喜欢达达利亚。
发觉到这一点，托利亚很直接地对达达利亚讲出，“我确实我更喜欢你了。”
“什么？”达达利亚预料到托利亚会这么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托利亚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喜欢，我一直挺喜欢你，现在更喜欢了。”
这次达达利亚算是听清楚了。
他近乎窘迫地挪开眼，不再去看托利亚。
此时他后知后觉地发觉他是不是做错了事。
达达利亚很清楚他最初提出试一试，某种程度上只是想有个身份，去阻止托利亚和钟离有联系，防止前者再被利用。
可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达达利亚在与托利亚接触，发现事情的发展设想中的不一样。
首先是最初托利亚面对钟离时的反常和别扭好像不是来源于他们过去的关系，是有别的原因。
其次是钟离和托利亚的接触并不多，这让达达利亚根本用不到以‘男朋友’的身份去做点什么。
最后是托利亚，他好像在全心享受这场‘恋爱’。
想到这一点，达达利亚又鼓起勇气将目光放到托利亚身上。
然后他又在托利亚的眼睛里看到那种熟悉的玩味。
一时间，达达利亚心中的纠结烟消云散，他抱怨道，“你又是故意的。”
“没有，我确实很喜欢你。”托利亚否认。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达达利亚变成狐狸时候，假如他保留了耳朵和尾巴，一定都炸毛吧。
托利亚忍不住又笑了。
这使得达达利亚更加不满，可随之他发现这是个机会，他可以趁机结束这种如过家家一般的恋爱关系。
但在这个念头浮出脑海的那一刻，达达利亚却又犹豫了。
正是这一丝的迟疑，令他错过了机会。
一名愚人众匆匆忙忙朝这边跑过来。
达达利亚用余光看见熟悉的制服，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
“是七星要找你吧。”托利亚慢悠悠地说道。
吐出一口气，达达利亚把要对托利亚说的话压在心底，随后他回复，“只能是，看来七星也反应过来，要来查愚人众。”
达达利亚说完，戴着面具的愚人众正好走过来。
那正是做出给出达达利亚误导的菲利克斯。
“公子大人，七星要找您商议事情。”菲利克斯有些紧张地讲出来意。
“我现在就过去。”达达利亚说着起身就要走。
在临走前，他又犹豫了一下，接着对托利亚说，“等我忙完了，我们再一起吃饭。”
“好。”托利亚想都没想得应下。
达达利亚见状心情略微有点不好，只是他弄不清楚是下顿饭要说出口的话，还是因七星要找他的麻烦。
最终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归纳自己的心情，达达利亚放弃了去思考，与菲利克斯一同离开。
一路上菲利克斯对他说明了当前璃月的情况和七星的行动。
“七星目前已经接管了整个璃月，这引起了不少的舆论风波，很多人都指责七星僭越。”
“还真是迅速。”达达利亚发出感慨，七星全盘接手璃月的速度比他想得要快，他还以为起码要等上几天。
不过这样也不错，等忠于岩神的仙人们到来，他们大概率不会太高兴。
想到这里，达达利亚对菲利克斯叮嘱，“告诉其他人，不要和反对七星的人接触太多，我们静观其变就好的。”失去神明的国度能走多远，他也有点好奇。
“是。”菲利克斯领下命令，随即他又说起旅行者在去绝云间的路上拦住了一名愚人众。
达达利亚得知旅行者抓住愚人众打听情报，没有感到意外。
见到上司不在意来自旅行者的怀疑，菲利克斯放下心又说起至冬方面传来的情况。
请仙仪式上发生的意外在包括至冬在内的六国都引起轩然大波。
愚人众目前要达达利亚好好留在璃月，不要轻举妄动。
“以及女士大人会从稻妻前往璃月支援您。”菲利克斯特意把这条消息放到最后。
得知女士要来，达达利亚的神情变了。
他和女士不对付。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假如处理不好和托利亚的关系，那么等女士来了，她知晓以后一定会大肆嘲笑他和托利亚。
达达利亚一想到女士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他停下脚步，有点想折回去找托利亚，把一切都说开，顺便问清楚他到底和钟离是什么关系。
好在理智阻止了达达利亚这么做，那太奇怪了，而且他也没想好怎么说。
也就在这时，达达利亚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同行的菲利克斯。
鉴于是菲利克斯最先给钟离和托利亚的关系下的定论，或许他在这方面比较敏锐？
达达利亚无声地分析，在拐了个弯后，他决定向身边的菲利克斯咨询一下。
“你对分手怎么看？”达达利亚试探性地问。
此话一出，只见菲利克斯原地怔住。
达达利亚不得不跟着停下脚步。
而不等他问菲利克斯怎么了，只听对方抬起头，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里满是果然如此。
这让达达利亚本能地去疑惑，因为他没有对其他人说过，他和托利亚正在‘恋爱’。
可很快他知道菲利克斯在想的不是这个。
“没关系，公子大人。”菲利克斯如安慰一般对达达利亚说道，“托利亚大人与您分手很正常，我们在璃月的行动已经得到足够的便利了……”
“额，我在意的不是便利。”达达利亚纠正。
他想讨论的是感情本身。
菲利克闻言马上换了个角度。
“相比于其他执行官，您与托利亚大人相处的时间已经算不错，考虑到你的年龄，两位还有机会。”
“其他执行官？”达达利亚抓住重点。
过去他是听过有关托利亚的一些风言风语，但那时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今日再提起，达达利亚突然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感。
正是这份感觉使他很想知道那些传言中的细节。
菲利克斯没有察觉出达达利亚的情绪发生了变化，自顾自地说下去，“对，其他的执行官，在愚人众的历史上，与托利亚大人有牵扯的执行官不只是您。”
“毕竟我们与内务部有部分管理区域重叠，这少不了接触和摩擦。”
达达利亚听到这里，忽然懂了为什么菲利克斯在最初误会他和托利亚的关系时会说他们都很支持。
因为这在他们看来是愚人众的传统了。
这一刻，达达利亚终于意识到菲利克斯提供的建议有多不靠谱。
第27章 第 27 章
璃月港的小巷, 空和派蒙穿梭在其中，躲在阴影里来到北国银行。
守在北国银行外的愚人众见到空和派蒙过来, 立即邀请他们进来。
“公子大人一直在等两位。”愚人众低低地对空和派蒙说道，“有一些情报公子大人要亲自告诉两位。”
在这几日空和派蒙去绝云间等处寻找仙人的时候，达达利亚也没有闲着，除了应对七星就是在璃月港内打探消息。
“竟然还有新消息，难道是七星又做了什么？”派蒙摊开手，很想知道是什么情报让达达利亚亲自传达。
