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亡妻(八)
眼看刺眼的天雷落下, 小六一把扯住方回在自己身后,另一只手在胸前张开,展开了一道半透明的结界:“方回别出结界!”
方回看着那几乎劈亮了半边天的天雷从房顶劈下, 宁鹤澜并不躲闪, 他手下的念妖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全身都被雷光给灼伤, 变成了黑色。
念妖妖气全泄,伴随着阵阵惨叫,很快就化作了尘埃被风卷走, 什么也没留下。
方回在原地呆了许久, 才惊呼了一声:“我去……”
小六在旁边吹了声口哨, 然后夸张地鼓起掌来:“宁小道长你好帅!哎呀, 看到你,我就仿佛看到了宁老年轻的时候……”
宁鹤澜站起身子,手心里的符咒已经伴随着念妖化成了灰了。
方回从一片狼籍的地面走到宁鹤澜身边, 古怪地打量着他。
宁鹤澜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脸的平静:“怎么?”
“刚才我看到那雷劈中你了吧?你怎么没事?”方回之前就觉得宁鹤澜脑回路不太正常, 没想到身体结构也不正常。
怎么会有人被雷劈了还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
“没事, 天雷而已。”宁鹤澜淡淡地说。
然后方回脑中的问号就更大了:这人是怎么能够轻飘飘地说出这种恐怖的话的。、
“还有, 你刚才背后那么巨大的影子……是什么东西?”
“什么影子?”
宁鹤澜和方回对视一眼, 方回抱起手:“神仙影子。”
可是宁鹤澜却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沉默了下才说:“你看错了。”
“啧。”方回砸吧了下嘴, 不过现在宁鹤澜不想说, 他也懒得继续问了。
小六手里铐着丁杰的魂魄,现在丁杰的魂魄已经薄到跟纸片一样了,不过他倒是兴高采烈:“太好了,这下可以回去交差了, 我还以为我这个月的绩效没了呢。”
接着他冲旁边的宁鹤澜点了下头:“宁道长,帮大忙了啊,多谢。”
宁鹤澜将刚才被风吹乱的头发往后拨了拨,掏出一根发圈束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然后才对小六笑了笑:“客气了。”
“那我走了啊,方回,你也赶紧回你的容器里去吧。”小六手一挥,墨绿色的玄爻门打开了,“你现在的样子真的不好看。”
方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套着丁杰的“皮套”,慌忙去找自己容器。
“等等。”宁鹤澜唤住了前脚踏进玄爻门的小六,他走过来看了看小六手里拎着的魂锁,当然,被锁着的丁杰他是看不见的。
“怎么了吗?”小六也顺着低头看了看。
宁鹤澜用手指指了指旁边:“能问问丁杰一些事吗?”
“这个嘛,丁杰的魂魄被吃得差不多了,残缺不堪,现在已经处于快魂飞魄散的阶段,他说不了话,也回答不了你了。”小六晃了晃手里的魂锁。
“这样啊……”宁鹤澜薄薄的嘴唇抿了抿,眸底微动,“那行,你带他走吧。”
小六点点头:“好,那有缘再会~”
随着小六走进了玄爻门,那散发着墨绿色气息的门也凭空消失了。
宁鹤澜活动了下脖子,回头才注意到灵堂外面站着不少人。
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此刻看到丁杰的尸体在灵堂里面走来走去,更是吓得不轻。
丁杰妈妈本来在附近宾馆休息,听到这个消息急匆匆地赶来,看到灵堂里面一片狼藉,再一看丁杰居然出了棺材,正在灵堂里自由地走动,眼一翻晕了过去。
郑军将口中的烟灰弹掉,回头冲围观的大家摆摆手:“别看了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里面刚才那个是闹鬼了吧?”
“不止,诈尸!丁杰肯定死的很冤。”
“可不是!不冤谁诈尸啊!”
“哎你们不该讨论那神仙吗!那可是真神仙啊!”
