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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姜美丽趁着周白吃饭的功夫, 用姜西刚刚买回来的大枣，和姜甜两个一起, 很快就给周白蒸好了一锅红枣糕。


    姜美丽干活麻利, 尤其是对做吃的，她异常的得心应手，非常的牛逼。周白刚吃完饭, 洗漱了一下的功夫，她再出来，就闻到了厨房里传出来的, 甜甜的枣糕的香味。


    姜美丽的枣糕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周白还没吃, 只是闻一闻，就觉得心旷神怡, 特别的幸福。这样的糕点, 别说外边没得卖, 就是有人卖，也不会有人做的比姜美丽好吃。


    那味道，香甜软糯, 真的很特别。周白闻着闻着，突然灵光一闪，觉得她又发现了一个生财之道。


    之前周白赚钱, 靠的是大溪村的农副产品, 和村里人家剩余的粮食。她是先把东西收过来, 然后再去黑市倒腾赚中间的差价。这个活没什么特别的技术含量, 靠的就是胆大心细。很赚钱。但这条生财之路, 只适用于大溪村。以后周白去了春城, 离开了大溪村, 这条路她就行不通了。


    周白在春城人生地不熟，她很难再找到合适的货源。让她回家进货，再拿到春城去卖，也有很大的难度。之前周白为此想了很久，最后发现，她只能靠逢年过节回家，来赚这个钱。平时周白在春城，她根本不方便去黑市，只能另外想办法谋生。


    至于周白在春城能干什么，她之前的想法是找工作。以后周白就有春城户口，并且在春城长住了。那她一直在家待着当家里蹲，肯定不行。有了春城户口，还有高中学历，周白为啥不能在春城找一份工作？就算周白一时碰不到合适的工作，慢慢找，周白也肯定能找到适合她干的活。


    不过，那是周白一分钟之前的想法，再发现了姜美丽做枣糕的本事后，周白突然发现，她不去找工作，一样可以在春城赚大钱。


    春城是省会城市，要比石县发达很多。那里的大工厂多，工人的工资也比这边高。春城的人手里有钱，肯定比石县的人更舍得花钱。周白在石县的黑市，都能三天赚二百。那她跟着姜美丽，学会了这个做糕点的本事。再把这么好吃的糕点拿到春城去买，周白何愁不发财呢？


    到时候，等周白再黑市赚了钱，不论是她想买工作，还是买房子，都会变得轻松很多。


    想到此处，周白看着姜美丽的眼神亮晶晶的，跟看金元宝差不多。周白喜欢姜美丽，姜美丽也稀罕周白。婆媳两个黏糊糊的对视，看的姜西以为他是个多余的人，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吃味。


    “媳妇，我们早点休息吧。今天你累了一天了，得好好歇歇。”姜西努力的彰显他的存在感，他接过周白手里的脸盆，要帮周白去倒洗脚水。


    周白被姜西这么一打岔，终于从赚大钱的幻想中清醒过来。“我自己来吧，你也快去洗漱吧。”周白红着脸拒绝姜西。当着姜美丽的面，周白不好意思太使唤姜西。


    听说婆婆都护儿子，周白不想她和姜西结婚的第一天，姜西就表现的对她太重视，惹得姜美丽不高兴。结果周白完全想多了。姜美丽不但没觉得，姜西帮周白倒洗脚水有啥不对，她还帮姜西一起催周白回屋去休息。


    “儿媳妇，你身子弱，晚上气温低，你快点进被窝睡觉吧。晚上你有啥事，你都让姜西帮忙去干，他火力壮，不怕冷。”姜美丽说着，把周白从厨房推回了周白和姜西的房间里。


    “快进屋睡觉吧，等一会儿枣糕好了，我让甜甜给你送过去。你不用出来拿。你们的被窝我早就给你们铺好了。你现在睡进去，肯定暖和。明天早上，你也不用早起，家里做饭、烧炕有我呢。妈明天早上给你包包子，等我做好了，你再起来就赶趟。”姜美丽那说话的语气，听着比姜西还殷勤。


    听得周白目瞪口呆：“……！”


    姜美丽说的一脸理所当然，周白听着却很不好意思。长这么大，周白头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给人家当儿媳妇的。这也太…太，太懒，太那个啥了吧？


    姜美丽这样的婆婆是真实存在的吗？周白疑惑。


    “妈，我没那么懒，早饭你交给我就行。我……”周白还想努力的表现一下。


    结果，姜美丽一句，“我做饭好吃，我们家除了我都不用下厨房。”就给周白给堵了回去。“儿媳妇，你别多想，妈说过要对你好，就肯定会对你好。以后你在家，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以后你和姜西去了春城，就让姜甜给你做。她从小跟着我下厨房，手艺也不错。”


    周白再次目瞪口呆。


    看来姜美丽是真的实在人，她之前说的要对周白好的话，一点儿没忽悠周白。周白被姜美丽哄的高兴，姜西拿着干净的脸盆，进屋的时候，周白都还在幸福的傻笑。


    周白是真觉得她嫁对人，找到宝了。这姜家，不论是姜西，还是姜西的父母，相处中，给周白的感觉都异常的舒心。周白喜欢她现在幸福快乐又很简单的日子。


    姜西进屋，就瞧见了周白美丽的笑颜。看周白笑的好看，姜西也跟着周白一起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趁着周白换衣服，赶他出门的空挡，姜西拿出他在部队里训练出来的速度，飞快的洗漱。


    洗脸，洗脚，刷牙，姜西一丝不苟的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不妥。


    等姜西倒完他的洗脚水回来，姜美丽做的红枣糕也好了。姜西就顺手端了一盘子进屋给周白吃，把姜甜给打发回去睡觉了。


    “媳妇，你要不要吃一点儿，刚出锅的，闻着还不错。”姜西端着红枣糕给周白献宝。


    周白刚刚吃饱，又已经洗漱过了，本来不想再吃东西。但这刚刚出锅的红枣糕实在是太香了，周白没忍住诱惑，吃了一个小角。


    “唔，我吃一点点好啦。”周白说着揪了一小块，她垂涎已久的红枣糕，啊呜一口，全部都放到了嘴里。


    姜美丽做的枣糕，果然和它闻起来一样的好吃。周白吃了一口之后，差点没忍住，又吃了一口。后来，还是周白怕她的胃受不住，才克制着赶紧停嘴。为了不让红枣糕的香味诱惑她，周白让姜西把红枣糕放到了一个离她最远的位置。


    “好啦，我吃过了，这个东西真的很好吃。”周白说着舔了一下嘴唇，眼神很馋的盯着姜西端着的枣糕，明显没吃够。“你快把它收起来吧，放的离我远一点。不然。我要是忍不住吃多了，晚上肚子不舒服就糟了。”


    周白是真挺讨厌她这个不争气的身体的。撑不得，饿不得，冷不得，热不得，毛病简直多的不得了。周白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她以后能百病全消，永远不用吃药，不用看医生。


    姜西看周白那么喜欢吃这个枣糕，本想劝周白多吃一点儿。反正一会儿他们要运动呢，不会那么早睡觉，周白多吃一点儿，也能消耗掉。但周白说她胃不好，吃撑了会反胃，姜西就不敢再让周白多吃了。


    “好。”姜西痛快的答应下来，端着香味诱惑的红枣糕，离周白远远的。


    反正这玩意。是自家做的。周白想吃热乎的。下次再让姜美丽给她做新鲜的就好了。周白根本不会吃不到。这么想着，姜西把那盘枣糕放到了窗台上，离周白的被窝最远的位置。怕枣糕的香味跑出来，馋的周白睡不着，姜西还贴心的在装枣糕的盘子上，罩了一个罩子。


    放好了东西，姜西锁了门，吹灭了蜡烛，拉上了窗帘，准备脱衣服上炕。


    周白一看姜西那个动作，就开始紧张。


    洞房花烛啊，哪个女孩能不紧张呢？头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哪个女孩能若无其事？周白不知道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那什么到底有多疼？她万一受不住怎么办？姜西那么高，她比他矮那么多，她们俩看着就不匹配……


    周白紧紧的闭着眼睛，躺在被窝里胡思乱想。想起赵素芬教她的那些东西，周白在被窝里握着拳头给她自己加油打气。


    没事哒，周白。这种事情，只要经历过，就不会怕了。这是一个女孩子成熟的必经之路，不怕，不怕，不怕。周白努力让她自己放松，还在心里偷偷的想着，要是姜西不会，她一会儿应该怎么教他？


    是直接上手呢？还是用言语告诉他呢？说的话，万一周白说的不明白，或者姜西听不懂怎么办？不说的话，直接上手……嗯……周白非常的不好意思。因为她不知道她应该怎么指导……男人的东西，除了周白小侄子的，周白就没见过别人的。这个东西……嗯……周白怕她把握不住，或者她弄疼了姜西……


    周白紧张着不知道她能不能表现好，她的眼皮不断的颤抖。她的眼珠，左一圈，右一圈，咕噜噜得转动个不停。眼睛闭着，周白的其他感官，变得异常的敏锐。明明周白没有竖着耳朵仔细听，但姜西脱衣服的每一个细节，她就是都知道。


    姜西解皮带的咔哒声，姜西脱衣服的窸窸窣窣声，还有姜西掀开被子，进到被窝里的呼吸声。周白都听的一清二楚。


    姜西的靠近，让周白更加的紧张。周白的眼皮颤抖的更加的厉害。明明现在是黑天，姜西吹了蜡烛，他们的房间里很黑，几乎看不清彼此，但周白还是害羞的，不敢睁开眼睛。


    姜西见周白如此可爱，忍不住轻轻的笑了一声。姜西的笑声不大，周白是通过姜西胸腔的振动，她才知道姜西笑了的。


    离的近了，姜西低沉的笑声，听在周白的耳朵的，变得更加低沉，更加的有诱惑力。在被姜西轻轻的吻住的那一刻，周白没忍住，偷偷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去偷瞄姜西。结果，天太黑，周白只看到了姜西大概的轮廓，别的都没看清。


    黑暗给了周白放肆的胆子。让她忍不住好奇的伸出手，去摸姜西那双漂亮的眼睛。


    周白的手，柔软细腻，和姜西那双都是老茧的手，一点儿都不一样。姜西被周白这么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身体就像是过电了一样，兴奋的不得了。


    周白现在被姜西抱在怀里，离姜西很近。姜西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周白都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姜西兴奋起来的那一刻，周白的觉得有什么东西，碰到她了。这让周白脸色爆红。她再次闭上眼睛，自欺欺人的不敢看姜西了。


    周白可爱的样子，让姜西再次轻笑出声。然后不等周白反应过来，姜西就神速的脱了周白衣物，让她和姜西坦诚相见。


    突然没了衣服在身上，周白小小的惊呼一声，然后，姜西再次吻住周白，带着周白一起，探索人生的美好。


    姜西果然像赵素芬说的那样，对这种事天生就会！而且学习能力超强。


    没开始前，周白以为她理论经验满满，可以做姜西的老师。开始之后，周白就知道她错了。从头到尾，姜西都是周白的老师。


    跟姜西比起来，周白连一个空有理论的学渣都算不上。要不是姜西怜惜周白是第一次，周白的身体又比较娇弱，姜西怕他折腾的太狠，周白会受不了，只实验了一次，又正经的来了一次就收手了，周白真的会没力气翻身。


    完事的时候，周白就纳闷，为啥同样都是新手，姜西怎么就比她厉害那么多呢？周白也没有特别扭捏呀，周白想不通。


    圆房的感觉怎么说呢，可能是姜西比较顾及周白的感受，没有横冲直撞吧，所以周白其实没有觉得特别疼。除了第一下她有点受不了，之后周白就觉得，比起疼，她最大的感受是怪。就很怪。


    周白也说不出来哪里奇怪。总之这体验很新奇，没有特别不好，也没有让人恋恋不忘。就很奇特。原来两个人是这样造小孩的吗？周白觉得她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总共才正经八百的来了一次，周白不是特别累。如果姜西实在忍不住要再来一次，周白觉得她也能接受。就是再来一次，她可能就真的累到了。明天起不起得来，不太好说。


    周白气喘吁吁，眼神水润的看着姜西，就像是邀请姜西快点对她为所欲为，看的姜西差点就没忍住，又来了一次。作为素了二十多年的狼，今天终于吃上肉了，一次，两次，姜西怎么可能吃的饱？但相比身体上的不满足，姜西的心里很满足。抱着周白平复了一下，姜西克制住他身体上的冲动，又抱着周白亲了一会，才起床端了一盆温水过来，给周白清理了一下。把周白收拾干净之后，姜西又把他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倒了水，他就抱着周白，轻轻的拍着周白的后背，哄周白入睡。


    “睡吧，今天不来了。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来。媳妇，乖，睡觉。”姜西满足后的嗓音，听着比他平时的嗓音更加的有磁性。


    周白听着本来有点害羞的不自在，后来由于姜西实在是太自然，他的怀抱又实在是温暖，周白累了一天也真的困了，她慢慢的就在姜西轻轻的拍打中，真的睡着了。


    周白睡着之后，姜西眼神温柔的注视着周白看了许久，又轻轻的在周白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他才心满意足的搂着周白沉沉睡去。


    周白第二天是被热醒的。就周白那个不算特别好，还尤其怕冷的身体，以前周白真的很少有热的感觉。就算是夏天里酷暑难耐的日子，周白也几乎是不出汗的。在周白的世界里，她就没有被热的受不了的时候。可是，今天，周白婚后第一日的清晨，她被热醒了。


    那时，天刚蒙蒙亮，还没彻底亮透。姜家窗帘又拉的严实，周白和姜西的屋子里，甚至可以说是挺黑。不是眼神好，不是离的近，周白和姜西都看不清彼此。这时候，以周白二十多年的经验看，顶多四点多，还不到五点。


    这个时间，本来应该是被窝里最凉的时候。毕竟，昨晚的热乎气已经散了，今天早上烧炕的热乎气还没上来。可是，姜家炕头的这个温度告诉周白，姜美丽早已经起来把炕烧过了。姜美丽烧炕烧的多，再加上周白的被窝里，还有一个火力十足的姜西，周白不热谁热呀？


    周白被热醒的时候，姜西正搂着她，躺在被窝里，眼神温柔的看着周白。见到周白迷蒙的睁开眼睛，姜西很自然的，很欣喜的和周白打招呼，道：“早。”


    看姜西那个异常清醒的样子，周白就知道姜西已经睡醒很久了。


    “早。”周白声音略带沙哑的回应姜西。听的姜西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周白的方向贴了一下。迷迷糊糊中，觉得好热好烫的周白，就感觉到一个更热更烫的东西在戳她。


    然后，刚刚体会过男欢女爱的周白就害羞了，就更热了。


    “你……”周白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让她的瞌睡虫瞬间散光，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没等她不清楚的脑子想出一个所以然，姜西就不再忍耐的，急切的吻住了周白的双唇。


    周白的这样迷迷糊糊的，在婚后第一天的清晨，又陪着姜西重温了一下昨天夜里的火热。不过跟昨夜不同的是，现在因为他们两个，都算有了一点点经验，不是纯菜鸟了。所以这次，周白的体验和昨夜又有不同。


    昨夜由于紧张无措，周白的身体没有完全放松，她当时的感觉就是怪。可这次，怪还是有点怪的，但怪的同时，又有点爽。


    爽的周白想叫出声，又因为这是早上，天在慢慢的亮起来，姜美丽她们都已经起床在厨房忙活了，周白害羞、紧张的根本不敢叫出声。


    想喊不能喊，不叫又受不住。最后，周白实在是怕被姜美丽他们听到动静，受不了的一口咬在了姜西的肩膀上。姜西被周白咬的闷哼一声，身体不自觉的紧绷了些许，然后他抱紧了周白，更加的兴奋了起来。让周白受不住的咬的他更狠。


    周白以为她咬人力气很大。但周白那一口小白牙，能有什么杀伤力呢？她那点力道，就和姜西平时挠痒痒差不多。周白咬他，除了让姜西更加兴奋之后，根本没啥大用。和姜西比起来，周白实在是有点可怜巴巴。


    天一点点亮起来，阳光透过窗帘，照到屋子里面，显得非常昏暗。昏暗的房间里，周白和姜西都热出了一身的汗。厚厚的棉被压在他们身上，让两个人的呼吸，都是烫人的。


    炕头的温度越来越高，周白热的呼吸不畅，姜西就体贴的和她交换位置。突然从下边跑到上边，还没等她感觉到凉爽，周白就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蜷缩起了脚趾，没有了力气，忍不住的小小声的求饶。


    周白撒娇一样的求饶，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姜西更加的兴奋。姜西太厉害，周白受不住，只能继续求饶。


    最后，姜西终于禁不住周白的撒娇，直接一个溃不成军，结束了这场云雨。


    白光闪现，脑内一片空白。快感堆积的太多，周白直接爽的灵魂出窍。她呆呆的被姜西抱在怀里，急促的呼吸着，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动作。


    运动后的周白香汗淋漓，脸蛋红扑扑，看着比平时更加诱人。姜西抱着她，真的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他的眼神，从周白的身上离开。


    呼——吸——姜西调整他呼吸的节奏，让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归于平静。


    最后，周白是在姜西的轻吻中，逐渐回神的。一场剧烈的运动之后，和爱人轻轻的拥吻。身体的余韵被一点点平复，激烈的情绪被一点点温柔的照顾，周白舒服惬意的浑身懒洋洋，不太想起床。


    但今天是周白进门的第一天，睡懒觉不太好，又在被窝里和姜西腻歪了一会儿，周白就让姜西去打水给她清理身体。把彼此身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他们两个就一起起床洗漱。


    起来之后，姜西还比周白多一个洗床单的活。周白看着大冬天里，孤零零的挂在姜家院子里的床单，她脸上的温度就一直都没下去过。


    相比周白脸皮薄，会害羞，会不好意思。姜西的脸皮就厚多了。


    休息的不错，又舒缓了欲望，姜西今天早上起来，看着就和平时非常的不一样。平时姜西不笑的时候，看着是个冷冰冰的男人。但今天他看着不冷了。今天姜西不但不冷了，他看着还非常的平易近人，非常的有人夫味。


    周白洗漱，姜西给她打水；周白吃饭，姜西给她夹菜；周白出去上厕所，姜西在她回来的时候给她暖手……总之，今天的姜西格外的体贴。周白被姜西呵护的脸蛋红扑扑，看着更加的娇艳有魅力。惹得姜西就很加的粘人。姜西像个粘人的大狗狗一样，周白去哪，他去哪；周白让他干嘛，他就干嘛。特别的听话，特别的没眼看。


    姜美丽和姜富贵他们，看着这样的姜西和周白就会不约而同的，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惹得周白一直不停的在害羞。这样的姜西让周白无措又慌张。姜美丽她们的注视，又让周白有种，她和姜西的秘密被人知道了的紧张。


    不想再这么无止境的害羞下去，周白决定现在就和姜美丽学习，怎么做枣糕。“妈，昨天那个枣糕挺好吃的。怎么做的，你教教我呗，以后我馋了可以自己做。”


    “好，好，好。”周白要学，姜美丽没有不教的。不过教归教，让周白累到也是不行的，于是，姜美丽一边手把手教周白怎么做枣糕，一边对周白说：“姜甜也会做这个，以后你想吃，让她给你做就行，你不用自己动手。”


    姜美丽这个理所当然的话，听的周白又是一阵汗颜。她本想说不用姜甜给她做饭，后来又觉得她以后忙起来，可能还真需要姜甜照顾一下家里。所以，想了想，周白挽着姜美丽的手臂说：“咱家甜甜以后要上学呢。我学会了以后她想吃，我也可以做给她吃。反正技多不压身，多学点本事总是好的。”


    “对，是这个理。”姜美丽赞同的点点头。不再因为指望姜甜干活，就敷衍的教周白。姜甜本来想过来给周白和姜美丽帮忙，顺便和周白这个嫂子聊聊天。但姜家的厨房太小，姜美丽、周白还有姜西三个人在里边忙活，已经有些转不开身了，要过来帮忙的姜甜，就被姜西给赶走了。


    姜西把姜甜赶走后，他自己坐小板凳上，兢兢业业的帮周白剔枣核。


    姜西和周白太腻歪，姜美丽和姜富贵他们看的高兴，也不说什么。就连姜甜，都很有当电灯泡的自觉，姜西不让她在厨房里待着，她就笑嘻嘻的出去，忙她自己的事情。


    新婚第一天，周白在姜家过的温馨幸福，并且越来越如鱼得水。姜家人都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没人出去闲逛，也就不知道，在周白和姜西他们你侬我侬，浓情蜜意，幸福的冒泡，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时候，大溪村的齐家，直接打翻天了。


    说是打翻天，那是一点儿没夸张。如果不是孙青还有点理智，齐家能直接出人命。齐家会打的这么激烈，孙青会下手这么狠，得从昨天周白结婚说起。


    从昨天周白和姜西办喜事，大溪村全村的人都去喝喜酒开始，齐三的情绪就很不对劲。齐三对周白的单恋，真的是很痴狂。


    周白和姜西结婚，不去他难受；去了，眼睁睁的看着周白嫁给别人，他更难受。自从周白定亲，齐三就一直在纠结。他的心情就一直很抑郁。齐三很想去找周白，可周白不待见他。他去找周白，周白也不会搭理他。


    最后，为了看看新娘子的周白是什么样子，齐三咬牙去了姜家。齐三不知道，他去参加周白的婚礼，是想让他自己死心，还是单纯的不甘心。总之，他怀着莫名沉重的心情参加了周白和姜西的婚礼。然后，在见过周白美丽幸福的样子之后，齐三直接嫉妒疯了。那一刻，齐三恨全世界，他的心里堵得慌，特别的难受。


    从姜家回来，齐三就阴沉着脸，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一样。看谁都不顺眼。小小的齐云只是笑了一声，就被他臭骂了一顿。


    齐云那种不到半岁的小孩能懂什么？她吃饱了高兴笑一下，齐三那么凶的训她，她当然会被吓哭。结果，齐云的哭声，又惹到了齐三，气的齐三拿起饭桌上的空碗，恶狠狠的照着齐云的方向丢了过去。


    幸亏孙青反应快，及时抱着齐云躲开了。不然被那么大的碗砸一下，齐云还有没有命在，真不好说。


    孙青最近本来就不想跟齐三过了，在找机会和齐三离婚。齐三之前揍了孙青，现在又要打齐云。孙青哪里能忍？只是当时齐云哭的厉害，对齐三怕的很。孙青没有第一时间和齐三计较，而是气的浑身发抖的，抱着齐云躲了出去。


    离开齐家，在寒风中，抱着齐云无处可去的孙青，心底有一团火再烧。齐三这个人渣，孙青是真的看错他了。齐三现在就对齐云这么差，等齐云长大了，齐云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看着哭的小脸通红的齐云，孙青离婚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坚决。


    不能再等了。再跟齐三耗下去，要是哪天孙青不在家，齐云被齐三发疯打死了，那孙青上哪去找后悔药？


    因为下定了决心要离婚，为了要回她的嫁妆，孙青决定回娘家一趟，让她爸妈还有她的哥哥们再帮她一回。结果，还没等孙青走出大溪村，就被齐三他妈看到，把孙青带回了齐家。


    孙青不愿意回家，齐三他妈就骂人。“好你个孙青，有你这么给人当媳妇的吗？你男人在家喝醉了，你不在家伺候，你居然还想抱着孩子往娘家跑？就你长腿了是吧？看把你能耐的。你咋不上天？你赶紧跟我回家！再不回家，我腿给你打折！”


    “齐三喝醉关我什么事？我凭啥伺候他？你瞅瞅他那么熊样，哪值得我伺候了。腿长在我身上，我就要回家，你管的着吗？”孙青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嫁到齐家这么多年，除了上次齐三揍她，孙青就没吃过大亏。如今齐三他妈骂她，孙青当然不会傻傻的任骂，一句都不还嘴。


    孙青的顶嘴，惹怒了齐三他妈。让老太太不管是不是在外边，就要过来打孙青。孙青怕她们打起来会伤到齐云，就躲着老太太跑。两个人你追我赶的，孙青不知不觉中，就被齐三他妈赶小鸡似的赶回了齐家。


    孙青没回成娘家，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回到齐家之后，孙青不再搭理齐三他妈，抱着乖乖的齐云回了她和齐三的卧房，把门一关，不出来啦。齐三他妈进不去孙青的屋子，被孙青关在了门外，气的她叉着腰，堵在孙青的门口骂人。


    “养汉子的小娼妇！孙青你说，你老回娘家，是不是因为你在外边有人了？你说，你是不是出去偷汉子了？好你个孙青，你偷人还敢跟我厉害？你是翻天了吧！你开门！孙青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打死你！孙青小贱、人开门！”齐三他妈这话，骂的很难听。但她自己还有孙青都知道，她就是吵架上头，随口乱骂。她骂的那些话，不管是骂的人，还是被骂的人，都不信，也都没放在心上。


    孙青不想出去跟齐三他妈吵架，再吓到齐云，就窝在房间里假装什么也没听见。通常这种时候，齐三他妈骂累了，就会不管孙青，忙她自己的事情去。孙青以为，今天会和平时一样，没什么不同。孙青只要忍一会儿，齐家就会能恢复风平浪静。但孙青她们都忽略了喝醉酒的齐三。


    在孙青和齐云走后，齐三继续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喝了很长时间的闷酒。孙青被齐三她妈抓回来的时候，齐三喝了快一斤的白酒，早已经喝多，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本来，没人惹他，他就一直在那里，一会哭一会笑的喝酒、撒酒疯，也算挺好。齐三他妈非要孙青去照顾他，孙青不去，她还一直骂人，齐三听着听着心里就不舒服了。


    喝的醉醺醺的齐三，并不管他妈骂人的话是真是假，他听到他妈说孙青偷人了，他就气的眼珠子通红的，踉跄着向他和孙青的卧房走去。


    哐当！


    齐三一脚踹掉了他卧房的房门，然后在孙青震惊的目光中，薅住孙青的头发，把孙青拖到房间外面，摁住孙青就开始狠狠的打。


    孙青没有防备，再加上体力差距悬殊，很快就落了下风。开始的时候，孙青不服输，还试图反抗。“齐三你疯了，你给我住手！”孙青一边挠齐三，一边试着和齐三讲理。


    结果，今天的齐三格外的疯，对孙青格外的恨。他觉得是孙青阻碍了他的幸福，还给他戴绿帽子。孙青越反抗他，齐三下手就越狠。打到最后，孙青不止受了皮外伤，还受了内伤。孙青觉得她要是再不快点躺下装死，齐三真能把她打死。


    为了自救，孙青藏住心里的恨意，不再说话，躺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护住要害，任由齐三发泄。齐三又踢了孙青几脚，确定孙青真的一动不动了，他才晃悠悠的回去继续阴沉着脸喝酒。


