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很看不上穆初夏, 觉得她上学就在浪费学校资源, 除了文化课勉强能拿得出手,别的科目成绩烂得死, 几何都学了半个多月期了,竟然连公式都看不懂,根本就是在拖整个班级的后腿。
可就是这样, 几个教学的老师还都偏袒着她。
她可是看出来了, 许老师虽是经常打她手心, 在生活上却处处照顾她。
凭啥呢!
穆初夏可不知道陈红在想什么, 见她提起自己“几何”还以为她是在为她鼓励自己!和陈红打了一声招呼, 穆初夏便离开宿舍,准备去找穆福国他们。
穆初夏离开后,陈红把自己的床铺收拾好,就端着盆子准备出去打水。
离开前, 抬起头看了一眼穆初夏的床铺,然后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真是懒, 连自己的床都不收拾一下,跟个狗窝似的,芭蕉村出来的那帮人眼睛都瞎了吧!就这么懒货,还全都凑上去宠着哄着。
穆初夏离开宿舍后,跑去男生宿舍,把穆福国三兄弟叫了出来, 然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便开始商量起来:“三哥, 许校长看上去伤势很重, 现在还昏迷着,外面不安全,我把他弄到了学校里来了。”
穆福国大惊:“啥?你咋把人弄到学校来了,学校这么多人,更不安全,这事儿要是被人发现,咱们就麻烦了!”说完,穆福国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眼,又道:“趁这会儿人不多,快把他送出去。”
穆福国真是被自家这胆大妹子吓得不轻... 咋就把人往学校带了呢?
在哪都比在学校安全啊!
“能把他送到哪里去?我瞧了一圈,也不知道哪里适合安置他。”穆初夏撇嘴,也很烦躁。
穆福国蹙眉沉思了会儿,想了半天,也没出到底该把人安置到哪去。最后泄气地道:“那就暂时藏在学校吧,等他醒了,就让他快点离开。你注意一点,可千万别让人发现他。对了,你把他藏哪里了?”
穆初夏:“我把它藏在我的宿舍里。”
“啥?那是女生宿舍,不行,不行!把人弄出来,藏我宿舍去!”穆福国急吼吼地道,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女生宿舍,怎么可以藏个男人?
好吧,穆堂哥开窍了!
“男生宿舍人太多,还是暂时放我宿舍吧!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绝对出不了事!”二愣子穆初夏完全体会不了自家堂哥的意思。
穆福国眉头皱紧,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个办法来。
小堂妹说的对,男宿舍确实更不安全,但那也不能是女生宿舍啊!
兄妹几个又嘀咕了一阵子,也没商量出个好的对策,穆福国最后没辙,只能同意暂时把许智枫安置在女生宿舍。
穆初夏觉得堂哥惊慌过头了。
有她的障眼法在,除非谁闲的没事去掀她的被子,否则绝对发现不了许智机。
穆家几兄弟倒底年纪太小,这么馊的主意,也只有他们这年纪的娃子才会认为天衣无缝,好在有穆初夏这个伪人类在,要不然,还真可能会出事儿。
几个自以为是大人的小屁孩子,商量好事后便分开了。
穆初夏抱着作业跑去了教室,打算把落下的作业给做了。在家时,因为要帮着家里干活,一直没时间写作业。这会儿得了闲,她得去和“几何”奋斗了。
双胞胎也跟着穆初夏进了教室,他们在家时,也同样没时间写作业。
坐在课桌边,瞅着狠狠扭着眉头的穆初夏,一旁穆福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无力地摇了摇,端了跟凳子坐到穆初夏身边,然后翻开课本,开始细细地给穆初夏讲解起来。
穆福绍讲得很仔细,只要稍微接触过“几何”的人,都能听得懂。
然并卵!
讲得再仔细,再心用都没用。
穆初夏两眼冒星星,愣是没听懂。
她是彻底拿“几何”无力了。开学大半个学期以来,她连老师讲的第一个“几何”公式都没闹明白。
穆福绍侧头看了眼转着一对蚊香眼的二姐,伸起手狠狠抚了下额心——有点头痛!
二姐太神奇了,这读书史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
小学和汉字拼,初中和几何拼,上了高中后......
想到穆初夏被书埋没的模样,穆福绍就更头痛了。
她为啥就学不会呢?
