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霜笑得连疲惫都散了几分, 她再次趴到沈轻舟肩头。
“你是怎么夺回古原城的?”
沈轻舟摸摸她的头:“叫人先给你端饭食过来,吃完饭你好好睡上一觉,等睡醒后我再告诉你。”
陆从霜:“嗯, 好。”
她吩咐丫鬟端了一大碗熬得黏稠的米粥过来,舀出一碗放在边上凉着。
除了米粥还有包子和小咸菜。
沈轻舟受伤,这几天只能喝粥。
陆从霜快速吃完早饭, 走去塌前把沈轻舟扶起来,端着碗里晾凉的米粥坐在塌沿喂他。
她舀了一汤匙米粥喂给沈轻舟。
沈轻舟直接张嘴, 由她喂给自己。
吃下一口粥,他嘴角勾了下:“我醒来感觉嘴里是苦的,是你给我喂的药?”
陆从霜看着他:“不然呢, 除了我还能是谁?”
沈轻舟嘴角勾得更深了些:“你是怎么喂的?”
陆从霜神情淡然:“当然是用嘴啊, 你昏迷得跟死猪一样,不用嘴怎么喂进去。”她又舀了一汤匙米粥喂给他, 继续道, “我先喝进自己嘴里,再嘴对嘴渡给你,用舌头顶进你喉咙……”
沈轻舟急忙打断她:“别说了。”
陆从霜:“怎么了?”
沈轻舟抹了下嘴:“你再说下去, 我一会儿就血崩了。”
陆从霜又问:“你那里受伤了吗?”
沈轻舟:“如果我说是, 你会怎样?”
陆从霜:“那我给你喂完这碗粥就走了。”
沈轻舟:“……”
“走吧走吧,你这个没心的女人,走吧,别管我了, 让我死了算了。”他慵懒地往后一仰, 闭上了眼睛。
陆从霜嘴角一抿:“没事的, 那里坏了你不还有手吗?”
她目光落在沈轻舟骨节修长的手指上。
沈轻舟眼皮颤了颤,喉头滚动, 脖颈微微泛红,耳朵尖也慢慢变红。
“快吃吧,你要是不吃,我就回客栈了。”
她刚说完,沈轻舟便睁开了眼,张嘴含住汤匙。
一碗粥喂完,陆从霜又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吃饱了吗?”
沈轻舟舔了下牙:“没吃饱。”
陆从霜:“那我再给你舀一碗。”
沈轻舟摇头:“不想喝粥。”
“那你想吃什么?”
沈轻舟看她的眼神深了些:“想吃你。”
陆从霜往他身下扫了眼:“等你伤好了来,我可做不出‘杀鸡取卵’的事。”她扶着沈轻舟躺下,替他掖了掖被角,“我要长长久久的吃。”
沈轻舟拍了拍身侧:“躺上来。”
陆从霜脱了鞋袜,躺到他身边。
她头挨着沈轻舟的肩:“我们似乎很少这样简单纯粹的睡在一起。”
不等沈轻舟回,她歪着头蹭了蹭沈轻舟的肩,声音轻柔:“你说激情褪去后,细水长流的平淡日子能维持多久?”
沈轻舟不能翻身,只能平躺,他伸手揽住她,声音低沉:“因为是你,所以能维持一辈子。”
陆从霜闭上眼笑了笑:“谢谢,我会尽量陪你走得长久一点。”
沈轻舟:“好,我也尽量努力让你能陪我长久一点。”
后面沈轻舟还说了些什么,陆从霜没听清,她实在太困了,眼皮沉重,意识也开始模糊。
等她睡醒时,沈轻舟正偏着头在看她。
陆从霜揉了揉眼睛:“你是没睡,还是已经醒了?”
沈轻舟手指碰了下她的脸:“醒了,刚醒。”
陆从霜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申时。”
“呀,这么晚了。”陆从霜惊得坐起身,“那你还没吃饭吧?”
她起身穿上衣裳,又去吩咐丫鬟端来饭食。
沈轻舟吃的依旧是粥,只是这次的粥里加了碎菜叶子。
吃过饭,陆从霜问:“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是怎么夺回古原城的。”
沈轻舟擦了擦嘴:“说起来,这点子还是你的账房先生给我出的。”
“云荣?”陆从霜诧异。
沈轻舟:“嗯,你只用他记账,着实有些可惜了。”
“他给你出的什么点子?”
