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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 81 章


    ◎农村人……◎


    第二天中午2点, 故都的班车按时回来，范亚军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两个外甥等在院子里。


    “小舅舅，你太厉害, 咋这么两年, 你就开上大班车呢！”三毛跑过来左看右看看，男孩子好像天生喜欢车。


    “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你妈妈呢？”范亚军拍拍外甥的肩，笑着对二毛说。


    “妈妈在部队。我们是陪着爷爷奶奶回来的，小舅舅, 你啥时候出车，我们三毛想坐你的车到故都去转一圈。”


    “明天中午2点发车，现在跟舅舅到舅舅住的地方坐坐吗？”范亚军有些为难。


    他住在汽车站里面的一个木棚里，不好让外甥女看到。


    “小舅舅，没关系的，你去休息，我和三毛住在xx招待所，我们等你明天出发前叫我们。”


    二毛故意给小舅舅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戴的表。


    “小舅舅，我跟你去住。”


    范亚军没法, 晚上带着三毛从车仓取货，他跑长途，见着好物会买一点，回来再卖给联络好的下家, 倒一次手也就挣个几块。


    他们有工作的人挣几块钱手头活泛一点, 不敢出格, 单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今天换的货就有售货员的一半。


    没有二毛, 三毛更胆小, 只敢站在外面给小舅舅防风, 小舅舅很快就从这里出来，两个人回去睡觉。


    木棚外面各种嘈杂的声音，三毛吓得一晚上没睡着。


    范亚军睡到日上三竿，三毛也跟着睡了个回笼觉，中午，范亚军带着三毛来找二毛会合。


    三个人吃了一碗臊子面，范亚军到单位报到，签了各种字，跟车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叫罗梅。


    二毛跟她一打听，才知道巧了，罗辉竟然是她的哥哥。


    二毛不动声色和她聊天，知道罗梅现在还是临时工，一个月18块钱的工资，要转正的话要花400块钱买工作，不然就要等着接她妈妈的班，她妈以前是售票员现在坐办公室排班。


    “你们乡下人想要进城可谓是难上加难。有些女人为了进城就会把主意打到男人身上，你这么漂亮，可别学她们，落了下乘。”


    罗梅眼高于顶，再次打量了一眼，穿一身普通洗的泛白衣裳的二毛。


    范亚军通过后视镜觉得两个女娃聊得来。


    又看了眼旁边睡觉的三毛。


    专心致志开车。


    “罗梅，你放心，我没有这样的想法。你说的女人都有谁？能给我举个例子吗？”二毛脏兮兮的手提包里掏出两个大白兔奶糖。


    “我哥的对象就是一个。高中学历算什么，农村人就是高中学历，也没法招工，可惜我哥哥一根筋，非要娶那女的，我爸爸妈妈操碎了心。”


    “你爸妈不同意？”


    “可不就是。我哥哥三天两头跟我妈妈吵架，我都不愿意回家。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你爸妈就没想着拆散你哥？”


    “咋没想过，我爸妈到现在都不同意，听说那女子五叔五婶在食品厂工作，做的倒插门女婿得了工作！”罗梅说着一脸的鄙夷，“跟这种心机深沉的人家结亲，我们家不被扯磨死，我爸妈都老了，将来肯定把工作让给那女的。”


    “你哥也不是正式工吗？”


    “我哥虽然不是正式工，但他等着接我爸的班呢，那女的有啥？生孩子带孩子的谁不会！”


    可能是有人这样问过罗梅，她说的斩钉截铁。


    罗梅也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就问二毛说：“你和范师傅是什么关系，我看他对你很好。”


    “他是我小舅舅，嫡亲的亲舅舅。”


    “范师傅学车惯看了脸色，可他自己有本事看得懂汽车图纸，会修车，考了驾驶证，比好多师傅都厉害。”


    “我小舅舅也是农村人。”


    “农村像范师傅这样的凤毛麟角吧。”罗梅有点不好意思。


    “我就是见你面善，你可别把我说的话传出去，我哥稀罕那个女的要命，我说她，他会教训我。”


    罗梅说着作揖状求二毛别说出去。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是大嘴巴。”二毛笑着说，“你说的对，有本事的人才会被人看得起。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就是就是的。”罗梅附和着，再不说话了。


    二毛靠着窗户假寐，她开始好奇玉梅姐未来会是什么样。


    故都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城市，交错的交通，凌晨4点钟到站，因为有范小舅舅，二毛两个跟着他们住的招待所。


    这班车范小舅舅不开，又另一个师傅开，现在已经上人了，主要其实是拉货，5点准时发车。


    花几分钟吃个早点，范小舅舅和三毛回去休息，二毛睡不着，上街闲逛。


    现在的故都，古城墙威严雄宏，一座座老旧的城楼，让人望而生畏，天灰蒙蒙要亮未亮。


    二毛顺着城墙，一直走，碰到一个在收摊的鬼市，捡漏的话就恰逢其时。


    村民们嫌收购站给的价钱低，多都会来这里摆摊碰运气，但是白天肯定不行，所以人们约定俗成的时间晚上偷偷的出摊，就是所谓的鬼市。


    “女娃，看看我这块银元，真正的袁大头，只要一块钱，你看看，买卖不成仁义在。”


    二毛看别人，别人也在看二毛。


    等她走到一个古钱币摊，就被一个老者叫住了。


    “要不是我老婆生病了，我也舍不得拿出来卖。收购站给的价钱太低了，你给添点。我卖给你。”


    二毛拿起银元，吹口气放在耳朵旁听噌噌噌的声响。


    “你这银元是真的。三毛钱一块，我入了。”


    “没想到女娃你竟是行家，我这里还有家传的花瓶，一对只要二十块钱，你要不要看看货？”


    老者一边说一边打开地上的一个一尺方木头箱子，露出棉布包的一对青花瓷瓶。


    这个箱子包浆陈旧，是樟木的，四个脚用黄铜包裹，看上去灰扑扑的不起眼。


    “行，我买了。”二毛看都没看，就给了他二十块钱。


    老者飞快的接了钱。


    “女娃，我看你空手不好拿，这箱子就送给你了。”老者盖上棉布，把箱子锁好，一起递给二毛。


    “谢谢大爷。”


    二毛双手将箱子接住。


    “那你再逛一逛，我要收摊了。”老者说这话，卷起地上的古钱币，背起来就跑。


    二毛掂了掂手里的箱子，接着往下走。


    “女娃子，你被老张头骗了，他哪里有媳妇，媳妇儿子都死了，现在是一个独老头。你手里的箱子是真的，可瓷瓶就不一定了。


    要不要看看我这里的，真正的唐三彩，你们年轻人看了肯定会喜欢。”


    一个年轻的长着一颗媒婆痣的矮瘦男人，拦住二毛去路。


    “请问贵姓？”


    “免贵姓李，李三儿。”


    摆摆手。


    二毛没看他手里举着的东西，高深莫测的说：“李先生，我观你面相，三日之内恐有血光之灾。”


    “你这女娃，胡咧咧啥呢，你街上打听打听我李三的名声，我命硬着呢。”李三说着就将手伸了过来。


    要夺箱子。


    “我说你有血光之灾，你就有。”二毛一个闪躲。


    “你这个女娃娃，胆敢一个人逛鬼市，你才有杀身之祸呢！”李三哈哈笑着胸膛里亮出一把锃亮的刀。


    “你说，我是先奸后杀好，还是先杀后奸呢！”李三见女娃彻底吓傻了，站着不敢动，得意的走过来，狞笑着说。


    见他上当，二毛跳起一脚踢在他子孙根上，李三丢了刀，疼的倒地打滚一边哭喊，“杀人了，杀人了，拦路抢劫！”


    二毛盯着他，小心的捡起地上的长刀。


    “我说你有血光之灾你还不相信，你说，刚刚你是想用哪只手，抢姑奶奶的箱子。”二毛用刀按按他的左手，又按按他的右手。


    “臭婆娘！”李三一把石灰粉撒过来，这次再不会吃亏了！


    二毛侧过身，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一下将李三制住。


    李三没想到自己，一下被人按着四肢狠揍，这个力度怕要把自己打死了，不行、不行啊。


    “救命啊！”李三高喊，旁边的人习以为常，知道他碰到硬茬了。


    “王二毛，你胆子是越发的大了！”一声男子厉呵头顶传来，吓得李三赶紧求饶。


    “少侠饶命，我也是跟她开玩笑的，你仔细看看，我这刀没有开封，伤不了人的。”


    “你老实点，我盯你一段时间了。”冰冷的手镐咔哒锁死。


    李三抱着身体，恨不得一头撞死，都怪他色迷心窍。女娃娃都天真烂漫又好骗，啥时候变成了罗刹星。


    “唉呀喂，同志我快疼死了，你快救救我，先送我去医院吧！”


    李三偷看两个对峙的青年，现在，他才是重点不是吗?


    “严斐哥，原来你在这边当兵！刚才谢谢你。”二毛不敢看他身上一身的白灰，说完话，拔腿就要跑。


    严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硬道：“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举目无亲，就敢一个人乱跑，跟我回去。”


    “言生，麻烦你先把李三带回去。”严斐话落，从暗处走来一个年轻的青年，向二毛点了点头，拉着李三远去。


    “严斐哥，我不是一个人，我和三毛跟我小舅舅一起来的，我小舅舅开的班车，住在xx招待所，谢谢你，我可以自己回去。”二毛解释着，她跟他不熟，她以为自己解释清楚就可以走了。


    “具体位置，我送你回去。”


    二毛看眼一散而空的市场，再看他白蒙蒙脏了的衣服。


    “这边一直走……”二毛心道，我可真是够倒霉的，这要让爸爸知道了，以后还能不能出门都是两说。


    第82章 第 82 章


    ◎严斐……◎


    严斐一身高冷走在身边, 二毛也不知道说什么。


    二毛再次叹气。


    唉，让长辈知道就知道吧。


    爸爸好说话。


    妈妈也犟不过她。


    就怕爸爸妈妈知道了不会再放心让她出门，失误, 唉。


    到了招待所, 二毛硬着头皮敲开小舅舅和三毛的房门，她自己单独一间房，总不可能把严斐哥领到她房间去。


    “二毛，有啥事, 我正睡得香呢。”范亚军开了门缝，见是二毛，又朝屋里喊三毛。


    “小舅舅，不好意思！”二毛堵着门。


    等三毛出来，范亚军转头回去睡觉。


    三毛认出严斐。


    “严斐哥好，你在这边当兵？”三毛一边打招呼，一边给二毛使眼色，你怎么把这个杀神给招来了。


    严斐，他们大院子弟里, 头脑体能排名榜的头号人物。


    “严斐哥，我真的和我小舅舅三毛一起来的，我安全无虞。”二毛顶着嗖嗖嗖刮脸的十级冷风。


    “嗯，你们休息吧, 我回去了。”严斐淡淡扫了二毛一眼, 声音清冷的说。


    “谢谢严斐哥, 你稍等一下。”二毛看着三毛急吼吼拿了湿毛巾给擦了石灰粉。


    “谢谢严斐哥送我姐回来！”三毛将人送到门口。


    严斐嗯了一声, 大步流星走入人群。


    现在天大亮, 街上热闹起来。


    三毛回来没了睡意, 来叫姐姐, 二毛躲在房间不出来，打开买的青花瓷正仔细研究。


    听一个老专家说过，这时候街上随便买，买到的十有八九都是真货。


    二毛第一眼看上的是箱子，直觉箱子里有什么。


    四角的黄铜她怎么看都像是黄金。


    “不管了，先放到家里存着。”二毛看不懂箱子的奇妙之处，索性放手不管了连箱子装到大麻袋。


    明天早上5点的车，二毛决定今晚再去鬼市碰碰运气。


    下午吃饭，范亚军终于睡醒了，带着二毛去商店看衣服首饰，三毛不愿意去。


    “小舅舅，等过几年条件好了，你就在县城买个地方，自己修一座房子，到时候我回家就有地方住了。”


    “二毛要星星，小舅舅不敢摘月亮。等明年小舅舅应该就能分到房子，到时候给二毛娶一个小舅妈，到时候你记得来参加小舅舅的婚礼啊。”


    “一言为定。小舅舅结婚，我一定来。这两年我都有空，等再过两年我可能就要开始忙了。”二毛觉得自己暗示的够明显了，在不能说了，小舅舅相信她，就是他的幸运，如果不信，也没关系。


    “玉琳，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范亚军笑着说，二毛从小有主见，她说东就去东。


    “我准备到京城去进修英语。”


    “小舅舅相信，你一定会学有所成。”


    两人说着进店，故都的衣服无论色彩样式都比县城新颖，范亚军给自己挑了两套中码的中山装，又挑了一件黑色核桃呢外套，要的也是中码。


    小舅舅个子高，得穿大码，二毛就知道这是他给别人带的货。


    二毛挑了一件薄款毛呢外套，雪白色，长毛大翻领，中长款，二毛穿上及膝长度。


    “玉琳，替你舅妈挑一件吧。”


    范亚军说尺码颜色，二毛一件件看过去，选中一款黑色短款毛呢外套和一款浅灰色毛呢外套，长度稍微长一点。


    “小舅舅，你觉得哪件好？”


    范亚军选好货，给了钱票，二毛帮忙打包。


    “二毛，你想要什么，小舅舅买给你。”


    “小舅舅，我有钱呢，我自己会买，你知道的，我妈妈做的衣服我能穿到二十几岁。”


    范亚军知道二毛说的大实话，大姐做的衣服比这两件好看，二毛穿着还合身。


    “那你还想哪里去转一转，我带你去。”


    “小舅舅，我哪里都不去了，我们快回去，晚上5点发车，你再好好地休息一下，有事，我喊三毛弟弟。”


    打听研究好路线，晚上3点，二毛乔装打扮偷偷爬起来，直奔另一个鬼市。


    鬼市里，有人虽然听说前面一摊有人被抓了，但不是亲眼见，也有人没听到消息，今天照旧摆摊。


    大晚上的，黑峻峻的一个小摊前放一个玻璃发黄的马灯，连看东西都模糊不清，要是胆小的人，压根不敢来。


    这么一场，二毛算着时间一个小摊最多十分钟，买不买都转下一个摊点。


    “女娃，你想要个啥？”见二毛看蓝花花碗，穆晓尔凑上来问。


    “真东西。”


    二毛在五个碗里挑挑拣拣，给人感觉就是她左右犹豫不知道买哪个好。


    穆晓尔觉得今天开张有戏，就说：“一个碗3块钱，你头一个光顾，五个碗你给十块，算开个张。”


    “五块钱我都买了。”


    “成交。不瞒你说，我五毛钱收上来的，今儿算便宜给你。”穆晓尔把五个碗包用棉布包好装在网兜里递给二毛。


    二毛走了三家，一件也没买，又走了十几家买到一个鸡血石印章几块古钱币，讲了半天价买了一个30块钱颜色舒服的天青色大罐。


    这一看时间，迟了，二毛抱起东西飞奔着往车站跑。


    早盯着她的三个混混跟着她跑了一段路，眼见她绝尘而去，一看这速度，泄了气，停下口里骂道。


    “这个臭娘们，长了一双飞毛腿吧！”


    “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啊——”一个从天而降的黑飘带，吓得三个混混屁滚尿流跑了。


    “我就说二毛妹妹没事，今晚不是我们的班，你偏偏要来。”言生从大槐树上跳下来，对着树上的人说。


    “全军区有目共睹，二毛妹妹的体能当兵绰绰有余。她还是学校拳击队员，一拳头可以打爆一颗头，我说，你不对劲儿，你见了高妍都冷冰冰的——你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言生说完又猛摇头，道：“二毛是妹妹，我这说的什么话！很晚了，我们回去睡觉吧。这街上冷嗖嗖的。怪冷。”


    严斐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言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阴晴不定，冰山脸，死面瘫，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猜得到你到底怎么想？言生心里骂骂咧咧。


    严斐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回过头，吓得言生不敢动。


    半响，言生又试探着，说：“二毛妹妹那么凶这次差点把李三的蛋给踹爆了，你不会真喜欢她吧？我不敢想象，二毛妹妹有一天洗手作羹汤的样子，我觉得就算她做的山珍海味，我都不敢动筷子，我怕，她下毒……”


    “闭嘴！”


    “是！”言生乖乖闭嘴，觉得自己多心了，换了大院任意一个女孩，老大都会照顾的吧！


    ——


    二毛一口气跑到车站只用了二十分钟，5点，范亚军准时发车。


    二毛一上车就瘫在座位上睡了个天昏地暗没晕车。


    到站了。


    “小舅舅再见，记得你和我说的话。”二毛背着大麻袋从汽车上下来，坐上回家的班车。


    这趟班车本来走了，范小舅舅给调度室打了电话，让等了一下二毛三毛。


    车上焦躁的人们，见上来两个年轻人才要开骂，吴师傅认出来是二毛三毛两个人。


    “你们两个这是从部队回家吗？这风尘仆仆的无怪要小范打电话，这走了四五天，累了吧？”


    “吴伯伯，走回来是挺累的，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二毛抓住要说真话的三毛，笑着先给吴师傅一把糖，又开始给乘客发糖，一人三块水果糖。


    “不好意思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二毛一路发到最后，坐到最后一个座位。


    “没事，你们也没迟多久。”


    “反正回去时间也还早。”


    三毛见姐姐一招轻松化解了大多数人的不满。


    二毛三毛回来没人知道，所以没人接，二毛让三毛背着大麻袋，她提着箱子。


    呼哧呼哧，两个小时走到家。


    迎接二毛三毛的不是全家的欢迎而是王桂花手里高高举起的竹棍。


    “你们两个混蛋，说，这么久不回来走哪里去了？我和你爷都回家了，你们先头走的没回来，你说让人担心不担心！”


    王大河冷眼看着，觉得两个人该打。


    张大红上来夺了王桂花手里的竹棍，“娘，有话好好说，二毛十七了，她是大人了，你着急也不能打她！”


    “二毛三毛，快点跟你奶奶说，你们这几天哪里去了？”


    “奶奶，我小舅舅县上跑车你是知道的。他带我和二毛故都耍去了。没有电话，没法联系你们。”


    “娘，孩子都说跟舅舅走了，快把棍放下，二毛三毛你们还没吃饭吧，今晚在大娘家吃啊。”


    张大红说着就去新房做饭了，把时间留给婆孙。


    “奶奶，机会难得，大城市耶，我买了几个碗，你先用着。”


    二毛作势要掏，王桂花笑骂道：“别掏了，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带回去给你爸爸看，丢人呐家里连碗都要孩子买。


    你们回来就好。我和你爷担心的不得了。”


    晚上，大伯家吃了饭，二毛回屋，三毛跟着爷爷住正屋。


    玉梅三姐妹本来要给三毛腾房子，被二毛拦挡了。


    “我们回来就几天，搬东西麻烦。”


    “那我们就先住着。”玉梅低着头有点不敢看二毛的眼睛，她总觉得这个小堂妹什么都知道。


    “嗯。我今天有点累，先回去睡了。”二毛看着三个长大了的堂姐，也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王桂花回来的时候范亚娟给了自己屋里的钥匙，王桂花回来就收拾了炕，正好二毛睡，二毛自己房间的门到现在还锁着。


    连着两天，二毛的大伙伴，村里的老婶子小媳妇都来看二毛三毛，抢着和二毛说话。


    大家很喜欢二毛温和大方的态度，长辈们跟王桂花打趣。


    “二毛好模样，又读过书，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婆家啊？”问归问，方圆几里的人心中多半有数，绝不会明知不可而上门伤了两家和气。


    “她爸爸妈妈看呗。我一个老古时人，不插手年轻人的事。”


    “在部队就没找一个？”


    王桂花笑着说：“在部队二毛还是个孩子，说满18岁才可以谈对象。医生说结婚早了不好。”


    “可不是，我就生孩子的时候落了一身的月子病。坐月子还要听老人的话呢。”


    老人们的关注点到了生孩子坐月子上了，二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希望婆婆妈妈们的话题再不要绕到自己身上了。


    “桂花，我听说玉梅学校处了个售票员的对象，是不是真的呀？”


    第83章 第 83 章


    ◎花花肠子……◎


    王桂花还不知道这事情呢。


    一来她在老五家住了两天刚回来, 二来回来就屋里出出进进打扫卫生好几天。


    “玉梅处对象了？”王桂花反应过来，想了想说，“她今年19岁了, 是能处对象了, 等会儿我问问她娘。”


    问话的人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也不再提。


    二毛拿起锄头大门外面挖地去，她种的韭菜都荒草了，别说菜地, 大娘种的菜长得也不好。


    现在正是种秋菜的时候，给爷爷奶奶种好菜，他们过年也有的吃。


    二毛哼哧哼哧挖地，三毛村里玩了一圈回来，也来帮忙，挑水先把地浇一圈，再挖就容易多了。


    “姐，等会我和爷爷下地挖洋芋，你去不去？”三毛不会儿功夫挖出来半块地。


    二毛看看手表, 说：“等我，我后院挑粪把地浇一遍。”


    二毛担着粪和上水，三毛捂着鼻子躲得老远，“姐, 这粪也太臭了, 你不戴个口罩遮一遮？”


    “这是人中黄, 种的菜, 你不要吃！”二毛一边浇地, 一边笑着说：“你先去帮爷爷挖洋芋我一会儿就来。”


    “好, 那我先去了。”三毛赶紧溜了。


    二毛浇完地回来, 跟奶奶聊天的人都回去了，只有奶奶一个人独自坐在枣树底下乘凉。


    “奶奶，你想什么？屋里睡一觉吧，这天热的。”


    “哦，那我去躺躺。”


    二毛锁上自家的门，提起背篼拿起锄头，顶着太阳往地里走。


    “二毛，你别去挖洋芋了，地里现在热得很。玉米叶把胳膊划了疼得很。”梅花婶背着一背篼洋芋回来，见了二毛就说。


    “婶子，你碰到我爷爷了吗？”


    “上面老给湾里，和三毛在一起。”


    “婶子，你慢慢走。”


    梅花刚到歇台子，放下背篼歇气，看二毛大步流星往上走，不禁摇摇头，二毛这孩子从小喜欢帮家里干活，现在大姑娘了，这大的太阳还愿意下地，也太懂事了。


    人比人得扔呐，梅花摇摇头，背起背篼起身慢慢往走。


    “三毛，你咋偷懒呢，这到晚上爷能挣几个工分？都不够我们吃饭的。”二毛给躲在玉米林里的三毛一脚。


    “人劳一半，就是不干活也有一半口粮呢！”旁边一个不太熟悉的年轻女人走出来，笑着说：“我是你们村四虎的媳妇，今年刚嫁进来。”


    吓得三毛一跟头从地上坐起来。


    “你就是玉琳吧，你们家没在村上，所以我们成亲你们怕还不知道呢，等会儿家里坐坐去？”


    “不了四娘，我们帮爷爷干活来的。”


    “干啥活呢，大家都一样，你看这地里的草，这么深都没人拔，年年复年年，反正肚子能吃饱，人饿不死就成了。”


    “四娘挖了几背篼洋芋了？我记得差不多十背篼洋芋记3个工分。”二毛也看见玉米地的草很深，还以为今年雨水多，地里肯长草。


    “现在，我们地里坐一天也差不多5个工分，只要别太过分，干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地里产出少，工分现在越来越不值钱，我去年挣的工分到现在都没有兑现呢我先走了。”


    “四娘有空找我奶奶去坐。”


    二毛挑了两个苗子旺的洋芋挖开，只捡到两个鸡蛋大小的，再挖，也一样，有的一窝还没有，有的一窝就指拇大小的几个，以前都是煮熟了喂鸡的。


    “村里领的化肥不够，撒了化肥的产量高，没有化肥的长势差，一年忙到头就产那些粮，渐渐地人就没有干劲了。”王大河背了一背篼洋芋从上面地里走出来，大小也跟二毛挖的一样。


    “今年长洋芋的时候天旱，最近雨水有多，地里光长草了。三毛要不要跟我回去？”王大河喊晒得懒洋洋的小孙子。这小子别看憨憨的，最能偷机耍滑，嘴巴又甜。


    “爷爷，我等我姐。”


    “哦，那你们小心点，这玉米花刷眼睛。”


    二毛哼哧哼哧挖了两块地才挖够一背篼洋芋，三毛要背，二毛就扯了一背篼草背着去看枣红马。


    碰到老队长也在喂牲口。


    “队长爷爷，我爷爷奶奶回来有空家里坐。”


    二毛先和老队长打招呼，老队长转过头，看了半天，发现是二毛，眼睛的高兴起来。


    “玉琳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咋不知道找队长爷爷来说会儿话呢，你那熊雄梁靖老师都读书去了，村里小学又没人教，我让你震伯先代几天课，正愁没来老师呢？”


    老队长说起村学，现在民办小学，要自己找老师，村里给每个老师5块钱一个月，大家都嫌钱少，看孩子费事。


    也是先头熊雄梁靖把调子起的太高，其他人都不敢上，又说起现在通大路了，不行村学就不办了，都到镇上读书，镇上读书可以在附近租房住。


    “黄家坝里有小学，跟我们村的一样，每天孩子都放羊呢，那老师啥都不懂，能教个什么。”


    “读书识字其实挺重要的，可惜有些孩子真的不是读书的料，我们家艳华过几天嫁人，你若是在家，来吃酒席。”老队长摆摆手不说了，又邀请二毛参加孙女的婚礼。


    “队长爷爷，我一定去。”二毛在村里生活这么久吃过生礼的满月酒，还没真正的参加过婚礼。


    队长弓着身子慢慢悠悠的走远了。


    二毛背着草去喂马，找了一圈也没找见枣红马，回来一问大娘，才知道枣红马去年就老死了。


    村里分了马肉。


    “二毛，记得有一年，我和你妈在坪里扯草，你个大胆的瓜娃娃居然那么陡的地方骑马，把你妈妈差点吓死了，不过，后来她回来问我你读书怎么样？她竟然不知道你读书聪明。”


