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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你这个黑心肝的居然还敢来红山大队?”


    “也不瞧瞧当年嫁来时黑瘦的样,要不是容家养着你,你会有那么好的日子过?一点不知足还害得容婆子两祖孙那么惨,狼心狗肺的东西!”


    “滚滚滚,你要敢踏进红山大队一步,我就把你往河里扔!”


    几个婆子愤怒的围着董春,即使她面上鼻青脸肿,显然尤为凄惨和狼狈,但没有一个人同情,甚至还觉得她活该!


    早前容知青就拜托她们守在路口,说是董春有可能会来骚扰容婆子祖孙,还将当年容婆子为什么不继续要钱的原因说明,气得她们是直跳脚,还想着董春哪里还有脸来。


    结果还真来了。


    真的比他们想象中还不要脸!


    “都让开!!”朱婆子一声喊,拎着扫帚就朝前面冲过去,举起手就往董春身上招呼,那力度比气急起来打儿子还要狠,用尽全身挥打过去,打得董春是龇牙咧嘴,还不住大喊着:“你们谁啊,我去我儿子家和你们……哎哟哎哟,疼疼疼。”


    细竹扫在脸颊上,疼得她是连声叫唤。


    想躲也没法躲,边上的路被其他婆子挡住,除了后面没其他地方可去。


    董春想硬闯,朱婆子直接往她前面一躺,直接耍起无赖,大声假哭着:“来人啊,董春不是个东西,连老婆子都欺负,救命救命啊,我胳膊腿被她弄折了,没个十块二十块别想走!”


    董春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怎么说也是在红山大队住过几年,自然是知道朱婆子特别会耍无赖,被她赖上,谁都得脱层皮。


    马婆子跟着道:“容知青可是说了,你要再敢来大队骚扰容婆子和丑牛,她就不是和你们好好说话的了,直接去公社告你们,你就等着蹲牢房吧!”


    “对对,现在就把她带去公社,必须给容婆子一个交代!”


    “钱必须还、也必须让她坐牢,现在就压着她去……你别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赶紧站住!”


    董春哪里还敢待,自然是赶紧转身就跑。


    这要是被抓住,难不成真被带去坐牢?


    董春心里慌得要死,眼瞅着就要过好日子了,怎么就遇到这种事?尤其是她心里也觉得自己不占理,原先也不是没有拐弯抹角去打听,她这种强占烈士家属钱财的人确实会被判刑,即使她也属于烈士家属之一。


    要不然也不会拿着丑牛去威胁,而不是心安理得的占下这笔钱。


    要是去坐牢,那一辈子都毁了。


    可又舍不得将钱拿出来,一时之间董春是真的两难,再想想廖波两母子死命揍她的样子,突然间尤为的绝望,身边连一个护着她的人都没有。


    不由想起了死去的容祥。


    虽然她和容祥在一起没几年,但不得不说那几年是她人生中最无忧的几年,没人对她非打即骂,就连以前不将她当做人的娘家,也看在容祥的份上,对着她笑脸相待。


    如果……如果他没早死就好了。


    “这黑心肝的跑得真快。”


    “她要是不跑,我恨不得给她两巴掌,到现在都只想着钱,完全不想想这几年容婆子和丑牛过得有多艰难。”


    “哪有那么狠心的母亲啊,居然拿着自己儿子的死去威胁婆婆。”


    “不行,还得继续守着,可不能让她去骚扰容婆子,要不是她,容婆子的眼睛又哪里会越来越严重,到后来直接瞎了。”


    原先是因为容知青的拜托,现在她们是心甘情愿。


    到底是同在一个大队几十年的交情,平日里吵吵闹闹也就算了,但对外还是蛮齐心。


    反正她们无事的时候也是待在一块闲聊,那不如就待在大队路口,省得某些野猫野狗往她们大队跑。


    朱婆子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身上沾着的泥土,一张老脸笑呵呵,“瞧瞧,还是我厉害吧,不然哪里能将她吓跑。”


    旁边的人听得不由都翻了一个白眼。


    确实挺吓唬人,这般耍无赖的行为,就连大队里都没几个人不怕。


    朱婆子往小板凳上一坐,还要乐呵几句时,后方走来一人,她一副瞧不上的模样,嫌弃道:“都挤在这里做什么?挤得路都没了,还怎么让人走?”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以调查员身份来的甄兰。


    甄兰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红山大队,不是没听到外面传得那些事,急得她嘴角都撩起了泡,但连爸都没办法,她除了着急担忧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这次突然接到爸来的消息,说是想见她一面。


    甄兰当时就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最好也和妈妈见一面,如果爸爸真的要蹲牢房,那最好早点撇清关系,别到时候还连累她们母女。


    其他地方不知道,但她也是见过下放到红山大队的臭老九,住在牛棚那么恶心的地方,光想想就让她心理不适,要是被爸爸连累到这种地步,还不如早早撇清关系。


    “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么宽的路你不知道走吗?怎么,还非得我们求着你过去不成?”朱婆子立马怼了过去,光说不止,还就往路中间一站,“行,你说我占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


    “我什么我,早就看你这个臭丫头不顺眼了,你要再敢说两句,信不信我直接甩你两巴掌!”朱婆子说着,就扬起了手,吓得甄兰脸色一白,急匆匆越过她落荒而逃。


    看着逃离人的背影,方大姐一脸奇怪道:“她不是甄干事的女儿吗?朱婆婆你这么吓唬她,万一人家告诉家长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那也是她先惹的事,在大队耀武扬威跟一个大小姐似的,指挥来指挥去,把我们当奴隶使唤了。”朱婆子大大一个白眼,这段时间大队没什么活,她反正有女婿家时不时的贴补,便找了一个最轻松的工种。


    那就是跟随调查员去后山,帮着他们带带路,简单说明下后山的情况。


    其他人好相处,对着她这个老婆子挺照顾,也不让她做些活。


    唯独这个甄兰,那指挥人的嘴脸真的难看死了,尤其是比她耍赖的时候还要理直气壮,一不乐意就将‘我告诉我爸爸去’这几个字挂在嘴上。


    干了两天,她就在家装病,不乐意去干。


    她挺着胸脯道:“像这种没家教的人,老婆子我肯定得好好替她爸妈教教。”


    说得那叫一个正气凛然。


    然而马婆子立马戳穿她,“现在说得好听,之前怎么就不见你教教她,不过是听到她爸犯了事,绝对没后台才好欺负,明明是欺软怕硬,硬是被你说出刚正不阿了。”


    被戳穿的朱婆子一脸都不心虚,反而更好奇着,“你也听说了?还是我女婿告诉我的呢,说是甄干事在外面乱搞,几年的时间和外面的女人搞出三个崽子,别说工作都快保不住,怕是人得进监狱呢。”


    这一下谁都不困了。


    “真的?”


    “看不出甄干事这么混账,他怎么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朱婆子赶紧说说,你女婿还说了什么?”


    就这样,几个婆子婶子们凑成一团,在进入红山大队的路口边上聊了起来。


    聊得完全忘了时间。


    说得口干舌燥都不愿意离开。


    也不知道多久,她们又看到了回来的甄兰。


    这一去一回用了不到两个小时,比起离开的时候,此时的甄兰变化很大,倒不是穿扮上而是神情上。


    不再茫然无措以及对未来的恐慌,此时的她高高昂着下巴,显得荣光满面,像是心中很有底气了一般。


    “你这孩子是?”


    有人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侧,牵着一个才三岁左右的男孩。


    甄兰回了一句,“我弟弟。”


    如果不是担心她们乱猜,她才不愿意理会这些臭八婆。


    说着,不管她们的反应,径直走进大队。


    等人刚离开,马婆婆不由道:“难不成她爸爸没事了?”


    朱婆子一听,眉头就是紧紧皱起。


    难不成真的翻案了?哎哟,早知道她刚刚就该忍着气,万一真被甄兰向家长告状了怎么办?


    “她这是打算把弟弟带来一起住?”方大姐的注意力落在那个男孩身上,今天天色都这么晚了,想来甄兰不会将弟弟又给送回去,“我记得她现在还住在季婷家里吧?又得多一个人,看来他们家又有借口找她拿钱了。”


    大队的破屋已经修缮好。


    临时居住在社员家里的调查员都已经搬了过去,唯独甄兰没有。


    因为她嫌那边太破,哪怕修补过,也不愿意去住,更不愿意和好几个女同志挤在同一间屋。


    便一直住在季家,还把季婷给赶出自己房间,独自一人占用整个房间。


    季家会同意,自然是收了一些好处。


    而且还不是少数。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又能管那么多?


    她们觉得钱多,或许人家甄兰不在意呢?


    在去往季家的路上,甄兰也不管身边的小孩能不能跟上,迈着急促的步子就往前走,小孩根本跟不上,握着拳头一下子打在她的腰间,“你再不慢点,我打死你!”


    明明是稚嫩的声音,却显露着恶狠狠的霸道气息。


    显然,又是一个从小被惯着长大的幼童。


    年龄小,力气却不小,打得甄兰腰间一疼,直接伸手将他狠狠推倒在地,“甄向笛,你敢打试试!”


    甄向笛倒在地上,瞪着腿就在哭嚎:“我要告诉爸爸,我要打死你!”


    一听到‘爸爸’,甄兰便冷静下来。


    想到刚才去镇上的事,内心中一片火热,不过紧跟着也觉得麻烦。


    爸爸交代了,未来两年她得带着这个野种待在大队,一直等他来接他们。


    好在爸为她着想,给了她一大笔钱。


    有这笔钱在,就算她在生产大队也能过上好日子。


    甚至已经想着,等过几天就找机会去趟城里,将她喜欢的衣服鞋子手表通通买回来。


    正坐在地上蹬腿的小孩见讨厌的人没反应,直接捡起周边的石块就砸过去,手上没轻没重,周边的人只听到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


    听得罗建林头皮发麻,顺着声音响起的地方望过去,“罗宝君,你去看怎么回事。”


    罗宝君不太乐意。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和女同志接触,恨不得天天黏在男同志身边,这女人啊,都是他生命中的绊脚石。


    可大队长的话哪里能不听?


    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这一过去立马大惊,连声喊着:“别动手!快快,赶紧住手!”


    在大队没少看见有人打架。


    基本上这种情况最好别上前去劝,就算气上头也不会下死手,无非就是揪揪肉、扯扯头发,很少有真见到血的。


    这次罗宝君看到的不同。


    两人头上带血不说,还是一个大人摁着小孩死命捶。


    这下他哪里站得住,连忙冲过去将人拉开,还大喊着:“冷静点,一个孩子能有什么错,至于下狠手吗?”


    “你让开,你这个死杂种居然敢打我,我打死你!”甄兰此时像是疯魔般,这小杂种拿着石头砸她,正巧砸在头顶,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对于她来说,破了口子不就是毁了容?


    当下气得就是一脚将小杂种踹倒在地,跟着也拿着石头砸向他的脑袋,让他也尝尝被砸的滋味。


    结果还没砸过去就被人拦着,甄兰想都不想,握着石块的手反手就往拦着她的人头上砸去。


    就这样,见血的又多了一人……


    十分钟后,这边迎来一群人。


    没办法,尖锐的哭声骂声很难不把周边的人给吸引过来。


    这一过来,都是齐齐倒吸气。


    两大一小,头顶上都是血糊糊。


    小的那个哭的气都喘不过来,被一个大妈抱在怀里哄着,好半晌小脸蛋上还是惨白一片,也不知道要不要送卫生院检查下。


    大的两个,一个愁眉苦脸,想着自己和女人真的有孽缘,为了以后宽心一点、活得长久一点,能少接触还是少接触的好!


    而另一个,丝毫不觉得有错,昂着头挺着胸,“谁让他先打我?他不动手我能动手?”


    这话是没错。


    没理的确实是先动手的那个人。


    但……也不至于对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动那么狠的手吧?直接拎着石头往孩子头上砸,真不怕出事?


    大队里不是没人打过孩子,不听话打打没毛病,小孩子不早点教,长大后想板正都难。


    但头是能打的?还那么重的手,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本以为甄干事的女儿只是刁蛮跋扈,没成想还这么糊涂冲动,做事之前都不想想后果!


    罗支书看着儿子头顶上的伤,他沉着面色道:“你教训弟弟我不管,你凭什么打我儿子?打伤了你付得起责任?”


    其实罗宝君头上的伤不严重。


    虽然见了血,但好在罗宝君反应及时躲了下,口子并不是很大,只是看着有些吓唬人。


    但当爹的也气啊,自己的儿子自己打的,一个外人凭什么来打?


    甄兰丝毫不心虚,梗着脖子道:“负责就负责,给你二十块钱看病总行了吧?”


    不只是说,还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包里掏出两张大团结,直接丢在边上的桌面上,“呐,可别说我没负责。”


    二十块钱而已,她多的是!


    然而甄兰却没发现,周边人的眼神瞬间有些变化。


    这么一个小口子,就能得二十块钱?


    二十块钱啊,罗宝君就是辛苦一年,除了分到手的粮食之外,也拿不到二十块钱,结果就刚刚这么一下,钱就到手了?


    这……不得不让某些人多想了。


    第102章


    二十块钱抵得上一大家子吃上小半年的粮食。


    可以让一大家子换上四季的新衣服,还能给儿子闺女置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大喜事。


    不过就是两张纸钱,却是让在场除了甄兰之外想攒一年都不一定攒得到的钱。


    可现在呢?


    罗宝君额头上就伤了那么一点点的小口子,血倒是出的多,但养个一两天也就无碍了。


    就这样,两张大团圆就这么轻轻松松进了他的口袋?!


    “早知道我也上了……”


    一人轻声开口,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恨不得直接顶替罗宝君拿下这二十块钱。


    “说什么胡话呢!”罗建林挥着手驱赶其他人,“都站在这里干嘛呢,赶紧去干活。”


    有人不乐意走,“队长你忘了,这段时间都没活干了。”


    “对啊对啊,我们待在这里聊聊怎么就不行了?”


    这么有趣的事谁乐意就这么走了?


    他们先前还发现,甄兰掏钱的那个兜里特别鼓,看着里面应该还有不少钱,如果全装的是大团结,那怕是……嘶,真的不敢想象。


    “没事做就去知青屋帮忙。”罗建林没好气喊道:“难不成你们一个个只想着坐享其成?知青屋那边要是能起来,得利的到底是谁?都给我滚去那边帮忙,不出钱不出力,你们哪来的脸?”


    这一喊,众人才不情不愿的动了起来。


    知青屋在烧窑他们也是知道的,更明白如果真的成功,他们大队肯定是获利最大的那个,现在不用考虑出钱,但也确实得出出力。


    “走啦走啦,再不走大队长要打人了。”


    “听说知青屋那边已经建好小型窑洞了?没想到他们做的还像模像样。”


    “要是不像模像样,咱们以后又怎么拿钱出来投到他们身上?你家想好了没,要是试行的真成功,你们会出那笔钱吗?”


    “原先我还迟疑,可听朱婆子的话也挺有道理,无非就是一顿肉的钱,万一以后有源源不断的肉呢?”


    “她那婆子无赖了一辈子,但有些事确实看得更清楚,我打算信她一回。”


    这要是搁在几个月前,说得再有道理他们也会犹豫一下。


    但现在不会了。


    看看她家女婿,要不是信了朱婆子的话,现在能这么风光?直接进了锻造厂,马上就要转为正式工,听得谁不羡慕?


    要不是朱婆子把握住机会,这么大的好事还真轮不到陶宏。


    而现在,他们心中就有一种,如果不信朱婆子,那以后的好事怕也落不到自己身上了。


    所以,赌了这一顿肉吧!


    其他人去了知青屋,在场还留下几人。


    罗支书看着桌面的两张大团结,没太犹豫地道:“把钱拿回去,给一块钱让他去老郎中那开开药就好,不过我可跟你说了,你以后再敢打我儿子,我就……”


    “是我打的吗?是他要上前找打好不好。”甄兰丝毫不在意那二十块钱,像是施舍一样,“不过就是二十块钱,谁会在意这么点?我打了也赔了,你们凭什么揪着不放。”


    罗支书瞪着她,本来还想多劝几句,气得他是拿着钱就拎着儿子离开。


    这种没家教的丫头,他懒得理会。


    罗支书不管,罗建林身为大队长不得不管,他直白地说:“有钱是你的事,但钱不外露这种道理你难道都不懂?你现在住在大队,周边一个长辈都没,万一谁惦记上,你能怎么办?”


