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齐王拓跋嗣与闾大肥在帅帐中密谋时,郁久闾大那和手下大将斛律光、耶律齐、莫孤浑正在军中帅帐喝马奶酒,吃烤羊腿,边吃边议军情。
斛律光疑惑地问道:“王爷,闾大肥虽然英勇,但是只有十五万骑兵,必然抵挡不住我们二十万柔然勇士的铁骑。王爷为何一直小打小闹,不发动总攻呢?”
郁久闾大那放声大笑,说道:“闾大肥是名震漠北的名将,本王迟迟不发动总攻,斛律将军不会以为是本王胆怯了吧?”
斛律光回道:“王爷是草原有名的英雄,天生神力,每年柔然一年一度的摔跤大赛,王爷一直是冠军,纪录保持至今。柔然大小战事上百,王爷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为柔然打下了半壁江山。王爷的英勇事迹,成了草原的传奇。本将军只是不解,以王爷的勇武,为什么只是派出小股兵力试探,而不发动总攻呢?”
郁久闾大那喝了一大口酒,说道:“草原崇拜武力,我们柔然以前打仗凭的是快马弯刀,逞的是血气之勇,很少使用谋略。现在草原初定,社仑可汗要进军中原,第一个强敌就是北魏。北魏立国已久,军力强盛,我们柔然即使能打败北魏,必然是两败俱伤。社仑可汗制定的国策是用兵为主,邦交为辅。如今后秦刚与北魏结亲,后赵经过今年八月洪水袭击,国力大弱,已与大魏结盟,此二国不好拉拢,无法利用,但是中原各国对北魏深怀惧意,视北魏为蛮夷之邦,决不会助之。
我们柔然与北燕联姻,与东晋结盟。南人以耕种为主,不习惯马背生活,习孔孟之道,温尔文雅,生活靡费,精于算计。北燕和东晋答应,如是北魏南境兵力北调,北燕和东晋趁北魏南境兵力空虚,同时发兵,三国共分北魏。退一步讲,如果北魏让闾大肥死守北境,不从南境调兵增援,我们寻机歼灭闾大肥,打开南下大门,兵临平城,北魏南境兵力必然回援,东晋和北燕同时出兵,瓜分北魏。”
斛律光、耶律齐、莫孤浑齐声赞道:“王爷好计谋。”
郁久闾大那用尖刀在烤得焦黄的羊腿上割下一块羊肉,喂进嘴里,一边嚼着羊肉一边说道:“此次三国结盟进攻北魏的关键是调动北魏南境的兵力北上。平城靠近北境,我们兵临乌兰察布,平城必然危急。我们不急着消灭闾大肥,目的是等着北魏南境兵力北调,增援乌兰察布,若如此,北燕和东晋同时进攻北魏,形成三国灭魏的态势。如果北魏不调动南境兵力北上,我们只好寻机歼灭闾大肥,杀人一百,自损八千,那样我们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所以上策是我们和闾大肥逗着玩,保持对北魏强压,逼迫北魏调动南境兵力。”
莫孤浑问道:“幽州刺史张衮手下有十五万步兵,五万骑兵,如果增援乌兰察布,会形成对我军的绝对优势。我们如何应对?”
郁久闾大那回道:“幽州刺史张衮率全境兵力来援乌兰察布,虽然会对我们形成军事优势,但是张衮手下的兵力以步兵为主,在山地作战还行,如果到了草原,如同肥羊,任由我们宰割。如果幽州空虚,郁久闾悦代正在王庭弱洛水集结二十万铁骑,绕道向南进入代郡,再向西直扑向平城,平城必失。”
耶律齐说道:“王爷,据斥候来报,齐王拓跋嗣任征北大元帅,按时间推算已到闾大肥军中。目前还没有侦察到北魏派援兵到乌兰察布的迹象。”
郁久闾大那沉思了一会,说道:“看来不把闾大肥打疼了,北魏不会来援,从明天开始,增加攻击兵力,给北魏加压。”
李固和李谈第二天下午从幽州回到乌兰察布,向齐王拓跋嗣复旨。
晚上,闾大肥在府邸设宴,招待齐王拓跋嗣、李固和崔晓晓。
华阴公主嫁到乌兰察布,远离平城,倍感孤独。对父皇的恨意逐渐淡了,慢慢地转为思念之情,常常忆及父皇和母妃对自己的百般宠爱。除了婚嫁之事,如有所求,父皇大多依从。自己是长公主,经常进宫陪同母妃,和母妃甚为亲密,两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华阴公主在平城和弟弟齐王拓跋嗣过往甚密。华阴公主想起和弟弟的种种往事,内心甚为甜蜜。弟弟小时候对自己非常依赖,如今弟弟已是王爷,大魏臣相,少年老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依赖弟弟,有事愿意先让弟弟拿个主意。姐弟俩久别重逢,此次相见,自然亲热异常。
闾大肥对华阴公主百依百顺,如有所求,无不应允。闾大肥是个粗人,感情没有那么细腻,只知道华阴公主是大魏公主,身份贵重,娇美可人,是自己的女神,是自己心中的太阳,一辈子需要仰望,如同向日葵围着太阳转一样。华阴公主从繁华的平城跟随自己来到乌兰察布荒凉之地,自己必须无条件照顾好华阴公主,感恩大魏。两人相处时间长了,华阴公主收起对李固的思念,内心不再抗拒闾大肥。
今天华阴公主在宴会上意外见到李固,心潮澎湃,感叹造化弄人,自己一番心思,恐怕这个冤家毫不知情。华阴公主在宴会上看到崔晓晓叽叽喳喳地同李固说西道东,明白崔晓晓喜欢李固,反观李固则一脸肃然,完全不解风情的样子。华阴公主心想,也许李固醉心武学,感情方面比较木讷,还未开窍吧。
宴会上大家其乐融融,宾主尽欢而散。
第二天,太阳初升,凝结的晨雾尚未消散,莫孤浑带领两万柔然铁骑前来挑战。二万红色胡服大军,宛如秋色中的枫林,火红火红。