    齐家其他人，也没管地上的孙青。


    齐三这样打孙青，齐三他妈看到了，不但没制止，还在一边给齐三助威，说齐三打的好，说孙青这样不安分女人，就该被这样收拾。齐家其他人，要么装没看见，要么和齐老太太的想法差不多，觉得孙青事多，活该被收拾。


    孙青躺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看着冷漠的齐家人。再一次痛恨她自己眼瞎，千挑万选的，找了齐三这么个混账玩意。被欺负的狠了，孙青这回也不想着回娘家找外援了。既然齐三想打死她，那孙青就打回去。既然齐家人不在意她的死活，那孙青也没必要再和她们客气！看着热热闹闹的齐家人，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孙青的脑中一点点成型。


    齐家人没人把孙青看在眼里。她们没人认为，孙青能翻出什么浪花。


    齐三揍完媳妇，就不管孙青的死活坐下喝酒，齐三他妈怕他喝多了酒胃里难受，还给齐三炒了一盘花生米，让齐三下酒。齐三花生米就酒，越喝越多，最后实在喝不动了，他才醉醺醺的喊孙青扶他回房去休息。


    孙青刚一身伤的，自己爬回房间，齐三就这会大爷似的，叫孙青去伺候他。孙青怎么会愿意呢？


    但孙青不愿意，她这时候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喝醉的齐三打人真下死手，孙青打不过他，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恭恭敬敬的过去服侍齐三睡觉。


    齐三被孙青照顾的很舒服，脱了衣服，洗了脚之后，兴致上来，他本想再拉着孙青睡一觉，奈何孙青被揍后的那张脸实在是吓人，丑的齐三瞬间萎了。齐三嫌弃的推开孙青，骂了孙青一句丑八怪，心里又为得不到周白心痛了一下，就很快躺在炕头睡得死沉。


    齐三呼噜声震天，睡的不省人事。差点被齐三硬上的孙青，却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决定今晚就要齐三付出代价。


    擦干眼泪，整理好衣服，孙青眼神恨恨的看了一眼齐三。就开始静静的天黑，等齐家人都睡熟。齐家人不关注孙青，也就没人发现她的不对劲。等齐家人都睡熟睡死了，孙青先轻手轻脚的，翻出她和齐三所有的钱和票，然后把她闺女齐云，用一条薄被裹在她的身上，并用棉花球，塞住齐云的耳朵。确定一会儿闹起来，齐云不会太受惊吓。孙青就一脸决绝的去了厨房。


    第52章


    厨房里, 齐家的灶坑里还有没有熄灭的火星。孙青就着这一点儿火星，又添了下把柴火, 让灶坑里的火重新烧了起来。等火烧旺, 孙青就把齐家的那个铁叉子头、木头把的烧火棍，放到火里去烧。


    火光照亮了孙青模糊的面容，让她看起来有点狠, 有些冷。此时的孙青，好像是一匹受伤的野兽，为了保护自己, 要孤注一掷的去战斗。随着时间的推移, 灶坑里的火, 越烧越旺。孙青手里烧火棍上的铁叉子，被大火烧的通红。看了一眼熟睡的齐云, 孙青再次调整了一下齐云的位置, 确保一会儿闹起来不会伤到她。孙青就拎着红彤彤, 热的冒烟的烧火棍，面无表情的回了她和齐三的房间。


    房间里，齐三还无知无觉, 四仰八叉睡得很香。他们房间的门坏了，只有门帘挂在门口，没有平时挡风。齐三怕冷, 就把孙青的被子也拽到了他那边。盖着两床被子, 齐三还睡在炕头, 他自然一点儿也不冷, 睡得特别香。


    孙青看他那个安逸的样子, 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垃圾把她害的这么惨, 他凭什么还能心安理得的睡得这么美呢？越想越气, 孙青握紧烧火棍，不再犹豫，一下子掀开了齐三身上的被子。然后，不等齐三发觉，孙青就抡起那个烧热了的烧火棍，在齐三的身上一顿猛抽。


    齐三要强她，孙青揍他下三路。齐三差点踢断了她的肋骨，孙青就打他的胸口。除了不想闹出人命，也不想齐三毁容，孙青特意避开了齐三的要害和脸，其他齐三打在孙青身上的拳头，孙青都分毫不差，原方不动的还了回去。


    孙青下手够狠，滚烫的烧火棍打人也够疼。没一会儿，睡梦中的齐三，就被孙青抽的鲜血淋漓，半死不活。只是，因为酒精麻痹了齐三的大脑，让他的身子有些不听使唤。齐三疼醒之后，想逃都逃不开，只能躺在炕上打滚哀嚎。根本打不着孙青。气的齐三叫的越发的惨。


    “啊——啊啊啊……”齐三的惨叫声，惊醒了熟睡中的齐家人。也吓到了齐三邻居家的鸡和狗。


    不一会儿，齐家就受到惊吓的亮了灯。齐家的邻居们，也骂骂咧咧的，披着衣服，迷迷瞪瞪的出来看情况。


    齐家人离齐三的房间近，他们最先披着衣服，赶到齐三的房间。齐三他妈，以为是齐三喝多了酒，胃里不舒服，她人还没到，就撇着嘴，骂孙青，道：“孙青你作死啊，你家老爷们疼着这样，你不知道给他看看，帮他找找药，给他倒杯水吗？一天天的，这也要我教？真是啥用没有。当初我儿怎么就娶了你这个败家娘们呢？真真是家门不幸！”


    齐三他妈嘴里就没一句好话，孙青被她骂了一年多，早骂习惯了。平时孙青高兴就和她吵几句；不高兴就懒得搭理她。孙青脸皮薄，嘴没有齐三他妈损，齐三他妈又占着长辈的光，因此她俩吵架，孙青基本很少赢。吵不赢，孙青就更加懒得吵了。


    齐三他妈也早习惯了，有事没事先骂孙青出气。齐家所有人都以为，今天和平时普普通通的日子没啥不同。但等他们掀开齐三那屋的门帘，看到被孙青抽的半死不活的齐三，齐家所有人都惊呆了。


    拎着蜡烛照明的齐老大，更是吃惊的手上一哆嗦，把蜡烛摔到了地上，直接把蜡烛给摔灭火了。但烛火能灭，齐三那满炕打滚的惨状，和杀神一样的孙青，却留在了齐家人的脑海里，让他们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回神。


    孙青不给齐家人反应的时间的。这帮见死不救的人来的正好。孙青正愁没空去找他们报仇呢！于是，趁着齐家人呆愣的功夫，孙青扔下疼的在炕上打滚哀嚎的齐三，抡起还有余温的烧火棍，就把来看情况的齐家人，劈头盖脸的，也是一顿抽。


    铁叉子打人本来就疼，孙青还提前把它烧红了，可想而知，齐家人会被她揍的多惨。齐家人被孙青打的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孙青就拎着烧火棍在后边追。


    齐家的邻居听到齐家那边的动静，知道齐家是出事了，出于好心和好奇，就要跑齐家跑去看看情况。


    起来的人多了，村里的狗叫声，哭嚎声，还有吵闹声越来越大，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起来查看。


    那天晚上，除了新婚小夫妻姜西和周白，以及睡眠质量特别好的小孩，大溪村的人，基本每家每户都有一个两个起来的。


    大家起来之后，听到的声音更加清晰，也更加凄厉，嘈杂，他们就加快脚步往齐家跑。


    村里人赶到齐家的时候，正好是孙青落下风的时候。大家看到的是，烧火棍温度降低被齐家人夺走，体力不支，打不过齐家人，又要护着齐云，被齐家一家子人追着跑的很狼狈的孙青。一看到有人来，孙青第一时间喊救命。


    孙青焦急的呼喊：“救命啊！”


    “各位叔叔婶婶，你们快救救我吧，齐家不是人，他们要杀我，杀我闺女，各位好心人快救救我吧！”孙青脸上的伤，让她的话听着很有说服力。


    再加上大溪村的人赶到齐家，就看见齐家一家子人在追着孙青打，孙青想跑都跑不掉的画面。大家下意识的就更觉得孙青没有骗人，现在肯定是齐家人在欺负孙青。


    某辈分挺大的老大娘，看不惯齐家这么欺负新媳妇，就一下把孙青拽到了她的身后，护着孙青，对齐家人怒目而视，骂道：“你们齐家怎么回事？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你们还当现在是旧社会吗？儿媳妇和孙女也是人，她们哪是你想杀就杀的？你们再这样，我可要找妇联，找警察了。”


    大溪村的人火大，为孙青打抱不平。


    齐家人被骂的也很恼火，齐三妈最先控制不住暴怒，大声的吼道：“四婶你知道什么呀，你就瞎说？孙青那死丫头就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你怎么能信她？我们什么时候要打她，杀她了？明明是她心思歹毒，大半夜的不睡觉，要烫死我家老三……啊啊啊……我的妈呀，我家老三还在屋里躺着呢，妈呀，老大你快去找车，咱送你弟弟去医院。我的妈呀，我的儿子啊！啊啊啊……孙青！你给我等着，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齐三妈是真疼齐三。一想到在屋里打滚的齐三，老太太立刻顾不得在这里和孙青吵架，拉着齐家老大，就要回去找齐三。结果，齐老大刚刚被孙青抽了好几下，身上疼的厉害，没打孙青一顿出了气，他根本不愿意走。齐三妈使唤不动大儿子，就叫二儿子和她老头子，跟她一起去看齐三。


    走之前，齐三妈都一直在骂人。孙青被她骂的最多，其次不听她话的齐老大，也顺带的被她骂了几句。


    齐老大这会，正眼珠子通红的盯着孙青，要揍孙青报仇。他妈骂他，他也就没听见。不然，平时他可不会这么忤逆他妈。


    齐老大长的比齐三高，比齐三壮。三十多岁的他，正是男人孔武有力的时候。刚刚从孙青手里，抢走烧火棍的就是他。被孙青用烧火棍抽的最狠的也是他。齐老大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一个女人打，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只见他举着从孙青那抢到的烧火棍，一脸凶神恶煞的看着孙青，一副要把孙青打死的模样。看的大溪村的其他人直皱眉。


    这种情况下，不用孙青说什么，大家肯定也是要护着孙青，不让她被齐家人打的。马四婶怕齐老大疯起来，她一个人护不住孙青，她就推着孙青，把她送到了人堆里，让大溪村的人，前前后后的把孙青团团围住。不让齐家的人接近她。


    有这么多村里人给孙青当人肉盾牌，齐老大果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牙切齿的盯着孙青，一副要生吃了她的模样。


    孙青暂时脱险，不再管齐家人的愤怒，她抱着齐云，开始特别悲伤的对大家哭诉。


    哭诉之前，孙青还很有礼貌的，先对大家感谢了一通，让大家对她更加同情。“呜呜呜，今天谢谢各位叔叔婶婶给我主持公道了，没有你们，我今天肯定活不成了。呜呜呜，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以后我和齐云肯定会报答大家的。呜呜呜……”


    说完感谢的话，孙青不管众人接受不接受她的感谢，她就抽噎着继续说：“呜呜呜……齐三他不是人啊！嫁给他，我真是瞎了眼了。呜呜呜，我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当初才会看上齐三，呜呜呜……以前齐三心里没我，天天和我吵架，我也认了。谁让我喜欢他，非他不嫁呢？可是……呜呜呜……齐三他现在越来越过分了。他打我骂我不算，他还要打我闺女？！我闺女才三个多月大呀，哪能惹他？呜呜呜，虎毒还不食子呢。齐三他畜牲不如！”


    “今天是啥日子，大家都知道。齐三气不顺，一直在喝闷酒，喝醉了就对我还有齐云又打又骂。我怕他把齐云打死，就想抱着孩子回娘家躲躲。结果齐三他妈见我要回娘家，把我一顿骂。呜呜呜，那会是在大街上，大家肯定都看见了吧。”


    孙青这么说，不少大溪村的村民，想起什么就点头附和道：“嗯呢，我看见了。”，“我也看见。”，“我也听见了，齐老太太骂的可脏了，我学出来都不好意思。”……


    等大家说完，孙青抹着眼泪继续凄苦的说道：“我婆婆她不是人，她一点儿不把我当人看。她明知道齐三喝醉了，要发酒疯，她还当着齐三的面骂我。齐三今天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他妈的话更加给了他揍我的理由。呜呜呜，我这一身的伤，都是齐三打的。呜呜呜，我当时都被他打吐血，打休克了。可齐家人跟没看见似的。齐三他妈不但不拉仗，她还在旁边拍巴掌，说齐三打好。我都要死了，她还给齐三炒花生米，让他接着喝。呜呜呜……各位叔叔婶婶，你们看看我身上这伤，呜呜呜，我身上现在没一块好皮，我的骨头也都在疼，要不是还要护着齐云，我肯定是起不来了，呜呜呜……也是我命大，才没被打死，才能等到大家来救我，呜呜呜……”


    孙青说着哭的更加的伤心了。孙青说的都是事实，因此她哭的特别真情实感。孙青凄凉的哭声，惹得不少人对她同情不已。


    今天是周白结婚的日子，以齐三对周白的痴迷程度，他心里不痛快找孙青麻烦，非常说的通。这么想着，大家隐晦的看了赵素芬一眼，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周白倒霉，碰见了齐三这样的奇葩，就默契的不再提周白。


    大家又不傻。今天是周白大喜的日子。人家和姜西洞房花烛呢，齐三发疯关她什么事呀？又不是周白让齐三喜欢她的。人家周白从始至终，都没给过齐三好脸。是齐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隔应人家周白。大家当然不会帮着齐三给周白添堵。


    大溪村的人比较明事理，赵素芬也就没再说啥。但是大喜的日子，齐三来这么一出，也够隔应人，赵素芬皱眉，心里把齐三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骂完齐三，不想齐家的烂事，打扰到周白。赵素芬就吩咐王招娣回家，让她盯着点姜家的方向。赵素芬告诉王招娣，“如果姜家有人听到动静出来看情况，你就把人拦回去，说这里没啥事，别让他们过来了。如果姜家没人出来，你就不用管。”


    王招娣答应一声，乖乖的回家。路上正好拦住了起来看情况的姜美丽和姜富贵，姜美丽一听那边没啥事，并且看王招娣已经往回走了，就以为真的没事，跟着王招娣一起回家接着睡觉了。


    如此，安安稳稳在家没有出门的姜家人和周白，也就不知道因为周白结婚，齐家干翻天的事情。依旧是一片岁月静好。


    姜家之外，齐家的院子里，可就乱套了。


    孙青讲述完她白天的经历之后，大溪村的人都同情她，帮着她骂齐家人。“呸！垃圾玩意！一家子冷血无情的魔鬼。老天爷怎么不开眼，一道雷把你们劈死呢！一群丢人现眼的玩意。”


    齐老大的媳妇，受不了大家这样指责他们，就嚷嚷着说孙青颠倒黑白。她举着齐老大的手，特别生气的给大家看。


    “各位叔叔婶婶，你们看看，这都是刚刚孙青给我男人打的。还有我这胳膊上，也有一条子。你们看看，都肿了，起水泡了。你们是不知道孙青多坏，她趁我们睡觉了，拿烧红的烧火棍烫我们！你们瞅瞅，我们都被她打的够呛，我家老三估计都被她烫死了，你们还帮她说话？孙青这样的恶女人，才应该拉出去枪毙呢。你们不能只听孙青的一面之词，就偏听偏信啊。是，今天她和老三打架了。可上牙还有打下牙的时候呢，两口子闹矛盾多正常。我就不信，你们夫妻生活都那么和睦，没有吵架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磕磕跘跘过来的，怎么她孙青就不行？”齐老大媳妇，真的快被孙青气死了。齐老大被打她心疼，她自己被打是身疼。身疼加心疼，齐三妈喊她和齐老大过去帮忙，她就装没听见，继续留在院子里和孙青吵架。誓要把孙青打趴下。


    齐老大夫妻俩的想法很一致，那就是孙青打了他们，他们要打回去，出了气才行。


    但现场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他们连孙青的衣角都摸不到，想打孙青报仇，怎么可能嘛？


    对于他们两口子的指控，孙青也不否认。等老大两他们口子说够了，孙青就抱着齐云，很无助的开口，道：“大嫂也说了，两口子打架，怎么能是恶毒呢？是，齐三打我，我还手了，也用烧火棍打人了。但那能怪我吗？晚上你们都睡了，齐三喝完酒，又要打齐云、打我，我这当妈的能干看着我闺女挨打吗？白天他打我，我已经忍了，但现在他还想打我闺女，我就忍不了。我闺女才三个多月，磕了碰了，都可能没命，他一巴掌下去，齐云有个好歹，我怎么活？”


    “我那么求齐三，让他放过我闺女，他也不听。我那么喊你们，让你们出来帮帮我，你们也不出来。你们都不管我，我还不能自救了吗？我也不想用烧火棍打齐三，可我打不过他，我能怎么办？我又不知道烧火棍是热的。当时我急着救我闺女，我哪管得了那么多。要不是怕把齐三砍死，让我闺女没了爹，我差点就拿菜刀了。我已经够为齐三着想了，你们还想要我怎么样？难道大嫂是想让我和我闺女，被齐三活活打死吗？呜呜呜，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呜呜呜……你们齐家真是欺人太甚了，呜呜呜……”


    孙青的哭声里，都是心酸，都是无奈。让听到她哭声的女人，忍不住要跟她一起落泪。


    在现在的农村，男人打老婆，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好一点的，女的比较泼辣一些的，就是双方对打，女的不会特别吃亏。坏一点的，就是孙青这样，打不过，跑不了，只能护住要害，任对方捶。


    每一个和丈夫打过架的女人，都理解孙青那种无助的感受。因此，齐老大两口子的指控，非但没让大家和他们一起骂孙青狠毒，大家还很理解孙青，觉得她关键时刻，还能理智清醒的不拿刀砍人，真是好样的。


    众人：“行了，你们也别跳了。孙青那点力气，她打人能有多疼？你们至于这么不依不饶吗？孙青轻轻打你们两下，你们就受不了。那她挨揍的时候，你们咋不知道拉仗呢？要我说，你们就是活该。不是你们自己心眼子不正，哪有现在这些破事？行了，老大两口子，你们家已经够乱了，你们就消停消停吧。”


    齐老大两口子，没想到她们说出实情，会得到这么一个结果。瞬间气的差点冒眼睛。就在两口子决定，不管不顾的冲到人群里，去撕了孙青的时候，好不容易把齐三包好抬出来的齐老太太，杀回来了。


    老太太一看老大两口子，还在这跟孙青吵架，完全没有去套车，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一点儿不管齐三的死活，她就气的肝疼。


    齐三妈怒吼：“齐大傻！你还不快点给我过来帮忙！你弟伤的这么重，你还有心思吵架？你是不是找死？快点去给我套车！不然你弟有个什么好歹，我饶不了你！”


    这回，齐三妈喊的声音够大，齐老大终于听清了。听到他妈骂他，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最后怕老太太收拾他，他只能暂时先放下孙青，不情不愿的跟着他媳妇去村部套车。


    村部离齐家有点远，齐老大没这么快回来，大溪村的人就依旧聚在齐家，想把齐家的这场官司断明白。


    众人：“齐三妈，你差不多得了。我看你家齐三就是喝多睡着了，你赶车折腾啥呀？要看医生，也是你家孙青需要看医生，她都被你们打成什么样了？你一会儿带她去医院瞧瞧吧。不然孙青有个好歹，你家齐三也跑不了。”


    这也不怪大家想歪了。齐三这会疼昏了。他身上的伤，又被齐三他妈用两层棉被盖住了，众人根本看不见。大家闻到齐三身上重重的，和在酒桶里泡过一样的，熏人的酒味，就以为是齐三喝醉了，齐三妈小题大做。


    有那心直口快，对齐三特别鄙夷的，还很不客气的对齐三吐唾沫。“呸！喝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的垃圾玩意！呸！窝里横的窝囊废一个，怪不得那谁看不上他。呸！”


    村里人骂的是大实话，齐三他妈却不爱听。她很生气的叉着腰，茶壶一样，指着齐家院子里的人，就是一顿喷。


    “呸！你们特么呸谁呢？我儿子被孙青重伤了，你们还帮那个小贱、人说话，怎么，你们是她的奸夫吗？这么向着她？呸！狗男女！”齐三他妈的嘴是真不好，逮谁骂谁，还专门编桃色新闻骂人。骂的齐家院子里的人都很火大。


    齐三妈却不在意大家的怒火，骂完热心群众，她转头又骂孙青。“呸！小贱、人有本事你就躲一辈子，永远别回来！不然，我肯定弄死你！还有你生的那个赔钱货，到时候我肯定一起弄死！养汉子的小娼妇，等你回来，看我不让我儿子打死你！丧门星一个，我儿子娶你，可是倒血霉了。以后，我非把你打死，再给我儿子找一个更好的不可。”


    齐三妈骂的痛快，污言秽语不断输出。骂的所有人都面红耳赤，想要去揍她。但她是村长媳妇，多少要给齐村长几分面子，大家只能稍微忍着她点。大溪村的人开始还想和她讲道理，结果齐三妈就是个老泼妇，完全不讲道理。谁帮孙青说话，她就说谁家和孙青有一腿。气的人群中有几位大娘，忍不住要和她大家。


    大家都是五十多奔六十的人了，她的老伴也是这个岁数。齐三妈不管不顾的造谣，这谁能受得了？


    关键时刻，孙青走了出来，没让大溪村的人帮她打架。虽然有人帮她揍齐三妈一顿，她会很开心，但孙青今天的主要目标不是打架。孙青的主要目地是让齐三主动提离婚，教训齐三和齐家人只是顺便的。等孙青摆脱了齐家人，她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齐老婆子。


    这么想着，孙青挤出人群，对大家鞠躬抱歉道：“对不起大家，是我连累大家了。你们好心帮我，却惹上这样的糟心事，真是对不起。呜呜呜，我这就回去，不给大家惹麻烦了。”


    说完，孙青一脸绝望的擦干了眼泪，步履蹒跚的向齐三的方向走去。走到齐三身边，孙青特别卑微的对齐三他妈道歉：“呜呜呜，妈对不起，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为了嫁给齐三，已经和我娘家闹翻了，你们齐家不要我，我以后怎么活？”


    道完歉，孙青不等齐三他妈回应她，也不站在原地，等着齐三妈打她，她就跑到齐三身边，跪在齐三身边哭求，道：“当家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呜呜呜，咱妈要不要我了。你起来帮我说句公道话吧。呜呜呜，我不能没有你呀。离了你，我怎么活呀？”


    哭着，哭着，孙青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的抱住了齐三，然后用她的手指甲，去戳齐三身上被烫出来的血泡，狠狠的戳，一点儿不留余力。昏迷的齐三，就这么被孙青生生戳醒了，疼醒了。


    “啊——啊啊啊……”齐三叫的撕心裂肺。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齐三，由于他今天酒喝的多，脑子还不太清醒，就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下意识的哀嚎。


    孙青一听到声音。就知道齐三醒了。她瞬间很‘惊喜’的朝齐三望去。“呜呜呜，当家的你终于醒了，你快点给我做主啊。咱妈要把我和小云都打死。呜呜呜……”


    趁着哭诉的间隙，孙青又偷偷的挠了齐三一把，挠的齐三鲜血淋漓，疼的齐三心肝直颤。然后在齐三的哀嚎声中，孙青快速的把她手上沾到的血，都抹到齐三身上盖着的被子上。确实手上干净之后，孙青就迅速的起身，逃离齐三的攻击范围之内。表面上一副被齐三打怕了，害怕齐三发飙，被齐三吓到的模样。


    看的众人直皱眉。还没等众人想清楚，齐三再嚎什么。齐三就不负众望的，在孙青跑开之后，扬起手臂，骂骂咧咧的要揍孙青。


    “贱、人，我打死你！”齐三面容扭曲的盯着孙青，一副要生吃了孙青的模样。


    别看齐三喝多了，睡得也沉，但他还是有点意识的。他不是那种醉酒就断片的人，他是那种越喝脑子越清醒的人。所以，他打孙青的事情，齐三记得。孙青拿烧火棍抽他、烫他的事情，齐三也记得。


    之前在屋里，孙青跑的快，齐三没能打回去。现在孙青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齐三哪能不怒？哪能忍不住不发火？


    “啊——啊啊啊……孙青你这个贱、人！我要打死你！你给我过来！啊啊啊……”齐三无能狂怒。


    齐三的怒吼。听的在场的众人，都直皱眉。大家纷纷摇头，觉得齐家今天真的很不像话。这齐家，从老到小，没有一个明事理的人。尤其齐三，真是窝里横的窝囊废一个。平时在外边啥能耐没有，回家就知道跟自己的老婆孩子使厉害，简直猪狗不如。


    “三小子，你这太不像样了。孙青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你怎么能张口闭口的就是打死她？她是你孩子的妈，你怎么能那么对她？”众人忍不住再次为孙青说话。


    齐三本就在气头上，众人的说教，听到他的耳中，当然非常的不中听。此时的齐三浑身都疼，心情特别的暴躁，再加上酒壮怂人胆。他现在根本维持不了，他平时那种对外人很和善，很好说话的人设。


    村里人的教诲，听到齐三耳中，就是倚老卖老的瞎比比。所以他很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孙青是我媳妇，我教训我媳妇，关你们屁事？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们自己家的事都整明白了吗？你们就跑我这里来装样？”


    被齐三一个如此不着调的小辈，这么教训，众人瞬间被齐三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更气人的是孙青，齐三这么骂她，她还不跑，还帮腔，道：“真是谢谢各位对我的关心了。但我不能离婚，三哥说的对，我是他媳妇，就得给他暖一辈子被窝，照顾他一辈子。我俩不能分开。”


    孙青说到此处，眼神幽幽凉凉的向齐三看了过去。看的齐三激灵一下，想起了刚刚孙青发疯的模样。心里瞬间升起一股凉气。


    齐三这边刚心里一突，对孙青有了几分凉凉的惧意，他就看见孙青眼神毒蛇一样的盯着他，语气很吓人的说：“三哥，我们是夫妻，肯定是要同生共死的。你们家的人想打死我，我肯定也是要拉上你的。为了嫁给你，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怎能和你分开呢？这辈子，我要和你生同衾死同穴。你到哪都休想摆脱我！”


    “我要永远的守在你身边，让你每天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是我。你老了，病了，我好好的伺候你，给你喂饭换衣服。你睡着了，我也要呆在你身边，给你打扇子。我会像你的影子一样，时时刻刻的跟着你。让你永远也离不开我。”


    孙青这话说的当然不是真心的。但她的语气和她的表情，让听到她这话的人都觉得，她是认真的。大家都知道她爱惨了齐三，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大家以为孙青还是恋爱脑晚期，纷纷恨铁不成钢。