    “大娘，我不记得了，我没见我妈妈，可能她看我背书认真就放过我了。”


    “可不是，你自小大人少操心，是家里最懂事尊贵的娃娃。走，大娘今天包饺子，晚上我家里吃饭。”


    二毛就跟着大娘走了，新房的厨房里碰着三个玉，玉娇玉花正在闹玉梅。


    “玉梅姐，我来擀饺子皮吧。”二毛要擀面杖。


    “还是我擀，你是客人。”玉梅把擀面杖攥着，让二毛旁边椅子上坐下看。


    二毛觉得她脸色不对，不过，刚才跟玉娇玉花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见了她就变脸呢？


    “玉琳，你高中毕业准备干什么？二叔肯定给你安排好工作了吧！”玉娇别有深意笑着说。


    二毛挑眉，谁给她气受了？


    “我准备过两年到京城进修英语，这两年，我们粮店的一个奶奶请我给她代班，一个月12块钱的工资，我准备9月份就去工作。”


    “哦，你们有二叔呢，大哥当上了兵，三毛肯定也能当上兵，你一个女娃怎么会愁出路，不像我们读再多的书也没用。”玉娇气冲冲的说。


    “你这意思，好像是我的不是了？”二毛笑眯眯的反问道。


    “读书没用，你就下地干活养活自己啊。大娘供你读到高中很不错了。玉梅姐不是谈了个城里的对象吗？不读书进城连厕所都找不到吧！”


    “你——”玉娇气的手指着二毛就要骂人。


    二毛最烦用手指人的人。


    二毛眼神一凌厉，玉娇立刻气势弱了下来，哭腔道：“读书读书，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


    “我觉得玉梅姐就很优秀！”


    二毛一把夺了玉梅手里的擀面杖，哐哐哐擀饺子皮。


    玉花沉下眼皮，麻利的包饺子，一捏一个元包饺子。


    “呀，二毛，你咋上手了，让你姐姐擀面，她要好好学学茶饭，将来嫁人了也要自己生火做饭的。现在学不会，以后婆婆教人就不是我们这样温和的。”张大红屋外听不下去了，进来，笑着说。


    “二毛，你真要去给别人代班，你爸爸不准备给你安排个工作吗？你爸爸现在可是团长。”


    “单位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顶家人的班，我不能让爸爸犯错误吧。不过，我听说可能招女兵，大娘你到时候和大伯关注着咱县上，说不定玉娇玉花能去当兵。”


    张大红哈哈笑，心里盘算着，说：“我怕女孩子受不了。吃不了那个苦。我们玉娇更被我惯坏了，吃不得那个苦。”


    等张大红出去了，玉梅玉娇借着抱柴撇下二毛也走了。


    二毛对沉默寡言的玉花说：“玉娇姐不去，要不玉花姐你去吧，你明年高中毕业，正好去当兵。拼一拼说不定就改变命运呢！”


    “我害怕，我这瘦筋筋的身板，能着得住吗？”玉花怯怯的给二毛看她的细胳膊。


    “事在人为，玉花姐我看好你。”


    “好，那我明年就试试。”


    “你加油。”


    玉梅进来，见玉花和二毛有说有笑，笑问：“二毛，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没说什么，我听了个笑话。”二毛把包好的饺子一个个放在蒸屉上，“玉梅姐你生火，我去看看奶奶做啥饭。”


    等二毛走了，玉梅问玉花两个人刚刚笑什么，玉花摇摇头说：“没说什么，二毛就说粮店都卖什么，她要记账，还要背价格表那些。”


    “虽然是姐妹，但二毛到底跟我们不一样。她就是不工作，二叔二婶都会娇养她一辈子。”投胎是个技术活。


    比不得。


    “嗯嗯。”


    玉梅敏感发现玉花好像为什么事窃喜，不过没关系，终究她不说跟自己也没关系。


    晚上，张大红叫王桂花王大河来吃饺子，二毛陪着老两口正吃酸菜节节，二毛等不及大娘家的饺子，自己做的酸菜节节。


    “二毛，说好的吃饺子的，你怎么先吃上饭了？”张大红故作遗憾的说。


    “大娘，啥饭都一样，你赶紧回去吃饭吧，这都六点多了。”二毛坐着，伸出左手看了看表。


    张大红惊讶掩不住，直道：“二毛，你这手表真好看，不少钱买的吧？”


    “500块。”二毛仰着头看着她。


    “快快快，让大娘好好看看，啥金子能这么贵的，要500块钱，这要你爸爸半年的工资了吧？”


    二毛把表从手腕上解下来给张大红看。


    “这亮晶晶发光的是什么？”张大红摸了摸亮晶晶的钻石，找了找对表的地方，试图拧一拧，在她眼中这表一看就上档次，是好东西，哪里都好。


    “这是钻石。大娘，我这块手表，是瑞士进口的，这钻石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一颗颗的别看小，很值钱。”


    王桂花王大河相视一眼，就纳闷了，二毛这孩子从小沉得住气，怎么在老大家的面前，显摆开来？


    “哎呀，确实好看，煤油灯下都好看。”张大红恋恋不舍将手表还给二毛，“既然你吃过了，大娘就不叫你了。”


    “大娘慢走。”


    眼见着的张大红蔫了吧唧着走了。


    王大河示意老伴什么话都不要问。


    过后王大河跟王桂花说：“二毛做事自有她的道理，这小东西跟她爸爸一样长了一副九曲十八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你问她，她不说就不说，总有法子打岔，蒙混过去。”


    王大河有时候就觉得，别看老二那是个狐狸只怕也玩不过自己生的小崽崽。


    第84章 第 84 章


    ◎坐席……◎


    “二毛他们走了十几天了？就我们两个人在家, 也太安静了。”王东林边吃饭边和范亚娟说。


    “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会更安静，你说三毛以后干什么工作？”


    范亚娟不担心二毛，担心三毛, 这小子从小跟着姐姐, 不想当兵。


    “三毛去招工，现在省里招工的单位挺多。”王东林夹了一块脆生生的黄瓜。


    范亚娟拍拍王东林的手，靠近他，笑着说：“你就不想让你的小儿子也当兵吗？”


    “随便他, 自己养活得了自己就行。孟老师退休了，一帮人都住到干休所去了，他家的房子空了，咱要搬家吗？”


    “搬，三层楼，房间多，孩子大了，刚好都有地方住。”


    王东林今年升了副师长，刘桂香一直舍不得自家的月季花园, 想让范亚娟住进去。


    夫妻商量好了，王东林就找人重新粉刷，按照自己的意愿简单装修了一下。


    “玉梅他们明年高二毕业，咱真的不管？”


    “管什么, 没法管。”


    “哦。”范亚娟想张大红几个愿望实现不了了。


    选一个休息日, 范亚娟王东林把家搬到了孟老师住的独栋小楼, 门口进来一个大花园, 一块井井有条十几坪的菜地。


    三层楼一层有大小两间客房厨房客厅, 二层一间大卧室, 一间书房, 一间小卧室，三楼是两间客房，一间大的活动室。


    范亚娟王东林住二楼大卧室，书房分两半，一半范亚娟把自己做缝纫的家具摆好，一半王东林非要和她挤一间看书。


    “你说，二毛会选哪个房间？”范亚娟眼睛发亮，打量着暂新的房间，一边往衣柜里放衣服。


    “我觉得她会选一楼那个大房间。”王东林过来搂着媳妇儿。


    “三毛呢？”


    “三毛跟他哥住三楼。”


    范亚娟不相信二毛会选一楼，就说等二毛三毛回来，要是王东林说中了，她答应他一个条件。


    八月初一艳华出嫁，老队长家要办出嫁酒席。


    前一天晚上，男方背陪嫁的就来了，三毛去派家具，给二毛带了2毛钱的姊妹钱，亲房们同辈的女孩都有。


    第二天，三毛跟着大伯大清早去帮忙，二毛要等中午代表家里去坐席。


    艳华出嫁比玉华更隆重，陪嫁的新式四开门衣柜，高低柜，箱子被褥红通通贴着红纸，陪嫁里最醒目的是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三大件。


    老队长家客人多，二毛觉得轮到村里人坐席，应该都是下午第三轮了吧。


    二毛场边听大娘们闲话，突然就被点名了。


    “二毛，你啥时候结婚？”李大嘴这么一问，场上好些人的注意力都到二毛这边。


    “应该得过几年。”二毛想了想实话实说，她们纯粹就是好奇。


    “那不成老姑娘了。”李大嘴直接笑道，没看到王桂花板着脸正走过来，“要不要大娘给你介绍一个？”


    “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王桂花一把将人掰过来，笑着说，“你先说说，你准备介绍个什么样的？”


    “婶子，我跟二毛开玩笑呢，二毛长得好，我们都好奇二毛将来会领个什么样的对象呢。哪里敢给她介绍对象。”


    “婶子，我们说闲话呢。”旁边几个婶子笑着附和。


    “婶子，艳华对象买的这个块手表，不便宜吧？”二毛拉着奶奶的手，跟李大嘴指了指盒子里装着的手表，笑问。


    “听说，二百八十块钱呢，咱县里刚到的新货。自行车230元，缝纫机一百多，艳华这个女娃比男娃娶媳妇都花的多。”李大嘴正说着呢，张大红也过来了。


    “啥手表二百八，我看看。”张大红仔细的看了看盒子里的新表，又往二毛手上看了看，瞧不上，没有钻石不好看，二毛一块旧表顶她两块新表。


    “大红，听说你家玉梅谈了个城里的对象，啥时候吃喜酒呢？”


    跟李氏相好的姐妹看不得张大红一脸瞧不上的样子，故意问道：“到时候，你准备给玉梅陪嫁什么？”


    没给家里人说玉梅处对象的事，张大红在婆婆面前有点气短，道：“那要看男方给多少彩礼，男方给多少彩礼，我看着陪嫁什么。”


    “城里人有钱听说大面上彩礼一百八十八。”话里的意思是就这点彩礼连缝纫机都买不到。


    正热闹呢，一身新宣的李氏突然过来，笑着说：“玉琳，等你艳华姐要出门，你能不能作为娘家女客送她出门。”


    二毛看看奶奶，陪新娘出门的女客应该是前一天就商量好的，怎么现在才说。


    “你是我们村里最有出息的姑娘，你能去送客，艳华婆家都要高看艳华一眼呢……”二毛不答应，李氏能一直说下去。


    “李奶奶，我可以的。”二毛在王桂花不满的眼神下，赶紧答应了，送客就送客，明天耽误一天也没事。


    艳华婆家在大南驿街上，是她姐姐玉华做的媒，男方虽然没有工作，但长得一表人才，在道班修公路上班，会开拖拉机，一天5毛钱工资。


    李氏得意的说，明天迎亲，男方会开拖拉机，送亲的人不用自己走路，让二毛打扮好就行。


    大家附和着说艳华找了个好对象。


    大喜的日子，大家愿意给她几分面子。


    只有王桂花生气写在脸上，二毛悠哉乐哉坐席夹菜，席面比生礼满月酒更丰富，老队长甚至杀了一头猪，全部用来办酒席。


    请的也是方圆有名的厨子，柴火烧出来的大锅菜分外的好吃。


    二毛不能再像小时候可以拿个碗，只能筷子稍微快一点，当然坐席也有礼仪，一般一个桌子几个人都有分量，只夹自己的那一份，顾忌着别人，不能真的你看着好吃一盘子菜都抢了一个人吃。


    二毛现在大了，丢不起那个人。


    “二毛，你妈妈还做缝纫吗？”


    “做呢。”二毛夹一筷子扣肉，好吃。


    尤其是瘦肉炒辣椒，二毛觉得尤其好吃。


    十二个菜，一席坐下来都傍晚了，男方来迎亲人已经到了，看了热闹，二毛牵着奶奶的手一起回家。


    “奶，我明天晚上要吃玉米面搅团和鱼鱼。”


    回家了，王桂花还是不高兴李氏早不说陪客的事。


    “老队长也真是的，要早说陪客，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的，早不说，今天才说，什么意思吗？别人是尊贵的请来的陪客，你就是随便吩咐一声就成的。”


    “奶奶，没事的，都是一个村里的，明天去帮个忙而已。”二毛反过来劝奶奶，说：“你就当我免费坐车去大南驿转一圈旅游旅游去的。”


    晚上，老队长广播里说包了《白毛女》的电影，大家带凳子到大场上看。


    二毛提起凳子就往大场上冲，王桂花张大红李桂芝三个玉也跟着一起跑。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主题曲响起，喜儿的故事开始了。


    王桂花看得热泪盈眶，张大红一边抹眼泪一边和二毛说，那时候日子多苦。


    “现在日子好了。”


    “北风那个吹……”二毛抱着自己的小板凳，边走边唱，王桂花本来很伤心的被她给逗笑了。


    她想起二毛以前看电影也这样跟唱。


    尤其攥着小拳头扎个羊角辫，蹦蹦跳跳的很可爱。


    第二天，二毛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蓝色小西装，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干练利落，觉得自己天生丽质不用打扮。


    来队长家，李氏一见面却嫌二毛对当客不够重视，素面朝天的，笑着说：“二毛，婶子昨天要你好好打扮打扮的，你怎么还这样素呢。你看看，别人都把你比下去了。”


    李氏指了指一溜烟7个画了眉毛擦了粉和红唇打扮艳丽的姑娘。


    “李奶奶，我这样穿习惯了。要不，我就不去了吧！”二毛说着就要回去。


    “哎呀，玉琳，我说笑的，都说好的，你不能走！”


    送嫁队伍出发的时候，老队长看到洋气的和大家格格不入的二毛，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别的姑娘顾妆容衣裳的时候，二毛拿个报纸铺在车厢里，靠着车厢席地而坐，听着突突突冒着浓烟的柴油机声，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风景，感受着习习的微风。


    路实在不好走，既是路不好，拖拉机接亲也是头一遭，走到大路上，路边站着看热闹的人。


    迎亲人象征性的撒糖。


    大南驿自汉代就是驿站，三条河交汇，四通八达，古代商贸重镇，这里的人与别的地方的人有明显的区别，分外的热情好客。


    二毛也被请到别人家里喝了面条汤。


    今天是男方家办酒席，不愧是相比而言富裕的乡镇，菜肴丰富有甜酒米，腊肉等，大白米面馍馍管饱。


    坐上席，好几个男青年跃跃欲试要跟二毛打招呼，向二毛旁边的姑娘一打听她是王团长的女儿，都蔫了。


    正常人，没人愿意自取其辱。


    二毛安静的吃了一桌席，傍晚，男方大方开拖拉机将女方的送客都给送回来了。


    二毛谢绝了李氏留下吃饭说说话的邀请，慢悠悠走回家。


    “姐，你可回来了，奶奶都望眼欲穿了。”三毛在试树上的猕猴桃，看哪个不那么酸能吃了。


    “你吃了吗？”二毛看郁郁葱葱高到房顶遮了半个院墙的猕猴桃架，伸手也摸了一个猕猴桃。


    “吃了，酸菜粉鱼。”三毛被猕猴桃酸的急忙跑厨房喝水了。


    “傻！”二毛摇摇头。


    王桂花听到二毛回来，屋里出来。


    “二毛，饿坏了吧，走先去吃饭。”王桂花看满树的猕猴桃，笑着说：“等会儿我摘了猕猴桃埋在麦衣里，过几天就甜了。这棵树你爷爷养得好，结的果子越来越大了。”


    “肯定好吃。”二毛骄傲，她栽的树。


    王桂花给热了酸菜，调上辣椒酸菜汤韭菜段，二毛噗噗吃了两大碗酸菜鱼鱼。


    “你这是饿坏了吧！”


    “没有。吃了的，就是奶你做的好吃。奶奶，过两天我就回去了，我跟许奶奶说好9月要给她代班的。这都过了几天了。”


    第85章 第 85 章


    ◎操心……◎


    “你们回去也好。村里都什么人啊一天天的自己的日子不好好过, 尽操心别人家的事情。”王桂花对张大红隐瞒玉梅说对象到现在还心里不舒服。


    玉梅怎么说都是家里的第一个女孩，谈了对象也不是什么坏事，非躲躲藏藏的不跟他们说。


    “二毛, 你觉得玉梅那亲事, 好不好？”王桂花悄悄和二毛说，趁着王大河现在不在家。


    “奶，你觉得呢？”二毛一脸八卦的靠近王桂花，反问。二毛心里知道奶奶其实是满意的。


    “我觉得城里人怎么也比村里人有出息。玉梅嫁给他, 不用下地干活，这就是好事。女人成家带孩子做饭，伺候一家老小生活。你觉得呢？”


    二毛点头，小声道：“是这个理，我觉得玉梅姐这样也挺好。不知道大娘想要多少彩礼？”


    “她要彩礼！？她敢狮子大张口我就敢削她。我家的闺女不是换钱的工具。”


    “嗯嗯。”二毛偷笑，她让张大红知道手表价是希望双方家长因为彩礼的事拉锯一番，最主要是让玉梅姐慢慢成婚，搞不好还可以参加高考。


    不过以奶奶爷爷现在的态度，只怕这事由不得大娘, 也由不得她呐。


    “奶奶，那我先去睡觉了。”


    “这么早的，你睡得着吗？走，跟我村里大场上坐坐去, 年轻人喜欢打牌, 你也跟着一起玩一会儿。”


    王桂花二毛屋里出来, 正碰上张大红李桂芝妯娌两个来找王桂花, 三个玉听到奶奶要大场上去也一起去。


    “娘, 玉琳这都要回去了吗？不在家里多住几天？”张大红迫不及待的追问。


    “她答应了别人给代班的, 因为老队长家里办喜事, 都耽误了好几天了。”王桂花没好气的说。


    “娘，能不能让玉花明年毕业了到部队去看看她二伯二婶。”张大红被怼消停了，李桂芝突然开口说。


    “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玉花，你们几个好好读书，明年毕业了再看，那老远的路只要你们想去，我给老二打电话。”王桂花想了想，去部队看看，是可以的，又接着说：“正好，我和亚娟二毛我们三个开了一块荒地，明年收玉米的时候刚跟上你们毕业。”


    玉花三个听了王桂花的话，立刻期待起来。


    “二毛，你和奶奶今年地里种的什么？”玉娇直接问道。


    “今年种的西瓜，落花生和玉米。西瓜不太大，但很甜。其余的地都种的菜。那边热，天天得浇水。”


    快到大场了，老远的听见小朋友捉迷藏抓小鸡的欢笑声，走近了，几十个人坐在树下乘凉，老人一堆，年轻人一堆，妇女们另外一堆，多数手里有活，做草鞋，纳布鞋，防线。


    张大红李桂芝去找处的好的妇女，王桂花兜里掏出一把暂新的扑克牌，笑道：“玉琳，玉花你们四个去找姑娘们打牌。别跟着我了。”


    “好。”玉琳接了牌。


    等王桂花走了，玉琳把牌给玉梅，说：“玉梅姐，我不会玩，你们先玩一下，我需要学学。”


    玉梅只觉得接到手的是个烫手山芋。


    正好桂兰来找二毛。


    “二毛，我听说你回来了，我都忙得没时间找你来，走，到我们家坐坐去。”


    “好。”二毛看着和自己一样高，漂亮的小伙伴，高兴写在脸上，道：“好长时间没见了，你都长这么高了。”


    没走多远。


    “二毛，我明年就结婚了，找的是郭湾村的，那个人你还认识呢！”桂兰神秘兮兮的说，“是郭嘉啦，他初中毕业也没上学了，他妈长年生病吃药家里负担不起学费……”


    听到郭嘉的名字，二毛心里咯噔一下，桂兰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二毛忽然想到早前寄出去的三十块钱，当时想着没什么，现在想想，她的行为欠考虑了，好在年纪小。


    “二毛，你觉得郭嘉怎么样？”桂兰说到对象滔滔不绝，看得出对对象很喜欢。


    “和你挺般配的，都是同学，你怎么偏偏问我。”


    二毛扭头看她。


    “哈哈，我也觉得他挺好的，孝顺又能干，他现在接了他爹的班，闲暇就去各村炒爆米花，家里的姐姐前两年出嫁了，他娘的病也渐渐地有了起色，等冬天再缓一缓饥荒，明年我们就结婚。”


    “挺好的，我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二毛笑着说。


    “谢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桂兰拉着二毛的胳膊笑着说。


    这让二毛想起他们从前一起上学的情景，那时候小孩最开心了。


    “现在想想，我们小时候上学，一点也不觉得苦。”桂兰说，现在每天下地干活才是真苦。


    到桂兰家，二毛跟太爷太婆打了招呼，桂兰开始教二毛玩接乌龟，打升级。


    “打升级两个人玩没意思，要四个人玩才好，我跟郭嘉对家，杀遍村里无敌手，他能猜牌，谁出了什么牌手里还有什么牌，他都能算，而且，他每次叫牌，我手里的主都是最多的。”桂兰一边兴致勃勃的说，一边给两个人发牌。


    二毛听她一说，也觉得有趣，两个心意相通的人打配合还打赢了，肯定很有成就感。


    三毛这个打配合的长大了，她是不是也得再找一个玩伴呢？


    找个人陪她一起玩，二毛心里第一次产生这种新的想法。


    “今天我们玩接乌龟，我先出第一张，你接着出一张，就这样玩，谁手里的牌跟出的牌凑成对子，就取出来，最后谁的牌先出完谁胜，这些是你的牌，这些是我的。郭嘉平时跟我打都是让着我的。”


    狗粮！二毛浑身一个激灵。


    桂兰将一把牌递给二毛。


    两个人你接一张我接一张，玩了2个小时，二毛越玩越过瘾，桂兰还教会二毛打升级了。


    太晚了，桂兰打着手电将二毛送到家，二毛站在大门口看着她顺着光越走越远。


    “桂兰，你看着些路！”


    “知道啦，这路我熟，闭着眼睛都能行。”老远的传来桂兰的回应。


    等看不到光了，二毛转身进院子。


    三毛和爷爷提着马灯在猕猴桃树下下棋，三毛一边下棋一边摇着扇子，爷孙俩好不惬意。


    “玉琳，回来了！”王大河看二毛一眼。


    “是呢，爷爷。到桂兰家去玩了一会。”


    二毛过来看了眼棋盘，屋里拿了一个篮子，挑大的猕猴桃摘了一篮子。


    “爷，过两天我和三毛就回去了，省上各单位的招工就要开始了，我们要报名考试。”


    “嗯，考工作是大事，三毛跟着你姐姐好好考。”王大河边说边将车走直线，咔嚓放到三毛这边，“将军！”


    “爷爷，你稍等一下，我再想想。”三毛看看帅前面的士，挪回来等爷爷再将军他就要输了。


    第二天，二毛三毛背上王桂花准备的礼到外公外婆家走亲戚，两个表姐都去干活了，只有外婆在家。


    “二毛，你妈妈在部队好吗？有钱你们自己花，别给我们寄了，我们啥都有。”范老太太一边给二毛三毛准话好吃的，一边笑着说。


    “你那韭菜，你小舅舅房前屋后种了一块地，我天天给你小舅舅炒韭菜吃。”


    二毛跟着外婆去割韭菜，又粗又嫩的韭菜比大娘伺候的好多了，二毛割了一捆回来。


    听二毛要从县上走，老太太又给小儿子准备了好吃的让三毛背着回来。


    二毛园子里跟奶奶种上菜，跟三毛走大路从山上下来坐车到县城，把给小舅舅的东西送到。


    “三毛，我准备从故都坐火车回去，你呢？”


    “你一看就算好时间的，知道小舅舅今天下午的班车，明天到故都坐火车，刚刚好。”三毛接过二毛手里的箱子。


    “坐火车到云城下车，多省事。”二毛笑着说，“要是没有合适的火车，我们还可以去鬼市再碰碰运气。”


    “你可别再遇到严斐哥了，被他抓住比让爸爸抓住更难受。”三毛一想他一个人半夜三更出去都害怕，偏偏姐姐一个人就敢乱跑。


    “闭上你的乌鸦嘴！”


    北极冰川，高岭之花，谁想遇到！被他冰冷刺骨的眼睛盯着，二毛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严斐哥真的是浑身上下严肃到让人害怕的存在。


    正好，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冷。


    千万别再碰上了。


    “你不走，我自己走。”二毛率先坐上车，三毛撇撇嘴跟着上车。


    范亚军办好手续最后上车，看到二毛三毛已经不觉得惊讶，等听他们说要坐火车回去直接云城下车，更方便。


    “以后，你妈妈和你爸爸回家，也坐火车来我接他们，这样省的倒班车。”


    售票员还是罗梅。


    罗梅好像知道了二毛的身份，这次显得拘谨又小心，一路上都没主动跟二毛说过一句话。


    等停好车，范亚军还好奇，怎么上次两个人聊得火热，今次又不认识了一样。


    “小舅舅，你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就是觉得小罗一下怎么这么懂事，给我也登记了房间。”


    “嗯嗯。”


    二毛三毛出示了探亲证，办了入住。


    三毛防着二毛半夜偷溜出去，却一觉睡到大清早。


    “三毛，起床吃早饭了！”二毛嘭嘭嘭的敲了一会儿门，三毛顶着一头鸡窝起来。


    “你快点洗漱吃饭，吃完饭，我带你街上好好转转，你不知道，这里现在遍地都是黄金，就看你有没有慧眼。”二毛将油条豆浆塞进三毛手里。


    “我觉得我没有慧眼。”三毛不想去冒险。


    二毛转身，指着自己，笑着说：“我知道你没有，但我有呀。”


    “你来快点！”