大家可不想走,你一嘴我一句的,他们虽然不敢离得太近,可那股好奇的劲没过,现在又害怕又想看。
方回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自己的容器,容器好像刚才被雷劈倒了,看起来脏兮兮的。
不过再怎么脏,都比丁杰的尸体强,这尸体可是真的冷,还有一股尸臭味。
他闭上眼睛,钻回容器里。
一睁开眼,他就赶紧跑到旁边可以照镜子的地方整理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沾到了黑色的灰,像是刚刚挖煤回来。
转头看向那边的宁鹤澜,脸上没有灰尘,头发也扎好了,衣服还干干净净的,就连脚上的小白鞋都没沾多少灰,这人明明刚才被雷当头劈下,看起来却像是刚从家里出来一样干净。
方回有些无语地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余光时不时地瞥一下手腕,可惜,上面的数字依旧没有更新。
“怎么还是20……我没有出力吗?”他低着头嘟嘟囔囔。
“你的作用只是钻进丁杰的尸体里跑来跑去吧。”宁鹤澜从他旁边走过,扔下一句话。
“哎我不钻进去,丁杰的魂魄早就渣都不剩了,而且不是我躲开那念妖的攻击,小六这个月的绩效也无了。”方回理直气壮的说,“你就说出没出力吧……”
“是是是……”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
“好好好……”
外面的人看到宁鹤澜和方回走出来,都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刚才他们可是看到这名马尾少年引了天雷还毫发无伤的,而且他背后居然有神仙。
“怎么会是你们?”丁杰的舅舅丁文跑过来,看了眼两人,又看了看现在被龙卷风摧残过的灵堂大厅,嘴巴张了半天都没合拢。
“解决了?”郑军走到两人面前,细细地打量着宁鹤澜。
“嗯,差不多。”宁鹤澜淡淡一笑。
“江河,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里面收拾收拾,然后给遗体挪个灵堂。”
“知道了师父。”
“哎,你们在你们做什么?刚才那又是风又是雷的,是不是闹鬼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旁边有胆子大的好奇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大家放心,不是闹鬼,也不是诈尸,刚才我们只不过在做法事。”宁鹤澜看着大伙儿说。
“做法事?!”
“哪有这种做法事的?”
连方回都压低了声音吐槽:“你这个理由也太离谱了。”
“我们可是亲眼看到丁杰尸体动的……”
“用绳子操作,自然就能动了。”宁鹤澜继续面不改色的瞎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不信。
“不要总想着神神鬼鬼的,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神鬼,不要相信这些,应该多相信科学。”
大家伙儿:……
宁鹤澜又继续说:“就像我刚才,用的绳子操控丁杰的尸体,再用鼓风机,加大了风量,所以就成这样了。”
“可是,你刚才不是引天雷了吗?”
“刚才是因为我拿了避雷针。”
“可你怎么知道刚才恰好要打雷?”
“看的天气预报。”
“那,那你背后那巨大的神仙影子怎么解释?”
“用的投影仪。”
方回在旁边都要给宁鹤澜竖个大拇指了,胡说八道的本事确实厉害。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乱想了,哪里有什么鬼,这里可是殡仪馆,在这里说那种话,你们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们怎么想?”最后还是丁文出来安抚大家,“而且他们阴阳先生做法事,肯定有自己的道理,都不要看了,散了,散了吧。”
见丁杰的舅舅都这么说了,大家伙也没什么好说的,逐渐离开了这里。
这时候黄江河快步走出来,手里拿着断掉的长明灯:“师傅,这长明灯熄了。”
郑军拿过断成两截的长明灯:“熄了就熄了,你去库房重新换一个摆上。”
“可是师父,你不是说灯灭了很不吉利吗?”黄江河疑惑地说。
“那丁杰的魂魄被鬼差带走,用不了这个了。”郑军摸了摸长明灯的灯芯。
听到郑军这么说,宁鹤澜和方回都不由得看向了他。
“去吧。”郑军把断掉的灯交还给黄江河。
黄江河应了声跑走了。
“郑师傅,你刚才说丁杰的魂魄被带走……你能看见鬼差?”宁鹤澜轻声问到。
郑军的视线扫过宁鹤澜的双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还看不见?”