    他说得这么直白,是因为他担心这丫头听不懂。


    毕竟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显摆自己有钱,能做出这种事的人真的聪明不到哪里去。


    但又不得不叮嘱。


    大队有这么多人,完全也没禁止其他大队的人来往。


    他敢肯定,如果真的被更多人的知道,一定会有小偷小摸的人跑进大队,专门盯着甄兰。


    甄兰倒霉不说,指不准还能连累其他人倒霉。


    真的是想想就头疼,他道:“你来这边是为了工作,带着一个孩子也不方便,倒不如先回家?调查队那边我来说。”


    这要是搁在以前,甄兰一定二话不说就同意,还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穷地方,要不是爸强压着,她自己就早早逃离了。


    “我不走。”甄兰想着爸爸的交代,看着还缩在大娘怀里抽搐的小孩,她直接道:“我每个月给你五块钱,你替我养着他,活着就……”


    本来想着人只要活着就行。


    但又想到爸还是挺在意这个儿子,两年后还得仰仗他,到底不好弄的太过,她跟着道:“好好养着,每隔两三天都得给他一个鸡蛋,不然我再找其他人养。”


    “啥?!”


    “一个月五块钱?我养!我一定好好养!”抱着甄向笛的大娘立马答应下来,一个月五块钱,那一年不得好几十了?!


    这么好的事,当然得答应下来啊。


    罗建林听得更头疼了,刚说了让她低调低调,结果现在又花五块钱请人养着弟弟,真不怕别人知道她有钱?!


    甄兰还真不怕。


    即使在爸给她钱的时候也叮嘱过,这两年尽量别冒头也不能太张扬,当时她答应的很快。


    但突然间暴富,那种想显摆、想花钱的心就立马涌出来了,止都止不住。


    以前的她也不穷,但真的落在手里的钱还是很少很少,买点什么东西还得征求爸妈的意见,他们心情好自然会应下,可一旦心情不好,不但不给买还会骂她几句。


    可现在不同了,她可以随意支配手里的钱财,这种感觉是从未体验过的,满足了她所有的欲望,止都止不住。


    也就在第二天,大队的人几乎都知道甄兰砸了罗宝君一个小口子就赔了二十块钱,还每个月花五块钱请人帮着养弟弟。


    肯定是兜里有,不然也不会这么造。


    就连容晓晓都知道了。


    不过她没在意,甄承福两父女的事她最多看看热闹,反正有人会收拾。


    比起凑这份热闹,她倒是愿意将时间花在知青屋那边。


    知青屋的窑洞已经搭建好。


    说来是真的顺利,找调查队伍那边借来了挖掘的器材,紧跟着又在焦港那边弄来了水泥,又在罗大队长那边打了报告,拆了破屋的一面墙弄来砖。


    所以材料一到位,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将一个特小型版的窑洞堆建好。


    容晓晓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在烧柴了,她好奇问道:“这是已经开始了?”


    “没呢。”吴平慧先开口回答,“得先烧三次窑洞,烧过后没问题再正式烧窑。”


    说着,她指了指一侧:“你看,他们也在弄陶丕,一周之内应该就能正式烧窑了。”


    容晓晓更奇怪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吴平慧只是笑了笑。


    一旁的高辽道:“这几天吴知青帮了我们不少忙,她跟着我们一路做过来,自然是了解的多。”


    别看只是建起一座小窑洞,但期间也是真的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真的不比下地干活来的轻松。


    这是属于他们的事业,哪怕再苦也没人退缩。


    但吴知青不同,她本来只是因为好奇来瞧瞧,再给他们讲述了自己成立小作坊的经验,可在之后,她便一直留在知青屋这边帮着忙,给他们减轻了不少工作。


    吴平慧道:“我跟简舟商量好了,一直待到出窑后,我也想看看烧制出来的陶罐。”


    “到时候一定给吴知青留一些出来当纪念。”高辽早已经和其他知青商量过了,来帮忙的不止吴知青还有大队其他人,他们将这些人都记了下来,就等出窑后,将烧制出的小型陶罐送给他们。


    特小型版,怕是根本没法使用。


    但这属于红山大队第一次出窑,都是值得被纪念的作品。


    “行啊,我一定带回去好好珍藏。”吴平慧高兴的连连点头。


    这份礼物不值钱,却让她尤为的高兴,“不说了,我和杨知青去挖泥,还有好多活要做呢。”


    容晓晓看着特神采奕奕的二姐,即使从没停下来休息过,但就算累还是让她无比精神。


    “我跟着你一块去。”简舟紧跟而上,主动帮着背上了扁担。


    坐在旁边偷懒的焦港奇怪着,“你二姐怎么能有那么长的假?难不成结婚能休息那么久?”


    容晓晓瞟了他一眼,“心动了?”


    焦港摇着头,“是遗憾。”


    遗憾批这么长假的是婚假,要不然他也能试试。


    可一想到自己要多一个像他妈管着他爸那样的媳妇,他心有戚戚,宁愿选择继续干活。


    “哪里是婚假。”容晓晓跟着坐下,解释着:“那是因为简舟同志,人家可不是专门跑来休息,而是谈销售的事。”


    结婚想休息这么长时间?


    想得美呢。


    还不是因为她这位二姐夫,来红山大队主要的原因不是探亲,而是工事。


    虽然那条销售渠道已经谈了下来,但什么时候谈好还不是简舟一句话的事?


    只要他们带着销售渠道回去,南望大队的人才不会追究他们怎么去了这么久,而是高兴他们办成了事。


    容晓晓跟着问身边的人:“你那院子弄得怎么样了?”


    一提到自己的新屋,焦港那叫一个高兴,“好的不得了,入冬之前就能住进去,我打算过几日去市里的百货商店,买点合适的家具回来。”


    “百货商店啊!”容晓晓来了兴趣。


    她先前去过一次,比起镇上的供销社大了不少,里面的货物琳琅满目,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购物天堂呢。


    可惜,想去得有钱和票。


    她倒是都有,但都是偷偷交易得来,没法摆在明面上。


    “对了。”焦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小声道:“知青屋这几天都有些怪怪的,好像所有人都多了小秘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容晓晓看到他眼里散发出熟悉的光芒,没问而是道:“你知道吗?你变得太八卦了。”


    以前的焦港同志,可不是这么好奇又有求知欲的人。


    自打和那些婆婆们认识后,真的是越来越八卦。


    焦港眯眼,“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容晓晓也跟着笑眯了眼,“想!”


    很不巧,她也是特八卦的人。


    “高知青和陈知青每隔几天晚上都会偷偷跑出去,两人是形影不离,不但晚上偷偷出门,白日的时候也常常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呢。”焦港说着。


    这两人是同一批下乡,关系一直挺好。


    但也没好到现在这种程度,白天夜里都黏糊在一块。


    容晓晓听得眼睛睁大,还当要听到劲爆的点时,焦港又道:“后来我又发现,原来不止他们两人夜里溜出门,盛左元也是,他前脚一走,高知青两人就跟着出了门,还是朝着同一个方向。”


    容晓晓不由坐直身子,眼睛挣得更大。


    焦港又又开口:“直到昨天,我才发现他们是去的牛棚……你怎么了?”


    容晓晓闭上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没怎么,他们无端端跑去牛棚做什么?还大白天不去晚上去,高辽两人应该也不想和盛左元多来往吧。”


    盛左元在大队是什么名声?


    但凡心里有点正气的,就不乐意搭理他。


    她跟着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去的是牛棚?”


    “先前高知青找我换布料,我见他急用就换给了他。”焦港接着说:“昨天正好遇见那个下放的小姑娘在捡柴,手伸出来的时候我正好看到她穿在里面的布料,正好是我换给高知青的花色。”


    外面穿得破破烂烂,可里面的衣服却是崭新。


    容晓晓听得皱起眉头,这让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原文中好像是没有下放的这一家三口,而是一个中年男人,一个极为不讨喜的中年男人。


    第103章


    容晓晓为什么会对这个中年男人印象这么深?


    原文中的剧情她记得不是太清楚,但几个小高潮她依稀还是有一些印象。


    就比如这个被下放的中年男人。


    并不是所有下放的臭老九都是高知分子,就像这次大队来的两夫妻,她和他们并没有太多交集,但也是见过几次面。


    两人给她的感觉很低调,大部分时间都是低垂着头不敢和其他人有眼神之间的来往。


    就算有,也是一副怯怯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老实听话,大队吩咐的活两夫妻就算有些不熟练,但也从没喊过一声苦说过一句累,应该是那种不会惹麻烦的事。


    但原文中的中年男人可不是这样。


    干活不积极也就算了,还特爱小偷小摸,大队中好几户的人在一段时间内连着丢东西。


    一开始还没查出偷盗的人是谁,这人非但不住手,还变本加厉。


    偷东西不说,还搞些装鬼吓唬人的事,弄得整个红山大队都胆战心惊,夜里都不敢独自出门。


    虽然现在打击封建迷信,但真的弄出这种事,难免都会多想一些。


    最后还是这个人盯上了白曼手里的物资,被她和容正志联手对抗,也正是因为这个人物让两人之间的感情更近了一步。


    可为什么中年男人没有来到红山大队,而是来的一家三口?


    如果说最大的变故是她。


    但是她改变的是红山大队,应该左右不了上面安排下放的名额吧?


    “所以我觉得他们应该认识。”焦港说的很肯定,自己手里的一块布料没过多久就穿到了小女孩身上,要不是相识,总不能是因为同情才将布料赠予她吧?


    容晓晓想了想,开口说:“你要好奇可以去问问,正好提醒一下他们。”


    不管是相识还是好意,都得悄悄的来。


    连焦港观察一下都能发现,明显着他们保密的程度还是不够,还得再谨慎一些。


    她再提醒一句:“记得悄悄说,可别冒冒失失当着所有人面前问。”


    焦港直接对她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傻子不成?”


    容晓晓没说话,只是送了他一个冷笑。


    看着前方在忙乎的人,又看着正打算掏出瓜子的人,先前因为双抢的缘故焦港暴瘦十几斤,可这才过去没多久又感觉脸上长了些肉。


    这绝对是闲出来的。


    她问道:“你不打算去干干活?”


    焦港飞快摆着头。


    摆明了自己并不想去插手,“我又不打算烧窑,自己顾自己的活就好,我在大队那可是养猪的,猪和我有关系,窑和我没关系。”


    知青屋不是没有人邀请他一起,但他想了两宿还是拒绝了。


    拒绝的原因也挺简单。


    他就不是一个愿意操劳的命,好不容易有个清闲的活计他也就没必要多找活干。


    不过焦港也是承诺了,要是大队拿钱的人少,他可以帮着填补那个缺口。


    反正钱的事对于他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对此容晓晓并不觉得意外,问道:“除了你之外知青屋其他人都参加吗?”


    焦港点了点头,紧跟着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是除了咱们俩之外其他人都有份。”


    当然了,这里面是主动开除了盛左元和卫东的资格。


    这两人在大队的名声是公认的不好听,再加上他们队伍的女知青们对欺骗过女同胞的男人那是憎恨无比。


    尤其是杨娟同志。


    对着卫东是又打又骂,对着盛左元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有时候还直接当着面嘲讽。


    摆明了是不愿意让这两个人加入烧窑的队伍。


    不过这俩人应该也没这个意思。


    一个人白天干活夜里不知道干嘛去了,一个人天天逼着躲着,时不时就能在他脸上身上看到伤,倒也没觉得同情,只觉得活该。


    “林知青也去了?”


    焦港点了点头:“他不但去了,还帮着出了不少的主意,不过他时不时犯点病,甚至虚的要常常往卫生院跑,平日里也蛮少出现。”


    虚?


    容晓晓挑了挑眉头。


    这一天到晚的只知道待在牛背上,确实挺虚的。


    还真别说,不仅仅是焦港这般以为。


    大队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位知青挺虚。


    原先只当是腿不好,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和正常人一般,当时还觉得可惜,想着这位知青容貌俊、性格好,挺招人喜欢的。


    后来腿好了,总算不是一直骑在黄牛背上晃悠,走起路来看着也和旁人无异。


    当时不少大姐婆婆动心,想着将家里的姑娘说给他当媳妇。


    结果没几日就发现这位林知青隔三差五就去镇上的卫生院看病,原先还想着他脸上白白净净,看着就俊俏,结果敢情是太虚了。


    这一下,打消了所有人的念头,想着脸再好看也不能害了家里的姑娘,脸可不能当饭吃。


    或许已经听到一些风声的林知野倒是不在意。


    虚就虚吧,总好过被一群婆子拉着要介绍对象来得强,那真的比任何事都来的让他头疼。


    “队长,周红斌真的和甄承福有些关系。”穿着放映员服饰的冯莆凑了过来,他将手里的档案递过去,“这次也是够巧,如果不是甄承福突然落网,也不会在查探他的时候发现周红斌被分配到红山大队是他在背后操作。”


    林知野点了点头,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他一页一页翻看着档案,视线落在某处上。


    冯莆凑过去瞧了瞧,他道:“甄兰一直在红山大队,要不要将她带回来问问话?”


    林知野轻轻摇了摇头,从兜里拿出一颗水果糖。


    一边剥着纸皮一边道:“不用,现在大队都在传,甄兰手里有一大笔钱,想来是她昨天从甄承福那里得来的,你寻人悄悄去她那里找找,但凡这笔钱超过一千,就直接拿过来。”


    冯莆怔然,“就这么拿回来?”


    “以甄承福的工资以及花销,这么多年来也不一定能攒下一千块,超过这个数除了贪污受贿还能是什么?”林知野将水果糖塞进嘴,甜腻的滋味让他心情好了些许,“拿到这笔钱就去公安举报,这可是证据。”


    “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冯莆对此没有异议,点头应了下来,“那我们现在就重点查甄承福?”


    林知野顿了顿,微微蹙着眉,“查丁萍吧。”


    “丁萍?你是说给甄承福生了三个儿子的妇女?”冯莆一开始还有些不解,可自己想了想后,恍然大悟:“你是让我们查丁萍的三个孩子是谁的?”


    林知野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微微颔首,“说说,为什么会这么想?”


    冯莆嘿嘿一笑,“我们私底下早就在传了,甄承福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想要儿子,和媳妇努力了近二十年都没消息,但他媳妇又不是不能生,再看看他那个私生子,也是努力了好几年才盼来个小子,又怎么可能在丁萍那里一个接着一个生?”


    简单来说,那就是他怀疑甄承福不行。


    还没让丁萍连着生三胎的本事。


    尤其是,既然甄承福都抱了一个私生子回去,干嘛不抱年龄最大的那个?还另外找了一个女人又生了一个?


    “就这?”


    冯莆收敛脸上的笑意,这个时候可不敢打诨,认真在脑子里理了理,跟着又道:“还有甄承福的态度,他一开始的反应就很奇怪,如果咬死了赵大树是诬告,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他的行为倒像是不想让我们查下去。”


    ‘啪啪’的两声鼓掌声,林知野轻笑着:“进步了。”


    冯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有些脸红。


    林知野脸色瞬间一变,“都知道了还不赶紧将丁萍保护起来?这么明了的事真以为背地里的人不敢直接灭口?”


    刚刚冒红的脸又瞬间惨白,冯莆下意识就抬起腿要跑,生怕自己晚了一步。


    结果刚迈腿就发现自己的后背被人拎着,根本动弹不了,“队长?”


    原先严厉的林知野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弄得他一头雾水,“????”


    “放心吧,有人早去了。”林知野从兜里掏出一颗猪油糖递过去,“真等你想起,怕是只能去收尸了。”


    “……”


    林知野动了动手,“吃吧。”


    冯莆哼哼两声,“队长,你怎么老是喜欢唬人,我刚都被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有一颗糖果当补偿,就原谅他吧。


    林知野见他吃下自己最不爱的糖,跟着一笑:“技不如人你还埋怨我了?等你以后能顾全大局,我想唬也唬不住你。”


    冯莆嚼着嘴里的糖,想着自己确实还是得多学学。


    明明能想的到却又迟迟不行动,就跟队长说得,真等他去怕是只能给丁萍收尸。


    后背不由冒着冷汗,庆幸着好在自己不是一个人。


    难怪老首长让他多跟着队长学学。


    “行了,没别的事别打扰我看病。”林知野将档案递过去,就朝着卫生院的大门走去。


    冯莆紧跟而上,“队长,这次后山的事查明,你是不是就得回去了?”


    “不回。”林知野说得毫不犹豫,“我再跟你说一次,我本来就是来下乡当知青,也只是协助你们调查案件。”


    他强调着:“记住了,是‘协助’!”


    冯莆吧唧嘴,“你要不回去,那陶珠玉更回不成了,你是不知道,她每回见到我就一直哭哭哭,我都怕往红山大队跑了。”


    偏偏陶珠玉的哥哥还拜托他,希望能看在队友的份上照顾下他妹妹。


    瞧瞧,明明和队长一同下乡。


    一个瞧着伤养好了、人也瞧着精神了,一个本来精精神神的姑娘,天天哭的眼睛都肿的老大,这都好几个月了还不认命。


    “我就算能回,她也别想找关系回去。”林知野一边朝前走着一边道:“也是她识人不清,早看穿她那个姐姐的真面目,也不会被陷害的下了乡,这又能怪谁?”