    大家觉得孙青没救了，有了几分意兴阑珊，打算回家睡觉。齐三本人，却知道孙青变了，并被孙青的这一番话，吓得差点尿裤子。


    今天，孙青把齐三收拾的这么惨。让齐三长这么长，头一次吃了大亏。齐三怎么会不怕孙青呢？那么烫人的烧火棍，孙青打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不但如此，齐三还想起来，他刚刚是被孙青挠醒的……


    想想孙青做的，再听听孙青说的。齐三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看孙青的眼神，更加的不对劲了。


    孙青说她会一直守着齐三身边，是什么意思？她是还没有出气，还想像今天一样，趁着齐三睡着，狠狠的报复齐三吗？这次她是用烧火棍烫齐三，那下次呢？她会干什么？


    齐三想了想他平时是怎么对孙青的，瞬间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孙青非常有可能会再次报复他。这让他激灵一下，吓得狠话都不敢说了。


    孙青的每一句爱语，听到齐三耳中，都是威胁。望向孙青黑沉沉的，没有一丝亮光的眼睛，“离婚！”两个字，齐三瞬间脱口而出。孙青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齐三必须要离她远远的，不然哪天他肯定会被她害死的。


    “离婚？！不行，我不同意！”孙青知道齐三天生贱骨头，所以她越想要离婚，这时候，她就越得和齐三对着干。不然，让齐三察觉孙青想离婚的意图，孙青就一辈子也摆脱不了他了。


    “齐三，你要是敢不要我，我现在就和你一起死。反正我爸妈已经不要我了，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就……呜呜呜，我已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了，你凭什么不要我？我倒贴你那么多嫁妆，你花光了我的钱就想不要我，没门！”为了让齐三坚定离婚的信念，孙青表现的更加的疯狂。


    在齐三错愕目光中，孙青冲到齐三妈妈的身边，薅住她的头发，一顿抽。“都是你，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三哥才会不要我的，我打死你！”一边抽，孙青一边疯疯癫癫的骂人。


    吓得齐三心里直哆嗦，更加不敢和孙青一起生活了。“住手，孙青你给我住手！那是我妈，你不能动她。你敢打我妈，我现在就跟你离婚！”齐三嘴上喊的大声，却没有起来制止孙青。他现在可是重伤患者，要是靠近孙青，再被孙青伤到怎么办？


    齐三不敢上前，大溪村的人这会懒得管齐家的烂事，全都站着看热闹，揣着手没人动弹。齐家的其他人见此，倒是上了，只是能打的齐老大夫妻不在，孙青手里又有齐老太太，他们投鼠忌器，不能太下死手。孙青就这样一直占据了上风。后来，还是齐三他妈使阴招，打不过孙青，就想去挠齐云，孙青怕伤了齐云，才恨恨的放开她。


    齐三妈看孙青这么在乎齐云，瞬间找到了对付孙青的武器一样，眼神恶毒的盯着齐云，语气很歹毒的对孙青说：“好，孙青你好的很！你不离婚是吧？行。你不离婚我明天就把齐云送人！反正是个赔钱货，我们齐家一点儿不稀罕！哈哈，到时候你生一个孩子，我送人一个！我让你当一辈子的老母猪。我让你打我！你不离婚，以后我天天让我儿子打你！放心，杀人犯法，我们会给你留口气的。”


    孙青一听齐三妈这么说，瞬间就气炸了。计算离婚是她自己算计来了，她也打算离婚之后和齐家老死不相往来，齐三妈这么说，还是把孙青气的不轻。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孙青的愤怒，和她的疯狂。就在大溪村的人以为，孙青还会舍不得齐三，继续犯傻，不忍心再看的时候，她们震惊的发现，孙青冲到齐三身边，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孙青掐的很用力，直接把齐三掐的不停翻白眼。


    此刻的孙青，冷漠极了。她一言不发，就狠狠的掐住齐三，不停的用力。齐三被她掐的不住的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孙青铁钳子一样的双手。


    平时的孙青，自然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但她现在恨极了齐三，自然全面爆发，超长发挥。眼看齐三被她掐的直吐舌头，就要被她掐死了，大溪村的人还有齐三妈才回过神来，尖叫着向孙青冲了过去。


    一边跑，大溪村的人还大声的劝孙青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大不了就离婚再嫁。孙青你冷静。你还有孩子呢，为了齐三搭上你们娘俩不值得呀！”


    “别过来！”孙青貌似被大溪村的人唤醒了一样，松开了齐三，让齐三喘了一口气，又虚虚的掐住了齐三的脖子。“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掐死齐三！”


    孙青的愤怒的嘶吼声，让大溪村的人，都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齐三妈还想往前冲，被她身边的齐二一把给拉住了。“妈，你别刺、激孙青了，她今天太不对劲了。万一她真不要命把三弟掐死就糟了。”


    这样疯狂的孙青，让齐二害怕。他是真不敢再让他妈胡说八道了。齐三妈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齐三，愤怒的同时也是后怕。万一孙青真把齐三掐死了，她后悔也没用了。


    为了齐三的安危，齐三妈忍着怒火，憋屈的停了下来，并且没有再说话。她嘴有多损，她自己也是知道的。齐三妈是那种，一开口就不会好好说话的人。为了不再激怒孙青，她这时候也不敢清晰开口。


    齐三妈消停了，众人也是送了一口气。这老太太不捣乱，大家劝孙青，也能省点力气。结果，孙青收拾了齐三一顿之后，不用谁再劝她，她自己就想通了。


    第53章


    “离婚是吧, 行，我答应了。但我有条件。你们齐家要是不照办, 我就掐死齐三, 然后和你们同归于尽。”孙青的语气很豁的出去。那种一无所有，无所畏惧的疯狂劲儿，听的大家鸡皮疙瘩掉一地。齐家人更是心里一紧, 后脖颈子开始冒凉风。


    这孙青现在真的是太不正常了！她不会是被气疯了吧？大家忐忑的注视着孙青，就怕她再发狂。


    孙青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没人觉得高兴。这样反常的孙青, 即使是想劝孙青想开点的大溪村村民, 也觉得不正常。孙青那个晚期恋爱脑, 她能想开？她能同意离婚？别说梦话了。


    大家都怕孙青是反话正说，就为了迷惑他们, 让他们放松警惕。于是, 众人紧张的盯着孙青, 小心翼翼的问她：“什么条件，你说？”


    大溪村的人不想孙青出事，极力的想要安抚她。孙青却不看大溪村的村民, 只死死的盯着齐三妈，等着她的回答。


    齐三妈被孙青气的不轻，并不想和她说话。孙青眼神冷冷的盯着她, 她不开口, 孙青就手下用力去掐齐三, 掐的齐三再次抽搐起来。


    齐三妈见此, 指着孙青气的直哆嗦, 却又不敢撒泼, 只能很憋气的对孙青粗声粗气的说：“你说吧！能做到的, 我都答应。”


    齐三妈这么承诺了，孙青才放过齐三，然后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说：“我离婚，你们齐家得把我的嫁妆全都还给我。不但如此，你们还得赔偿我这一年多的损失，还得给我出齐云的抚养费。不然，我不离婚。”


    孙青的嫁妆不是小数目，不说别的，就那辆自行车，齐三妈就不愿意还给孙青。除了自行车，孙青还有许多的家具还私房钱。这一年多，齐三和齐三妈，都没少占孙青的便宜。


    占便宜的时候，齐家人很积极。现在孙青让齐三妈把她占的便宜吐出来，那她可就不愿意了。


    齐三妈张嘴就想骂人，想贪了孙青的嫁妆，把孙青光溜溜的从齐家赶出去。但她还没开口。深知她秉性大溪村众人，就很有先见之明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边小声的提醒她：“钱没有命重要。你要是要钱不要命，真把孙青惹毛了，到时候你儿子死了，你别哭。”


    齐三妈一听这话，浆糊一样的脑子，瞬间清醒。这时候，正好齐三也向她投来了求救的目光，老太太就咬了一下牙花子，非常肉疼的说：“你的嫁妆你可以带走。但赔偿不可能。跟你结婚，明明是我儿子吃亏，我们凭什么要给你赔钱？要赔也应该是你给我儿子赔钱。就孙青你这样的懒货，能嫁给我儿子，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占了我儿子多少便宜？我没从你要钱，你还敢管我要赔偿？孙青我告诉你，不可能！”


    “还有抚养费，笑话。齐云那赔钱货，我根本就不想要，我为什么要出钱养她？她是你闺女，又不是我的。反正你能养的活就养，养不活溺死了，饿死了，我也不管。你想让我出钱养她根本不可能！”


    齐三妈虽然迫于齐三，无奈的暂时跟孙青妥协。但她到底不是能吃亏的人。孙青那样狮子大开口，她怎么可能都答应？怼完了孙青，和孙青讲完了条件，齐三妈气不过的没忍住，又开始威胁。


    “大不了咱们就一拍两散！反正我不可能倒贴钱给你。孙青，我劝你最好识相点。不然。以后……唔唔唔……”齐三妈说着说着，又要开口骂人。众人一看情况不对，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嘴巴，没有让她继续输出。


    孙青眼看着都要气炸了，这没眼色的老太太，可别再火上浇油了。到时候真把孙青惹急眼了，他们大溪村出了人命，丢了先进村的称号，齐三妈能负责吗？为了大溪村的安定和谐，众人死死的按着齐三妈，不让她说话。


    齐三妈被捂住了嘴巴，同样很不高兴，但她看孙青又去掐齐三，齐三被孙青掐的直蹬蹬腿，她心疼齐三，自然不敢再横。


    孙青是真的会发疯。齐三妈见她那个样子，她也不敢再随心所欲的说话。


    齐三妈安静了下来。孙青也就放开了齐三。让齐三喘口气。齐三被孙青折腾了这么几回，让本就重伤的他，看着更没精神了。齐三眼看着有些进气多，出气少。齐三妈看着非常的心疼。孙青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很镇定的和齐家讲条件。


    孙青看着齐三妈，非常恨的，凉凉的说：“好一个齐家！你不想养我闺女是吧？行，你们全家都给我签断亲书！以后我闺女跟我姓孙，她跟你们齐家再没有关系了。现在你们不养她，以后我闺女发达了，她也没有你们这帮穷亲戚！”


    齐三妈还以为孙青会坚持一下，再争一争呢。没想到孙青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她硬一些，强一些，孙青就退让了。这让齐三妈心里很得意，并且更加看不上孙青了。


    一听孙青不再跟她要钱，齐三妈立刻迫不及待的点头答应了，孙青说的让她们和齐云签断亲书的要求，生怕她慢一秒孙青就会反悔。


    “好，咱们这就签。以后你带着她爱去哪去哪，我们齐家绝对不会再和你们沾边。”齐三妈的话，说的太过冷血。听的大溪村的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在大溪村传统的想法里，他们还是不支持孙青和齐三离婚的。大家都觉得夫妻打架不是啥大事。都说两口子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一场不容易。有啥事，大家不能冷静下来，坐在一起，好好的说说，好好的商量商量呢？


    大家有心劝几句。但齐三妈就不是能听劝的人，她也分不清好赖。因此大家都不太想搭理她。劝孙青吧，好像也不太行。


    孙青是苦主，她是被逼无奈，才会选离婚的。几分钟之前，孙青还稀罕齐三稀罕的要死要活呢。不是齐三妈咄咄逼人，孙青哪会为了保护女儿，离开齐三？


    劝齐三妈没用，劝孙青也没用。大溪村的人就这么纠结的站在了原地，没有开口说话，眼睁睁看着齐家飞快的写好了断亲书。心里不住的叹气。


    唉、这齐三妈就作吧！现在她这么对孙青，不给孙青留活路，早晚有她后悔的那一天。有孙青这么一个悲惨的前车之鉴在，这十里八乡的女人，谁还敢嫁给齐三？有齐三妈这样的老妖婆在，又有谁敢和齐家做亲家呢？


    大溪村的人都看得出，齐三离开孙青，肯定不能再找到比孙青好的女人。偏偏齐三妈和齐家人自视甚高，全都看不穿。大家摇摇头，觉得齐村长也是个拎不清的。好好的日子不过，任由家里婆娘作妖，可见齐村长也没啥大用。


    有那心思活的，甚至还想着，下次选举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得重新给大溪村选一个村长才行。不然，让这么一个拎不清的人来领导他们，他们也不放心呀。


    齐村长这时候还不知道，因为他的沉默，他在村里的地位已经有了动摇。齐村长这会，正按照他媳妇的要求，写断亲书呢。


    齐村长是一个标准的东北男人。他的人生准则是男主外女主内。他们家的事，田间地头，外头的人情往来归他管。孩子怎么教，儿媳妇娶啥样的，他都听他媳妇的。


    齐三妈说孙青不像话，要齐三跟孙青离婚，齐村长只凭孙青今天癫狂的表现，就觉得他媳妇说的对。因此，齐三和她离婚，齐村长也很支持。


    断亲书，由于周德生才刚刚和梁秀签过，大家对它都不陌生。有齐村长在，几乎是一分钟不到，齐家这边就准备好了，两份正式得断亲书交给孙青。


    孙青还摁着齐三呢，不方便站起来。她就求赵素芬，让赵素芬帮她念叨一遍。


    赵素芬没想到孙青会找她帮忙，有一点点错愕。但赵素芬看了看她周围的一圈文盲，又不得不站出来，帮了孙青这一个小忙。


    别看赵素芬和周麻子都没上过学，但她俩都识文断字。就是因为知道文化的好，他们才会，把周白她们都送去读书。


    一份断亲书，赵素芬念起来毫无压力。孙青听完之后，确定没啥问题，也没啥隐藏的陷阱，她就让齐家人先签字。


    孙青：“你们先签，等你们签完字、摁完手印，把断亲书放赵婶那，我一会儿就签。”


    齐家人不愿意，再和孙青这疯子有一点儿的关系，因此他们一家人签字都签的非常痛快。


    “好了。我们都签完字了，现在你可以放开我儿子了吧。”签完断亲书，齐三妈没好气的对孙青说道。


    齐三是齐三妈的宝贝儿子，孙青不心疼齐三，齐三妈可是很心疼的。


    孙青想办的事情，还没办完，她当然不会现在就放开齐三。只见孙青对齐三他妈摇摇头，说：“还得再等会。”然后她不理会齐三妈，从她的怀里拿出一份嫁妆单子，交给赵素芬，继续求赵素芬道：“赵婶，麻烦你再帮我一个忙。这是我的嫁妆单子，你能帮我把我的东西从齐家搬出来吗？齐家人不守信用，我势单力薄斗不过她们。我求你们帮帮我吧。”


    孙青说着，哀求的看着赵素芬，看的赵素芬明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她还是接了。


    赵素芬也不知道孙青怎么就信任她了。她本来也是不愿意管这个闲事的。但可能是齐云断亲这一点儿，让赵素芬想到了她家里三个和梁秀断亲的孩子，她就心软了。


    唉，罢了，罢了。就当行善积德，帮孙青一把也没啥。至于齐家，得罪就得罪吧。


    反正齐三隔应她家周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大家一个村住着，齐三不当周白面说那些有的没的。周家人也没机会收拾他。今天趁着这个机会，赵素芬也算是报仇，可以好好的收拾一下齐三，打击一下齐三妈。


    齐家以前给她和周白，添了那么多的堵，今天赵素芬礼尚往来，给她们添点堵，也是应该的。


    赵素芬接活接的淡定。既然答应了孙青，那赵素芬也不怕得罪人，当场就叫了几个大婶，和她一起去齐家的屋里，照着单子去找孙青的嫁妆。


    赵素芬行动力迅速，一点儿没给齐家人面子。齐三妈见赵素芬如此的多管闲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赵素芬不是能被她随意拿捏的孙青，因此齐三妈生气，她也得忍了。


    看着孙青的嫁妆，被赵素芬带人，一样一样的从齐家搬出来，齐三妈心疼的在滴血。要不是齐三还在孙青手里，齐三妈肯定要撒泼打滚的，把孙青的东西都抢过来。


    啊啊啊……那可都是钱呀！齐三妈捂着心口，看着孙青的目光，越发的恨。都是因为孙青。要不是她闹着要离婚，她怎么会亏这么多钱？齐三妈心里不停的孙青咒骂，诅咒孙青和她闺女孙云都不得好死。


    齐三妈没想到孙青动作这么块，因此吃了大亏。然后她就把孙青，还有帮助孙青的赵素芬，以及大溪村的村民，都给恨上了。


    本来齐三妈打算的好好的，她要趁着孙青去办离婚手续的时候，把孙青的东西都卖了，换成钱揣她腰包里。到时候死无对证，孙青能拿她怎么办？为了贪下孙青的东西，齐三妈想了很多对付孙青，和孙家人的计策。结果孙青不按常理出牌，赵素芬又离谱的多管闲事，让她的算计全落空了。


    齐三妈一个村长媳妇，干不过赵素芬这个村支书的媳妇，还有大溪村的全体村民。时间紧迫，齐三妈也没来的及藏东西。齐三妈因此大出血，只能眼睁睁的，肉疼的看着，赵素芬把孙青的东西都找了出来。


    赵素芬把孙青的嫁妆，在齐家的院子里摆了一堆，还可恶的指着嫁妆单子，对齐三妈说不够，说少了一对箱子和两床棉被，让齐三妈赔偿，齐三妈哪里能愿意？


    几乎是赵素芬的话刚说完，齐三妈就要躺地下撒泼。“赵素芬，我忍你很久了！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齐三妈还想着能省就省。绝对不花钱离婚，也不让孙青占她一丁点的便宜。更不能让赵素芬一直跟她耀武扬威。


    齐三妈不要脸皮的使劲闹腾，觉得他家这个事情，实在是太丢人的齐村长，终于忍不住的发话道：“行了，缺啥，少啥，你赶紧给她补上吧。咱家不差那块八毛的。再掰扯下去，天都亮了。咱家老三在地上躺太久不行，他身上还有伤呢，你别磨叽了。”


    齐老头发话，齐三妈当然不会不听。但孙青想让她正价赔钱，也不可能。齐三妈扣扣索索的，背对着人群，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五分钱。


    齐三妈一脸不舍得的，拿着五分钱递给了孙青。“呐，就这么多。你爱要不要。你来我齐家一年多，吃我的，喝我的，我都没从你要钱。你的嫁妆少了也不关我的事。孙青，你差不多得了，别以为有赵素芬给你撑腰，你就能和我叫板。赵素芬又不是你妈，又不能管你一辈子？你少跟我狗仗人势。”


    齐三妈这个话，骂孙青的同时，也再讽刺赵素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赵素芬听出来了，自然不客气的讽刺了回去：“啧啧，马大哈你可真是会占便宜。谁家一对樟木箱子，两床厚棉被就值五分钱？普天之下，除了你这不要脸的，我就没听过这么不值钱的白菜价。你可真行！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狗仗人势？我看你才是搞不清楚状况。人家孙青都不是你儿媳妇了，你跟谁摆婆婆谱呢？你以为你是谁呀，人家要惯着你？你这心里没点逼数的样子，真是好搞笑哦。”


    “你！赵素芬！”齐三妈被赵素芬直白的话，气的肝疼。她瞪着眼睛，呼吸急促，死死的盯着赵素芬。一副要和赵素芬打架的模样。


    齐三妈的表情有点恐怖，赵素芬却一点儿不怕她。都是千年的狐狸精，赵素芬哪会把齐三妈放在眼里？而且，不但赵素芬看不上齐三妈。周麻子也看不上齐村长。


    齐三妈看着要和赵素芬吵架，周麻子就站了出来，走到齐村长身边，非常严肃的对他说：“老齐，差不多得了，你还是村干部，是村长呢。如果你连这点家务事都处理不好，那以后村里有啥大事，谁还能相信你有能力可以处理？赶紧的，把这事了了。别再让大家看笑话了。”


    周麻子的话，特别的戳齐村长的心窝。他本来就觉得，让村里人在他家，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有些丢人。现在周麻子又上升高度，质疑他的工作能力。齐村长怎么还能沉默？


    “行了！”齐村长黑着脸，拉住了激动的齐三妈，对她下死命令道：“赶紧给钱。老大赶车快回来了，你别再耽误时间了。”


    周麻子的话，齐三妈也听到了。齐村长是个官迷，影响他当官的事情，齐三妈一样不敢干。因此，这回被齐村长说过之后，齐三妈肉疼的拿出了两块钱，递给了孙青。


    “旧东西不值钱，你用过的嫁妆，我肯定不能照原价赔。两块钱不少了，孙青，你们别欺人太甚。”两块钱是齐三妈的底线。再多，别管是谁拦着，她都要闹。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反正齐三妈没钱了。


    孙青知道，她能从齐三妈手里抠出来两块钱不容易。她也知道，再闹下去，她可能连两块钱都捞不着。所以，孙青见好就收，接过了齐三妈给她的两块钱，没有再和齐三妈纠缠。


    嫁妆抢了回来，断亲书也拿到手了，孙青离婚的目的已经达成，她就直接掀开齐三身上的被子。抱走了一床干净的被子，离开了齐三的身边。不再理会齐三。


    “天杀的，你把我儿子的被子还给我！”齐三妈一看孙青抢了齐三的被子，瞬间又炸了。她怒气冲冲的跑到孙青身边，就想打人。孙青今天可是惹到她了。现在孙青没有了齐三这个人质，齐三妈当然要收拾她。


    结果，孙青也不是吃素的。孙青都不是齐家人了。她哪还会站在那里被齐三他妈打？！齐三妈冲过来，孙青直接抱着被子往回跑，跑到齐三身边，她很干脆的掀开了，齐三身上盖着的最后一层被子，然后在齐三妈要杀人的目光中，孙青一脚把齐三从被子里踢了出去。


    噗通一声。齐三被孙青踢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身上的血泡又破了一层。疼的齐三又开始惨叫。但孙青一点儿不在意齐三，就那么静静的，冷漠的看着齐三生不如死。


    本来这床被子脏了，再加上孙青不太想，大家看到齐三身上的伤势，她就好心的给齐三留了下来。现在齐三妈这么凶，想要对孙青赶尽杀绝，那孙青还念个屁的旧情？


    “老太婆，你以后最好别惹我！不然，我要你们齐家好看！”踹完了齐三，孙青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对齐三妈放狠话。


    孙青的狠话，配合齐三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一起看，真的是吓人极了。不说齐家人，就是围观的大溪村村民，也被这样的孙青狠辣吓得不轻。


    齐三被被子盖着的时候，大家还当他是喝醉了，很看不上他。这会儿他被孙青从被子里踹出来，看到他染血的衣服，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烤肉香味，大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齐三这是伤的太重，支愣不起来了。


    怪不得刚才齐三一下就被孙青制住了；怪不得齐家人要打孙青，要和孙青离婚。要是她们家的儿子，被儿媳妇收拾的这么惨，她们肯定也会不高兴，也容不下这样歹毒的儿媳妇的……


    这一刻，大家眼神复杂的看了孙青一眼，没想到这丫头看着柔柔弱弱，下起手来却这么狠。但看着孙青脸上的伤，再想想齐三妈刚才的话，众人又说不出孙青的错。孙青也是人，齐家人往死里欺负她，她反抗太正常了。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齐家和孙青之间，就是一笔烂账。大溪村的人，断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官司，只能选择默默闭嘴。


    正好这时候去套车的齐家老大回来了，齐三妈紧张齐三，怕齐三真被孙青弄死，她也顾不上和孙青吵架，直接回她房里抱了一床棉被出来，盖在齐三身上，就让齐老大赶紧赶车。


    齐三身上的伤，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明显的恶化了。齐三妈一看就心疼的心都碎了。她眼神带刀子的看了一眼孙青，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齐三本人也是这想法。今天孙青给他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齐三一刻也不想再看见她。齐老大赶车离开之前，齐三喘了一口气，忍着浑身的疼痛，艰难的对他大哥说：“等一下。孙青也一起去，我要先去民政局和她办离婚！”


    齐三现在恨死了孙青。他是一定要和孙青离婚，要孙青好看，不给孙青后悔的机会的。


    齐三妈也想快点把孙青赶出家门，齐三这么说，她就立刻执行照办。


    “孙青，你赶紧把你的破烂，从我家里搬出去。你已经不是齐家的儿媳妇了，我们齐家不欢迎你。你赶紧带着你的垃圾从我家离开。不然……”齐三妈一脸刻薄的说完，下车进屋找了一把斧头出来。一副孙青要是现在不把她的东西拿走，她就把它们都砸烂的模样。


    齐三妈这个不讲理，不近人情的模样，让大溪村村民对她刚升起来的那一丢丢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


    摊上这样的老刁婆当婆婆，谁都会受不了。孙青能忍她一年多，才终于爆发，已经算是忍者神龟，脾气超好了。这么想着，大家对孙青的恐惧少了不少，纷纷出言，让孙青先把东西放他们家。反正顺手的小事，大家很乐意帮孙青的忙。


    孙青谢过大家，然后看了一眼赵素芬，继续厚着脸皮求她。“赵婶，我能把我的东西都放你家吗？”


    赵素芬：“……行吧。”


    帮人帮到底，赵素芬帮了孙青一次，就不介意再帮她第二次。只是赵素芬没想到，孙青会把她闺女也交给她，让她帮忙带。


    “赵婶，这是我身上的所有钱，也都给你。我这回跟着齐家去镇上离婚，肯定不会那么顺利。今天我把齐家人都得罪死了，我落单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也不知道，一会儿我能不能平安回来。要是……我家小云，你就帮我给我妈送去吧。你跟她说，这辈子是我不孝顺，下一辈我肯定会报答她的。”孙青这语气和交代遗言似的，听的来帮忙的人，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赵素芬也是心里毛毛的。这时候天还没彻底亮，路上肯定没有别人。要是齐家人半路上对孙青起了坏心，孙青一个弱质女流确实反抗不了。这么想着，赵素芬决定再帮孙青一回。


    “行了，行了，你快别说那些吓唬人的话了。你才这么点小岁数，说那不吉利的话干嘛？”赵素芬打断了孙青的话，然后大声的叫周德西和王招娣出来。


    “老二，你和你媳妇骑车，跟着齐家的马车一起去镇上吧。路上，齐家人不作妖，你俩就不用干啥。他们要是打架，你们就别客气。等孙青办完了离婚证，你们带她也去医院瞧瞧。等瞧完了伤，她能自己骑车，就老二载招娣，你们一起骑车回来。她要是不能自己骑车，就招娣骑车带她，你们一起回来。这钱你们拿着，去医院的时候，把该检查的都查查，千万别舍不得花钱，留下病根。等看完了医生，该抓的药，你们也别省。命最重要，钱没了以后再赚。”周德西和王招娣比较憨憨，让她俩出门办事，赵素芬就得把事情交代的清楚明白。不然，她俩遇到事情，脑子不灵光，很容易抓瞎。