穆初绍叹气,不过他向来很有耐心,明知穆初夏学不会,依旧不气馁。他拿着课本,详细地给穆初夏讲解。
可惜,看不懂公式的蠢魔,依旧听得糊里糊涂。
三姐弟在教室里埋头与作业奋斗,此时,许青平却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教室外。
看着教室里的三个学生,他那充满了深深痛楚的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他长叹一声:也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起码教室里面那揪着眉头、认真思考的女娃就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这么多年,别的学生或多或少对老师的感情都有改变,只有她依旧保持着当初的那份赤子之心,对老师永远是那么尊敬。
许青平心情很复杂,今儿接到三完小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许校长出事了,有人举报许校长,说他是走资派,是资本家。可如果许校长真的是资本家,那大山里的那座学校,就不会平地而起,更不会有那多老师追随着他的步伐,去那个偏远的山村教书育人。
那座小学,投注了许校长所有的心血与家当,最后却换来了个这样的结局。而最让他心痛的是,那些指证许校长的人中,竟有一大半是他们曾经的学生!
许青平觉得心底发凉,止不住地打颤。
他的双腿像是镶了铅般,就这么静静地伫立。
他愣愣地在教室外站着,仿佛一座雕塑。直到天色转沉,才无可奈何地垂下头颅,抬起发麻的双腿踱步离开。
今天下午他听人说,许校长在街上失踪了,如今下落不明。
走了也好,哪怕在外情况依旧如此糟糕,可在那里,受伤的只会是身体,至少内心是干净的。
许青平刚离开,穆初夏就抬了头,看着他凄凉落寞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难受,随即压下眼底溢出的情绪,又开始接着做作业。
傍晚时分,暮色沉沉。
穆初夏终于从一堆作业中爬出来,旁边的穆福绍抚了一把俊俏的脸颊,摇头叹气。
二姐这作业是做完了吧?做完了吧?
好吧....只要不去看她的答案,也算是做完了!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他习惯了,老师也习惯了......班里的同学也习惯了!
穆福绍其实很不懂穆初夏是怎么想的,这要实在不会做,直接抄他的答案就行,可她却偏要自己做,死活不抄别人的。
穆福绍哪里懂得穆初夏的心思。
在穆初夏的观念里,这“几何”虽然让人头晕眼花,招架不住,但是她却很想学。
她已经领教过乘法口诀的强大,觉得“几何”这么复杂,学会了,以后算账肯定会更加厉害。
对于这个世界的知识,穆初夏以前是抵触的,可自从她真正接触之后,才知道,这里的知识很丰富,作用都很大。她要把这些东西都学会,往后回到魔域,可以把学到的东西传授给魔众,让整个魔域强大起来。
所以,眼下哪怕她不会,她也在尽力的学。
可惜,脑袋瓜子除了记忆超强外,没一点比得上人族。死记硬背她会,可是这种要转动脑筋的东西却是不会了……
姐弟三人做完作业,收拾好课本便出了教室,直往食堂走了去,准备吃晚饭。
到了食堂,穆初夏拉着双胞胎,低声说道:“等会吃饭的时候你们俩藏点吃的,我带回去给许校长。”
“等会我们少吃一点就是。”两兄弟点点头,就拉着穆初夏进食堂。食堂饭菜是定量的,想要给许智枫弄东西吃,那就只能从他们的口粮里面扣。
今儿食堂提供的是红薯饭,这段时间刚好收红薯,同学们交到食堂的粮食也变成了红薯。
学校已经连续提供了一个月的红薯饭了,见天的红薯饭,吃得人嘴巴寡淡,十分腻味。
穆初夏坐在操场边,端着红薯饭,水灵的大眼遥望远处山间,决定这次放了假,就去找黑大王,让黑大王给自己弄吃的。
想到进山解馋这事,穆初夏就有点来气。
这段时间风向不对,村里下达通知,不让村民们再去山上打猎了,说山上的东西是公家的,不许投机倒把,不许挪用公家财物,要不就是走资派,是资本主义......