    冯莆瞅了他几眼,“队长,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林知野眉头扬起:“这么明显?看来我以后得装一装。”


    “……”冯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想想以前陶珠玉做的那些事,也确实觉得挺讨人嫌。


    看在队友妹妹的份上,有些事也就忍了。


    队友也不是没叮嘱过她,说她堂姐不怀好意,偏偏怎么说怎么不信,还觉得他们故意针对对方。


    这也就不说了,你自己乐意相处就相处吧,偏偏还想着把她堂姐和队长凑一对,队长不好打女人,倒也没少因为这事揍陶珠玉的亲哥。


    现在好了吧。


    被最亲近的堂姐陷害下了乡,本来下乡的人不该是陶珠玉,家里宠着惯着,早早就给她安排好。


    结果因为堂姐几句话就乖乖将本属于自己的工作名额让了出去,还替堂姐填了下乡知青的名字。


    本以为这样一来,家里会帮着划掉她的名字。


    可哪里有那么简单?


    真当他们家有点权利就能肆无忌惮了?


    下乡都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认命,家里又不是没有时不时的贴补,有家里的帮助,即使是在生产大队也能过上舒服的日子。


    可她就一根筋,怎么说都说不通。


    现在除了哭就是怨,根本不想想该怎么在这里一个人把日子过下去。


    因为陶珠玉先前闹的事,队友不好拜托队长就拜托他这里来。


    哎,要是有的选,他也不想担这个麻烦事。


    正叹着气,就见队长走进卫生所的大门,他突然才想起,着急问道:“队长,你怎么又来卫生所了?是不是腿伤又反复了?”


    林知野摇头。


    冯莆先是松了一口气,“那你来是?”


    林知野轻轻吐了两个字,“体虚。”


    林知野还真拿着一张卫生所诊断体虚的单子回了生产大队,以及从卫生所换来的半斤红枣。


    按着医嘱,每天泡泡红枣红糖水喝,也能养养身子。


    不过一路走回大队,半袋子的红枣被他吃得没几粒了。


    罗建林看到后,先是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道:“那你这段时间就好好歇歇吧,马上就要过冬,等明年开春再安排活计。”


    “这怎么行。”林知野坚定拒绝,“总不能其他人都在忙活就我休息,虽然干不了重活但也能干干一些轻简的活计。”


    罗建林看了他一眼。


    因为是知青办特意关照过的人,总觉得这小子不该是面上看得这么简单,也正是因为这样,倒不知道该怎么去配合了。


    他尝试商量着地道:“比如?”


    林知野跟着笑道:“比如跟随调查员的活计?大队长您觉得如何?”


    “行!”罗建林立马答应下来。


    他觉得如不如何不重要,重要是这位自己满意就成。


    第104章


    跟随调查员的活其实不难干。


    但架不住先前有一个讨人嫌的人在其中,指挥这指挥那,真当自己是个主子在指挥奴隶似的,弄得谁心里都不舒坦。


    带队的王刚宇也不是没劝过甄兰,这种资本主义的派头要不得,更何况分给她的活又不是特别难、特别累,怎么能直接推给大队的社员干?


    然而甄兰自认自己是有靠山的人。


    一个调查员的小组长她才不会放在眼里。


    不过也没像对待其他泥腿子那般,态度倒是稍微好了些许。


    有一点欺软怕硬的感觉。


    弄的大队的人都不想来这里干活,本来工分就给的不够高,还得过来受一肚子的气,谁又受得了?


    所以当林知野提出要这个活时,罗建林是答应的特别爽快。


    原先他早就决定好了,只要这个人不在大队搞出些麻烦事,该顺着就顺着。


    现在不过就是要一个没人愿意要的工种,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并道:“你身子不好,帮着他们带带路就行,要是有人使唤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别搭理她。”


    没指名道姓,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人。


    不得不说甄兰也是有些本事。


    来大队没多长时间,就惹的所有人都觉得她讨人嫌。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除了她之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他甚至想着,如果甄兰真的还那么过分,一定得严厉批评一次,即使她的父亲是甄干事。


    别说甄干事已经下了台,就算没下台他照说不误!


    不过这事和大队长想的不一样。


    隔天下午,罗大队长双手背在身后去巡查大队社员们干活的情况。


    这段时间农活不多,毕竟马上就要入冬,大部分的人都是去后山捡柴以防猫冬的时候不够用。


    不过还是有些活得干。


    尤其是前段时间因为容知青的缘故,从锻造厂接了一些零活回来。


    这些活因为便于管理,所以最后在容知青的提议下都转成工分,年底时统一再结算。


    这个手工活也不能含糊。


    在做好返场时那必须好好检查检查,不然坏了容知青的名声也不好,毕竟这是她替他们大队争取来的活计。


    不仅仅有锻造厂的手工活,玩具厂那边也派了一些下来。


    两个厂子的授权,红山大队社员们的收入那是直接长了一大截,发展的越来越好也让他这个当大队长的心情愉快。


    正晃荡在路边,恨不得哼个小曲。


    正高兴着时就看到前面有几个婆子快速朝着后山的方向跑去,罗建林心中一紧,赶紧问道:“你们几个,不好好干活去干嘛?”


    那几个婆子闻言,非但没停下来反而跑得更快了。


    生怕被大队长逮住耽误了事。


    结果还是有一个瘦婆的腿脚慢了一些,被逮到后恼怒的拍着膝盖,“我又不是没做事,哪天交工没好好交?哪个零件没好好做?又不是像干农活那样一定得白天干完,我白天玩晚上干活不行吗?”


    罗大队长被念的一头黑线。


    不得不说老婆子的话又有几分道理。


    早干晚干都是干,干完不就成了?


    他尴尬的清了清喉咙,“我又没说什么?我这不是好奇你们跑那么快干嘛吗?难不成后山有什么稀罕事?”


    “还真有稀罕事!”瘦婆子一看,自己肯定是赶不上了,便干脆停下来和他说道说道:“你不知道,甄兰那丫头真是个财神爷,自己不愿意干活就花钱请人干活,听说两块钱一天,好些人赶着去呢!”


    “胡闹!”罗建林气得瞪眼。


    这甄兰简直是自找死路,真当所有人都老实淳朴?就连他这个大队长都不敢保证他们大队的人一定个个善良,更别说周边还有那么多大队,这其中肯定有愿意为了钱铤而走险的混混。


    真的是愚蠢!


    听清了来龙去脉,罗建林跑的比那些婆子还要快。


    等赶到后山调查队那边时,一群人围着显得尤为热闹。


    他直接扒开后面的人,就想钻进前方呵斥,结果就在他伸手要扒开最里圈的那个人时,定眼一看这人的背影显得有些熟悉,再多看几眼发现是容知青。


    奇了怪了,容知青也对这两块钱感兴趣?


    那肯定不可能。


    罗大队长敢笃定,容知青对两块钱肯定是没兴趣,她有兴趣的那就是各种热闹,她在哪里哪里就有大热闹发生!


    他没将人扒拉开,而是挤了进去问道:“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容晓晓看的两眼发光,兴奋的对身边人道:“大队长,这边真挖出东西来了!”


    这人多了果然热闹就找上门。


    原先还是抢着给甄兰干活,为了两块钱好些婆子都快打起来了。


    单单只是一天也就算了。


    可谁知道调查队的会在这边待多长时间?


    要是待个一年半载的,一个月算下来那就是三十块钱,三个月内就是接近百来块。


    这么大一笔钱真要能拿下来就是打几架都值得!


    结果打着打着,就有人惊呼了一声。


    那人的铁锹铲到了一个硬家伙,这一下其他人也顾不上打架了,全都凑过来看热闹。


    调查人员本想着让这些人先散一散,毕竟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挖出什么东西来,要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不好让这么多人围观。


    结果劝是劝不走,反而还吸引来了一大波人。


    容晓晓就是被吸引来的其中之一。


    马婆婆是打架中的其中一员,可恨力量实在是太小斗不过其他人,就只能在旁边凑热闹。


    结果这么大一个热闹那肯定不能自己一个人独享。


    便二话没说就去猪圈叫人,不单单容晓晓来了焦港也站在前方探头。


    “挖出来了?”罗建林这下也顾不上愚蠢的甄兰,他走向前奔着前方的王刚宇,“你们真的挖到宝藏了?”


    王刚宇忙得额头冒汗:“哪里那么容易,就一个铁皮装的箱子,尺寸挺大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他看了看周边聚集的人群,请求着:“罗大队长,能不能让你们的人先散开?太多人聚在这一块我们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


    罗建林刚想说自己的社员们绝对不会闹事。


    就算挖出金银元宝也不会一哄而上来抢夺。


    不过想想王刚宇对他们的社员并不太了解,心中肯定有些不放心,便点着头道:“行,我给你安排几个人帮帮手,其他的人就让他们先回去。”


    王刚宇听的连连道谢,完全不知道罗大队长的私心,他这边安排人留下来,一边是真的想帮忙,再来也是想留下人看看热闹。


    宝藏欸!


    谁能想到他们大队的后山真的挖出了东西。


    他虽然没起过贪欲,但也蛮好奇这个铁皮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罗大队长作为大当家,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他对着社员们喊道:“选十个力气大的留下来挖坑,其他都回去!”


    为了能赶走人,他跟着加了一句:“不走的过年分猪肉就分肥肉少得那类,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到时候谁都别想说情。”


    说扣工分已经吓不住他们了。


    但一说到分猪肉,这些人就立马站不住了。


    大队的那四头宝贝疙瘩养得特别好,猪肚子上的肉都快拖地,显然肥肉特别多。


    这要是全分瘦肉那多亏啊!


    即使再好奇都选择了离开,看热闹和猪肉相比,那还是猪肉更重要。


    除了几个干活有一把子力气的汉子之外,有两位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容晓晓看着身边的人,“你力气大?”


    焦港鼓着腮帮子,做了一个大力士的姿势。


    容晓晓挑了挑眉头,就是嘲讽一笑,随后捡起地上一根如同婴儿手臂粗的棍子,两手微微用力,就听到‘咔嚓’一声。


    轻轻松松被她折断,略显得意哼声,“瞧见没,这才叫大力。”


    焦港鼓着的那口气瞬间吐了出来,想了想实在是比不过这位,便‘欺负’着右边人,“那你呢?你不是身子特虚吗?怎么也留下来了。”


    除了他们俩之外,站在边上的还有林知野。


    焦港自认自己比不上容晓晓,但怎么也能比得过先前瘸腿现在体虚的林知野。


    林知野没说话,也是跟着捡起了一根木棍。


    这根木棍瞧着比容晓晓先前折断的还要粗,一手握住一头,像是就要用力折断一般。


    这一下把焦港看得是目瞪口呆,敢情他身边都是真正的大力士?


    结果,林知野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般折断树枝,而是手上一转将树枝搭在肩膀上,慢悠悠道:“我当然得留下来,我以后就跟着调查队干活了。”


    “???”


    “……”焦港嘴角抽搐着,所以你刚刚在装模作样做什么?


    罗建林懒得管他们,将注意力放在铁皮箱子上,并听着王刚宇的安排,干着活。


    不过也分出心思问道:“你通知镇上没?”


    王刚宇点着头,“刚刚挖出一角就让人联系了镇上。”


    罗建林这才放心。


    如果里面真的是金银元宝,听到消息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为了避免出现不好的事,还是得安排一些人守着才好。


    花了两个小时,才将土里的铁皮箱子挖出来。


    十几个壮汉费力才从土里扛出来,个个身上都被弄出一身汗。


    “这玩意真重。”


    “重好啊,说不准里面装得东西多。”


    “看看,还专门配了一把锁,里面的东西肯定很珍贵。”


    在场的人都显得很激动,焦港凑过去瞧了一眼,不由说了一句:“怎么瞧着像棺材,里面不会装得是死人吧?”


    说到这里,他把自己给吓到了,缩着脖子嘀咕着:“咱们不会挖了人家的坟吧?”


    “呸呸!!”王刚宇连声‘呸’了几声,厉声道:“小兄弟,你可不能乱说啊!”


    生怕好的不灵坏的灵,恨不得按头让他呸呸呸。


    这段时间挖掘后山,值钱的东西没挖到,但是挖出了一堆人的骨头、动物的骨头。


    动物的骨头可以随意挖个坑埋了。


    但人的骸骨可不行,还得帮着收尸,挖洞埋葬。


    哪怕不认识,但既然都已经挖出来,也不会让这位先人死了都没葬身之地。


    可次数一多了。


    让王刚宇以及他的同事们一度怀疑,他们到底是来挖宝藏还是来帮着收尸的。


    实在是、实在是不想再挖出一副尸骸!


    尤其是难得有这么重大的发现,可不希望里面装得又是尸骸,那会让他从狂喜变成狂哭。


    在开箱之前,王刚宇一再叮嘱不准乱说。


    结果叮嘱了自己人,倒忘记了红山大队的人,真的后悔没有在他开口之前堵住他的嘴。


    难得温和的人瞪着人。


    弄得焦港有些悻悻然,闭着嘴巴不敢说话了。


    不过他其实也是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虽然是个铁皮箱子还带着一把锁头,但箱子的长度和大小和棺材真的无异,很难不让人多想。


    正巧着镇上的人匆匆赶来。


    不单单是负责这件事的人还有配木仓的公安,显然也是怕事件闹得太大,没人控制现场不好收场。


    打头的是一个老爷子,他先是看了一眼便道:“将东西带回去。”


    身边的人听从吩咐,便想着将铁箱子搬上板车运送离开。


    过了好几秒,王刚宇却拦住了他们,“不行。”


    “王同志,你这是要违抗命令?”


    王刚宇摇着头,“当然不是,李爷子你也知道,我既然负责这件事,回去后也得有个书面的报告,总不能在上面写着花费了多少精力、钱财,最后就弄了一个铁皮箱子回去吧?总得让我和队员们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


    随着他的话,他手下的人也跟着站到他的附近。


    两方人对持起来。


    容晓晓在旁边看着,一下就看出这两队人不是同一个部门。


    不然哪里会闹得这么僵持。


    不过也好,两方这么闹她也能跟着看看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一方想拿、一方不同意。


    文明人总不能打起来吧?


    最后僵持了十来分钟,从镇上赶来的人到底是同意了,不过他们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由他们的人来打开箱子。


    箱子外是挂着一把铁锁头。


    看着已经生锈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去找钥匙。


    所以只能暴力拆卸。


    去拆卸的人拿着一把斧头砍在锁头的位置上,没两下就将锁给砍了下来。


    而同一时间,在场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双眼死死盯在铁皮箱子上,脑子里已经浮想联翩。


    金银珠宝、价值连城的首饰、珍贵的古董或者是……


    随着箱子被掀开,里面露出的东西却让人傻了眼。


    这、这是什么?!


    场面瞬间寂静一片,所有人都惊呆了说不出话来。


    直到焦港不可置信的喊出:“我没看错吧,这、这是大米???”


    第105章


    大米?


    怎么可能是大米?!


    焦港的嘀咕声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


    铁皮箱子埋的可不浅,而且用的还是铁皮专门打造的长箱子,不管是在这个时候还是早些时期,铁皮怎么都比木头来的要有价值一些,更难得一些。


    用这么高价值又难得的铁皮装着的东西,哪怕不是黄灿灿的元宝、也不是珠光宝气的首饰,那也该是特别值钱的玩意,而不是农家庄稼田中能种植出的大米。


    也不知道被埋了多少年,里面发霉了不说还能看到一些黑小的米虫在大米中穿梭。


    这就是他们找了好长时间的宝贝?


    周红斌和陈寡妇他们费心想要寻到的宝藏?


    “怎么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为首的老爷子冲过去,也顾不上脏乱,直接伸手在谷子中掏,嘴上还在喊着:“这里面一定藏了东西,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来找啊!”


    他的一声大吼,让所有发愣的人反应过来。


    下意识就朝前冲去,伸手插进大米中翻找起来。


    翻了半天什么都没翻出来。


    最后还是几个人齐心协力,将铁皮箱子掀翻,把里面的大米全都倒了出来,一点点地推平开才不得不承认这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场面有些寂静,时不时吹来一股凉风。


    好些人忙活的浑身出了汗,吹上这股风冷的他们是颤颤发抖,然而没有一个人喊冷。


    身体上的冷没有心里的冷来的让人无法承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罗建林才幽幽开口:“想想也是,从古至今对于我们农家人来说,最宝贝的东西何尝不就是粮食?尤其是早些年,家家户户都饿得快过不下去了,不单单是农家就连城里人也是节衣缩食,在那个时候这一箱子的粮食可是能救好些人的命啊!”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有些人接受了现实,王刚宇抹了一把脸,他苦笑着:“这次的任务真的让我没意料到,挖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挖出的却是一堆陈粮。”


    还是没法入口的粮食。


    这种生了霉生了虫的大米,也不知道在地底下埋了多少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了,虽然家家户户还是缺粮食,但也还没到吃这种不知道有没有毒的东西的程度。


    就算把这一堆陈粮带回去,他也是直接往垃圾堆里扔。


    “组长,那咱们还接着挖吗?”


