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安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那是挺久以前的事儿了。两年前封骐方登基那日,雪下的很大,庭院里积满了厚厚一堆白雪。温宁安与封骐两人窝在温暖的房子里头,身下是厚厚的地暖,中间驾着炭盆,噼噼啪啪地烧着炭火。
封骐喝高了,身穿棉衣还披着貂皮绒,热气被困在里头只觉得闷,于是身上的布料一层层地被剥落。一丝不挂后却又觉得冷了,于是转而抱住了温宁安。两人相拥着、相亲着,最终恣情纵欲、鱼水之欢,如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封骐在自己身上冲刺,那粗大的物体在自己体内肆乱的感觉仿佛历历在目。众人皆以为封骐性欲不高,对情爱之事不感兴趣,实际上不做则已,一做了便让人无法招架,仿佛要将人弄死一般,如猛兽似的疯狂,一如他往常般不讲道理,疯魔狂妄。
比起欢愉,更似恐怖。然而这感觉再怎么让人难以忘怀,也比不过隔日封骐冰凉的眼神与带刺的伤人话语。
“你昨日没醉至失去意识吧?”
封骐冷冷道:“你意识尚在,为何不阻止朕?甚至……迎合?呵,你便是如此下贱?”
温宁安拢了拢外衣,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
“你喜欢朕?这么说你以前帮朕都是有利可图的对吧?”
“我没有……”
封骐勾唇冷笑道:“恶心。”
温宁安猛地抬头。
封骐移开了视线,不去看温宁安那满身伤痕的身体握拳道:“你让朕觉得很恶心,无论是你的身体,还是你本人。”
温宁安浑身发颤,紧紧地拉住了外衣。代表着天下至尊的明黄床榻上都是昨夜疯狂的痕迹,刺目异常。
“怿心……”
“怿心……”
温宁安猛地睁眼,就见封骐放大无数倍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
封骐此刻的脸庞与梦里的重叠在一起,温宁安一惊,下意识便伸手拼尽全力推开封骐。
碰——
屁股传来了火辣辣的疼,封骐坐在冰凉的木板上,无话可说。
温宁安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脑袋里的混沌也退去后,见封骐面无表情,哑巴吃黄莲般的样子坐在地上幽幽地看着自己,眼底似乎还有些许愤怒与委屈,一时之间竟反应不过来。
难道……自己又……
“怀天,我……”
“无妨。”封骐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拍拍袍服上的灰道:“我习惯了。”
看着满脸憋屈与郁闷的封骐,温宁安忍不住低头浅笑。
不一样的……
不一样了……
见温宁安低头轻笑,封骐还以为温宁安是在嘲笑自己,面子有点挂不住,于是倾身如饿狼般扑向了温宁安。
温宁安猛地往后倒躺在了床上,头重重地陷入了软枕中,而封骐则压在他身上。
“让你笑我。”
“嗯啊……!”
“让你笑我。”
“唔……不要……哈……”
温宁安难受得不停地扭动着身躯挣扎,恨不得大叫出声。上气不接下气的,脸上一片潮红,两眼失神。
封骐坏笑着,十指在温宁安身上游动,给他……挠痒痒。
封骐一手压着温宁安让他无法挣脱,一手不安分地在温宁安胳窝、腰窝与脚板上恶意地拨挠,全身上下只要是敏感的地方都无一幸免。
“住手啊……”
温宁安咯咯咯地无法停止笑声,见温宁安这幅被自己弄得手足无措的难受样子,封骐忽然便觉得有些燥热。
啪嗒——
脆弱的床,被湿气与蛀虫侵蚀多年的老旧木条终于支撑不住两个成年男人的大力晃动……寿终正寝了。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待两人反应过来,床已经由中间开始断裂成了两半,两人只觉得身下一空,猛地往下坠。
房门被打开,邱婶与邱大爷看着房内的情况——坍塌的床上,衣衫不整的温宁安与封骐躺在残骸上头,嘴边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起。封骐压在温宁安身上,手不知放在哪儿,而温宁安面色潮红,眼神迷离……
邱婶:“……”
难怪从方才开始便有奇奇怪怪的□□声从房里泄露而出……
噫~
这该是得多激烈,那床才会坍塌啊!
邱大爷直接道:“那啥,我明白的,情不自禁嘛。然而我闺女还小呢,不然你们先憋着,回府了用你们的上等好床也比较舒适,对吧?”
