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芭蕉村后, 去镇上听演讲的张卫海立即组织全村人开了一个会, 会的主要内容是:“抓紧促进生产,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绝口不提今儿镇上的事儿。
而今天一起去听演讲的人, 回来后几乎都揣揣不安,心神不宁,他们好像商量好了一般, 集体闭了嘴, 大伙似乎都想把外界的纷扰隔离在大山之外。
别看村民们个个都窝在这大山沟里, 没啥见识, 但他们的感觉却是非常敏感的。因为绝大多数人都经历过战乱年代, 外界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撩动他们敏锐的神经。
好在,芭蕉村是在封闭的大山沟里,只要他们少出大山, 本本份份的过日子,很多事儿就到达不了这里。
来凤中学本来说好停课一周, 却没想到一直停到年底。一直没有开课,学校给的回复是另行通知。
不但来凤中学停课了,城里的高中同样也停课了!袁向北和穆福昆也从城里回来。
冬日来临,朔风凛冽,冻得人全身打颤。
穆初夏窝在灶台下方,正在帮她妈妈烧火。一到冬日, 穆初夏就特别喜欢缩进厨房帮张梅烧火, 因为灶台下最暖和, 能驱散冬日的寒冷。
“初夏,别再往灶里添柴了,锅里水都快开了,快把火灭一灭!”张梅一边说,一边从水缸里打了一瓢水上来,倒进锅里。
眼见快要过年,张梅准备蒸些红薯出来,弄成红薯干,放着给孩子们过年吃。
这做红薯干可是很有讲究的,必须得要小的红薯,小的做出来才好吃。大个儿的红薯水分太足,拿来顶顶饱还可以,做地瓜干却是不行。因为它水分多,甜味不足,做出来的味道比不了小个儿的红薯。
穆初夏听了张梅的话,拿着火钳子急忙在灶洞扑打了几下,把灶洞里燃烧着的木柴抽了一根出来,总算把火势熄灭。
穆初夏别的不行,火却烧得特别麻溜。
“看着点锅里,红薯熟了就把火熄掉,然后帮我把锅拿出来,放到屋檐下去晾着。”张梅弄好厨房里的事儿,吩咐了一声穆初夏,便回屋背了一大背脏衣服,准备拿去池塘里洗。
这冬日洗衣服,水冰冷刺骨,最是受罪。可再受罪,也得做,总不可能留到开春再洗吧!
张梅向来爱干净,可瞧不得脏。
张梅刚出了厨房,穆盼春就抱着针线篮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到穆初夏跟前,然后拿起针开始绣枕套。
外面太冷了,正好二婶家在烧火,还是在这里暖和一下吧。
“大姐,你在秀什么?”穆初夏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灶洞里的木柴。
自从离开学堂后,穆盼春就一直在家帮着做活儿,不但如此,还跟着赵老太学了一手针线活。
赵老太以前给人当丫鬟,那手绣活,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自家孙女想学这手活,她自是教得格外认真。
别说,盼春似乎还真遗传到了赵老太的巧手。这才大半年功夫,裁衣、盘扣这些简单的东西都学会了。因为这事,老太太还拍腿后悔了好一阵子,絮叨着发现晚了、发现晚了!
穆盼春:“绣枕套!”
穆初夏:“你绣这个做什么?我看大伯娘不是绣了几幅放着吗?姐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也绣一副吧!”
穆初夏挺喜欢赵老太绣的东西,这会见穆盼春在也在绣,便开口问她要。
穆盼春向来疼她,她一开口,穆盼春就答应了。
“行,等我绣完这副,就给你也绣一副。”提到绣枕套,穆盼春的俏脸就微微红了,眼底闪过一丝羞意。她妈昨儿可是给她说了,让她趁着在家多绣几幅枕套,往后好带去婆家。
穆盼春翻过年就十八岁,周卫红和赵老太商量了一下,准备来年就给盼春找婆家了。
在这农村,好些闺女都是十七八岁就谈婆家,盼春自然也不例外。
“姐,你坐远点,脸都被火烤红了!”穆初夏捡了一根小树丫丢进去灶洞,回头便瞧见她脸色微红,还以为她是被火烤的呢!
“...... 没、没事儿,这里暖和!”穆盼春见自己的窘态被她发现,她眼神一闪,把头垂得更低了。
可二愣子穆初夏完全不知道她姐在害羞,这会儿见她把头垂得都快挨到绣帕上了,立即担忧的道:“姐,你是不是近视了....”
