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 大宋奇缘之玉楼春 > 卷一:当初孤深愿 共浴池【修】
    等二人一走,苏轼看着陈仪真,叹息道:“你呀,今日可算卷进朝堂党争中去了!”

    陈仪真微微蹙眉,瞧着吕、曾二人背影,“我才不要曾布和吕惠卿照拂!”

    苏轼直摇摇头:“我刚刚也就是提醒一下他们,你是我的人,你得罪了新党,人家不暗里报复你便是烧高香,还想要他们照拂?”

    向宗良在一旁轻笑着:“苏先生不必这般担心,汴梁城只要有我在,在下必不会让真真受一丝委屈!”

    陈仪真盈盈一笑,今日事后,她对向宗良已是百般信任,扬首对苏轼道:“对啊,我还有向公子!就不劳苏先生费心了!”

    苏轼一贯开明,见他二人郎情妾意,便打趣道:“真是女大留不住啊,人怕出名猪怕壮,此番之事,真姐儿必当名动京城,不如跟我回杭州去吧!”

    “回杭州也不是不可”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又扭头对向宗良道:“我要是回杭州去了,你可怎么办呢?”

    向宗良没有丝毫犹豫,笑道:“你若是回了杭州,我自是跟着去!听闻姐儿的父母在杭州,我正好可以去拜会拜会!”

    陈仪真今日扬眉吐气,自是莞尔一笑,“你要不要脸?你就不怕我父母问你出自何处么?”

    “景弼心慕娘子,何必要问出处?”

    向宗良抬眼瞧着苏轼,一脸崇敬之意,道:“当年苏先生应国朝礼部之试,所作《刑赏忠厚之至论》,其中典故被欧阳修问起,先生不也是这般说的么?”

    苏轼哈哈一笑,他那篇文章扬名天下,其中典故更是世人皆知,便笑道:“我当时举皋陶之例,只是为了应付考场,此例本是我自己杜撰,哪里有什么出处?”

    向宗良颔首轻笑:“所以欧阳文忠当日才会盛赞先生,如今先生文章早已独步天下,实在是叫后生拜服!”

    陈仪真听他们言语,忽而感慨自己不是男儿,道:“宴罢琼林,醉游花市,此时方显男儿志。可惜我身为女子,这番意境永远体会不到了。”

    苏轼听她此言,便道:“不论男女皆应有志,真真,方才我在席间听闻,太常寺近来要编撰乐书,你若是有心,不妨去试一试。”

    “我在清平司都忙不过来,如何有本事去编撰乐书呢?”

    陈仪真微叹口气,她心智高傲,便道:“记得王安石有首诗名做《临津》,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看绿衣郎。我若为男子,必不能错过琼林宴上风光!”

    向宗良眼眸带笑,“今日在琼林宴上,你比这些绿衣郎风光。”

    她收起那一丝遐想,又问苏轼道:“苏先生,我刚刚怎么瞧着,这吕翰林和曾翰林,好像不怎么和气?”

    曾、吕二人明里相好,暗中不和,苏轼怎能不知,只道:“吕惠卿和曾布都是王安石的左膀右臂,此二人年龄和才能旗鼓相当,又都是极重名利之人,哪里能和气?”

    向宗良甚是赞同,道:

    “这二人备受王安石器重,平心而论,王安石对吕惠卿更为信任,熙宁初年王安石与吕惠卿一并开创青苗、助役等新法,却不想熙宁三年时,吕惠卿以父丧去位,曾布接替其位。如今新法悉自司农讲行,曾布掌管着执行新法的司农寺,吕惠卿虽回了朝,地位却反复在曾布之下,这二人有嫌隙,也是正常。”

    陈仪真蹙着眉,道:“大理寺对翁翁的判书上,分明是王安石签的字,吕惠卿却宁愿把罪状揽在自己身上,可见此人心机深沉!”

    苏轼含笑说道:“王安石和吕惠卿情同父子,此事也在情理之中,向衙内不愧是后族之人,对朝事也是洞若观火啊!”