    赵素芬这么说完，周德西和王招娣立刻听话的点头，没有一点儿不情愿。


    孙青被赵素芬这样关怀，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呜呜呜的，伤心的哭了起来。“谢谢，谢谢，真的谢谢你们了。呜呜呜，我孙青能遇上大家，真是三生有幸。以后，我肯定活出一个人样，报答大家今日搭救之恩。呜呜呜……”


    孙青是真的很感动。赵素芬还有大溪村每一个为她说话的人，都和她没啥交情。孙青和周家，因为她以前老找周白吵架，隐隐约约还带一点儿龌蹉。可她们都没和她计较。在孙青落难的时候，她们都愿意帮她。


    虽然大家能为孙青做的事情并不多。但人在绝望的时候，有人能顺手拉你一把，这感觉真的真的很好。


    孙青哭的不能自已。母女连心，安静了一晚上的孙云，被孙青的哭声惊到，也小声的哭了起来。


    孙云也就是原来的齐云，真的是一个很贴心的小孩。刚刚孙青一个人战斗的时候，她一直安安静静的，没影响孙青的发挥。现在孙青和她都安全了，孙青哭的停不下来，她才跟着孙青一起，小声的哭了起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就算孙青极力的保护孙云，孙云也受到了波及，受到了惊吓。之前，孙青一直在强撑，她也就跟孙青一起撑着，不敢出声。现在孙青哭了出来，她才跟着孙青一起，释放出她心里的恐怖。


    小孩子的哭声里满是不安，小奶猫一样，弱弱的，小小的，听的在场的众人，都跟着心酸。


    赵素芬抱着她，轻轻的哄着。“宝宝乖哟，我们安全了，不怕不怕。你看，你妈也不哭了。以后你们一定会苦尽甘来，过好日子的。乖哦。”


    不知道是孙云听懂了赵素芬的话，还是因为孙青止住了哭声，赵素芬哄了孙云一会儿，她真的不再哭了。


    孙云小宝贝小天使一样，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怯生生的对孙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的孙青和在场的众人都觉得，孙青今天做的一些都是值得的。这样可爱，这样好的孩子，齐家到底是怎么忍心，才会想要去伤害她呢？


    齐家连这样的小孩子都不放过，他们一家还是人吗？大家对孙云同情不已，孙青做的稍微过火一些，大家也很能理解孙青。


    可爱懂事的孙云，在孙青体内注入了一股磅礴的生命力，让心情很差的孙青瞬间满血复活。又可以去战斗啦。


    齐家人不讲究的，要孙青跟在他们马车后边，跑着去镇上，孙青也没生气。齐家就是一家子垃圾，垃圾人干垃圾事，孙青和他们气什么？


    马车又不是齐家的，怎么可能齐家人说不让孙青坐，孙青就不坐？孙青抬脚就往，故意占位置的齐三妈身上踩。吓得齐三妈赶紧躲开，然后伸长了胳膊，要和孙青干架。


    齐家其他人见此，纷纷伸手准备帮忙。今天的孙青，是齐家的公敌。没有一个齐家人不想打孙青一顿出气。


    眼看一场混战，又要爆发，周德西即使出手，把战斗力强的齐老大两口子都摁住了。王招娣战斗力也不弱，周德西制住了老大两口子，她就制住了齐家老二两口子。跟着孙青过来的其他人，也帮孙青摁住了齐家其他人。


    众人：“你们齐家有完没完？不是你们自己说的两口子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不是啥大事嘛？孙青都同意和齐三离婚了，你们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你们齐家怎么就那么心胸狭窄，那么凶呢？”


    “齐村长，你家就是这样的家风吗？一家子人一起打前儿媳妇，你们真好意思？齐村长，你到底还是不是一家之主？你们家的事，你到底还能不能管？你再这样说话像放屁，以后我们有啥事，可都不找你了。”


    齐村长被大家质疑的面红耳赤，他大吼一声：“我当然是一家之主。我们家当然是我说了算！”吼完，他恶狠狠的瞪着齐三妈，咬牙切齿的说：“你给我消停点！”


    当着外人的面，齐村长给齐三妈面子，没有打骂她。但作为相处多年的老伴，齐三妈知道，她如果再给齐村长惹事，齐村长肯定会治她的。到时候，是打还是骂，那可就不好说了。发脾气的齐村长，是齐三妈不能惹的存在。迫于压力，齐三妈只能选择无视孙青，不再和她起冲突。


    齐三妈老实了，齐家其他人也就都老实了。齐老大憋屈的把孙青拉到镇上，等齐三和孙青一办完离婚证，齐老大就不管孙青，赶着马车飞快的跑了。


    孙青被齐家人丢下也不生气。看着手里这张象征性自由和解脱的离婚证，孙青对着刚刚升起的朝阳，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


    从今以后，孙青的人生就是全新的人生。没有了垃圾齐三，孙青的世界，会重新恢复美好的。新的人生，新的起点，孙青决定听赵素芬的话，好好的去医院看看。


    孙青伤的确实挺重，她肋骨和手臂都有轻微的骨裂，内脏也有一点点轻微的出血。医生给孙青检查完之后，联系孙青住院，好好的观察两天。孙青惦记家里的孩子，再加上她也没钱住院，就拒绝了医生的提议，抓了不少的药回家。


    医生理解她的难处，再三叮嘱她：“有不舒服就抓紧时间来医院。你这伤在身体里边，外边看不到的。如果你不重视，伤势恶化，你随时可能没命的。你不住院，回家就一定要静养。等药吃点差不多了，你赶紧来复查。别嫌麻烦。”


    医生说的严肃，孙青自然也不敢马虎。“谢谢医生，我会的。”


    王招娣和周德西一听孙青伤的这么重，自然对她更加小心，不敢让她自己骑车。孙青这时候也惜命，王招娣照顾她，她自然领情。“谢谢。”


    “不客气。”王招娣一板一眼的回答。王招娣嘴笨，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她能为孙青做的，就是把车子骑的稳一点儿，让孙青少一些颠簸。


    王招娣骑的是赵素芬新给周德文买的新车，本就很平稳，她再特意挑好路走，孙青回乡这一路，真比她坐马车去镇上的时候舒服多了。


    抱着王招娣的腰，看着王招娣旁边默默骑车，不怎么说话的周德西，孙青眼底的羡慕一闪而过。


    周德西和王招娣都不是愿意说话的人。孙青和他们一路沉默的回到大溪村，不但没觉得无聊，反而身心舒畅，看什么都觉得很美好。


    周白就是在孙青检查完伤势，跟着周德西和王招娣一起，高高兴兴得回到周家的时候，才知道孙青和齐家的事情的。


    一早上，周白和姜西都没有出门。等周白成功的，跟着姜美丽做出了一锅香喷喷的红枣糕，周白才高兴的和姜西一起，端着一碟子新鲜出炉的红枣糕，来周家串门。


    虽然后天才是周白回门的日子，但谁让姜家和周家离的近呢。周白做了好吃的，她当然会想往家里送一盘子呀。


    周白没想在周家多待，她本来是想放下东西就走的。这样也不犯啥忌讳。谁知道，就是这么巧，周白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孙青看完伤，被王招娣载着从镇上回来。


    一看孙青那一身触目惊心的样子，周白就知道出事了。周白吃惊的看着孙青，不知道该不该问。周白怕孙青心情不好，她关心错地方，惹得孙青多想，然后更加心烦。


    孙青一看周白那个关心她，却又不敢随便说话，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觉得她曾经的争风吃醋，真的很没有道理。为了齐三那么一个垃圾，去到处树敌，孙青以前真的是傻子！


    “我没事。”孙青主动的和周白报平安。然后不等周白问，她就把她和齐家的事情，简单的跟周白说了一下。听的周白震惊的看着她，一副没想到，她会离婚的模样。


    周白吃惊的样子有点可爱，惹得孙青今天第一次笑出了声。“呵呵，我以前也觉得我不会离婚。刚结婚那会，我觉得我能爱齐三一辈子。后来齐三对我不好，我没那么爱他了。为了孩子，我也觉得，我能忍他一辈子。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日子的。我也没别的指望。可你大哥的事情，告诉了我，人生还能有不同的选择。因为他，我有了离婚的勇气。”


    说到这里，孙青想到周德生，眼神不自觉的温柔了一下。看的旁边的赵素芬心里一突，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离谱又大胆的猜测。这一刻，赵素芬好像知道孙青为啥异常信任她了。


    第54章


    孙青接下来的话, 也证实了赵素芬的猜想是正确的。孙青跟周白谈完了心事，她就转过头来, 很直接的, 开门见山的对赵素芬说：“赵婶，你看上了你们家老大周德生了，你看我给你当大儿媳妇行吗？”


    孙青问的太直接, 赵素芬即使有心理准备，也被她问得懵逼了一下。


    这是赵素芬从前从未想过的可能。就像孙青以前想不到她会和齐三离婚一样。从前赵素芬也没想过，孙青有一天能成为她儿媳妇。


    这…太离谱了！


    因为突然, 赵素芬看着孙青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孙青知道她这问题, 有些棘手，不是赵素芬能立刻回答的出来的。所以, 趁着赵素芬思考的空挡, 孙青转头又很直接的去问周白：“周白, 我给你当嫂子，你会介意吗？”


    周白也被孙青问得一愣一愣的。周白就是新学了个手艺，回家送一盘点心。她哪能想到她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这……我们也不熟, 那个……我的意思是，我哥娶媳妇，我不插手的。我只是他妹妹, 他喜欢谁, 要娶谁, 我都不干涉的。”周白越说越顺, 看着孙青的眼神也有点抱歉。


    虽然周白很同情孙青的遭遇, 也不讨厌孙青。但同情归同情, 周白不会因为同情孙青, 就给周德生乱点鸳鸯谱。周德生跟孙青差着不少岁数呢。以前他们又不熟。他俩……周白并不看好。


    孙青没有因为周白委婉的拒绝而难堪，她继续笑着对赵素芬和周白说：“我知道我能不能嫁给周德生，最后还得看他愿不愿意。我没想让你们帮我牵红线，也没有让你们帮我去逼他的意思。我一会是想在去追他之前，先问问你们的意见。”


    “我和齐三的那一段婚姻会失败，除了齐三一开始就不喜欢我这个原因之外，他的家人不喜欢我，老是挑我的刺，也是我俩最后会分开的主要原因。如果没有齐三他妈在我俩之间挑拨离间，我和齐三也许不会特别恩爱，但也不会分开的这么快，还闹的这么不愉快。所以再婚之前，我是想问问你们的想法。如果你们都不喜欢我，那我就不去找周德生了。”


    刚刚离婚的孙青，属于无家可归的状态。周家好心收留她一时，却不可能让她住一辈子。孙青除了死皮赖脸的回娘家，想要活下去，她只能尽快的再婚。


    回娘家不是上策。孙青的娘家现在对她有心结。就算孙青她妈现在可怜她，会心软的原谅她，收留她。孙青的嫂子们，也不会欢迎她。到时候孙青手里的一点点钱花光了，她在娘家就待不下去了。


    孙青知道她有几斤几两，也知道齐家人的难缠。孙青一个人很难顶立门户。不回娘家，孙青只能再婚，找个人帮她。孙青一个人根本做不到，照顾孙云的同时，好好赚钱赚公分。孙青一个人，对上齐家那一家子混球，她也赢不了。


    不管早晚，再婚都是孙青最后，也是最优的选择。所以她得赶紧挑一个好男人下手。免费，齐家人反应过来，来欺负她，找她麻烦。


    周德生是孙青的首要目标，但孙青也没有喜欢周德生，喜欢到非他不嫁的地步。就像孙青自己说的那样，如果周白和赵素芬都不喜欢她，那她也不会上杆子去找周德生。她会立刻物色下一个目标。


    有些亏，吃一回就够了。谁还能再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孙青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因此，她今天说话格外的直，格外的坦诚。


    周白和赵素芬没想到孙青会这样说，更没想到，孙青会这么坦诚。她们母女两个对视一眼，最后周白代表她俩，斟酌了一下，也很直接了当的对孙青说：“我和我妈对你是没意见的。因为你离婚这事，我俩对你还挺佩服。我们不讨厌你，也希望你以后能幸福。但你和我哥的事，我俩都无能为力。”


    亲疏远近的关系在那里。周白和赵素芬再欣赏孙青，在她俩心中，更重要的肯定也是周德生。对孙青，能帮忙的地方，她们会顺手帮一下。但这种原则性的问题，周白和赵素芬不会瞎好心。


    这是个很浅而易见的道理，不用周白细说，孙青也懂。孙青并没有因此而沮丧。“哈哈，你们不讨厌我就好。”孙青爽朗的笑了起来。周白和赵素芬对她没有恶感，这让孙青非常的开心。


    在周白和赵素芬的注视下，孙青眼睛亮晶晶的，很期待的看着赵素芬，笑容满脸的说：“其实，哈哈～不瞒你们说，我想嫁给周德生，一大半看的是你家还有你们，只有一小半才是因为周德生本人。嘿嘿～赵婶，如果周德生不喜欢我，不想娶我，您能认我当干闺女吗？有你在，我特别的有安全感，嘿嘿～”


    孙青这个话，再次惊呆了周白和赵素芬，她们很奇怪的看了孙青一眼。这次赵素芬没忍住，好奇的问了孙青一句：“为什么？”


    赵素芬实在是想不通，孙青怎么突然就对她这么特别了。以前赵素芬跟孙青也不熟呀。孙青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对她刮目相看的？


    赵素芬知道她不差，但她属实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那个让人喜欢的不得了的婆婆。孙青当不成她的儿媳妇，还想当她的干闺女，这属实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周白也觉得离谱，也一脸不解的看着孙青，不懂孙青怎么会突然之间转变这么大。要知道，半个月之前，孙青看到周白，还对周白翻白眼呢。


    孙青本人倒不觉得奇怪，她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很是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是因为你们好呀。”


    “嘿嘿，先说赵婶你，当你儿媳妇的好处，那可就太多了，我就随便举几个例子吧。首先，你不重男轻女，我带着孙云嫁到你家，不用担心孙云受欺负。有你在，孙云后半辈子都安稳了。其次，你不插手小辈的生活，我能安心的过我的小日子。最后就是你疼孩子，就算以后我不争气，赚不着钱，有你帮我，我也不至于饿死。嘿嘿～”孙青越说越美，忍不住畅想未来，笑的很开心。


    其实孙青刚到年纪，要开始找婆家的时候，孙青她妈给她挑中的婆家就是周家。赵素芬的这些好，也都是以前孙青她妈和孙青说的。那时候，孙青妈中意周德文和周解放给她当女婿。孙青年纪和周白差不多大，她嫁周家老三、老四都很合适。只可惜孙青她妈打算的再好，也架不住孙青自己眼瞎，并且还一意孤行。最后鸡飞蛋打。好在这会儿孙青醒悟了。以后孙青照样有机会当周家的儿媳妇。想到这里，孙青看了一眼赵素芬，决定她要再努努力，争取一下周德生。


    要想顺利嫁到周家，小姑子周白也至关重要。孙青夸赞完赵素芬，转头又去夸周白。“周白善良好相处，有她这样的小姑子，我省心不说，还能沾光。她和姜西都是有本事的人，我以后肯定有借她们光的时候。嘿嘿～除了这个，我还有一点儿私心。齐三多膈应人，你们也都知道。他隔应我这么久，我当然是想隔应回去的。他不是烦我烦的不行嘛，那我就要和周白当好朋友。以后他关注周白，就能看见我，就能知道我过得特别幸福。嘿嘿，到时候我隔应不死他！嘿嘿～”


    周白闻言扶额无语，这个孙青，真的是永远的脑回路清奇。周白不知道她应该怎么评价孙青的这种心理。


    赵素芬比周白沉着一些，她无语的同时，也能理解孙青这种报复的心理。看孙青把齐三打的那个皮开肉绽的样子，赵素芬就知道她是个锱铢必报的人。孙青心眼小，齐三害的她这么惨，她当然会想报复他一辈子。


    作为女人，赵素芬欣赏孙青这种心狠手辣的心性。但让这样的孙青当她的儿媳妇，赵素芬又有几分犹豫。周德生不是啥十全十美的人，赵素芬怕周德生惹到孙青，也被孙青像齐三那样收拾。还有周白，赵素芬怕孙青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掌握不好报复齐三的分寸，连累到周白。这就不太好了。孙青对赵素芬来说，只是外人。赵素芬当然不希望，她伤害到周德生和周白。


    “你为啥喜欢周德生？”不想把话说的太绝对，赵素芬再次谨慎的开口，决定问清楚一点，再看看孙青到底行不行。


    孙青也能感觉到，赵素芬对她的考验。所以，她很慎重的，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对周德生也不能说是喜欢。只是因为是他给了我离婚的勇气，他现在又正好单身，我就想和他试试。周德生是好男人，我努力的争取一下，成不成的都不遗憾。”


    “我这情况，再不再婚都难。周德生是我遇到的，最合适我的男人。所以，我想嫁给他。他三个娃，我一个娃，周德生不会催我生儿子，我也不用担心他对孙云不好。我们两个心都不坏，一起生活会很不错的。周德生人品好，嫁给他，我很放心。他能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作为回报，我也会对他还有他的三个孩子好。我知道我不是啥特别优秀的人，但我能保证，我肯定会做得比梁秀好。”


    “对周振华他们三个，我不敢保证能视他们如己出，也不好说以后会不会偏心。但好好的把他们养大成人，不虐待他们，我肯定是能做到的。等我老了，我也不用他们给我养老。我有儿子，我就跟儿子过，没有，我就跟闺女过。我保证不会去给他们添堵。我会摆正我的位置，不让他们为难的。”


    孙青真的是一朝看开，脑子灵光了很多。以她现在的情况，嫁给周德生真的是很不错的选择。就算周德生比她大十多岁，老了可能要她伺候，也可能会死在她前头，她也不亏。周德生和周家的人品，都有保障。孙青如果能嫁给周德生，真的会很幸福。


    虽说孙青现在还年轻，长的不丑，还有大笔的嫁妆，会有年轻的小伙愿意娶她。但愿意娶她的人，条件肯定不会特别好。毕竟孙青离过婚，还有一个拖油瓶。好小伙看的上她，好小伙的父母也看不上她。到时候日子过得一地鸡毛，并不一定幸福。


    孙青有自知之明，也输不起第二次。所以她选成熟稳重的周德生，作为她的二婚对象。


    孙青说的诚恳，赵素芬和周白听着，对她印象更好了几分。二婚的孙青不好找对象，同样的，二婚的周德生也不好找。


    周德生年纪摆在那里，又带三个拖油瓶，和一个不省心的前妻，年轻的小姑娘不会考虑他。周德文再找，除了寡妇，也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


    本来不看好孙青和周德生的周白，在听完了孙青的讲述之后，突然觉得她俩还真有门。不说别的，就相互知根知底这一点，就比别人强很多。


    孙青知道梁秀是咋回事，并且战斗力不弱，以后梁秀后悔回来闹，孙青肯定能应付。只这一点儿，孙青就赢了许多人。


    梁秀不是省油的灯。周白敢肯定，她以后过的不好，是肯定会回来找周德生的。到时候，如果周德生的新媳妇不够厉害，或者不够聪明，很可能会被梁秀拿捏，再次毁了周德生的好日子。孙青够厉害，也知道梁秀是咋回事，梁秀闹事闹到孙青那里，最后吃亏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周白希望周德生幸福，孙青看着能给周德生幸福。周白因此就觉得，孙青给她当嫂子是真挺不错。不过周德生是事情，周白不好插手，她就和善的对孙青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白能想到的事情，赵素芬也能想到。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孙青的厉害，就成了很大的优点。至于齐家，赵素芬根本不怕他们。齐家一家子欺软怕硬的怂货，赵素芬一个就没能把齐家上下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么想着，赵素芬越看孙青越顺眼。赵素芬欣赏这么爽快，又头脑清醒的女人。她一点儿不含糊，直接对眼巴巴的看着她的孙青说：“孙青你不跟我玩虚的，我也就跟你说实话，之前我觉得你太小，办事不成熟，和我家老大不是那么合适。但现在我看你经历了这些事之后，比原来靠谱多了，我又觉得你挺好。我家老大能娶你，也算是他有福气。要不这样吧，你也别出去找地方了，就先在我家住两天吧。咱们好好处处，等周德生放假回来，你们也有机会说说话。”


    赵素芬觉得孙青不错，就决定留孙青在周家多住几天。反正周德生还有两天就放年假了。孙青有啥话，可以等到那时候和周德生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赵素芬觉得，周德生要是和孙青多处处，他俩没准真能成。


    赵素芬的邀请，孙青本人很感激，也很高兴，但现在不太合适。她再次出人意料的，拒绝了赵素芬。“谢谢赵婶，但我现在不能在外边多待。我得先回家一趟。以前是我不懂事，伤了我爸妈还有我哥嫂的心，以后我会求的他们的原谅，好好的过日子的。”


    孙青这次离婚，是她和她娘家和好的一个机会。孙青和她娘家又没有大仇。以前也是孙青错的多一些。如果孙青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回家找她爸妈，她爸妈肯定会更加伤心，与孙青的心结越结越深的。


    现在不是孙青逞强倔强的时候，不想以后继续当没娘家的人，孙青就得赶紧回家去给父母认错。


    孙青说的有道理，赵素芬就没强留她在周家住。赵素芬刚要让周德西去孙家跑一趟，帮孙青把她的东西送回去，顺便叫孙青的父母来周家，给她们一个台阶下。得知孙青从镇上回来的孙家人就找到周家来了。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女，孙青她妈一看到孙青那个惨样，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孙青妈再大的气，再大的怨，在孙青那一身伤面前，也都没了。她急切得跑到孙青身边，搂着孙青哭的很伤心。“我的儿啊，你受苦了。呜呜呜，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大夫怎么说？呜呜呜，天杀的齐家！他们这么对你，等他们回来，我要他们好看！”


    孙青她妈是真恨齐家。她好好的，花骨朵一样，水灵灵的宝贝女儿，嫁到齐家才一年多，就被齐家人磋磨成这样。孙青她妈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心疼孙青呢？


    孙青没想到她妈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她妈没骂她，直接就原谅了她。好久没见到孙妈妈，又被孙妈妈这么关怀，刚刚还和赵素芬侃侃而谈，十分成熟稳重的孙青，瞬间委屈成了小孩，扑到她妈怀里，哭的很伤心。


    孙青哽咽着和她妈道歉：“呜呜呜，妈我错了，以后我都不惹你生气了，呜呜呜，妈你别不要我，呜呜呜……”


    孙青妈同样泣不成声：“呜呜呜，我的儿啊，你受苦了。呜呜呜，以后妈也不跟你生气了，呜呜呜……”


    孙青和她妈冰释前嫌，抱头痛哭。


    赵素芬看她们娘俩只顾着哭，孙青哭的都不会说话了，她看孙青爸爸和哥哥们着急，就让王招娣把孙青的主治医师的话，给大家重复了一遍。


    王招娣是不太懂得说话的艺术的，赵素芬让她重复主治医师的话，她就一板一眼的把主治医师的话，全都说了。


    什么肋骨骨裂，什么内脏破损，什么不静养恐怕影响寿数，什么养不好可以会丧命……王招娣一点儿没有隐瞒，突突突全说了。


    听的在场的众人，全都心惊肉跳。


    孙家人一听孙青伤的这么重，随时都有丧命的风险，全都吓了一大跳。他们脸色煞白的看着孙青，眼底全是后怕。孙青那两个本来不太高兴的嫂子，听到这里，也全都变脸，忍不住对齐家破口大骂。


    大嫂：“这齐家就是在杀人！他们一家就是杀人犯！垃圾齐家，他们还好意思叫唤？齐三把青青打成这样，青青揍死他也是他活该。垃圾玩意，青青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他！”


    二嫂：“就是！垃圾齐家占了我们小妹多少便宜？以前小妹手里有钱的时候，齐三跟个狗似的，天天围在小妹屁、股后头转。现在小妹没钱了，他就翻脸不认人。呸！吃软饭的窝囊废！打一辈子光棍去吧！以后我要把齐家干的缺德事，好好的跟大家说说。让大家都知道知道齐三是个什么货色！这晦气玩意还想再婚？做梦去吧！”


    孙青家在清水村，离大溪村有点距离。孙青的事情传到清水村，就有点走样。孙家人听到的版本，是孙青狠毒，伤了齐三。所以齐家把孙青赶出家门，不要她了。并且扬言要给齐三再找一个，温柔体贴的黄花闺女。


    孙家人当时气不过，跟人吵了几句，却因为不了解实情，没啥底气。毕竟，孙青确实有点小脾气。孙青脾气上来，犯浑办错事，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他们知道了孙青离婚的真相，哪还会气弱，忍齐家给她们的窝囊气？


    虽说孙青的两个嫂子不待见孙青，很讨厌孙青扣娘家去倒贴婆家的行为。但她们到底是一家人。齐三和齐家这么欺负孙青，她们当然会很生气。当然要给孙青出头。


    一笔写不出两个孙字。一家人再闹别扭，关键时刻，他们也是同气连枝，帮自己人的。


    孙青好久没被家里人这样关怀，惹得她受不了的，越哭越伤心。孙青真是太后悔了。以前她怎么就那么傻呢？呜呜呜，孙青哭的像个受气包，一点儿没有了刚刚的利索样。现在的孙青就是一个受了委屈，找到妈妈撑腰的小孩，看着更让人对她心软又心疼。


    孙青爸看孙青那样，心里很不好受，他转过去，偷偷的擦了一下眼角，然后特别认真的和周家道谢，谢谢他们为孙青做的一切。


    孙青爸郑重道：“周老哥，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事你说话，我孙大柱肯定帮忙。”


    周麻子不图孙大柱的谢，再加上孙青刚刚和赵素芬谈的挺好，她以后很可能会成为周家的儿媳妇或者干闺女，周麻子对孙青爸的态度就更加和善了。


    “不用谢，我们乡里乡亲的，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大男人不好像女人那样哭哭啼啼，周麻子知道孙青爸心里不好受，就不提他的伤心事，主动带他去看孙云。


    孙云这一天都在和周家的小孩玩。小孩子的陪伴，抚平了孙云心头的创伤。很快就让孙云小不点，恢复了她之前可爱的模样。


    软乎乎，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孙云，非常的治愈人心。她一出来，不但孙青爸不难过了，就连孙青妈和孙青也都不哭了。大家看着这样的活泼的孙云，心底都暖呼呼的，再不觉得苦了。