糟糕,大姐近视了!完了、完了,以后都得带得两个框框过日子了!
好吧,穆小盆友对她曾经见过的一位老师,掉了眼镜就用手摸着走路的黑历史记忆犹新。
穆盼春:“...... 你自己烧火,我暖和了!”
这糟心妹子哟!
啥时候才开窍啊!
“姐,外面很冷!”穆初夏叫住收拾篮子准备出去的穆盼春。
穆盼春心塞!
就是冷也比在这里对着你这个傻丫头强!
穆初夏正在这里犯傻地瞅着她大姐,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了下,十分痛苦。
“殿下,救命!”
穆初夏听到声音后,神情凛然一顿。
“黑大王,出什么事儿了?”穆初夏肃目。
“殿下,救命!又有道士进山来了,山里的妖精好些都受到了攻击,连森林里闭关修练的大妖都被惊动了,那道士手里有一个专克制妖灵的法器,我们不是对手,殿下,速来救命...”许是听到了穆初夏的回话,黑大王的声音多了几分力气。
穆初夏一听,黑眸里顿时划过凛冽的神色。她随即压下,再抬头时,嘴角一扯,状若无事地对穆盼春道:“姐,你帮我看着下锅里,我出去一下。对了,一会儿我妈回来了,你告诉她一声,我晚点回来!”
说完,也不等穆盼春回应,迈着双腿就急冲冲地跑出了厨房。
“唉... 初夏,这么冷的天,你去哪?”等穆盼春追出厨房时,院子里已经没了穆初夏的身影。看着无人的院子,穆盼春摇头叹气:“咱跑这么快,真是说风就是风,什么时候才长得大啊!”
穆初夏冲出穆家院子,就急忙朝后山奔了去,待奔到隐秘角落后,双腿一蹬,跺脚就蹦跶了出去。
“袁向北速来,山上出事了,又有道士进山了!”穆初夏边跑,边传音给袁向北。
袁向北从城里回来后,就一直呆在芭蕉村,他本来就在读高三,这突然停课,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
他离开学校时,学校的老校长曾找过他,问他愿不愿意留在城里工作,他可以把他安排进厂里,但是袁向北拒绝了。如今城里到处都乱糟糟的,还是村里比较清静。
而且,家里还有个年迈的张拐子,他如果留在城里工作,那张拐子可就没人照顾了。这些年他去上学,照顾张拐子的事儿,一直都是姑婆那边的表兄们在做。张拐子养了他一场,哪能让他老无所依。
这会儿冷不丁的听到穆初夏传过来的话,袁向北剑眉一蹙,迅速安置好张拐子,带上家伙就紧跟着去了后山。
袁向北速度不及穆初夏,等到他飞奔到山上时,山上已然没了穆初夏的影子。
袁向北:“没看见你人,你在哪里?”
穆初夏:“不在黑大王那片山头,刚才黑大王又传话过来,说他们在我们打猎的那个森林里,你等等,你速度太慢,我来接你。”
袁向北:“......”又被嫌弃了!
他向穆初夏报了地址后,便提着吃饭的家伙停下脚步,在原地等穆初夏来接他。
虽然是被嫌弃,但他却也知道,自己速度确实跟不上穆初夏的脚步。
穆初夏没让袁向北多等,一小会儿功夫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她这会儿正急着去救自家小弟,没那功夫和袁向北闲扯。见到人后,二话不说,一把扛起袁向北就跑!
袁向北本来还想问穆初夏到底是什么情况,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扛在了肩上!
袁向北:“......”
喂!我长大了!我是男人!不是小屁孩了!怎么可以这样扛我?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袁向北吸了好几口气,才无奈地道。
这只蠢魔身高是提上去了,可扛人的技术依旧不行——顶得他胃疼。
“我带着你走,快一些!”穆初夏连眼神都没甩他一个,扛着人在树上跳来跳去。
速度太快,树枝划过脸颊时,把被扛着的人戳得生痛生痛。
可眼下袁向北却连痛都顾不上了,因为他——裤子被断掉的树桩勾住了!
勾住也就算了,可扛着他的魔不知道,依旧奋力地往前冲,他连开口提醒的机会都没有,就听到一声“撕啦”声——裤子破了!
而恰好破掉的地方,是——屁. 股!
屁. 股后面拔凉拔凉的……袁向北顿时风中凌乱,傻了!
是真的“风中凌乱”,凌乱的是身后那随风飘荡着的碎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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