而穆初夏成了村里的重点关注对象,因为在那之前,她是村里打猎物打得最多的。虽然村里的人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动静别弄太大,大家也当看不见。
可仅管如此,穆初夏上山的次数也少了,这也直接导致穆家的生活水平直接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如今,她也只能跟着大伙一起啃红薯了。
穆初夏懒懒地叹了口气,大眼一闭,幻想着:碗里的东西是肉,不是红薯……这才扒拉着往小嘴里塞。
唉,再不吃肉,她就要憋死了。到时候直接去黑大王那里,她就不信,她跑这么远去偷吃,村里的人还会知道!
吃完饭后,双胞胎把饭盒洗了干净,然后把藏起来的红薯装进了穆初夏饭盒里。穆初夏接过饭盒,便回了宿舍。
夜幕降临,宿舍里人的已经到齐,穆初夏拿着饭盒进了宿舍,和舍友们打了声招呼,把饭盒放到自己的床铺上,然后蹲下身拿起脸盆准备去食堂打水洗漱一下。
不想她刚拿起盆子,就被陈红喊住:“初夏,你把你床铺收拾一下吧,乱糟糟的,被子都不叠,这要被老师看见了,还不得牵连咱们整个宿舍啊。”
陈红看穆初夏不顺眼,事事挑剔,她说话又隐晦,二楞子穆初夏本来就直,完全听不懂她话外之声。
“我一会洗完脚就上床睡觉了,叠它做啥,明儿再说吧!”穆初夏淡淡地说。
“没事,今儿周末,老师不会来检查宿舍,你明儿起床记得叠一下就行,太乱了,也不好。”高明红笑呵呵地打岔,她倒是听出了些不对劲,但一个宿舍的,陈红又没挑明了说,她也就不好直言了。
穆初夏道了一声好,便出了宿舍。
她边走边想,看来留许智枫留在宿舍也不是明智之举,这才第一天,同宿舍的人就注意到她的被子了。
自己的障眼法可不是袁向北的隐匿符,能让事物原地消失,让人察觉不到。她这法门可是要有东西遮挡才能迷惑别人视线。
这会大家只看到她的被子乱,却看不到背子是拱起的,里面还捂了个人。
哎,烦死了!
袁向北不在,如果他在,直接找他要两张隐匿符就可以彻底隐藏住许智枫了。
要不,晚上抽空去城里一趟,找袁向北要两张符。
想到这里,穆初夏展颜微笑,还是去一下找袁向北吧,有麻烦,让他解决。
————
许智枫一直昏迷不醒,穆初夏给他检查过,见他虽然受伤,但却都只是外伤,倒是没什么大碍。他这应该心力交瘁、极度疲惫,所以才会一睡不醒。
不过正好他睡着了,少了麻烦。要是他醒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黑夜沉沉,大地寂静无声,只有外头淅淅的小雨声格外清晰。
穆初夏翻了一个身,张大眼睛看一圈宿舍,见舍友们都已睡熟,这才偷偷摸摸的从床上跳下来。
穆初夏出了宿舍,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她拢了拢衣服,然后跺脚一跳,瞬间跳出校园,乘着夜雨往江城奔去。
如今的江城,穆初夏可是万分熟悉,毕竟她已经去过多次,她连袁向北上学的学校,都曾去溜达过一圈,不但如此,她连袁先住在哪间宿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乘着夜色,穆初夏来到江城高中,然后熟门熟路地摸进了袁向北所在的宿舍。
一进宿舍,她就傻愣了眼!
看着睡在床上的那些人,穆初夏木了。十几个床铺上,哪张床睡的是袁向北?
十几个少年蒙头睡觉,她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算了,做一次女色。狼吧!
穆初夏轻手轻脚地走到就近的那张床沿过,然后蹲下身掀开一条逢看了一眼,随即就嫌弃地放下,这人长得丑,脸上全是疙瘩!
她又掀开上铺的被子看了看,顿时又嫌弃了起来,咋长得这么肥?
穆初夏连掀了三个人的被子,都没有找到袁向北。
到了第四个个床铺时,穆初夏刚掀起被子的一角,一只大手突然拽住了她。穆初夏大眼一眯,瞬间反手抓住,力气之大,险些把那只手掐断。
袁向北冷吸了一声,待看清楚站在床前的人是谁后,顿时瞪眼怒视。
“放手!”袁向北低声怒吼。
穆初夏嘴角一扯,讪讪地缩回小爪子。
“大半夜地跑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袁向北握着手揉了揉,这魔肯定是故意的,下这么大力气,是想废了他的手吧!