宁鹤澜点点头,郑军掏出一根烟点上,这才说:“我当然看得见,我以前还和你爷爷去降妖除魔。”
“你和我爷爷以前是……”
“算是同门师兄弟,宁老头是我师兄。”郑军吐出一个烟圈,“在师门里就他和我关系好些。”
“师门?原来我爷爷的有正经的师门?”宁鹤澜抱起了手,“我还以为他是江湖术士,神棍来着。”
听到宁鹤澜这么形容宁国华,郑军笑了笑:“看来宁老头没有把事情全部跟你说。”
接着他拍了拍宁鹤澜的肩膀:“年纪轻轻就能引天雷,果然你资质过人。”
“引天雷很厉害吗?”方回在旁边问,紧着又赶紧解释,“我没有嘲讽的意思,纯好奇。”
郑军看起来此刻心情不错,于是告诉他,这道家法术基于五行,虽然随处可见,但是想熟练运用,没有一定的道行是不行的。
普通的道士,就会点个小火,刮点小风。
刚才宁鹤澜的那招五方天雷引,没个三四十年的修炼,一般人是使不出来的。
就算使出来了,也会被反噬,身体会有不少副作用。
“我看你却没什么事,果然不一样……”郑军没有将话说完,只是转了个话题说,“事情都解决了吧?我让江河送你们回家。”
“不用麻烦了郑师傅。”宁鹤澜婉言谢绝。
“没事,反正这小子闲着也是闲着。”郑军说着拿出电话给黄江河打了一个。
两人在去往停车场等黄江河的路上,方回感慨:“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听郑师傅的意思,你好像是个大佬?你不会是什么天生圣体,千年难于的奇才吧?”
“哪有这么夸张,你看我上次不是受伤了吗?”宁鹤澜打了个哈欠说。
“可你这次可是被雷劈了啊!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方回对宁鹤澜现在形象干干净净的事耿耿于怀。
怪不得那光气让我找他,一开始还觉得他没有他爷爷厉害,现在看来,他好像也很厉害。
方回在心里暗暗地给宁鹤澜重新下了定义,将他从小神棍这个分组给挪了出来。
“哎,宁鹤澜,方回!我来了!”黄江河拿着车钥匙跑了过来,他换下了殡仪馆的工装,换上了便服,胸前一个熊猫吃着竹子,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等久了吧?”
宁鹤澜说:“没多久。”
方回说:“很久,30分钟了。”
“真不好意思,我给死者重新布置了灵堂才过来的。”黄江河不好意思地笑笑,“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等会儿你还回来?”宁鹤澜问了一句。
“不回了,师傅让我回去休息了。”黄江河钻上车后说。
刚才还好,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使用了天雷引的原因,宁鹤澜觉得全身疲乏,身体还隐隐作痛,倒在车后座上昏昏欲睡。
黄江河开着车,车辆行驶在寂静的荒郊野外,除了车灯照到的地方,其他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哎,刚才你们好厉害,我跟看电影一样,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引天雷!太厉害了!”黄江河兴奋地说着,“我还以为来这里的那些阴阳先生们都是在演戏,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法术。还有那神仙,我可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神仙!我师傅说有些人有守护神,原来是真的。”
方回看了他一眼:“你不觉得刚才看到的事情很离谱吗?”
“不离谱啊,虽然我以前没见过,不过我觉得真的很厉害,我从小就看那些仙侠剧,神话剧本,幻想自己也能用法术。”黄江河说着,“没想到今天能亲眼见到。”
宁鹤澜显然已经半睡着了,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
“方回,那你会什么法术呢?”
“我什么也不会。”
黄江河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不过你刚才是不是俯身到丁杰身上了?我看到你的魂魄从现在的身体里出去了。”
“你能看得到我的魂魄?那你应该清楚我不是活人吧?”方回挑了下眉,“你不怕吗?”
“……你不是活人?”黄江河说这话的时候,行驶中的车辆明显顿了下,“我还以为是你用的法术。”
“我不会法术,我就是鬼。”方回说。
黑夜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个急刹导致宁鹤澜没坐稳,脸直接撞到了前方的座椅靠背上。
“唔……”宁鹤澜捂着鼻子,眼泪水都给撞出来了,眼眶泛红,纤密的睫毛微颤,他有些懵圈地问到,“怎么了?”
黄江河显然害怕,脖子绷得紧紧的,扶在方向盘的上的手指都快抠到肉里了,他从后视镜里一下一下地偷偷看着方回。
他一开始觉得,方回就是皮肤比平常人白了些,其他也没有什么。
现在被告知他是鬼,这心里还一下子没接受过来。
“怎么?你怕我?”方回像是觉得逗他好玩,缓缓地将头伸到前面,然后冲着他的脖子吹了一口凉气,“呼~”
“啊!!”