原来沈轻舟带走的那两百多衙役,实际上是城里的百姓乔装打扮的,燕唯用她的两百多精兵替换了城里的两百多百姓。
然后沈轻舟便假装弃城逃跑,燕唯护着他逃跑。
他在外人眼中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危难时刻逃跑也不奇怪。
他们逃出城后,吕世子带兵一路追杀,直到追得沈轻舟等人落荒而逃,他们才得意地大笑着返回城里。
“吕世子本就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小小一个古原县,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再加上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了古原城,他更是骄傲狂妄。经云先生给的计谋,我一早便在城中安排了人,在吕世子返回城后,让那些人刻意在大街上四处贬低我,辱骂我,与此同时还要满大街吹捧赞扬吕世子。”
“所谓‘欲使其灭亡,先令其疯狂’,如此一来,狂得找不着北的吕世子,离灭亡也就不远了。在我们反攻的那天晚上,留在城中的那二百多精兵,分别隐藏在酒肆花楼,由他们做内应,先笼络住吕世子的兵,将他们灌醉,再偷偷为我们开城门。”
陆从霜听他说得轻描淡写,还是被吓出了一身汗。
“你们这种做法,终归是太冒险了。若是吕世子攻下城后,进城便烧杀抢夺、奸.淫掳掠呢?”
沈轻舟沉着脸:“是,这个做法甚为冒险,等于是拿整个古原城的百姓在赌。”他抿紧嘴,“一开始云荣提出此计时,我并没同意。”
陆从霜握住他的手:“那你后来又为什么答应了?”
沈轻舟看向东边:“我这边若不能迅速解决掉北庭侯的势力,太子到了京城也危险。倘若京中乱了,这天下也就乱了。只有他坐上那个位置,天下才能太平,我们沈家的仇,才能沉冤昭雪。”
以一城赌天下。
幸好,他赌赢了。
*
吕世子的死,让北庭侯震怒,彻底反了,他直接将凉州城让给了羌敌,联合羌敌一起攻打大周。
为抵抗羌敌,燕凌天联手北地五府十二州的兵马,正式与羌敌开战。
沈轻舟把县衙事务交给了王县丞和张主簿他们,由他们二人暂时代管,他自己则亲自带兵去攻夺凉州城。
陆从霜将客栈暂时关了,让云荣去他身边为他做军师出谋划策。
北地这边的战役,一打就是两个多月,当打退羌敌,收回凉州城时,已是金秋十月了。
与此同时,京城那边,大局也定了下来。
后面燕唯亲自带兵赶去京城,殿前兵谏让皇上重新册封赵怀信为太子。
三皇子因联手北庭侯谋反,被一杯鸩酒赐死于宮中。
当消息送至古原城时,沈轻舟正在客栈吃饭。
他现在除了办公,吃喝睡都在陆从霜的客栈。
拆开赵怀信送来的信看完后,沈轻舟嘴角先是往上提了提,随即又往下压住。
陆从霜端着一碗蘑菇鸡汤出来,问道:“怎么了?”
沈轻舟将信纸重又叠好放入怀中:“太子来信,说是已经擢升我为兵部主事,让我下月便入京任职。”
陆从霜:“哦,那恭喜你了。”
“你呢?”沈轻舟握住她的手,“你随我去京城吗?”
陆从霜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就不随你去了。”
沈轻舟沉了脸:“为什么?”
陆从霜温和地笑道:“我在这里的事还没做完。”
“可我们……”
陆从霜笑着打断他:“谢大人,你我……”
沈轻舟喉头一哽,拉住她的手便往外面走。
秋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下的马急速奔驰在茫茫沙地上,两边的沙丘快速从身旁掠过。
到一弯月亮形的湖边,沈轻舟勒马停下。
他翻身下马,再把陆从霜抱下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湖吗?”他指着前面月牙形的蓝色湖泊问。
陆从霜笑着道:“不知道,这边的湖都差不多一个样,我分不清。”
沈轻舟道:“我听凉州本地人说,这是情人湖。”他又指了指湖边大片的合欢树,“看到这些树了吗?”