    孩子是生命的延续，为了她，吃一点苦，孙青和孙家人都愿意。


    大家一起逗了一会儿孩子，孙青妈就谢过赵素芬，抱着孙云，拉着孙青，要带女儿和外孙女一起回家。孙青的两个嫂子看着又有些不太高兴，但这种时候，她们也没说啥不好听的话。她俩不但没说啥，她们还主动帮孙青搬东西，也算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肠不坏的人。


    随着周家送走了孙家人，大溪村的人知道孙青回娘家的同时，也都知道了她差点被齐三打死的事实。王招娣是个不会撒谎的。她说的话，比孙青可信。之前有人怀疑，孙青为了博同情夸大其词，现在没人再敢说这话了。


    铁一样的事实摆在那里，谁还能反驳呢？


    这回再没谁觉得，两口子打架不至于离婚了。夫妻打架是正常，但谁家会像齐三那样，下死手打媳妇啊？齐三先做畜牲不当人，那他被孙青打死也是活该。


    大溪村的人不再同情齐三。同时通过这件事情，全村的人，也都在反思自己。有些经常被家暴的女人，看着孙青两眼放光，觉得她们找到了报仇的方法。离婚她们不敢，也没底气。但趁着家里的死鬼睡着了，狠狠的揍他一顿出出气，那肯定行。只要注意分寸，别把人打坏了，再花钱给他治病就行。


    村里的女人，一个个如狼似虎。村里的老爷们见此，心里凉凉的，不敢再招惹长了爪子，学会了打架的老娘们。大溪村因此和谐安定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村里的男人，从此以后都改了打老婆的毛病，也算孙青功德一件。


    孙青不知道她离个婚，还能有这作用。跟着孙家人回到孙家，孙青第一时间就把她想改嫁周德生的想法，跟她妈说了。孙青她妈听完孙青的分析，不住的点头，并说孙青吃了一回亏，终于是长大了。孙青妈对此欣慰不已。


    孙青的两个嫂子一看，孙青不会一直赖在家里当老姑娘，她再找的人家也比齐家靠谱，她们就纷纷对孙青露出和善的笑容，给孙青出谋划策，教她怎么拿下周德生。孙青的两个嫂子就是这么现实的人。孙青好好的，不触犯她们的利益，她们就是好嫂子。孙青犯病，想占她们便宜，她们就是刻薄的化身，跟孙青干到底。


    孙青经历的多了，也品出了一点儿滋味，找到了家庭和睦的诀窍。孙家人全家出动，一起给孙青出谋划策，教她怎么拿下周德生。


    周德生和周家人这时并不知道，孙家人在密谋什么。但巧合的是，现在周家全家人聚在一起，也在开大会说这个事情。周白和姜西因为赶的巧，就留下来，一起参加了周家这次的家庭会议。


    姜西作为新姑爷，在大舅子再娶的这件事情上，没啥发言权。他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周白身后，竖着耳朵听大家说话，并不插言。周白刚刚出嫁，也不方便在娘家指手画脚。能说的周老三和周老四又都不在家，今天周家家庭会议的主要发言人，除了赵素芬，就只有周振华他们哥仨。


    赵素芬作为大家长，她先开口：“振华，刚刚孙青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吧？你们有啥想法，都可以直接说。如果你们不愿意她给你们当后妈，姥姥会替你爸拒绝她的。”


    周振华作为哥仨中的老大，他年龄最大，懂得最多，作为哥仨的代表，他沉默了一下，很认真的对赵素芬说：“姥姥，还是看我爸自己吧。他要是同意，我们就没有意见。他的事，他自己拿主意就行。”


    周振华觉得，谁给他当后妈，他都无所谓。反正他爸再婚，他阻止不了。那他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周振华不对后妈抱有期待。有赵素芬看着，他们也吃不了大亏。周振华就想的很开。周玲是小姑娘，要敏感一点儿，并不想要后妈。但梁秀对她又不好，她也不喜欢亲妈。所以，周德生要是真的再婚，周玲也不反对。周振国一天天的就知道吃，梁秀不要他，都没对他造成太大的心理阴影。多个后妈而已，只要照样每天给他吃好吃的。周振国就没意见。


    周振华他们三个这样懂事。赵素芬和周白看着心疼，心里不好受的同时，她俩忍不住又要骂一骂梁秀。该死的，梁秀造的孽，最后却要报在周振华他们身上，真是该死。梁秀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永远都别再来周家蹦哒，不然赵素芬肯定要揍她。


    赵素芬伸长手臂，把周振华他们搂在了怀里，然后跟他们保证道：“放心，你们还有我呢。我是不会让你爸娶一个对你们不好的女人的。孙青现在看着还行，她和你爸要是能成，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


    怕周振华他们不懂孙青好在哪里，赵素芬又慢悠悠的，把孙青的处境和她的优点，跟他们分析了一下。


    赵素芬：“孙青两个嫂子有些自私，她在娘家呆不长。所以她急着嫁人。我欣赏她，是因为她是爱孩子的。你们看她能为了孙云离婚，就知道，她对孩子肯定很好。她对孙云可以豁的出去一切，你们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以孙青的心性，她也不会对你们太差。”


    “除此之外，孙青那人也算是性情中人。她身上有不少小毛病，但都不伤大雅。小情小爱上，她可能会犯糊涂。但在大是大非上，她很拎得清。经过了这一回，她看着也比从前靠谱了许多，她跟你爸在一起，也不会给他惹祸。等她老了，她应该也不会给你们惹麻烦。孙家人也都还行，和她们论亲家，你们不会有啥极品亲戚，不会遇到奇葩，更没啥糟心事。”


    “还有就是，孙青那人记仇也记恩。得罪她的人，如齐三，她会狠狠的收拾他。帮助过她的人，如我，她也会报答。她以后如果真成了你们的后妈，那只要你们对她尊敬点，并且对孙云好点，把孙云当妹妹，她是肯定会记得你们的好，把你们当她孩子疼的。”


    “振华，你妈那人太自私，她以前也没让你们体会过真正的母爱。但姥姥觉得，孙青她可以。她是真正爱孩子的人。有她和你们一起生活，你们肯定会有不一样的体验的。孙青也很热爱生活，她虽然有些闹腾，爱折腾。但过日子就是要热闹点才有意思。有她这样有意思的人，和你爸在一起，你们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的。”


    赵素芬的娓娓道来，听的周振华他们三个全都非常动容。小孩子是不太懂大人权衡利弊那一套的，周振华他们不在意周德生和孙青在一起，他们有多少隐形好处。他们真正被孙青打动的，是赵素芬说的，孙青可以为了孙云豁出一切这句话。


    梁秀是不会为了周振华他们豁出一切的。梁秀那样的人，只会向周振华他们索取，她是不会，也不愿意付出的。孙青是和梁秀完全不同的人。周振华他们越听越羡慕孙云。孙青这样的妈妈，和他们小时候想象中的母亲，非常的像。如果，孙青成为他们的妈妈，能对他们像对孙云一样的好。那他们还真有点喜欢孙青并期待孙青成为他们的妈妈了。周振华他们是渴望母爱的。梁秀给不了他们母爱，如果孙青能给他们母爱，他们当然会喜欢孙青。


    只是，现在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们不知道周德生会不会喜欢孙青，就不敢奢求太多。三个小孩依偎在赵素芬的怀里，眼底藏不住对母爱的向往，却又由于不确定，而不敢说话。那份小心翼翼，那份懂事，看的周白和赵素芬更加的心酸。


    大人感情破裂，小孩子受影响最大。周白看了姜西一眼，决定在他们两个感情稳定之前，她都不要小孩。


    新婚燕尔，当然你侬我侬。但时间会冲刷爱意。有些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淡。周白不知道她和姜西的感情，能不能禁的住时间的考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谨慎些，不那么早的怀孕，免得她的孩子为她的冲动买单。


    姜西被周白看的毛毛的。他搞不懂为啥周白要在这时候看他。但凭他战场上练出来的，野兽一样的直觉，姜西很快就做出了对他最有利的决定。


    姜西迅速起身，把他从姜家带来的，那一盘红枣糕端了过来。“妈，说完了正事，我们吃点枣糕吧。这是周白今天刚做的，甜而不腻，特别的好吃，你们快都尝尝。”姜西说完，端着盘子，给在座的各位挨个分枣糕。


    枣糕刚出锅不久，姜西一直用大碗罩着盘子，刚刚他还把它放到了火墙上。所以它现在还没有彻底凉透，拿在手里还带一点点余温。温热的枣糕，香味要比凉透的大。姜西给周家人一人分了一块之后，周家的空气里，就飘散出一股浓浓的甜香味。


    小孩子对这样的美味是不能拒绝的。几乎是姜西刚把糕点给了周振国他们，周振国和周雪两个小吃货，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然后他俩眼睛贼亮的，含糊不清的，对姜西说道：“好次！小姑父好次！真好吃！”


    周振国和周雪吃的太香，周家其他的小孩，也被枣糕的香味馋的咽口水，他们也就不再忍耐，啊呜一大口，高高兴兴的也吃了起来。


    甜甜的美食非常治愈。几乎是红枣糕出现的那一刻，周家屋子里，那股苦大仇深的不痛快，就飞速的烟消云散。众人吃着甜甜的糕点，都幸福的眯起了眼睛，不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


    姜西看大家都喜欢吃这个，就很大方的说，等明天周白做好了，他还给大家送。到时候大家尝尝刚出锅的，那个更好吃。


    赵素芬不是那种在吃上扣扣索索的老太太，因此姜西孝顺，给她送糕点，她也没说不要，或者让他们节俭一点，好好过日子啥的话。在赵素芬看来，吃到嘴里的东西，就不算浪费。周白和姜西在这方面大手大脚一点儿，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周白等大家其乐融融的吃完了，又夸赞了一遍她的手艺，大家不再说孙青，又聊了一会儿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周白才高高兴兴的拿着空盘子，和姜西一起回家。


    周白从姜家出来的时候还不到中午，等她再回来，却已经接近傍晚。姜美丽已经早早的做好了饭菜，就等周白和姜西回来开饭。


    “抱歉，妈我们回来晚了。”又一次让姜美丽和姜富贵他们等她吃饭，周白很不好意思。她抱着姜美丽的手臂，一边跟她道歉，一边小声简略的把周家发生的事情，和姜美丽说了一下。


    当然，孙青看上周德生，想嫁给他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周白就没提。她说的是大家都知道的，孙青和齐三离婚，并大闹齐家的事情。


    姜美丽一天没出门，大溪村的人也没人来找她说八卦，所以她还真不知道这事。随着周白的讲述，姜美丽听的一愣一愣的。


    第55章


    姜美丽属实没想到, 大溪村还有孙青这样的能人。姜美丽是个很传统，很循规蹈矩的女人。除了逃难, 她一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么多年, 秦三丫不停的给她的生活添堵，她再疲惫，也没啥怨言。如果不是秦三丫对姜西见死不救, 姜美丽能给秦三丫当一辈子好儿媳妇。像孙青这样，打丈夫，骂婆婆, 给女儿改姓, 带着女儿和丈夫离婚……这所有的事情, 都是姜美丽想不到，也不敢做的。


    姜美丽震惊的看着周白, 没想到他们这样落后的小穷地方, 竟然有孙青这样的新时代女性。这太不可思议了。


    以前姜西老拿各种新时代女性的故事, 给姜美丽上政治课，试图让姜美丽解放思想立起来。但都没啥用。那时候，姜美丽每次听完姜西的故事, 她嘴上不说什么，却都会在心里偷偷的反驳。


    清水村这小破地方，能有啥新时代的气息？这里就是和从前差不多, 男尊女卑, 重男轻女, 新时代女性在这样的地方怎么能活？


    姜美丽不想做先驱, 她没有那个魄力。她这辈子所求不多, 只要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压迫是多是少, 姜美丽都无所谓。姜美丽佩服姜西故事里的新时代女性，但她不想和这个世道对抗。姜美丽不想惹事。她以为那样的女人，只能存在在姜西的故事里，她一辈子都遇不到。但她万万没想到，今天她遇到了。


    那个人不是别人，还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孙青。这对姜美丽的冲击不小。她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看着周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被周白安顿在餐桌旁边的。


    姜美丽呆呆的捧着碗，手里握着筷子也不知道夹菜。她这个样子，一看就不对劲。周白担忧的看着她，有点手足无措。


    姜西知道他妈思想古板，一时接受不了孙青这样的事情，就用眼神示意周白稍安勿躁。


    这是一个让姜美丽进一步觉醒的机会，姜西给姜美丽夹了一筷子菜，慢慢的引导她：“妈，孙青的事，没那么不可置信。新时代女性，也没那么难做。以后，你没事，多去村里找人聊聊天，你就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对女性，比原来宽容多了。虽然，咱们这里可能还是落后，思想蒙昧，但只要你自己立起来，不给你自己带上旧社会的枷锁，那你就能过新时代女性的生活。妈，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先吃饭吧。有什么想不通，吃完饭，我们再慢慢想。你看你不动筷，周白担心你呢。”


    周白是唤醒姜美丽的雷达，姜西一说到周白，本来恍恍惚惚的姜美丽，瞬间清醒。“对，对，我们先吃饭。儿媳妇你也快吃，今天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关心周白，是姜美丽最近养成的，条件发射一样的习惯。姜美丽已经把要对周白好，刻在了她的心里。因此姜西一提，周白担忧她担忧的吃不下饭了，姜美丽就什么都好了。


    姜美丽恢复了正常，不再傻傻发呆，周白也不再担忧。她回了姜美丽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和姜美丽一起，高高兴兴的吃饭。


    吃饭的时候，大家没人提孙青，也没闲聊其他的，就安静的吃饭。直到愉快的晚餐结束，姜美丽才在收拾桌子的时候，迟疑着开口问周白：“孙青真离婚了？她真打齐三和齐三妈了？孙青那么泼辣，村里人没说她吗？”


    周白看姜美丽如此难以置信，就把她省略的细节，也跟姜美丽说了一下。


    周白点头对姜美丽肯定的说：“真离了，我二哥二嫂护送孙青去的镇上，我妈帮孙青抢回来的嫁妆。孙青打齐家人的事，也是真的。不过，因为是齐三先动的手，孙青的反击只能算自卫。所以，村里没人骂孙青。妈，咱们村的人都挺好，挺明事理的，在孙青离婚这事上，大家都知道这不是孙青的错，所以是不会有人骂她的。像我妈这样的，她们不但不会怪孙青，孙青离婚，她们还挺欣赏孙青，挺支持孙青的。妈，妇女解放不是空话，咱们村也是有在做的。”


    周白的这一番话，对姜美丽的冲击更大。姜美丽恍惚的找周白确认了三遍，周白都如此回答，她才敢信孙青离婚的事情是事实。那一瞬间，姜美丽像是被颠覆了人生观一样的迷茫，找不到方向。


    孙青的勇气让姜美丽佩服。但因为孙青年纪小，还有娘家做后盾，姜美丽细想过之后，还不算太震惊。真正让姜美丽震撼的，是大溪村村民的态度。


    孙青干了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这里的人居然基本都支持她？！没人骂她！？这太超出姜美丽的认知了。一直以来，姜美丽以为，周围的女人都和她一样，以夫为天，不会忤逆婆婆，只一心的相夫教子。结果，现在姜美丽发现，好像、貌似，只有她自己是这么想的，别人都比她勇敢。


    人家活在新时代，就算做不到思想完全解放，人家也是合格的新时代女性。遇到不公平的待遇，人家就是敢反抗。这个发现，让姜美丽有种，大家都很好，只要她还活在旧社会的错觉。


    这一发现让姜美丽心慌。姜西给姜美丽上了那么久的政治课，姜美丽是懂什么是新时代女性的。但她不想做先驱，她只想循规蹈矩，不想成为和大家不一样的另类。


    结果，姜美丽现在发现了什么？姜美丽发现，别人就算看着和她一样，人家骨子里也和她不同。人家是能成为新时代女性的。


    姜美丽不想做先驱。同样的，她也不想做被时代抛弃的人。她不想做另类。收拾完桌子，姜美丽把周白送回房间休息，就一脸沉重的回到她的房间，坐在炕上想事情。


    姜甜看姜美丽那个样子，想到姜西吃饭时说的那些话，她期待姜美丽想通，成为新时代女性的那一天。为了不打扰姜美丽的觉醒，姜甜没有跟姜美丽说话干扰她。直到姜美丽很晚了，还不困不睡觉，姜甜才和姜富贵一起，劝姜美丽休息。


    姜美丽躺在被窝里，这一夜睡得也不好。这一晚上，她浑浑噩噩的做了很多的梦，美梦，噩梦都有，过去的，未来的，各种好事坏事，都在姜美丽的梦里。搞得姜美丽越睡越疲惫。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都没什么精神头，脑子浆糊一样，还不如不睡。


    姜甜看姜美丽这样，就主动接手了姜美丽的活，让姜美丽去继续休息。谁知姜美丽却摇摇头，拒绝了姜甜。


    闲下来胡思乱想，反正也睡不好，姜美丽还不如好好的干活，不去想那么多。经过了一夜的思考，姜美丽那榆木脑袋，其实也没开窍多少。但有一点儿，姜美丽琢磨明白了，那就是活在当下。


    过去的不论是对是错，都已经过去了。姜美丽没办法重来。以后，姜家有姜西和周白撑着，她也不用再和姜老太太打交道。那姜美丽还纠结那么多干嘛？一个人一个活法。想了一晚上也没想通的姜美丽，决定顺其自然，不再自寻烦恼。


    和姜美丽的纠结相比，周白这一夜睡得倒是挺好。被姜美丽推回屋里休息的时候，周白还不困。这个时间，做别的事情又太晚，不值得点灯熬油。姜西就搂着周白，做了一些让两个人都快活的事情。


    周白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累的睡着的。一夜无梦，她睡得很不错。第二天早上起来，周白没有让姜西闹她，两个人只温存了一会儿，就麻利的起床。


    这天看起来天气不错，太阳早早的就从云层里冒了出来。明媚的阳光中，姜家其乐融融的吃完了早饭。


    吃饭的时候，周白看姜美丽脸色不好，吃完饭她就过去帮姜美丽按了按头，帮姜美丽放松。周白的手法不错，姜美丽又真的疲惫，最后按着按着，姜美丽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姜美丽睡了之后，周白轻手轻脚的从姜美丽的房间出来，和姜西一起在厨房蒸了一锅香喷喷的红枣糕。


    这一天，周白想给家人准备回门礼物，做好了枣糕之后，就在家里面做衣服没有出门。姜西则早上给周家送了红枣糕之后，就进了山，没有再宅在家里和周白腻歪。


    明天就是周白回门的日子，姜西当然要好好表现。结婚只是开始，姜西当然干不出，婚前婚后对周家差别对待的事情。婚前，姜西野鸡野兔，不知道给周家送了多少。婚后回门，他当然不能表现的太差。正好，野鸡野兔吃了这么多回，姜西也想换口味了。


    姜西这回进山，就奔着傻狍子去了。野猪虽然肉多，但它太扎眼了。这样的大家伙，姜西抓了私底下偷偷卖还行，让他直接把这东西拿回家吃，就会有些麻烦。


    傻狍子不好碰，再加上姜西最近进山打猎有点勤快，山里的猎物被他抓得少了不少。姜西这次进山就没那么快回家。姜西在山里耽搁的时间有点久。周白和姜家人，却都不担心。姜西可是能徒手抓野猪的狠人。他进山就是溜达，不会遇到危险，他们有啥好担心的。


    周白和姜家人在家该干嘛干嘛。终于找到机会和周白独处的姜甜，还心里美滋滋的给周白献宝，帮周白干活。周白有她帮忙，衣服做的更快，心里也很高兴。


    周白这次布料买的多，除了给王招娣和赵素芬做衣服用的，还剩下一些，足够给姜甜再做一身衣服。正好姜甜过来帮忙，周白就把给姜甜那件衣裳也一起做了。


    裁完布料，周白叫住了干活的姜甜：“来，甜甜，你缝这个，这是你的新衣裳。等你缝好了试试看，哪里不合适，你告诉嫂子，嫂子再给你改。”


    姜甜没想到，新衣服还有她的份，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非常吃惊的看着周白。等发现周白是认真的，没有在骗人，姜甜就爆红着脸，非常急切，非常窘迫的对周白拒绝道：“不用，不用，嫂子你不用给我做衣裳。我有衣裳穿的，这个给周眉她们吧。”


    姜甜是害怕周白把她当负担的。她不希望周白误会她。姜甜过来帮忙干活，也不是为了要好处。好布料有多贵，姜甜知道的很清楚，新衣服这样的好东西，她不敢要。


    姜甜怕周白误会她在装假，就再次很急切的拒绝道：“嫂子，真的，我不穿新衣服，我穿新衣服没有穿旧的舒服。这个给周眉吧，她和我差不多高，给她穿正好。”


    姜甜这个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周白心疼。周白拿着布料，走到姜甜身边，拍了拍姜甜的后背，示意她放轻松，别紧张。等姜甜不那么激动了，周白才看着姜甜的眼睛，很认真的对姜甜说：“哪有人不喜欢新衣服的？这个给你了，就是你的。你别多想。周眉她们还小，也不用出门，根本用不上新衣服。等她们需要新衣服了，我会给她们做的。”


    “甜甜，我是你嫂子，你有啥需要可以和我说，我不会嫌弃你麻烦的。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和周眉她们，对我来说是一样的。你不要紧张。你对我好，我当然也会对你好。”周白说完，不由分说的把裁好的布料，交给了姜甜。“你缝这个，我缝那个，等我们做好了衣服，嫂子再给你做几个头花。之前我给我三嫂做过，她说她很喜欢。你想要什么样的头花，可以和我说，一会儿忙完了我给你做。”


    周白的温柔，缓解了姜甜的紧张。姜甜到底是十几岁，爱美爱俏的小姑娘，她哪能真不喜欢新衣服，不想要漂亮的头花呢？


    周白的真诚，姜甜感受到了。周白对姜甜好的很自然，并且是发自内心。拘谨的姜甜被周白温暖了内心，一点点的放松下来。


    “谢谢嫂子。”姜甜仰起头，对周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用谢。”周白一边飞针走线，一边略过这个话题，和姜甜唠家常。“甜甜，学习你还跟的上吗？听你哥说，你转学去春城上高中，那边要先对你进行一次摸底考试。趁着这几天在家，你好好的复习复习。有啥不懂的，你可以来问我，我教你。”


    考试这事姜西还没和姜甜说过，姜甜突然间知道这个消息，惊讶的小小的惊呼一声：“怎么还要考试呀？”


    姜甜学习成绩就还行吧，中等偏上，但也不算特别拔尖。毕竟，以前在姜家，姜甜要干不少的家务活，根本没法专心学习。春城的考试，肯定和他们这样的小地方不一样，姜甜很担心她会考砸了。


    “呀……”太过紧张，姜甜不小心，把缝衣针扎到了手上。


    “没事吧？”周白停下来，赶紧过去去看看姜甜。


    “没事。”姜甜摇摇头说。针扎一下没啥大不了的，姜甜真正担心的是考试。“嫂子，春城高中的考试难吗？我成绩不算特别好，要是我考的不好，他们还会收我吗？”


    原来姜甜在担心这个，周白闻言，赶紧摇头安抚她说：“不会，除非你所有的科目都不及格，不然她们是不会拒收的。春城的考试，和你平时的考试也差不多。甜甜你别紧张。”


    周白的话让姜甜稍微放松了一点。考满分她肯定不行，但只是及格的话，那应该不难。


    之后，因为惦记着考试的事情，姜甜和周白之间突然有了好多能聊的话题，姜甜还找出了她的课本，和周白一起猜考题。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聊的热火朝天，完全不知道，某些麻烦已经在来姜家找茬的路上啦。


    要来姜家找麻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姜西那不省心的奶奶，和姜西那好吃懒做的三叔一家。


    姜西大伯心好，不想姜西他奶，在姜西结婚的时候，给姜西捣乱，就把她送去了姜西的姑姑家。准备等快过年的时候，再把老太太接回来。秦三丫表面答应的好好的，私底下却惦记着周白的嫁妆，打算找机会去姜西家占便宜、抢东西。


    按照秦三丫的心思，周白嫁给了姜西，周白就是老姜家的人了，那周白的东西就是姜家的，也就是她秦三丫的。秦三丫是一点儿不管分家不分家的。反正只要姜西还姓姜，那秦三丫就永远都是姜西的老祖宗。她过年的时候去姜西家收孝敬，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姜西要是敢对她这个老祖宗不好，他就是不孝顺，到时候秦三丫闹起来，姜西肯定得倒大霉。大过年的，秦三丫不信姜西敢触这个霉头。


    秦三丫一边在她闺女家大吃大喝，惹得她女婿对她很不待见，一边在心里算计着要去姜西家作妖的时间。被姜西警告过，没在姜西婚礼上占到便宜的姜老三一家，却等不了那么久。


    让姜老三眼看着姜西一家吃香的喝辣的，他却一点儿便宜捞不着，他怎么可能受的住？这么多年，占姜西一家的便宜，姜老三早就已经习惯了。姜老三最近缺钱的厉害，他就更加眼红周白的嫁妆，和姜西家的那点家底。


    姜西结婚那天，有姜西大伯和姜西的双重狠话压迫，姜老三忍着没敢作妖。这两天，姜西新婚燕尔，对他放松警惕之后，他终于按耐不住，想找帮手搞事。


    秦三丫是姜老三的护身符和摇钱树，这种‘好事’，以前都是秦三丫帮他干的。这次，肯定也不能例外。


    秦三丫也是宠他，姜老三一去找她诉苦告状，她就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惦记去给姜老三报仇，秦三丫闺女家的好吃的也不吃了，连夜就和姜老三一起回了姜家。


    秦三丫很勇，大半夜的就想去姜西家作妖。只是姜老三很怂，很怕姜西，就撺掇秦三丫等姜西不在家的时候再动手。美其名曰，太晚了，他心疼老娘，不想累到秦三丫。


    姜老三那一番话，一听就很假。却把秦三丫感动的眼泪汪汪，心肝宝贝的一通叫。听的姜西他三婶，直翻白眼，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有时候，姜西他三婶也是纳闷，姜老三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秦三丫到底是怎么叫的出口，心肝宝贝那么恶心人的称呼的呢？


    姜老三都老白菜帮子，快入土了，还是个屁的心肝宝贝！只是，碍于秦三丫还有用，姜西他三婶，强忍着不适，看姜老三他们母子两个腻歪。


    第二天，一确定姜西出门上山了，姜西他三婶立刻怂恿姜老三，扶着秦三丫，带上家里的孩子们，一大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去姜西家里找麻烦。