黄江河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拉开车门跑出去,却又被安全带给弹了回来,见他紧张得不行,方回笑出声:“哎,没这么夸张吧?”
宁鹤澜算是睡不了了,他一手撑在了额前,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带着丝丝慵懒:“你吓他干什么?”
“我也没想到会真的吓到他……哎,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样还能在殡仪馆工作?”方回抱起手啧啧了两声。
黄江河眼眶都吓红了,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回方回的话,一个“鬼”坐在他的车上和他说话,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江河,没事,还有我在,方回要是敢做出什么,我就用雷劈了他。”宁鹤澜说。
“你好像轻飘飘地说出了很恐怖的话。”方回无语。
就这种哄小孩的伎俩,没想到黄江河真信了,眼里一下子放出光来:“真的吗?”
宁鹤澜淡淡一笑,眉眼中带着亮光:“嗯。”
方回:……
顿时黄江河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脸上的笑意又回来了,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美滋滋地启动了车。
等将两人送到了地方,黄江河高兴地给宁鹤澜说再见,目光落在方回脸上时,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然后迅速一脚油门溜了。
方回不满:“哎我是鬼要吃他的话,还会等到现在吗,真是。”
宁鹤澜打了个哈欠:“谁让你吓他的。”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之前闹了那么一通,宁鹤澜早就困到不行,一头栽到床上睡着了。
方回躺在书房的床上没合眼,他举着手一直盯着左手腕上的数字,仍然是20.
没有涨。
为什么?
自己今天明明帮忙了,就算是帮了个小忙吧,那也是帮了呀。
哪怕只涨个1也好啊。
方回死死地盯着那数字,几乎要把手腕给看穿个洞。
可是,他直直地盯到早上太阳出来,那数字也没有变化。
第二天,十一点多的时候,宁鹤澜是被卧房门口的鸡哥叫声给吵醒的。
他睡眼惺忪地拉开门,果不其然看到方回和鸡哥在客厅打作一团。
方回抓着鸡哥的脖子不让它叨自己,鸡哥用爪子不停地往方回抓去。
“咯咯!咯哒!”
宁鹤澜叹口气,揉了揉头发:“……又是怎么回事。”
“我可什么都没做,我看他食盆里没吃的了,就想给它加点,我可是好心啊。”方回说。
“然后呢?”宁鹤澜视线往阳台看去,鸡哥的食盒里依然是空的。
“然后它在我背后尖叫一声,我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把装鸡食的袋子给扔到楼下去了。”
“……”
“咯喔!咯咯!”鸡哥听到他这么说更是来气,两只爪子拼命地晃着,像是要和方回拼命一样。
宁鹤澜单手食指和中指按着太阳穴:“你去给鸡哥捡回来。”
“我要去啊!可是丑鸡他不让我走!哎哎,别啄了!”
宁鹤澜无奈地走过来,双手穿过鸡哥翅膀下将它提起:“好了好了,鸡哥,我先给你重新开一包,你先等他去给你把鸡食带回来吧,不生气了啊,乖。”
“咯咕!”鸡哥又叫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主人的话。
方回取下身上沾着的鸡毛,又理了理头发:“真是不讲道理。
“你要和一只鸡讲什么道理?”宁鹤澜将鸡哥带到阳台,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包全新的鸡食,撕开包装给它倒进了食盒里。
方回看着外面热得要死的天气:“我能申请晚上再去给它捡吗?现在这个太阳,我担心我出去就得嘎在外面。”
宁鹤澜想笑,他一本正经地问鸡哥:“方回征求你意见呢,大哥。”
鸡哥埋头在食盒里大吃特吃,半晌抬起头看了方回一眼:“咯。”
方回顿时觉得火气就上来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请问你大哥是什么意思?”
宁鹤澜低低笑了两声:“鸡哥说可以,不过找不到的话不会饶了你的。”
“我就不信它一个‘咯’能代表这么多意思!”
“那你现在去捡回来。”
“我现在信了哥。”
“……”
宁鹤澜去洗了个澡,今天不想做饭了,于是点了个外卖,方回自然不用管,他也不用吃东西。
当宁鹤澜躺在沙发上的时候,注意到方回一直反反复复的举着自己的手腕看着。
“你手怎么了?”宁鹤澜问了一嘴。
“我这个阴德好像没积上。”方回说,他昨天看了一个晚上这都没有变化。
“事情还没完,你当然没积上。”宁鹤澜收回视线,随手拿着沙发上的一本书翻起来。
“什么?”方回往宁鹤澜旁边挪了挪屁股,“丁杰的事不是完了吗?”