    队员们也有些无措,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刚宇想了想,还没等他决定好时李老爷子站起了身,此时的他显得有些狼狈。


    脸上手上尽是灰尘,本来穿得周正整洁的中山装也显得有些凌乱,他面色微沉,开口说着:“继续挖,一直到挖出东西为止。”


    “李老爷子还有必要吗?”王刚宇皱着眉头,“罗大队长说的不错,在那个年代最宝贵的确实是粮食,以讹传讹,传到现在此宝藏非彼宝藏,这完全能说得过去。”


    “周同志,你必须得知道这里面埋藏的东西对我们国家很重要,虽然会花费你们很多精力和财力,但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李老爷子毫不退缩,他巡视着四周,带着势在必得:“哪怕将这里挖空,也必须得做!”


    “你们到底想挖什么?”


    李老爷子侧了侧头,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很不客气地道:“这并不是你这个身份能知道的事,你只要带好团队继续挖掘就行。”


    “……”王刚宇忍了忍。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个老爷子,职位又比他高个几等的话,真的好想朝他翻个白眼。


    可谁让他没这个资格呢,除了憋屈的答应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除非他不想要这个工作了。


    李老爷子并没有多待,怎么来的就怎么回。


    对于铁皮箱子和里面的大米是一点儿都不在意,没用的东西就跟垃圾一样。


    不过,有几个跟在他身边的人留了下来。


    从随身带着的档案袋中抽出几张纸,对着他们道:“这是保密合同,你们刚刚所听所闻绝对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不然将面临坐牢的下场。”


    王刚宇以及他的团队并没什么反应,想来早些日子的时候已经签署过保密合同。


    可对于罗大队长以及大队的社员来说,就如同晴天霹雳般,让他们心里恐慌不已。


    这……不就是留下来帮帮忙凑凑热闹嘛?怎么还会坐牢啊?!


    那几个汉子们起先还庆幸自己留下来了,这会却是怕的浑身发颤,有些手足无措。


    “大队长,这怎么回事啊?”


    “咱们得坐牢了吗?我才刚刚娶了媳妇可不能坐牢啊!”


    罗大队长心中也慌,不过就是再慌也得安抚好自己的社员,“没事没事,我先跟他们好好说说。”


    说肯定是说不通的。


    那几张纸上写了一大堆,但在最下面可是带了红印。


    签是必须得签。


    容晓晓上前安抚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自己闭好嘴不在外面乱说,就不会有事。”


    安抚好红山大队的人,紧跟着又对拿着档案袋的干事们说:“像这种秘密性的事件真的让我们有些恐慌,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何尝见过这么严重的事?有些无措也请你们担当下。”


    几位干事们听的也觉得有理。


    板着的脸不由缓和下来,“你们放心,只要不透露出去就不会有事,好好配合我们就行,周队长在这边调查难免会遇到一些什么事,到时候也请你们帮帮手。”


    他这么一说,罗大队长和其他人也都安心了一些。


    而这时容晓晓又咧着嘴角:“自然是要配合的,就是不知道这待遇是什么样的?”


    这一问,把对方给问住了,“待遇?”


    容晓晓说的理直气壮:“对呀,咱们配合了也帮忙了,你们让我们闭嘴也闭嘴了,总不至于咱们老百姓配合了这么多事,担了这么大的风险,最后连个待遇都没?”


    说着说着,她自个给笑了起来,“瞧我说的,干事们为国为民,又怎么可能占咱们普通老百姓的便宜?”


    光说不止,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像是在说自己不该胡说八道。


    这一下搞的对面的几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拒绝吧,就好像他们这群人占了普通老百姓的便宜。


    可顺着往下说吧,那他们也没什么待遇能给红山大队的人。


    因为容晓晓的厚脸皮,让他们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还是罗大队长反应快,赶紧挤了过来,一把就握住其中一位同志的手,弓着腰身感谢着:“谢谢谢谢,谢谢领导们能为我们考虑,大队的日子过得苦啊,你们要是能帮助一点那真的太好不过了!”


    容知青都为他铺好了路,他要是不接过来那真的没资格当红山大队的大队长了!


    本来也是。


    这又是保密合同又是吓唬的,他们自然愿意配合,但总不能让他们白白配合吧?


    真要说起来这群调查员在他们后山干这干那的,也确实给社员们带来了一些不便。


    稍微补偿一些也不是不行吧?


    罗大队长抓住了这个机会,弓着腰身和他们好好说说,还将他们直接带到了办事屋那边,联合着两个老友一起说和。


    容晓晓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怎么样。


    反正她是在保密合同上签的字,不管谁来问都是闭口不言,不过在这些人离开之后,她听说他们并没有带着铁皮箱子和大米。


    便直接找到了大队长,说着:“如果没人要的话,我就带去猪圈磨成粉了给猪喂食吧。”


    大米可是一个很有营养的好东西。


    虽然埋藏了不知道多少年,也生了霉长了虫,能吃的话怕吃出问题来,但如果磨成粉要用高温煮熟后,拿来喂猪还是可行的。


    罗大队长正愁着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那些干事离开之前他就有问过要不要将这些东西运到镇上去,但他们只是让大队随意处理。


    可大队又该怎么处理?


    难不成又装进去然后挖个坑给埋上?


    容知青的这一个提议倒是正合他心意,不过在答应之前,罗大队长还是再一次确定道:“容知青,这米是真的米,但这箱子真的不值钱吗?”


    他和庄稼打了一辈子交道。


    自然是能认出铁皮箱子中装的是货真价实的大米,还是脱了壳的那种,一粒一粒的米绝对真实,而不是在里面包了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可那箱子他就看不准了。


    就总抱着那么一丝或许这个箱子很有价值的念头呢?


    容晓晓有些啼笑皆非,“大队长,您觉得是我的眼力强还是镇上来的那些人眼力强?”


    术业有专攻,她可不是万能的。


    这要是换在某个剧情中,说不准她就火眼金睛捡了大漏,将被人误以为是垃圾的宝贝捡到手,闷声发了大财。


    她倒是想这样,但也是真的没这个运气和眼力见。


    刚刚那位李老爷子带来的人中,其中就有两位鉴定方面的专家,在其他人在大米中翻找的时候,有两位年龄较长的老爷子细细查看了铁皮箱子,想来是确定没有价值,才随意丢在这边。


    人家专门来,带得自然是鉴定界的大佬人物,他们都确定没价值了,她想要捡漏的机会很小很小。


    铁皮箱子的价值对于她来说,无法就是切了再造其他玩意。


    还不如那些陈粮有用,最少还能煮煮喂猪。


    不过,容晓晓还是建议着:“陈粮肯定是没什么用,不过箱子您最好先收着,卖出去或许能卖一点钱,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回头再来要,到时候给不出反而是我们的责任了。”


    她话里的卖,是当做废铁卖。


    自然不能当做宝贝和古董去卖了。


    有些厚实,真要卖废铁也能卖一点钱,但没必要,还不如先收着,万一对方又找来,还能拿出来交交差。


    听了容知青的话,罗建林也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


    听了她的建议,将铁皮箱子扛到了自己后院收着,等有人要的时候再拿出去。


    至于那些陈粮,容晓晓借来板车,请人拉到猪圈。


    “哎哟,这么多啊?怕是得有两三百斤吧?”方大姐看着堆在棚子边上的陈粮,不由惊呼起来,“要是能吃就好了,可以吃好长一段时间呢。”


    “怕是不止,最少还得翻个倍。”马婆婆上前抓起一把,也是十分惋惜,“先得好好洗干净,再磨成粉。”


    想她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给猪喂大米的。


    这要是放在早几年,就算生霉了她也是照吃不误,哪里舍得给猪吃。


    不过现在日子越来越好,她也是想再多活几年,这种吃了指不准会毒死的粮食她还是不敢入口。


    不过,她又有些茫然了,“真有毒的话,猪毒死了怎么办?”


    这可是大队的宝贝疙瘩呢,眼瞅着马上就能杀猪分肉,哪里舍得就这么毒死?


    容晓晓让妮萍几个一同清洗,交代一些事宜后这才道:“毒不死,最多吃了有些不好的反应,没反应最好,有这些陈粮在怎么也能再长不少肉,可要是有反应也不怕,现在杀了吃肉也不是不行。”


    “……”马婆婆沉默着。


    她总觉得这句话的最后才是重点。


    容知青这是馋猪肉了吧。


    容晓晓当然也不会贸然行事。


    这些大米埋了少说二三十年,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但也怕万一。


    所以她先是拿猪大大试了试。


    猪大大是容晓晓管理猪圈时,四头瘦弱猪中最大的一只。


    不过后续不给力,其他三头猪都超过了它,它现在的体积也不小,但还是比不过其他三头。


    所以,先给它试试毒、呸,加加餐吧。


    清洗是个大工程,好在大队的孩子们多,容晓晓掏点糖出来都乐意跑来帮忙,再请着几个婆子帮帮忙盯着。


    忙着时,也有人好奇后山的事,对于到底有没有挖出宝藏十分好奇,更好奇后山到底能挖出什么东西。


    有觉得里面一定埋藏着宝贝的人,也有觉得什么都没的人。


    聊起这个时,容晓晓都保持着沉默。


    她生怕自己嘴瓢,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不过,要让她来选。


    她始终觉得后山的事不简单。


    就从她知道的那些中串一串,可以大胆猜测一下,调查后山宝藏的事少说也进行了十几年,甚至有可能更长的时间。


    如果这个人不是得到过什么确定的消息,不可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一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才会花费这么大的精力财力去做这件事,还动员了这么多的人。


    她觉得铁皮箱子应该不是最后,而是开始。


    后面应该还会有更刺激的热闹。


    一旁的马婆婆见她一直没出声,便道:“董春应该是被打怕了,这几天都没见她过来。”


    “对啊,我那天瞧朱婆子拿着扫帚打人够出气,还专门带着一根棍子守在路口,结果就是没见到她的人。”


    王桂枝也跟着道:“你要不要去镇上找人问问?”


    容晓晓摇头,“不急,慢慢来。”


    她是真的不急。


    这件事拖得越久越着急的人不是她。


    廖家上上下下全靠廖波一个人挣钱养家,现在停职在家,也就相当于停了薪酬没有入项。


    即使董春兜里有钱,坐吃山空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可怕的。


    眼瞅着钱一点点花出去,却一直没有进项的时候,心里只会越来越慌、压力越来越大。


    廖波还真是如此。


    钱自然不愿意给,那么大一笔钱给出去,相当于他得多奋斗十来年。


    怎么可能不肉痛?


    可眼瞅着厂子里真停了他的职,甚至没有一点让他复职的打算时,廖波也开始慌了起来。


    如果贪下这笔钱让他停职停薪一两年,他都无所谓。


    可要是一直停职下去,那等十几年后将家里的钱花光,谁挣钱养家糊口?那个时候儿子也长大成人了,也没法顶替他的工作,总不能真的坐吃山空,吃完后一起等死吧?


    正好这几天厂子发工资。


    眼瞅着其他人欢欢喜喜去拿工资,而他一分钱都没有。


    回到家,院子里其他人家吃着肉喝着小酒,馋得老母亲也念着要吃肉、儿子闹着要新衣服要吃零食,这些哪里不要钱?


    一分一毛的花出去,花的时候还觉得没多少。


    可花着花着,兜里的几块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花没了,这么下去,十年都不一定能坚持到,等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时候,他还怎么过日子?


    这样的念头越想越让他发慌。


    总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想法子复工!


    第106章


    廖波有这个想法后,他就在厂子里找了各种关系,最后还是没得到复工的批准,这个厂子不行他又想起了原先要帮他转厂的人,结果人家一见到他,就立马转身要走。


    廖波连忙将人留下,求着:“王兄弟,看在咱们好几年的关系上,你这次一定得帮帮我,只要能将我调到锻造厂去,多花点钱也没关系。”


    王二德一脸的不耐,“廖波啊,看在几年的关系上你就别害我了,我要是帮了你,连我自己的工作都保不住。”


    “怎么可能?”廖波实在是不信,“哪有这么严重?”


    “哪会不严重?”王二德心里骂了一声,“你难道就没好好调查调查?那个上门替长辈讨公道的是个什么人?她是锻造厂好不容易特聘的技术工,明知道你们之间有矛盾,厂长又怎么可能让你进锻造厂?”


    “她这么大的能耐?”廖波傻眼了,他多少是听了一下。


    但下意识的觉得这么年轻的知青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这还不止。”王二德跟着又道:“锻造厂和其他厂子多少有一些合作,厂长现在巴不得让容知青欠些人情,你猜猜他会不会放话出去,让所有工厂都不能招聘你?”


    “……”廖波听得心里一紧,“不至于吧?”


    王二德很肯定点头:“至于!”


    其实确实不至于,但他也是不想担下这么麻烦的事,所以才说得那么严重,再说了他也瞧不上廖波和他媳妇的行为。


    霸占烈士家属的津贴,这得多不要脸、多恶心才会做出来的事?


    和这种人打交道,他都觉得脏!


    不愿意多费口舌,他只说了最后一句:“反正这件事没处理好之前,工作的事你就别想了,我这里办不到其他人肯定也办不到。”


    廖波听得心都凉了。


    之前他明明都打听过,分明就是一个瞎眼的老婆子和几岁大的小儿,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厉害的亲戚了?


    那他还能怎么办?


    结婚后和他想象中的日子完全不相同。


    他本来以为结婚后能凭借董春手里的钱调到锻造厂当管理层,以后有大好的发展前途,手下能管着更多人。


    可现在……


    什么都没了。


    廖波很绝望也很愤怒,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时间越长他越明白自己抓不住这笔钱。


    可正是如此,才更让他觉得难受。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本该握在手里的钱被人抢走了……


    而他一肚子的气是绝对不敢对着容家去撒,就只能在董春身上撒气。


    没工作就不用出门,待在家里就跟老大爷似的。


    气不顺了就打人,稍有不满就踹人,反正廖家的街坊邻居这几天是天天听到被打哭的惨叫声。


    ……


    而随着时间过去,知青屋那边迎来了开窑的日子。


    好些人候在那处,好奇着里面到底会烧出什么东西来。


    高辽等人更是紧张,成或不成就看现在,怎么可能不紧张?


    陈树名小声嘀咕着,“咱们肯定行,程老师夜里还跑来盯着,指导了几处做得不规范的地方,有他一路盯着,咱们怎么可能不行?”


    居住在牛棚的程行不好在白日过来。


    夜里也会同他们几个一同来检查检查窑洞的情况,白日里干活晚上也得操心,不仅仅是程行还有他们两个人累的是眼皮底下一圈黑。


    整个人比双抢时还要来得糟心。


    可不到亲眼见到的那一瞬间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是不是到时间了?”罗建林抬头看了看天色,应该和他们预计的时间差不多,并问道:“现在开窑吗?”


    高辽并没有马上回答,下意识的就望向人群之中,这时候大队来的人不少,毕竟事关自己要不要掏钱的大事,但凡手里没活的都跑过来凑热闹了。


    这人多了,其中一人站在人群中就不怎么显眼。


    那人看到高辽的视线,便轻微的点了点头。


    也就这一个动作,让高辽心里踏实了不少,并扬声道:“开窑啦!”


    这悠长的一声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激动起来。


    高辽带头,其他知青们紧跟而上。


    就将封好的窑门给拆开了一些。


    原先是高温烘烤,不过烤后放置了几日早已经没有了炙热的温度,没几下功夫就将窑门给拆了下来,两人弓着腰身钻了进去,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拿出来的还只是一个胚子。


    得将胚子砸开才能看到里面的物件。


    拿出来的时候都是一筒一筒的,全都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


    高辽拿起锤头并没有直接砸过去,而是将锤头递给了旁边的大队长,显然是想要他砸下这第一响。


    然而罗建林笑着摆手推脱了,“我没资格砸这第一下,窑洞自始至终都是你们这伙年轻人建起来的,期间所留下的每一滴汗我们都亲眼见证过,你们才是最有资格砸下这第一响的人!”


    说完之后,便抬起双手鼓起掌来。


    没一会儿,周边所有的社员跟着一同鼓起掌,掌声传遍很远很远,让这群知青们不由热泪盈眶。


    高辽使劲憋下要流出来的眼泪,招呼着身边的人,哽咽地说道:“咱们一起来。”


    一群人围成一团,全都将手搭在高辽的手背上。


    只可惜,这一群中有两个知道内情的人很是遗憾,最该握住这把锤子的人并不能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只能像一个外人站在外圈为他们鼓掌。


    锤子扬起、落下。


    ‘咔嚓’一声,胚子被砸开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


    “怎么样?成功了吗?”


    “好小一个东西,这东西能用吗?”