然而这一次负责引路的愚人众没有回复, 她停在一扇门前，对好奇的派蒙和一言不发的空做出的姿态。
空想了想，然后主动推开门。
一进到门后的办公室, 空和派蒙就看见正对着璃月港地图若有所思。
察觉到有人进来, 达达利亚朝着门口看去。
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 他当即问道, “旅行者，派蒙, 你们回来了，寻仙之旅的结果如何？”
“还好，那些仙人对岩神逝去反应可大了。”派蒙直白地回复, 她这次见到了好几位仙人, 每个都是架势十足，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空也点点头，更加仔细地对达达利亚讲了讲他们遇见的仙人。
听着诸如削月筑阳真君，理水叠山真君的名号, 达达利亚有些惊讶。
虽然知道璃月有不少隐世仙人, 但达达利亚也仅知道留云借风真君和降魔大圣这两位，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的名号在他掌握的情报里还没出现过。
要是达达利亚记得没错, 按照钟离的说法，随着时间流逝，不少仙人都被人们遗忘。
所以在最初的计划中，达达利亚本想着空和派蒙能找到两位就不错了，没想到他居然能找到四位。
这让达达利亚感到惊喜，作为回礼，在空讲完后，他也给出自己知道的情报。
“在岩神去世后，七星的反应很耐人寻味，他们现在对外的说法是因当前尚未找到谋害神明的真凶，因此任何人都不允许瞻仰岩神留下的仙祖法蜕。”
“仙祖法蜕？”派蒙不解地重复这个陌生的词汇。
达达利亚点点头，“对，岩神在璃月又被称为众仙之祖，所以他留下的躯壳，也就被称为仙祖法蜕。”
“原来是这样，那么说璃月人也是将岩神看作仙人。”派蒙说到最后，不得不承认各个国度对神明的看法都完全不同。
“对，你们见到的仙人，都是千百年前曾对岩神立下契约，担负着守护璃月的责任。”达达利亚笑了笑，“如今七星出了问题，于情于理他们都有资格来兴师问罪。”
“还真是，仙人们都对璃月的事务很上心，听说岩神死亡，急得要立刻赶过来。”派蒙海还没忘记仙人在得知岩神死讯后震惊。
那好似世界末日要到了一样。
派蒙之前还觉得夸张，听完达达利亚的讲解，她感觉仙人的反应太正常。
而空也有类似的想法，他回忆着仙人的态度，问起达达利亚知不知道仙祖法蜕被七星藏在哪。
这恰好问到点子上了。
达达利亚摇摇头，“查过，结果一无所获。即便是愚人众，也没有找到有关仙祖法蜕被藏匿之地的线索，七星在隐瞒所有人。”
“你们也不知道？”空发出质疑。
“对，七星一直在防备愚人众，你们前去寻找仙人不久，我就被七星叫走洽谈，连饭都没有吃完。”达达利亚实话实说。
不过他没有透露，自己饭没吃完主要是不怎么会使用筷子还有和托利亚的闲聊。
达达利亚想到那天吃饭时要对托利亚说出的话，再加上这几日钟离的态度，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当意识到菲利克斯的建议都没有什么用之后，摆脱了那层名为八卦猜想的烟雾弹，达达利亚对托利亚和钟离之间到底经历过什么越发感到古怪。
由于这几日忙着收集各路情报，还要应付七星，他实在是抽不出来空去核实心中的预感。
而达达利亚这副样子，落在不知内情的派蒙眼中，一下子就变了味道。
只听派蒙担忧地说，“那怎么办？假如七星一直把仙祖法蜕藏起来，我们就没有办法见到岩神，寻访七神的目的也要落空了。”
愚人众的情报网她在蒙德拯救风魔龙特瓦林时是见识过的。
现今连身为愚人众执行官的达达利亚都不知道仙祖法蜕被七星藏在哪里，派蒙感觉她和空也很难找到。
也就是这时，回过神的达达利亚抛开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顺势问道，“嗯？你们是想要见到七神？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无可奉告。”
不给派蒙回答的机会，空抢先开口。
听到空的回答，派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当即飞得离达达利亚远了一点，生怕再被套话。
达达利亚面对来自空和派蒙双方的戒备态度，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刚才他也在怀疑其他人。
回想着自己对托利亚和钟离的关系的质疑，达达利亚叹了口气，直言道，“保持警惕是个很好的习惯，作为西风骑士团的荣誉骑士，不能轻易被蒙蔽。”
这话既是说给空和派蒙也是说给他自己。
达达利亚无奈地笑了笑，接着他对空保证道，“不过接下来还请你们相信我，我会想办法保证让你们见到仙祖法蜕。”
“你有见到仙祖法蜕的方法？”派蒙惊愕地问。
“对，那有点麻烦，还请你们等待一段时间。”话是这样说，但是达达利亚表现得很自信。
空和派蒙见他这样子，在短暂的犹豫后同意与愚人众继续合作。
“我们不会和七星作对。”空强调。
答应和愚人众的合作，可不代表他要被愚人众对付七星。
他必须让达达利亚明白。
对空的这份担忧，达达利亚摆了摆手，“我也不想对付七星，不然我也不会大费周章，查来查去。”
“这倒是没错，愚人众对搅浑水这件事可是很擅长。”派蒙毫不留面子地评价。
“呵呵，不过我不是这种人，那些阴谋诡计我可以不擅长。”达达利亚为自己辩驳，然后不等空和派蒙回复，他就敲定下来后面的行程。
“总之你们先和菲利克斯去休息，接下来的事都交给我。”
留下这句话，达达利亚示意在办公室内等待的菲利克斯带领派蒙和空去附近的旅店。
“那是北国银行名下的旅店，七星不会查到你们。”为让空和派蒙安心，达达利亚特意多补充一句。
这的确有效，一听七星查不到自己，派蒙和空都松了一口气。
接着空对达达利亚道谢，随即便在菲利克斯的带领下离开了办公室。
当再次出了北国银行，又一次和愚人众达成合作的空和派蒙看了看戴着面具的菲利克斯，几秒后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在双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通过达达利亚身边的愚人众打听一些消息。
这么想着，派蒙收回视线，率先开口，“公子是用什么方法让我们见到仙祖法蜕？”
“抱歉，我也不清楚，但执行官神通广大，公子大人一定不会让两位失望。”菲利克斯礼貌地回复。
这个答复没有让空和派蒙失望，他们在寻找仙人的时候讨论过，直接去问在璃月港的愚人众与达达利亚有关的情报，他们不一定会说。
但旁敲侧击，那说不定有戏。
比如问一问大人物。
于是派蒙继续问，“是不是去找大人物帮忙？”
“大人物？”菲利克斯愣了愣，虽然钟离胡桃在璃月港很有知名度，但也称不上大人物。
这令他有些想知道派蒙口中的大人物究竟是指谁。
派蒙没有卖关子，她歪了歪头说，“我们也不清楚，是听寻仙路上的遇见的愚人众提到的。”
“他们说公子和大人物关系不错。”空适时补充。