穆初夏撇撇嘴,将来意告诉袁向北,然后戳了戳他:“给我两张隐匿符,让我把许校长藏起来!或者你和我一起回镇上,看能不能把许校长弄到城里来。城里认识他的人少,应该比较安全。\\\"
穆初夏说出自己的主意。
袁向北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她的提意:“城里更不安全,让他先藏在学校吧!,不过你得注意点,别把自己暴露了!”
亏她想得出来!城里可比镇上乱多了。
“肯定暴露不了。”穆初夏觉得他真是小提大作,以她的本事,怎么可能把自己暴露了!只要许智机不露面,她就牵扯不进去。
“给!”袁向北不知从哪摸了两张符纸递给穆初夏,沉眉道:“我记得学校厕所后面有一块红薯地,那里有一个很深的土沟,你把许校长移到去那里,然后用上隐匿符,基本上就不会有人发现得了他。待他养好伤,他自己应该会有地方可以去。”
“行,那我走了!”拿到了符,穆初夏不再久留,小嘴微张,打了个哈欠便挥手离开。
困得要死,还得快些回去补补眠。
穆初夏去了一趟城里也没花多少时间,来回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回到宿舍,然后扛起藏在她床上的许智枫,准备把他转移到袁向北所说的那个土沟里去。
许智枫许是睡足了,穆初夏稍微搬动了一下她,他就醒了过来。
睁开有些微痛的眼,见有人在眼前晃动,许智机瞬间清醒,随即发现在他跟前的人,竟然是下午在街上救自己的人。他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谁知道嘴巴刚一挪动,便被穆初夏一把捂住。
穆初夏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这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一说话就会惊醒宿舍里的其他人。
不给许智枫开口的机会,穆初夏扛起人,速度极快地冲出了宿舍。
穆初夏扛人的技术永远是那么“好”!
许智枫只感头晕眼花,恨不得下地爬着走,也不想被这个曾经的学生扛着走。
太受罪了...
把许智枫扛到袁向北所说的个土沟,穆初夏放下他,都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便说道:“许校长,你暂时就呆在这里,不能乱跑。我这有两张符,可以暂时让你隐匿,只要你自己不跑出去,就没人发现得了你,中午和晚上的时候我会给你送饭过来,你伤好一些就自己离开吧!”
穆初夏一句话交待完所有的事儿。见这会儿在下雨,她又急哄哄地跑去弄了几根树丫和棕叶子回来,临时给搭建了个遮风挡雨的小棚子。
虽然这棚子起不了什么用,但好歹可以挡下雨。
细雨蒙蒙,在这寒冷的冬夜,许智枫心凉如冰。他自嘲地笑了笑,世事难料,谁会想到最后对他伸出援手的,竟然会是这个曾经让他头痛万分的学生。
眼前这个忙前忙后的女娃,是他在这个冰冷雨夜里感受到的唯一一点暖意。这一生,他都不会忘记,在自己最落魄的时,是一个还不到自己胸前的女娃,在深冷的雨夜为自己奔波。
做完一切,穆初看了一眼意志消沉的许智枫,她撇撇嘴,再次叮嘱了一遍不能离开,便回了趟宿舍,把双胞胎从口里抠出来红薯拿来给许智枫,让他先垫一下肚子。
红薯虽然是凉的,但总比饿着肚子强。
许智枫接过红薯,麻木地一口一口往嘴巴里塞。
许智枫这段时间很不好过,被曾经的学生举报,说自己是走资派,是黑五户,说他压榨劳动人民的成果。
当时他如雷轰顶,心里极度悲哀。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学生,却反咬一口,这种痛苦迅速充斥了全身,如刀子刮肉。他骂过、怨过,也恨过,最后依旧拿那些白眼狼无可奈何。
哀莫大于心死。
穆初夏淡淡地瞅了眼面前这个万念俱灰的前校长,她蹙眉,有点嫌弃了。这校长心智也太弱了,不就是被人打了一顿,用着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吗?