陆从霜目光扫过去,点下头:“嗯,这是合欢树,我客栈后院就有一株。”
沈轻舟又道:“凉州人说,相爱的两个人,在情人湖边的合欢树旁许下誓言,便可携手到老。”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陆从霜,往后退开一步,再退一步,直退到三尺外。
陆从霜看着他没说话。
只见他突然飞身而起,脚蹬上一株合欢树,飞身绕着周围的合欢树踢了一圈,随即漫天朱红色合欢果纷纷落下。
他翩然落地,抬手整冠理衣,忽地一掀衣摆,单膝跪了下去,双手抱拳道:“古原县知县沈轻舟,以清风为聘,合欢为礼,想求娶陆掌柜为妻。”
陆从霜嘴角往上扬了下,又急忙压住:“穷鬼,你这叫空手套。”
话虽如此,她心口却被狠狠地撞了下,眼眶有些发涩。
沈轻舟起身上前抱住她:“我就当你答应了。”
陆从霜手抵着他胸膛:“不答应。”
“那要怎样你才答应?”沈轻舟抵住她额头,鼻尖相磨。
陆从霜:“不知道。”
沈轻舟搂紧她的腰:“随我去京城吧,我舍不得与你分开。”
陆从霜仍旧摇头:“不去,你若还回来,我就在这等你。若是你不回来,那就算了。”
沈轻舟低下头,含住她的唇,忽轻忽重的磨,舌尖抵开她的牙,挤进去,往更深了挤。
陆从霜勾住他脖子回应,舌尖相抵,忽进忽退,如你退我进的探戈。
直到两人都呼吸急促起来,沈轻舟才松开她,喘着气道:“三年,最多三年,我就回来。”
“嗯。”陆从霜应了声,“我等你。”
“我走了,你不许找别的男人。”
陆从霜细眉一挑:“那可说不好。”
沈轻舟呼吸一沉,手往下用力握住她:“你再说一遍?”
陆从霜咬住唇仰长脖子,却没再说话。
沈轻舟拥着她,自后抱住她,把她抵在一株合欢树下,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撑住树干。
陆从霜双臂攀住他胳膊,承受着他狠而快的力道。
许久后,他将她抱了起来,随着走动而动。
他抱着她围绕着情人湖走了一圈,陆从霜感觉整个人都差点散架了。
然后他又抱着她坐到了湖边,两人相对而坐,她坐在他怀里,这一坐又是许久,直到日落。
从始至终,他没与她分开过,一直紧密相贴。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陆从霜抱住他劲瘦的腰,头埋在他肩窝,声音比人还软:“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怕想你想得难受,怕会忍不住不等你了。”
沈轻舟头一低,吻住她的脖颈,如惩罚般,忽啃忽咬。
“好,我早点回来。”他声音沉哑发颤,“我也会很想你。”
陆从霜仰起头闭上眼,放空身心任由他亲吻,从唇到脖子,乃至她所有的一切。
她绷紧身,在又想哭又想笑的极致欢喜下,咬唇道:“沈轻舟,我答应你。”
沈轻舟抬起头,唇边还有水光,眼尾红得欲滴血,糜.艳至极。
陆从霜又说了声:“我答应你的求娶。”
沈轻舟嘴角一勾,又低下头去。
陆从霜双手抓住他的头又扯又拉,想大哭,想大笑。
这个男人太懂了,也很会戳她的心,以及身,让她比神仙还快乐。
天黑尽后,沈轻舟才骑马带着陆从霜回城。
陆从霜被折腾一下午,此时跟一匹缎子似的,软在他怀中。
沈轻舟一手抱紧她,一手牵着缰绳,时不时低头亲她一下。
回去的途中,陆从霜睡着了。
到客栈门外,陆从霜脚都没沾地,沈轻舟直接抱着她回了房。
他将她温柔地放在床上,打来热水为她擦洗身体。
陆从霜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见是沈轻舟,又闭上眼继续睡。
接下来的半个月,沈轻舟带着陆从霜到凉州各地游玩,有时候连续几天都在外面不回来。
直到月底,他们才回来。
而沈轻舟,也该启程去京城了。
他走的那天,陆从霜没去送。
别人都以为她还在房里睡觉,实际上,她并没睡着,在沈轻舟起来时,她就醒了。
他在塌前停留,走时吻她,抱她,她都知道。
在房中坐到日上三竿,陆从霜才打开门出去。
三年,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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