    三毛磨磨蹭蹭到十点来敲门。


    “门没锁，进来吧！”吓到了弟弟的二毛正洗了头发，擦头发呢。


    “今天先去街上给你看一身衣服，招工面试你不得打扮的更正式一点，先给你买一套中山装，你自己挑颜色和款式。”


    三毛眼睛一下亮了，“花你的钱吗？”


    第86章 第 86 章


    ◎糖……◎


    “花你自己的钱。”


    “那我不买了, 我穿妈妈给我做的。”


    “上街你不去吗？”二毛披着头发，洗脸，一边换鞋一边说, “你不去我去了。”


    这时候范亚军来敲门。


    “二毛三毛, 快收拾收拾出去逛街，我请你们吃饭。完了我陪你们去买火车票。”


    “小舅舅，吃了饭我们自己去买火车票，你回来休息。如果今天走不了明天我们再回去也一样。我们大了, 你别担心。”二毛背上自己的补丁背包。


    中午十一点半，也到饭点了，范亚军领着二毛三毛走到附近一家大的国营饭店，大厅已经坐了多半人，门口点餐的人排了长队。


    范亚军想请外甥们吃炒菜米饭，二毛跟着排队，一看小黑板上写的今日供应，直接道：“舅舅，我想吃水盆羊肉, 和肉夹馍。”


    “三毛想吃什么？有大肘子，红烧大鲤鱼。”范亚军又问三毛。


    三毛也想吃水盆羊肉。


    “那就三碗水盆羊肉，三个肉夹馍。你们两个找个地方先坐，我在这里排队。”


    范亚军指了指大厅远处的空位。


    “舅舅, 那你先排着, 等会儿我们一起来端饭。”


    二毛伸着脖子往小窗口里看了看, 雾气缭绕, 看不到后厨的情况, 不过吃饭的人这么多, 味道肯定好。


    “三毛, 我们再往后走一走。”二毛见三毛突然停下脚步，推着他的背让往前继续走。


    只听三毛说：“严斐哥，好巧，你们也在这里吃饭。”三毛连声音都是紧绷的，可见有多紧张。


    二毛立刻感受到一股寒风迎面扑来，三毛这个乌鸦嘴。


    乌鸦嘴！


    二毛心里嘀咕着，往旁边挪了挪，果然看见严斐和言生两个人，一人一碗羊肉泡馍，面前还放着四碟子精致小菜，半碟子三块切开的花馍，一盘单点的羊肉还剩几片。


    他们两个人占了一张桌子，好像和周围嘈杂环境没关系。


    “严斐哥，言生哥，你们也吃饭呢！”二毛视线在严斐身上飞快扫过，笑着和言生说。


    “这也太巧了，我们这桌再没人，你们就坐这桌吧，相逢就是有缘，我和老严应该做东，你们想吃什么，今天老严请客。”


    言生心里希望严斐不要继续板着个脸，毕竟一个大院的小伙伴，说着话就让开了座位，准备去窗口再点餐。


    “言生哥，我小舅舅今天请客，已经点好，你们还要添单吗？我去说。”二毛给言生指了指范亚军排队的地方。


    二毛把背包放在严斐旁边的座位上，这热的天气坐在冰山旁边可以自然降温。


    “那就不了，你们先坐，这边有免费的杏皮茶很好喝，我去帮你们倒。”言生说着往前台走。


    “言生哥，不用了，你吃饭，我去给我姐打水，我们带了自己的饭盒。”


    三毛飞火潦草的拿了二毛和自己的饭盒，跟着言生脚步飞快跑了。


    二毛心里骂人，抓起背包缓缓坐下。


    垂眉吃饭的严斐，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一个影子一闪而过，身边坐了人。


    二毛坐下，余光偷瞄了旁边安静进食的人一眼，可真的是冰山，酷酷的，一点看不出高不高兴。


    不知道说什么，二毛静静地看着眼前精致的凉拌黄瓜，糖蒜，细细的土豆丝和红油凉拌的萝卜四个小菜，好想来一口哦。


    “是要回去了吗？”他突然一问，吓了二毛一跳。


    见二毛转头看着自己，严斐皱眉，再问道：“你们是要回C省了吗？”


    “严斐哥是有什么要带回去的吗？我们准备明后天回家。”


    二毛见他不说话，就接着说：“等会儿我们准备先去看火车票，具体回去时间得看火车出发的时间，如果你要带什么，可以到我们上次的那个招待所找我们。”


    严斐嗯了一声。


    正好，三毛和言生有说有笑的回来，很快也排到范亚军，三毛小跑着去给小舅舅帮忙。


    “姐，我去给小舅舅帮忙。”


    三毛这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做法，二毛眼都没抬。


    打开被他塞到手里的饭盒，慢悠悠喝起杏皮茶，原汁原味的杏皮茶棕红色，甘冽中带着淡淡的酸，非常解暑又好喝。


    范亚军端着托盘过来，就看到侄女安静的坐在一个陌生男青年身边，青年虽然一身便装，可身上的气势不简单，有姐夫身上特属于军人的浩然正气。


    再看，小伙子五官俊朗，剑眉星目，坐下比外甥女高一个头，是个大个子，极有眼缘，耐看。


    “小舅舅，你这边坐。”二毛起来给范亚军让座位。


    长凳后撤，旁边的人也跟着站起来了。


    范亚军看了眼跟着侄女站起来的青年一眼，笑道：“二毛，你先吃，我等三毛端过来再吃。这两位是你们一个院子的小同志？”


    “小舅舅好，我叫严斐，跟着三毛的是言生，我们和玉琳三毛是一个大院的，我爸爸是玉琳爸爸的同事，他们一起共过事。”


    “哈哈，我就知道，一看你的气质就不是一般人，快坐下吧，别客气。”范亚军笑着打哈哈。


    “二毛，你尝尝，看香不香？”范亚军边把手里的托盘放好，水盆羊肉碗和筷子放到二毛面前，将切成月牙的馍馍放一边，看到桌上的小菜很有食欲。


    本来要请外甥吃炒菜的没吃成，他再去添个菜。


    “小舅舅，我等你们一起吃。”


    “二毛，你先吃着，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本来舅舅要请客，你们两个偏偏要给我省钱。”


    “小舅舅，不用点了，这都够吃了。”自从这碗水盆羊肉放好，二毛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垂涎三尺的油辣椒羊肉泡馍呀，我来了。


    “你先吃，我再去看看！”


    见他走了，二毛不客气了，一手拿筷子一手抓月亮馍，先尝了一口月亮馍，眼睛一亮，好好吃。


    身边的人起来，二毛只是迟疑了一下，就认真的将月亮馍一点点掰到羊肉汤里，掰完馍馍，先浅浅的喝一口汤，油香香菜蒜苗香，汤鲜。


    “姐，好吃吗？”


    三毛端着托盘回来，言生没看见严斐，看眼碗，连忙也坐下开始吃饭。


    “特别好吃，我决定了，这两天都吃水盆羊肉了。”二毛夹起一块羊肉细嚼慢咽，又夹起一个粉条吸溜。


    三毛闻言手更快了，坐好，几筷子羊肉下去，喝了口汤，才道：“确实好吃，我能吃两碗。言哥，你要不要再来一碗？你们今天是休息还是执行任务回来？”


    “休息。”言生夹一块黄瓜，“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会儿才去看火车。”


    二毛吃个半饱，抬眼，看到小舅舅和严斐哥一起回来了，两个人手里都端着热气腾腾的菜。


    “小严太客气了，请我们吃红烧鱼。”范亚军将红烧鱼特意放到二毛面前，“二毛，你快尝一尝刚出锅的，看好不好吃！”


    “谢谢严斐哥，谢谢小舅舅！”二毛给范亚军腾桌子，把馍馍给他放到跟前，递筷子。


    严斐把手里的半斤羊排放好，回去端了两碗汤，一碗给言生，一碗给自己，“言生，你好好吃饭。”


    “多谢你们，赶紧吃饭，你们年轻人一定要吃饱了，我年轻的时候，一顿吃三碗一个小时就又饿了。”范亚军半碗泡馍下肚，笑着说：“等会儿吃过饭，你们年轻人一起去逛一逛？”


    二毛夹鱼的筷子一抖，旁边伸过来一个筷子接住了鱼肉，她一下不知道怎么办了。


    严斐接连夹了两筷子鱼肉，放到二毛的小碟子里，说：“这个红烧鱼鲜甜，挺好吃的，你多吃点。”


    二毛一下懵了。


    言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反应过来立刻低头。


    范亚军看了淡定的严斐一眼，又看了眼兀自吃饭的三毛，笑眯眯的继续吃饭，吃饭。


    “小严，小言，你们两个吃肉，吃菜，别拘谨，这菜吃不完也浪费了。”


    “嗯，小舅舅，你也吃。”言生憋红了脸，眼睛乱飞，道。


    二毛脑子里跑过一万头羊驼，对桌上小菜羊排的肖想一下飞了，看了眼碟子里堆的红烧鱼，低头急急忙忙喝了一口汤。


    半响，才让自己镇静下来。


    严斐怕她烫着了，看她连耳朵都红了，嘴角微扬。


    吃！


    二毛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小心翼翼抿了抿，很鲜，是好吃的，几口吃了小碟子里的，还给自己又夹了几片。


    “女孩都喜欢吃鱼。”范亚军笑着说，“吃鱼补啥呢？”


    “补脑的！”这题，三毛会。


    二毛没忍住翻个白眼儿，用公筷也给三毛夹了几筷子鱼肉，“你多吃点，看能不能变得聪明点。”


    “姐，你嫌弃我！”三毛控诉道，“等会儿，你得请我去看唐宫看华清池。”


    “你想得美。”


    “玉琳，你们年轻人就要有活力，趁着天色好，好好出去逛一逛，这边十三朝故都到处都是景点。


    别就知道憋在招待所里，你们尽情的去玩，等会儿小舅舅转着过去给你们买火车票。”


    “不用了小舅舅，我们自己去买票，你回去休息，我和三毛买完票正好不热了，我们再去看风景。”二毛赶忙拒绝，小舅舅肯定会订最近一趟火车票把他们打包上车。


    “那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范亚军一走，二毛三毛也跟着走，严斐言生也一起从饭店里出来。


    “呃，我们两个虽然在这边当兵，可也没时间逛一逛，要不，老严我们也跟着三毛去转一转。”言生赶在严斐开口前，笑着道：“回去睡觉这天热的也睡不着了，先陪他们两个去买火车票吧！”


    可别答应！


    二毛实在是怕冷。


    “嗯。”


    “走走走，先去买车票再去逛，我们部队风景如画，伙食也好，你们两个晚上就在我们那边吃饭吧！”


    言生拉着三毛，两个人好哥们似的勾肩搭背边走边说话。


    “三毛，你和你姐准备考什么工作？你不准备当兵吗？”


    “我姐我不知道，我自己有什么工作考什么工作。干什么都行。”


    “我听说省上制药厂要招工，你如果有意愿的话，早早地看看书。”


    “制药厂？我啥都不会啊。”三毛毕业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个招工机会，心里一紧张就回头找二毛。


    “姐，制药厂招工，你去吗？”


    “去吧。”二毛应道。


    “那我也去。言生哥，制药厂招工都考什么内容？会考药理医理化学检验吗？”


    言生给严斐拼命使眼色，自己聊啊，说话呀！就夹个菜把所有勇气都用完了吗？


    严斐淡淡的扫了言生一眼。


    言生默默回头，说：“应该都要考，不过应该很简单，真正学药的人不多，你们很有机会的。”


    第87章 第 87 章


    ◎斐哥优秀……◎


    “姐, 下午5点有一趟直达车，我们买今天的还是明天的？”三毛说的时候看的是严斐和言生。


    “买今天的。”二毛把证件给三毛。


    三毛把证件给售票员，买到2个相邻的硬座。


    言生捣了严斐一胳膊, 得了严斐一个冷眼, 言生背着身，靠着严斐肩膀低声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顺其自然。”


    啊！！！


    言生心里说不出的惊讶，这个家伙，他居然承认了！？


    严斐注意到二毛三毛买好票走过来, 看了看时间，现在2点，回去拿行李候车刚好。


    “玉琳，三毛，你们自便，我们要回去了。”


    “严斐哥，你们什么时候休假回家，我再找你们玩。”


    二毛三毛目送严斐言生走远了，默默往回走。


    太好了！


    “三毛, 跟我到收购站去淘个宝吧。”二毛说着小跑起来，“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带回去一个2个宝贝。”


    三毛眼见着姐姐活跃起来，笑着点头, 哈哈, 不单单是他怕严斐哥, 姐姐也怕的。


    三毛不知道的是有时候一个人怕另外一个人, 是因为那个人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收购站里什么都有, 二毛挑好买了东西装好发票。


    二毛看重一个紫檀木金漆三层妆奁盒, 抱了一个半人高青花瓷立地花瓶, 三毛手里也抱着一个相同花色的，一看两个花瓶就是一对。


    另外六个花色艳丽的鸡工杯，二毛用棉布包好装在背包里。


    “姐，这一对真的是古董吗？”三毛怎么看怎么不像，就觉得是个普通的瓷瓶。


    “不是古董，只是工艺品。回去放在客厅插花用的。”二毛害怕他太小心都不会走路反而摔了。


    ——


    严斐回来洗了澡，换了衣服，一夜没睡现在脑子更清醒，记得玉琳的所有反应。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我知道你没睡，可以进来吗？”


    严斐翻身朝门，把枕头垫高，靠着被子，躺着。


    “进来！”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言生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二毛妹妹下午都要回去了。”


    “嗯。”


    “你这样追人，什么时候才能追到？”


    不管言生怎么问，严斐就是不开口，言生觉得无趣，明明对人家有意思，是要等女方来追他吗？


    “你不会是想让二毛妹妹先喜欢你吧？”言生跳起来，着急道：“喜欢你的都是什么人你自己知道，他们不是看上你的家事，就是看上你的能力，你现在可是大家眼中的乘龙快婿，前途无量。”


    严斐扫一眼言生，淡淡道：“她怕我。你没看出来吗？”


    言生这下更来劲了，嚷嚷道：“你自己还知道呀，我以为你眼瞎呢，你冷冰冰的，不知道你的人还以为你给人脸色看呢！”


    言生说完，上上下下将严斐打量一遍，神秘凑近他，小声逼逼说：“你也就这张脸和身体还能看了。”


    严斐一下床上坐起来，三下换上便装，皮鞋擦的程亮，出去啪一下带上门，将言生关在屋里。


    “哎——你干嘛去！”言生追出来，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切！”冷冰冰的，二毛妹妹才不会理你。


    ——


    二毛三毛回来，听他们今天下午5点的火车，范亚军是最高兴的，这两个小家伙终于要走了，连忙出去给买了一大包吃的，很放心他们自己去坐车。


    “姐姐，我们就这样抱着花瓶上火车会不会太招摇了？”三毛颠了颠花瓶不重，可就这样抱着？


    二毛抖了抖背包，回头，手里也抱着一只花瓶。


    “这没办法打包，我害怕不小心打碎了，抱着走后天也就到家了。”


    “姐，真不是古董？”三毛有点不相信就只是个花瓶。


    “我还不能有点爱好了？天天奔着钱去，得多累呀。”二毛给三毛一脚，两个人下楼。


    “先坐11路，再转到6路，6路直接能到火车站。”


    二毛看好公交车，顺着马路往前走，严斐一下车就看到二毛抱着一个比她高的花瓶，哼哧哼哧走来。


    “我来吧！”严斐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二毛，抢过二毛怀里的花瓶自己抱着，“走吧，中途停车比较多，会费些时间。”


    “严斐哥，你咋来了，生哥说你们昨天执行任务去了，你不累吗？我和我姐能行。”三毛抱着花瓶小跑着来。


    “谢谢斐哥。”二毛踹一脚三毛，人来都来了好歹给个台阶下。


    二毛看时间已经3点半了，“我们准备先坐11路，再转6路。时间跟得上吗？”


    “直接坐106路，可以直达，大概40分钟。”严斐敏锐发现二毛换了称呼，扫了眼她的手表。


    “快，106路到了！”三毛一边喊一边冲。


    二毛拔腿就跑，冲上车坐到三毛后面，占到两个座位。


    “斐哥，快点，坐这里。”二毛一下坐到里面，把外面的座位让给严斐，“把花瓶给我吧！”


    “小心点。”严斐把花瓶放到她怀里。


    “嗯嗯。”


    公交车走了一段，严斐小声问二毛，“真要考工作？”


    他声音小的三毛听不见。


    二毛转头看他，离的这么近了，这张脸还是毫无瑕疵呀！


    冰嘟嘟的。


    二毛突然就想看他动情的样子。


    “斐哥有更好的建议吗？”


    “你想考的话，我帮你找资料。”严斐见她眼睛骨碌一转，就知道另有主意了。


    一张玉白小脸，精灵活泼，像小时候永远活力满满，劲劲儿的样子。


    “斐哥今年二十岁了吗？”


    严斐一愣，心下一喜，淡淡道：“刚过，农历五月二十五的生日。”


    二毛转头看着窗外，嘴角微微上扬。


    公交车慢了，刚赶上火车，二毛三毛急匆匆找到座位，火车已经发车，严斐小跑过来将一袋子吃的从车窗里扔进来。


    “玉琳，三毛，你们车上注意安全，我会给王伯伯打电话让派车来接你们。”


    “严斐哥再见！”


    “斐哥再见！”二毛向窗外挥手，看他突然小跑着追上来，目光紧紧地看着自己，脸绷的紧紧的好像想说什么。


    三毛惊讶的合不拢嘴，后知后觉回看一眼蛋红彤彤，眼神亮晶晶的姐姐。


    “斐哥，再见！”二毛笑着说。


    “回头见！”回应后，严斐站定，看着火车越来越远。


    ——


    “姐，你什么意思？”三毛虽然心里一直觉得严斐是个优秀的人，可是真的要落到自家，又觉得好不可思议。


    “我没什么意思，不是你昨天和小舅舅都觉得严斐哥人不错吗？”二毛小心眼，记仇。


    “哦。”三毛心虚不敢看姐姐的眼睛。


    一天2夜的火车终于到了。


    两个人刚走出火车站，王东林范亚娟已经在出站口等着，王东林接了二毛的背包，二毛向妈妈来了个乳燕投怀。


    “妈妈，你和爸爸怎么都来了！”


    “妈妈，我姐给你买的插花的花瓶！”三毛抱着二毛甩过来的另一只花瓶，给妈妈看。


    “二毛，你怎么买了这么大的一对花瓶？”范亚娟抱着女儿，笑着问，“这么大的，地上放的吧！”


    “就是地上放的，妈妈你太聪明了。”二毛从妈妈怀里出来，拉着爸爸的胳膊，说：“爸爸，你给的钱都花完了，家里一切都好，明年奶奶想让玉花几个来部队住几天。”


    “嗯。快走吧，车停在外面，我下午还有个会。”王东林摸摸儿子的头，“你们怎么想着坐火车回来？”


    “是姐姐的主意，坐的小舅舅的班车，还遇到了严斐言生哥，爸爸，严斐哥他们是什么兵种，危险吗？”


    三毛和爸爸并排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开心的像小孩一样的姐姐和妈妈。


    “当兵没有不危险的。”王东林语重心长的说，他没想到严斐会给自己打电话。


    现在想想心里还酸的很。


    “你姐有苗头吗？”严斐是个极聪明的年轻人，12岁就给刘司令当亲兵的小子，全军区最出色的青年军官，看上他家二毛了？


    “我姐？我不知道。”三毛挠头。


    三毛一直觉得姐姐是个危险的人，想法千奇百怪又聪慧大胆，更是心细如发，能走进她内心的人得多强大。


    “反正严斐哥真的很厉害。”


    “嗯嗯，他厉害。”王东林便知道二毛不排斥接触人。


    “言生哥说我们省上要建制药厂，估计十月中旬会招工，我准备和姐姐一起参加招工考试。”


    “嗯。”


    “爸爸，花瓶你先给妈妈，我抱了一路手酸了。”二毛在后排朝两个人挥手。


    王东林把花瓶给前排的范亚娟，打开驾驶室的门上车。


    “二毛，答应许奶奶的工作还记得吗？”车上了路，朝着军营方向开，王东林向后看了眼二毛，说：“你许叔叔的意思是想让你尽快去代班，他要带你许奶奶去看病。”


    “好，我回去跟许奶奶说，明天我就可以去上班。”二毛觉得这件事好像应该妈妈来跟她说才对。


    等车停在刘奶奶家熟悉的小楼前，二毛有点不敢相信他们家居然搬家了。


    “二毛，惊喜不惊喜？你爸爸重新分配的房子，我们把你们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三楼的房间敞亮，一楼也有个大房间，你想住哪里？”范亚娟想起打赌的事。


    “刘奶奶家的格局，我很熟的。我住一楼的大房间，等我将来买更多的东西，也有处放。”


    王东林得意的睨了范亚娟一眼，笑道：“你大部分的东西都在一楼大房间，等会儿和妈妈一起收拾。”


    “你妈妈给你换了新窗帘，要不要买一张席梦思床？”


    三毛就就觉得家里是不是只有姐姐是个孩子呢，爸爸妈妈从小到大都喜欢围着姐姐转。


    “谢谢爸爸，木头床我睡着正好。”


    背上背包，二毛跟着妈妈进院子，刘奶奶原来喜欢种花，妈妈明显喜欢种菜，十几坪的地都种上了清幽幽的菜苗。


    “妈妈，我们原来的花园等我去砍了，也不知道谁将来会搬进去，要是不喜欢花，一听爸爸的军衔也不好意思砍。反而不美。”


    “嗯，你和三毛看着办，凉亭搬过来不好放这里比后面要严谨，周围住的人，晚上都没什么声音，我刚来的时候很不习惯。现在每天做缝纫又觉得安静了好。”


    二毛到大房间休息，惊喜的发现爸爸在房间里另外装了卫生间和洗澡间。


    集中供的热水，只需要打开龙头就可以热水洗澡。


    二毛开心的泡了热水澡，舒展的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白亮光洁的天花板，开心得翘起脚丫。


    二毛惬意的一觉睡到傍晚。


    “二毛，快点端盘子吃饭，等会儿跟我到你许奶奶家说工作的事。”


    二毛看三毛从厨房出来，“爸爸不回来吃饭吗？”


    “嗯，他走的时候说晚上不用管他。”


    “妈妈，你炒的菜都是我喜欢的，土豆丝，酸菜汤，手擀面，对对对，还有炒韭菜辣椒圈圈。”


    “锅里还有红烧排骨和红烧肉，马上就能吃了。是你爸爸特意吩咐给你们做的。”范亚娟说着到厨房端饭。


    “谢谢爸爸妈妈，回来就是好。”二毛拿起筷子偷尝了一口土豆丝，辣辣的又酸酸的，好吃。


    范亚娟回来，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放在二毛面前，“今年的辣椒有点辣，你试试，我们那院子现在暂时没人住，今年的菜还是我们自己吃。


    地里的西瓜还有一茬，花生应该可以挖了，玉米结穗了，等你休息我们去掰回来吃嫩玉米。”


    “嗯嗯，改天去地里。”


    二毛原来钓鱼的湖边，随着随军家属越来越多，除了湖和竹林，其余的缓坡荒地都被大家开荒种成了地。


    那时候，王桂花领着二毛混在开荒的人群中，和范亚娟三个也开了一片大概二十坪左右的菜地。


    第88章 第 88 章


    ◎……◎


    吃过饭, 范亚娟提着东西带着二毛到许梅家，他们也刚刚吃过饭。


    许梅奶奶热情的接待了二毛母女，领着他们到书房坐, 退休的张爷爷也跟着进来。


    “玉琳, 本来说让你代班，可我儿子非让我们到京城去一起生活，这样行不行，这个工作300块钱卖给你们。”许梅开门见山, 说完看着范亚娟。


    “许姐，你们真不回来了吗？”范亚娟没想到就是个代班的事，怎么就成了买一个现成的工作了？二毛有工作就不用在担心下乡。


    “不回来了，这个工作好多人盯着呢，刘来娣找了我很久，想让二胖代班，我没答应。我就喜欢玉琳。”


    许梅见二毛母女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着急了，要不是早早地答应了玉琳, 他们现在已经在京城。


    “婶子，这工作我们买了。我这就回去拿钱。”范亚娟一下站起来，“你和叔稍等一会儿。”


    “好的。钱的事不着急。”许梅老张互看一眼，笑着说：“我最喜欢你们家玉琳了, 她有个工作, 离家又近, 将来也好找对象, 我和老张还好奇玉琳将来嫁给谁呢。只是我的病也不得不看了。”


    “谢谢许奶奶, 张爷爷。”二毛跟着妈妈起来, “我会好好干的。”


    “好好好, 玉琳，留下说会儿话吗？”许梅将范亚娟和二毛从出门，笑着对二毛说。


    “许奶奶，等会儿我和妈妈一起再过来。”


    等出了许家的院子，二毛搀着妈妈的个胳膊，头挨着她，悄悄地说：“妈妈，工作买下来你去上班——你听我说。


    制药厂要招工，我要陪三毛一起考试，给我买工作的事先不要让三毛知道，当然我就不能去上班，那家里只有您去。


    你来部队也闲了两年，出去跟人接触总比在家待着好，我和大哥三毛也更放心，爸爸工作忙没时间陪你，最主要你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时间长了可别憋坏了。”