    向宗良面色甚是恭谨,接着又道:“王安石当年在官家面前举荐吕惠卿时,说吕惠卿可比前世儒者,朝中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独惠卿而已。王、吕二人关系,可见一斑了。”

    陈仪真想起赵顼对她之言,一脸的若有所思,“难怪今日在宝津楼上,官家会那么护着吕惠卿。”

    苏轼不由得自嘲道:“王安石曾受曾布兄长曾巩举荐,曾家又与王家有姻亲之好,真真你瞧,这便是为什么吕惠卿和曾布能做朝中要官,而我只能外放杭州,任通判了!真真今日见了官家,可有何感想?”

    赵顼着实年轻有为,在群臣面前尽是帝王风度,陈仪真只道:“素闻官家博涉多闻,做皇子时每发疑难便出人意表,讲官每以进讲为难,连子由都要细心应对,今日一见确实了得。”

    陈仪真眉眼盈盈,才不在意朝堂虚名:“曾布和吕惠卿如何能与先生相比?朝堂之事纷繁复杂,倒不如在西湖湖畔吟赏风月来的自在!”

    向宗良一贯知晓赵顼圣意,此刻带笑道:“景弼日日伴在官家左右,苏先生每一有词传于汴京,官家都会默默诵读,其实官家心里是极为看重先生的。”

    正说着,车马已经到了陈仪真家门口,王诜和小月早已立在门前,王诜瞧见苏轼下车,欣然道:“苏先生!你可算是到了!”

    苏轼最爱王诜这样的小友,他上下打量了王诜几眼,不由点头赞道:“晋卿比去年之时精壮了许多,愈发有风流贵公子之势了!”

    王诜一袭云纹白裳,愈发显得他长身若柳,好看地令人忍不住侧目,“这些日子总在兵营里待着,能不精壮吗?”

    向宗良容貌已然生的极好,在王诜面前却仍是自愧不如,微笑道:“有晋卿在,这世上谁还敢自诩为美貌男儿?”

    王诜对向宗良还过礼后,道:“我们翘首以盼,就等着品尝苏先生的手艺,景弼,你今日可是有福了!”

    小月最是兴奋,径直拉着苏轼往后厨走,“苏先生,后厨早便备好了,可就等着您来呢!”

    苏轼停下肥软的身姿,顿时一阵哀嚎道:“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我进得门来还未坐下,便要我去做那厨娘!”

    陈仪真也缠着他,笑道:“苏先生,你便快去吧,厨房里猪肉早便炖上了,你做的红烧肉,我和晋卿惦念好久了!”

    苏轼只能随着小月入了厨房,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便命人端出一锅猪肉,许多半肥半瘦的猪肉陈列其中,色泽更是红润透亮犹如玛瑙,向宗良从未见过此等菜肴,闻得一股肉香扑鼻,不由道:

    “这是猪肉?”

    众人皆已坐好,因着向宗良是外客,苏轼先为向宗良夹起一块,道:“红烧肉软而不烂,肥而不腻,好吃啊!”

    向宗良起先还心疑,吃过一块后,唇齿之间却不觉留香,不由得叹道:“世人皆以为羊肉最为美味,却不想猪肉竟有如此味道!苏先生好手艺!”

    小月最爱向苏轼讨教美食,不由问道:“我也跟了苏先生几年,怎么每次做猪肉,就不像先生这般味美!”

    苏轼沉迷于美食多年,自是有不少独到的技艺,边吃边道:“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你呀!定然是性子太急了!”

    小月默默记下,缠着他道:“苏先生,你可得好好教教我厨艺,我和真姐儿离了你才两个多月,你瞧瞧我们都瘦成什么样了!”

    苏轼平日里爱屋及乌,对小月也是不同寻常的,含笑道:“定是你家姐儿懒得管教你,这小丫头越发的油嘴滑舌了!”