温宁安:“……”
你、你们误会了……
并没有白日宣淫啊……
看着温宁安满脸的绝望,封骐忍不住笑了出声,缓缓坐了起来。
“实在是对不住……”温宁安忍着羞耻道:“这床……我们会赔偿的。”
“无妨无妨!”邱大爷摆了摆手道:“我去拿一些木条接上去便是了。”
雨也停了,两人向邱大爷与邱婶告辞后,温宁安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要来彤花村了!
两人并肩走在离开彤花村的弯曲小径上,封骐看着身旁的温宁安一副心累的样子,用手肘撞了撞他笑道:“怿心,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当真?”
“当真。”
封骐于是道:“那说你爱我?”
“……”
“那你便是在生气。”
温宁安嘴角抽搐,三岁还是五岁啊。
路过一座破旧的灰白色小四合院前,温宁安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这个村落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如邱婶家那般用木板随意搭建而成,能遮风挡雨就好,因而这个正规的民房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了。
“怎么了?”
温宁安指了指矮墙上垂挂着的红色结绳,转头对封骐道:“这是东乌人的习俗,夫妻俩若是一起编制同心结垂挂在爱巢四周,便能一起白头偕老,如结绳般绑在了一块儿永远不分离,如同我们所知的月老红线那般吧。再者,这些结绳也有守护的作用。”
“原来如此。”封骐微微颔首。
温宁安笑道:“这定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毕竟编制一个结绳可费神了,但你瞧瞧这里有多少个?几乎快将这些环绕住院子的矮墙给挂满了。”
封骐蹙眉,再次看了眼那院子。虽然如此,但这里头似乎没有人气啊?
好奇心驱使之下,封骐上前走了几步,站在台阶上摇了摇大门上的小铁环,等了好一会儿却仍旧无人接待。
“我们进去瞧瞧吧。”摇了好几次仍旧没有反应后,封骐便拉着温宁安的手一同推开了那没被锁起的街门。
穿过了街门,就见里头空无一人,萧瑟冷清。院子里头,四处长满了青苔,偶尔有爬虫掠过,蜘蛛网遍布的横梁上还有许许多多的燕巢。温宁安伸手在墙上轻轻一抹,尘埃早已积了几寸。
温宁安疑道:“这……”
封骐耸了耸肩道:“也许是搬走了呢?”
但搬走了为何不将结绳也带走?难不成是丧偶抑或离异?
“嗯?”
温宁安在院子旮旯处发现了一株长得特别娇艳欲滴与硕大的百合花,可谓是傲立群花的茂盛存在,心底立马联想到了东乌的另一个习俗……
温宁安蹲下了身,在封骐疑惑的目光下用手轻轻将百合花四周的土壤拨开,预料之中,土地下埋着一个瓦瓮。
“这是什么?”
温宁安解释道:“你也知道东乌人极重信仰,一生之中可谓是离不开神与宗教习俗,因此生活倒比我们古老与迷信许多了。他们有一个习俗叫养血。举例,妻子将小瓮装在大瓮之中,将自己的血流入大瓮,再将丈夫的血流入小瓮,以我之血养你之命,意味着妻子向神祈祷,祈祷神能保佑自己的丈夫,即便因此付出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也无妨。”
封骐挑眉。
若此法当真有效,他也想这么做,只求温宁安能一世平安。
“既然都做到养血这个地步了,那为何又要离弃这个地方呢?”温宁安看了看荒芜的四周,心底惋惜。从这些留下的痕迹、家具与景观来看不难想象主人家以为甜蜜温馨的小生活,然而如今却都全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温宁安倒是不希望这房子的主人最后的结局是不好的。
暴风雨稍霁,没随着王正义外出谋生,仅存的猎户人家开始活动了。即便太阳已然快要落山,但对这些猎户而言夜晚的林子实则与家并无什么区别。封骐与温宁安离开院子后便遇见了一个背着弓箭,正往林子里走的猎人。
“这位兄弟。”封骐叫住了也同他们一样路过此处的男人问道:“你可知这院子原本属于谁呢?”
男人摇了摇头道:“唉,可不是那王正义与安夙的么。那两人还真是……罢了罢了。”
封骐与温宁安面面相觑。
难怪被废弃了,然而……
温宁安道:“我想去刑部大牢会会那王正义,行么?不为徐家,只为这两人。”
封骐颔首笑道:“你要去哪儿我都陪着你,左右最近在山庄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现下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山庄,明日再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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