“还没结束,你想想,在整件事情里,是不是还差一个人?”
“差谁?丁杰,陈薇,丁杰他妈,还有他七大姑八大姨我们也看到了……”
宁鹤澜看了方回一眼:“不对,还有他们所谓的‘小三’。”
方回恍然大悟:“对!还有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宁鹤澜又垂下了眼睑,翻着手里的书:“所以得找到这个人,事情才算是结束了。”
“说得对!那我们快去找啊!”方回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现在外面太阳这么大,你确定要这个时候去吗?”宁鹤澜看了下温度,现在外面有35度。
“……”方回又坐了回去,比起找人,他现在更怕外面的太阳。
不一会儿,外卖到了,在宁鹤澜吃饭的时候,方回虽然不吃,可也在旁边闲不住,一直不停地问宁鹤澜问题。
“小道长,你觉得那小三会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找?”
“等等问下阳哥,请他帮忙查一下,还有,我觉得那个人不一定是他们口中的‘小三’。”
“这倒是,除了陈薇,好像没有人知道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在丁杰妈的口中,反而是陈薇还有一个男的。”
“所以不找到当事人之前,不能下结论。”
方回没想到这宁鹤澜平时奇奇怪怪的,做起事来想得这么周到。
当秦阳接到宁鹤澜的电话的时候,他就知道没好事了:“小澜,你把我这当你们数据库了是吧?一天天不是查这个就是查那个。”
“阳哥,你那不是方便嘛。”
“方便?我这个可是工作。”
“你为人民服务也是工作。”
“你小子……行,等着啊。”
局里有人,查得就很快,不一会儿秦阳电话就来了。
没发现丁杰在外面有别的人,不过倒是发现他经常跟踪一个女生。
“这个女生是他的同事,叫罗梦,不过两人不在一个部门,听他们同事说两人平时也不熟。”秦阳说,“但是在他们公司的监控里,丁杰多次跟着罗梦出门……看起来这位罗梦并不知情。”
“我擦好恶心!这不就是跟踪狂?”方回忍不住说。
“……”宁鹤澜没说话,手指轻搭在唇边思索着。
傍晚7点,太阳已经要落山了,没有了炽热的阳光,两人准备去看看这名叫罗梦的女性是什么情况。
地方很好找,而且通过秦阳发给他们的照片,两人一进小区就看到一名很像罗梦的女性挽着一名男性。
“小道长,你看那边,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方回指着花坛旁的两人。
“看起来没错。”宁鹤澜收了手机。
“你居然看得见,我还以为你晚上看不见。”
“我只是夜盲,不是瞎。”
两人走向那两人,宁鹤澜上前微微一笑:“你们好,请问是罗梦小姐吗?”
“是……你们是?”罗梦打量着两个年轻人。
“是因为丁杰的事。”宁鹤澜说着,一边观察着罗梦的表情。
果然,在罗梦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上的表情变了下。
“请问你们很熟吗?”宁鹤澜又问。
罗梦表情古怪地和身旁的男性对视了下,随后放开了挽着男性胳膊的手:“宝贝,我先和他们说点事,你在这里等我。”
“噢哟,小三还有小四?”方回在旁边惊讶道,宁鹤澜赶紧示意他别说话。
罗梦与两人走到了一旁,她看了看之前的那名的男性,确定没有注意这边之后才说:“你们是什么人?”
“丁杰的事情警察介入了,有些事情警察不方便查,便委托我们过来了。”宁鹤澜说。
方回心里想着这个时候你不装阴阳先生了。
“委托?你们是私家侦探?”罗梦疑问到。
宁鹤澜不正面回应,又道:“罗小姐,我就直白地问了,你和丁杰除了是同事,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罗梦张了张嘴没出声,她思索了半晌才像下定决心似的说:“其实,我和他并不熟。”
看两人的样子明显不信,罗梦有些急:“是真的,我和他不熟,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我喜欢他。”
“什么?”宁鹤澜眯了眯眼,这个情况可出乎他的意料。
罗梦拿出手机调着什么:“我只和他说过几句话,我们虽然在同一个公司,可我们不在一个部门,很少碰到。不知道他从哪得到我的手机号,经常给我发一些奇怪的话。”
说着她将手机递给宁鹤澜,宁鹤澜接过一看,罗梦并没有备注他的信息。
“亲爱的,你今天穿的绿色裙子真好看。”
“亲爱的,街角那家开了一家奶茶店,我们去坐坐吗?”