    二毛娓娓道来，走到家门口，范亚娟已经被说服，有工作的人换成了范亚娟。


    “可我连门都不怎么出，怎么去工作呢？”范亚娟拿了钱，出门，心里还忐忑着。


    “这你不用担心，我陪着你去工作，你忙的时候，我完全可以去给你代班，我们两个人上班，不耽误活就好了。”二毛觉得这安排简直完美。


    范亚娟看着女儿，觉得这个闺女怕老早就是这样想的，想让她去工作谋划已久。


    许梅接了钱，第二天就领着范亚娟去办手续。


    范亚娟接了许梅的班，没两天，所有军属都知道了。


    有的人也找后勤打听，现在人多，岗位供不应求，范亚娟的工作是许梅让出来的，私下里其实大家都知道她花了钱。


    “这小范什么意思，二毛三毛再不工作可是要下乡的，最远冬月必须下乡。”刘穗玲盯着对面的小楼，跟儿媳妇刘长花说。


    “娘，你说把玉琳说给我娘家侄儿，怎么样？我侄儿虽然长得丑点，可他现在是县革委会的主任。”刘长花自己觉得自家侄儿一个有工作的人配得上二毛。


    刘穗玲看看儿媳妇的八戒长相，她自己知道丑还敢说这话。


    刘长花见婆婆不愿意，眼神冷了下来，一个小小的副师长的女儿，长得好算什么，天下长得好的人多得是，等会儿等丈夫回来吹吹枕头风不信这事不成。


    “你别胡来，小心吃教训。”刘穗玲知道儿媳妇的想法，相处几十年，她什么人，清楚的很。


    ——


    范亚娟上班，前面两天有二毛和许梅两个人看着，刚开始范亚娟很紧张，但她会写会算，还识字，农民扫盲班的毕业证不是白拿的，渐渐地范亚娟肉眼可见的熟练起来。


    王东林也很快注意到妻子的变化，发现范亚娟整个人性格都外向了，很快和左邻右舍熟络，在家都不用他陪了。


    “二毛，你妈妈呢？”王东林中午回家，厨房做饭的是女儿，还有点不习惯。


    “妈妈粮站里来了一批新面粉，要加班到下午，中午不回来吃饭，等会儿我们先吃，我再去给换回来吃饭。”


    二毛把黄瓜丝，焯过水的包菜丝和土豆丝，肉酱碗端出来。


    一人一盘凉面。


    “三毛，吃饭了。”二毛小房间叫三毛吃饭，看了眼他看了一半的药理书。


    “来了来了。”三毛放好书，“今天吃什么，呀，凉面，不错不错，谢谢姐。”


    三毛调和好大口朵颐，蒜香，面香，酸酸辣辣开胃又好吃，“姐，你做的饭就是好吃，下午吃什么？妈妈呢？”


    “妈妈在加班，等会儿我们两个去换妈妈回来吃饭。记账的工作我熟，你只需要出力气。”


    “好的。”


    王东林默默地看了眼小儿子女儿，这两个小家伙也长大了。


    “爸爸，你想喝汤吗？”二毛看爸爸吃完饭还坐着，抬头问。


    “不喝，等会儿去单位喝茶。考试的事有需要爸爸帮忙的吗？要不要爸爸给你王刚叔叔说一声，你们先去咱军区的制药厂或者医院去学习。”


    “谢谢爸爸，会不会对爸爸有影响。我和三毛在家里学习也一样。”二毛看三毛分明心动了。


    王东林哈哈笑着，说：“不会，又不是要他一个工作。参观学习不影响。”


    洗了碗筷收拾好厨房，二毛三毛要出门，王东林也跟着他们两个去了粮站。


    一辆大的解放汽车还剩下半车货，几个男同志正一袋一袋的从车上往下扛面。


    范亚娟拿个笔正在登记，浑身白扑扑的，头发上都是白面，脸上汗津津的。


    “妈妈，我和三毛来换你回去吃饭。”二毛一喊，范亚娟抬头，看到一身军装的王东林，眼里立刻笑盈盈。


    “你们别过来，这边都是面粉，还有半车，快了！”


    二毛三毛才不听妈妈的话，一起跑过来，王东林也跟着走过来，还专门看了范亚娟的记账本。


    “你先回去吃饭，让二毛三毛干活。”


    王东林伸手拉范亚娟起来，范亚娟连忙看看周围，一把撇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妈妈，快点，你回去吃饭，我做的凉面特别好吃。”二毛接了妈妈的记账本，三毛本来就穿着旧衣服，已经跟着叔叔们车上去扛面袋子了。


    见丈夫虎视眈眈的等着，范亚娟只好先回家吃饭。


    “就这么喜欢工作？”王东林拿出手帕给范亚娟擦了擦脸上的细汗，在外面，范亚娟很不好意思，心里又真的因为工作了很高兴。


    “走吧，回去洗个澡，好好地睡一觉，其他的交给二毛三毛。”


    “说什么呢，吃过饭我去换他们。二毛三毛要看书，三毛这几天都不出门野了。”


    王东林突然牵住范亚娟的手，吓得范亚娟拔腿就跑。


    刘长花看着这两个人厚颜无耻，居然在外面亲热，眼里是藏不住的鄙夷，对范亚娟一个村姑越发看不上眼，连带着坚定了给侄儿提亲的决心。


    回到家，王东林给范亚娟倒水洗手洗脸，从厨房端饭，旁边坐下，看着她小口小口吃饭。


    “怎么这样看着我？”范亚娟抬头，“你也想吃饭吗？没吃饱，孩子在不好意思多吃？”


    王东林摇头，半响，道：“我看你气色好多了，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


    “我小时候可爱吧！”范亚娟得意笑问。


    “特别可爱。”


    “呃——”范亚娟差点被面条噎着了。


    “等老大今年回来，我们出去旅游，过年不回家了。”王东林突然说。


    “都听你的。”范亚娟看看时间，“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我今天下午休息。”


    好么，看样子，她今天下午也休息。


    ——


    下午，又来了一车米面油，接范亚娟班的王春花来了，二毛就跟着三毛卸车，捡能拿的拿，又帮忙一起把货架填满，整理库房，看得王春花羡慕的直叫唤。


    “二毛，这工作你妈妈做了，你将来要干什么？”眼见着二毛把库房的地都扫得干干净净，王春花不由问出声。


    “我就种地吧。我们家的地好几天没去收拾了，也不知道秋黄瓜结了没结。别人的花生早就挖了，我们家的还在地里呢。玉米穗都老了。”


    看看，真的是滴水不漏！


    王春花一贯知道二毛是个聪明的孩子，可这长得好，家世好，人又聪明就忍不住让人嫉妒了。


    怎么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呢！


    “大家这会儿都开始做晚饭，已经5点了，我们可以下班了。”王春花看看手表，开始将面斗裹上塑料布一个个盖严。


    “好的，春花婶。”


    二毛跟着她一起将店里收拾好，一片片关上门，放学的学生，下班的家属，一群接着一群，都从门前经过。


    “二毛，你怎么在这里上班？”看到二毛浑身面粉，高妍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眼里带着高傲。


    “怎么了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高妍去年跟着高平兴刚来，就跟她不对付，每每遇到总要说几句难听话。


    “你不让你爸爸给你安排个工作吗？我现在在军区高中部当老师，一个月有38块钱的工资，你还在问你爹妈要钱花吧？”


    这怕不是个傻的吧！


    第89章 第 89 章


    ◎你看……◎


    “你看, 我买的新自行车，要380呢，我爸爸二话没说就给我买了, 你看我的布拉吉, 这可是京城最流行的款式，等过几天我给你看我的貂皮大衣，可暖和了，比你的棉袄暖和百倍……”


    神经病！


    二毛忍住, 淡淡道：“说完了？说完了我赶时间回去吃晚饭，麻烦让开！”


    王春花最爱看小年轻的八卦了。


    可二毛明显不愿意应战，高妍这个千金小姐就显得无理取闹。


    大家都背地里说，高平兴京城有没有背景先不说，就高妍的做派就落了下乘。


    一个姑娘家，整天打扮的妖里妖气，趾高气昂，最惹人讨厌的是跟院里的小伙子没有分寸感，大姑娘的和一帮男孩有说有笑也不避嫌, 最容易勾起大家对白念戴巧两个人反人民反革-命间-谍的仇恨。


    “王二毛，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我让我爸爸收拾你爸爸，让你们一家在部队待不下去！”


    王春花眼见两个人剑拔弩张, 又被高妍的话惹得哭笑不得。


    “高妍, 好了, 快回去吃饭了。别给大人添麻烦。”


    “不长脑子！”玉琳轻蔑的都不屑看她, “以后不要在外面说你认识我, 认识我爸。”


    高平兴一个外来户敢给爸爸工作上穿小鞋, 简直天方夜谭, 贻笑大方。


    “王二毛，你给我等着！”高妍气急败坏，踩了两次差点把自行车骑倒。


    高妍一路冲回家，看都不看，就对着客厅吼道：“爸爸，你一定要给王东林一点颜色看看，王二毛实在太可恶了！”


    高平兴看眼坐着的刘国强，怒瞪着妻子王仙玉，“你怎么管教女儿的，让她赶紧回屋！”


    “她说的实话有什么不对，王东林一个副师长，处处打压排挤你这个一把手，还敢将妻子走后门安排进粮店。”


    “嫂子，师长，消消气，消消气，王副师长一贯手伸得很长，最会笼络人心，上下沆瀣一气，以前孩子给寄点村里的土特产都要嚷嚷的部队里人尽皆知，衬得我们的后勤多无能。”


    刘国强说完垂首，看不出喜怒。


    “平兴，小刘是常年跟在他身边的人，他都这么说，肯定是真的，我家高妍从小培养礼仪规矩，遇到王二毛这个野孩子就全都给忘了，肯定是她对我们孩子做了什么。”


    王仙玉说完话非但不走，还拉着女儿一起坐下，刘国强见此，眼神闪烁，想走又不好说。


    “妇人之见！刘营长，你说的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吃饭吧，事我考虑考虑。”高平兴呵斥了媳妇，笑着对着刘国强说。


    “师长，那我先回去了！”刘国强起身，看了眼神情倨傲的母女两人，早听说高师长的媳妇是走资投机派的后代，果然没错。


    等人出门还没多久，王仙玉立刻将家里的窗户都嘭嘭嘭都打开，嘴里骂道：“乡下的泥腿子穿上新衣也一股子泥土腥气，骨子里带着的！


    我说高妍，你跟王二毛比什么，她有什么能跟你比的，你外公现在可是说一不二的——”


    “住口吧！还嫌我不够乱的，这个刘国强在王东林手下十几年，动动你的猪脑子，他敢这么轻易背叛！”


    “爸爸，妈妈说的一点都没错，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什么规矩都不懂，你看这些人穿的什么，一个男人居然穿的是红袜子，还破破烂烂的。”


    高妍说完捂着嘴咯咯的笑开了。


    刘国强走回来刚到门口，正听到这话，嗤笑一声，转头大步出了院子，就这样的草包，还想跟王东林斗！


    “爸爸，我一定要嫁给最优秀的严斐，你一定要帮我。”高妍信誓旦旦说完，甩头上了楼。


    “王仙玉同志，我再最后说一遍，你和高妍的思想非常危险，尤其这是在C省，你们最好谨言慎行，不然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们啊。”高平兴在下属面前颜面扫地，越想越气，脸涨得通红。


    “我靠你一个泥腿子护吗？我爸是干什么吃的。我爸爸把你调到这边来，不是让我们娘俩受气来的，别说一个严斐，我女儿配得上任何人。”


    “行，你就犟吧！”高平兴无可奈何的看着妻子王仙玉，丢下一句，“你们吃吧，我回办公室了。”


    “滚吧！”


    等高平兴换好衣服要出门，王仙玉捞起桌子上刘国强喝过水的玻璃杯，追着高平兴砸过去。


    ——


    晚上吃饭，二毛把高妍的话当笑话讲给家里人听。


    “爸爸，高叔叔真敢给你穿小鞋？”二毛最好奇的就是这点，职场竞争在所难免，真的有人在部队敢这样干。


    “他岳父职位高，可能预感不好让他带着妻子儿女到这边来避难的，他自己出身不错，受过高等教育，在大部队风评还行。”对女儿好奇的，王东林基本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吧！”二毛看热闹不嫌事大，没热闹看，人明显蔫了。


    三毛低头扒饭，对于姐姐和父亲说什么一向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范亚娟对丈夫有些不满，女儿还小，都给他带坏了。


    “二毛，快吃饭，吃了饭赶紧休息一会儿看书，你和三毛今天多辛苦，好久没这么干过活了。”


    “好的，妈妈。”二毛连忙低头吃饭，“妈妈，你炒的青菜都好吃，尤其是蒜油辣椒，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得这么好吃呢！我每次就把蒜给烫死了，一点蒜香都没有。”


    范亚娟笑着说：“谁让你性子急，烫蒜泥的油要稍微凉一凉，分三次倒，你一下倒进去可不就烫的没蒜味了。”


    “嘿，反正我做不好。”二毛见妈妈脸色好看了，“妈妈，明天我们吃什么？”


    “你个小馋猫，想吃什么？”


    ——


    大清早，二毛起床，爸爸妈妈都去上班了，转一圈，三毛坐在小房间里头悬梁锥刺股学习。


    “三毛，我等会儿到地里去看看玉米，你看时间把米饭蒸上，我回来再炒菜。”吃过锅里热腾腾的包子小米粥，二毛背上自己的小背篼扛着锄头向自家的西瓜地冲。


    “玉琳，你也去地里？”刚刚随军的年轻军嫂刘蓓蓓背着背篼，叫住二毛。


    “是啊，刘姐，你小学老师的工作落实了吗？”刘蓓蓓是杜律行的妻子，以前在京城是有工作的，跟着杜奶奶来随军有半年多了。


    “应该快了。现在排队等工作的人太多了，大多是知青，都有文化，竞争挺大的。”刘蓓蓓是个乐观的人，逃离了嘈杂混乱的大杂院，对她来说到哪里生活都好。


    “玉琳，你准备干什么呢？”


    二毛看着她，小声的说：“我准备参加招工考试，最近快报名了。改天去市再看看。”


    “我也去，可以吗？”刘蓓蓓问完，才觉得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我们两个什么关系，我跟杜哥可是十几年的笔友，你是他夫人，也是我的家人。”


    “二毛，你真好。”刘蓓蓓眼睛有点红。


    “这就好了呀，那等杜奶奶做了好吃的，一定别忘了给我分点。”二毛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笑道：“快点吧，我们这样走，到地里天就黑了！”


    走到地里，二毛看着圆嘟嘟的西瓜，高兴的一会儿拍拍这个，一会儿拍拍那个。


    “蓓蓓姐，我们家的最后一茬西瓜，等会儿给你两个。”


    二毛抱了4个西瓜放到地头，又去挖花生，一拔花生苗，底下带出十几个二十几个花生。


    “我们花生今年大丰收。蓓蓓姐，明年你和杜奶奶也种点，我给你们留些种子。”二毛一边挖，一边对刘蓓蓓说，“玉米穗也大，明天我还得来挖玉米杆，种上最后一茬萝卜白菜雪里红。”


    “好，你给我留着花生种。”刘蓓蓓见惯了小二毛老鼠掉进米缸的样子，现在都习惯了。


    小家伙在地里，就像个掉进西瓜地里的猹，滔滔不绝的话，一阵一个惊喜，一阵一个欢呼，开心得不得了。


    看见一个青蛙都要观察半天，还要跟老家的青蛙比一比，这只白，这只大，这只颜色更深，云云。


    花生拔出来先在地头晒一晒，二毛赶紧回家做午饭。


    下午，二毛一共来回四趟，才将花生和玉米西瓜都背回家，花生直接晒在院子里。


    厨房煮了一锅嫩玉米，另外一小锅煮了五香花生当晚饭。


    范亚娟下班一进门，就闻到鲜甜的玉米香。


    “二毛，花生收了这么多吗？明天我休息，我们两个一起去地里，掰玉米拔西瓜秧子种菜。”


    “妈妈，你洗手先尝一下玉米，非常甜，我掰的都是嫩的，比较小，大的已经老了可以掰回来了。”


    范亚娟跟着二毛进厨房，用筷子插了一个小玉米直接啃，“真的好很好吃。这是我今年第一次吃玉米。以前这时候嫩玉米能把人吃吐了。”


    二毛用碟子给妈妈捡了一碟子煮好的花生。


    “妈妈，花生才香，你试试。”


    “你煮的花生也太好吃了吧！”范亚娟吃了一颗花生，五香味的，咸香霸道，接着又剥开一颗，才问：“三毛今天有没有地里去帮忙？”


    “他看书呢。特别认真。我还没见过他这么认真过呢，一定能考上工作。”二毛压低了声音说。


    她觉得小三毛这次压力很大。


    范亚娟有些意外，这么香的，都不出来看看。


    “你们大概什么时候报名？知青回城的多，就业压力挺大的，听王春花说家里小的今年还要下乡。”


    “过两天我去市里问问。妈妈，你不用担心，不行三毛在家我去下乡，那些活，可难不倒我。”二毛坐下陪妈妈吃花生，水煮花生一口一颗。


    王东林进门，就看到母女两个面前一人一堆花生壳。


    “二毛掰玉米了，好香。”


    “爸爸，我煮的花生简直一绝，我去给你盛。”二毛急匆匆进厨房，连小锅一起端到客厅。


    王东林听范亚娟说三毛看了一天书，过来敲门，“三毛，出来吃饭，该休息了！”


    “知道了，爸爸！”三毛早忍不住了，把要背过的这页药理书一放，一开门，满屋的玉米味道。


    “姐，玉米好香，我也要吃花生。”见壳知味，三毛拿簸箕把桌子上的花生壳收起来。


    二毛指指桌子上的小锅，“锅里剩下的都是你和爸爸的。等会儿下酸菜拌汤，炒辣椒韭菜。”


    “好吃不腻。”王东林吃完一颗花生，笑着说：“明年我们家的地都种花生吧，这五香花生也太好吃了。


    等下次开会，我建议农场也种花生，能榨油，能煮着吃，是个宝贝。”


    第90章 第 90 章


    ◎你明天……◎


    “明天全家去种菜, 下午过节，我们先去看孟老师和师娘，二毛, 你明天多煮点花生, 给他们都带点。”


    “好。”


    时间好快，明天又是中秋节了。


    “爸爸，妈妈九月九的生日，礼物是不是得准备起来了？”二毛掐指一算, 快到妈妈生日了。


    “我早就准备好的，你不用担心。”


    范亚娟拿父子两个没办法，起身去厨房给儿子下拌汤。


    全家总动员，三毛抱着书到地里看。


    王东林挥舞着大镰刀砍玉米，范亚娟在后面掰，二毛用玉米杆将掰过的玉米杆捆好，抱到地边。


    “王师长掰玉米呢！”


    “王副师长这活儿干的不错呀！”


    “……”


    一个个军嫂从路边过，总要和王东林打招呼，心里是又羡慕又嫉妒又恨自己男人使唤不动。


    刘长花把地边歇气的范亚娟脊背差点瞪出个窟窿。


    老远过来, 只有王东林干活，范亚娟是看着监工的，看得刘穗玲心里都有点说不出的味道，莫怪, 军嫂们传范亚娟是个母老虎的闲话烈, 这夫妻感情好的, 谁看了不眼红。


    再看, 王东林不仅长得好, 年纪轻轻就当了师长, 范亚娟一个农村妇女大字不识听说只上过扫盲班, 却能让男人不离不弃。


    这就算了，还死心塌地。


    不怪说黑话说得难听。


    “玉琳，你们今年种的玉米长得好，你奶奶什么时候再来部队，一定要来啊！”刘穗玲想起王桂花，笑着说。


    “刘奶奶，我估计明后年奶奶都在家没时间来，我几个堂姐都大了，她要在家主持大局呢。”


    刘穗玲突然灵机一动，道：“玉琳，你堂姐都多大了，说对象了吗？刘奶奶手里有好几个青年，正说对象呢！”


    咦！爸爸找工作帮不上忙，妈妈可以给堂姐们介绍个军人对象！


    好主意。


    “刘奶奶，我有三个堂姐，大姐玉梅比我大2岁，玉娇玉花两个比我大半岁，不过，她们明年夏天才高中毕业，现在正我们县上读高中呢！”


    范亚娟眼见得二毛对刘穗玲热情起来，这么详细的重点介绍侄女读书的事，就知道她小脑瓜在打什么主意。


    刘穗玲有些意外，王家女娃娃个个都上高中，这家庭不一般，更热情。


    “玉琳，这事，刘奶奶记下了，等明年你们堂姐高中毕业，我邀请她们到部队来，到时候刘奶奶可以当个媒，指不定就有人留在这里了。”


    “好的，刘奶奶，我堂姐个个比我漂亮，您到时候一定给找一个能干的青年。”


    二毛说着，将留下过节的两个西瓜拿起来给刘穗玲。


    “刘奶奶，这是留下我们过节的西瓜，给您2个大的，您可一定要记着说媒的事，等我奶奶来部队，再给你带重重的谢礼呐。”


    “哈哈哈，好好好，我先收下你送给我的谢礼。”


    刘穗玲笑着说，看了眼不远处忙碌的夫妻俩，悄悄问二毛，“玉琳，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要不要刘奶奶我，给你留意着些呢？”


    “刘奶奶，偷偷告诉你一个。”二毛故意小心的看了眼爸爸妈妈，贴着刘穗玲的耳朵悄悄说：“我有对象呢！”


    刘穗玲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就觉得这么优秀的女娃有对象才正常，“好，我替你保密。”


    “谢谢刘奶奶。”


    婆孙两个都自以为很小声。


    “那玉琳你忙，我走了！”刘穗玲连走路脚步都放轻了。


    “刘奶奶，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刘穗玲见二毛鬼鬼祟祟往回走，一边还担心的忍不住回头叮嘱自己。


    “知道了！放心吧！”


    二毛一下就看见了玉米杆上躺着的三毛。


    “放心吧，放心。”刘穗玲一边走一边笑着还说。


    等刘穗玲抱着西瓜走远了，二毛蹲下抱着肚子笑得差点儿岔气了。


    三毛从旁边的玉米杆上坐起来，说了半天，偷摸半天，这两个大活人硬是把他没发现，真要有秘密早就暴露了。


    “姐，你真让刘奶奶给堂姐们做媒？”三毛觉得这事咋这么不靠谱，将来伯娘们不会怪姐姐吧。


    “人总要有点念想的。”二毛高深莫测留下这一句，跑去给妈妈帮忙挖地。


    “这是要帮忙，还是不帮呢？”三毛觉得烦，尤其堂姐们来了叽叽喳喳更烦。


    范亚娟一言难尽的看着偷笑的女儿，“怎么了？你刘奶奶要给你说媒？”


    “刘奶奶说明年堂姐们高中毕业了，她给介绍对象呢。我，还远着呢。”


    二毛这么一说范亚娟就认真了。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玉梅姐有对象了，可别再有什么差错，到时候大娘准会怨您，玉花姐更难，三婶闹开你罩得住？”


    不，她才不管李桂芝的闲事。


    “玉花说亲，是比玉梅玉娇难，但凡男方条件好一点，李桂芝都恨不得住到男方家里吃饭花钱养老呢。玉花个好孩子，摊上这么个娘，就是一大劫难！”


    “妈妈，活在世上谁不遇到劫难，都不容易的哦。”二毛老气横秋安慰妈妈，生怕妈妈心软上了当。


    范亚娟一下惹笑了，“反正我遇到你，都能逢凶化吉。”感慨一句，转身去干活了。


    “哎呀，妈妈，你这样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喔。”


    二毛跟上来搂着妈妈胳膊，一脸得意的问，“妈妈，我都这么好了，今天晚上过节吃什么呢？”


    “等会儿让你爸爸去村里买鱼，晚上我们做酸菜鱼火锅，行不行呀？”


    “好的，谢谢妈妈。”二毛潦草的给妈妈敬个礼，跑着去抱玉米杆。


    “三毛，背篼把玉米往回背。”王东林喊三毛干活。


    “知道了，爸爸。”三毛收起书，背上背篼往背篼里装玉米。


    等地里的庄稼都整理好，再看，地好大一块，王东林犹豫着，说：“亚娟，我回去挑点粪？”


    “不用，热天粪里头都是虫卵，得冻一冬天才能用。”范亚娟从自己背篼取出半袋子尿素和磷肥。


    王东林前面打行，范亚娟撒化肥，二毛跟着后面重重的撒菜种，这些菜种是村里王奶奶给的多，随便这块地洒满了。


    尤其是辣菜籽，随便撒一撒，等出来就是一地的野生雪里红，正好晒梅干菜。


    “萝卜籽有2种，青萝卜和白萝卜，胡萝卜王奶奶说要种浅浅的一层，不过现在已经过了种胡萝卜的时间。”


    “这边比家里暖和，这些菜要种的迟一点，说不定长大的更好。等白菜种出来有空再移栽。”


    王东林就纳闷了，女儿是真的喜欢种田，别看她小小年纪，种田上头头是道，话也特别多。


    “东林，你村里去买两条鱼，一条给我们，一条做好了给孟老师带过去。”


    三毛哼哧哼哧背玉米。


    最后一趟，范亚娟二毛也跟着背了一背篼，三毛抱着玉米地发现的幸运儿西瓜一起回去。


    等军嫂们回去，看到平整顺溜的行行，对家里人生了怨念。


    “你去看看，连你们师长都帮着家属种田，你一天天就知道两手插兜，等着吃！”这是性格火辣的人。


    “xx，王东林师长园子里种菜呢，一行行的地，挖的顺顺溜溜，我觉得他们家的菜长出来肯定好吃。”


    严刚打饭回来，看着一家等着吃饭的三张嘴，那是敢怒不敢言。


    “老严，严斐说下午回来过节！”徐慧眼巴巴的看着丈夫打开饭盒，看到有自己喜欢吃的菜，一下来了活力。


    “Yes，大哥回来，有人做饭了。”严斐然抱着饭盒扒饭，“不过，大哥怎么有时间现在回来？”


    徐慧看严刚一眼，严刚急忙道：“哪里是我叫他回来的，他我叫得动吗？你儿子那张嘴跟蚌壳一样严。”