得到这些关键信息，菲利克斯恍然大悟，立刻锁定人选，“你们是说内务部的托利亚大人？”
“应该是他吧，我们也不确定。”派蒙挠了挠头，愚人众的代号什么的太多了。
先前她一开始听到公子，没有联想到他就是先前蒙德愚人众口中的达达利亚一样。
至于大人物，更是像个不可说的名字。
每个遇见的愚人众都知道他，但没有一个人提起他是谁。
所以派蒙和空也不知道大人物是不是托利亚。
可对菲利克斯而言，符合标准的大人物只有托利亚，因此在得到空和派蒙的回复后，他无奈道，“大概率就是托利亚大人。”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派蒙顺势问下去。
“托利亚大人不是人。”菲利克斯正色道。
“啊？”
空和派蒙惊了一下。
好在菲利克斯很快解释，“他是龙。”
随即他又点出来托利亚的其他名号，内务部003号员工，至冬财政部门一把手，愚人众多名执行官的灵魂伴侣，北国银行绕不开的噩梦……
“等一下！等一下！这称号也太多了吧！”派蒙及时制止，“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而且它们跨度也很大，听起来好奇怪。”
“嗯，托利亚大人在至冬内务部待了五百多年，绰号多一点正常，就像六席大人还有钩钩果这类外号。”菲利克斯不以为然地反驳。
空则陷入沉思，菲利克斯说的六席大人他在蒙德见过，确实是紫色的没有错。
如此想来，空发觉这些外号还挺贴切。
而这也促使他问道，“他和执行官关系都很好？”不然也不能叫做愚人众多名执行官的灵魂伴侣。
“对，几百年里托利亚大人和很多执行官都做过不少交易，并且在很多针对执行官的争议性审判上发表了支持执行官的言论。”菲利克斯说出原因。
这还没用完，在空和派蒙略有些无语的目光中，菲利克斯补充，“甚至有很多人会去专门研究相关的资料哦。”
“你们愚人众不阻止吗？”派蒙震惊了。
“没有必要吧，正常的研究而已，当然如果弄得太过分，我们和内务部都会澄清。”说话间，菲利克斯想起某些细节，他补充道，“但往往没什么用。”
“为什么会没用？”空忍不住接话。
菲利克斯叹了口气，“因为很快托利亚大人的行为就会坐实传言没有错，历史研究爱好者们的研究的方向没有问题！”
这段话让空和派蒙耳边一下子出现那一句度蜜月。
派蒙当即忍不住问，“没有这么夸张吧？”
“是没有这么夸张。”菲利克斯说完，在空和派蒙松了一口气之时，讲出了后半句，“根据这两年出现的内部人员爆料消息，比这还要夸张。”
“例如北国银行在富人老爷手中发展起来之际触动了至冬内部不少的利益，当时对北国银行进行了一场绞杀，这场银行战争波及了我们至冬的各行各业。”
菲利克斯在空和派蒙瞠目结舌之际讲了个最为典型的例子。
“但是北国银行如两位刚刚所见，发展得非常好，哪怕在异国他乡也颇具规模，这里面就少不了相关的财政政策帮助，而这都是富人老爷和托利亚大人秘密谈成的。”
清了清嗓子，菲利克斯缓声念道，“异国之人提出了超越时代的野望，意图沾染神的领域。这本该令人忌惮，但托利亚却不这样看。”
“他对我说，多么有趣，人类意图盗取神的权柄，以彰显自身存在的价值，因此我决定支持他，连带着我所握有的能在人类社会中的权力。”
“我说这不是个好主意，他却不在意。从那之后，他追逐着有趣，与异乡之人私会，每日流连于他的居所，直到异乡人的野望初成，他感受到厌倦。”
菲利克斯背完，对着空和派蒙笃定道，“这一段爆料完全佐证了爱好者们多年的研究，托利亚大人颁布的政策不只是因为他有远见，还是他有私心。”
“这是能听出来。”派蒙逐渐被说服了。
空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让菲利克斯受到了鼓励，他笑了笑，“后来我们研究了一下，发现都是这种规律，你们要听的话，我可以给你再念一念爆料。”
“不，不用了！我们已经明白了！”派蒙严词拒绝。
“不用麻烦。”空也跟着帮抢。
菲利克斯有点失望，但他马上振作起来，继续说下去，“反正从那时候我们发觉大部分执行官都和托利亚大人关系密切，但分开的时间也很快。”
“哎，托利亚大人对待感情还是和人类不一样啊。”
这句带有惋惜的话令派蒙止不住地反驳，“这何止是不一样，他太花心了吧。”
“不，至少托利亚大人不是一起和执行官保持密切关系，他是一个个来。”菲利克斯义正词严地纠正。
可这没有什么用，空和派蒙对托利亚的印象已经彻底定心，觉得他就是个有点恶趣味的长生种。
此时旅店也近在眼前，菲利克斯没有机会再多做解释，他忙起正事，为空和派蒙办理入住文件。
空和派蒙因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无所事事地在大厅里等待，讨论新得到的信息。
“这么看公子真的有点可怜，被那个托利亚大人玩弄在股掌之中。”派蒙说出了她之前的看法，“怪不得那个愚人众那么生气。”
在她看来，达达利亚实在是不容易，弄得她都不好怀疑他。
空沉默了几秒，他虽然也认为达达利亚可能被玩弄了，但这和怀疑不怀疑他没有什么联系。
这也使得他纠结如何回复派蒙比较合适。
正在空想不出要对派蒙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你们认识公子大人？”坐在对面沙发上，有着浅绿色眼睛的青年放下手中的报纸，温和地问道。
“认识不久。”派蒙实话实说。
空看着向他们问话陌生人，下意识地想要阻止派蒙不要透露与愚人众有关的消息。
奈何对方快人一步，他主动叫来两杯饮料，“那你们是新加入的愚人众吗？”他看向空，“我听说公子大人也是在你这个年龄加入的愚人众。”
“哎？是吗？”派蒙来了兴趣。
空也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向绿眼睛青年打听起公子的情况。
绿眼睛青年很大方，透露了不少有关达达利亚的消息。
不过这些消息大部分是过时的。
然而空和派蒙没有听出来，他们对愚人众执行官了解得不算多，过时的消息在他们听来也是新鲜。
当绿眼睛青年讲到空和派蒙都听得入神时，他突然话锋一转，问起空和派蒙几分钟前在聊什么。
“公子大人，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你们说他可怜？”
“是我们觉得公子被拿捏了！”派蒙想都没想开口。
随后不用绿眼睛青年再问，派蒙就将与那位托利亚大人有关的一切全部讲出来。
讲到最后，派蒙发自内心地说，“那个大人物听起来对执行官很有吸引力。”
“听你们说的，好像是这样。”绿眼睛青年赞同道。
空见状眨了眨眼，他好像知道正在和他们说话的青年的身份了。
这让空生出一股尴尬感。
他不着痕迹地向菲利克斯所在的方向看去，准备拉着派蒙过去，好避免最尴尬的情况出现。
可和上次一样，空又晚了一步。
菲利克斯在空看过来的下一秒办完了手续，朝着他们休息的位置走过来。
这让空沉默了。
几秒后，空和派蒙听见菲利克斯对绿眼睛青年发出惊呼，“托利亚大人。”
“你就是那个大人物？”派蒙睁大眼，紧接着她想起自己半分钟前对托利亚说过话。