“亲爱的,你今天的洗发水味道真好闻……”
“亲爱的……”
发了许多条,罗梦一条都没有回。
不过方回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油腻,好恶心的男的
“全是丁杰以前发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明明我和他不熟。”罗梦奇怪地说。
“这不就是骚扰吗?完全可以报警了。”方回厌恶地说。
他记得之前自己和大哥大姐在商场出来后遇到两个不张眼的,趁他和大哥去卫生间的时候向他姐要电话,方回二话没说就上去将两人打了一顿。
虽然后来赔了不少医药费,可爸爸却夸他保护了家人。
“我念着和他在一个公司,所以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他信息都拉进了黑名单,这样我就看不到了。”罗梦说,“我是真不知道他发了这么多条。”
“这得有一百多条了……”方回划拉了一下手机,“对方都没有回应,他怎么自己还聊得挺开心?”
宁鹤澜表情严肃地翻了翻,突然看到了什么:“罗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罗梦一看,上面的信息写着:“亲爱的,你上次给我的特产吃完了,味道很好,你再陪我去买一点好吗?”
“他说的什么特产?”
罗梦摇摇头:“没印象了。”
宁鹤澜又说:“请你好好想想。”
罗梦托着下巴,歪着脑袋仔细地想着,后来她看到信息时间才想起来:“哦,当时是我休假回来,然后给关系好的同事们带的巧克力,每人一包。我记得……当时在公司楼下分礼物的时候刚好遇到丁杰,觉得不给他不太好,就分给了他一盒。”
“是什么巧克力?”
“叫粉色樱花,很好吃。”
宁鹤澜拿出手机快速地搜索叫这个名字的巧克力牌子,很快,搜索页面就找到了:“粉色樱花,每一颗都是精选可可豆,是你我之间爱的信使,每一口都代表着我说不出口的爱恋……”
第52章 第 52 章 亡妻(九)
“啊?我不知道还有这个意思!”罗梦紧张地解释着, 脸涨得通红,“是当时店家推荐我买的,而且我也看到有好多人买, 我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就买回来当特产了……我真的没注意它的广告语会是这个……”
事情差不多明了了, 这个丁杰多半是有妄想症。
发给罗梦的短信里完全把罗梦当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从日常小事到吃喝玩乐,都在对罗梦说。
“因为你给了他一盒巧克力,所以他就爱上你了?”方回简直不能理解。
“是他以为罗小姐暗恋他, 所以才喜欢上了罗小姐。”宁鹤澜补充说。
“我可没有!我是有男朋友的!”罗梦赶紧否认, 随后指了指那边的那位男性, “我们在一起三年了, 我可没有喜欢过丁杰!”
“罗小姐别激动。”宁鹤澜示意她冷静点。
虽然现在可以肯定是丁杰妄想症,可他为什么自杀?
宁鹤澜托着下巴,按照陈薇的说法, 她并没有逼死丁杰,丁杰虽然呈现出了自杀的倾向, 可秦阳说并不是外伤致死, 也就是说他没有用刀, 死在家里也不是跳楼, 那是为什么?
突然暴毙……
宁鹤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注意到了罗梦正有意无意地捂着肚子:“罗小姐, 你肚子不舒服吗?”
“啊, 有一点点,我是因为怀孕了所以感到不太舒服。”罗梦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冒昧的问一下,怀孕多久了?”
“快四个月了。”
方回在一旁阴阳怪气:“那丁杰不会以为罗小姐怀的是他的孩子吧?”
听到方回说出这么恶心的话,罗梦捂住了嘴, 强忍住干呕的感觉。
宁鹤澜将方回拉开,免得他继续恶心孕妇:“丁杰知道你怀孕吗?”
“好像是知道的……”罗梦想了想说。
“你告诉他的?”