    怕姜西他大伯发现他们会坏事，他们还专门躲着姜承恩一家走。姜西他大伯不知道，姜老三把秦三丫接了回来，也就没有防备。成功的让姜老三一家钻了空子，跑出了清水村。


    姜西家的位置，姜老三早在来之前，就打听好了。因此，他们一群人到了大溪村也不闲逛，气势汹汹的直奔姜西家。


    这一群人一看就不好惹，是来找茬的，大溪村的人见了，哪能让他们这么去欺负人？周白是大溪村长大的姑娘，姜西是搬到他们大溪村来的女婿。大溪村就是周白的娘家，是要给周白撑腰壮胆的。她们哪能让姜老三一家，在大溪村的底盘撒野？这么打脸的事情，大溪村的人不允许它发生。


    大溪村的人没立场和姜老三一家吵架，他们中腿脚快的人，就跑到周家去找赵素芬。


    赵素芬还没到姜家，走到姜家门口的秦三丫，没等进院子，就拉着脸，扯着脖子开始骂人：“姜美丽，姜富贵，你们给我滚出来。你们的老娘来了，你们也不知道出来迎一下！你们是死人吗？姜甜，周白，你们给我出来。一家子没良心的！老祖宗都到你们家门口了，也不知道给我开门。一群没孝心的白眼狼！我白养你们一回！”


    秦三丫的嗓音很尖锐。她扯着嗓子，说刻薄话的时候，是真的很难听。大溪村跟过来的不少人，听到这话，都不适的皱起了眉头。要不是大家没立场直接帮姜家出头，肯定有人会直接和秦三丫骂起来。


    大溪村的人忍耐着秦三丫，秦三丫一点儿没有她招人恨、招人烦的自觉，还在门口继续骂骂咧咧。并且越骂越难听，各种祖宗十八代的问候。一点儿没发现她把她自己骂进去了。


    屋子里的姜美丽，被秦三丫欺负惯了，冷不丁的听到她的声音，姜美丽吓得一哆嗦的清醒过来。条件反射的，她苍白着脸，就要跑出去接人。真的是特别的听话。等她抬脚走了两步，看到隔壁房间里，拿着针线走出来的周白，姜美丽才如梦初醒的停住了脚步。


    看到周白，姜美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眼，磕磕巴巴，十分紧张的对周白说：“儿，儿媳妇，你奶来了，她，她生气了。我们怎么办呀？小西怎么还不回来？你奶可厉害了，她欺负你怎么办呀？”


    姜美丽急的团团转，生怕秦三丫冲进来打人。跟着姜美丽一起出来的姜富贵同样如此。姜富贵知道他是个棒槌，应付不来秦三丫的找茬。他能做的，就是关门关窗，假装他啥也没听见。


    姜富贵紧张的对周白建议：“我们把门插上吧，你奶和老三他们等不到我们出去，骂累了，冻着了，他们自己就走了。儿媳妇你别出去了，老三媳妇和你奶掐人特别疼。”


    周白那小身板，根本不够秦三丫她们收拾的。姜富贵很怕周白受伤，不想周白出去冒险。


    姜美丽和姜富贵两个的表现，不算特别好。但她们对周白的维护，还是让周白觉得挺暖心。对这两个思想特别守旧，又有点愚孝的人来说，姜美丽和姜富贵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不小的进不了。周白没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爸，妈，你们别担心。你们忘了黑狼了吗？有它在我们不会吃亏的。”周白安抚完姜美丽和姜富贵，还没等她拿着训黑狼的哨子出门。秦三丫她们就作死的硬闯姜家的院子，惹到了姜家的看门狗黑狼。


    黑狼是被姜西找人特别训练过的看门狗，它智商不低，还特别的勇猛。姜西之前训练黑狼的时候，告诉过它，任何来姜家不友善的人，它都可以咬。


    秦三丫他们完美符合被咬的条件。在他们趾高气昂的推开姜家的大门，继续骂人的时候，黑狼就龇着牙，悄无声息的，从它的狗窝里站了出来。


    黑狼咬人，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会真的把人咬伤。但黑狼长的又壮又凶，一看就不好惹，谁被它追着咬能不害怕？就算黑狼只咬衣服，不咬肉，分寸拿捏的刚刚好。它也还是很吓人啊。


    几乎是黑狼爆发的瞬间，秦三丫和姜老三一家，就被黑狼吓得差点尿裤子。


    “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有狗啊！！啊啊啊……”他们尖叫着，往姜家院子外面，疯狂的逃窜。秦三丫他们被黑狼吓破了胆子，疯了似的往外跑。黑狼“汪！”的叫一声，都能吓得她们胆战心惊。


    姜老三一家都不是啥有担当的人。遇到危险，他们家的小辈跑的比谁都快。一点儿没管秦三丫的死活。姜老三稍微有点良心，逃命的时候，能顺便拉上秦三丫一起跑。至于姜老三的媳妇，她就没那么好心了。


    在黑狼撒开四爪，马上要追上他们的时候，姜西他三婶一边“啊啊啊……”的尖叫着，一边很不客气的，把跑在她身后的秦三丫和姜老三，都推了出去。


    “啊啊啊……”秦三丫被姜老三的媳妇推的踉跄了一下，绊倒同样踉跄的姜老三。秦三丫被姜老三拉着，姜老三倒了，秦三丫紧跟着也摔了一个屁、股蹲。


    秦三丫和姜老三，本来就离黑狼几步之遥，他俩正常跑都不能跑出黑狼的追捕。现在他俩这么一摔，那肯定更逃不过黑狼的狗嘴。


    几乎是他们摔倒的那一瞬间，黑狼一个飞扑，秦三丫和姜老三就都被它摁在了它的狗爪子之下。只见它抓到人之后，卡次一声，低吼着咬住了姜老三的棉裤腰，直接咬断了姜老三的裤腰带。吓得姜老三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然后黑狼后退一步，很人性化的一甩头，姜老三的棉裤，就被它叼在嘴里脱下了一半。


    来姜家给周白助阵的大溪村众人，就这样，一不小心的被迫看到了姜老三那穿的能打铁，并且被尿湿的大红裤衩子，和他那好久没洗，已经长皴的大腿根。就……呕……好埋汰！


    被众人嫌弃的姜老三，顾不上他丢了多大的人。几乎是在黑狼咬住他的棉裤的一瞬间，他就被吓尿了。黑狼扒他的裤子，更是让他有种，被黑狼扒皮了的错觉。


    于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姜老三甩开秦三丫，哭喊着连滚带爬的，想要往外逃命。“呜呜呜，二哥！救命啊！！呜呜呜，二哥，你快来出来救救我啊！呜呜呜…啊啊啊……”


    姜老三哭着喊救命的时候，被他甩开的秦三丫，看着扔下了姜老三的棉裤，向她走过来的黑狼，也吓得满地乱爬。


    “啊啊啊……姜富贵！救命啊！你妈快被你家的狗子咬死了！你快出来呀！啊啊啊……救命啊！！”秦三丫一边爬一边喊救命。这时候，她的头发全跑散了，她的褶子脸上满是汗水。她那一头稀疏的灰白长头，全糊在她的脸上，可以说是十分的凄惨。


    此刻的秦三丫很狼狈，很狼狈。一点儿都没有了她刚刚骂人时候的威风劲儿。


    如果是平时，大家看到年纪大的老人，受这样的罪，肯定会有热心肠的人上去帮忙。可今天，大溪村的人就沉默的，看着姜家的极品们被黑狼欺负，没人多管闲事。


    秦三丫刚刚有多趾高气昂，他们又不是没看见。现在她欺负人不成，反被收拾。那她表现的再卑微、再狼狈也都是她活该。没谁会烂好心的去同情她。


    包括被秦三丫和姜老三深情呼唤的姜富贵，他也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没有动弹。


    姜富贵知道他傻，他应付不了秦三丫和姜老三。所以，不论他们两个说啥，他都充耳不闻。周白要出去看看，他还着急对周白摇头，示意周白别出去。“黑狼不会真的咬人，她们不会有事的，儿媳妇你别出去了。”


    姜美丽闻言忙不迭的点头，“是呀，是呀。儿媳妇，你身子弱，要是被他们伤到就糟了。咱们就在屋里待着，等小西回来吧。”


    姜美丽和姜富贵两个怕极了秦三丫，周白却不怕她，并且她觉得她很有必要，出去和她们好好的说说话。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的。一会儿出去，我会让黑狼守着我，不给她们伤害我的机会的。”周白说着，打开了姜富贵插住了的屋门。“爸，咱们这么躲着他们不是办法。咱们又没做错事情，干嘛要躲？咱家光明磊落的很，没啥见不得人的，不需要躲。”


    “妈，今天这事，有些话咱们得出去跟奶奶还有三叔说清楚，省的她们以后倒打一耙，说咱们放狗咬她们。这亏咱们不能吃。还有就是，咱们现在已经自立门户了，咱家不是她们能随意撒野的地方。咱们得出去，把这个道理和他们说清楚。”周白说完，安抚的拍了拍姜美丽的手背，看了一眼姜甜，吩咐她道：“甜甜在屋里守着爸妈，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不行，嫂子我跟你一起去。”姜甜可不放心周白一个人出去。她一脸坚决的，拉着周白的衣襟，紧紧的跟着周白，不想留在屋里被周白保护。


    姜美丽和姜富贵同样如此。“要不大家就都不出去，一起在屋里呆着，要么我们就一起出去。”姜美丽反握住周白的手，一脸认真的说。


    姜美丽和姜富贵是怕秦三丫没错，但她俩也不是那种需要被周白保护的缩头乌龟。她俩想保护周白还来不及呢，哪会让周白为她们出头，保护她俩？


    外边的呼救声已经越来越凄惨，周白没时间在屋里说废话，她就点点头，带着姜美丽她们一起，推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有黑狼在，周白根本就不怕秦三丫。这种时候，带姜美丽他们出来见识见识也好。省的以后周白和姜西去了春城，姜美丽再被秦三丫欺负。等周白出了屋子，瞧见站在姜家院子外边助阵的大溪村村民，周白的心就更安稳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周白还怕啥？


    拿出哨子吹了一声，周白对黑狼喊道：“回来，黑狼到我身边来。”


    黑狼听不懂人话，却听得懂哨音。周白吹完哨子，一叫它，它就丢下被吓个半死的秦三丫，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周白的身边，对着周白摇尾巴。一副它干了大事，周白快点表扬它，它好乖好能干的模样。


    周白被黑狼的谄媚的样子，逗的弯了一下眼睛，她拍了拍黑狼的头，说了句：“乖。”


    黑狼得到了周白的回应，更加的开心，它用它的大脑袋蹭了一下周白的手心，就乖乖的站到周白身边不动了。


    周白和黑狼这里一派祥和，被黑狼放过的秦三丫和姜老三，则虚脱的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直叫唤。


    狗嘴逃生的姜老三，冷风一吹，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冷。他叫唤了一会儿，颤抖着爬起来，哆哆嗦嗦的去提裤子。提上了漏棉花的棉裤，姜老三终于暖和了一点儿。看着去扶秦三丫的周白和姜美丽她们，他忍不住怨毒的开口指责：“姜富贵，你家养狗了，你怎么不栓好？你是故意的吧？你刚刚在屋里干嘛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家的死狗给咬死？！有你这么当哥的吗？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姜老三一开口，一向偏心姜老三的秦三丫也忍不住生气的，抖着手，去打姜富贵和姜美丽。“你们两个死玩意，养狗你不跟我说？你要害死我和你弟弟是不是？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我打死你！我……”


    “奶。”周白伸手抓住了秦三丫的手，制止了她打人的动作。秦三丫刚刚已经被吓的，累到虚脱。她现在仅仅是凭着一口气在撑着，周白抓她，她根本反抗不了。


    周白身边高大威猛的黑狼，更是吓得秦三丫心里直突突，不敢再撒泼，只能闭嘴。


    周白不管秦三丫怂没怂，她把秦三丫扶起来之后，就把她交给了姜老三。姜老三还得拎着他的棉裤腰，再加上他现在手软腿软，根本扶不住同样腿软的秦三丫。


    姜老三有一百个理由不接受秦三丫，但他不敢。周白身边可是跟着黑狼呢。姜老三哪敢炸刺。站不住，姜老三就找了一个靠墙的地方，和秦三丫互相搀扶着，靠在墙上。


    姜老三和秦三丫站好了，周白才松手，走到离他们五米远的地方问：“奶，三叔，你们今天来我家干嘛的？刚刚我在屋里没听清你们说啥，你有啥事能再和我说一遍吗？”


    姜老三：“………”


    秦三丫：“………”


    黑狼就在旁边站着呢，她们哪还敢骂人。秦三丫以前是看过，有人被大狼狗活活咬死，吃掉的。因此，她受惊的程度，比姜老三大。这种时候，秦三丫终于记起了，她和姜富贵他们已经分家的事实，不敢再摆什么老祖宗的谱。


    已经分家的人，还是个屁的老祖宗？秦三丫心虚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冲锋陷阵的秦三丫被吓得灭火了，只会躲在秦三丫身后捡便宜的姜老三，更加的不敢说话。今天这事，罪魁祸首就是姜老三，他哪敢开口？


    但她俩不说话，周白却有话说。


    第56章


    周白面无表情的质问她们：“奶, 三叔，我真不知道, 我怎么得罪你们了, 让你们在我过门的第二天，就来我家堵门口骂人？咋滴，你们就见不得我好, 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给我添堵吗？”


    问完秦三丫她们，周白抬头问门口看热闹的众人：“各位叔叔婶婶，你们给我评评理, 你说, 这古往今来, 有没有他们这么当长辈的？我才刚进门，她们就来我家砸场子, 她们这是存心不让我好过。大过年的, 有她们这么给人添堵的吗？”


    “没有！”大溪村的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回答完之后, 憋不住的大溪村众人，纷纷指着秦三丫和姜老三，把她们一顿数落。


    “姜老三, 你是不是又输钱了？大过年的，你就不能不出去赌钱吗？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呢？姜老头那么能干的人，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窝囊废儿子？”


    “秦三丫, 你能不惯着你家老三, 不跟着他胡闹吗？以前你欺负姜老二一家就算了, 现在他们和你都分家, 也搬来我们大溪村了, 你凭什么还跑我们村来欺负人？”


    “就是, 你们当我们大溪村是你们清水村吗？我们村的人, 你们凭啥欺负？”


    ……


    众人或钦佩姜老头，对姜老三恨铁不成钢；或看不惯秦三丫，和她有旧怨；或单纯不喜欢她们的所作所为，全都火力全开，把秦三丫和姜老三一顿喷。喷的秦三丫和姜老三心头起火，特别想要张嘴回击。但是他们不敢。


    “汪！”黑狼龇牙叫一声，她们就腿软脚软，舌头僵硬，什么火都没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秦三丫和姜老三这时候特别能屈能伸。


    秦三丫这辈子吵架头一次输的这么惨，这让她很不忿。她盯着周白的眼睛里，都是怨毒。都是周白这个小妮子，没有她的煽动，大溪村的人哪会数落她？秦三丫在心里默默记仇，决定以后找机会要周白好看。结果，不等秦三丫把她的不满藏起来，赵素芬就来了。


    赵素芬怕周白受欺负，她来的很急。如果说周白是温和的质问，并用黑狼吓唬人的话，那赵素芬本身就是母老虎。一到姜家，她不管别的，就先把逮住姜老三，把他一顿揍。


    “好你个老不羞的姜三！你特么欺负人居然欺负到我家了？你当我赵素芬是死的吗？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我打死你！”赵素芬一边骂人，一边挥舞着扫把，把姜老三打的抱头鼠窜。


    “哎呦，好疼！疯婆子住手！”姜老三腿软跑不掉，只能尽量护着要害，不住哀嚎。姜老三那个狼狈的样子，心疼的秦三丫直跺脚。


    “赵素芬你干什么？你个疯婆子，快放开我儿子。”秦三丫嘶吼着，瞪着眼睛，要去打赵素芬，救姜老三。一点儿都没有了，她刚刚虚弱的样子。


    但秦三丫再厉害，也只能是虚张声势，根本帮不了姜老三什么忙。有王招娣死死的摁着她，秦三丫除了动嘴，她啥也不能干。


    眼看姜老三被揍的鼻青脸肿，秦三丫急的不行，就喊姜富贵过去帮忙。“姜富贵，快点去帮你弟弟，你和你弟才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让外人这么打他？”


    有求于人，秦三丫对姜富贵的态度，又和缓了很多。但姜富贵已经今非昔比，秦三丫想哄他，根本没那么容易。现在的姜富贵唯周白马首是瞻，秦三丫的话，他根本不听。不论秦三丫说什么，姜富贵都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周白身边一动不动。


    秦三丫喊了好久，才发现她居然使唤不动姜富贵？这让秦三丫非常的不可思议。姜富贵两口子怎么回事？以前她们不是一直对她言听计从，毕恭毕敬吗？


    “姜美丽？姜富贵？！”秦三丫再次试探着叫人。结果，没人接话。


    姜富贵两口子就像是聋子、瞎子一样，无视秦三丫无视的很彻底。从他们俩从屋里出来，他们就沉默的跟着周白身后，没有跟秦三丫说过一句话。


    秦三丫被黑狼欺负的那么惨，他们也没对她嘘寒问暖。今天的姜美丽和姜富贵，对秦三丫特别的疏离，格外的冷漠。这让秦三丫非常的不适应，非常的不爽。


    姜富贵他怎么敢的呀？他不怕她不要他吗？秦三丫愤怒的盯着姜富贵，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忘记了她要干的正事。


    没有秦三丫帮忙，姜老三就这样，结结实实的被赵素芬揍了一顿。疼的姜老三哭爹喊娘。不过姜老三这人就是个滚刀肉，不记吃也不记打。赵素芬打人再狠，也没有姜西打人疼。别看姜老三这会哭的声音大，但他并没有被赵素芬打服。赵素芬刚打完他离开，姜老三就垂下眼皮，心里怨恨的琢磨着哪天回来报仇雪恨。


    姜老三这些年不学好，认识的三教九流不算少。他要是真舍得下血本去整周家和姜家，那周家和姜家遇到的麻烦事不会少。


    旁边的周麻子，看到了姜老三的不服气，怕他以后搞事情伤到周白，他就从周白手里拿走了控制黑狼的哨子，吹了两声，指挥黑狼道：“黑狼，去。记住那个人的味道。以后他再出现在这里，你就咬他。”


    姜老三没想到，赵素芬打完他，周麻子居然还不放过他！他心惊胆战的看着黑狼，生怕它一个发狂，把他咬死。


    “二哥！！你就这么看着你兄弟被欺负吗？你怎么这么窝囊废！？”姜老三带着哭腔大吼。“妈，救命啊！！妈！！”


    黑狼咬他的样子，实在是给姜老三留下来特别深刻的心理阴影。他不怕挨揍，反正大家沾亲带故，没人会真的把他打残。但姜老三怕黑狼咬他。黑狼是畜牲，它不懂人情世故。它如果发狂，那姜老三肯定得遭大罪。


    姜老三鬼哭狼嚎的求救声，惊醒了恍惚的秦三丫，让秦三丫回神。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王招娣的束缚，就很想骂人。姜老三却没给她骂人的机会。


    周麻子是个不说废话的男人。他在姜老三又哭又喊，满地爬着躲黑狼的时候，踱步走到姜老三身边，踩着他的手，对姜老三没什么感情的说：“姜三，收起你那些龌蹉的小心思。我不是好欺负的姜二，也不是念旧情的姜西。你要是再敢惹我，我就让黑狼废了你这双只会烂赌的双手。姜三，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周麻子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


    周麻子说着，脚下用力，狠狠的在地上碾压姜老三的手掌。疼的姜老三嗷嗷叫着求饶。“大哥，你误会了，我真没想惹事。真的，我发誓，今天我啥也没干。骂人的话，都是我妈说的，我就是顺路送她来的，真的，你饶了我吧。我真没欺负你闺女。”


    姜老三这些年由于欠赌账，被人收拾的多了，周麻子教训他的手法，又和那些道上的大哥类似。姜老三被吓得直冒冷汗，求饶的话，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姜老三这会是真的怕了。周麻子看着他那如同看死人的目光，让姜老三想起了一些周麻子以前传说。据说，这个看着老实巴交，遵纪守法的男人，以前砸过赌场的场子，并且全身而退。五分钟前，姜老三不信那些传说是真的。但现在，看着周麻子对付他的那个狠劲，姜老三信了。


    姜老三自己就是个赌鬼，赌场的打手有多不是人，他最清楚。姜老三是个连他的牌友，都不敢得罪的怂包。周麻子这种可以单挑赌场的狠人，他怎么会不怕？


    姜老三怕极了周麻子，为了求周麻子放他一马，姜老三什么人都能出卖，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大哥，你放我走吧，我保证以后再不来你们大溪村了。真的，我发誓。我要是食言，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大哥，今天的事，都是我妈干的，不关我的事，您就饶我一回吧。”姜老三说完，跪下来给周麻子磕头。特别虔诚，特别卑微的，希望周麻子能够放过他。


    周麻子对姜老三的表现还算满意，就吹了一声哨子，把黑狼叫了回来。姜老三狗嘴脱险，立刻虚脱的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等周麻子抬脚，放他自由，姜老三立刻喊了一句，“谢谢大哥。”，就爬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冲。


    姜老三为了逃命跑的飞快，被姜老三丢下的秦三丫，震惊的看着越跑越快，越跑越远的姜老三。这一刻，秦三丫的言语系统彻底失灵。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抬起手向姜老三的方向抓去，却只抓到一把空气。并没有把姜老三成功的叫回来。


    秦三丫看着她空空的双手，不敢置信她的宝贝儿子，就这么丢下她跑了。她平时那么疼姜老三，遇到危险，姜老三怎么能丢下她独自逃命呢？秦三丫的心情逐渐崩溃。


    更让秦三丫崩溃的是，她都这么惨了，姜富贵和姜美丽还是无视她，一个屁也不放。任由她被赵素芬欺负。


    “老太太，你可真是养了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呀，呵呵。”赵素芬无情的嘲笑秦三丫。


    秦三丫被赵素芬嘲笑的，心情更加不好。她铁青着脸，死死的盯着赵素芬，混浊的眼睛里全是怒火。看着挺可怕。但赵素芬一点儿不把秦三丫的愤怒放在心上。


    赵素芬继续在秦三丫的伤口上撒盐。


    “老太太，按说，你是我亲家的亲妈，虽然你们分家了，我们多少也沾亲。你年纪大，我应该尊敬你几分。但我这人，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你不想跟我好好处，那我还对你客气啥？”赵素芬说完，对秦三丫板着脸，特别冷酷的道：“秦三丫，念在你是第一次来大溪村闹事的份上，我饶你一回。下回，你再跑到我的地盘来撒野，我就带人去你家，刨了你的房子！”


    秦三丫被赵素芬的话，气的够呛。她张开嘴，想要顶几句。却发现，赵素芬把黑狼带到了她的眼前。一副秦三丫敢不同意，赵素芬就放狗咬人的模样。


    黑狼实在太凶。秦三丫此刻孤立无援，她只能乖乖认怂，识相的闭嘴。然后，就在秦三丫以为一切结束，姜富贵会请她进屋休息一会儿的时候，赵素芬把她赶出了姜家。让她赶紧滚。


    周围看热闹的大溪村众人，也一致对外，撵猪似的，把秦三丫赶出了大溪村。秦三丫看着对她如此不友善的大溪村众人，她终于发现她犯了众怒，并且特别招人恨的事实。


    看着那些对她怒目而视，吐唾沫的大溪村村民，秦三丫不敢再停留，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大溪村。并且决定以后永远都不来了。


    清水村多少还有一个，会帮秦三丫说话的姜西他大伯。大溪村那里，秦三丫遍地是仇人，她哪还敢来？


    秦三丫回到老姜家，是如何在姜老三家发脾气作妖的，周白不知道。赶走了烦人的秦三丫和姜老三之后，周白谢过开帮忙的大溪村村民，请他们来姜家喝茶。


    大溪村的村民，刚刚帮周白的地方并不多，也就不好意思去姜家喝茶。正好大过年的，大家家里都有不少的事情，她们就纷纷拒绝了周白的邀请，回家去干活。


    来帮忙的大溪村村民走了，赵素芬和周麻子在姜家待了一会，也告辞回家。等人都走了，又过了半个小时，周白和姜美丽她们都快把这事忘记的时候，姜西终于背着背篓从山上回来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姜西这次收获不错。他不但打到了一只狍子，他还抓了一窝兔子。姜西收获满满的回到家，还没等他和周白独处，姜甜就叭叭叭，声情并茂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姜西。


    姜甜的本意是想告诉姜西周白好厉害，她好崇拜周白。她这话听到姜西耳朵里却是告状，气的姜西放下东西，水都没喝，就去了清水村，去找他三叔一家谈心。


    姜老三一家本就被黑狼还有周家吓破了胆子，姜西一找来，几乎不用姜西出手，他们就开始特别真诚的跟姜西忏悔，并保证他们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呆在清水村，再不去大溪村找麻烦。


    姜老三一家都是滚刀肉，没啥信用可言。姜西就没信他们嘴上说的好听话，严格按照计划把他们都狠狠收拾了一遍。


    姜西这次没有留手，姜老三他们一家，被姜西收拾的生不如死，纷纷和姜西发毒誓，说他们以后肯定老老实实，再也不敢作妖。


    秦三丫更是没帮姜老三一家说话，就看着他们被姜西打。姜西知道原因，也没同情她。狠狠的修理完姜老三一家，姜西从姜老三要了二十块钱的精神损失费，让他们家狠狠的肉疼之后，他才离开老姜家。


    走之前，姜西还丢下了一句，让姜老三一家，以后见到他们家的人，就绕道走的狠话。他说：“这只是开始，以后你们去我家找麻烦一次，三叔三婶就得赔我一次钱。如果你们不给，我就打你们一顿，让你们留着那笔钱当医药费。”


    姜西说完这话，就拿着二十块钱，潇潇洒洒的走了。被他这话吓到的姜老三一家，却把这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姜西从不说假话、大话，他的话，姜老三一家深信不疑。为了不赔钱，他们不敢再去大溪村，也不敢再招惹姜美丽她们分毫。


    第57章


    收拾完姜老三一家, 确定周白没有因为这事影响心情，姜西把那糟心的一家人丢到脑后, 和周白一起准备明天回门的事情。


    回门礼有周白做的衣服, 和姜西抓的猎物已经够了。但姜美丽觉得两样礼物，没有四样好看，她就钻进厨房, 开始做点心。姜西则被她打发出去抓鱼。这样来凑够四个礼。


    周白反对无效。只好给姜西准备了一点吃的，让他吃饱了，暖和了再出门。姜西对此很暖心, 出去抓鱼时都不觉得冷, 也不觉得累。


    马上快过年了, 为了年夜饭能有年年有余这道菜，惦记着去河里抓鱼的人不少。姜西和姜富贵拎着桶, 走到河边的时候, 就碰到了几个同样来捉鱼的大溪村村民。


    大家对视一眼, 眼神交汇后快速错开，彼此都没说话，就默契的散开, 各自寻找合适的位置捉鱼。


    这里的鱼严格说起来，是国家的，不算无主之物。不想被扣上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帽子, 大家只是私底下偷偷的捉鱼。就像打猎一样, 私底下搞可以, 大张旗鼓的搞不行。