一下子她脸红得像是被无意中喝了一大口蒲公英酒。
空有心理准备还算冷静，接过客房钥匙后，他便让同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菲利克斯快点走。
不然会更尴尬。
而菲利克斯也没有辜负空的好意，完成任务后以最快的速度向在场的人告别，随即快步走远。
在确认菲利克斯走远后，托利亚微笑着自我介绍，“旅行者，派蒙，你们好，请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正是托利亚，那条你们口中征服了执行官的龙。”
“现在请你们能不能讲讲，在愚人众看来我和公子大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托利亚说到这里，他请侍者将两杯饮料放到尴尬到不行的派蒙和空对面。
接着给出一个让他们更震惊的消息。
“以人类的关系来看，公子大人当前是我的男朋友，我应该在意外界对我和他看清的看法。”托利亚自认为他的出发点没有毛病。
空和派蒙却不这样想，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菲利克斯说的爆料都是真的！
第28章 第 28 章
在认为爆料是真的之余, 空和派蒙也察觉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知道愚人众是怎么看待你？”空直白地发问。
托利亚点点头，“对, 他们写给的举报信已经贴到了我的眼前。”说到此处，他笑了笑，念出投诉信上的内容，“实名告发内务部03号员工私通愚人众执行官，扰乱至冬，罪不容诛。”
听着他如此平静地念出这句话, 空和派蒙互相看了看，在对方眼里，他们都读到了疑惑。
最终派蒙忍不住问道, “托利亚, 你不生气吗？”
“没有, 我觉得很有趣。”托利亚又搬出他一贯的看法, 接着他沉思片刻又补充，“并且我是不感觉我做得有什么问题。”
“我听起来可不像是那样子。”空提出疑问, 菲利克斯的那些话犹在他耳畔，那种说法和形容词让人不想歪都很难吧。
派蒙也在旁边帮腔，“对啊, 对啊, 好像你们的组织里只有在和愚人众打交道，其他人都对愚人众抱有敌意。”
一听和愚人众打交道，托利亚当即回复，“那样说也没错。”内务部里, 的确是只有他和愚人众接触得比较多。
像希恩斯这种和愚人众见面不吵起来就不错了。
想到希恩斯, 托利亚发觉自己还没有给他回复信件。
这让他沉思了几秒，随即对惊愕的派蒙和空说道, “我所在的内务部和愚人众的工作范围有一部分重合的地方，这使得我们有不少的摩擦。”
“但是我不怎么在意，所以就是我一直和愚人众打交道。”托利亚说完，认为举个例子可能更好地理解。
于是他问道，“你们知道愚人众的第九席执行官富人吗？”
派蒙和空一致点头，他们几分钟前才从菲利克斯那里听过有关富人和托利亚的过往，印象还很深刻。
而见到他们知道富人的存在，托利亚便省去了介绍，直切主题。
“那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北国银行，它是由富人在管理，而对北国银行的发展，很多至冬的达官显贵是不情愿，抱有敌意的。”托利亚顿了顿，“内务部也是反对力量之一。”
“为什么？内务部听起来不是管理后勤的吗？一家银行发展起来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派蒙越听越糊涂。
空也跟着点了点头。
虽然菲利克斯提到过对北国银行的绞杀，他们却没提到内务部也是其中之一。
以至于在托利亚讲解前，空和派蒙还以为内务部是站在富人这一边。
他们的反应在托利亚的预料之中，他耐心地继续讲道，“我们是后勤部门，但我们管理的是一个国家的后勤。”
“用璃月的说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也有人情世故，内务部在至冬不是独立部门，也要涉及很多的‘人情世故’，这就形成了利益网。”
托利亚轻笑一声，“富人要动的正是这张笼罩在至冬之上的，由财富编织而成的大网。”
“人不愿意失去自己的利益。”空在托利亚话音落下之际接话。
“对，但是我不是人类。”托利亚直抒胸臆。
派蒙竖起一根手指，“你是龙。”
“这个你们都知道，看来你们的情报网也不错嘛。”托利惊喜地夸赞。
“也没有特意打听了。”派蒙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复。
托利亚摇摇头，“没关系，这样能更有助我们之间的理解，总之我不是人类，人类之间的利益网与我无关，我只在意事态的发展是否有趣。”
“在这个基础上，我选择了支持富人，帮他摆平了一些障碍，出台了一些适合他的政策，为此我需要与他有更多的接触，也要和他走得更近。”
说到这里，托利亚叹气，“然后这让人不满，有关我和富人之间有特殊交易和关系，才使我支持他的说法就此生出。”
“在外人看来的确如此。”空客观评价。
托利亚摇摇头，“实际上我们之间仅有几项对赌交易，我可以保证那完全符合人类的律法。”他对自己的行为和做法都做出过评估，确保没有违法的地方。
因此那些有关内幕交易的指控都称得上是无中生有。
至于特殊的关系，托利亚则是这么看的。
“也是从那时起我意识到，人类并非能完全理性地看待事物，他们为了合理化，会提出无数的猜想，但实际上，我只是觉得有趣。”
在有趣上，托利亚加上重音。
空和派蒙眨了眨眼。
几秒后他们回过神了。
“所以你们根本没有谈恋爱，你只是感到那样做有趣才帮助他们，可这被人误解，并且不知道什么原因，还一直误解了下去。”派蒙做出总结，此时她再想菲利克斯讲的故事，发觉视角完全不一样了。
在菲利克斯的视角里，托利亚是擅长玩弄人心的龙，把执行官玩弄在股掌之中。
实际上的托利亚只是凭借有趣行事，只在规则范围内对执行官提供帮助。
这一刻派蒙感觉托利亚也有点倒霉。
空也是这样想，可除了真相，他还在意另一件事。
“你和公子交往也是因为有趣？”空试探性地问道。
“差不多，我没有与人类交往过，所以听到他提出试试，我没忍住答应了。”托利亚实话实说。
派蒙睁大眼，她吃惊地问，“是公子先说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人物和小跟班的剧情就不存在了。
这简直动摇了派蒙的基础认知。
托利亚见状故意装作无奈的样子说，“对啊，正是因为我察觉到有误会，我才问你们能不能讲讲，在愚人众看眼中我与公子大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再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空和派蒙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在托利亚期待的注视中，终于派蒙撑不住了，她推了推空，小声地议，“旅行者我们一起讲吧。”