    “成了成了,和我家的陶罐好像!”


    “你们让让,让我看看到底是啥样,别挤啊,谁他么踩着我鞋了?!”


    胚子一砸开,好多人都挤着向前,挤来挤去都探着脑袋去看。


    高辽将里面的物件翻出来,一件一件摆在窑洞上供其他人观看。


    每放上去一件,还扬声给周边的人讲解着:“这是一件圆体小碗,和家中用的陶碗没什么区别,不过火候掌握的有些问题,边缝上都出现了一些裂痕。”


    “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没成功?”


    “我就说不行吧,烧窑哪有这么简单,要真的这么简单谁家愿意花钱去供销社买?一个碗老贵了!”


    “我瞧着也还行,就是几条很细的裂缝照样能拿来吃饭。”一个凑的很近的婆子看了看,她觉得这比自家缺了口的碗要好多了,“这样能比供销社的便宜一些,我也愿意花钱买回来。”


    “可不是么,就跟瑕疵布一样,要是有我也不乐意去供销社买新布了。”


    要是价钱能便宜一点,外表上的几条裂缝又有什么关系?


    缺口的都能照常用,还怕这几条细小的裂缝了?


    众人一听也是这么觉得。


    谁家没有缺口的碗盆?要是不注意还有可能划破嘴,可还不是没舍得丢?


    只要没打破那就能照常用!


    “那不行,咱们怎么能将残次品卖出去?”高辽摇了摇头,他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但将肉眼就能看到的瑕疵品卖出去,不是一件他能接受的事。


    一旁的贺家宝也很赞同,“都说花钱买东西,没人愿意买个残次品。”


    “价钱要是低一些,我也是愿意买的!”


    “对呀对呀,价钱低点我也愿意。”


    人群中不少人点着头,显然都是这个意思。


    高辽苦笑道:“可要是有人能在我们这里花低价钱买瑕疵品,那谁又愿意花高价钱买正品?正品卖不出去,窑洞怕是也没法开下去了。”


    这么一解释周边人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想想也是。


    要是能低价钱买东西谁还愿意花高价钱?


    别说城里人就愿意,城里人又不是嫌钱多,谁会愿意多出钱?


    罗支书问道:“这种瑕疵品该怎么处理?”


    “这是第一批陶器,不管是正品还是瑕疵品我们都会留下来当纪念。”高辽说着:“可一旦建立起正常尺寸的窑洞后,这类瑕疵品还是得处理掉。”


    “这会不会太浪费了?”


    高辽摇了摇头,“即使是砸成碎料,也能做其他用途,建院墙铺地板,这些我们可以等以后再具体商量商量。”


    罗支书听的连连点头。


    虽然自己不是百分百理解,但是这群年轻人是真的考虑了很多很多,绝对不是那种一时兴起,而是真将这件事当做正经事来办。


    说了几句之后,高辽又开始介绍出窑的第二件物件,“这是中等水杯,用眼瞧着并没有发现有瑕疵的地方,而且颜色很正,手摸上去尤为的顺滑……”


    一件又一件的物件被介绍给红山大队的社员们。


    有瑕疵品,也有完美无缺的正品。


    虽然瑕疵品的数量要多一些,但这是他们第一次烧窑,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等全部介绍完,大伙听的意犹未尽。


    罗大队长在最后高喊几声:“给你们两天的时间考虑,两天后的下午三点在晒谷场集合,到底愿不愿意投资烧窑厂由你们自个决定。”


    计划都一一跟他们说了,现在烧窑的结果也出来,也让他们眼见为实了。


    说都说了做都做了,剩下的就由他们自个来决定。


    有人犹豫不决,想着让大队长拿拿主意。


    但不管是罗建林还是另外的两大头,任由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给出建议,说的烦了就待在屋里不出门,借口随意来反正就是不想见人。


    这下就让红山大队的社员们有些犹豫,干活起来都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跟身边人聊一聊说一说。


    对比起大人的发愁,红山大队的小孩子们就没那么多忧愁。


    尤其是今年的收成不错,家家户户结算了工分和粮食,便也愿意拿出一些给孩子们买零食和糖果吃。


    尤其是二嘎。


    二嘎是朱婆子的第一个孙子辈。


    那自然是百般宠溺着,尤其是这段时间他小姑父时常跑到大队来,每回都会在他兜里塞上一大把的糖果和零嘴。


    小家伙这段时间就没差零食吃。


    或许是朱婆子时不时的念叨,二嘎就爱跟着容知青家的丑牛玩。


    可惜丑牛被送去上学,那他就只能跟着虎娃子一块上树掏鸟蛋,蹲地里挖蚂蚁。


    这天,两个虎小子蹭蹭就爬上了一棵大树,树上的鸟蛋早已经被他们掏了个空,但这树上能找到一些肉虫,正好抓了回去喂鸡。


    两人正比着谁抓的多时,树下走来了两个人。


    “那边当真有大虫?”


    “我骗你干嘛啊,卖家都已经找好了,咱们要是能把大虫打下来,对方就给这个数!”说话这人比了一个手势,让对面的人瞬间瞪大眼,“当真?”


    “罗国强你老是质疑我就没意思了,上回我不就带你发了财?什么时候骗过你?”


    罗国强一想也确实是这样。


    先前跟着对方去附近的大山里打了一头小鹿,最后分了他二十来块钱。


    这次要是能打到大虫,到手的钱就能翻个倍,想想就有些激动,“这玩意儿可不好打,你这次打算带多少人过去?”


    “人少一点好。”高个子说着:“人少一点咱们分到手的就多一点,他们都已经在后山等着了,你到底要不要去?”


    罗国强本来还有些迟疑,看着高个子要走的样子,顿时有些着急,赶紧跟上前:“我去我去!”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两人就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大树。


    二嘎先是看了看刚刚捉到的肉虫。


    特小的一个,比他手指还要短个半截,顿时对下面人口中的‘大虫’感兴趣,“咱们也去吧,大虫肯定比小虫子要大好多,家里的鸡吃饱了才能多下蛋。”


    鸡吃饱了才能多下蛋,多下蛋他才能多吃一口鸡蛋。


    这个道理他这个小孩子也是懂的。


    虎娃子皱了皱眉头,“不行不行,那边太远了,而且以前婆婆们说大虫贼可怕,一口就能把小孩子吞下去。”


    想要去大山那边,就得跨过后山走上一两个小时才能到。


    一去一回天都黑了,爸爸特别怕黑,他得回去陪爸爸才行。


    二嘎又看了看一眼手中的肉虫。


    根本不觉得这玩意儿可怕,他一边下手一边喊着:“那你不去我去,我让国强叔叔带我去打大虫!”


    虎娃子喊了两声没将人喊回来。


    后来想想,有国强叔叔在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便也跟着下树回家陪爸爸了。


    虎娃子的家不大但收拾的挺整洁。


    傻涛智商有问题,但他是个能干活的人。


    只要他高兴,他就会乖乖听话去干活。


    而一年三百多天,也几乎没有不高兴的时候,天天都是傻呵呵的笑着。


    他家也喂了两只鸡。


    虎娃子将肉虫扔给鸡圈中的鸡,然后和爸爸一起蹲在旁边,祈祷着它们能多多下蛋。


    就这么一直祈祷到入了夜。


    本来这个时候该是安安静静,今夜却不一样,远方突然传来喧闹的声音,傻涛一下子将虎娃子抱在怀里,然后钻进了被窝中,被吓得瑟瑟发抖:“嘘嘘,不出声不出声,有怪物怪物。”


    虎娃子倒是胆子大。


    一边用手拍了拍爸爸的后背,一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听着听着,他突然钻了出来:“是大队长伯伯的声音!”


    他冲出院子将房门打开,果然看到前方提着油灯的大队长。


    傻涛害怕的要死,又怕自己儿子被怪物给吃了,装着胆子跑出来想将儿子抱回去,结果就见到前方的熟人,顿时松了口气,却又可怜巴巴道:“大队长坏,吓、吓唬人!”


    一个大男人硬是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真的没眼看。


    不过这会没人在意他,罗建林还没开口,他身后的朱婆子就冲了过来,一脸着急道:“虎娃子,咱家二嘎是不是和你一块玩?”


    虎娃子点了点头,“可他后来又去找国强叔叔了。”


    “罗国强?”


    “怎么是这混小子,这小子也不知道早点把人送回去,这么晚了不知道人家爸妈担心吗?”


    “你跟一个二流子讲什么道理,他要是乐意听,他家里人也不会这么着急。”


    罗国强是什么人?


    那就是人人都嫌弃的人。


    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每回他家里人提起都是一副无奈的样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硬是不帮着干活,家里的嫂子弟妹们提起他,都是一脸嫌弃的样。


    有人安抚着:“知道了就好,朱婆子你也别担心了,去罗国强家里找人吧。”


    朱婆子确实松了一口气。


    因为烧窑的事,也不知道怎么传的,传着传着好些人都说她有远见,便想着来听听她的主意。


    朱婆子何尝受过这种尊敬?


    自然是大包大揽的应了下来,一一和他们说着。


    这说着时,难免就忽略了自己的孙子。


    不过她也没担心,毕竟大队谁家不是这样,娃娃跟着娃娃满大队的玩,但凡见到的都会帮着照看下。


    等到了饭点就都会各回各家。


    可今天却一直没等到二嘎回家。


    眼瞅着天都黑了,那顿时着急起来,直接跑到大队长家让帮着去找人。


    找来找去,就找到了虎娃子家。


    得到确定的消息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松气的朱婆子没好气地道:“这罗国强真跟孩子似的,真要带着我家孙子玩,也不知道来个信,也不知道他一个大人能和我家孙子玩什么。”


    虎娃子一听,便道:“他们要去打大虫。”


    朱婆子一愣,随即飚了高音:“打什么??”


    虎娃子被她的高声吓了一跳,“大、大虫呀。”


    朱婆子只觉得眼前一黑。


    哪里是什么大虫,那是会吃人的老虎啊!!


    第107章


    对于孩子来说大虫是什么?


    虎娃子只是听过有人说过大虫会吃小孩,但在他的想象中,大虫就和喂鸡的肉虫一个样,只不过会大上些许。


    听到时并不会让他感觉到害怕。


    显然二嘎也是这么认为的。


    家里的鸡得喂了肉虫才能勤快生蛋,那么小一条肉虫喂下去都能让鸡多生蛋,要是换做大虫那岂不是能生的更多?


    这也就是二嘎为什么会追着上前的原因吧。


    然而朱婆子听着却是眼前发黑,心跳都蹦得十分厉害,整个人都快喘不过气来,要不是身边的人搀扶着,她能直接双腿一软跪坐在地面上。


    “哎哟,这小子是嫌命长吗!居然敢去深山中打大虫?”


    一人惊呼着,旁边的人连忙制止:“别说了,没看见朱婆子一家都快吓晕过去了吗?”


    吓晕还是没吓晕,但是二嘎他妈已经绝望的哭嚎起来。


    说话那人轻拍了下自己的嘴,“我不是说二嘎,我是说罗国强。”


    二嘎还能说不明白。


    但罗国强可是一个成年人,他能不知道大虫的厉害?这混小子真的是嫌命长,居然敢去深山打老虎,真当自己多能耐似的。


    “你们先静静!”罗建林紧蹙着眉,喊过之后跟着问:“虎娃子你把先前的事一一说说。”


    要是问其他孩子,怕是早就被现在这一幕吓得不敢说话。


    不过虎娃子胆大、记性又好,不但记得国强叔叔说了什么话,还用手比了比那个陌生人的手势,“他朋友说了,要是打到大虫就有这么多钱,大队长,大虫值五毛钱吗?”


    比出的是一个巴掌。


    原先虎娃子不懂得算数,但自打丑牛去上学后,回来就会教他和招弟认数,正巧着昨天学到了五。


    一条大虫五毛钱,要不是想着回来陪爸爸,他也蛮心动的。


    然而他的话让周边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五?难不成是五十?”


    “嘶!难怪那小子拼着命要去,要是能打到不得挣五十块钱了?”


    “想什么呢!”罗建林怒吼一声,“老虎是那么好杀的?你们有家有口,现在又不是穷得吃不起饭,都别想着拿命去拼!”


    说得也是。


    万一死了自家人怎么办?


    没死的话落个半身不遂,那也是拖累了家人。


    正想着,朱婆子又是一声尖叫,一巴掌拍在自家男人背后,大吼着:“罗国强这个混账,我们二嘎还叫他一声堂叔,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带着二嘎去拼命?我家二嘎才四岁啊!”


    被拍了一巴掌的罗柱怒然起身,向来老好人的他气得直往后山的方向去。


    罗建林赶紧拦着,“先别去后山,先去罗国强家里问问情况,就算要找你也不能一个人去,别二嘎没找到你就……”


    后山不危险,野兽一般也不会跑到这边来。


    可往后山方向走上两小时的深山,里面是真的有老虎野狼出没,最近几年没出过事,但早些年年荒的时候,家家户户打上了山里的主意,隔三差五就传出谁出了事、谁家人没了。


    那里面待着的,可是真会吃人的野兽啊。


    一行人又赶紧着往罗国强家里跑。


    然而可惜的是,罗国强并没有回来,问起后人家父母根本不知道他去哪、又跟着什么人去了,只知道这二流子往常不在家的时候多,最开始还会问上几口,可渐渐地他们也懒得去过问,全当没这个儿子的。


    可谁能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事。


    众人一来问,罗国强的家人都懵了。


    有担心他会不会出事的,也有愤怒他原先弄到钱都没知会家里一声的。


    反正就是一场闹剧。


    罗国强住在小河对面,容晓晓每回在后院就能遥望到他们家的院子,往日里没什么嘈杂的声音,而这次太多人一起说话再加上时不时传来的哭嚎声,弄得容婆子睡得不踏实,穿着外衣摸索着去了后院。


    “二姑,你怎么也起来了?”


    容婆子朝着她伸手,等摸到她身上穿得厚实后,这才道:“外面吵吵嚷嚷闹得人睡不着觉,你能看到是哪家吗?”


    前面都是黑乎乎一片,只有一处有着灯火。


    那是提着油灯的亮光。


    她轻声回着:“好像是罗旺家。”


    罗旺是她在红山大队认识的第一个人,是这个人拉着板车将他们来下乡的知青接回大队。


    “罗旺啊?”容婆子细细听了几声,听到一个人名时,她便皱起了眉头:“罗旺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就知道帮着家里干活,可他弟弟就不太懂事,都老大的人了就只顾着自己快活。”


    她眼瞎不经常出门,但架不住来闲聊的人多。


    大队里的一些事她也是清清楚楚,她摇头叹气:“你听听这声响,指不准这小子又惹了什么祸。”


    容晓晓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不管他们,都这个时间了,二姑还是早些去休息吧,明天就能知道有什么事了。”


    容婆子也确实熬不住,这年龄大了不服老不行。


    没再多说,等晓晓送她回去躺下后,这才轻拍着她的手道:“你也早些去休息,年轻人身上的责任担子大,不好休息会累坏身子。”


    容晓晓连声应着。


    这个就算二姑不提醒她也会这般做。


    虽然不清楚罗旺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大晚上的她还真没什么兴趣去凑热闹。


    养足精神第二天才会有好状态,不至于一整天都哈欠连连,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所以什么事都得明天早上再说。


    不过当第二天早上知道事情后,容晓晓也是蛮惊讶的:“二嘎还没消息吗?”


    陈婶子摇了摇头,“这大晚上的也不好找人,本来是想着等天亮了再去找,可朱婆子一家人哪里能等得了?后来在大队长的安排下,一共十个人趁着夜色就去深山了,天亮的时候有个人来了消息,说是没找到人想着看能不能再安排一些人过去。”


    那一片山很大。


    要是不熟悉路的在里面绕个几天都有可能。


    想在里面找个孩子真的无疑是大海捞针。


    可就算知道困难那也得找。


    二嘎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谁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深山中等死?


    容晓晓也不忍心。


    以前每回遇到二嘎,只要在他手心中塞一颗糖果,他便会笑的眼睛眯成了细缝,特别脆生的喊着谢谢。


    容晓晓没多犹豫,问道:“他们去了多久了?”


    陈婶子没回答她,但是反问着:“你不会也想跟着去吧?深山中真的有老虎,要真的碰上了可不得了!”