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魏军营垒的大军随之出动,闾大泥倍颐率领二万骑兵出迎。大魏骑兵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看阵势仿佛与柔然大军大体相同。这是两支实力堪堪抗衡却是风格迥异的大军:大魏骑兵以持阔身长剑为主,列阵整齐,军纪肃然,柔然大军则以弯月战刀为主,阵形虽然不整,但是人仰马嘶,战意十足。
骤然之间,柔然大军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柔然大军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间骑兵则勒着马缰,整齐地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大魏凄厉的牛角号声震草原,大魏骑兵呼啸迎击,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终于两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这是两支战力最为强大的铁军,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草原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齐王拓跋嗣看到如此惨烈的战争场面,不禁动容。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双方开始鸣金收兵,胶着的双方开始缓缓分开,双方徐徐撤退。事后清点战场,双方旗鼓相当,谁也没占到便宜,战场上仍下约五千具尸体。
经此惨烈一战,柔然铁骑没有再来挑战,剑拔弩张的战场平静了几天,双方都明白,谁也不会轻易吃掉对方。柔然斥候多方侦察,北魏毫无调动南境之兵增援闾大肥的迹象。柔然斥候意外发现闾大肥开始重新布防,似乎感到兵力不足,从全线防御改为重点防守,闾大肥的大军开始向西北收缩,重点防守西北,拱卫平城,阻止柔然骑兵南下平城。乌兰察布通往幽州的东北方向则门户大开。
柔然中军帅帐中,郁久闾大那心情郁闷,和手下三员大将斛律光、耶律齐、莫孤浑在帐中商议军情。
郁久闾大那开口说道:“虽然我们近期强攻了一次闾大肥,但是北魏毫无援兵迹象。难道北魏放任闾大肥战败?有些不可思议。”
耶律齐回道:“王爷,如果斥候侦察的情报准确无误,在乌兰察布坐镇指挥的就是齐王拓跋嗣。齐王拓跋嗣的身份如此贵重,北魏如果派援兵,定会同齐王拓跋嗣一同前来。斥候刚刚探明,现在闾大肥自感兵力不足,已向西北收缩,重点防御我军南下平城。从目前得到的情报看,北魏派援兵的可能性不大。”
郁久闾大那沉思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只好与闾大肥决一死战了。斛律光,你带领十万骑兵,从东北绕道沮洳县,从背后包抄闾大肥。等你率领大军到位后,本王和耶律齐、莫孤浑从正面率军袭击闾大肥,让闾大肥大军首尾不能相顾,务必一击成功。”
斛律光慨然回道:“谨遵王爷之命。”
斛律光是柔然名将,手持一柄重达八十斤的铁槊,有万夫不挡之勇。斛律光率领十万柔然铁骑,从东北进入北魏境内。齐王拓跋嗣获报,命令闾大泥倍颐和李固率领两万骑兵,远远尾随而去。剩下十三万骑兵与郁久闾大那十万骑兵对恃。
闾大肥在乌兰察布让开从东北进入幽州的通道,从乌兰察布到沮洳县,北魏再无驻军。斛律光带领柔然十万铁骑,一路行进毫无阻塞,浩浩荡荡真奔沮洳县而去。
斥候报告斛律光,北魏派闾大泥倍颐率领两万骑兵在后面远远尾随。斛律光浑不在意,两万骑兵跟在后面能做什么?为了争取时间,围剿闾大肥的主力,只好暂时放过这两万骑兵了。斛律光一路前行没有遇到任何北魏军队,不到一日功夫,到达沮洳县。
沮洳县地形以山丘为主,柔然骑兵挤在官道上,前后绵延有四五公里长。突然,一声号角凄厉地响起,官道两侧的山顶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魏军,石头如雨点般砸了下来,瞬间官道上的柔然铁骑成了活靶子,血肉横飞,惨叫连连,一阵石雨过后,北魏官兵杀声四起,漫山遍野的北魏官兵从山上冲杀下来。
斛律光大惊,暗道不好,知道中了埋伏,急忙命令后队变前队,往回撤退。柔然战马受惊,骑兵大乱,左冲右突,四散逃命。斛律光约束不住,柔然骑兵互相践踏致死者无数。张衮带领北魏官兵一路冲锋,柔然骑兵或死或降,溃不成军。斛律光虽然神勇,带领部分骑兵,拼命想撕开一个口子,但是四面八方都是魏军,杀声震天,魏军源源不断杀来,包围圈越来越小,斛律光知道无法突围,已杀红了眼,暴躁如雷,浑身鲜血,北魏官兵射来一阵箭雨,斛律光身中数箭,坠落马下,倒在血泊中。
部分柔然骑兵从原路逃出,惊魂未定,迎头碰上闾大泥倍颐和李固带领两万骑兵杀了过来。柔然官兵虽然勇猛,但是军心已乱,全无战意,只顾逃命,可怜柔然十万铁骑被包了饺子,约有一半投降,其它不是死于踩踏,就是死于魏军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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