空叹了口气，随后率先起了个头，将愚人众认为托利亚将达达利亚玩弄在股掌之间的看法一五一十讲出。
坐在对面的托利亚认真地听着。
得知达达利亚在很多愚人众眼中是为了属下能好过一点，才和自己搭上线，托利亚笑出了声。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越讲越尴尬的派蒙对笑容正盛的托利亚发出谴责。
明明他们作为讲故事的人都快说不下去，怎么他还能笑得这么轻松。
空倒是冷静，他直接询问托利亚被误解不该难受吗。
“难受？好像以人类的视角来看，我是该不舒服。”托利亚给出认同的说法，以前那些猜测都不存在，怎么说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不一样。
他真的身在一场恋爱中。
虽说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他很享受和达达利亚在一起吃饭，逛街，看着他收债或者在看愚人众报告时感到苦恼。
这些事情平平无奇，可比起过去独自休假的时候，托利亚还是认为现在有意思太多。
或许这也是他想知道他人如何看待这段关系的原因。
托利亚认为那能提供另一个视角，来分析他该如何在与达达利亚的相处中更进一步。
然而在此之前，空和派蒙却提出别样的看法。
“听你说得好像完全没有在，额，恋爱一样。”派蒙犀利地评价。
空则是在太生疏了和正常情侣不是这样之间选择了前者。
“是吗？这么想来确实，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太多的波折，也没有什么人类意义更亲密的表现。”托利亚做出思考的样子，“我们好像只是吃饭，逛街，聊天。”
“这些好朋友也会做吧。”说到这里，派蒙不解地问，“你没有朋友吗？”
托利亚却对如此简单的问题皱了皱眉头。
几秒后他给出一个让空和派蒙自责的说法。
“我现在没有朋友，但是我以前有。”
空和派蒙一下子又沉默了。
过了足足两分钟，派蒙才低下头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派蒙总觉自己晚上做梦梦见刚刚说的话，都要在梦中说对托利亚喊对不起。
空也是道了歉，但相比于派蒙，他又多加了一句，“我能理解这种分别。”
“是啊，旅行者你去过很多地方。”说话间，派蒙有点伤感了。
也许她和旅行者也会分开，就像托利亚和他的朋友一样。
想到这种事情发生，派蒙的鼻子有些酸酸的。
相对地，空的情绪也表现出低落。
托利亚察觉到他们的情况，他想了想，然后很贴心地又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做？是不是要主动一点？我看人类之间恋爱，都要有一方主动。”
“你竟然还会观察人类恋爱吗？”派蒙没想到托利亚的观察范围居然这么广。
“不是有意观察。”托利亚纠正派蒙的误解。
派蒙挠了挠头，接着她说，“其实有意无意不重要了。”
“重点是你说得没错。”空顺着派蒙的话讲下去，“是要有一方主动。”
“是的，不然你们一直就这样拖着，根本不像谈恋爱的样子！”派蒙和唱双簧一样配合空的说法，没有波折，就创造波折。
而得到了空和派蒙的认同，托利亚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明白了，我接下来会更主动一点。”不像是之前逗弄达达利亚，他要来真的了。
空和派蒙不知道托利亚的想法，他们还对他加油鼓劲。
“一定要扭转愚人众的看法！”派蒙握紧拳头，“让他们看到你和公子好好的。”
“派蒙说得对。”空紧随其后。
托利亚如走上战场一般承诺，“我会的。”他会当着其他愚人众面那么做，让他们看看，他和达达利亚的关系和传言中的不一样。
也是到这时，托利亚终于明白安东要帮他澄清的心情。
这令他感到一丝新奇。
托利亚暗暗体验了一会新感受，随即他对空和派蒙道别。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北国银行。”托利亚说着就要起身。
“你去北国银行做什么？”派蒙追问。
托利亚想了想回复，“现在公子应该还在北国银行协调，我过去打听打听情况，我的同伴都在关注璃月这边的进展，我还要向他们汇报。”
这句话说得派蒙摊开手，“怎么听起来像是你在利用公子获得消息。”她此时感觉愚人众能误解，也不全是愚人众的问题。
对此托利亚又笑了笑，“是吗？那我更要在他们眼中的扭转形象了。”
他不想让达达利亚认为自己是利用他获得消息。
因为他要获得什么消息，根本不用通过达达利亚。
这么想着，托利亚笑容又加深了几分，接着他不再和派蒙多说，轻快地走出旅馆直奔北国银行。
北国银行的气氛相比于托利亚上次来要更加低沉。
作为掌管财富权柄的神明，岩神的离去对金融市场的打击非常大。
在岩神去世的当天，各国的股票迎来了大跳水。
甚至于股票交易员改写公开的数据都来不及。
托利亚十分怀疑钟离的考验曝光，他会面对恶意操纵股市的指控。
但那都是想想，托利亚很清楚没有人会对神提起指控。
再说岩神又不是股市之神，不需要对股票的涨跌负责。
托利亚这么想着，后知后觉发现当前是个对股市抄底的好机会。
只是他这样做，多少有点内幕交易的意思。
因此在托利亚推开达达利亚在北国银行常用的办公室时，他收起了去趁机赚一笔神难财的念头，在所有愚人众和北国银行员工的注视下走向达达利亚。
“托利亚，你怎么——”
达达利亚问到一半，嘴边的话就被落在脸颊旁的吻堵住。
一时间他的大脑和身体都僵住了。
而反应不过来的不只是达达利亚，房间内所有的愚人众和北国银行员工都倒吸一口冷气，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唯独托利亚在那个浅尝辄止结束后，他坐到沙发上，并贴心地对呆滞的众人提醒，“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第29章 第 29 章
这还能怎么继续？
在场的愚人众和北国银行员工全部都呆愣在当场, 原本的争论和担忧，都随着托利亚的动作与办公室内的空气一起凝滞。
以至于现在愚人众和北国银行的员工都怀疑是达达利亚和托利亚精心策划的阴谋。
可是达达利亚完全不知情, 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不知所措。
偏偏在这时候，托利亚还如故意一般问，“怎么了？”
这句话像是石头砸破封死窗户的玻璃，接近凝固的气氛马上又流动起来。
“没，没什么。”达达利亚最先反应过来，说话间他快速地别开眼, 不再去看托利亚。
而托利亚对达达利亚的反应笑了笑，接着他重复，“你们讨论就好, 不用管我。”他本来就是打算旁观, 没有想插手。
然而托利亚那个用来打招呼的吻比他直接插手还管用。
其他回过神的愚人众和员工都心不在焉。
达达利虽然心情也没有平复, 但是他抓住了机会, 轻而易举地让全体愚人众和北国银行的员工接受了对往生堂筹办送仙典仪的资助计划。
眼看计划达成，达达利亚放下心, 宣布手下可以出去。