    “也对。”


    正说话呢，敲门声响了。


    “没准就是严斐。”严刚小跑着来开门。


    ——


    王东林村里买了5条鱼，买了4只鸡，范亚娟中午吃过饭和二毛一起收拾。


    鱼多切成块，先油炸。


    鸡退了鸡毛，挂起来控水。


    二毛又擦了土豆丝做成小丸子，一部分下油锅炸，一部分留着上锅蒸。


    范亚娟尝了一口炸好的小丸子，脆脆的，很好吃。


    二毛又切了土豆条，裹上面粉，下锅炸，反复3次，炸的焦香软糯，趁热撒上椒盐辣椒粉。


    睡了午觉，4点起来，范亚娟烧火，先烙了一叠煎饼。


    添柴炒鸡，鸡是公鸡，差不多要煮40分钟，再下炸好的土豆块、粉条、海带、青菜等一起焖个十几分钟才入味。


    等王东林下班，范亚娟给舀了半盆刚熟的鸡肉，又端了几饭盒鱼块。


    看他带着三毛坐车往城里的干休所走。


    “你们快去快回，这鸡肉要刚出锅才好吃，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你们回来，我们也开饭了。”


    “最慢，二十分钟。”王东林知道她是不让他留下喝酒。


    汽车发动了，刘长花伸长了脖子，闻了闻，空气里一股的肉香。


    “王东林这个马屁精，孟建设都退休了，还上赶着送吃的。


    范亚娟屋里忙了一下午，也不知道给我们送一块肉！”


    作者有话说：


    感谢订阅，大家节日快乐。


    第91章 第 91 章


    ◎严斐中秋上门……◎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礼多人不怪，谁也不敢说王东林的不是，这就是人家聪明的地方。”


    刘穗玲在认真想给二毛堂姐们做媒的事。


    王东林能干, 在部队有威信, 就算他不出力，那总是他的亲侄女，娶了也总有些无形的好处。


    刘长花见婆婆气定神闲，偏偏和自己作对, 顿时没了好气，不准备炒菜了。


    “娘，有现成的月饼，我擀把面条吧！”


    “可以。”


    王东林和三毛到了干休所，好多老同志都被离家近的接回家过节了，剩下的人一起吃饭过节。


    干休所的伙食是根据营养荤素搭配有十几种，水果更是琳琅满目，现在还没开始上菜。


    王东林很快找到说话的孟建设和刘桂香。


    其实王东林一进来，老同志们就竖着耳朵听, 这小子准是又送了好吃的来。


    “孟老师，师娘，今天过节，我媳妇做了好吃的, 你们是回房间, 还是在这里？”


    “拿进来吧, 回去我们两个老家伙也吃不完。”孟建设看一眼拉着三毛说个不停的妻子, “都什么好吃的？”


    “柴火鸡和炸鱼块丸子, 炸鱼块是五香的。”王东林见孟建设眼见得高兴起来, 弓着身从屋里出去。


    “三毛, 玉琳在干嘛呢？”刘桂香最喜欢玉琳，“这回，送你们爷爷奶奶回去，听说还到故都去了？”


    “是的。我姐帮妈妈在家做饭，去转了一圈姐姐抱了两个半人高的花瓶回来，刘奶奶也听说了？”


    “可不是么。”刘桂香笑着说，“都说看着像是青花瓷，你姐也是胆大就这么拿回来了。”


    “是淘宝掏的工艺品。好东西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拿回来。刘奶奶你和孟爷爷闲暇了回去住我们家，我妈妈现在在粮站上班，中午我姐做饭，你知道的，我姐做饭香。”三毛说着又说起今天拿来的吃的，家里还有洋芋条，很好吃。


    孟建设见王东林抱着一个盆进来，站起来，笑着和大家说：“东林给我送了柴火鸡，谁想吃拿自己的盘子来。”


    孟建设一揭开盆盖，一股热气夹着香味屋子里散开，勾起了人们的食欲。


    “老孟，给我来两块。”王十之这么一喊，大家纷纷跟着说给我也来一块。


    “东林，还是你给大家分一分。”孟建设将盆儿交给王东林，王东林让三毛帮忙，一个人碗里两块鸡肉一块五香鱼。


    王东林把剩下的鸡肉和菜给刘桂香一半，孟建设一半，鱼块还有两盒，鸡肉不多。花生拿的少没分。


    “东林，你也坐下来喝一杯？”孟建设见警卫们开始上菜了，笑着和王东林说。


    “不了，那孟老师你们吃着，我先回去了！”


    今天老家伙们一起过节，孟建设也不好留王东林，就说：“好，那改天我们两个好好喝一杯。”


    一盘盘精美的炒菜，序贯放到大家面前，配合着五颜六色的水果拼盘，这吃的一个丰盛，三毛看得直流口水。


    父子俩干休所出来，王东林笑着问三毛，“羡慕了？想吃吗？”


    “羡慕爷爷奶奶都是国家功臣。”


    “你小子，会说话了。”


    王东林上车发动车子，一边对旁边的三毛说：“许梅奶奶本来要把工作卖给二毛，二毛自己想参加招工考试，就说服你妈妈让妈妈接了工作。”


    “嗯，我知道的。许梅奶奶喜欢我姐。”三毛声音有些哽咽。


    王东林拍拍儿子的肩膀，道：“你现在是大人了，想要什么要自己争取。明天我跟你王叔说你们去部队医院见习的事。即便没考上工作，做个临时工也是可以的。”


    “谢谢爸爸！”


    “嗯。”王东林专注开车。


    ——


    严刚家刚刚经历一场风暴。


    “你说，你要去二毛家送礼？”严刚扯着嗓子喊道。


    “我说，我准备追求玉琳，今天中秋节王伯伯范阿姨都在家，我准备过去坐坐。”严斐看着傻眼的老父亲。


    徐慧看看儿子，笑看着大喜过望傻了的丈夫。


    “应该的，斐儿，要不要妈妈陪你去，我也好长时间没见玉琳了，我去和你范阿姨说会儿话。”徐慧比丈夫反应快，只要儿子答应，准备立刻到储物间去找烟酒茶叶。


    “不用你们去。我自己去。东西我准备好的。你们不用管——”


    “我们怎么能不管呢，那可是我们未来的儿媳妇——”严刚扯着嗓子喊道，见媳妇不认同的摇头，又低声说：“我们陪着你去，才显得正式啊。”


    “你问你妈妈，是不是这样？”


    严斐，木木的，看着父亲一个比一个夸张又做作的表情，他不知道他的眼睛早出卖了他。


    从小，爸爸恨不得二毛妹妹是自家的孩子！


    这十几年，他的小心思，瞒不过任何人。


    “斐儿，你爸爸说的没错。我们大人一起去才显得重视。”徐慧在旁边添油架火。


    “以后再说。我只是告诉你们我的决定。”


    徐慧望着儿子决绝的背影，锤了偷笑的严刚一拳，抱怨着：“你看看这——”


    “哈哈，我跟你说，我十年前就觉得二毛这个孩子好，当时就想，她跟老二斐晏的年龄相当，她要是成了我们家的儿媳妇该多好，哈哈，我的梦想要实现了。”严刚抱着妻子得意大笑。


    “还是我们斐儿有眼光！”


    严斐然愤怒的把自己关在屋里，头发都要媷光了，她的冰山大哥喜欢她的小伙伴儿，咋这么不真实呢！


    ——


    王东林回家，看到客厅里坐着的板正青年，一愣，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王伯伯，中秋节安康！”严斐看到王东林一下站起来，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王东林摆摆手还他一个。


    “坐下吧，自己家里，别拘束。”王东林厨房看了一眼，“严斐，工作那么忙，你不必特意过来。”


    “王伯伯，我——”


    严斐一开口就被王东林打断了。


    “今天团圆节，就在家里吃饭吧。我去看看你范阿姨做什么饭，让三毛陪着你聊一聊。”


    三毛赶紧跟严斐打招呼，严斐问起他复习的情况，王东林回望两个人一眼，进了厨房。


    “二毛呢？”


    “二毛给对面刘家送鱼块和丸子去了，她倒是把要刘奶奶做媒的事当真了。说大过节的给人先送点东西，打点打点，以后好长联系。”


    范亚娟指了指客厅。


    “你是怎么想的？”


    “娟，我心里打翻了醋瓶子。难受。”王东林说着狠瞪了客厅一眼，“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


    好吧，不是她一个人心里不好受，范亚娟继续往锅里倒油，再炒一个酸菜鱼，晚饭就好了。


    ——


    “妈妈，刘奶奶给了一盘新鲜的橙子。”


    二毛进屋一边换鞋一边说，转头看到坐在客厅和三毛一起正讨论问题的严斐，餐桌旁边放着4个礼盒。


    “严斐哥好。”


    哎呀喂，我的天，这个大冰山，他居然来真的？


    这样真的好吗？不怕被我骗财骗色始乱终弃。


    二毛的小心肝嘭嘭嘭的跳着。


    “玉琳，这边坐，明天，我陪你和三毛去报名，好像考试也就在这几天，你开始复习了吗？”


    严斐抬眸，见二毛紧张的要同手同脚了，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三毛听到严斐温和的声音，见他眼睛带笑，只觉得毛骨悚然，想起一个典故黄鼠狼给鸡拜年，浑身一个激灵。


    “复习了的。严斐哥，你吃橙子，先和三毛说会儿话，我去厨房看看妈妈的饭快了没。”


    二毛急嗖嗖进了厨房，对上两双明亮的大眼睛，故作镇定的说，“妈妈，好吃的酸菜鱼快了吗？”


    “锅里煮着呢！”范亚娟掀开锅盖，一股霸道的酸香传来，锅里鱼肉咕咚咚煮着，香气扑鼻。


    “妈妈，什么时候开饭呢？”


    “马上就好了，我舀米饭。”王东林取了五只碗，拿了五双筷子，二毛先他一步端菜出来。


    “三毛，严斐哥，洗手吃饭了。”


    二毛把柴火鸡，每餐必备的酸辣土豆丝，炒青菜，辣椒鸡蛋，会丸子汤，一一摆好。


    范亚娟复炸了土豆条撒好调料端出来让严斐快坐，王东林最后连小锅把酸菜鱼端上桌。


    “严斐哥，快坐。”三毛给还站着的严斐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王东林范亚娟先坐，严斐才跟着二毛一起坐下。


    “严斐，别拘谨，就当自己家里。”王东林示意严斐自己夹菜，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是。”


    严斐看了眼飘香的酸菜鱼，说：“范婶婶这酸菜鱼的做法，我第一次见，单闻着就很香。”


    “你试试看好不好吃，可能跟你的口味不一样，我们那边人喜欢吃酸和麻，不太能吃辣。”范亚娟硬笑着说。


    二毛看这三个僵硬假笑的人，一边心里偷笑，一边夹了一筷子酸菜鱼放到自己碗里。


    嗯嗯，都是好吃的。


    鱼肉鲜甜，酸菜味浓。


    土豆丝百吃不腻。


    鸡肉麻香劲道，可以出摊了。


    丸子汤有嚼头又软糯，下次可以放点马蹄和五花肉增加脆感，二毛一边吃一边总结经验。


    “严斐，你尝尝土豆条和丸子汤，等会儿婶给你拌一碗辣椒丸子给斐然带上，她喜欢吃辣。”


    范亚娟说着，把离严斐远的丸子汤和土豆条放在他面前，又把鸡肉往他跟前推了推。


    小伙子拘束，一顿饭下来都没怎么动筷子，肯定没吃饱。


    “谢谢婶婶。”


    严斐听话的汤碗里舀了2个小丸子，半勺汤。


    吃过饭，王东林和范亚娟相携上楼，二毛厨房里刷碗，三毛陪着严斐沙发上商量明天报名的事。


    王东林范亚娟书房里大眼瞪小眼坐了一会儿，王东林突然说：“我没吃饱，等那小子走了，我要吃三碗饭。”


    “我们二毛要是个男孩就好了，严斐嫁到我们家来。”这样想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第92章 第 92 章


    ◎你觉得……◎


    二毛跟爸爸妈妈的想法完全相反, 她今年从毕业一路被介绍对象，打听过来，觉得有个人追也不错, 要不然, 爸爸妈妈应该担心她会不会嫁不出去了。


    二毛整理好厨房，把给严斐带回去的鱼块和丸子准备好，辣椒丸子要现吃现做才好吃，就先从厨房里出来了。


    “姐, 这药理书好难的，这道题，严斐哥给我讲了一遍，我才摸着点门道。你快来看看。”


    “我看看。”二毛接过书，是一道生物化学题，要用到函数公式，旁边清晰地写着解题过程，字体苍劲。


    “考试要考这么难的吗？”看明白后二毛把书还给三毛，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要真的这么难的话, 恐怕就弟弟你一个人能考上。爸爸不是要我们去见习吗？我们先去看看叔叔们怎么组织考试的。”


    “对对对，姐你最聪明了。”三毛抱着一叠书回了小房间，要推门出来时停住了脚步，他现在要不要出去呢？


    等三毛走了, 二毛见客厅还剩她和严斐两个人了。


    “斐哥, 斐然妹妹的辣椒小丸子要现在拌上吗？”


    “拌上吧, 今天团圆节, 我不好多打扰, 这就回去了。”严斐知道, 今天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时机不对，不能恋战，否则，会适得其反。


    “好。”二毛忍住不笑，快步进了厨房。


    小丸子加大料水放到小锅上蒸了十分钟，取出来拌上厚厚的一层芝麻辣椒油装在饭盒里，把事先装好的鱼块干丸子一起用一个菜篮子装好提出来。


    二毛将人送到门口，看他高大偏瘦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玉琳，明天我陪你们去报名。”


    严斐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没等到回应，咳嗽一声，压低声线，沉声再问：“可以吗？”


    “斐哥，你太狡猾了，我要好好考虑考虑。”二毛两步上前，踩着他的影子，狡黠的笑着说。


    严斐莞尔一笑，回看她，说：“好，我等你。”


    见他笑容灿烂，眉目含情。


    二毛突然好想摸一摸老虎屁股，看会不会立刻炸毛。


    “你进去吧，我走了！”严斐朝二毛挥挥手，转身走了。


    “回头见！”二毛苦恼等会儿要怎么跟爸爸妈妈说。


    严斐回头，见二毛蹦蹦跳跳回家了，摇摇头，还说他狡猾，他们半斤八两。


    二毛进门，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父亲母亲和弟弟，好家伙，这是要三堂会审吗？


    “女儿优秀，有个追求者，爸爸妈妈弟弟你们应该高兴呀！我也是有人喜欢的吆！”二毛拿腔走调说着话，趁他们没注意，疾跑进自己房间，啪，一把锁上房门。


    完美！


    王东林范亚娟互看一眼，哭笑不得。


    三毛强忍住板正个脸。


    “哎，儿大不由娘，你不是要吃饭吗？想吃啥，我去给你做。”范亚娟叹口气，和王东林说。


    “不做了，晚上吃多了胃不舒服，我们出去散散步吧，今天晚上月亮圆。”王东林拉着范亚娟的手站起身。


    三毛捂住自己的眼睛，就他形单影只。


    “三毛，你姐都快有对象了，你自己也要抓紧！”范亚娟换好鞋临出门了又给三毛来了这么一句。


    “姐，我受到了一万倍的伤害！”三毛跳起来来敲二毛的门，“爸爸妈妈去散步了，你快出来安慰安慰你弟弟纯真幼小的心灵。”


    “可把你心疼的！”二毛啪一下打开房门，左右客厅里看了看，果然爸爸妈妈不在家。


    “算了，姐姐这就请你去大礼堂看文艺演出。”二毛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文工团的中秋慰问演出才刚刚开始。


    范亚娟王东林出来见大家携家带口往礼堂走，也记起来今天晚上有节目。


    “走吧，外面怪凉的，我们也去看文艺演出。”王东林悄悄牵住范亚娟的手，带着她跟着人群走。


    ——


    严斐回家，碰上去看节目的路人，不认为自家一家也去看节目了。


    开了门，果然，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都在家。


    “大哥，我闻到一股鱼香！”


    “大哥，我也闻到了，你吃过酸菜吗？”


    看儿子浑身干干净净的，严刚和徐慧没啥奢求，严斐没被王东林范亚娟两口子打出来已经算不错了。


    “爸爸，妈妈，王伯伯和范阿姨给你们带了菜，范阿姨特意让玉琳给斐然拌了辣椒丸子。”严斐将菜篮子里的饭盒掏出来，一个一个拿摆在餐桌上。


    “香辣小丸子是我的！”严斐然一把抱着装小丸子的饭盒。


    “大哥，你别得意，小心二毛妹妹不答应，伯伯和婶婶同意也是没用的！”


    严斐然说完，就看到爸爸拿铜铃般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一向温婉的妈妈也挑了眉。


    只有二哥斐晏和她一条心，哼！


    “妹妹，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二哥也没办法帮你了。”斐晏抱起一盒鱼块，急冲冲厨房拿筷子。


    徐慧看看鱼块，再看看热乎乎的辣椒小丸子，顿觉得手里的鱼块不香了。


    “斐然，给我分个小丸子，妈妈觉得你刚刚说得很对。”


    “好呀！”斐然放下小丸子，去厨房拿筷子。


    严刚看看媳妇，再看看女儿的背影，他媳妇这么聪明，女儿怎么就这么好骗呢！


    等严斐然拿了筷子回来，就见爸爸妈妈二哥已经将一饭盒小丸子吃得剩下3个了。


    “好吃！”


    “太好吃了！”


    “下次我们也炸点丸子？”徐慧一个问号打过去，家里的主厨严刚不敢接。


    三个人同时看向严斐。


    “我没有时间。”严斐高冷的拒绝了。


    “你没有时间，你个兔崽子，你没有时间你怎么大老远的跑回来专门相气我和你妈！”严刚恨不得抓住严斐狠狠地揍一顿。


    徐慧胸脯起伏，这孩子该打。


    严斐然想跳起来一把抓花他的脸，也只敢哼哼的喊：“你们赔我小丸子，我刚刚数了有五十多个。你们一个不少，赶明天之前必须赔给我！”


    严刚听着女儿蚊子一样的声音，默默地叹口气，说：“行了，明天我找食堂，订做二百个小丸子。”


    “谢谢爸爸！”严斐然冷冷的小脸一下晴空万里。


    “今天有文艺汇演，我们去看看吧！”耽搁了这么久，肯定没有前排的位置了。


    “走走走，我们都去看节目。”徐慧拉着丈夫，叫上斐晏和斐然一起出门。


    严斐走到窗边，看着他们四个人越走越远，远处传来女高音的歌声，月亮又大又圆挂在天上。


    玉琳这会儿在干什么呢？可能也去看节目了。


    ——


    早上七点，严斐来叫二毛三毛去市里报名。


    “严斐，进来吃过早饭再去吧！”范亚娟开门让严斐进来，三毛背着包已经冲出来了。


    “婶婶，我请他们去市里吃。”


    范亚娟见三毛着急上火，一双熊猫眼估计一晚上都没睡，只好说：“那好，你们先去报名。”


    范亚娟屋里取了钱票给二毛，吩咐道：“严斐给你姐弟帮忙，等会儿记得请他吃饭。”


    “一定一定。”二毛也不愿意占便宜。


    C省制药厂，坐落在这座城市的北面，是国家工业计划的一部分，是个五百人的大厂，这次招工的是分厂的中药制剂厂，一共招工有50个名额，报名条件除了高中以上学历外，对男女名额也有细分，女工15名，男工35名，具体招工还分类了。


    女工其中要1名会计，要求有一定的会计工作经验，试用期1个月，转正后一月工资有50元，另外14名就是普通的车间工人，试用期3个月，转正后一个月工资33元，粮票工业劵其他福利都一样。


    二毛盯着最难的会计报了名。


    三个人又对着男工招工条件研究了半天，三毛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报哪个。


    男工会计要2名，条件薪酬和女会计一样，不过有一点要跟着师傅全国各地去收道地药材，会有额外的补助。


    “三毛，我觉得你报名车间工，你一定能考上并且能做得很好。你从小到大手工一级棒，家里人有目共睹，修机器搓个药丸肯定最厉害。我报会计最主要是我的性子一天到晚根本坐不住。”


    三毛自己也更趋向于报考有把握的车间工，最后遵从意愿报了车间工的名。


    “10月10号考试。”坐在回去的车上，三毛算算时间，还有17天就要考试了。


    报完名回来，二毛做了一顿饭，中午等王东林范亚娟回来一起吃的早午饭。


    王东林听了二毛三毛报名方向。


    “你王刚叔叔说，明天早上可以到咱们的制药厂去学习，三毛一定会去，二毛你呢？你报会计，一天账都没看过，你到时候靠什么考试？”


    “我准备去给妈妈代班，粮站也有会计，我可以跟他学。”


    王东林有点不相信这是二毛会说出来的话。


    “当然了，有手艺的人都有自己的规矩，会计也不例外，爸爸，你就放心吧。”


    王东林点点头，大不了，二毛他们夫妻养着。


    二毛三毛到军区后勤制药厂中药制作车间，王刚热情的接待了两个人，带着他们领了防尘土的白大褂，经过空气消毒进了车间。


    所有前期准备工作，配料，都是人工，只有最后一道检查包装工序是全机器化操作。


    一个工作间只需要按照工作流程炮制处理一种药材，二毛三毛从头参观到尾。


    直到一种中药被生产出来，装进和市面上一模一样的包装，再由工人检验合格后装进统一规格的纸箱。


    第93章 第 93 章


    ◎学习……◎


    “这太有成就感了吧！”二毛手里拿着从流水线下来的某老牌子中药感冒颗粒。


    “二毛, 你们好好干，以后这个国家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你们要负全部责任。”王刚严肃的说。


    “是。王叔。”三毛铿锵答道。


    三毛决定留在车间学习，王刚也听王东林说二毛报名的会计, 就建议道：“玉琳, 我们正要到甘肃岷县收一批道地药材，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的李会计一起出车。我算算，大概明天最迟后天就要出发了。”


    “王叔，我一定去。您现在就带我先认个人, 我直接跟着李会计熟悉熟悉也好。”


    跟车才是二毛最感兴趣的工作，如果考进制药厂，二毛都想和跟车的男会计换一换工作，在这么颓废下去，她怕自己会越来越懒。


    长辈们最喜欢小辈勤奋肯干，王刚也一样。


    出了车间，王刚直接将二毛领到会计办公室，向二毛介绍了制药厂的总会计董大花，她专门负责做账, 还有跟车会计李建，李志文，董丽，蒋连英。


    王刚介绍完人, 当着大家的面对二毛说：“玉琳,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董大姐, 她是我们的老革命, 是制药厂优秀的共产党员, 优秀职工。”


    “好的, 王叔, 我一定好好向董会计和大家学习。”


    “那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去办公室看看我们举办业务大赛考试的其他文件。”


    二选一。


    “王叔，我先看考试内容，等下午再来会计室见习。”


    王刚笑着点头，转身走了。


    确实是见习，这个小二毛，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聪明。


    “走吧，那些资料都在我办公室呢，你爸爸昨天说了，我昨天下午就给你找好的。不过资料不全，等你消闲了可以到招考单位去咨询咨询。”


    “谢谢王叔。”


    二毛拿到资料，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尽量将原题抄下来，当时记下的就不抄了回去说给三毛听。


    王刚也在这个办公室上班，偶尔起来活动一下，看二毛专注抄题好奇的过来看看。


    嚓嚓嚓二毛字写得飞快。


    横竖撇捺，游龙惊凤，自带风格。


    一上午二毛把该抄的题目都抄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个底，还是王刚叫她一起下班。


    “这个玉琳，就是那个二毛妹妹。”董大花食堂碰到王刚，便问：“她这是要在我们办公室上班吗？”


    “不在我们这上班，她报名要参加省上制药厂中药分厂的考试，国庆节过了就要考试，好像是10号。”


    董大花听了王刚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会计室，董丽是自己培养的接班人，李建和李志文也是父子，李志文是李建的接班人，什么都不会的蒋连英是关系户安排进来的，如果再来一个关系户，所有工作都要落到他们头上。


    “那怎么你要她跟车呢？”


    “二毛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她还需要好的实践锻炼，还是太年轻了。”


    “你说的也对，我们十几岁就扛着枪和敌人干，现在的孩子十几岁还要家长洗衣做饭。”


    二毛回家，妈妈已经做好饭，爸爸也在餐桌上等着她和三毛，等了不一会儿，三毛浑身药味小跑着回来，白净的脸上全是兴奋和活力。


    “爸爸，我今天亲手跟着师傅炮制了杜仲，你看我的手，红红的，师傅的手都一层厚厚的茧子，才不怕烫……”


    吃过饭，二毛把自己抄的题目甩给三毛，“这些题目，应该有一部分跟我们的考试内容差不多，另外的题目，我就没办法了，等我晚上去制药厂家属院问问，看有没有内部题。”


    “姐，晚上我跟你一起去。”三毛突然想到章超，搞不好他可以弄来所谓的内部题。


    二毛也想到了章超。


    下午二毛一进会计室，董丽就来和她说话，从她妈口里听说了二毛不是来工作而是来学习的，李建和李志文父子对二毛也很亲切，只有蒋连英端个水杯在二毛桌子前走来走去。


    “董丽姐，这里的这些数据，是不是从出纳账本上计算出来的，我后面遇到这样的情况，能按照你这个算法算吗？”


    “不可以，这里有个公式，你看，这是这样的，另外这个又是这样算的……”


    二毛跟着董丽学了一下午，总结来说就是跟车会计的工作更简单一点，出入多少，所有本金，运费，损耗等一文不差的记录下来，剩下的就是会计汇总，走账目开发票拨款打款等流程复杂繁琐。


