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眉是在回到周市的当天晚上, 收到了韩北言的消息,很简单的一句话。
【芊芊走了。】
她当时正在剪辑视频,看到这条消息,握着鼠标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她想过芊芊的结局, 可没想到, 这个结局来的如此匆忙。
正值深夜, 她小跑去楼下, 敲响了向明远的院门。
天刚亮,他们一起赶赴苏城参加慕谦芊的葬礼。
葬礼那天好多人前去吊唁, 都束着一身黑,红着眼眶,或留恋或惋惜慕谦芊短而绚烂的人生。
温眉在大厅拜别过她之后, 将慕谦芊托付给她的诀别信交给了韩北言。
她垂着眼眸,落寞的说:“她希望你能成全她信中提到的最后心愿。”
韩北言沉默着接过,整个人仿佛没了光彩。
温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韩老板,节哀,起码,芊芊是开心的离去的。”
韩北言回头看了眼大厅,看着她彩色的遗照, 骤然就想起了,那天午后,她趴在自己肩膀上, 心血来潮找他看照片时的情景。
“你帮我挑张好看的照片。”
“你的照片都好看。”
“敷衍警告哦, 不行, 一定要挑一张。”
他停下削苹果的手,随意指了一张,慕谦芊拿起来端详, 片刻就皱起了眉:“这张看起来太沉重了,选一张笑着的吧……”
韩北言偏头看过去:“那就这张。”
“嗯嗯,我也喜欢这张。”
他笑着切了一瓣水果送到她嘴里:“怎么突然想起看照片了?”
“嗨,选一张给你做屏保啊!”
……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他从大厅的遗照上移回视线,看向温眉:“如她所愿,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温眉最后朝着大厅的方向鞠了一躬:“好。等忙完这阵儿,欢迎来周市走走。”
她从里面走出来,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无声的看着外面越下越密的雨。
今日的天气特别像那天在中心商场第一次见到芊芊时那般阴沉。
可一想起,她偏头,看着她明媚的叫着,眉姐姐,眉姐姐,这种阴沉就自动弥撒。
她叹了口气,打算裹紧外套冲进雨里。
看到了宋思晟从不远处走来。
他也很憔悴,但看到温眉还是强颜欢笑地喊了一声嫂子,可能觉得这个称呼不合适,立马又换成了:“温姐姐。好久不见。”
果真是好久不见,她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他整个人素雅的厉害,丝毫看不到以前的锋芒。
她收回迈出去的脚,重新站回走廊:“确实好久不见,你好像……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宋思晟笑了:“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温眉看了宋思晟一眼,他的含糊其辞,让她了然,他如果真从高处跌倒低处,那种滋味,让他多提一遍,都似多剜他一刀,她便不再追问这两年在他身上发生的事儿。
他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我看到你拍的小视频了。很温暖很治愈。我也是没想到,你的手工做的那么厉害。”
温眉扯了扯嘴角:“就是打发时间罢了,你如果有看中的小玩意儿,回头微信告诉我地址,我给你寄过来些。”见宋思晟略显迟疑,她移回视线说道:“我的微信一直没换。”
“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删掉了。”宋思晟淡淡一笑。
温眉低下头,宋思晟有些忐忑的追问道:“泽哥的联系方式也都没换,你们这些年真没再联系了?”
“都过去了。”温眉抬起头,目光直视宋思晟:“我在周市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额……好……有了新生活就好……”他讪讪一笑,见温眉看着廊前的雨,便把手里的一把黑伞递给她:“温姐姐,外面雨下的大,这伞你拿着吧。”
温眉回头,莞尔一笑:“不用了,车停的也不远……谢……”
“谢……”
这一个谢字还往外蹦着,她的头顶便撑开了一把伞。
“我需要去停车场取东西,顺路送你过去。”
雨滴敲打声合着低沉的嗓音,宛如一下子将温眉送到了那年在项目现场遇到的那场雨。
她忘了拒绝。与慕谦泽走到同一把伞下。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唇边青色胡茬若隐若现,疲惫难过,让他的下颚线一直绷得很满。
在三岔路口,温眉停下脚步,从伞下挪出去,与他道谢:“我到了。”
“好。”他回的很干脆,丝毫没有与她纠缠的意思,立刻背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他走到汽车旁,收下伞,坐进车,死死盯着自己的后视镜。
后视镜里,不远处的向明远已经顶着外套从车里下来了,温眉小跑过去,与他汇合。
向明远将大半个外套都顶在温眉头顶,温眉很自然的圈着他的腰……
慕谦泽握在方向盘的手逐渐收紧……
向明远的车没一会儿就开走了,慕谦泽缓缓从车里下来,走到走廊处,宋思晟还在那儿候着。
“泽哥,你不是去拿东西了吗?东西呢?”