    容晓晓笑了笑,温和的回着:“我当然不会去拼命,要是没有自保的手段我肯定不会去。”


    要她是一个柔柔弱弱,连提桶水都有些费劲的弱女子。


    那她绝对不会踏入深山一步。


    而是待在大队安静等待一个好消息传回来,要不就去想想其他法子。


    可她自觉自己还是有点能耐,真要遇上凶猛的野兽即使不能正面去刚,想逃还是没问题的。


    多少也能帮上一些忙。


    她要是不跟上去看看,这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罗建林这会确实在组织一批人员,再加上大清早就去镇上报了案,随行的也有一些佩戴武器的公安,这样也有一些保障。


    一行差不多二十多个人。


    其中也有几个想要一同去帮忙的知青。


    “就这么去找不一定能找到,正好我们请了隔壁大队的几个猎户,可能不能根据里面的脚步印子和踏过的草地来辨认方向。”带头的公安在前面说,他一直在强调着:“等一会得听命行事,我们会给你们安排一个位置朝前搜索,真遇到什么事大声叫上几声周边的人就会向你们集中过来,所以不用害怕……”


    正说着,容晓晓眼尖的瞧到前方有几个黑影,她咪眼仔细看了看,还没看出是谁边上一人就喊了一声:“那是罗国强!”


    “罗国强?”


    “二嘎在他身边吗?”


    “真是罗国强,我认得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就是和他玩的好的狐朋狗友。”


    这边离深山没多远,显然前方的人刚从山上来。


    罗建林赶紧的冲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二嘎呢?他在哪里!”


    此时的罗国强特别懵。


    他忙活了一晚上收获还不小,正盘算着能分到多少钱就见前方来了一群人,本来还自我安慰着这些人和他们没关系,肯定不是一路人。


    结果还没瞧清对方是谁,就被冲过来的一人勒住脖子,弄得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你谁呀?赶紧放手!”


    “是不是来抢东西的,再不松手我可揍人呢!”


    “别冲动别冲动,你到底是……卧槽,公安怎么来了?!快跑,赶紧跑啊!”


    但瞧着面前几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罗国强的狐朋狗友顿时朝着四周逃亡,吓得是屁滚尿流,哪里还顾得上被勒住脖子的他。


    显然都是一群没干过好事的二流子。


    不然也不会看到公安就这么心虚。


    同样心虚的也是罗国强,等他听到对方不是来抓他时也就跟着松了一口气。


    不过等听到大队长的来意,他立马惊呼起来:“不是,我没带他去深山!”


    罗国强赶紧摆着手:“他那么点大我怎么可能带他进山?”


    他傻了才会这么干。


    但凡对方有个十七八岁,说不准他都会带着一起帮帮忙。


    但那个小屁孩才四五岁,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连山路都不一定走得稳,他干嘛带一个拖油瓶上山?


    其实这也是一些人心中的疑惑。


    带着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上山,要么是不怀好意要么就是脑袋出了问题。


    罗建林能看出这小子没在说谎,就更加奇怪了:“那二嘎去哪了?”


    容晓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问道:“昨天你和二嘎说过话?”


    “是说过,他还说要跟我一起去捉什么大虫,我哪里敢带上他?”罗国强也不敢隐瞒,将昨天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他和朋友正打算离开时,二嘎就跟了上来,还说着要和他一块去深山捉大虫子。


    当时听着就啼笑皆非,笑了几声后就直接了当拒绝他。


    二嘎不乐意还想继续跟着,他就、他就在二嘎的口袋里掏了一把糖,将他给气哭跑了。


    一旁人听的是一言难尽。


    罗建林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狠狠道:“什么东西,连个孩子你都欺负!”


    罗国强被打的不敢吭声,自觉理亏。


    “有没有可能是他跟着你进了深山,但是你没发现他?”容晓晓问着。


    罗国强下意识就反驳,“怎么可能,我、我不至于被个孩子跟着都不知道吧?”


    容晓晓却觉得有这个可能。


    因为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


    当初二嘎以为跟着周红斌就能从她这里拿到糖,还真就跟着周红斌在后山转悠了好长时间。


    想想那时候的周红斌可是带着目的在后山转悠的,多少都会有些警惕四周的情况。


    可这样都没有发现二嘎的存在,这让她不得不想或许二嘎就有这种天赋呢?


    不过这孩子是真的得好好教。


    先前就叮嘱过不要乱跟着人,这次不但跟还给跟丢了,也不知道这会儿正躲在什么地方哭。


    罗建林严厉问道:“到底是没有还是你也不确定?”


    这个问题很重要。


    他们得弄清楚二嘎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丢的。


    被这么一问,罗国强也不太肯定了……


    罗建林看了他几秒,只给了他两个字:“废物!”


    没法确定,但还是得往山上找。


    因为就目前所知二嘎是真的对深山中的大虫感兴趣,很有可能跟着罗国强身后进了深山。


    出大队到深山这边一共走了两个多小时,公安先是安排了阵型,打算扫荡式的进行搜索。


    除了几名公安之外请来帮忙的几位猎户也佩戴着□□,他们被安插在队伍中间,如果真的出现凶猛的野兽,立即高声大喊就会迎来救援,安全问题还是有保障的。


    不过有一个年龄较长的人看了看天色,他眉头紧蹙起来,叹气道:“怕是不太好,这天看着是要下雨的感觉。”


    下雨降温,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又能在山里坚持多长时间呢?


    带着担忧,一行人进山扫荡着。


    容晓晓被安排在向东的队伍中,一边向前走一边时不时喊着二嘎的名字。


    只可惜前进了大概半个小时都没有一点消息。


    不过也有点好消息,走了这么长时间只遇到了一些小东西,并没有遇到……


    ‘啪’的一声枪响。


    容晓晓脑海中还没庆幸完,前方就传来了枪响声。


    几乎没多久,她左手边的人就朝着这边冲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快退快退,前面有老虎啊!”


    好家伙,要么不来要么一来就来一个庞然大物。


    容晓晓也跟着躲开,几人朝着另一侧奔跑。


    山间的路不好走,前面一人也不知道绊到什么,直接脸朝地摔得不轻,她跑上前时直接伸手拎着这人的领子,将他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瞧着还特不费力的样子。


    那人有些愣神,真没看出容知青的力气这么大。


    “傻愣着做什么?赶紧跑!”


    这人反应过来,直接指着一个方向:“往那边跑,那边有一个山坡,我们应该能躲一躲。”


    两人就这么朝着那个方向跑去,跑啊跑、跑啊跑,山坡没见到倒是看到一处很陡的下坡路。


    容晓晓一脸问号,“山坡?”


    罗夏挠了挠头,他更加茫然,“我记得这边真有一个山坡。”


    难不成记错了?


    脸上不由悻悻然,再看周边好像没其他动静,他这是把容知青带到哪里来了?万一容知青出了事,他爸会揍死他吧。


    容晓晓打量着四周的情况,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她伸手一接,发现已经下起了雨,“先找个地方躲躲雨。”


    这边没什么能遮挡的地方,树下肯定也不能站。


    淋得一头湿漉漉,才看到前面有个山洞。


    只不过,山洞处已经有了客人。


    那人招了招手,“真巧,你们也迷路了?”


    罗夏看到人,心里这才踏实,“林知青你也跑散了?我们刚……你你你、你身上怎么有血?”


    窝在山洞的正是林知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浅色的布料上染着血色,他刚要开口解释,罗夏就一副如临大敌般,“容知青你帮着按住伤口,我这就去找草药,我先前看到有止血的草药!”


    也不等两人回,转头就冲了出去。


    林知野将没说出的话说了出来,“……这不是我的血。”


    布料上是沾了不少血色,不过可不是他的。


    容晓晓凑了过去,“你们和老虎正面刚了?”


    林知野点了点头,“那家伙挺精,直接冒出来偷袭,好在旁边的猎户发现的快,配合他一起划了两刀。”


    这老虎血就是刚刚蹭上去的。


    容晓晓挑了挑眉头。


    看来刚才还挺危机的,她问着:“没人受伤吧?”


    林知野开口:“先前没有后面就不知道了。”


    到底还是没正面经历过凶猛的野兽,真出现了整个队伍瞬间崩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像他们这般走散了。


    紧跟着,两人没再说话。


    雨声‘滴答滴答’落下,狭小的山洞中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这让容晓晓不得不多想,这要是放在剧情中,罗夏跑得这么仓促,独留他们两人在山洞中,是不是就会发展出罗曼史的爱情故事?


    可惜了,粉红泡泡没感受到,倒有那么点小尴尬。


    果然这不是浪漫的剧情小说。


    等会……剧情?


    容晓晓眯了眯眼,她缓声道:“我大概能猜到二嘎在哪里了。”


    第108章


    “猜到?”


    容晓晓点了点头,她看了看四周,除了一侧是很陡的下坡之外另外三面对于她来说好像都没什么不同,“这深山中是不是有一个猎户搭建的小屋?”


    林知野轻声嗯了一下,视线朝着右侧的方向望去:“离这边不远,要不要去看看?”


    “去吧,二嘎或许就在那里。”


    现在下的雨并不大,不至于让人没法前进。


    如果没消息待在这里躲雨也就罢了,但既然有了目的地,那自然要去亲眼瞧一瞧。


    容晓晓也不是很确定二嘎就在那边。


    但找还是得去找,她起身站起,说着:“罗夏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去,把他喊上一起去小屋里边吧。”


    林知野并没有马上跟上。


    而是在旁边翻弄了两下,手指一弯一折就用一个老大的树叶做成了一顶帽子,他递过去道:“带着遮遮雨。”


    容晓晓接过来一瞧,觉得这玩意儿挺有意思的。


    老大的叶子折起来当成雨帽,连接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粘的特别牢固,往脑袋上一放正好可以挡挡雨。


    戴好雨帽俩人就离开了山洞,一路朝着右边的方向去找罗夏。


    在前进的路上容晓晓并没有问林知野为什么对这边的地势这么了解?


    应该说一个猎户建的小屋他就能毫不犹豫指出方向,显然并不是头一回来到深山这边。


    不过这些和她都没关系。


    好奇归好奇,有些事却不是那么好打听的。


    “你们怎么出来了?”罗夏含糊说着,他手上抓着一把草药,嘴里也嚼着一些草药。


    嚼成糊糊后敷在伤口上就能马上止血。


    他刚想说,就看到林知野拍了拍腰间,示意着自己并没有受伤,“刚刚叫你没叫住,这不是我流的血。”


    又将先前的事讲解了一遍,罗夏赶紧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呲牙咧嘴道:“没事就好,这草药可真难嚼,嚼得我舌头都发麻了。”


    跟着又问了他们打算去哪。


    听他们一解释,罗夏可没有容晓晓那么能忍得住好奇心,直接奇怪的问道:“林知青你怎么对深山这么熟悉啊?这一乱跑我都直接迷了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先前跟着人来过几次。”林知野轻笑着回答,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你居然还识得止血的草药,是以前学过吗?”


    罗夏憨厚的点了点头:“我没小弟聪明,书读不下去后就跟着大队的赤脚郎中学了一段时间,可惜还是没天赋,就学了一点点皮毛。”


    真的是一点点皮毛。


    原先家里有个三病两痛的还会让他来看看,结果有一回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把爸害得连着拉了三天肚子,自那之后家里再也不敢让他开药了。


    他挠了挠头,跟着又道:“后来又想着让我去学木匠,差点没把手指给割断了,最后没法子,还是苦力活更适合我。”


    容晓晓说:“大队长还挺为你们着想的。”


    罗夏抿嘴一笑。


    虽然他没小弟有出息,小弟现在可是锻造厂的正式工,那是说出去就让人无比惊叹羡慕的人。


    但他也并不觉得嫉妒。


    爸妈原先也开导过他,这人和人之间到底还是有些不同,小弟的头脑是比他好,但他身上的力气也是比小弟大。


    承认自己的短处,发挥自己的长处。


    也能将日子越过越好。


    罗夏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


    毕竟他们家也就出了小弟这么一个头脑好的人,像他爸不还是靠着一身力气吃饭,不一样养活了这么大一家子?


    他也可以好好干活,以后再娶个媳妇生个像小弟一样聪明的孩子!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走。


    没多久就找到了小屋附近,罗夏是第一个发现那边有动静的人,“那边好像有人。”


    刚要上前走过去,容晓晓却伸手将他按一下,另一只手拉着另外一侧的人弯着身藏在了一棵大树下,“嘘!”


    小屋那边确实有人。


    有的还是并不让容晓晓感觉到意外的人。


    先前脑补出罗曼史的剧情,随后让她想起了一点关于原文中的剧情。


    里面就有几个促进男女主之间关系的剧情,其中一个就是两人困在深山中整整一夜。


    夜雨中,两人相伴在小屋。


    寒冷让他们紧紧相拥,连着几个小时的夜话让他们解决了原先产生的一些误会,彼此的感情越来越好。


    不过也因此受了不少罪。


    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尤其是深山中的雨夜,吹来的寒风让他们忍不住发颤,没有厚实的衣物保暖,就算俩人紧紧相拥也难免的在第二天清晨发烧感冒。


    因为发烧两人身上都有些虚软,困在此地的他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然后……他们获救了。


    被一个躲在小屋地窖中的孩子解救了。


    白曼两人坐在连窗户都没有的屋子里冷得瑟瑟发抖,聊了一晚上的话。


    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有一个孩子窝在温暖的地窖中从雨夜睡到白日,睡的那叫一个舒坦。


    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发现屋里居然多了两个人。


    有点无厘头的剧情。


    但小屋中确实是有一个地窖。


    这个地窖并不是藏匿东西的地方,而是秋冬季节来打猎的人专门睡觉的地方。


    把窖洞一拉上,铺满干草的洞穴特别暖和,还极有安全感。


    显然白曼两人并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在上面挨冻了一晚上。


    看着白曼和容正志站在屋檐下躲雨。


    容晓晓一时间并不想打扰他们。


    毕竟这可是两人感情上温的时间点。


    她小声的问着身边人,“你能不能在不惊动他们两人的情况下去屋里的窖洞中看有没有二嘎?”


    林知野看了看前方的情况,如果想不惊动屋檐下的两人,他就得先爬上后山的大树,紧跟着了无声息的跳到屋檐上,再利落的从窗户翻进屋内。


    他沉默了一下,紧跟着道:“你觉得我有这么好的身手?”


    容晓晓只是回了一个亲亲的笑容。


    年轻人啊,我已经看透你,就别装了。


    林知野又沉默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应该可行。”


    容晓晓催促着,“那你快去吧,可千万别打扰到他们,真要找到二嘎,也得悄悄的将他抱出来。”


    林知野挑了挑眉头。


    难度又上升了一些,还得带个小娃娃一块翻,真的挺看得起他。


    容晓晓又对他挤了挤眼,示意着赶紧行动。


    林知野视线向下,落在她抓着他衣摆的手,“让我去之前你是不是得先把手松开?”


    “……”容晓晓松开手还举得高高,还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人拉着,林知野便能行动自如,利索的爬上一旁的大树,几下功夫就轻轻松松的翻进了屋内。


    他并不知道容晓晓干嘛要这么麻烦。


    直接走正门不比现在来的轻松?


    还要不惊动屋檐下的两人,他进屋之后朝着屋檐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大概能明白容晓晓的意思了。


    那两人站在屋檐下并没有说话,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或许容晓晓是看出这两人马上就要争吵起来,所以才不愿意打扰吧。


    没再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直接掀开地板上的一块板子。


    果然,里面有个小家伙正睡得打起憨呼声。


    “奇怪了。”容晓晓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罗夏很是不解,“有什么奇怪的吗?”


    容晓晓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和他解释什么。


    她原先的意思是不打扰白曼两人的感情发展,可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前面两人的气氛有些古怪。


    不像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


    容晓晓看的还真没错。


    如果不是下了这一场雨,白曼早就离开了。


    她也是跟着上山寻二嘎的一员,无意中和人失散走到了这里,哪怕活了两辈子,一个人待在这深山老林到底有些惊慌。


    本来在见到容正志时,白曼第一个反应是欣喜,更觉得他们俩人之间有缘分,在深山中走散了还能见面。


    当时脸上的笑是止都止不住,因为谁都能看出她心里很开心。


    可随着和容正志的交谈,心中的欢喜渐渐被无奈替代,有一种很力不从心的感觉。


    容正志还是以前的那个容正志。


    上辈子也是这样,是一个只会做不会说的老实男人,和盛左元完全两个样。


    盛左元就是那种光说不做,一直在画大饼的渣男。


    跟在他身边的时候自己是没少吃苦,可容正志不同,容正志帮了她很多很多,那时候是让她觉得无比轻松,总算有了依靠。


    可现在从头再来,她不是没有预想过容正志的原生家庭有多糟糕,也有想过两人真的在一起后帮着一起对抗,再困难也不要紧。


    可是……


    真的好难也好累呀。


    本来她这边就过得一塌糊涂,原先想着闷声发大财,结果才刚刚开始就被大队长抓个现行。


    被严厉训斥着不准再继续倒买倒卖,不然就上报到公社那边去。


    她就算有两个胆子也不敢再继续。


    最少短时间内肯定是会安静一点。


    可事业没有了,就会让她觉得很恐慌。


    手里没钱没资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她现在就感觉自己一团糟,再加上容正志原生家庭的事,那就是乱上加乱,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如果容正志愿意和她一起去面对。


    或许她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无助。


    可偏偏这是她重生的生活。


    她脑海里有着两人两辈子的所有过往,可容正志却不是这样,就目前来说她不过是他才认识了短短几个月的女同志。


    没有太深厚的感情,没有所经历的一切事宜。


    甚至有可能都会觉得她对他的熟悉,带着一丝过界的违和感。


    或许他对她的感官很不好吧。


    白曼不住说服自己这都不应该去怪容正志。


    毕竟现在的他和上辈子的他完全不同,也没有经历后续发生的那么多事,让他一下子斩断和原生家庭的感情,想想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可知道归知道,她心里还是觉得很疲倦,甚至带着一丝的埋怨。


    每一次一说到家中的事,容正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默着。


    就像刚刚一样。


    第109章


    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娶妻。


    他回答不是。


    问他为什么不解释,现在大队里谁不知道他即将有个要过门的媳妇。


    他说这门婚事没有经过他的意见,不认。


    很轻飘飘的几句话。


    但还是让白曼有些高兴,最少对方心里是真的没这个意思。


    以她对容正志的理解,如果真的十分不愿,是绝对不会娶对方过门。


    可开心不过几分钟,当她问起为什么不反抗里时,容正志又在沉默了。


    如果家中长辈兄弟好,和和睦睦谁不乐意?