这句话就像是赦令，北国银行的员工和愚人众没有谁想争辩为什么他们至冬的银行要资助璃月神明的送别仪式，全部都争先恐后逃离这间办公室。
等到他们离开, 办公室内只剩下达达利亚和托利亚。
达达利亚到这时才敢再去看托利亚。
相比于达达利亚的窘迫, 托利亚作为始作俑者，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这很难不让达达利亚感到不公平。
奈何他又不知道怎么指责托利亚吻自己，因为达达利亚很清楚，托利亚不受到影响, 是因为他根本不清楚亲吻的意义。
或许他知道这在人类看来代表亲密, 但那就是极限了。
巧合的是，他们确实存在着亲密的关系。
这令达达利亚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他那天没有对托利亚说出来的话。
也许现在也是个说出来的机会, 让一切及时停止。
达达利亚这么想着，然后他对等在一旁的托利亚说道，“我们应该停止这种相处模式。”接着他等待下一句为什么。
谁知托利亚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他点点头，“你说得对。”
这下轮到达达利亚错愕。
也是到这一刻，达达利亚发现他没有预想中的轻松，相反他感受到一股不甘心。
但是话是自己先提的，再去推翻未免显得像小孩子一样出尔反尔，无理取闹。
达达利亚强迫自己咽下心头的异样，准备直接去问托利亚究竟隐瞒着他什么，他和钟离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
可后面的这些话还没说出口，达达利亚就看着托利亚向自己走近。
这一次在托利亚的眼里，他看到了一些能够称为鼓起勇气的情绪。
也正是被没有体会过的情绪干扰，达达利亚到嘴边没有及时说出来。
这造成的后果就是托利亚又亲了他。
不再是对着脸颊，而是对着嘴唇留下一个带有凉意的吻。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托利亚在短暂的亲吻结束后感慨道。
再度僵在原地的达达利亚闻言回过神。
下一秒，他握紧拳头，理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总觉得托利亚是被人教唆了。
托利亚直截了当地回答，“因为要改变相处的模式。”他觉得达达利亚不也是意识到了，怎么亲一下就表现得如此在意。
这不禁令托利亚思考他是不是做得哪里不对。
可还没想出结果，他就见到达达利亚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气势全消。
下一秒，只听达达利亚无奈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那你是什么意思？”托利亚顺势问道。
达达利亚的嘴唇动了几下，最后他揉了揉头发，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那些亲吻太随意，让他无法去定义。
但又不可否认，此时达达利亚不想再提什么分手。
虽说他意识到了是托利亚误解了他的意思，只是在第二个吻落下后，达达利亚不觉他现在再提出结束这种像过家家一样的恋爱关系是好的选择。
很明显，托利亚已经意识到出于恋爱关系中，双方的接触是可以更进一步。
达达利亚从人类的视角来看，不对托利亚进行正确的引导，绝对后患无穷。
所以他可以再缓缓，等到合适的时间再说。
最终达达利亚说服了自己，至于什么是合适的时间，他暂时没有多去想，他只想告诉托利亚一件事。
“你不能轻易这样做。”达达利亚认真地对托利亚告诫。
托利亚反驳，“我是经过深思熟虑。”
“好吧，那你也不应该这么直接。”换了个提醒的方式，达达利亚循循善诱，没有强扭托利亚的观念。
可惜这在托利亚听来是达达利亚不好意思。
毕竟他之前只是被打趣两句就会脸红。
这么想着，托利亚认为有必要告诉达达利亚他为何要这样做。
“我今天得知愚人众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存在误会。”
“误会？”达达利亚重复着，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某些从下属口中听到的话。
更进一步，他又回忆起来托利亚也住在北国银行名下的旅店，恰好和旅行者今天去的是同一家。
而更巧合的是当初告知达达利亚，在愚人众眼里他和托利亚在一起是为了让手下好过一点的下属，正是今天带领旅行者去旅店休息的菲利克斯。
一切都对上了。
达达利亚陷入沉思，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来自过去的箭射中。
他的反常落在托利亚眼中，令他直白地问道，“你早就知道那些传闻。”
“是，我是知道。”达达利亚承认。
紧接着他长吁一口气，讲出他没有提过的原因，“我没有放在心上。”当初他不认为那有什么，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看法罢了。
谁知道它会像滚雪球越滚越大，最终砸向了自己。
达达利亚又想叹气，可面对托利亚，他忍住了这份前所未有的后悔，再度强调，“下次我会解释，你不用使用这个方法。”
“过去有关我和其他执行官的传闻是谣言，但这次不是，相比起辟谣，让其他人亲眼看见我们关系好更合适。”托利亚提出自己的看法。
他选择用亲吻和达达利亚打招呼，正是出于这种考量。
经过几百年的观察，托利亚早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比起语言，亲眼所见对人类造成的冲击更大。
从今天北国银行的员工和愚人众的表现来看，那个见面吻很管用。
甚至于造成的余威还能帮助达达利亚更快达成计划。
如此一来，托利亚认为达达利亚是对自己有所表示？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样，不用托利亚问出，当前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聊下去达达利亚把话题换成了托利亚正要问出来的问题。
“虽然我不赞同你这么做，但是托利亚，谢谢你，不是你的出现，我现在还在想办法说服北国银行的那群员工。”达达利亚说完话锋一转，“我中午请你吃饭怎么样？”
那样他们在饭局上也能谈一谈。
在此之前，达达利亚自觉他可以有时间好好想一想他该如何对托利亚说明情况。
他必须让托利亚明白，那些亲吻对人类真正意味着什么。
并且他必须告诉托利亚真相。
达达利亚一想到得到所谓的真相，心中的异样感再度出现。
突然间他生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意外的念头。
他希望托利亚能拒绝这次吃饭邀请。
“今天的话……不行，我有事要做。”托利亚想趁中午给希恩斯回信。