慕谦泽没说话,宋思晟就明白了。
“我看到有个人下来接温姐姐了……那人是她新欢??”
慕谦泽还是不说话,宋思晟真是怕他钻牛角尖,走近了他一步:“嗨,人总要向前看的……既然温姐姐已经……”
“已经什么?!”身前的慕谦泽突然停下脚步,眼神瞬间阴翳了,宋思晟立马就闭上了嘴。
“没有什么不可以改变的事情。”他抬手指着外面的雨,带着一丝让人察觉不出的薄笑说道:“她总有一天会自己走回来。”
……
这一年的开端,因为慕谦芊的离世,所有的人都笼罩忧伤里。
温眉断更了半个月。
到了春天,这种忧伤才开始渐渐缓和。
周市又迎来了旅游旺季,民宿天天爆满,看着一波波被拒之门外的游客,向明远筹备着再开一家店。
可他手里资金有限,成日为了筹备资金飞来飞去。
夏季来临前,资金有了着落,他提着笔给温眉算了好多遍。
“有了邵总这笔钱投进来,我再把现有的民宿抵押出去,新民宿就可以动工了。等装修完,明年投入使用,按照目前的局势,不用多久就能回本。”
温眉正站在小凳子上放摆件,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跟投资人要五百万,他却给你七百万,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向明远走过来,将她从椅子上扶下来:“我跟邵总认识很久了,不会有问题的。”他跟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放心吧。”
可到底还是出事了,新民宿动工后,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向明远突然被警察带走了。
说他涉嫌诈骗。诈骗金额不小,将会面临三到十年的有期徒刑。
温眉在周市走了几天的关系,才见了向明远一面。
短短几天,他就憔悴了很多。
他告诉温眉,他是被人陷害的。
他至始至终都是跟那个邵总对接的,一轮投资的钱也是邵总打给他的。他不知道邵总为什么突然卷款逃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协议只有他与原告的投资公司的签字,完全没了邵总。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好像是给他织了一张滴水不漏的网,就等着他投进去,一把兜住他。
“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她开始筹集退款金额,找律师……
忙的最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向家的人赶过来了,带来了钱跟律师。
他们赔付了一轮投资的费用,但律师告诉他们,现有的证据对向明远很不利,就算退赃退赔了,只是影响量刑,但并不影响定罪。
如果找不到那个关键的人物邵总,他免不了要吃一场官司。
向母悲愤欲绝:“那怎么行?明远向来优秀,怎么能坐牢呢?”
温眉碰了不少壁,但仍不愿放弃:“阿姨,我相信他是无辜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
可,那个邵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走投无路,一筹莫展的时候,温眉跟律师到了看守所见向明远。
温眉已经无法见到向明远了,她只能托律师给他带一句话。
“我们都相信你是清白的,也一直没有放弃救你,即便结果不好,也不用担心,我们也会等你出来。”
一周后,有个陌生人私信温眉,说在苏城发现了邵总的踪迹。
蛛丝马迹也成了救命的稻草,所有人都喜出望外。
向父向母立刻就坐不住了。
温眉劝他们:“向姐姐回北城处理事情时,有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们,苏城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那里我很熟,理应我去。你们安心留在北斗小宅。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带好消息回来的。”
当晚,她就回了苏城,迫不及待的见了提供消息的人,用一笔钱换了消息。
开始与邵总最后出现的酒店交涉。
辗转几日,她才查看到了酒店的监控记录。
果然,就在向明远入狱的第二天,那个邵总就到了苏城,入住了这家酒店。
与他随行的,还有一人。
那人带着鸭舌帽与口罩,除了虎口有个刺青之外,再也找不到特征了。
邵总在明,行事谨慎,或许从这个人身上着手,便能顺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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