    捉鱼这活, 姜富贵比姜西擅长, 以前姜家过年吃的鱼, 都是他抓在河里的。姜富贵作为抓鱼的主力, 负责找地方，姜西这个帮手，负责在姜富贵看好的地方刨冰。


    东北气温低，河水结冰形成的冰层也厚。姜西这么大的力气，都刨了两分钟，才把冰层刨开。冰层刨开后，姜西按照姜富贵的指导，在冰面上弄出来，一个正好能够让鱼跳出来呼吸的小洞，又在水里撒了一点点剁碎的蚯蚓，姜西就和姜老三一起在旁边安静的等着。


    冬天抓鱼，找对地方，那真是挺简单的。姜富贵找的是离鱼群不远的地方，姜西和姜富贵等了没一会儿，就又大鱼，接二连三的从河里往外蹦。姜西几乎不用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他很快就和姜富贵一起捡了一桶的鱼。


    抓够了鱼，姜西找东西，把他在冰上刨的洞盖住，就和姜富贵一起回家。回到家，姜美丽已经做好了晚饭，就等着他们父子回来吃饭。看姜西他们抓得鱼够多，姜美丽还很高兴的，又给周白加了一个菜。


    姜美丽炖鱼是一绝，周白一时没控制住，晚饭吃的就有点多。吃完饭，为了消化，周白坚持和姜美丽一起收拾了厨房。


    干完活，周白还是觉得撑得慌，就躺在姜西的腿上，让他给她揉肚子。姜西刚开荤，揉着揉着，就有点小激动。但明天周白要回娘家，不能状态不好。姜西就忍着没有闹周白，老老实实的给周白当枕头。


    周白躺在姜西腿上，几乎是姜西有情况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这种时候，姜西能忍着不闹她，周白当然也不敢招他。


    “好了，我不撑了，我们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呢。”周白说着，故作镇定的起身去铺床。


    姜西见此，明白周白是装的，也没有拆穿她。“好。”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平复心情后，乖乖的配合周白一起铺床，然后打水给周白洗漱。


    一夜无梦，第二天，周白和姜西早早的起床。吃完了早饭，周白和姜西换了身干净的新衣裳，就告别姜美丽他们，拿着回门礼，去了周家。


    赵素芬今天起的也挺早。周白和姜西到周家的时候，周家也已经吃完了早饭。看到周白领着姜西回来，赵素芬乐颠颠的迎了过去。


    刚一见面，看到姜西背篓里的鱼肉和点心，赵素芬就心疼的说道：“你俩咋拿这些东西，咱家又不缺吃的，这鱼和肉，你自己留着吃多好。”


    以前姜西是准女婿的时候，赵素芬收他的东西，一点儿都不含糊。但现在周白和姜西结婚了，姜西孝敬赵素芬的东西，相当于都是周白的，赵素芬就不乐意收了。


    赵素芬这是生怕周白在姜家吃的不好，被饿瘦了。周白就笑着抱住她的手臂，歪着头，让赵素芬看她的脸。


    “妈，你看，我还是原来那样，没有瘦了。我在姜家吃的不差，你看我胖没胖？姜西他妈妈做饭很好吃，我这几天天天吃撑。妈，姜西是很能干的，我不缺吃的。我们孝敬你的东西，你就好好收着吧。”周白说完，拿出她做好的衣服，递给赵素芬，示意她快点收下。


    赵素芬当然还是继续推辞。她最疼的就是周白。周白才刚结婚，姜家又不富裕，赵素芬不想周白破费。“我不要，我有衣服穿。你留着自己穿吧。”


    赵素芬这话，惹得周白噗嗤一声笑出来。“妈，这是专门给你做的，我哪穿的下？还有这个，是给我二嫂的。你们快试试，看看合不合适，要是不合适，我给你们改。”


    赵素芬不愿意周白破费，王招娣当然更加不好意思收周白的礼物。只是王招娣嘴笨，拒绝的话，说的没赵素芬利索。周白搬出她之前说过的承诺说事，王招娣稀里糊涂的，就被周白套上了新衣服。


    “很好，正好合身。不用改了。”周白满意的点头。然后继续给赵素芬她们许愿，“今天就先这样，等明年过年，我给你们每人做一身新衣裳。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镇上的照相馆拍全家福。”


    赵素芬舍不得周白这么浪费钱，就点着她的额头说：“你呀，快消停点吧。有钱你也不能可劲花。”


    周白闻言，皱着鼻子，俏皮的反驳道：“妈，你这么说可就错了。以后姜西在春城的纺织厂上班，我还能缺布料吗？姜西在厂里，大小算个领导，我想买点不要票的残次品布料还不容易吗？”


    赵素芬一听，周白这是心里有数，不是赚钱后飘了随便乱花。她也就松了一口气，不再说教周白。周白看赵素芬没接话，知道这是她态度软和了，周白就趁机而上，把她送赵素芬的新衣服也给赵素芬穿上了。


    帮赵素芬系好扣子，周白围着赵素芬转了一圈，美滋滋的开口：“很好，妈你这个穿着也正好，我这手艺没有退步，哈哈。”


    周白臭显摆的样子，惹得赵素芬直笑。赵素芬点着周白的额头，说了好几句，“你呀，你呀…”也没说一句周白的不好。


    周白就趁机自夸：“我能干吧，哈哈～”


    “对，我老闺女最能干，哈哈～”赵素芬没忍住，跟着周白一起笑了起来。心情好，再加上周白说她不缺吃也不缺穿，赵素芬就没有坚持把周白送她的礼物，给周白送回去。


    赵素芬收下了周白的新衣裳，王招娣唯赵素芬马首是瞻，她当然也收下了周白送她的礼物。“谢谢。”王招娣高兴的和周白道谢。


    “不用谢。”周白同样高兴的笑着回答。


    三个人又坐在一起，相互欣赏了一会彼此的新衣服，王招娣就换回了她旧衣裳，去厨房干活。留空间给周白和赵素芬说话。


    赵素芬确实有许多问题，要问周白。王招娣离开之后，她就拉着周白去了她的房间，和周白说悄悄话。周白为了让赵素芬放心，就把她在姜家的事情，挑着能说的，都给赵素芬说了一遍。随着周白的讲述，赵素芬的神色越来越放松。


    “看来，姜美丽和姜西人确实不错，以后妈对你也算能放心了。”赵素芬这话刚说完，周白刚要抱着赵素芬撒撒娇，周家的院子里，就传来了自行车的车铃声。


    一听这声音，周白就知道，这是她的几个哥哥从县城回来了。正好周白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她就挽着赵素芬的手，和她一起去看周德生他们。


    周德生他们现在回来，是直接放年假，会一直放到大年初三。辛苦了一年，一般没亏损的厂子，都会给员工发点奖励，以资鼓励。东西不多，就是那么个意思。奖品也是因地制宜，厂里有啥就发啥。


    只是，因为周德文和周解放还没有成功转正。所以领到这个福利的人，只有周德生。周德生是在纺织厂干活，他得到的年终奖，当然就是布料。


    以前，周德生和梁秀发福利，梁秀一般都自己留着做衣服，或者送她娘家去了。周家根本捞不着。但现在梁秀和周德生离婚了。赵素芬就第一次收到了，周德生厂里给他发的二尺蓝布。


    赵素芬看着这块料子，一时间很唏嘘。这么多年了，赵素芬可算是见着纺织厂出来的布料，是啥样的了。


    周德生看赵素芬那个新奇的样子，脸上火烧一样，再一次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


    赵素芬不想周德生愧疚，收了布料之后，就跟周德生说了孙青的事情。


    “老大啊，孙青呢，就是这么个情况，她现在急着再嫁，你要是觉得她行，我就找人去她家说媒，然后咱们两家相看相看。你要是还不想再婚，我就给孙青捎信，私底下回了她，让她赶紧去找别人。”赵素芬只告诉了周德生孙青的情况，并没有替他做决定。


    突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周德生，却懵懵的看着赵素芬，没想到，他才刚到家，赵素芬就给他出了一个这样大的难题。


    周德生和梁秀，从相识相知到相爱再到结婚，整整用了三年。周德生是个慢热的人，他可以日久生情，却还做不到和陌生人闪婚。再慢慢培养感情。


    周德生和孙青差了十多岁，他们不是同龄人，平时也没有交集。周德生和她根本就不熟。周德生才刚离婚，他也没想过，这么快就再婚，还娶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媳妇。周德生有好多个理由，拒绝这门离谱的婚事。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行，妈你看着安排吧。”


    赵素芬不是一个，喜欢插手孩子感情生活的封建大家长。孙青能被她记在心上，还一分钟也等不及的，就迫不及待的介绍给了周德生。那孙青肯定是很不错，很让赵素芬欣赏的。


    单凭孙青能得到赵素芬赏识这一点，周德生就觉得，孙青肯定是个很不错的女孩。这样的好女孩看上他，是周德生的荣幸。周德生又不想以后一直打光棍，他当然要去和孙青试试看啊。


    周德生松了口，赵素芬一刻也没耽搁，就风风火火的出门，去给周德生找媒人，看的周德生眼皮子一跳，有种他即将失宠的错觉。


    不能吧？孙青再好也是儿媳妇，她能比他这个亲儿子，还招赵素芬喜欢吗？周德生默默怀疑人生。


    更让周德生没想到的是，周白对孙青的印象居然也很好。在赵素芬出门去给周德生找媒人后，周白很高兴的，在周德生他们吃饭的时候，又把孙青的情况，详细的和周德生说了一下。


    周白说完孙青的事情，笑着给周德生支招：“大哥，孙青的闺女孙云，长的可好看了。孙青很在乎她，你要是想相亲成功，就别忘了给孙云准备礼物。”


    “………”周德生听后，就有点无语。


    “天，小五，你到底是谁的妹妹呀，这么半天，你怎么老帮着孙青说话呀？她有那么好嘛？她那么泼辣，你不怕她婚后收拾你大哥吗？”嘴快的周德文替周德生，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周白听后，无辜的眨眨眼睛，说：“我当然是大哥的妹妹啦，孙青现在和大哥还没成，我和她当时没关系。”


    回答了周德文的第一个问题，周白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很认真的对周德文他们说：“我这也不是帮孙青说话，而是孙青真不错。我实话实话而已。孙青那人属于有仇就一定会报的。大哥又不是垃圾齐三，又不会打孙青，孙青干嘛要收拾大哥？”


    “三哥，孙青的泼辣，在我看来挺好的。遇到齐家那样的人家，孙青要是和我一样的好说话，她不得被齐家欺负死呀。”


    “大哥，孙青的泼辣，都是被逼的。她以前恋爱脑，矫揉造作的样子，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她比我还会撒娇呢。你不惹她，她永远都是可爱的小猫咪，是不会变身成为母老虎的。”


    周白说的认真，周德生听后。不可避免的，对孙青的印象，更好了那么一点点。


    等到第二天周德生去孙家相亲，周德生就给孙云准备了一个泼浪鼓作为礼物。孙青本就对周德生有好感，周德生刚一见面，就这么温柔体贴，当然大大的上分。


    两个互相都有点心动的成年男女，相亲的速度，那是超级快的。几乎就是见个面，吃个饭的功夫，周德生和孙青的婚期就定了。


    由于周德生初三就要回去上班，他和孙青就把婚期定在了年前。趁着民政局还没放假，她们相亲成功的第二天就一起去领证了。


    孙青再嫁到周家，没有大操大办，就领证，放鞭炮，孙青和周德生两个人一起，又给村里人送了一回喜糖喜饼，周德生和孙青的婚事，就这么好办了。


    为了不当误周德和孙青生入洞房，周白没有再在娘家多待。在孙青嫁进来的前一天，周白就和姜西一起回了姜家。


    周家地方小，住不来这么多人。赵素芬也没强求周白留在家里住。反正姜家离周家也不远。赵素芬要是想周白了，她就直接去姜家看就行。


    第58章


    周白也知道她家的难处, 不用赵素芬和她说，她第二天就主动领着姜西回了姜家。


    周德生再婚是大事, 不能马虎。周白回到姜家也没闲着, 还是会和姜西一起去周家，给赵素芬帮忙。虽然婚礼不用大操大办，但该有的流程也不能少。


    周德生和孙青再婚, 不请外人，来的都是自己人，是实在亲戚。周白要做的, 就是帮赵素芬招待客人。周白和姜西作为新婚小夫妻, 当然免不了也被大家关注。祝福周德生的同时, 周白也会被大家调侃。


    大家的话题有些猛，周白作为刚结婚的小媳妇, 很多时候都招架不住。她只是红着脸, 任由大家欺负。好在大家都没有恶意, 周白害羞的样子，满足了大家看热闹的心思，众人就放过周白, 去找今天的主角孙青了。


    孙青就比周白猛多了。她本来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女人，在和齐家闹翻之后，她那脸皮就更厚了。别人开玩笑调侃她, 想看她害羞, 那是不可能的。孙青不但不害羞, 她还会泼辣的反调侃回去, 一点儿亏也不吃。


    众人没料到孙青这么猛, 说荤段子比她们还六, 纷纷被孙青说的, 闹了一个大红脸。笑过闹过之后，大家看彼此更加顺眼，说话更加的放松。


    气氛太过愉快，有那八卦心重的，嘴一秃噜就问了不该问的话，“孙青，齐家那边说你不能生了，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你和德生以后真不要孩子了？”


    此言一出，现场欢快的气氛为之一滞。那八卦心重的大婶，也反应过来她说错了，赶紧自打嘴巴，非常诚心的跟孙青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大喜的日子，我不该问这个，是我不对。侄媳妇你别往心里去。我对你没意见，我就是好奇心重，没有恶意。”


    孙青也知道这人没恶意。她就继续保持微笑，没和对方计较，也没生气。正好有些事，孙青需要这帮嘴碎的大婶，帮她宣传宣传。她就很大度的摇摇头，表情很自然的，原谅了对方。


    “七婶说的哪里话，我哪是那么小心眼，是非不分的人？我和周德生本来就是二婚，没啥不能说的。”孙青这话，说的大气，听着就让人舒心。众人看孙青的眼神更加的和善，都觉得周德生命挺好，二婚娶的媳妇，比他前头那个好多了。


    只是，这回众人涨了记性，没有把这些煞风景的话说出口。


    孙青不晓得她被众人表扬了，等她给众人卖好之后，她就接着爆料说：“齐家人缺德的很，他们说的话当然都不是真的。他们污蔑我不能生，为的就是跟我离婚，好独吞我的嫁妆。这家人啊，重男轻女特别严重，我这头胎生闺女的人，在他们家根本不配活着。”


    “各位婶子，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家可会欺负人就。我以前脾气直，不知道被他们算计了多少回。明明是齐三他大哥大嫂，为了拼儿子乱喝偏方，搞得不能人事了，他们却非要诬赖我不能生。简直就是欺负人。”


    孙青的这个爆料，简直是石破天惊。谁能想到，像齐老大那么一看就高大威猛的男人，他不能人事了呢？


    “真的，假的？！”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孙青。


    齐家人从老早以前就往孙青身上泼脏水，现在得知孙青要改嫁，他们更是变本加厉的，去抹黑孙青和周德生的名声。那小心眼的孙青，又怎么会帮齐家遮掩那些家丑？


    “真的。”孙青非常肯定的点头。然后不等大家问，她就没有卖任何关子的，把这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大家。


    “齐三他大哥家孩子少，你们都知道吧？他家会这样，可不是他们自己说的，养孩子贵精不贵多。那是因为齐老大他不行，不容易让女人怀孕。这是齐三妈说的，她说齐老头年轻的时候，也有这毛病，后来吃偏方吃好了。齐老大为了多生孩子，就和他媳妇一起吃药调养。然后，不知道是齐三妈把药方记错了，还是齐老大的毛病和齐老头不一样，齐老大吃了一段时间药之后，他的身体就坏了。现在，他已经萎的和太监差不多了。”


    “哇！”众人听完之后惊呼。


    这个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大家听完后久久不能回神。反应过来之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八卦开了。孙青也配合，谁有啥想知道的私密事，知不知道她都能回答。


    齐家的那些烂事，更是被孙青前后左右，上上下下都爆了一个遍。听的众人对齐家再没有一丝的好感。孙青把齐家搞臭的目标达成，就美美的不再想齐三，继续当她的新娘子。


    周白在旁边看了一回，孙青虐渣男，爽快的同时，她也从孙青身上学到了很多的东西。这孙青真是不简单，还对周白的脾气。这样嫉恶如仇的女人，周白敢肯定，她以前要是认识孙青，她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孙青看着好脾气的周白也是这么想的。都怪齐三，不然孙青早和周白当朋友了。


    姑嫂两个，越看对方越满意。她们这个其乐融融的样子，看的还在八卦齐家事情的众人，又是一阵乐。“周白这小姑子当的是真不错，就没有她搞不定的嫂子，哈哈～”


    面对众人的调侃，周白和孙青都不介意。齐家的事儿，孙青都不避讳的说了。梁秀的事，周白没有隐瞒的，也都告诉了大家。


    周白笑着对大家摇摇头，说：“我可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是孙青人好，我才和她处的好，换别人那肯定不行。”


    这个别人不用细说，那肯定就是周德生的前妻梁秀。梁秀以前自诩她的城里人，不愿意搭理周德生这帮农村的穷亲戚。她和在场众人的关系，就都一般般。周白这话一说出来，大家不但点头称是，还和周白一起谴责梁秀，把梁秀一顿喷。


    周白和孙青就安静的听着大家的吐槽，时不时的在大家需要的时候，说上几句话。气氛融洽的不行。等到仪式结束，众人离开时的心情，都非常的愉快。等到她们离开周家，找熟人说了齐家的八卦，看着别人震惊的模样之后，大家的心情就更逾越了。


    齐家的烂事，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光速传遍整个大溪村，又传到了别的村和镇。齐家的名声彻底烂了。跟齐家有仇的孙青，也就开心了。


    赵素芬看孙青，对齐家一点儿留恋都没有。她心里对这个儿媳妇，自然更加喜欢。周德生也因为这事，对孙青更加的怜惜。两口子的感情迅速升温。


    周家和姜家日子过得顺畅，欢欢喜喜准备过大年的时候。除了被孙青坑了的齐家，过的不好。城里的梁秀过的也很差。


    梁秀摔跤摔的挺狠，疑似骨裂，或者骨折。但她的家里人不仅不好好照顾她，她们还不送她去医院看医生。梁秀在家硬挺了这么久，她的伤势不但没有什么好转，她本人还被吃喝拉撒等各种需求，折磨的形容憔悴。


    年二十九那天，眼看着她的家人吃香的喝辣的，梁秀却因为腿脚不便，不许上桌吃饭，还差点拉在裤子里，她终于受不了的彻底爆发了。


    以前，梁秀特别怕失去娘家的庇护，对她妈处处留情，从来不敢大声说话。可看清了她娘家人自私自利本质的梁秀，再忍不了那么多了。受尽折磨形容憔悴的梁秀，在她娘家一顿砸，一顿骂，把梁家的饭桌都掀翻了，成功惹怒了梁秀的爸妈，让他们把她赶出了家门。


    一无所有，被家人无情抛弃的梁秀，更加的无所顾忌，不要脸皮。梁家人对她这么无情，那梁秀还跟梁家人讲什么情面？


    梁秀在梁家门口一顿作，成功把街道办居委会的人，招到了梁家。然后不等梁家人说话，梁秀就开始对居委会的人大吐苦水。“呜呜呜，冯大妈，我妈她们是想杀了我啊！她们这么虐待我，就是想饿死我，好独吞了我的家产。呜呜呜，冯大妈救命啊！”


    梁秀现在的样子确实是惨，梁秀有一千五百巨款的事，因为周德生在纺织厂说过的缘故，大家也都知道。如此一来，不论梁家人再怎么狡辩，梁秀说的话，都显得有五分像真的。


    谋财害命可是大事。梁秀既然选择了告状，那居委会就不能不管。


    梁家人没想到，被逼到绝境的梁秀，居然敢这么干。她们死死的瞪着梁秀，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梁秀对此丝毫不惧，她一心想抢回她的钱，好离开梁家。


    梁家人以她们是一家人，梁秀她妈帮她管钱为由，拒绝给梁秀存折。梁秀就嚷嚷着要报警，要继续向上边告状。


    居委会不想她们负责的这一片，发生影响这么不好的事情，就和梁秀一起，吓唬梁老太太。老太太不禁吓唬，也遭不罪，梁秀很快得偿所望抢回了她的存折！


    梁秀把她的钱抢回来的同时，她也没家了。梁秀的父母当场和她断绝关系，再不承认梁秀这个闺女。不过，梁秀对此无所谓。没有这帮自私鬼更好，省的以后梁秀继续被她们作贱。


    梁秀被梁家人从家里赶了出来，居委会的人要回家过年，没有地方给梁秀住，也没有人能够照顾梁秀，她们就按照梁秀说的，把梁秀送去了医院。


    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凄凄惨惨的梁秀，对周德生越发的留恋。她决定等她好了就去找周德生复合。丝毫不知道，此时的周家，也已经没有她的位置啦。


    这是周白嫁到姜家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她离开周家的第一个新年。明年周白就要去春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过年？赵素芬很惦记周白，周白也舍不得赵素芬。姜西就提议，过年那天，他们一起去周家吃中午饭。等吃年夜饭的时候，他们再回姜家。


    姜西这个提议不错。周白、赵素芬还有姜美丽，都非常的满意，把姜西一顿夸。姜西被她们夸的只想挠头，只能憨憨的笑。


    周白和姜西一起，在周家度过了一个热闹的白天，她们俩才在赵素芬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回到姜家。


    姜家，姜美丽也已经准备了，特别丰盛的晚饭。家里的活都干完了，周白和姜西不用再伸手，他们就和姜家人一起，玩起了游戏。


    姜家没有收音机，大家坐在一起，除了看不了节目表演，也听不见什么新鲜事。除了大家一起玩，也没别的办法。


    这天晚上守岁能成功，靠的就是大家一起玩耍打发时间。姜家以前不怎么玩游戏，周白这个小游戏渣，瞬间就成了游戏狂魔。


    下跳棋，打扑克，翻花绳，猜字谜……周白没提出一个小游戏，姜家人肯定都不擅长。周白就这样，一直赢，一直赢，一直赢到守岁结束。


    周白习惯守岁守到十二点，过了十二点就抓紧时间睡觉。第二天大年初一，周白习惯早起。新年新气象，这一天绝对不能偷懒。


    姜西以前都在部队过年，他没当上干部之前，还得负责站岗。因此，他过年也就没啥仪式感。要怎么过年，姜西全听周白的。周白说要睡觉，他就睡觉。周白说要早起，姜西就早起。


    周白今天起的早，再加上姜美丽昨天熬夜太晚，今天有点起不来。周白就接过了做早饭的活，做了她来到姜家的第一顿饭。


    周白做饭的功夫，姜西就一直跟在周白后边，负责给她打下手。扒灰，烧炕这些脏活，累活，姜西全包了，不用周白伸手。


    周白就趁着水开了，煮了一盖帘的冻饺子，可以说是非常的简单迅速。她这边刚把饺子煮好，睡了一大觉，从睡梦中醒来的姜美丽，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出来之前，姜美丽还因为她起迟了，让周白新年头一次就饿肚子而羞愧。等她出来，看到正在煮饺子的周白，姜美丽更加不好意思。相比于自责的姜美丽，周白就淡定很多。


    周白有手有脚，不需要姜美丽捧着饭碗喂她吃饭。相反，周白很有爱心。她不希望姜美丽太累。今天能找机会，好好的孝敬姜美丽她们一回，周白很开心。


    第59章


    春节之后, 时间过得超快。和年味一起来的，还有离愁。姜西初五去厂子报道, 他和周白初三就得从老家出发。


    过完了年, 周白和姜西花了一天收拾东西，又在孙青回娘家的时候，在周家住了一天, 周白和姜西领着姜甜，就踏上了去春城的旅途。


    分别那天，虽然大家都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周白和赵素芬还是忍不住要流泪。


    “到了那边, 等丽嘉你安顿好了, 记得往家里写信。有啥事及时和我说，别自己扛, 也别报喜不报忧。”赵素芬不放心的再次叮嘱周白。


    “好。”周白含泪重重点头。“你和我爸也要保重身体, 等我有空了, 我就回来看你们。家里的好吃的，你们不用给我留着，我不会亏了自己的。我给你们买的东西, 你们也别舍不得用。去了城里，我肯定会赚钱的。”


    赵素芬不放心周白，周白同样不放心赵素芬。她们母女两个, 把已经对彼此说过八百遍的叮嘱, 在离别之前, 又跟对方说了一遍。特别的依依不舍。


    可时间不等人, 周白再不舍, 到了离开的时间, 她也得和赵素芬分别。赵素芬和姜美丽她们, 也明白这个道理，在周白和姜西走后，她们站在村口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周白和姜西坐的马车再也看不见了，她们才情绪很低落的回家。


    姜家一家子少了三口人，变得特别的冷清。姜美丽做饭都觉得没意思。要不是还有姜富贵陪着她，姜美丽真不知道这没有孩子在身边的日子，还有啥盼头？


    姜美丽蔫蔫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赵素芬那边同样如此。周德生他们也是今天回城，周家除了少了周白，还少了周解放他们。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赵素芬也觉得不习惯。


    明明今天才初三，新年还没过完。但周家和姜家，却都已经没有了过年的热乎劲。与这两家的安静相比，出门赶车的周白和姜西那边就热闹多了。


    真是不出门不知道花国人多。跟车站赶车的人比起来，平时周白出门赶大集碰见的那点人，真的完全不够看。别看今天是初三，但出门办事的人群，还是多的如同蚂蚁一样，看都看不到头。


    车站里人太多，未免被挤散，姜西就让周白和姜甜都抓紧他的衣服，别东张西望。周白和姜甜听话的点头。


    周白和姜甜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不像姜西做过很多次火车、汽车。冷不丁看到这么多人，周白和姜甜都很紧张。未必出意外，走丢了，她们都包着头巾，亦步亦趋的跟在姜西身后，寸步不敢离开。