    但要是个个都算计着,恨不得把他当做苦力来对待,从十几岁一直到现在喝着他的血、吃着他的肉,这样的家人还要来干嘛?


    白曼不信容正志看不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法斩断和家里的联系。


    哪怕他只要说一声‘愿意’。


    或许她都会在本就一团糟的情况下,和容正志一起去面对。


    然而……


    等来的只有沉默。


    同样,也换来了白曼的沉默。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屋檐下,微微抬头看着从屋檐上滴落下的雨珠,听着雨珠砸在万物上的白噪音,白曼内心中的烦躁渐渐平息。


    就这样吧。


    最少现在就这样吧。


    她实在是没精力去发愁这些事,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无用的说服上,倒不如好好经营窑洞的事宜。


    即使不是自己的事业,可事关整个大队,如果将这件事做好,最少能在大队长心中留下更好的印象,或许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发展。


    有人相伴很重要,但现在并不是有个人陪着就能解决一切烦恼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足够支撑她未来的钱财和势力,让她不用像上辈子那样被欺辱的资本。


    甄承福是被打倒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贾承福、刘承福……


    与其去奢望没人会针对自己,还不如去强大自身。


    尤其是现在的处境让白曼越来越看不清。


    很多事和上辈子有了出入,多了一些以前从没有出现在她生活的人,她不知道这些转变是怎么来的,即使现在没有发生一些不好的事,但心中还是会有不安。


    所以……暂时性忘掉容正志吧。


    或许等她强大到毫无顾忌的时候,她也不是不能花些时间将容正志拉进自己的庇护中,偶尔闲来无事的时候和他那群极品亲戚好好玩一玩。


    不过,不是现在。


    不知不觉中,白曼的神情变得坚定,瞧着雨水并没有大到无法行走的程度,她道:“我们走吧。”


    也没等身边人的回应,她先迈步踏入雨中,朝着先前跑来的方位离去。


    容正志慢了一步,本想伸手制止,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刚刚抬起的手又跟着放下,看着眼前离去的背影,心里总觉得空了什么。


    没等他多想,见人马上就要走出他的视线,便赶紧追了上去。


    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跟随在她身后,警惕着四周很有可能冒出来的危险。


    等两人一走,罗夏很纳闷道:“容知青,他们有什么不对吗?咱们为什么要躲着?”


    这话把容晓晓给问住了。


    哪里不对。


    分明什么都不对劲。


    远远看去,这两人就像是无意和大队走散后又聚在一块。


    彼此之间什么粉红泡泡都没有,除了离开之前说了几句话,两人先前更是一点交流都没,任谁看着都像是故意撇清,以防有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也就是说,这两人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啥关系都没。


    但又怎么可能。


    这可是男女主欸,没关系比有关系更加来得不对劲。


    然而不等容晓晓多想,前面的小屋被打开,林知野抱着一个还在酣睡的小崽子。


    罗夏惊喜的冲上去,“二嘎真在这里!”


    也不顾会不会将人弄醒,细细检查下他身上,确定没事后这才松口气,不过看着他酣睡的模样,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这边找的辛辛苦苦,小崽子倒是睡得香,下意识抬起手在他脸上捏了捏,用劲还不小,直接让人撇嘴睁开了眼。


    “奶奶,抱抱!”


    睁开眼的二嘎说着和往日醒来时一样的话。


    毕竟他现在可算是朱婆子家的独苗苗,到底还是家里的宝宝,那是被大人们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撒娇那是常有的事。


    刚伸出手,还有些睡意的二嘎奇怪今天的自己好像是被抱着。


    侧头一看是以前说过话的知青哥哥,他动了动屁股在知青哥哥怀里找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然后咧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


    三个成年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


    行吧,看着他笑得这么灿烂的样子还是别揍他了,反正等会儿回了大队有人会动手。


    既然人都已经找到了。


    那便一同离开小屋,朝着深山外面走去。


    走了一会,罗夏突然惊喜道:“我认识这个地方!咱们再拐两个弯就能下山了!”


    许是找到了路,他脸上总算没那么多担忧,双手合十庆幸着:“咱们的运气真好,随便找条路走着都能走出来,我生怕咱们被困在深山中,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被困了好几天才被解救出来。”


    容晓晓对此不发表感言。


    哪里是随便找条路,分明是林知野不留痕迹带路走出来的。


    罗夏没察觉到,但一路上她可是没少将注意力放在林知野身上,所以才发现到一点痕迹。


    越观察她越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


    太神秘了,很难不让人产生好奇心。


    走到熟悉的路上,也就碰到了另外的一些人。


    这些人看到林知野背后的二嘎后,先是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又皱起了眉头,“有两个人运气不好,在逃跑期间摔得不轻,被抬回去了。”


    好在没其他伤亡。


    要不是带着公安和猎户,真要遇到老虎他们指定逃不脱。


    另一人也在庆幸着,“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看到老虎,那一嘴的牙齿能轻轻松松把人咬成两截,罗国强真是嫌自己命长,居然还想着拿菜刀来杀老虎。”


    没错,菜刀。


    罗国强知道自己回去了肯定是一顿臭骂,说不准还会被人狠狠揍一顿。


    为了将功补过,他又硬着头皮来和他们一同来找二嘎。


    期间还拿着菜刀逮了一只傻兔子。


    当时在场的猎户就问他带的什么武器上深山杀老虎。


    罗国强便举了举手里的菜刀。


    不得不说,这虎小子的胆子是真的大。


    敢拿菜刀来这里杀老虎,得亏了没遇上老虎,不然那头老虎怕是能饱餐一顿。


    说完罗国强,这人又一把拍了二嘎的脑袋,“还有你,深山是你一个小孩能来的?你真不怕被老虎吃了?”


    二嘎被拍得哼哼,“我想给鸡鸡喂大虫。”


    “……算了,送回去给朱婆子发愁去吧。”这人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心里不住庆幸这不是自己小子,不然会被气得短命。


    叫上其他人,一行人离开了深山。


    等回去的路上容晓晓才有心思打量着黄土那片土地,这边挖得坑是真不少,有片地方坑坑洼洼,好些大洞都没填上。


    下回得叮嘱丑牛,还是少往这边跑。


    一个不留神掉进洞里就不好了。


    “找着人了?”王刚宇也听说大队丢了孩子,还想着下午就让他这边的人跟着去一同帮帮忙。


    毕竟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可比挖土来得重要。


    尤其是他对这片地的挖掘已经不抱希望,比起原先想的少挖点骸骨,现在却想着还不如多挖点骸骨,多替弃尸野外的先人安葬,也算是一份功德,总比挖出不能食用的粮食来得强。


    “找着了,这孩子太野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藏在了深山的小屋里。”罗建林叹气,“也庆幸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他家里人怎么办?”


    “可不是么。”王刚宇点头赞同,他跟着想起了一件事,道:“我听说你们大队想要建窑洞,要是需要黄土的话尽管来这边拖,都是挖好的,也省得你们再费力。”


    罗建林握着他的手连连道谢。


    王刚宇摆手,“这点小事有什么谢不谢。”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尤其是他们这一伙人还不知道要在红山大队待多久。


    罗建林往周边看了看,招手喊着:“高知青、贺知青,你们过来下。”


    将人叫到一旁,就开始给王刚宇介绍着。


    这么好的事,当然得当场落实下。


    虽然大队还没举办商议大会,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会同意。


    但私底下知青屋那边也给他交了个底,即使最后同意的人不多,钱根本凑不够,他们也会想办法补齐。


    不过等窑洞盈利,这笔钱也得还给他们。


    可如果没盈利……


    他们还真没想过这个。


    都一致认为只要能成功烧制出陶器,想要拿去换钱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而原先小型版的窑洞也证明他们的方法没有错。


    虽然出窑的陶器瑕疵品的数量占的比例要多一些,但这个他们可以摸索出经验后来避免。


    只要开起来,多少都会盈利。


    这也是为什么罗大队长会马上和王刚宇落实的原因,他们这边有专业的器材,挖土要比人工轻易不少。


    如果能从他们这边直接拖回去。


    那可以减轻不少工作量。


    几名知青留下来和王刚宇说着话。


    其他一行人越过他们回到了大队。


    相比起听他们落实窑洞方面的事,大部分的人更对另一件事感兴趣。


    二嘎被找到了。


    但绝对不会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有些人已经摩拳擦掌等着朱婆子胖揍孙子的画面了。


    而这回去的一路上,大伙也从二嘎的童言童语中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旁的罗国强听到后,那是直呼自己委屈:“我就说嘛!我当时分明拒绝了他,我又不是傻子,上山怎么可能带着一个小崽子去?”


    二嘎年龄小,说的话一下这一下那,不过也能让人分辨其中的意思。


    罗国强确实拒绝了。


    但是二嘎也没答应,这个臭崽子见罗国强不答应就偷偷跟在他们一行人的屁股后头,一直进山后才跟丢。


    也是他运气好,跟丢后没多久就看到了深山中的小屋。


    也不知怎么弄得,被他发现屋内的地窖,觉得里面暖和便钻进去睡了一觉。


    对此二嘎还十分的自豪。


    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外没哭没闹很勇敢,是一个大英雄。


    对一个小崽子,还不是自家的崽子。


    那是不好打也不好骂,都等着朱婆子等会胖揍他一顿吧。


    看看这位‘英雄’等会是不是也不会哭不会闹。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鄙视罗国强。


    “看看你们有什么用,被一个小孩跟着都没察觉到,你们还好意思上山打野兽,怕是被吃了都没反应过来。”


    “都怪你,你但凡有点用,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白长这么大了,喂你还不如喂猪,好歹过年还能吃吃猪肉。”


    罗国强不是没被埋汰过。


    但也没被这么埋汰过,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是这臭小子要跟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很不乐意,甚至还有点委屈。


    他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好不好!


    一旁的罗夏撇嘴,“谁都没你废材,说你废材还不乐意,那就说说打猎的事,你小子肯定不是头一回干这个勾当,原先分得的好处怎么就不见你拿回家孝敬孝敬家里人?你爹前些日子腿疼得厉害,为了几毛钱都不舍得去看病,你倒好,分得那么多钱票,一点都不想着家里。”


    废材就废材吧。


    到也不是说废材不好,真要和自家小弟比起来,那他也属于废材。


    可他看不上的并不是罗国强没能力。


    而是他一点都不顾及家里人。


    罗国强家里算不上贫瘠。


    比起一般的人家来说也算不错了。


    他哥哥罗旺是个能干活的人,自己的本职干完后就到处找活干,连带着家里长辈和其他兄弟也不懒散,一大家子每日也能吃个饱肚。


    但也仅仅只是饱肚。


    真有个三病两痛五劳七伤,也是能忍就忍。


    说白了,还不是不舍得那几毛钱。


    实在是受不了了,也就死马当活马医,跑到他这里开几副中药,只要不吃死就行。


    所以罗夏是最知道他这位堂叔伯的病情。


    也知道他因为发病那几日是整宿整宿睡不着。


    夜里睡不着、白日又要干活,本来年龄就大了,哪里受得了这个苦。


    可罗国强呢?


    平日吊儿郎当,想偷懒就偷懒。


    反正不挣工分家里人也不可能真看他饿死。


    这反而让他觉得有了依仗,更不乐意干劳力活,在这之前都以为他只是懒散,可现在才发现他真不是东西。


    明明能弄到来钱的活。


    即使这活有些见不得光,但既然弄到钱了怎么就不想想家里人?


    全一个人潇洒快活了。


    罗夏越想越觉得他可恨,直接啐了他一声就往前走。


    仿佛多看一眼就脏了眼似得。


    并不止他这般,边上有几人也是如此,要么是一个白眼、要么也和罗夏一样啐了一口,反正没一个人给他好眼色。


    罗国强被弄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渣,怪不好受的,不由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来打老虎了吗,本想着打了老虎换了钱就拿回家的。”


    不过没人信他说的这番话。


    明显这之前就拿了不少钱,当时怎么就不想着家里?


    没到手的钱说再多那都是空话!


    罗旺下山后一直都很沉默,即使是找到了自家弟弟,也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这个时候,他开口了:“等回去后和爹妈商量一下,咱们分家。”


    “分家?!”罗国强高声惊呼,“大哥你怎么会想到分家?那不行,爹妈和其他人肯定不答应。”


    他虽然好吃懒做,但也不是不知道家里能过得这么好还是多亏了大哥两口子。


    大哥大嫂要是分家那他以后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连忙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你和大嫂怎么能分出去呢!”


    罗旺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不是我,是你分出去。”


    “什么?!”罗国强彻底傻了眼,“我不要分家!”


    罗旺理都没理他,直接越过他朝前走了去。


    他不是一个很能冷得下心的人。


    兄弟姐妹中要是有困难他能帮也是会尽量帮一点,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家他和媳妇做的更多、付出的也更多,但有的时候想着家庭和睦多做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小弟的行为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


    他可以接受小弟的懒惰,但无法接受他私底下吃独食过好日子,却能眼睁睁的看爹疼的夜夜不能眠,一点反应都没有。


    分家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这次回去后他会好好和爹妈商量商量,无论如何都不接受小弟心安理得的好吃懒做。


    罗国强可没想到这一次打猎会闹成这样。


    打猎确实能给他带来一些收入。


    但这些钱来的快用的也快,他每天的吃食用度还是得靠家里才行。


    要是家里不养着他那他该怎么办?


    越想罗国强越着急,连忙追了上去喊着:“哥啊,我真的没骗你,我就是想着多攒一些钱再拿回去,这要是真的能杀了老虎,我还想着给你把屋子修修呢……”


    然而不管怎么说,罗旺都没再搭理他。


    一直到进了大队,前方的朱婆子看到林知青怀中抱着的二嘎,是连忙冲了过来,一把将自己的孙子抱在怀中,“我的小心肝哎,你真的是急死奶奶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还怎么活啊?”


    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不过边上的人还是挺能理解的。


    毕竟谁家的孩子要是遇上这一遭,家里的人也是急得要命。


    朱婆子一家哭着喊着,等心里总算安心之后,又去问事情的经过。


    二嘎妈顿时不哭了,而是满地开始找棍子,就想狠狠抽打他几下。


    这要是放在以前朱婆子或许都会拦着。


    可这一会她直接松开了孙子,从扫把上扯下两根直接递给了儿媳,恶狠狠地道:“抽!给我使劲抽!”


    众所周知,这细点的东西抽在身上更疼一些。


    显然朱婆子这次也是气的够呛。


    婆婆都开了口,气上头的二嘎妈举起手就想抽下去,不过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喊叫声。


    一开始还以为是二嘎被打的痛呼。


    可听着又觉得声音有些不对劲,这凄惨的尖叫声分明不是出于一个孩童的口中。


    而是一个成年人的声音。


    众人朝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望了望,就看到两个人扭打在一块。


    罗大队长一宿没闭眼,看着互相薅着头发的两人那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些闹剧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头啊?


    叹完气,便喊着周边的人:“李泗,你赶紧把她们分开!”


    李泗上前了,但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讪笑道:“她们两个女同志,我也不好拦……”


    罗建林看着也确实是这样。


    这两人都扭成一团了,还真不好分开,“马婆子,你找两个人去将她们分开。”


    马婆婆应了一声。


    不过年龄大了点嘛,手脚就有些不是那么利索了。


    磨磨蹭蹭好一会,看足了热闹这才联合其他人将两人分开。


    一个甄兰,一个季婷


    还真别说,两人下手是真的狠。


    甄兰的脑袋上都快薅秃了一片,而季婷身上的衣服都被扒掉了两个扣子,一侧的袖子也给扯破了。


    更别说两人身上的伤。


    一个眼睛肿了、一个脸肿了,打的也是够激烈的。


    罗建林没好气道:“你们干什么呢?打打闹闹像什么话,再敢这么闹直接关禁闭去!”