穆初夏始终不大明白人类的想法……虽然她的价值观是有所改变,但依旧改不了她骨子里依然是魔的事实。
比如说,看事的角度,永远是以“魔”为先。
穆初夏忙活了大半夜,她觉还没睡。再不睡觉,明儿白天上课的时候绝对要打瞌睡。
也许是太困了,再加上忙活了大半夜,穆初夏回到宿舍,沾到床就睡了过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学校广播喇叭里高亢嘹亮的东方□□曲,如定时闹钟般准时响起。
穆初夏在床上翻滚了两圈,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稍作梳洗,便一个人先离开了宿舍,并没等待还在收拾的室友。
从开学至今,穆初夏和同寝室的人关系一般,不熟络也不过份冷淡。
穆初夏很少和她们一起进出,整个宿舍里,除了热心的高明红能和她说上几句外,就只陈红和她比较熟悉了,毕竟两人是同班。而另外几个到目前为止,依旧只是点头之交。
几人也习惯了穆初夏的这种态度,倒是不以为意。
学校里姓穆的同学很多,好多都是从芭蕉村出来的,而芭蕉村出来的同学几乎都喜欢和穆初夏腻在一起——这直接导致,女生宿舍的人和穆初夏的交集变少了。
穆初夏出了宿舍后,去了一趟食堂,从食堂领了今儿的早饭。
早饭依旧是地瓜稀饭,地瓜多、米粒少。穆初夏把地瓜挑出来放在一边,端起剩下的稀饭咕噜噜几下喝完,然后便准备把地瓜给许智枫送了去。
外面天寒地冻,许智枫受了伤,如今又没有药为他疗伤,倘若还让他饿着肚子在外受冻,保不准就会伤上加伤。
她还想让他早些把伤养好离开学校呢,自然要多跑几趟。
她离开食堂时,同寝室的几个室友恰好踏进了食堂,穆初夏心里装着事儿,和她们错身而过。
陈红回头,看着匆忙离去的穆初夏,她撇撇嘴,冷哼道:“她眼睛是怎么长的,这么大一群人走过,竟然都能当没看见!”
高明红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就你话多,人家一看就知道在想事情,不就没和你打招呼,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用得着上纲上线!”
高明红和穆福国同班,穆初夏经常去他们教室找她堂哥,这进出多了,自然也就熟络了,再加上穆初夏向来直白,又不说人是非,她倒是挺看得上穆初夏的。反倒是陈红总是阴阳怪气,说这说那的,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吗?也就穆初夏性子好,不和她计较罢了。
也不知道陈红是怎么回事,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却总是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反正高明红就是看她不怎么顺眼!
被高明红怨怼了一句,陈红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昂头轻哼了一声,甩下同行的几人,恼怒地离开。
高卫红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抿嘴讥笑,随即吆喝了一声另外的几个人,说说笑笑地进了食堂。
*
穆初夏把饭给许智枫送去时,就见他坐在地上,微仰头颅遥望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智枫精神比昨儿好了许多,虽然依旧很消沉,但眼神却不再麻木!
穆初夏心下一松,撇撇嘴,把饭放到许智枫的脚边。
其实穆初夏是搞不懂许智枫在悲痛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大,哪能逍遥自在?还不如看开点,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虽然袁向北总是说如今外头很乱,可再乱又如何,这个大个国家,总有几个山头是清静的。实在不想看到那些欺师灭祖的东西,离开就是了,眼不见,人不烦,用得着这么伤心吗?
他们都不在乎你了,你还在为他们的态度而伤心... 这性子也太让人着急了!
好吧,穆初夏同学的歪理又跑出来了!
“你去上课吧!不用管我。伤没好以前,我不会踏出这棚子,你也别总来这里,被人看见,起疑就不好了。”许智枫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穆初夏,声音低沉又嘶哑。
“行,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中午我再给你送饭过来!”穆初夏放下饭盒后就急忙忙地离开了。这马上就要上课了,可不能迟到,要不然又要被罚。
许智枫神情极为复杂地看着离去的小背影,随即呼出一口浊气。
经过一晚上的冷静,许智枫也渐渐发现了穆初夏的怪异之处,他虽是心有疑虑,却也不想追根寻底。如今正在破四旧,曾经的庙宇、道观纷纷遭了殃。如果穆初夏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他还是不要去戳穿的好。
她既然能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对自己伸出援手,那她道士的身份,他就必须要捂紧。不能让她步上自己的后尘。
好吧。许校长因为两张黄符,直接把穆初夏归纳到了道士的行列!
穆初夏:“......”