    “玉琳，厂里通知，明天晚上7点出发到甘肃岷县收5000斤当归，一来一回要6天，你要去，现在就给你报名，住宿伙食费厂里报销，你需要准备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下午下班前，董大花开完会回来，当着几个人的面和二毛通知。


    “谢谢董婶，我知道了，麻烦你给我报名吧！”


    “好，我现在就给汽车组通知。”


    二毛三毛一下班，王东林从单位借来两辆自行车，姐弟两个往市里赶，人家下班都是骑自行车往回走，只有他们两个逆行，分外显眼。


    “王二毛，你干什么去——”高妍看到二毛，才叫了一声，二毛两脚把自行车蹬得飞快，呼啸着从她身边冲过去了。


    章超还住在收购站旁边的小胡同里，一个大院子，外面看破破烂烂的，内里别有乾坤。


    “你们也要制药厂的内部考题？”章超戴着一个金丝眼镜，个子一米七，圆脸，长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的精明，穿一套文化衫。


    二毛一听，就知道有戏了。


    “你们是给谁要的？”


    “我们两个都报名了。”


    章超非常惊讶的扶了扶眼睛，这两个小伙伴发达了？居然能弄到高中毕业证。


    “你们要的话，算便宜点，五块钱一张，一共有十张卷子。现在就要，还是再考虑一下。就是这么贵。”


    “现在就要。”三毛抢着说。


    二毛没反对，现在就算十张卷子都是假的，她也不会阻止三毛花钱，他花的也是自己的钱。


    “那你们稍等一下，我去给你们取。”


    接了三毛的五十块钱，章超不会儿就拿回来一叠墨迹模糊的试卷，有三十四张。


    “这些多余的试卷，是有人见你们出手大方送给你们的，别人没有。”


    “谢谢，今天太晚了，改天咱们再聚。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二毛说完，跳上车。


    三毛将卷子捆绑在自己衣服下面，朝章超挥挥手，两个人一起闯入夜色之中。


    天凉了。


    骑在自行车上，二毛尤其感觉到冷意。


    “三毛，你现在去制药厂，每天必须多转几个车间，尽量掌握每一种药材的药性炮制和用量，这样，再复习考试题目的时候，就能做到活学活用。没有人比你更努力，我们该做的都做了，结果如何就交给时间吧！”


    二毛觉得这样忙碌着，满足又充实，反而通身舒泰。


    “年轻就要加油干！”


    三毛也跟着姐姐大声喊，“撸起袖子加油干！”


    “加油干！”


    “一二三四，一起加油干！”三毛越喊越觉得轻松，压在心中的石头也有了缝隙。


    “妈妈，我们回来了！”玉琳推开门，三毛也跟着她叫妈妈，他们知道妈妈肯定还没睡，正等他们。


    范亚娟王东林看着一双儿女兴冲冲回来，相视一笑。


    两口子不得不承认，跟现在激情满满的二毛相比，平时的二毛也太懒了。


    “爸爸，我们拿到了所谓的内部题，反正看看也不会少块肉，是三毛弟弟花重金50元买来的，弟快，给爸爸妈妈看看。”演讲完，二毛一下窝倒在妈妈旁边。


    范亚娟跟二毛想到一起了，相比大毛二毛，三毛在花钱上面极小气，家里三兄妹最富的就数他。


    “真花了50元？”王东林随手翻了翻，墨迹不匀，有些连题目都看不清楚。


    三毛点点头，道：“一张五块钱，多余的十几张是章超送的，免费。”


    “行！这五十块钱，爸爸给你报销。”王东林将试卷给他，看手上沾了一手的墨，道：“你这题目不会是当时才印的吧！”


    “三毛，二毛你也一起去洗手，看明天手上还会不会沾墨。”范亚娟一边看自己的白色毛衣是不是被二毛抓脏，一边说：“二毛，等会儿十点，严斐要给你打电话。”


    “好的，那妈妈你们早点睡。”


    二毛洗了手，关上房门准备洗澡，明天要去出差的事今晚先不说了，说了怕爸爸妈妈会担心的睡不着。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二毛床上起来躺倒客厅沙发上拿起话筒。


    “玉琳，我给你在学校找了几套中西药学的书和题目，估计5天左右就能寄到，你们应该来得及看。”


    “嗯嗯，我知道了，你在忙什么呢？”


    严斐嘴角轻扬，她声音懒懒的，好像在跟自己撒娇。


    “我在工作。”


    “哦，那你忙，我要睡了。我最近也有点忙，等考完试才有时间，你好好干活。再见！”二毛赶紧把电话挂了，她听到楼上有脚步声，估计是妈妈。


    第二天，起床，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二毛喝着妈妈的爱心早餐小米粥，随口说着她要跟车出差一趟，来回大概需要6天。


    好在家里现在听话的只有三毛。


    “姐，你想要男会计跟车的活，会不会太危险了？现在外面有些公路，烂的简直没法走。”


    “工作太闲，对我没有挑战性，我还不如回家种田。”


    “我估计妈妈得担心的掉头发。”三毛有些不忍的说，“不过，我会劝着妈妈的。”


    “妈妈现在一半心思放在粮站的工作上，一半放在爸爸身上，她慢慢地就会习惯我们已经长大这件事。”


    “嗯嗯，你说的也是。”三毛附和着。


    姐弟俩一起出门，骑车去制药厂。


    下午，二毛回来准备了两套换洗衣服，拿了大哥不穿的一身训练服，和一套厚厚的军大衣。


    军大衣准备出发的时候直接穿身上，其他的都塞在补丁大背包里。


    搅面做了五十张薄薄的干煎饼，卷一卷藏在塑料袋里裹进衣服背包里，又身上脚底板里藏了二十块保命钱。


    司机师傅叫钱大富，加一个跟车会计李志文，一个在他们眼里是累赘的二毛，三个人这一路走的就跟唐僧西天取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94章 第 94 章


    ◎给孩子……◎


    “三毛, 怎么是你在做饭，你姐姐呢？”范亚娟下班急匆匆赶回来给孩子做饭，看到烧火的三毛。


    “姐姐跟制药厂的车出差去了, 爸爸没跟你说吗？”三毛将矛盾抛给父亲, 他就不信姐姐跟车出去王刚叔叔会不跟爸爸说。


    “父子俩一起瞒着我，她到哪里去了，去几天。”范亚娟抡起袖子，三毛害怕了。


    “去甘肃岷县拉货。说是要6天。”反正姐姐把军大衣都穿上了, 还藏了专门打架的钢管。这可不能让妈妈知道。


    “二毛这孩子也真是的，出差就出差，怎么不早说，我好给她多做点吃的带着路上吃。她人生地不熟的，路上没啥吃，怎么办！”


    王东林晚上回来就被范亚娟削了一顿。


    玉琳啥都不知道，在看车。这辆东风汽车，驾驶座后面是一个卧铺，没有座位。


    钱大富和李志文两个男的, 见玉琳一个女同志，说让她晚上在卧铺上休息。


    “钱大哥，志文哥，你们平时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我现在还不累, 志文哥去休息, 我跟钱大哥学学开车的。”


    李志文闻言赶紧爬上卧铺, 以往的时候, 他都是在卧铺睡一路。


    玉琳一坐到副驾驶, 钱大富就开始紧张了, 二十啷当的小伙子, 见了年轻的女孩，总想表现好一点。


    “玉琳，你想学开车？”


    “想学。”二毛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不过，看着挂雨刷工作频率越来越快，心里有些担心。


    “那我教你，这是油门，这是杀车，方向盘这样打左边，这样走右边，车门锁开关是这个……”走到平坦的一段路上，钱大富边操作边详细的给二毛介绍。


    “钱哥，我听说那边的天气，晴天都会下冰雹，现在应该已经很冷了吧！”见钱大富的声音越来越弱，二毛笑问。


    “路不好走。这趟车没人来，我运气不好抓阄抓到了。别说晴天下冰雹，现在那边搞不好下雪呢，山高路滑，还陡，有些地方两边都是悬崖，你这一趟就不应该来。”


    说了一会儿话，钱大富已经把二毛归类成自己人，开始吐糟。


    “现在就开始下雨，我们这边离那边路程其实不远，可能那边也在下雨呢。”


    二毛看看表，现在晚上12点了，说：“钱哥，你停一下，我去后面车厢里睡一觉。”


    “好。”钱大富下车方便，二毛躲在草丛里也上厕所，然后抱着自己的行李爬上车斗，好在车是专门拉货的，有防雨棚。


    钱大富上车，李志文也起来方便，跟着车出来心里想着事，怎么可能睡得着。


    “这个二毛妹妹真的跟别的女孩不一样。高中毕业别人家的孩子早被家里安排了工作，就王师长偏偏要他们姐弟考试，全省多少人，多少知识青年都参加考试，能不能考上再说，可有必要这么拼吗？学着我们男人出来跟车。”


    李志文听钱大富替玉琳抱不平。


    “你也说她是二毛妹妹，自然跟别的女孩不一样。反正我爸和王刚叔董阿姨爱的很。王师长不安排工作，肯定有他的想法。”


    “王副师长今年42，这样一想，也就明白了。”钱大富心里打算着路上好好地照顾玉琳，别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遇不到。


    “嗯。他军功卓绝，为人谦和，知人善用，是咱军区里出了名的。若孟司令不退休，将来可能就接他的班了。”


    “孟司令就算退休了，他的能量也在，他儿子在老爷子手下当机要秘书，京城离我们就远了。这里的资源还不是留给像亲儿子对待的王师长。”钱大富说完，打了个哈欠。


    李志文没说话，这些都是大家公认的，他爸出门的时候也给他分析了利弊，讲了要他照顾好玉琳。


    “他娘的，怎么越来越冷了，你把棉袄拿出来，我换上。”


    “就是冷。”李志文起身打开卧铺，取出里面的厚棉袄和厚被子，给钱大富裹上棉袄，自己盖上厚被子，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晚上开车比较危险，两个人都不敢睡。


    玉琳半夜是被嚓嚓嚓雨点声吵醒的，浑身冻得一个激灵赶紧抱紧身上的大棉袄。


    看看时间，凌晨4点了。


    起身敲了敲车窗，吓得钱大富李志文一个寒颤，半天才想起后车斗里是她。


    “玉琳，怎么了？”钱大富停车方便后来跟二毛说话。


    “这外面温度怕已经零下了。”


    “钱哥，我睡醒了，想到副驾驶坐坐。”


    “那你来吧！”钱大富上了驾驶室，二毛把行李绑在车斗里，从车上下来，急急忙忙窜进副驾驶。


    李志文二毛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玉琳陪着钱大富说话，盯着路况，出了省，路眼见得窄了，因为下雨，路上还落了石头，玉琳跟着钱大富一起下车搬石头。


    好不容易天亮，到了一个两省交界的小镇，钱大富喊李志文起来洗漱吃饭。


    这里没有下雨。


    天白雾雾的，太阳还没出来，整个小镇半隐半现在雾里，像是个仙境。


    一下车，玉琳就感受到了天气的不友好，再看远处的冰凌，缩着脑袋跟在钱大富李志文身后，进了一家国营饭店。


    “三位同志吃点什么？”打盹的大婶子看到两个男人身后的玉琳，抛出一个笑脸。


    “我们这里有面，有馒头，还有热水。”


    “大姐，给我来一碗热面条。”


    “我也一碗面条。”


    钱大富李志文点好餐，正要问玉琳吃什么。


    “大姐，给我也来一碗热面条，另外准备十个白面馒头，有没有下馒头的小菜，我有饭盒给我打一饭盒。”玉琳说着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拿出相应的票和钱。


    “玉琳，我们吃多少会报账，可你这额外点的，单位是不报销的。”钱大富好心提醒。


    “钱哥，我是见习，怎么好花单位的钱。这一路花销我爸说回去给我报销，你们对我照顾有加也一起吃。反正是我爸爸请客。”


    “原来是这样。”钱大富李志文互看一眼，笑着说。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下肚，微微出点汗，二毛才觉得浑身暖和多了，钱大富李志文又要了一碗面。


    二毛的白馍小菜也打包好了。


    吃过饭，稍作休息，三个人又上车，一路往北走。


    白天路况好，李志文要求开车，钱大富打着哈欠，睡到卧铺上一秒后打起了呼噜。


    “志文哥，你居然会开车？”二毛听着打雷一样的呼噜声，惊喜的说。


    “我爸爸会开车，我跟他学会的。不过，我没有开过车，就是跟着钱哥我才敢上路。”


    二毛闻言不敢松懈的看着前面的路，帮忙盯着路况，一天下来觉得比自己开车都累。


    好在，晚上到了一个大点的镇，有招待所，钱大富李志文停好车，开了房间准备休息一晚再走。


    二毛也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起床，等待他们的是莹白的雪地，远处蔚蓝的天空，苍茫茫的大山披上了雪白的轻纱。


    仿佛一夜之间，从夏季直进入了冬季。


    “这鬼天气，从这里走，只有更冷。”钱大富一边骂，一边交代玉琳注意保暖防寒。


    三个人喝了一碗羊汤，二毛照旧买了十个馒头，称了二斤羊肉，两斤牛肉。


    这让钱大富李志文对她的好印象直线下降。


    这次上车后钱大富没有前两天那么热情，李志文在副驾驶看路，二毛卧铺上坐了一会儿，等他们下车方便，就说到车斗里休息，两个人只是点了点头。


    钱大富一脚油门觉得有点不对，可走的时候他加满了油的，也没当回事。


    走出去半个多小时，天空下起了大雪，二毛把行李箱所有的衣服都裹在身上还觉得冷。


    傍晚，终于走过弯弯曲曲的野猪岭，紧张了一路的钱大富下车休息方便，再上车启动汽车的时候发动机出了问题。


    试了三次，熄火三次，钱大富一下着急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下个休息区在百公里之外的祥林镇。


    李志文也跟着着急，他来过这边，知道这是中间最不好走的一段路，几乎没有人烟。


    “这可怎么办？”钱大富只能下车检查，打开油箱一试，脸色铁青，哪里这是发动机有问题，这是油箱的油被偷光了。


    “让我抓到这个该死的贼，我一定让他们关监狱，一辈子别出来。”两分钟，钱大富一个大男人冻得打哆嗦。


    听到两个人的咒骂，二毛包着军大衣从后车厢探出个头来，“汽车哪里出问题？”


    “昨晚上遇到偷油贼了，汽油被偷了。”看了气急败坏的钱大富一眼，李志文小声过来对玉琳说，“今晚要是我们在这里滞留，只怕没被狼吃就是被冻死了。”


    说什么晚上，现在都7点了，天下雪，黑的更早，只怕八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志文哥，钱大哥看车，我们两个赶紧去捡点柴火，先把今天晚上对付过去，明天如果碰上有车经过，我们也算得救了。”


    二毛拿着自己的背包，边说边往驾驶室走，钱大富也听到她的话，立刻行动起来。


    “玉琳，你留下看车，我和志文去捡柴火！”钱大富见她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军刀，要说她文弱的话就咽下去了。


    钱大富哪里能让玉琳一个女孩去捡柴火，锁了车门，也不走远，跟着两个人进了路边参天的松树林。


    第95章 第 95 章


    ◎柴……◎


    起先李志文觉得自己是男人应该保护二毛, 走在前面，才捡了不一会儿柴，不知不觉中二毛走在他前面了。


    见二毛一根根将干柴让他手里递, 李志文来不及多想, 赶紧跟上接，二毛捡了些干柴。


    碰到手腕粗的硬杂木，蹲下用军刀咔咔的砍柴，不会儿砍了腰粗的一捆湿柴。


    李志文偷偷提了提, 差不多有一百多斤，这才知道长辈为什么每每都要羡慕王东林，又分外喜欢二毛妹妹。


    “志文哥，走吧，我们把柴抱回去。”二毛扛起湿柴边走边说，“我发现了兔子野鸡的踪迹放了三个陷阱，等会儿再来捡柴，我们看看有没有猎物。”


    李志文瞪大了眼睛，特意看着周围, 看哪里有陷阱。


    两个人回来，钱大富已经生了火，二毛将湿柴直接架在干柴上面，钱大富紧紧地盯着这一捆柴。


    “二毛妹妹说, 她在树林里做了陷阱, 等会儿去看有没有猎物。”李志文小声对钱大富说。


    这点柴火完全不够一晚上烧的, 二毛先将买的白馍和牛肉拿出来饭盒热了, 三个人草草吃过晚饭。


    “还好下雪, 不让我们没水喝。”李志文见二毛把雪放在饭盒里化, 庆幸道。


    吃饱喝足, 钱大富怎么也不让二毛去捡柴了，拿了二毛的军刀高一脚低一脚的和李志文进林捡柴。


    二毛也没闲着，找了两根硬木，放在火上一边烧一边弯成形，解下鞋带绑在一起做成一张弓，试了试弹力不够，只能凑合了。


    半个小时后，钱大富李志文老远的骂骂咧咧从树林里出来，两个人一人扛着一捆湿柴，裤子鞋子全湿了。


    “这该死的天气，太冷了！”钱大富一屁股坐下开始烤鞋，李志文紧跟其后，看着天空飘的雪花，一边骂人。


    “钱大哥志文哥，你们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陷阱。”二毛把刀收回来，一边说一边起来。


    李志文有心陪着一起去，可湿透了的鞋见了火再不想穿了。


    “你自己小心点，这些柴火省着烧，够烧到明天的。你不要走太远了。”


    李志文一边安慰自己他和二毛走的没有刚才深，估计她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二毛一共做了三个陷阱，一个里面绑了兔子，另外一个绑了一只麻糊糊的野鸡，唯一没有绑下猎物的陷阱，有大型动物留下的新鲜痕迹，心里不由一凛。


    今天晚上只怕不好过。


    二毛刀起刀落处理好野鸡和兔子，顺手砍了一捆湿柴，立刻从林子里出来。


    “钱大哥，志文哥，你看我手里的事什么，我们晚上可以来个篝火晚会了。”


    “妹子，你也太厉害了，这都被你绑到了。”钱大富急忙起来，先接着二毛肩膀上的柴火。


    这么重。


    “志文哥，你们来处理猎物，我再去砍点柴，就在旁边不远处，你们能听到我的动静。”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跟玉琳比，他确实不行，还不如烤好了肉给大家吃。


    钱大富和李志文一边收拾兔子野鸡，一边听着咔咔的砍柴声，反而觉得心安。


    “早就听说过二毛妹妹，我现在算是服了。你知道吗？那个特务戴巧交代有个计划没有实施，就是被二毛妹妹给吓的，是针对咱后勤处的王刚主任还有几个副司令的大行动。


    我一直以为是谣言，越传越夸张，那时候玉琳才多大点人，今天才相信它是真的。”


    “我也听我爸跟我妈隐隐绰绰的说过。”李志文悄悄地说，“我一直以为是大家偏爱二毛妹妹。”


    二毛可不知道这两个大男人在说她的八卦，见着好的硬木，砍下来一根根削成尖尖的锋利长矛。


    又找了一把石竹砍下来扎成捆，和柴火一起抱过来，隐隐的闻到一股肉香，二毛才从林子里出来。


    “玉琳，我们正要换你呢！”钱大富和李志文烤干了鞋和裤腿，看到二毛，赶紧站起来说。


    “我闻着肉香了，是不是可以吃了。”


    “还要等你会儿呢，你看着火，慢慢的烤，我们再去捡点柴。”钱大富抖着裤子，低着头说。


    “好，那我等你们。”


    二毛等他们走了，立刻脱了鞋，换了双鞋和干袜子，将湿鞋和袜子放在旁边架子上烤，裤子也一起换了干净的，紧紧地裹好军大衣坐在大火旁打瞌睡。


    晚上十二点，钱大富下车添柴火，听到几声狼叫，吓得提起裤子就跑上车。


    二毛卷缩在副驾驶抬了抬眼皮，看看大火堆，又睡了。


    后半夜此起彼伏的狼叫，吓得钱大富李志文眼睛没眨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晚上，要不是吃了二毛事先准备的肉和馒头，他们现在只怕是又渴又饿，精疲力尽。


    “玉琳，天亮了！”生火烧水热好肉和馒头，钱大富看看手表，早上七点了才把二毛叫醒。


    “钱大哥，早上好！”二毛睡眼朦胧打个哈欠，看看表，七点过五分。


    “我们现在是在这里等车经过，还是找人回去求救，这路偏僻，只怕一天半天，都没人经过。”


    “往前走祥林镇在前面一百里左右，我们现在不能回头，只怕那些偷油贼还在路上等着，这一趟回去时只怕路更难走。玉琳，这样吧，等到了岷县你再转车直接回家。”


    钱大富不好意思说让二毛今天走路去求救，可也只能是她，他和李志文毕竟是男的要看车，这车好几万，他们根本赔不起。


    “钱大哥，你放心吧，我去祥林镇报警，无论如何晚上我都会赶回来，说不定我人缘好，路上就能碰到老乡。”


    李志文将饭盒里的热水给二毛洗漱用，另外给她的军用水壶里灌上开水。


    吃过早饭，二毛带了三个馒头当午饭，将肉留给他们，背上自己背包，向祥林镇进发。


    一百里路平常人要走八九个小时，二毛走一个小时坐下休息几分钟，又接着走，雪越下越大，路上荒无人烟。


    眼看过了中午，二毛心里焦灼起来，别说老乡了，路上人荒鬼蛋没一个，连鸟叫都很少听到，极致的安静。


    抓一把雪润润嗓子，也不敢真咽下去，要不明天就说不出话了，水壶里的水能省就省。


    下午一点四十，二毛终于看到白茫茫大雪中出现一个小镇，一路打听到祥林镇政府。


    “大爷你好，这是我的证件，我需要找你们的负责人求助，我们的车在距离此地44公里处熄火了，车上有2个人，他们没有防寒物资，这么大的雪，恐有冻伤危险。”


    守门大爷随即将二毛领到公社革委会主任孟津面前。


    孟津看了证件，听二毛说明缘由，立刻叫上民兵队长葛洪和会开车的尕让措，开拖拉机装上汽油跟着二毛折返。


    二毛抱着趁空买来的白馍和肉，再次坐上嘭嘭嘭冒烟的手扶拖拉机，心情与送亲时格外不同。


    “尕闺女，你一个人，那么老远走回来，不害怕吗？”戴着狗屁帽子一身棉袄的守门大爷好奇的盯着二毛看了许久，笑着问：“你们家是不是出过猎人！”


    “大爷，我们家我外公是老猎人。我跟他学了个皮毛。”


    “哈哈，我就知道，早就看出来了。”金大爷笑着说，“你外公猎到过黑熊和老虎吗？”


    “猎到过老虎。只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二毛一边揭开小腿上的绑腿，一边笑着说：“我们那边有个老虎梁，那里以前有老虎吃人。”


    “我猜他一定也猎到过狼和黑熊。”金大爷带着神秘的说，“我也猎到过黑熊和老虎。我这个棉袄就是头狼的狼皮做成的。”说着向二毛展示起他的狼皮袄。


    尕让措从没见过爷爷这么兴奋，话多的说个不停，悄悄地看了女娃娃一眼也没啥特别，葛洪握紧手里的枪，双目直视前方。


    车比人快，3个半小时后顺利到了汽车熄火的地方，钱大富李志文老远就朝着拖拉机挥手，走近了一看是二毛回来，大喜过望。


    “玉琳，你太厉害了。”李志文接过二毛手里的布袋。


    钱大富立刻上前和来人打招呼，“辛苦三位同志了，见到你们实在是太高兴了。”


    “钱大哥志文哥，这是金爷爷和金大哥，这是葛洪葛队长。”二毛给钱大富和李志文介绍人，等他们相互熟悉了，接着说：“我们先看车，金大哥会修车。”


    检修了一下，好在汽车只是被偷了一箱油，加了油，等了一会儿，钱大富一脚踩油门，汽车就发动了。


    “金大爷葛队长，你们两个驾驶室坐，招待不周，等回去我请大家吃饭。”二毛说着跟尕让措上了拖拉机，李志文说什么也要坐拖拉机。


    汽车在前面走，突突的拖拉机慢吞吞跟在车后，两个车距离越拉越远，直到看不见。


    六个人到政府已经晚上八点了，孟津食堂烧了一锅面疙瘩汤正等着他们回来。


    “小王，什么话都别说了，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早上再说。”孟津没等钱大富开口，笑着对玉琳说，“汽车停在我们院子里，你们放心。”


    “谢谢孟叔。”二毛也是真累了，就没跟他再客气。


    等二毛三个去休息了，孟津给仙灵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务必将偷油的贼找出来。


    “你们再说不好好找，小心你们头上的乌纱帽不保。解放军的车都敢偷，你们这次丢人丢出省了。”


    气冲冲放下电话，孟津又给分管治安的副县长打电话。


    “王县长，抓不到小偷，我怕军方会以协助办案的理由派来精兵强将，到时候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放下电话，回忆着对方的话，要真找不到小偷才好，孟津巴不得有人来管管这趋炎附势乌烟瘴气的地方。


    第96章 第 96 章


    ◎偷油贼……◎


    第二天, 醒来，二毛浑身僵硬的感觉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拉开窗帘，外面天还没亮, 二毛赶紧下楼, 钱大富李志文也起来了，三个人一起商量怎么感谢孟津一行人对他们的帮助。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先去拉货，等我们回去将这件事上报厂里, 让王叔叔他们看着办去。”二毛等他们说完，才说自己的想法。


    “我们个人当然也要记着大家的好，可毕竟人微言轻，实际上做不了什么。


    不如让厂里跟孟主任谈，孟主任也是军人转业，金大爷说他们家也种药材，不行我们就给厂里建议，每年在祥林镇收购一部分药材，反正我们厂也需要采购。”