    季婷被吼的不敢应声。


    甄兰却激烈的大吼:“她偷了我的钱!我藏在屋里的钱都没了,她一家都是小偷!”


    五千多块钱呢。


    她藏在屋里没两日,结果今天一看什么都没了!


    爸亲自塞到她手中,一直叮嘱着她一定要藏好,这几年的日子不一定好过,有钱在身才能过好日子。


    她觉得这话很对。


    也确实是这样,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光了近一百块钱,这时候才明白钱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


    只要有这笔钱在手,即使待在生产大队她也不一定过得差。


    昨天晚上都想好了。


    听说知青屋那边有人花了两百多建了一座小院子,她也能拿四五百建一套大点的院子。


    再找借口去趟省城,在百货商场大买特买。


    可……一切都没了。


    她每过几个小时都得看看自己藏着的钱还在不在,可刚刚翻看的时候,里面的钱消失的无影无踪!


    甄兰本来就是个不管不顾的人,这时候更是歇斯底里的怒喊着:“不、肯定不止他们,你们红山大队指不准都是土匪,五千多块钱呢!你们肯定联合起来偷盗!”


    哦豁!众人齐齐惊呆了,哪里还顾得上朱婆子打孙子的事。


    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甄兰。


    他们听到了什么?


    五千块钱?!


    土匪???


    第110章


    五千多块钱是红山大队社员们不敢想象的数字。


    即使辛辛苦苦干一辈子的活,那也不可能攒下这么大一笔钱。


    原先就想过甄兰有钱,不然也不会那么大手笔。


    但也没有想象到她会这么有钱……


    五千多块呀。


    一个乡镇干事的工资居然这么高,随随便便就给女儿攒下这么多钱,真的是太令人羡慕了。


    不过,也有人觉得很奇怪。


    “这钱会不会太多了?她家能攒得下这么大一笔钱?”


    “我也觉得奇怪,以前不是说甄干事是个好人,时不时就拿着自己的工资救济穷人,日子艰难了就去挖野菜,可他闺女一下子就拿出五千多块钱,这不明摆着骗人吗?”


    “就算甄干事骗人,这钱的数额也对不上,即使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也不该有这么多钱吧,毕竟他们一家子也该有花销啊。”


    一声接着一声,都不敢相信甄兰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


    让他们忍不住想着这钱的来路是不是不干净。


    不过这时突然有人扬声,“钱不见了?你是说钱被偷了?五千块钱呢!”


    这一声惊呼,才让他们反应过来。


    重点不是五千块钱,而是五千块钱被偷了!


    而且,什么叫红山大队的人都是贼?他们根本不知道甄兰有这么多钱,又哪里会去偷?


    “你空口污蔑人!什么叫土匪?咱们根正苗红的农家子弟,你凭什么污蔑我们?”


    “真是气煞我了,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说成贼,今天你要不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和你没完!”


    “你丢了钱,凭什么冤枉是我们偷的?你见我们谁去过季家吗?”


    “在季家丢的钱就找季家,把我们也给带上算什么事?”


    这下在场的人哪里还顾得上热闹。


    他们已经成为了热闹本身,而且这个热闹可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万一被沾上小偷的名头,自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不说,还得连累家里人跟着一起受罪。


    “都闭嘴!”罗建林怒吼一声。


    此时的他面色尤为的难看,别说是五千块钱了,就算是五百块钱都是一件天大的事。


    这么大一笔钱,必须弄清楚了!


    看到甄兰又要开口,他大吼着:“你给我闭嘴!”


    这个愚蠢的人!


    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甄干事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应该就是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他比其他人想的更多,更明白这笔钱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人家拿出来的,尤其是这笔钱还是在甄兰手里。


    那显然,甄承福手里绝对还有其他的资本,他媳妇肯定也不缺钱票。


    全家人加在一块,钱的数额绝对比五千还要多。


    那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罗建林不愿意追究,知道的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防甄兰说得更多,连累了红山大队所有人,“罗夏,你找焦知青借自行车,现在马上去公安报案,记得将事情说清楚,五千块以及甄兰的身份。”


    罗夏连忙应了一声,“好。”


    随即他便去找人借自行车。


    罗建林紧跟着道:“袁会计、罗旺,你们将大队所有人叫到晒谷场,记住了,必须是所有人,全都在那等公安的调查,期间一个人都不得离场!”


    “我知道了。”


    “行,我这就去办。”


    两人快速的安排,让在场人群去晒谷场那边。


    甄兰却一把抓住季婷,“不行,你们不能走,你必须把我的五千块钱还给我。”


    “我没拿!”季婷想将她甩开,可对方的力气却非常大,大到她一时之间没法甩脱,“放开,你给我放开!”


    “就是你拿的。”甄兰怒吼,“我分明看到你进了我的房间,你要不把钱还给我,公安来了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你胡说!”季婷慌了,肉眼可见的心慌。


    被罗建林一眼就看了出来,“季婷,你赶紧如实说,难不成你想成为红山大队第一个去坐牢的人吗?”


    “我、我没有。”季婷瞬间崩溃,眼泪是哗哗掉,“我是去过她的房间,但、但我根本没找到她的钱,我就是、就是偷偷拿了几个她的头绳。”


    她眼红的不得了。


    看着住在本属于她的房间的甄兰,看着她每天不重样的衣服裤子,还有顿顿吃着的猪肉,那是恨不得直接替代。


    她们年龄相当,看着和自己一个年龄的同年人过的那么好。


    她心中又哪里会不羡慕嫉妒?


    恨不得直接占为己有。


    尤其是这几天,甄兰不过就是去了一趟镇上回来后就像是发了大财。


    花钱请人工作、花钱请人看孩子、打了人也就花钱了事,甚至还直接甩了两块钱给她,让她在家的时候伺候着甄兰。


    给她清理房间、清洗衣物,就连早上的洗脸水都得给她打好了端过去。


    自己就活得像是一个旧时代的丫鬟,而甄兰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


    心里是越来越嫉妒,嫉妒到她偷偷进了自己的房间,拿了属于甄兰的东西。


    季婷不住安慰自己,这本来就是她的房间她想进就能进,不需要和一个外来者打招呼。


    进了房间都不用去翻找,床面上柜台里装着的全是让她眼花缭乱的物件。


    也就忍不住从里面偷偷拿出了几件……


    “我真的只是拿了头绳,绝对没有偷她的钱。”季婷不得不承认她拿了东西。


    因为她就算再傻也知道。


    对比头绳,那五千块钱才是更要命的。


    如果落实了她偷钱,还偷了这么大一笔钱,怕是真的得在牢底坐穿,“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我家搜搜,我绝对没有拿她的钱。”


    “谁知道你是不是藏在哪里了,反正我就知道只有你进过我的房间,这钱你必须得还给我!”甄兰恶狠狠地道:“等着吧,等公安来了,我看你们这些贼怎么逃脱得了!”


    说这话的时候不仅仅只是看着季婷。


    还用眼神瞟了瞟周边的人。


    很显然她就是在警告某些人,心中笃定了这红山大队的人都不是东西!


    罗建林看着她有些一言难尽。


    他是真没想到甄兰居然还盼着公安来。


    要是这钱真的来历不明,最怕遇见的就是公安吧。


    难不成他的猜测都错了?


    这五千多块钱并不是来历不明的钱?


    不过等公安真的来了后,罗建林就知道他的猜测并没有错,而是某个人并没有想的那么远。


    当公安问起这笔钱的来途时,甄兰回答的理直气壮:“我爸给的。”


    问话的公安先是瞟了她一眼,跟着又问道:“你爸是甄承福吧?据我们所知以他二十年的工资来算,都不能攒下这么大一笔钱,那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这话一问,甄兰有些慌了。


    虽然不清楚爸爸私底下做了些什么事,但很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事儿,要不然光凭爸爸一个人的工资,她也不可能过的那么舒坦。


    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过和爸爸同级的那些干事的儿女,不说平日的伙食怎么样,这些人穿的衣裳上都时不时能看得到几个补丁。


    当时她还特别的嫌弃,当着他们的面显摆自己的新衣裳。


    后来还被爸爸当众呵斥了一顿。


    说她不好管教,为一件衣服念叨了好久好久,而家里的钱大部分都捐给了其他有需要的人,攒了好长时间才给她置办了一件新衣裳。


    这样的话她听过很多次。


    虽然自己挨了骂,但每一次私底下爸爸都会奖赏她,要么是新衣服、要么是好看却又不能经常带出去的金银首饰。


    她不是不知道爸爸肯定在走一些弯路。


    可那又如何?


    只要她是受利的那一方就行。


    原先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心虚,可现在面对公安的追问,她顿时有些紧张了。


    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心虚的望着地面,语气还特嚣张地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只要把我的钱找到就行,五千多块钱呢,你要不给我找到你赔得起吗?”


    公安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而是和同志轻声商量了下,这才道:“请甄兰同志先跟我们去局里调查一下,丢钱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留在大队继续盘问和搜查,一有消息会立马通知你。”


    “我不去!”甄兰大声拒绝,“我又不是贼,我干嘛要去局里??!”


    然而这可不是闹闹就能了事的。


    就算甄兰不想去,也能强制性的将她押过去,不过她也不孤独,同行的还有季婷。


    偷盗头绳确实没有偷钱来得严重,但怎么说也是属于偷盗行为,怎么都得带去局里了解了解情况。


    如果她没有参与偷盗五千块钱的事,几个头绳大概也就拘留几天的样子,并不会长时间关在牢中。


    可是季婷不知道啊。


    她一听要把她抓到公安局去,吓的是脸色苍白、双腿发软,被人带走的时候还鬼哭狼嚎着,连声叫着救命。


    可谁又敢去救她?


    就连她的家人都不敢上前,全都缩着脑袋躲在一旁,生怕自己会被牵连到。


    就在这时,季婷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使出全身的力量甩脱了抓着自己的手,朝着前方跑去,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冲进着人的怀抱中,苦苦哀求着:“盛左元救救我,他们要抓我去坐牢,我不能坐牢我要是坐牢一辈子都毁了。”


    此时的她已经彻底慌乱。


    完全忘了去遮掩两人不寻常的关系,还在这大声喊着:“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看在我们之前的情谊上你帮帮我吧,你是首都来的人肯定有路子让我不坐牢,我真的不能坐牢啊!”


    被她抓住的盛左元是一脸难堪,极力想摆脱抱着自己的人。


    而在另一旁的甄兰听了季婷的那些话后,顿时是瞪大眼睛,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季婷你这个贱人,那是我男人!你赶紧给我把你的贱蹄子给松开!”


    哇哦!!


    这一幕把周边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所有人的视线不由移到了盛左元身上,这真的是个人才,这才到大队多长时间啊?


    掰着手指头去算,和他纠缠的女同志能有四个了。


    原先就在女同志身上吃了亏,落到一个扫公厕的下场,那也是他活该,也是得让他受受教训。


    结果怎么着?


    人家转头又勾搭上两个。


    这还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位女同志,要不是今天闹这么一出,怕是到现在都没人戳穿他。


    这人真的是……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是一言难尽了。


    最后的最后,甄兰和季婷还是被带去了镇上的公安局。


    同时留在大队的还有十多名公安同志。


    因为涉及到的金额确实很巨大,再来整个红山大队都得进行盘问,需要的人手自然多了一些。


    就连眼睛不便利的容婆子也被人搀扶的送到了晒谷场这边。


    连着被盘问了好长时间,紧跟着又是对大队搜索了一遍。


    可惜的是几个小时后都没有得到一个确定的消息。


    最后公安同志们不得不遗憾的离开。


    罗建林身为大队的大队长自然是恭恭敬敬的将人送走,等人一走便有人问道:“大队长,咱们不会有事儿吧?”


    大队长还没回,旁边就有一个老爷子道:“没有什么事?真要有事公安早就把人带走了,你就别在这乌鸦嘴!”


    罗建林点了点头:“暂时是没查到线索,但一日没有找到贼这事儿就平不了,不过咱们大伙也没必要太担心,只要不是咱们干的坏事,公安自然也不会诬赖我们。”


    这一说大伙才安心下来。


    虽然这事确实和自己没关系,但被一群公安围着问话这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罗建林看着四周的社员们,他干脆道:“既然大伙都在这里,那咱们干脆就把窑洞的事给解决了,反正也就提前几个小时,也省得大家下午的时候又赶过来。”


    这一说自然没人拒绝。


    袁会计也去办公屋拿纸笔,打算将赞同和不赞同的人都给写在纸上。


    在准备的期间,一人吆喝着:“朱婆子,你家还打孩子不?反正现在没什么事,要不拎到前台上打一顿?”


    “对对对,这孩子该打,不打不长记性,万一哪天他又跑到山上去怎么办?可不会次次都那么幸运。”


    “正好着,我这里有一条棍子你要不要?”


    反正现在闲来无事,袁会计那个慢性子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正好这时候看看朱婆子打孙子,也能跟着乐呵乐呵。


    对于这些起哄的人,朱婆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滚滚滚,一个个不省事。”


    孙子那是肯定得教育的。


    就跟刚才的话一样,这次要是不打得长记性了,万一真有下回怎么办?


    但就算打那也不能当着全大队的人打。


    她孙子难道不要面子?


    这一打了,以后就算长大了那也会有人提起这种糗事,说不准以后相对象的时候,也会有多嘴的人提一提。


    她可不想让孙子在未来媳妇面前丢人现眼。


    就算要打,那也是回家了关着门打!


    见朱婆子瞪着人的模样,就好像马上要开口喷人似的,想想朱婆子的战斗力,就算再想看揍孩子的戏码这会也不好开口了。


    没了乐趣又等得无聊。


    就有人说起了关于投票的事。


    从提起烧窑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烧窑成功后大队长也给了两天思考的功夫。


    不过还是有人犹豫不决,这会正问着周边人的意见。


    “你家是怎么想的?到底要不要赞成?”


    “我家七口人有人同意有人反对,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大队长也真是,一点意见都不给,弄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选。”


    “那怎么办,要不再看看?”


    也就在这时,袁会计总算是拿到了纸笔走过来,晒谷场的一侧有摆好的桌椅,他坐好之后铺开纸,便扬声喊着:“赞成的人先过来,我先把你们的名字给记上。”


    那些犹豫不决的人自然没有迈出步伐,想着先看看情况再说。


    结果还没两秒的功夫,就见到袁会计面前站了一大群人,有些人甚至因为没挤到前面,还在懊恼的跺脚。


    怎么回事?


    他们还当犹豫的人会很多很多,怎么现在冒出这么一大群赞同的人?


    有个年轻的媳妇看着前面的马婆婆,开口问道:“婆婆,前个你不是还在犹豫吗?怎么现在又赞同了?”


    还这么积极,因为没挤上去还悄悄踹了下前方的小伙子。


    “干嘛不赞同?这是好事啊!”马婆婆看着这群还站着没动弹的人,冷哼着:“你们啊,真的太没觉悟了,人家知青千方百计寻来烧窑的方法,辛辛苦苦这么长日子去琢磨试错,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劳力?他们做的这一切难不成是为了自己?”


    说到这里,音量不由大了起来,“那是为了我们红山大队而努力,现在又不是让你们付出全部家当,就不过一顿肉的价值,难道这点信任你们都不愿意给他们?”


    这番话,问住了所有人。


    弄得他们心里也跟着愧疚起来。


    对啊,人家知青们弄这一出,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建设红山大队在努力,就算办起来了,最后受益最大的一方那也是整个大队。


    而他们呢?


    仅仅就为了一顿肉,去犹豫、质疑……真的是太不该了!!


    “我也赞成!”


    “加我一个,不能白费了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


    “我,还有我,袁会计把我家的名字也写上。”


    “算了!我也跟着拼一拼,大不了少吃一顿肉,反正我也没经常吃,忍忍就是了。”


    这下,挤进队伍的人更多了。


    功成名就的马婆婆看着不由哼哼两声。


    大道理嘛,她活了这么大把年龄,难不成还不会讲两句?


    倒也不是坑他们。


    而是她确实心里有底。


    前两天和小焦闲聊才知道,原来知青屋那边的人都计划好了,就算没凑到钱,他们也会自己凑凑,实在是凑不到,剩下的钱全由小焦先垫着。


    这么多知青,全都押上自己的全部身家想要去做这件事。


    那肯定是很确定他们能成功。


    而且做得这一切都还是为了红山大队,可不是他们自个。


    既然这样,那干嘛不多信任他们一点?


    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平摊到每个社员身上,换下来不过就是几毛钱而已,相当于过年的时候给家里孩子们买点糖果吃。


    哪怕就算失败了。


    那他们给知青屋那边的孩子们买点糖吃不行吗?


    为了红山大队吃了这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买点糖给他们润润心,让他们也甜一甜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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