    他平生最贪吃,忘不了的汴京美位太多,“真真,晋卿,这些天你们可要陪我吃遍汴梁啊!”

    王诜连忙笑着应和下来,他挂心的唯有字画,颔首道:“先生此次可有从杭州带一些字画来么?”

    苏轼连忙叫随从递上两把扇子,指着扇面上的字,道:“晋卿觉得这字如何?”

    王诜细细瞧着那扇面上的字,心下只觉极佳,不由叹道:“这字笔势凌厉,姿态跳跃,不知出自谁手?”

    苏轼也极爱这扇子,道:“此字出于蔡京之手,蔡京是熙宁三年的一甲进士,他弟弟蔡卞被王安石召为女婿,你定然是知道的。”

    王诜点点头,“蔡卞倒是有些印象,蔡京这人,我却是不记得了。”

    向宗良也在一旁叹道:“这几个小楷的确紧筋健骨,中宫敛结,瞧着犹如春风拂面,蔡京日后也当是个人物!”

    王诜早便想求苏轼的墨宝,径直道:“前两日我还和米芾说起,国朝士人之中,我还是想要先生的字画,先生近日若得空,可得好好给我临个帖子!”

    “这个不难!”

    苏轼答应地爽快,又对陈仪真道:“你自小最擅音律,东京汴梁一直是你心中所向,真真,我有件东西给你。”

    小厮抱来一把琴,放在陈仪真面前,陈仪真乍眼一瞧,只见这琴长三十寸有余,以杉木为面板,以梓木为底板,并方形龙池、凤沼。用墨玉琴轸,钧天丝弦,其工艺精良无比。她面上甚喜,抬眼瞧着苏轼,似是有些不敢信道:

    “这是烟雨轻么?”

    苏轼颔首一笑,道:“今日算是物归原主了!”

    陈仪真只弹了两个徵音,琴声如泉水叮咚,珠落玉盘,便不由叹道:“果然是把好琴!”

    苏轼瞧着此琴桐面梓底,并有梅花断纹,笑着叹道:“这样的音色做工,宫廷之物也不过如此,想当年你爹爹一心让你学画,你却偏偏要学琴!”

    陈仪真眼中似是流动着星光一般,叫人移不开眼,浅笑着开口辩解道:

    “学画有什么好的?成日里被爹爹评头论足,没有一点儿乐子。要说起来,这烟雨轻还是在洛阳之时那人送给我的,爹爹倒好,据为己有这么多年,连看也不让我看上一眼!”

    “你这便是冤枉你爹爹了,你爹爹听闻你做了乐师,这不叫我带过来了?”

    苏轼眼底尽是宠爱,一顿吃饱喝足,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问道:“连着几日舟车劳顿的,小月,这附近可有洗浴之处啊?”

    “我知道。”

    小月笑盈盈指着右前方,道:“那儿不到百步有个浴堂巷子,浴室遍地都是,又唤作做香水行。先生走到门口挂壶之处便是了。”

    苏轼神情畅快,道:“竟是这么方便!这次我从杭州来的匆忙,身边一个侍奉的小僮也没带,如今少个搓背之人啊。”

    他久未与王诜相见,忽然便瞧上了王诜,脸上浮出一丝清浅的笑,道:“不如晋卿与我同去?”

    王诜身于贵胄之家,哪里去过什么公共浴池,连忙摇头辞道:“香水行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大家□□相对多难堪!先生觉得没什么,自己去便是了,我可不去!”

    苏轼打定了主意要王诜陪他,自然是不死心,央求道:“不过去洗个澡,我们两个大男人怕什么羞,晋卿快随我去吧!”

    “不!”

    王诜断然拒绝:“我昨日已在家焚香沐浴了,我可不去!”

    “晋卿贤弟,你还想不想我以后给你写诗作画了?”

    苏轼心里一百种方法叫王诜屈服,起身拍着他的肩哄道:“贤弟方才不是还求我笔墨吗?只要贤弟陪我去浴堂巷子,你叫我写什么我便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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