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其岸有好几架私人飞机, 在国内时,他惯用的是一架庞巴迪650。
曾经有人议论过,蒋其岸这个人排场大, 人不在京州, 却比京州任何权贵都要重视外在的那些装点。
只有蒋其岸自己知道,他其实不在乎, 只是京州上流圈该有的,他都会配上, 甚至加倍配上。
用这种微妙的攀比心理,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比京州任何人逊色。
他对此深信不疑,即使到今天也是如此。
飞机装饰得精致,他旗下公司的各类信息鳞次栉比地打在机舱里的一张张液晶屏上。
蒋其岸坐定后,默默翻看着, 还能时不时给冯涞发出几条指令。
镇定到可怕。
程惟知也在飞机上,他怕蒋其岸发疯, 连夜赶来申城。
结果, 被蒋其岸逮住, 拉着去考察了一个公司。
“阿知,你看过以后觉得能投吗?预计能有多少回报。”
蒋其岸把资料递给他,朝他抬抬下巴。
程惟知愣了半晌,没伸手接。
“发什么愣,赶紧啊, 这件说完, 还有下一件呢。你他妈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满世界跑,好不容易有空了又去陪老婆,我能逮着你几天?”
程惟知打开文件夹扫了一遍,给了他自己的看法。
边说蒋其岸边记下, 都交代给了冯涞。
接着,还准备聊下一家。
“不是,蒋黑狗,你好歹说句人话,你来申城不是……”
蒋其岸听下手里的动作,淡淡地扫了程惟知一眼。
他让冯涞先去后舱。
“阿知,没什么,其实我命挺好的,除了出生不被期待,后来的事不都随我愿了吗?小时候有你奶奶收养我,出走以后有你来救我,合岸发家到壮大速度那么快,现在傅家其家也都跪在我脚下等我做选择。”
他揉了揉眉骨,叹了声气。
“我的人生选择权在我,我又向来握得住。难得被人选择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她走了也好,以后我就没软肋了,多好。”
蒋其岸轻描淡写地说着,空看着飞机舷窗外的万里高空。
云层真美啊,阳光在里面照出神圣的光来,那样圣洁的姿态,让人向往。
童话里写的天堂一定就在云层中间,只有这样的天堂,才会有他配不上的庸俗童话。
他收回了眼神,把舷窗拉上。
“你让叶青也别躲着我了,这件事我不怪她,她该到京州参加董事会就参加,我不至于。”
至于那不至于是什么,蒋其岸自己也说不清。
他只知道,自己带给连樱的不快乐已经够多了,小樱花到最后全然没了笑容。
她甚至在哭。
这是他亵渎的罪过。
“你放心,她没躲着你,就是懒得看见你。”
“那她也没什么良心,要不是我,有你们两今天吗?”
程惟知举手讨饶:“打住打住,青青一想到这事恨不得和我离婚,你可千万打住了。”
他讨饶的手上有明晃晃的婚戒,扎的蒋其岸双眼刺痛。
“你什么时候买的婚戒?临时结婚,选戒指还能这么快?”
他们从来没聊过这个话题。
程惟知摸了下,不由自主地笑出来,“我最早在伦敦就买了,希斯罗机场里,老爷子抓我她失联以前。”
蒋其岸挑了挑眉。“这么早。”
真的很早,早到蒋其岸都曾经一度忘记,那时候的他想放弃连樱。
“早吗?还行吧,不过是带在身边挺多年的。”
程惟知看看这架飞机,“你还有架比这大的,我从伦敦回国时候你接我用的那个,我当时在飞机上,也握着那个戒指盒,然后就听你和傅江森全程说我不值得。”
蒋其岸笑了下,他是清楚记得程惟知那些年为了叶青作出多少事情来,他也是把“不值得”和“忘记她”挂在嘴边最多的人。
那几年,他听到一个“青”字都来气,想过无数次,要找到这个女人先打一顿出出气。
不出世的妖精,把好好的阿知祸害成那样。
“蒋其岸,我还好没听你的话,把她忘了。”
程惟知说:“人生很长也很短,但在她身边的时候,我总会想,日子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就更好了。”
剩下的航程里,蒋其岸没有再说什么。
他以为,程惟知那段话自己听过就算了,这狗东西现在爱秀恩爱,他也早就见怪不怪。
没什么好在意的。
一个戒指而已,他没在乎的。
谁没买过?谁不会买?
要是他,还不想买这么简陋的大众款,这可是结婚戒指,哪能在机场买了就打发了?
没品味。
他得定制得精挑细选得做得有意义。
他一路都想着这些。
心里像是有把刀在钝钝地划过,没有皮开肉绽没有鲜血淋漓,只是后劲很长很满,渐渐地搅成一团,直要把他的心肝脾肺都搅得血肉模糊。
飞机哐当降落,程惟知收拾了文件夹,叫蒋其岸起来。
“你要真过去了也行,青青过段时间会去陪她,她不会提你的。”
蒋其岸想,他怎么什么时候都在晃那枚戒指。
当他没有吗?
他从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
一枚硕大的粉钻戒指,樱花色,甚至不惜重金在戒圈和粉钻上雕刻了八重樱的细节。
程惟知看到了,怔了怔,问:“蒋黑狗,你到底过得去吗?”
“过不去了。”
蒋其岸过去从不敢想,自己会这么去求叶青。
“你和叶青说说,救救我,实在不行我死了也行。等我死了,你让她带连樱去我坟头,她会很多种乐器,让她去开个演奏会。”
“她说过的,只要她演,我可以等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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