要是再不给他在至冬的同类一些消息，说不定他们会飞到璃月来。
托利亚还不想在当前岩神‘离世’的节骨眼上，至冬和璃月在外交也跟着出问题。
为了不给外交部门添，托利亚对放松下来的达达利亚说道，“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再一起吃饭可以吗？”
“今天晚上我说不定忙不完，明天的话，中午我可能要组个饭局，让旅行者和钟离见一面。”达达利亚讲出他的计划。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内心深处，很想推迟和托利亚一起吃的下顿饭。
达达利亚也想不清楚他为何会生出类似逃避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的确拒绝了明天和今天与托利亚一同吃饭。
好在托利亚没多在意，“那你忙吧，我也很想知道这场考验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说到这里，托利亚对达达利亚打出轻笑，接着他向前半步。
突如其来的迫近差点使达达利亚发起反制，将托利亚擒住，按在身后的桌子上。
托利亚看出达达利亚的紧张和身体上的反应，他略作沉思后令一朵由冰凝结成的花在他的手中绽放。
将那朵晶莹剔透的花别在达达利亚的衣服上，托利亚再故意凑近他的耳边，模仿着在某些野史中他说的话，低声叮嘱，“看到它记得想我。”
此话一出，托利亚看见达达利亚的耳朵尖红了。
这令他感到有趣。
接着他退后，看了眼无奈又脸红的达达利亚，笑着转身离开了。
达达利亚没有挽留，他望着托利亚的背影，直到办公室内的门打开又关上，托利亚彻底离开，他才抬手揉了揉额角。
到这步，达达利亚彻底认定他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以至于错上加错，将局势发展成了如今这样。
可奇怪的是，达达利亚并不为此愤怒。
在短暂地自责过后，他低下头，将别在衣服上的那朵他不认识的，由冰制成的花取下来。
达达利亚将那朵花拿在手中看了一会，他突然想起在一项艰难的任务结束，他手上回家休养时，冬妮娅为他编织了一个花环。
虽然冬妮娅因为他身为哥哥没有遵守约定又受伤了而生气，可她还是将花环送给了他，并被托克说漏嘴，那不是被所有人挑剩下的花环，而是最好的那个花环。
也正因体验过最为真挚的感情，达达利亚才能够分清托利亚将这朵花的状态。
他仍然是在模仿。
他仍然无法完全理解人类的感情，
在这个基础上，偏偏托利亚又更进一步尝试模仿亲密的行为。
身为被托利亚尝试展现亲密行为的对象，达达利亚本该觉得麻烦，可他很清楚，他丝毫没有感到麻烦，反而有些失望。
也许他真的在期待什么。
只是这份期待和面对托利亚时接二连三的异样感一样，达达利亚看不清它们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
在发觉捉摸不透那些情绪之后，达达利亚索性放弃去纠结。
他回头看了看背后的桌面，发现在那上面正好有个空置的笔筒。
达达利亚将笔筒用水元素里清理一番后，将那朵冰花放了进去。
看着那朵花，达达利亚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随后他也走出办公室，去做正事。
第30章 第 30 章
北国银行高处的办公室内, 托利亚端着一杯散发着酒香的咖啡，站在一扇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前观察下方人来人往的街道。
不一会, 空和派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托利亚在看空和派蒙出现后，他喝了口咖啡，转头走到沙发上坐好。
“托利亚大人，我有些后悔选这间办公室。”
安东的声音从不远处飘过来，此时他的话语里全是无奈。
因为他这间办公室能看见北国银行外面的街道，托利亚经常借着来看他过来, 然后坐在窗前一看就是半天。
知道托利亚行事风格的人，会明白他过来是为了观察旅行者和公子的动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密谋什么大计划。
安东回想这两天找他旁敲侧击的愚人众和北国银行的员工, 再加上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合上书, 近乎直白地说道, “您不能再那样戏弄公子大人。”
“什么？”托利亚不解地问道，他觉得这个话题跨度有点大。
原本他以为安东会和以前一样谴责他不务正业, 结果怎么突然转到戏弄达达利亚上。
没有让托利亚等太久，安东说出他的看法，“即便您想帮助公子大人, 也不能用那种方法。”顿了顿, 他想找个合适的形容词。
可是安东想了半天，最后发现最贴切是曾经让他崩溃的那句话。
“公子大人，还是个……孩子。”
安东咬咬牙把这句话说出口。
比起让托利亚再这么肆无忌惮下去，他宁愿承认达达利亚还是个孩子。
而这的确有效, 托利亚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 随后他强调，“我查过, 他成年了。”所以他没有犯法。
此话一出，安东的拳头一下子握住。
托利亚见到安东的反应，他目光微转，挪开眼，轻声说明自己的意图，“我没有戏弄公子，我是想了好久，才决定要亲吻他。”
“好久是多久？”安东抓住重点。
“从我住的旅店到北国银行的距离。”托利亚小声回答。
安东闭上眼，克制住内心翻滚的情绪。
接着他等着听托利亚说等到一百年后就没有人记得之类的话。
可这次托利亚没说，他再度强调，“以世界衡量时间的单位来计算，那段时间的确不长，但对我来说的确是考虑了很久。”
转头看向安东，托利亚无比认真地说，“我认为我应该对外展现和他亲密关系。”他想要让所有人看到，他和达达利亚关系很好，不是他们想的交易。
“您说的那个朋友果然是您。”安东喃喃。
托利亚听见安东的话，不仅生出些许的不好意思，但他尽可能不表现出来，继续讲下去，“大部分人类都会在交往中做出亲密举动。”
“您是感觉亲密举动很有趣吗？”安东下意识地接话。
“有一部分，但更多的是我认为有必要做出改变。”托利亚眼中满是苦恼，他说不清自己究竟要表达什么，他喜欢达达利亚吗，毫无疑问是喜欢的。
正如过去安东所言，他没有不喜欢的人类，即便是接触世界之外的力量，他嘴上说着讨厌，实际上他只觉得悲哀。
所以如果他想要改变是出于这份喜欢，那好像被安东说中了，他只是在戏弄达达利亚，他只是想找点乐子而已。
可托利亚保证，他不是这么想的。
好在长年累月的相处中，安东对托利亚算是很了解。再加上他这两天收到了内务部的老员工的回信，这更让他能明白托利亚的真实想法。
也正是因此，安东松开手，对托利亚道歉，“抱歉，托利亚大人，不应该说您戏弄公子大人。”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托利亚安慰完安东，顺势问出他的疑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还会认为我在戏弄他？”