    姜西拎着他们的行李，小心的在前边开路。找到他们要坐的客车，姜西就赶紧买票，带周白她们上车。


    因为周白她们是在客车的始发站上车，她们来的又早。所以，很幸运的，周白她们都买到了有座位的票。为了坐在一起，周白她们选择坐客车的最后一排。


    周白和姜西的大件行李，如家具、自行车还有一些锅瓦瓢盆的东西，已经被姜西提前一天邮寄去了春城。今天他们只随身带了，一些小件的必需品还有吃的，就还好。


    只是，一直抱着行李坐在座位上，会很冷。为了活动活动腿脚，不让冬天的冷空气把自己冻僵，周白和姜甜就选择，把东西放在座位上，她们站着在车里小面积的走动。


    来的早的好处，是能买到坐票；坏处嘛，就是等的时间太长，会很冷。就算姜西有先见之明，提前给周白和姜甜准备了热水，周白和姜甜也没觉得多好受。


    热水喝多了容易上厕所，车站的环境太乱，周白和姜甜又不敢乱跑。所以，有热水她们也不敢喝。高山镇到春城，需要四个小时。未免路上没有厕所，在发车之前，姜西还是带着周白和姜甜一起去了一趟卫生间。


    去之前，未免有人抢他们的座位，姜西把他们的行李留了一下在座位上占座，怕行李被偷，姜西还提前很司机还有卖票员说了一声。这种事卖票员和司机见得很多，举手之劳而已，他们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等姜西他们上厕所回来，却发现这小事，还真不好办。


    姜西他们是在发车前二十分钟去的厕所，此时车上人已经很多了。除了坐着的，还有许多来晚了买站票的。姜西他们去厕所，有位带孙子出来坐车的大娘，就盯上了他们的座位。


    大娘长的一团和气，她看上了姜西他们的座位，确不明抢，而是很有礼貌的，笑着跟卖票员说：“同志，俺家小娃累了，我想带他去那空座上坐一会儿。你放心，等那家人回来，俺们就起来。人家的东西，俺们也不乱动。”


    这大娘看着挺通情达理，她家小孩也挺乖，没有大吵大闹，卖票员就通融了一下，让她带着她大孙子坐在了姜西他们的位置上。


    这本来是一件暖心的好事，谁知道等姜西他们回来，这事却变味了。只因为那成功坐下的大娘，她食言，不把座位还给姜西了。


    看见姜西他们上车，那大娘动都没动一下。等姜西他们走过来，那大娘一脸抱歉的看着姜西，对姜西很理?婲所当然的说：“解放、军同志，俺家孩子小，我太太领他站着不安全，你帮帮我，把这座位让我们坐一会呗。你放心，俺们是短途，一会儿就下车。”


    大娘说完，把她孙子搂了过来，让他给姜西道谢。“虎牙，快谢谢叔叔，解放、军叔叔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帮了我们，你要和他说谢谢。”


    那小孩是个听话的乖仔，大娘让他道谢，他就很乖的跟姜西说谢谢。只是，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迟钝，还是害羞，一句谢谢说的毫无感情，没让周白感觉到一丝的谢意。周白看着着一老一少，就莫名的很不喜欢。


    “对不起大娘，这座位我们不能让给你，我男人他腿上有伤，已经退伍了。穿军装，只是他以前当兵养成的习惯，并不代表他现在还是兵。你们要是真的短途，那就找别人加钱换座吧，我们不换。”周白对她们没有好感，拒绝的话，说的也就没有留什么情面。


    那大娘没想到周白这么不给她面子，那张假惺惺的和善面孔，立刻耷拉了下来。“一个小忙而已，你们这都不能帮？还有没有同情心了？你们三个人呢，给我让个座怎么了？你男人腿上有伤，不能站，你总没事吧？你替我老太太站一会能咋地？小丫头，年纪轻轻你别这么娇气，也别这么冷漠，你得有点同胞爱。助人为乐是美德，你以后也有老的那天，也有不方便的时候，你现在不帮我，以后你老了，谁帮你呀？”


    看的出来，这老太太确实是个人物，大道理说的一套一套的，很能唬人。但她这话，听着就让人很不舒服。


    本来姜西是打算发扬风格，给她们让座的。但这老太太教训周白的样子，让姜西很不高兴。他也就不想当好人了。


    “我媳妇以后的事，就不牢你操心了。我看你年纪不大，连根白头发都没有，也不至于站不住。我们就不替你站了。你要是嫌累就下车，明天早点来买坐票。”说完，姜西不客气的，把她从姜西的座位上拎了起来，放到了旁边。


    老大娘没想到，姜西一言不合就动手。姜西那个拎她轻轻松松的样子，让她害怕。她本想再损几句，对上姜西那冰冷的眼神之后，那大娘就怂了，老实了。


    退伍兵不是兵，这样的人有本事，还不受束缚，杀伤力很强，老大娘轻易不好招惹。


    冷哼一声，老大娘带着她的大孙子，逃离了周白和姜西的身边，去了卖票员那边。到了那边，老大娘故技重施，想从别人那里骗一个座位。只是，她刚刚和姜西之间的对话，车上的人都听到了，谁会当大冤种，凭白给她让座？这老太太道德绑架别人的样子，真的很面目可憎。


    不过孩子是无辜的。车上的人唯一能帮老大娘的，就是让他孙子，搭一个座椅边，让那小家伙能休息休息。老大娘占便宜、抢座失败，怨念很大。一直等到她下车，她对周白她们都没有好脸色。


    而在看到她和周白她们一起，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周白对她的印象就更差了。


    这老太太真是个撒谎精！谁家短途是终点站下车的？得亏周白和姜西没心软，把座位让给她。不然站一路的人，就成姜西了。这老太太这么缺德，她怎么好意思瞪别人？


    自觉感情受到了欺骗，在那大娘瞪人的时候，周白毫不客气的，都瞪了回去。一点儿没因为她年纪大，就让着她的意思。老大娘被周白气的不轻，却因为彼此不在一个频道，鸡同鸭讲，说也说不清楚。只能忿忿不平的离开。


    春城的路，周白她们都不熟，为了不耽误时间，姜西就雇了两辆三轮车，载着她们去纺织厂。


    第60章


    周白和姜西到春城纺织厂的时候, 正好是中午十二点多。明媚的阳光洒在人身上，倒也没有特别的冷。


    付了车钱, 周白和姜西还有姜甜一起从三轮车上下来。坐了一上午的车, 终于到了地方，周白和姜甜看着都很高兴。春城肉眼可见的比石县繁华，这样气派的大厂, 也看的人心潮澎湃。不过陌生的地方，还是让周白和姜甜很紧张，她俩没有东张西望, 依旧攥着姜西的衣角, 跟在姜西的身后。


    快到下午了, 姜西想快点安顿好，好找地方带周白她们去吃饭, 就拎着他们的行李, 领着周白她们, 大步的往纺织厂里边走。纺织厂不是封闭式管理的军队，人员来访查的没有那么严。只要在门口登记，姜西就能领着周白和姜甜进厂。


    不过, 还没等姜西他们走到厂子的门口，姜西就看见纺织厂门卫的小亭子里，走出来好几个人。


    打头的中年人, 还没等走到姜西身边, 就笑容满面的对姜西伸手。“哈哈, 您就是姜科长吧, 果然一表人才, 哈哈, 欢迎欢迎。我是保卫科的副科长沈子明, 这几个是咱们科的小沈，小刘还有小周，我们是专门在这等您的，咱快点进厂，去办公室吧，别把嫂子冻到。”


    沈子明说完，和他身后的小伙子们一起，去接姜西手里的大包小裹，帮姜西拎行李。


    姜西拎的动，不想麻烦别人，就拒绝道：“谢谢，不用，这点东西，我自己拿就行。”


    沈子明没把姜西的客气话放在心上，继续热情的过来帮忙。“咱们都是自己人，你跟我客气啥？快走，我们进去说说房子的事，早点安顿好，嫂子她们也能早点休息。”


    沈子明这话说到了姜西的心上，这回他没有推辞，直接跟沈子明道谢。“谢谢沈大哥，等我收拾好了，我请大家吃饭。”


    “哈哈，那感情好。”沈子明爽朗的笑了起来。沈子明看着四十多岁，有点沧桑。他眼睛不大，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都是细纹。但他这人长的不丑，是时下很流行的周正脸，让人看了就觉得如沐春风，非常的可靠。


    周白和姜西都被他照顾的很舒心。并对他印象不错。


    因为现在还在放年假，保卫科的办公室里没啥人。除了刚进来的他们，就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正在办公室里看着烧炉子。


    看五官，那小男孩长的和沈子明有五分像，都是大眼睛的国字脸。姜西和周白还在猜这人和沈子明是什么关系，沈子明就笑着给了他们答案。


    “来，来，姜科长还有嫂子快请进，知道你们这几天要到，我一直让我小儿子白天在这烧炉子。咱这屋子可暖和了，你们快进来。”招呼完姜西他们，沈子明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两毛钱，递给那个烧炉子的小男孩。


    “行了，这没你啥事了，你找你哥他们玩去吧。这钱你省着点花，买了鞭炮，也别去调皮捣蛋，不然你妈揍你我可不管。”沈子明说完，拍了拍沈清的肩膀，示意他表现不错。


    沈清笑嘻嘻的接过钱，却没急着往外跑。他甩开他爸的大手，走到姜西和周白那边，很主动，很礼貌的跟他们打招呼。


    “姜叔叔过年好，婶婶姐姐过年好。”烧了两天炉子，沈清早把姜西一家人都记住了。他又是一个是个很外向，很活泼，一点儿不认生的小伙子。那他当然得拜年之后，再离开这里啊。


    姜西看他有意思，就笑着回了沈清一句过年好，然后从装吃的的那包行李里，抓了一把糖送给沈清吃。算是姜西送沈清的见面礼。


    沈清也不装假，姜西给他糖吃，他道谢之后，就大大方方的接着。为了表示感谢，沈清还拿出他爸珍藏的茶叶，给姜西他们沏茶。


    沈清这么会来事，姜西和周白看他都很顺眼。小孩子的素质，离不开父母的言传身教。沈子明能把儿子教的这么懂事，可见他本人是真不错。


    喝了一口沈清沏的茶，姜西再开口跟沈子明说话，就热络了许多。“今天真是谢谢沈大哥了，大过年的还这么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没啥，你能来咱们厂，那就是缘分。以后我们一个厂长上班，就是一家人，我帮你是应该的。”沈子明知道姜西他们坐车坐累了，肯定很想休息。他也就不废话，直接拿出两份资料给姜西和周白看。


    沈子明：“这里是我按照姜科长的要求，给你找的合适的房子。楼房，大杂院，还有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都有。资料上边有房子的优缺点，还有平面图，你们可以看看，看中哪个，我就带你们去看哪个房子。”


    姜西点头，再次和沈子明道谢，然后和周白一起认真的看资料。周白最想要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姜西就没看前边的，直接先翻到小院子的那页，从那里开始看。


    大致扫了一眼，姜西知道没啥这很不错的小院子能被剩下，给他捡便宜了。这院子是独门独户不错，但它是半年前从一个资本家的佣人手里收回来的。根本资料显示，这房子是资本家给他孩子留得后手。在资本家预感到他要被抄家之前，他把这房子转移到对他忠仆的名下。因为这房子是他的私产，他不说，没人知道。这房子就真的成功保住了。


    那位看房子的佣人也是真的忠心，如果不是跟她一起住的邻居发现她私底下，偷偷的接济资本家的后人，怀疑她钱财的来路，把她举报给了革委会，这事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事情败露，房子被强制收回。因为它曾经是大资本家的私产，惹得许多人觊觎。可惜，那房子真的就只是房子，无数人前仆后继去挖宝，挖了五个多月，也没从那里挖出任何值钱的东西。


    这房子名声在外，前有钉子户赖着不走，后有恶邻环饲左右，再加上它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这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就成了没有愿意要的破烂货。


    这样的地方，姜西怎么能放心让周白住？


    沈子明看姜西和周白都皱着眉头，盯着那独门独户的小院子犯愁。他就很贴心的，把纸上没写，不方便写的一些细节，也都告诉了姜西。


    沈子明：“姜科长，这房子是真的麻烦，如果不是你把独门独户的小院子放在第一位，我当初给你找房子，是绝对不会想起它的。这房子的原主，是个靠军需起家的大资本家，姓钱。当初他倒台的时候，他被没收的家产，查封了三天三夜都没查完。这样的大资本家，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恨他。他的私产，那真不是一般的烫手。”


    “这个房子的原主人杨妈是资本家的奶娘，她离开钱家比较早，又因为她是被压迫的人民，当初钱家出事，就没有牵连她。”


    “直到半年前，有人举报，我们才知道，她当年提前回来养老，是帮钱老爷在这边照顾小老婆的。这房子也是钱老爷给他小老婆还有他小儿子留的后手。钱老爷做的挺对，当初他倒台，他小老婆还有他小儿子，都没逃过跟着他被下放的命运。这房子因为不在她们的名下，成功的保留了下来。”


    “只是，下放的日子不好过，钱老爷的小老婆为了自由，已经改嫁。钱家小少爷没了爹妈的庇护，一个人在乡下熬不住，就给刘妈写信，让她救他。刘妈就是因为要帮他，才会频繁的去黑市，最后被她邻居发现异常。”


    “最开始这房子被收上来的时候，盯着它的人特别多。最后，汽车厂的领导最厉害，被他抢走了。只是，他们把房子都拆了，一寸寸土地的搜查，也没人找到啥值钱的东西。”


    “由于那房子被祸祸的实在是不像样，谁住进去还得防着刘妈泼粪水，和找乞丐来家里闹事，大家慢慢的就都不愿意往那去了。那地方翻新不值得，放着又可惜，凑合住又有人捣乱，它在汽车厂那边，就成了让人嫌弃的尴尬的存在。正好咱们厂和汽车厂有一笔账，年前财务去收账的时候，汽车厂那边就来了个以房抵债，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咱们了。”


    说到这里，沈子明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很能理解大家那种挖宝的心情，但大家都掘地三尺找了快半年的地方，还能有啥宝贝呀？而且，宝藏看不见摸不着，全是道听途说。哪有亲眼所见的钱来的实在？结果，他们厂的财务是个缺心眼，被人一忽悠，就找不到北。害沈子明年终奖少发五块钱，他哪能高兴？不过现在不是说财务不是的时候，沈子明就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苦口婆心的劝姜西和周白。


    “这房子，到了咱们厂手里，咱们厂里的人，基本也全去那里寻过宝。但结果都一样，咱们的人也啥都没找到。在你之前，也有人想去那里住，但那个刘妈实在是太能折腾了。谁去那房子住，就得防着她砸玻璃，泼粪水，扔烂菜叶，晚上为了不让人睡觉，她还会敲铁盆，简直是什么损招她都使得出来。以前住进去的人，住的最长时间，也没超过五天。姜科长你要不是非它不可，还是考虑考虑别的吧。那地方现在连块玻璃都没有，是真的很破。”


    沈子明说的是大实话。他这不但是大实话，还是往好了说的大实话。他没说的是，就那破烂样，还是他之前找人收拾出来的呢。如果没人管，现在那里更加不能住人。


    姜西和周白都没想到，这房子的情况会这么复杂。姜西对住哪里无所谓，他家住哪，主要看周白。姜西抬头去看周白，等着周白拿主意。周白看着就比姜西纠结多了。


    周白不像姜西，是直接从这院子开始看的。她看的快，是从第一页开始看的。另外两个房子，看着就还行吧，周白不是很喜欢。


    楼房周白她们得爬六楼，肯定很累。大杂院周白得和十七户人家一起住，简直是不能有任何的隐私，不方便极了。这个独门独户的房子，听起来虽然麻烦事不少，但不去看一眼，周白也不能死心。于是，周白看了姜西一眼，微微的点点头。姜西立刻懂了周白的意思，对沈子明如是说：“先去看看再说，我们住惯了老家独门独户的院子，上楼和去住大杂院，我和我爱人都不习惯。”


    该说的话，沈子明已经都告诉姜西了。这种情况下，姜西还坚持去看房子，他也不拦着。沈子明很好说话的点头，说：“行。等你们歇一会儿，喝点水，暖和过来了，我们就去看那个房子。”


    姜西和周白着急把新家定下来，她俩也就没磨蹭，一口干了茶杯里的茶水，放下行李，让姜甜在这里等着他们，他俩就跟着沈子明一起去看房子。


    路上沈子明怕姜西他俩对那房子的期待值太高，不断的给他俩打预防针。姜西和周白被沈子明念叨的，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她们俩在看到那间房子的那一刻，还是不可避免的沉默了。


    这房子已经不能用破来形容了。这里的整个院子，几乎被寻宝的人夷为平地。曾经青砖红瓦的院墙，已经被扒光了。曾经的地砖，也全被撬走了。不但如此，从地上翻新的泥土看，这里曾经还被人挖了不少的坑。院墙和地砖都已经惨遭毒手，院子里的房子，当然也没有幸免。


    家具啥的就不用想了。这里原来的房子，都被人扒的就剩下一个骨架。在这里，但凡是看着有点值钱的地方，它就已经消失了。


    沈子明之前不想姜西住这里，也就没怎么好好的收拾。除了平整了院子，围了栅栏的院墙，他这屋子收拾的很敷衍。门窗都是直接用木板子钉的，看着就很寒酸。


    沈子明也知道他这么收拾，有点不像样，怕姜西误会他故意怠慢姜西，沈子明很无奈的和姜西解释。“来这里的小偷小摸实在是太多了。不确定你们会不会住这里，我也不敢重新装修。不然，我装多少东西，都不够她们偷得。”


    姜西理解的点头，又跟沈子明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推开门，领着周白往屋子里面走。


    屋子里没人，黑咕隆咚的一片。因为屋子很长时间没有通风，之前刘妈和各路人马，又都在这里扔过烤菜叶，臭鸡蛋等脏东西，所以这屋子里的味道就有点怪。


    只能说幸亏现在是冬天，不然单凭这股似有若无的臭味，周白就不想在这里住。


    围着房子里里外外转了两圈，周白还是舍不得这独门独户的大院子。别人把原主存在的痕迹都扒了也挺好，省的这家里藏了什么秘密，周白跟着倒霉。


    现在各路人马都不想要这房子，对它嫌弃的不要不要的。周白也觉得挺好。这证明，这个房子的热度已经过了。周白和姜西现在住进来，也不会遇到太多阻拦。红眼病们，也不会嫉妒他们。


    越想越不错，周白不等姜西帮忙，直接问沈子明：“那个刘妈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能把她安顿到别的地方去吗？为什么她能一直回来闹事？”


    沈子明和周白相处了这么半天，头一次听见周白说话，一时间有点诧异。他扫了周白一眼，又用余光瞄了一下姜西。确定姜西不介意周白越俎代庖之后，沈子明立刻知道，他这位新来的上司是位妻管严。于是，为了不被枕边风误伤，沈子明态度很端正的回答周白道：“这刘妈她没啥能量。我们管不了她，单纯是因为她不要命，我们不能伤她。虽然她被邻居举报，被收了房子。但认真算起来，她其实也没干啥不合法的事情。”


    “她之前接济钱宏开，用的是她的棺材本，咱也管不着。她和资本家走的近，革委会已经派人教育过她，她也和大家认错，并表示以后肯定改。那咱们就不好太欺负人。老一辈中，像这老太太这样的人不少，刘妈和那些人的关系都挺好。这种情况下，无缘无故的处置她肯定不行。”


    “之前就有人说，那什么收刘妈的房子，是借题发挥，只为冲政绩，贪钱财……这事当时闹的挺大，虽然最后咱拿证据，证明了这房子的产权有猫腻。但刘妈一口咬定说她不懂法，被资本家骗了，我们拿她也没办法。她这样不要命的老太太，没人愿意和她一般见识。她是沙砾，无牵无挂，死了就死了。咱们是瓦罐，跟她可不一样。”


    “因为大家都有所顾忌，所以对刘妈，咱能做的就是批评教育，没人愿意和她硬碰硬。和她斗，咱们赢不赢都不光彩。所以吧，这房子虽然不在她名下了，她天天回来住，也没人能管的了。”


    沈子明的话，周白理解的同时，又很诧异。“这里啥也没有，她回来住哪？这么冷的天，她住这样的房子，不得冻僵了？”


    “是啊，这里现在根本不适合住人，刘妈年纪又大了，所以她年前就病了。也是因为她病了，正在医院里养病。咱们才能这么顺利的来这里看房子。”沈子明很是唏嘘的说着。


    沈子明是真不想坑姜西和周白，他看周白对这里挺感兴趣，他就叹了口气，把刘妈的情况更加详细的告诉了周白。


    “你们觉得这里挺破是吧，但这已经是刘妈拼命护着的结果了。如果不是她以死相逼，这房子能被大家都扒走。她那人一生无儿无女，丈夫也早就死了。这房子就是她这辈子最终的归宿，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会让的。你们如果想住进来，就必须得过她那关。不然这老太太大过年的吊死在你家门口，多晦气呀。”沈子明这话可不是吓唬人。


    之前那些想在这里安家，最后都被迫搬走的人，就是因为怕落下一个逼死人的名声，不好做人，才会搬走的。不然这里这么好，就算它没宝藏，肯定也有很多人喜欢的。


    沈子明把这个道理说的很透，周白和姜西都明白了，想住这里确实是不容易。但这样的地方，错过了也可惜。周白想了一下，对沈子明试探着说：“沈哥，要是我同意刘妈和我们一起住，她还会闹吗？或者说，我这么做合规矩吗？”


    “啥？你疯了，她那样的人，大家躲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能主动和她搅和？”沈子明一脸诧异的看着周白，只觉得这小媳妇真是年轻，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


    周白一看沈子明误会她的意思了，她赶紧又补充道：“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沈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和她共同住一个院子，并不打算跟她有什么交集。这院子你也看见了，是分前后院的。我想的是，到时候在中间砌一堵墙，她住后院，我住前院，平时我们也不来往，就相当于两家人。”


    周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住大杂院，要和十几户一起共用一个院子，分得房子还没这边大。那把后院分给刘妈住，换她消停不闹事，也算可以接受。


    “沈哥，刘妈这情况，想必你们也头疼很久了。这样的地方，一直荒废着也是浪费。她一个老太太，咱们也不能做的太绝。那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周白诚恳的说着。


    听完周白这番话，沈子明低头沉思了起来。


    刘妈确实是个麻烦，这房子吧，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虽然最后查到了资本家转移财产的证据，但最初刘妈会被搞，确实是因为有人眼红她，陷害她，想要吃绝户。


    现在认为刘妈惨，支持她，并且认为她帮旧主是有情有义的人不少。虽然现在的舆论环境不允许大家乱说话，乱站队，但私底下偷偷帮刘妈的大有人在。也是因为这样人的存在，并且很多。刘妈才能一直回来蹦哒，怎么赶都赶不走。


    如果想要刘妈安静下来，周白说的办法，仔细想想，倒是真的可行。有周白和姜西看着，刘妈搞小动作，他们也能发现。要是这房子里真有啥秘密，把刘妈留下来，更是一个引蛇出洞的好主意。


    沈子明越琢磨越觉得这主意不错。想通之后，他抬起头对周白竖大拇指。“弟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厉害。你这一出手，就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走吧，刘妈住的医院离这里也不远，我们去看看她，如果她同意，我这就找人帮你们收拾房子。”


    周白一听这事有门，也高兴的笑了起来。“哪里，哪里，我就是随便一说，没你说的那么厉害。”谦虚过后，周白和姜西一点儿没耽误，加快脚步就跟沈子明去了医院。


    大过年的，医院里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刘妈是重感冒，加贫血，加冻伤，住的是普通病房。刘妈这情况，回家也能养病，只是她家里啥也没有，还天天有人找茬，她回去了根本没法好好修养，她就只能住院。好在她以前是真的攒了不少钱，不然这时候，她只能在家里等死了。


    周白她们到医院的时候，刘妈刚刚打完吊瓶，正神色疲惫的，准备午睡。看到沈子明带陌生人来找她，刘妈瞬间铁青着脸，对周白她们怒目而视。“姓沈的，你又想来偷我的房子！我告诉你，那是我的家！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它是我的，我谁也不给！”


    “刘妈，你别激动，今天我来呢，是给你送好消息的。”面对刘妈的怒容，沈子明依旧笑的很和气。“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厂新来的保卫科科长姜西，这是他媳妇。”


    “你好，我叫周白。”周白适时接话。然后，不用沈子明出头，周白就直接对刘妈说：“大过年的，你其实也想回家吧。医院再好，也不是人能长久住的地方，你要是想回家，我们就谈谈，你要是不想以后都安稳的过日子，那我也不勉强。”


    周白说完，抬头注视着刘妈的眼睛。等着她的回答。沈子明看周白和姜西，没有一味的指望他给他们跑腿，他心里有点高兴。趁前边的人不注意，他笑着对姜西竖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夸姜西娶了一个能干的好媳妇。


    姜西被沈子明恭维的有点高兴。只是这场合不适合他笑，他就弯了一下眼睛。回了沈子明一个骄傲的眼神。姜西这个略微得瑟的小表情，惹得沈子明笑的更加开心。


    姜西和沈子明站在周白身后，没有说话，周白一个人对付刘妈，也不在话下，


    刘妈确实想出院，也不想再没完没了的和小偷小摸打架。所以，犹豫了一下，她选择冷静下来，听听周白怎么说。


    刘妈态度软和了，周白也不再卖关子。“我想住你的院子，你要是同意不闹事，我就把后院分给你住，厂领导那边我会去说。你应该也明白，现在的情况就是不论你怎么闹，在法律层面上，那个房子它就是不是你的。我把后院分给你住，这房子它也不是你的。它现在是国家财产，哪天我搬走了，你还能不能继续住，我不能保证。”


    周白的话，说的很直白，一点儿都没有绕弯子。刘妈听完后，脸色变幻莫测，从一脸嘲讽，到一脸拒绝，再到一脸愤恨，最后归于一脸的无可奈何。周白说的这些，刘妈心里明白的很。正因为刘妈心里都明白，她才痛苦。


    刘妈很清楚周白没骗人，也没诓她。相反，比起那些贪婪的人，周白很有诚意，也给足了刘妈尊重。如果刘妈拒绝，周白还有更好的选择。但刘妈拒绝了周白，她以后能不能善终就不好说了。


    沉思许久，刘妈哑着嗓子，问了周白一个问题：“如果我同意了，你能保证，你在一天，房子就后院就归我使用，你不干涉吗？”


    刘妈的问题很好回答，周白肯定的点头道：“我可以保证。但你做的事情，也得合理合法，如果你做坏事，我不管你，国家法律也不会饶了你。”


    想到刘妈对房子的执着，周白又补充道：“这房子只能你生前用，等你去世了，没人可以继承它。它理论上来说，是厂里分给我的。我让你住，是同情你，想要帮帮你。但只能是你，你如果要收干儿子什么的，他们我是不会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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