我是魔!我是魔!是道士的死敌!
*
穆初夏回到教室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朗朗的读书声充满了整个教室。
穆初夏的位置紧靠陈红,她刚坐到上置子,陈红就侧头看向她:“你不是比我们先走吗?咋得这会儿才来教室?”
“去上厕所了!”穆初夏淡淡的随口说道。
陈红:“刚才听别的同学说今天不上课,要去街上参加什么公社运动。”
穆初夏疑神问:“什么活动?”
“不知道!”陈红撇嘴,便不再搭理她了。
穆初夏倒是没把陈红的态度放在心里,随即也翻开课本,开始跟着同学生一起朗读。
早课就在学生们的读书声中结束,下课铃声响起时,许青平踏着沉重的步伐从教室外走了进来,他脸色灰冷,神情极为疲惫,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许青平清了清喉咙,咳嗽了两声,然后扯着撕哑的喉咙,朝下面的学生宣布道:“今天学校组织活动,全体老师和学生都必需参加。待活动完成后,学校暂时停课,下周一你们再来上学!”
听完许青平的话,穆初夏眉梢轻蹙,秀目里满是疑惑。这才刚放假回学校,马上又停课,该不会真出啥事儿了吧?
不但她如此想,班里其他同学也这么想。
整个教室顿时喧哗了起来,大家叽叽喳喳,全都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为什么学校好好的就突然停课了?
许青平心里装着事儿,已经顾忌不到他的学生。传达完上头传下的指示后,便大喊一声,制止住同学们的喧哗声道:“好了,马上要出发了,都出去排好队!”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教室。
许青平那极度隐藏的愤慨似乎渲染到了同学们,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纷纷疑惑。
穆初夏率先起身,跟着许青平出了教室。她在许青平跟前向来是个乖宝宝,对他的话她从不反驳。
许青平这个老师在穆初夏心里的地位,不是像许智枫那样可有可无。这个老师虽然没有磕头跪拜,没有喝她的敬师茶,但却教导了她很多东西,比之魔域的师傅也不差。
有人带头,同学们也纷纷跟着出了教室。
穆初夏他们这个班级是所有班级里出去最晚的,待他们排好队行时,别的班级都已经出发了。
*
早晨,原本该是宁静安详的街道上却是人山人海,喧闹嘈杂。整个街道挤满了行人,似乎所有的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来到了镇上。
穆初夏在挤过人群时,眼尖的在人堆里发现了好多芭蕉村的村民,其中还包括他爸和大伯,不但如此,她两个舅舅和大队长张卫海也在!
看了两眼突然出现在镇上的家人,她就掉头跟着同学走了。
在老师带领下,同学们来到了公社旧时遗留下的戏台前端。
此时,戏点上站了好几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个大大的喇叭,在戏台上头,还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时下标语。
来凤镇这场声势活大的震荡,由三完小曾经的校长拉开了序幕,他的失踪让某些人很愤怒。
一场激情澎湃的讲演后,来凤中初正试停课。
刚返校的同学们,一节课都没上,就背着书包回了家。
这场讲演改变了很多人的一生,特别是对还在学堂里上课的学生们来说意义非凡,他们纷纷丢下课本,走出了校园。
不过,这些都与穆初夏没有关系。
穆初夏离开学校前,去看了一眼许智枫,把外面的情况告诉了他,许智枫听了消失后,整个人更加颓败了。
穆初夏要回芭蕉村去,跟前的许智枫却让她难办了,总不可能就这么把他丢在这土沟里吧!
回过神来的许智枫倒是没让穆初夏为难,只听他说:“停课了也好,这镇子上太乱,村里安静些。”
“你咋办?这符管不了多久,两张符,最多到明儿晚上就会失去效果。”穆初夏指了指粘在棚子上的两符,这东西可是有时效的,过了时间,他可就藏不住了。
“没事,我自有地方可以去!”许智枫面上不以为意,心底凄凄切切。
穆初夏向来不懂人心,见他那样子,还以为他真的有地方可以去,便道:“这会儿镇上人可多了,那你还是等人少了在离开这里吧!”
穆初夏好心的提了一句,便不再管许智枫。既然他有地方可以去,那她也没什么可以担心。
穆初夏离开后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便背着书包跟着家里几个兄弟回了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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