他都已经亲吻了达达利亚，难道他还表现得不明显吗？连安东都怀疑他的动机。
看出托利亚在想什么，安东斟酌着用词回复，“因为您有太多前科了。”
“前科？”睁大眼睛，托利亚吃惊地重复。
安东点点头，“对，您的很多行为都表现得非常容易令人误会。”
“这个我能感觉出来，但我确实没有做什么。”托利亚反驳，他不认为自己做得哪里不对，分明是那些愚人众的认知还有希恩斯的‘爆料’出了问题。
但是安东不是这么认为，他直言道，“问题正出在这里。”
放轻声音，安东用哄孩子一般的语气对托利亚讲解，“他们不了解您，看的只是您的表象。”他很清楚托利亚在外界的形象。
所以他才想去用有限的生命去做点什么，好纠正一些人对他的偏见，即便托利亚根本不在乎。
因为就像托利亚说的，过了几百年，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些事？
就算是记得，留下的也不过是个模糊的意象，即便是托利亚自己去看，或许也认不出流传下的故事里的人是在指他。
可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他身边的人，受过他帮助和恩惠的人会介意。
抱着这个想法，安东对若有所思的托利亚说，“也许您应该去澄清，而不是单纯说它有趣，进而漠视它在人群中传播。”
“您也不希望公子大人误会吧。”
安东的这句话使得托利亚叹了口气，“原来恋爱是这么麻烦的事吗？怪不得总是有人类为它苦恼。”
“看来您的确感悟颇多。”安东客观地评价。
“可能吧，我只是很享受和他相处的过程。”站起身，托利亚说出他的真实想法，他仍然想不出达达利亚为何会提出试一试，但不可否认他很喜欢与达达利亚在一起的时间。
安东也给出鼓励一般对托利亚回复，“能看得出来，您一直在关注公子大人。”
这句里的水分实在是有点多，可托利亚笑了笑，他没有纠正，转而问起安东，他在言行方面他要做点什么改变，注意哪些要点。
“既然要澄清，就要先弄清楚从哪里下手。”托利亚虚心地说出原因。
安东见到他不是说说，是真的要改变，顿时生出一股欣慰和激动。
原本他以为要以后等托利亚对人类的感情体验得更多，才能谈这个话题，比如过了二十年，他经过好几段恋情，结果谁知托利亚今天就问了。
这可是几百年来少有的大进步。安东自觉今天的交谈写成信发给内务部的前辈们，他们一定会喜极而泣，喊一声有生之年终于见到这一幕。
安东深吸一口，把他早就准备好，本来等着二三十年后才能说出的告诫讲出口，“我想您首先要分清哪些话和行为容易引起误会。”
“您在往生堂的部分言论，已让很多人认为钟离先生和您存在不能说的秘密。”
听到不能说的秘密，托利亚做出了暂停的手势。
安东赶紧停止，让托利亚先说。
“他们是如何看待那个秘密？”托利亚严肃地问。
“大概是您喜欢钟离先生，分手后仍藕断丝连。”安东简单明了地回答。
托利亚一听这件事，他放心了。
刚刚他还以为钟离的考验或者岩神的身份曝光了，原来还是喜欢那桩事。
回忆着说那句喜欢时的场景，托利亚补充，“我是说过喜欢钟离先生。”说完他猛地愣住了，某些与达达利亚相处中被忽略的细节浮出脑海。
安东没有察觉到异常，在听见托利亚亲口承认过喜欢钟离后，他的欣慰感消失。
这时他再看托利亚，忽然也开始怀疑达达利亚是出于何种原因喜欢自己的这名不通感情的上司。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安东都开始认为他们在一起太突兀了。
而不只是安东察觉到这一点，托利亚也在思索。
最初托利亚因为是自己先用喜欢不等于有特殊的关系，来对达达利亚解释他对钟离的那句喜欢，所以当达达利亚提出试试时，他本能地以为对方是顺着自己的话才那么说。
第二天他去找安东以我有一个朋友为开头征询意见，也是建立在达达利亚想和他试试，是他先提出来的基础上。
这导致他一直在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没有去思考达达利亚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提出试一试。
刚刚经过安东的提醒，托利亚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达达利亚那天之所以提起喜欢他，会不会是由于担心他和钟离之间的特殊关系扰乱他夺取岩神的神之心的计划。
这个猜想一经出现，托利亚沉下心。
虽然在与达达利亚的相处中，他能感知出对方没有利用他，也不想从他身上获得支持。
但没有利用，不代表没其他的想法。达达利亚虽是执行官中年龄最小的那个，可执行官终究是执行官，谁能保证他不是出于计划和利益的靠量做出违反常理的事。
托利亚冷静到残酷地分析着。
放在平时他会觉得这是合理的，并为此感叹一声有趣，如今他没有生出这很有意思的念头。
一股奇怪的感觉在他的头脑中蔓延。
以至于他很想做一件没有做过的事情，那就是否认当前的推测。
托利亚深呼吸一口气，等那股奇怪的感觉基本消失，他才对沉默的安东问道，“除了我喜欢钟离先生的传言外，还有其他的说法吗？”
“有，但那则消息只有一半与钟离先生有关。”安东谨慎地回复。
“为什么叫一半？”托利亚又疑惑了。
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对人类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而很快安东的回答加深了托利亚的看法，只听他压低声音，说出一个意想不到的代号。
“另一半是岩王帝君。”
托利亚这下不知说什么好。
是岩王帝君，那还不是钟离？
这是玩合成的吗？
托利亚感到无语，也正在这时，他听到安东鼓起勇气，一口气讲没有说完的话。
“根据我们与往生堂的接触和调查，托利亚大人，您在他们眼中与钟离先生，公子大人，以及岩神的关系十分混乱。”
“您与钟离先生有过爱恨纠葛，在与他分手后，与公子大人在一起，嗯，与公子大人有关的这部分，可能是唯一真实的部分。”
为缓解紧张，安东加上了一段颇为主观的评价。
要不是亲耳听到托利亚承认他和达达利亚在意，在往生堂的流言中，有关达达利亚的那一部分他其实也不会相信。
但这不是重点，顶着托利亚投来的视线，安东把流言中最新，也是最大胆的那部分推测讲出来。
“但实际上，您最喜欢的人，不对，龙是岩王帝君。”
说出这句话，安东小心地看了眼托利亚。
结果发现他这名上司一脸错愕。
下一秒，只听托利亚反问，“他们是从哪里知道我最喜欢的龙是岩王帝君？”他觉得自己瞒得还不错，怎么一下子就公开了。
托利亚很想说这不元素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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