    “这个办法好！”孟津从暗处走出来, 身后跟着金大爷尕让措和抱着枪的葛洪。


    “小王，我们这里的黄芪党参，当然还有当归都很好，尤其是高海拔, 靠着大山种植的品质也很好。更有珍贵药材冬虫夏草, 麝香鹿茸羚羊角等十几个品种。”


    从昨天开始, 孟津就一直把这个小王看成三个人中的主事人。


    “孟叔, 谢谢你的信任, 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不过, 因为我们是出差，汽油钱我们只能回去之后再还。”


    “那都是小事。行了，不耽搁你们的行程吃了早饭，我送你们走！”


    等汽车从祥林镇开出来，钱大富李志文心有余悸的感慨着，一边心里记着二毛的好。


    接下来的行程很顺利，三天后赶到岷县，给收购站的主任解释清楚为什么会晚到一天，钱大富一刻不松懈的看着工人将三个人验收过的精品当归一袋袋装上车。


    二毛顺便也给自家买了两斤当归黄芪和党参，准备回去好好煲个汤补一补。


    回来经过祥林镇，钱大富李志文二毛三个将岷县买的点心馓子给孟津几个人各送了一份表示感谢，孟津和金大爷照旧热情的留他们在镇府招待所休息。


    “玉琳这个尕女娃真不错，将来肯定会是个好干部。”


    金大爷举着酒杯和孟津碰个杯。


    “金叔慧眼，这些年，在这里我能站住脚，多亏了您老的提携和照顾。”


    孟津显然会错了意。


    金老头也只是摇摇头，笑着道：“要是真能接到厂子的订单，我们祥林镇在你的治理下一定会昌荣起来。”


    “一定一定！”孟津笑着说，“金叔，咱碰一个，为我们祥林镇美好的明天！”


    哐当两个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预示着他们皆能如愿。


    “好好好！”金老头大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修整了一夜，三个人和孟津金大爷告别，过了野猪岭。


    快要到仙灵镇突然出来一帮人拦车，把钱大富李志文吓了一跳，死死地躲在车上不下来，一面又非常担心车上的货和看着货的玉琳。


    “该死的，这都是什么人？玉琳在车厢里，怎么办？”钱大富老远一脚刹车，在车上急得跳脚。


    “钱大哥，不行，我们冲过去！”


    好几十条人命，这光天化日之下，李志文说完就后悔了。


    突然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举着国旗小跑过来，钱大富李志文脚软的瘫坐在座位上，下一秒就看到个熟悉的背影。


    两个大男人愣愣的看着本该在车厢里的二毛上前和来人交涉。


    “钱大哥志文哥，这是派出所的所长——戴队长，他说我们的汽油找到了，让我们现在去仙灵政府领。”


    钱大富听到二毛的话，打开车窗，正准备和李志文一起下车，又听二毛再三感谢后接着说。


    “麻烦戴队长帮忙走一趟直接将这汽油送到祥林镇交给孟津主任，我们的汽油是从他那里借来的，我们现在赶时间回去厂里交货。


    回头我们厂里会专门派人来感谢孟津主任和乡亲们，到时候还请戴队长一起参加，多谢你们的帮助，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二毛说完，态度诚恳，又上前和戴队长握了握手。


    戴永强看着笑妍妍将自己一军的年轻女子，心里不快，面上只好点头答应了。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一定会重重处罚偷油的小贼，大部分人民群众都是好的，人民和军队，到底是军民一家亲。”


    “是的，戴队长说的对极了。害群之马毕竟少数。”


    二毛笑着又向他介绍了才下车的钱大富和李志文，就站在旁边看着，半天也不问贼是谁，怎么重重处罚。


    这是个性格狡猾的女人，别看年轻，不好惹，戴永强心里有了底。


    “小王，我们一定会加强管理，到底是我们照顾不周，等下次再来，我们镇长给你们敬酒赔罪。”


    “戴队长这话就见外了。”二毛笑着，面带歉意的说，“刚刚也是我唐突了，如果戴队长不方便，我们自己将汽油送回去也就几个小时，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不不不，我亲自给你们送过去，我跟孟镇长也算是老相识，正好去跟他们叙叙旧。”


    “那就多谢戴队长帮忙了！”二毛笑着说，“您和我钱哥志文哥先聊，我去买点馒头好路上吃。”


    “你去你去，别管我！”戴永强笑着扬扬手，说。


    钱大富李志文陪着戴队长说了一会儿话，觉得这个人总拐弯抹角的打听玉琳，惹人不喜。


    等二毛买好东西回来，钱大富一脚油门一口气跑了上百公里。


    “玉琳，你觉着戴队长会如何处置那个小偷？”


    眼见着汽车开过市区，进了军区，李志文才有兴致和二毛讨论这件事。


    二毛莞尔一笑，问他：“哪里有小偷吗？真好，还有十分钟就到家了。”


    李志文傻傻看着钱大富，希望他给自己解释解释。


    钱大富也不知道，摇摇头，他连着开了24小时车，现在只想回家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等车一到厂里，王刚立刻组织人搬货，董大花接了李志文的记账本，就让三个人回家休息了。


    “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你们家里人担心坏了，回去好好跟他们解释，尤其玉琳。”


    王刚别有深意的看二毛一眼。


    二毛心道，不会是妈妈把爸爸打了一顿，抓花脸了吧！


    哈哈。


    二毛一进门，看了眼沙发上整齐坐着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放下背包，一面从背包里掏出毛巾牙刷，倒水洗脸洗手准备洗脚水，一边笑着道：


    “哎呀，妈妈，差点吓死我了，你们想一想我一个人走44公里路去求救，路上差点就被狼啊，老虎啊，抓住吃了。


    你们不知道，那天，白茫茫的，没走多远我的鞋和裤腿全部都湿了，四周都是高高的松柏树林，甚至连野鸡小鸟都没有——有句诗怎么说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我遇到的，真正的就是那样。”


    我都怎么惨了，你们还要骂我吗？


    没听到声音，洗漱完，二毛惬意的泡着脚。


    她可千万要忍住不回头，要不然，接下来就是父亲母亲的混合双打，她这小身板可承受不住。


    二毛洗漱好，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喝着，揭开锅盖。


    见一锅的面条都泡软了，也不嫌弃，直接拿饭盒舀了一大饭盒，从咸菜坛子抓了一把腌黄瓜，咔咔就着黄瓜扒饭。


    两碗饭下肚，二毛擦了擦嘴，厨房里才出来，看着他们说：“爸爸妈妈，弟弟，我太累，先去休息了！”


    二毛说着话，抓起地上的背包进屋，锁门。


    站在门口偷偷听了听客厅的动静，偷笑着，取桶，接水，泡澡。


    “她这是什么意思？”范亚娟怒火中烧，冷冷的看着王东林，道：“是不是我们再劝，她都不会听话了！”


    “她这是累了，明天，我们再找她谈一谈，现在就让她先休息休息，你听她也说了，路上多危险。毕竟是个女孩，胆子小。”


    王东林这一句胆子小，一下把范亚娟的火气点着了。


    “她胆子小，我就没见过比她胆子更大的。王东林，都是你，要不是你在她小的时候不在家，她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范亚娟说着哭腔就来了，骂道：“人家的孩子，高中毕业就有工作，为什么他们两个就不行？”


    “妈妈，你消消气，姐姐从小就是这性格，她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可以作证，你不要冤枉爸爸了。”


    三毛连忙哄妈妈，妈妈最后这话严重了。


    王东林倒是希望范亚娟能将心里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她怎样想都没什么不对，这几天她吃不好睡不好，发泄出来心里才舒服。


    范亚娟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时候看丈夫没有怪自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东林，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王东林拍拍媳妇的肩膀，抱抱她。


    三毛顿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可真是的，他跟着着什么急，当事人一个个没事了，他还饿着肚子呢！


    不管了，三毛厨房里端碗吃饭。


    二毛洗完澡，听客厅里静悄悄的，走出来一看，没人，又回来睡觉了。


    第二天，二毛一去制药厂，就知道钱大富和李志文，已经给厂里说了他们三这一路的经历。


    “二毛，你觉得祥林镇的药材怎么样？”王刚单独把二毛叫到自己办公室，办公室还有另一个王刚让二毛叫张师傅的中年人。


    “王叔，我觉得孟主任和金大爷都是实在人，他们是真心诚意为自己的乡民谋福祉的，药材质量我说了不算，得找专业人士鉴定才行。


    如果鉴定质量可以，我希望我们药厂能跟他们订单采购，也不用一下采购太多，多了会破坏生态，黄芪党参一年采购个几百斤，年复一年，渐渐地，公社挣到钱了，当地人自然也会注意到，能不能发家致富全靠他们的自觉性，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说得真好。


    王刚还以为二毛会像钱大富李志文一样恨不得一腔热血回报了祥林镇。没想到，她竟然把利弊看的如此透彻，替他们考虑的这么长远，如果事情成了，这恩情也不知道怎么计算。


    王刚看了张继发一眼，笑着夸道：“二毛，你也就时运差一点，没大学上，不过，相信叔，是金子总会发光，我等着看将来的你——”


    “王叔，要是我们厂里要派药师去实地考察我希望能全程参与，一来还人情，二来也算有始有终。”趁王刚正高兴，二毛赶忙打断他的话提自己的要求。


    “张师傅，你看呢？”王刚起身，笑问一旁默默不语的张继发。


    第97章 第 97 章


    ◎添翼……◎


    “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有令侄女一起, 我这祥林镇之行如虎添翼。”张继发笑着说。


    “张师傅，你和好药材，这么多年了可真是英雄惜英雄。”王刚笑着说：“好, 就这么决定了, 明天早上我派车护送你们到祥林镇收药——不对，是实地考察。”


    “谢谢王叔。”明天出发，压力又给到爸爸那边了。


    二毛回到会计室，董大花将做好的账给她看。


    “货款我让蒋连英去打了, 反正她闲坐着没事干也是一天。”


    “嗯。”随便应一声，二毛开始一边记笔记一边看，边边角角画了一张图记下来。


    下午二毛没有到制药厂去，在家洗了所有的脏衣服和床单被套，晒在院子里，又准备了两套明天穿的衣服，难看不难看都是小事，一定要保暖。


    这次开了两辆车，有警卫一路保护, 张师傅又带了两个年轻的助理员，到了祥林镇二毛负责和孟津主任金大爷交涉，当了回名副其实的联络员。


    张师傅要什么样的药材，都是自己亲自挖了带回去, 二毛和孟津陪着这三个人, 几乎将祥林镇走了一遍。


    最后张师傅又到收购站, 将常见的如黄芪党参当归等每样干品买了一斤回去。


    看得人咋舌。


    “孟主任, 结果最快的一星期出来, 有个别项要半个月一个月时间, 你们耐心等着, 我个人认为你们的干药材是符合国家购销标准的。


    我这次来最主要目的是看看这些药材的功效如何，给你们的药材定一个级别。”


    “多谢你们。”


    药材定级，这事连二毛都不知道，孟津更就不知道了。


    可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只要药材定了级，要是级别高，就能在全国排上号，收购价自然会高。


    二毛再想想她回厂里，王刚叔单独谈话却带着张师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刚叔在给自己抬轿。


    前后寻思一遍，自己最近表现不错。


    二毛也就没怎么在意。


    回到制药厂，二毛跟王刚汇报了一路行程，特别感谢了他对自己的照顾。


    后天17号，就要考试。


    她就不来制药厂了。


    二毛办公室出来，也跟张师傅道别，准备完了就回家。


    “谢谢张师傅您让我认识了百种中药材，增长了见闻，祖国地大物博，珍惜物种不知凡几，多亏有您这样执着的科学家，才让我们发现它们的珍贵。”


    “王玉琳同志，也感谢你这一路无微不至的照顾，你是个优秀的同志，后会有期！”张继发笑着和二毛说。


    “张师傅再见！”


    二毛回到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晚上，妈妈做好饭，喊她起来吃。


    二毛坐在自己专属的座位上，看着王东林和范亚娟说：


    “爸爸妈妈，制药厂的事情交接了，明天我在家复习一天，后天17号去参加考试，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我知道爸爸妈妈很关心爱护我，女儿让你们担心了，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你知道就好。”范亚娟没好气的说，“快吃饭，有你爱吃的蕨菜和竹笋。我和你爸爸也想通了，你想干什么我们都支持你，尤其是你爱做的工作，都不会拦着你。”


    “谢谢妈妈，你们是我见过最开明的家长了。”二毛给范亚娟夹了一筷子菜，立刻也给王东林夹了一块肉。


    三毛低头吃饭。


    “也谢谢三毛弟弟，等我们两个考上工作，你一定要请我吃饭哦。”


    “凭什么？”


    二毛瞪他一眼，翻个白眼儿，故意说：“那些鲜药材可是我从地里背回来的，要不是我，你能认识它们吗？”


    “是是是，等我考上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全给你花。”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姐姐劝你，好好说话。”


    三毛接到暗示，看眼假装不高兴的爸爸妈妈，连忙说：“给大家买礼物，给爸爸妈妈姐姐买，给大哥也买。”


    二毛和三毛第二天从早上忙到晚上，把能记能背的内容都顺了一遍。


    “早点休息，明天才能更好的考试。”王东林打发两姐弟去睡觉，半夜看三毛睡得踏实，才自己去睡了。


    然后就发生了现在这一幕，二毛考完会计的笔试出来，三毛一群人正在考药理，张师傅继发就是这一站的主考官。


    他那两个助理员都是考官，二毛一打听才知道张师傅是国内中药材研究顶级学者，好多中药炮制采集修正版书就是他主编的，国家现在倡导西医学习中医，许多大家被请出来写书，形成了一股出版热。


    二毛想三毛手里拿的某一种鲜药材，只怕是自己挖回来的吧！


    这可真是巧的就很离谱。


    三毛这个崽崽，真是全家最幸运的人。


    二毛一路蹬着自行车跑回来，先跟范亚娟打招呼。


    又不能说，直接回家了。


    “亚娟，你们二毛三毛今天考试吧！二毛回来了，你赶紧回家问问她考的怎么样，这里我看着。”王春花范亚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关系非常融洽。


    范亚娟也心神不定，听她一说，急忙解了围裙回家。


    “劳烦你帮我看着点！”


    “放心，有我呢！”


    范亚娟回家，见二毛抱着大水杯，喝水，思想已经神游天外。


    “怎么了？是没考好吗？”范亚娟坐下，拉着女儿的手，担心的问。


    “妈妈，我在想事情，考试的我都答上了，我们一半考会计知识，一半考中药药理，我都复习过，都答了。”


    “那怎么发呆呢？”


    “三毛有30分的实践题，分3道题，每题10分，其中一道认识鲜品草药并且说出它的药性，主考官是这次我跟着一起去祥林镇的张师傅。王刚叔叔跟他也特意介绍过我。”


    “三毛这小子，从小到大运气好，睡着就能把肚子吃饱。他准能考上工作。”范亚娟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口里念叨着。


    “是的。妈妈，我觉得要三毛回答问题的药材，跟我采回来的怕是姐妹。我就觉着不可思议。”三毛会不会是一本小说的主角。


    “不说了，这件事先保密。”


    中午，三毛回家也神神叨叨的，二毛问他，他也不说。


    等王东林回家问他考得怎么样。


    “爸爸，题目我都会答，有的是我在制药厂炮制的时候背过的，有的是那套试卷上的题目，还有的就是我姐昨天帮忙复习的认识鲜药材，我今天都考上了。”


    “挺好，最近几天好好在家休息。哪里都不要去，等通知！”王东林见小儿子紧张到哆嗦又兴奋，也松口一口气。


    “好的，爸爸。”


    地里萝卜白菜出苗了，二毛带着三毛每天下地拔苗，栽菜。


    看姐弟两个踏踏实实种菜，王东林范亚娟也才安心。


    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二毛三毛，你们两个都考上工作了，今天正好我跟省制药厂有合作，看到了新鲜出炉的录用榜。


    二毛第一名，三毛第五名，从今往后你们两个都是国家干部。工龄从两个月前算起。”王刚知道消息家都没回就到王东林家报喜。


    二毛三毛地里的菜种好了，把多余的苗拔了栽在院子菜园里。


    “谢谢王叔叔，走屋里喝茶，我爸爸妈妈也快下班了。我炒两个菜，您跟爸爸好好的喝上一杯庆祝一下！”


    二毛说话，三毛上手留人。


    等王东林范亚娟回来，屋里一股饭香。


    王刚看到王东林仿佛看到了救星，都怪小三毛太听话不让他走。


    “东林，你家的大事落下了。二毛三毛都考上工作了……”


    王刚又将事情重头到尾说了一遍，高兴的范亚娟拿出好酒让王东林陪着好好庆祝。


    最后，王东林三毛父子俩将人送回去的。


    转天，王东林特意请了一天假，军装严肃，陪着二毛三毛去制药厂办了入职手续。


    二毛分到中药制药厂会计室。


    三毛在中药炮制车间轮转，后面具体固定在哪个岗位，还要看天赋。


    总的来说，姐弟俩在一个制药厂上班了。


    刘蓓蓓也考上了，和三毛一样需要轮转才定岗。


    “走吧，去百货大楼，先给你们买一辆自行车，三毛带着二毛上下班，同意吗？”王东林看着在自己面前，走过来走过去三遍的年轻女工，心道，现在的孩子胆子怎么这大。


    “同意同意。”三毛赶紧答应着。


    父子三个又去看车，最后买了一个加重的男式自行车。


    三个人一起骑回去的，二毛坐后座，三毛坐横梁。


    范亚娟准备了一桌好吃的在家里等着。


    “等晚上，给大毛打个电话，他也一直惦记着你们呢。”


    “好的，妈妈。”


    大毛电话里听到弟弟妹妹有工作了，很高兴。


    “等我结束训练，过年休假就回来看你们。大家记得写信给我。”


    “好，你照顾好自己。”范亚娟发现孩子们大了，他们老了。


    看三毛每天骑新自行车带着二毛出门，大家都很好奇，没两天，军属们就知道他们两个争气，一起考上了省制药厂的工作。


    “玉琳刚参加工作就有50块钱工资。没办法，只招一名会计，她考了第一名。”刘穗玲得意的笑。


    “真是优秀的出类拔萃！”一个小学女老师说。


    “她说人家了吗？”


    “恐怕没有。”


    “也没见过她跟哪个男孩子走得近。”


    好多人就动了心思。


    只有刘穗玲老太太笑得高深莫测，你们那些对象通通没用，玉琳有对象的。


    严斐然听到消息，立刻跑回家告诉爸爸妈妈。


    “爸爸，你儿媳妇要变成别人家的了。二毛妹妹考上工作，好几个婶婶商量着要给她介绍对象！”


    严斐然说完，看着淡定的有点过分的父母，“你们不担心吗？”


    “我们担心也没用。”徐慧给女儿擦擦额头上的汗。


    “那你们那么高兴哥哥要追求二毛妹妹干什么吓我。”


    “好孩子，快去洗个头，好好睡个午觉。”徐慧一转眼就把电话打到严斐的部队。


    孟建设和刘桂香听说二毛三毛考上工作了，专门买了东西从干休所回来看他们。


    “玉琳，没想到你居然跑去当会计。我见你小时候最不喜欢学数学的。”刘桂香拉着二毛的手笑问。


    “师娘，她最喜欢数学。”数钱。范亚娟笑着打趣。


    “那就是她在学校写完作业了。”刘桂香回忆半天，道。


    第98章 第 98 章


    ◎成了……◎


    “玉琳, 你们分配宿舍吗？如果冬天下雪怎么办？要不跟我去住。”刘桂香有些担心。


    “刘奶奶，我刚上班，还没问。等我去打听打听。”


    范亚娟其实希望二毛住在家里, 不过冬天确实冷, 儿子骑自行车上下班没事，害怕把玉琳给冻了。


    “那你好好打听一下，不行就住到我家来。”刘桂香吃过饭走的时候，拉着二毛的手再三叮嘱。


    范亚娟回头就问二毛怎么想的。


    “我不住市里, 我要住在家里，等工作熟悉了，我再问问大家，如果单位有房，我就要一间中午休息用，下班就回家。”


    范亚娟点点头，“只能这样了，现在知青大批回城，市里每个单位都住房紧张, 你们单位怕也一样。”


    “这次我和三毛能考上工作，王刚叔叔出了大力，我们怎么谢谢他？”王叔从头到尾帮了大忙。


    “这你不管，有你爸爸呢！”范亚娟也记着王刚的恩情, 不过, 这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 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好吧。”


    “走吧, 现在时间充裕, 去跟你五叔打个电话, 让他给你爷爷奶奶带个信, 就说你和三毛都考上工作了。免得他们一天到晚的惦记着。”


    二毛挽着妈妈的胳膊，两个人溜溜达达去专门的家属专线，拨通了王东胜单位的电话，不会儿，电话回拨又挂断了，范亚娟再打过去，林美丽和王东胜从听筒里传来。


    “二嫂，有什么事吗？家里都好着里。”林美丽抢赢了，清脆的声音传来。


    “五婶五叔，我玉琳，我和三毛考上省制药厂的工作了。麻烦你给爷爷奶奶带个信，下个月记得取包裹，我和三毛准备用工资给爷爷奶奶买一个小礼物——”


    “玉琳，真的是太好了。你们有工作了，爹娘肯定更高兴，你放心，明天我就回去一趟，专门给爹娘报喜。”王东胜的声音传来，二毛将电话递给妈妈。


    “谢谢五弟，省制药厂招工，是二毛三毛两个硬考上的，不是王东林给安排的工作，你一定给家里说清楚，免得误会。”


    王东胜拍过林美丽抢电话的手，严肃的说：“二嫂，我知道的。我们也都听说今年招工的单位挺多的。”


    “那就这样吧！”


    “好的，二嫂，我一定把信带到。”


    “好。”


    范亚娟赶紧挂了电话，深怕林美丽絮絮叨叨个没完。


    林美丽半天反应过来，抓着王东胜说：“天哪，二嫂家五个人都有工作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二哥工资200多，大毛70，二嫂38，二毛三毛33，一个月有341块钱，4月就能买个电视机了。”


    “谁说不是呢。还是二哥能干。”王东胜羡慕的说。


    “你也很能干了，我们家四口都是城镇户口吃供应粮的，等生礼玉秀长大了，就可以接我们两个的班，日子比村里人好过多了。再过两年爹娘跟着二哥去享福，我们也能跟着沾光。”


    “只怕大哥三哥心里不太平。”王东胜说起其他兄弟，林美丽的热情立刻没影了。


    “管他们干什么！”


    又想起玉梅的对象罗辉，林美丽提醒王东胜，“星期天让玉梅三个来家里吃饭，别让人觉得我们对亲戚不好。”


    “那肯定的。我等会儿就去给她们说。”


    王东胜特意请假回村，手里提着给王桂花王大河买的老头衫，白衬衣，还有鸡蛋糕。


    “爹娘，二毛三毛考上省制药厂的工作了。工资一个月有33块钱。”王东胜还没进大门，站在门口高声喊道。


    这会儿正放工，中午做饭的时间，王桂花举着锅铲屋里出来，笑道：“真的考上了？我就说二毛三毛能干，一定能考上工作。”


    “是的，二嫂和玉琳一起打电话我接的，这下你和爹该放心了吧。孙子有出息了。”


    “你个鳖孙，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搭了个便车。”王东胜把东西放好，跟着王桂花进了厨房，四处看看，“娘，你做什么饭呢？”


    “白面面条，你爹房背后的自留地除草，他把韭菜大棚又盖上了忙得很。”


    “我说怎么没看见他。”


    不会儿，王大河就回来洗手了，他房背后干活听到老五的声音就放下回来了。


    “爹，二毛三毛考上制药厂的工作了。已经去上班了。”王东胜大大咧咧跟王大河打了个招呼。


    王东胜个大嘴巴，一下子村里都知道二毛三毛当上干部了。


    张大红李桂芝妯娌也知道了，急匆匆跑回来问是不是真的，等得到确定答案，悄悄地回了自己家。


    “同人不同命呐。从小我就知道二毛聪明，长大了肯定有出息。”张大红擀面都觉得没有心劲了。


    “生金明年赶紧说个媳妇了，他都22了，再说不上媳妇，年龄越大越不好说。”王东智给张大红烧火，一边说道。


    “等玉梅明年高中毕业，看罗家怎么说。娘答应了老三家的暑假送玉梅三个到部队上去玩，我估摸着让范亚娟给玉娇介绍个军人对象，这也就跳脱农门了。”


    想来想去，两个女儿的日子不难，就是生金这孩子，吃不得苦，受不得累，不好好干活混日子，愁人！


    李桂芝嫉妒的抱着被子睡了，生才镇上读书，王东辉地里回来自己做饭，也听说二毛三毛参加了工作。


    王桂花收罗了一些菜干豆干给王东胜带上，“二毛喜欢吃这些菜干，我知道你们不稀奇，就都给你二哥寄过去吧！”


    “娘，把你腊肉给我一块，这个我要。”王东胜说着自己淘斗里取一块。


    “娘，村里现在自己养猪，明年你多养两头，到时候我们好回家吃肉。”


    王东胜被王桂花拿着扫把赶走了。


    “快滚吧，你还给你老娘安排活计来了！”


    “娘，放心吧，我就是开玩笑的。”王东胜也不恼，背着背篼，一边走一边和路边片闲的王婶打招呼。


    晚上，没人的时候，王大河王桂花两口子偷着高兴。


    “二毛三毛这真的是不容易，三个孩子都有出息，老二亚娟两口子要享福了。”


    “等明天给亲家也带给信，让老两口也高兴高兴。听说范小子娶了个带着女儿的寡妇，还把人接到县上去了，亲家两口子正生气呢。”


    “儿女都是债。”王桂花想起自家老四，她觉得老四是个没心的人，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大不孝。


    “别说扫兴话。老四就不是个东西。你再惦记着也没用。这多年过来，你还不明白吗？他还不如老三呢。”


    说起老三东辉，老两口最在意的是玉花。


    “玉花家里家外一把手，性子虽然软弱，到底是比老三两口子强，等将来我们老的给操个心，嫁个好人家。”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大河吧嗒吧嗒抽起了旱烟，顿时满屋子的烟味儿。


    “你这个老烟枪，熏死了。哎，我也不能去串门，那些老娘们一准待着我要问，玉琳工作对象的事。”


    王桂花说完，又悄声的和王大河说：“你说玉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呢？是和她爸爸一样是个军人呢，还是干部，他们制药厂应该有很多年轻人。”


    “那我咋知道，我一个老农民。”


    王桂花睨他一眼，老夫老妻的，装什么装，得意的狐狸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那些军属，怎么那么喜欢我们二毛呢？我就纳闷了，一听我是二毛奶奶，都愿意和我说话。比老二的面子都大。她们一天到晚说这个闺女看不惯那个，就很少见他们说二毛的坏话。”


    “军人最讲兄弟情，作战时要全力配合才能赢，对自己人和对敌人态度肯定不一样。”


    这说的是啥，王桂花立刻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趣。


    二毛进厂跟的是个老会计叫姜丽，她管着中药制药厂的总账，要是二毛上手快的话，她就可以调到总厂会计室去坐班，总厂有总会计，相对她的工作就轻松，所以姜丽对二毛很有耐心，几乎是倾囊相授。


    经过半个月的学习适应，二毛在工作上渐渐有了底气。


    “王玉琳，王生明真的是你弟弟吗？怎么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呢？”窦甜甜每天都要问一遍，二毛对她已经免疫了。


    “我们两个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你那天不是围着我爸爸看了半天吗？他跟我爸爸像呀。”


    窦甜甜就是她入职那天看爸爸看呆了的姑娘，父亲是这个制药厂的厂长，她是家里的独女，二毛觉得她对三毛有意思，可惜三毛不开窍。


    “这个橙子给你吃吧！”窦甜甜给二毛桌子上放了一个又大又圆的橙子，踩着高跟鞋嘚嘚的走了。


    二毛摇头，自然的把橙子装进抽屉里，准备下班的时候带给三毛。


    “王玉琳，好手段，才进厂就跟窦甜甜攀上了关系。”一个年轻的姑娘甩甩打打的门里进来，皮包往桌子上一放，挑衅的说。


    “说到关系，怎么也没有你革委会叔叔的关系硬，考试没考上都能来会计室上班，还是干部身份。”


    玉琳一针见血，把贾芳芳说得哑口无言。


    “你，你胡说——”王玉琳平时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今天吃了豹子胆了？


    贾芳芳安慰自己，王玉琳一定是虚张声势，她叔叔是革委会的主任，厂里谁见了她不巴结讨好。


    她定要王玉琳好看，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开染坊。


    正好，办公室的人都来上班了，也听见玉琳说的话。


    “玉琳，你怎么这么早，军区骑车过来要半个多小时吧？”姜丽赶紧打岔，玉琳说话也太直了，这个贾芳芳就差把她叔是革委会主任写在脸上了。


    “对的。姜姐。”玉琳看着贾芳芳还不收敛，狠瞪自己。


    “贾芳芳，我性子直，你有本事让你叔给我穿小鞋或者把我工作开除，别这么一天到晚阴阳怪气儿的，你信不信惹急了我，一份大字报让你们全家回村种田。”


    贾芳芳从没遇到这么硬的态度，直接吓哭了，哭的梨花带雨，后面不知道的青年都以为玉琳强势欺负人，七嘴八舌劝她别哭了。


    同一个办公室的见惯这半个月贾芳芳针对玉琳，都觉得玉琳刚得好，像贾芳芳这种有关系有背景的小人，你一次没让她害怕，她次次都会来恶心你。


    贾芳芳敢逮着王玉琳欺负，不就是嫉妒人家考试第一，人又长得好，一来就成了单位的厂花！


    “贾芳芳，别哭了！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工作别人还要工作！”玉琳忍无可忍，朝站在门口围了一群人安慰的贾芳芳吼道：


    “你再敢假哭，我就给你叔叔贴大字报，说他贪赃枉法，营私舞弊，强行把你安排到我们单位上班。”


    “你胡说八道，你给我等着，看我叔叔怎么收拾你！”贾芳芳哭着跑走了，旁边围着的青年也立刻散开，看玉琳的眼神一下变了。


    这件事后，第二天大家对玉琳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上到领导下到同事都对她极好，也没人在她面前说人的八卦了。


    工作环境清明，同事友爱和谐，二毛对此满意的不得了。


    就是连每天要来送东西的窦甜甜都不见了踪影。


    “姐，你把给我穿小鞋的人都给吓跑了！我们厂的工人有几个像我们这样直接考试的，大都走了关系，关系还错综复杂的谁谁谁是谁的七大姑八大姨。”三毛骑着车，兴奋的说道。


    “我是我，你是你。要不是对方太讨厌，我也不想这样。大家都不在我跟前讲八卦了，让我少了好些乐趣。”


    “姐，你说那个贾主任，会怎么对付你？”三毛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相信你说到做到，但我的同事，他们不相信呐！”


    第99章 第 99 章


    ◎故事……◎


    过了两天, 玉琳的调令就下来了。


    她从原来的总会计接班人天天坐办公室的高等人才，调到了汽车组成了一名跟车会计，需要到全国各药材原产地跟车跑, 常年出差。


    这是大家公认的苦差事。


    按照文件要求要尽快搬离这间办公室。


    显而易见窦厂长选择了贾芳芳的主任叔叔, 放弃了厂里最初的招工原则。


    办公室人人自危，连姜丽都不敢跟玉琳说话，生怕牵扯上是非。


    “王玉琳，不管你爸是谁, 现在给我滚出我的办公室！”贾芳芳趾高气昂进来，指挥着四个人让人将玉琳的桌椅一起扔到院子里。


    “希望你笑能到最后！”


    “哼，土鳖！”贾芳芳得意笑着，“你能奈我何？”


    玉琳将整理好的制药厂资料捡起来，直接找工会。


    “上班期间，贾芳芳扔我办公桌，这是严重的欺压同事行为，这件事，我希望工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等玉琳一走, 工会主任立刻去找窦厂长商量对策。


    “黄书记，这是我关于贾芳芳这份工作来源的相关证据，希望厂里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玉琳将准备好的材料证明给制药厂的党委黄书记。


    “她既不是员工家属，又没有接谁的班, 录取名单上并没有她的名字, 那她这份工作到底怎么来的？”


    第二天, 玉琳刚到单位, 就被组长文祥安排跟车去江南州, 采购杭白菊。


    这是长途, 一来一回要十天的时间, 开车的是窦长虹和王源两个年轻人。


    “王玉琳，你跟贾芳芳计较什么，看看你现在落到这地步，有什么好的，不就奉承两句又不会让你身上少块肉！”窦长虹一上车就直接了当和玉琳说。


    “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这些臭男人同吃同住，将来还怎么找对象？”


    “闭嘴吧，我谢谢你——窦厂长的好侄子，咱立场不同不要试图当说客，企图掩盖你叔侵吞国有财产，为自己谋福利的事实。”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活该你只能跟着我们出车。”窦长虹掩饰自己的心虚，嘴里骂道。


    王源认真开车，没理这两个人官司。


    “爸爸，我姐姐被厂长穿小鞋，派到江南州去了！”三毛急飕飕找到王东林办公室。


    “三毛，这事，你爸爸听说了，没关系，你姐姐在家关不住，正好出去转转，你先回家。”


    三毛见爸爸板着脸，只得垂头丧气回家，还不敢跟妈妈说。


    可这么大的事，一个高妍就嚷嚷的满院子人尽皆知了。


    “我看王东林有多大本事，能跟C市的一把手斗。”刘来娣觉得这消息真解气。


    “你给我安静点。”刘国强瞪一眼妻子，看看旁边一脸担心竖着耳朵听的二胖，道：“多大点事，职场上的勾心斗角，有必要拿出来说吗？”


    “咋了？他王东林再厉害也不能给女儿换份工作吧！”刘来娣得意，笑着说。


    “小孩子过家家，你还当真了，你尽看着吧！”


    ——


    闻名遐迩的贾主任，实际是个一米六的中年壮汉叫贾红星，投机取巧一路陷害爬上主任的位置。


    这些年在C市只手遮天，家里的古董黄金字画都快藏不下了，用搜刮来的巨大钱财行贿，换的春风得意。


    “叔叔，我把那王玉琳办公桌都扔了，她也拿我没办法。”


    “干得好，这么多年，在C市还没有人敢下我的面子。”


    王二妮抱着孩子看着狼狈为奸的叔侄女，低着头，听喝多了的丈夫得意洋洋炫耀。


    “她爸是师长算什么，就是xx来了，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她给我写大字报，我就是写大字报出身的当年我玩过的花样她见都没见过，那王军多硬气的人，还不是为了活命，我让他陷害老丈人子女他一点不敢犟。


    一个读书人像条狗被我牢牢地控制在手心里，动都不敢动。还有李山邢宝勇，那十个臭老九，我说弄死埋了谁都不敢说半句。”


    王二妮把这些人名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你个臭婆娘，你看什么看，给我滚出去——要不是你给老子生了个儿子，我会看上你一个破落户家的洋小姐！”贾主任一边骂，一边继续喝。


    ——


    “出差？她不是坐办公室的吗？”范亚娟晚上回来没看到玉琳立刻炸锅了。


    “姐姐得罪了贾芳芳，厂长下红头文件给调职到跟车会计，这活儿倒是她原先本就想干的。”


    三毛低声给妈妈解释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的说给范亚娟听。


    三毛越说心里越担心。


    “出差去江南州，要半个月时间。厂长心也太黑了吧，两个小女孩口角，他这奴颜媚骨的行为着实可恶。”


    范亚娟就不信这个贾主任真无法无天了，一个电话给刘桂香打了过去。


    “师娘，那贾主任的侄女听三毛说根本就没考上工作，现在把我们玉琳排挤的去江南州了。”


    “亚娟，你别着急，我让你孟老师现在去打听打听，再给你回电话。你也不要怪东林，他们军人跟地方互不干涉。有些事，他管不了。”


    “知道的，师娘。”


    范亚娟也知道这事丈夫出不上力，打过电话，范亚娟往常一样做饭。


    王东林回来她什么话也没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弄得王东林非常的不习惯。


    这时候，严斐回来了。


    ——


    “玉琳，我叔叔的意思是你别和贾芳芳作对这趟回去你还是未来的总会计，谁都把你的工作抢不去。”


    吃饭的时候，窦长虹再次走到玉琳的这桌坐下，这都拉上货回去了，他还没有完成任务，回去也没好果子吃。


    “我的工作你叔叔已经抢了——下的红头文件你忘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们立场不同，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玉琳说完低头吃饭。


    “王玉琳，不就你爸是军区副师长吗？他敢把手伸得这么长插手地方政务吗？”窦长虹第八次恼羞成怒，吼道：“那贾红星早将你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跟你说不通，这跟我爸没关系，我也不靠我爸，我靠我自己。”玉琳无奈的小声道：“你小声点，这里是国营饭店，我劝你也别这么卖力，老老实实的干活不好吗？”


    从来没有机会，自从撞破叔叔背地里的交易后，他就不是人了。


    晚上住店，窦长虹又接到了叔叔窦清的电话。


    “叔，王玉琳说，她不靠她爸，她靠自己，我就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女人，听她的口气这件事不会善罢甘休。除非——”


    窦长虹接完电话，浑身冷汗直冒，叔叔的意思是同样制造一场车祸，造成自然丧生的样子。


    “窦长虹，你一个乞丐是我让你有了今天，你的妻子儿子都在我家住着，你仔细掂量掂量吧！”


    窦长虹半天才站起来，脑子里都是叔叔威胁的话。


    思考再三，一不做二不休，凌晨5点窦长虹起来再去看车，寻找时机。


    离C市60里地，焦灼一路的窦长虹还没下定决心。


    在于江过桥的时候，王源下车方便，窦长虹等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开着车直接撞断栏杆冲进了于江。


    玉琳睡梦中惊醒，汽车腾空而下，清凌凌的江水顷刻漫过整个车头。


    “窦长虹，你是疯了吧！”玉琳气急败坏骂道，一边悄悄掏出背包里的钢管，一边大力推门，才发现车门早就被锁死。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这么害我！”


    “我是疯了，我陪你一起死！”窦长虹哈哈大笑，闭上眼睛——


    ——


    王源看到这一幕，立刻冲进当地派出所报案，先给厂里打了电话，又给章超打电话。


    “超哥，窦长虹开着车冲进江了，二毛也在车上，这几天，窦长虹好几次劝她退一步二毛都没有答应，今天早上我看窦长虹怕是熬了一夜没睡，看谁眼神都阴森森的，我一直注意着，没想到——”


    “你赶紧找人打捞，我去给三毛报信。出了人命，这可要捅破天了。”


    章超着急出门，骑上自行车就往制药厂冲，要不是二毛三毛考上工作后请客吃饭，他才知道他们不是孤儿，捡破烂只是体验。


    王源在当地等了一天，发现冲到几里外的汽车，两个人一个都没找到。


    最后制药厂的人，当地人，地方军队，派出所都出动了，在于江流域下游百里处只发现窦长虹泡发肿胀的尸体。


    “贾主任，王玉琳解决了。”窦清心里可惜，失去了一条臂膀，面上低头哈腰的笑着说。


    “窦老弟，咱兄弟合作几十年，哥哥知道你的本事。”贾红星举着电话，得意道：“这事一看就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谁能奈我何？哈哈，你们什么——”


    “贾主任，你怎么了，怎——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对方明显惊惧的声音让窦清害怕了，贾红星一定是出事了。


    “我是中央特派员，你是窦清？”一队训练有素的武警从门里进来，瞬间控制了窦清。


    “同志，我是窦清，我什么都没干，不关我的事，所有坏事都是贾红星一个做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窦清着急撇清。


    “窦清，这是逮捕令，有人举报你和贾红星涉嫌杀害8人，经过查证，现证据确凿，有什么话留着给法官说吧！”


    “带走！”


    厂长窦清在单位被警察抓走了，流言像旋风一样在制药厂传开。


    “王玉琳失踪会不会和窦厂长有关系？”有人好奇的问。


    “肯定有关系，调令的红头文件是窦厂长发的，这两天他天天往革委会跑。”


    “想想窦厂长低调的为人，这人可真可怕！”


    可不是，窦长虹好好地人淹死了，听王源说汽车没有任何问题，是窦长虹开车往江里冲，他是下了死手的。


    窦长虹又是窦清的侄儿，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汽车师傅。


    “你们说王玉琳还能找到吗？窦长虹都死了，她还活着吗？她一个弱女子只怕早被窦长虹杀害了！”


    “贾芳芳这个害人精，我刚刚还看到她在厕所补妆呢！”


    第100章 第 100 章


    ◎打斗……相好◎


    “严队, 对汽车内部检查发现，事故发生时车内至少两人，有打斗痕迹, 车窗玻璃被重物击碎, 车内有血迹——”


    “尸检报告出来了，死者死亡原因是溺水。排除他杀可能。”言生看一眼严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玉琳出事到现在严斐都在认真工作，没有丝毫懈怠, 现在该抓的抓了，不该找见的人也找到了。


    “我知道了，保护好证人，这里一切就交给你们了。我现在要去找人。”


    请好假，严斐换上便装，从办公室出来，怎么觉得头顶的阳光格外刺眼，不由用手遮了遮。


    “同志，我要报警, 有人谋杀我！”


    “玉琳！？”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饶是稳重如泰山的严斐，也欢喜外露。


    “嗨，斐哥, 你怎么在这里？”二毛打完招呼, 回头看一眼C省公安厅的大门, 低头再看看自己身上跟大娘换来的破棉袄裤子草鞋, 打结的头发, 浑身散发着的鱼腥味。


    “我不在这里, 你以为我在哪里？”严斐冲上前一把抱住二毛, 温软的人在怀。


    “嘿，我这次可不容易才回来的呢——”二毛突然想哭，差点死了都没哭，躲躲藏藏生怕被人再害了徒步走回来累得要死也没哭，怎么现在却想哭，太没出息了。


    “先不说话。我们先去报警，再陪你去医院做检查。”


    “斐哥，你放我下来。”


    严斐低头，不自禁亲了亲玉琳的脸颊，说：“我抱着你走，你现在要保存体力。”


    严斐和玉琳进了接待室，一个陌生的刑警接待了玉琳，玉琳将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尤其窦长虹故意将车开进于江，又故意锁上车门，她怎么自救，怎么徒步走回来。


    几天没合眼的王东林终于从一个自己找上来的大婶这里看到了玉琳的手表。


    “那个女娃子，赤条条的抱着个海绵从河里飘下来，用这块手表换了我一身烂衣裳，之所以前两天你们来找我没承认，是因为她告诉我有人要谋害她，她怕坏人比救她的早到，特意叮嘱我，让我过几天拿手表到C省军区去找她，她还留了地址。”大婶一边说一边掏出小纸条。


    “是我女儿的字，谢谢大姐！”王东林喜极而泣，他就说小二毛一定有办法活着回来。


    “嗯，我见她时，她人好好地。我在河边洗衣裳，她一飘过来还吓了我一跳。”王大娘有点不敢看这个解放军，低着头，这大男人怎么哭了。


    “谢谢你大姐，我现在先要去找她，之后再上门致谢。”


    “没关系的。不用谢，她也给我手表了，手表我儿子说亲用，我不能还给你们。”


    “不用还。”


    王东林一路小跑着回来。


    范亚娟正在路边车里焦急的等着。


    “亚娟，你醒了，二毛找到了，你可别再自己昏倒了，那谁来照顾二毛。我判断二毛应该往回走了，我们回家等她。你看，这是不是她写的？”


    范亚娟一把抓住王东林手里的纸条，再三辨认，是二毛的笔迹没错，“东林，二毛还活着，我就知道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


    “我们回去吧。听老乡说，二毛生怕还有坏人再害她，肯定悄悄地回去了。我们回去等电话，严斐有消息也会通知我们的。”


    “嗯。”


    王东林范亚娟两口子刚到家，三毛正在家接过电话不知道怎么通知他们。


    “妈妈，我姐找到了，人在公安局，等会儿严斐哥会陪着一起回来，陆军医院先做检查。”三毛看到爸爸妈妈回来，高兴的大声说道。


    “东林，二毛——”范亚娟话没说完，昏了过去。


    三毛王东林手忙脚乱把范亚娟送到医院，严斐也抱着玉琳到医院了，母女两个人安排在一个病房。


    “爸爸——”二毛眼睛红红的看着父亲。


    “什么话都先别说，好好休息，一切有爸爸在呢。”王东林拍拍女儿的头，安抚道。


    “妈妈，没事吧？”二毛看眼还没醒的妈妈。


    “医生说，你妈妈是营养不良，等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吃点东西就好了，她好几天没睡觉了。”


    王东林话没说完，范亚娟一下从床上做起来，口里说道：“我怎么睡着了，玉琳呢？”


    “妈妈，我在这里。”二毛看着妈妈，范亚娟一下从床上下来，抓住二毛的手。


    “二毛，你这个孩子，脾气怎么那么倔呢！”范亚娟大颗眼泪下来。


    “对不起，妈妈！”


    “你没有对不起谁，你也没有错。错的是敌人太坏太狠毒。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段时间，贾红星被人贴了大字报，省上一查到底，发现他不仅贪赃枉法，还害死了十几条人命，罪证确凿，从他郊外的密室搜出二百斤黄金，古董字画不计其数，现在人尽皆知，等着判刑。


    制药厂的厂长窦清也不干净，他承认是他指示窦长虹谋杀你。具体的细节，我们就不知道了。”


    范亚娟说完，感激的看着牵着女儿手保护姿态的严斐。


    这个年轻人，在这件事里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以后有他照顾玉琳，他们也能放心。


    “你看，妈妈高兴的尽顾着说话了，我去打水给你好好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


    ——


    贾红星的判决还没下来，就算这样，他每天都要接受人民群众的批判，剃了头，被红小兵带到广场空地上，一起的还有贾芳芳，面如死灰的窦清。


    “这既是大贪官贾红星，帮凶窦清，贾红星从66年开始随意捏造罪名，逼迫打压致使……”


    □□开始。


    “打倒大贪官！”


    “判死刑！”


    站在下面的受害群众，尤其是失去亲人的家属，不断地将臭鸡蛋，猪粪往贾红星身上砸，贾芳芳捂着脸，身上也到处都是粪。


    窦清的侄媳妇抱着儿子恨不得上来打死他，她已经从公安这里知道窦长虹是自杀的，把尸体领回去安葬了。


    “贾红星，你还我儿的命来，你坏事做尽不得好死！”蹒跚的老母亲，一路哭着跑来，将手里的臭鸡蛋一股脑砸向贾红星。


    数十个家属将贾红星团团围住，细数着他做的坏事，桩桩件件，一一清算。


    王二妮抱着懵懂的儿子站在人群里又哭又笑，她终于从魔窟逃出来了。


    “文宇，你看到了吗？我替你报仇了，我们的儿子我也保住了。以后我们会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


    陪着王二妮的女警官赵霞，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安慰道：“现在坏人都被抓了，我送你们走吧！”


    “谢谢你，赵警官。谢谢你们为民做主。”王二妮看着贾芳芳一身狼狈，心里畅快不已，她要感谢贾红星的这个野路子侄女，要不是她惹是生非，贾红星也不会这么快落网。


    “赵警官，你说，王玉琳能找到吗？”从未谋面的王玉琳，是她的恩人。


    赵霞摇摇头，“目前还没有消息。”


    “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一定会活着回来的。”王二妮擦干眼泪将怀里熟睡的儿子紧抱。


    “但愿吧！”赵霞跟着坐上车。


    ——


    “二毛，头发给你剪了再长吧！”范亚娟看着换了一干净衣裳小脸苍白的女儿，问道。


    “好啊。”


    范亚娟嚓嚓就二毛的头发剪成板寸短发，给她买了一顶大红的帽子。


    从第二天开始，军属们结伴提着礼物来看二毛，病房里堆了一堆的礼物和苹果橘子。


    她们也发现了二毛的秘密。


    刘穗玲看到带笑的严斐，甚至给二毛使眼色，悄悄地问，“这个严斐，是不是你对象？小伙子挺精神。要是不是，我就介绍给别人了，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不后悔。”二毛偷笑着说。


    军属们回去还说，二毛这两天气色红润，见人就笑，一看就养回来了。


    “哎，你说怎么有那么坏的人呢！”


    “被贾红星糟蹋了的姑娘好几个呢，一个上吊死了！”


    两个女孩的恩怨，发展到现在，真的是让人唏嘘，又大快人心，为民除害。


    “斐哥，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多害怕。”


    二毛边说边示意让严斐过来，等他过来了才悄声说：“我给了窦长虹一钢管，抢到了汽车门锁的开关，抱着椅子一下冲进水里，他才反应过来。”


    二毛坐直身子，得意的接着说：“你知道我怎么学会游泳的吗？我小时候天天跟着三毛去钓鱼，杜哥教会的。除了三毛，谁都不知道。没想到，就逃过一劫。”


    现在想想，二毛心有余悸，也要感谢从小苦练的本领，只有自己有的，别人才拿不走。


    “你厉害，我觉得没有比你更勇敢的人了，要不要先睡一会儿呢？”严斐一边说着一边将枕头被褥叠放好。


    “斐哥，你不害怕我吗？人们都说祸害遗千年，我觉得我就算一个呢。”二毛说着翘着唇，靠近他，心里生出一股想摸他脸的莫名冲动。


    “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严斐点了点对象可爱的小鼻子，笑着说。


    “斐哥，可是我不懂你，也不懂爱情呐。”二毛抱臂后撤。


    严斐整个人立刻变回冰雕，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眼神冰冷反问。


    “此话当真？”


    二毛笑着，伸手抓住他的大手，“你愿意教我，是不是？”


    嗨，终于摸到老虎爪爪了。不愿意我可以自学。


    ——


    二毛在医院住了五天，输了五天液体，医生就准许她出院了。


    “东林，二毛落水时间太长了，恐有我们没发现的后遗症，一定要在家好好养养，工作这半年就不去了吧，孩子年轻好好养着说不定我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孙院长将王东林从办公室送出来，小声叮嘱着。


    “孙院长，我知道了。您留步。这段时间有劳大家照顾。等二毛身体好点，我请大家坐坐。”


    “好。”孙院长看到王东林耳鬓的白发，笑着摆摆手，“咱们的关系，不用客气。”


    “那您忙，我先去看她。”


    二毛回家，三毛带着章超来看她，两个人绘声绘色说着贾红星游街的惨败的样。


    “姐，辛长刚厂长问你，你一定要辞职吗？他的意思是你在家里休养，期间不发工资，保留岗位，等你身体养好了，再回去上班就可以了！”


    “你好好上班，我就不去了。我准备过年回老家，在家常住一段时间。”


    大毛接到消息，急匆匆坐火车赶回来。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饭后大毛和王东林父子在书房说了一阵话，出来给二毛200块钱。


    “二毛妹妹，你在家好好地，大哥养你。”王生旭摸了摸小二毛的短发，笑着说。


    “谢谢大哥，你怎么晒得这么黑？”


    “我那边紫外线强，盛产小麦和各种水果，等你身体好了，可以来探亲，到时候我亲自带着你去看火焰山。”


    “好啊，你这钱我不能收，我自己有钱。”二毛把二百块又还给他。


    “拿着，算是大哥的投资，等以后给你侄儿侄女花。”大毛不相信妹妹就此消沉下去。


    钢铁直男的大哥，莫非有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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