“怎么可能?我躲他都来不及,应该是我和女同事聊天的时候被他听到了,因为那天我注意到他在我背后经过。”
说完罗梦叹了口气:“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死了……好歹同事一场,我还托人送了钱去。”
宁鹤澜轻轻呼了一口气,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方回不知道啊,他看宁鹤澜托着下巴走到旁边,样子像是想清楚了,心里有些急:“你别露出这种所得斯类的表情啊,你知道了我还不知道呢!”
宁鹤澜正想给他解释,却听到远处有人大喊:“小心!”
一个篮球从空中划了个弧线,直直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了过来,而且照这个飞行路线,多半会砸中罗梦的肚子!
宁鹤澜离罗梦比较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篮球已经离罗梦很近了:“糟了!”
“啪!”
在罗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有人手臂一挡,方回站在了他的面前,单手拦住了飞过来的篮球。
“打篮球看清楚点!”方回冲那边的几个孩子喊到,随后将篮球给扔了回去。
“宝宝!”罗梦的男友跑了过来,“没事吧?”
“没有。”罗梦有些心惊地看着方回,“……谢谢你……”
“……不客气。”方回背对着她站着,看起来还有些帅气。
“噢哟,厉害厉害!”旁边的宁鹤澜在旁边啪啪地鼓了两下掌,虽说是夸奖,可方回总多心宁鹤澜的夸奖是不是在嘲自己。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罗梦看了看宁鹤澜。
宁鹤澜冲他一笑:“没了,谢谢罗小姐配合。”
罗梦在男朋友的搀扶下走远,方回这时候才甩了甩刚才篮球惯性砸到的手,震得确实有点疼。
“你可以啊,那球飞得这么快。”宁鹤澜说。
“开玩笑,我以前可是校队的。”方回转了转手腕说,“这个事情你弄清楚了?”
“清楚了。”宁鹤澜说,“就是一个……妄想症严重的事。”
整件事情并不复杂,复杂的是人心。
丁杰无意间收了罗梦的巧克力,幻想罗梦喜欢自己,甚至到后面幻想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
为了让自己的幻想更符合现实,而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丁杰幻想陈薇在外面有人,而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
直到听到罗梦怀孕的时候,丁杰破大防,加上这段时间长期被陈薇吸食灵魂,导致本身就在濒死阶段,所以人的精,气,神都不足,崩溃了,就这么走了。
“罗梦怀孕他不该高兴吗?他都幻想和罗梦在一起了,难道不觉得那是自己孩子?”方回不懂了。
“也许是听到怀孕,他才崩溃的。”宁鹤澜说,“阳哥跟我说,他们在丁杰家翻出一张检查报告单,上面写着丁杰是无精症。”
“……”虽然没有听过这个词,不过方回还是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了,“就是,怀不上孩子是他自己的问题呗?”
宁鹤澜嗯了声。
方回都觉得陈薇太冤了,而且丁杰和他妈也太畜生了吧?一直乱说,被念妖吃了活该。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夜没有月亮,漫天的繁星眨着眼睛。
方回望着夜空:“这事情结束了吧?”
“结束了。”宁鹤澜也抬起头看着星星。
“那这个丁杰还能投胎吗?虽然他的魂魄已经成那样了……”
“投不了,就算鬼差带他回去,登记之后估计也就放它自由了吧。”
方回眨了下眼睛,疑惑地看向宁鹤澜:“你怎么知道?”
“我听爷爷说过,那些残缺的魂魄不能去往酆都城常住,也不能转世投胎,只能永生永世在忘川河旁边游荡。”宁鹤澜,“你在地府的时候看到的那些飘飘荡荡的灵魂,就是这种。”
方回点点头,他想着自己若完不成这一千点阴德,是不是也会像那些游魂一样,飘荡在忘川河边?
正想着,他手腕处猛地一痛,手腕上的数字变成了100。
涨了80点。
方回看着还在浸血的数字,脑子一瞬间在发蒙。
宁鹤澜凑过来看了一眼:“涨这么多?”
“涨这么多……”方回机械地附和宁鹤澜的话,好半天才回过神,“这次居然给我涨了80点。”
“是啊,证明你确实在这次的委托里起作用了。”
方回摸了摸数字,碰上去还有些疼,他有点不敢相信,那么抠门的光气这次居然一下子给了八十点:“为什么?”
宁鹤澜一手插在兜里,看着那边在路灯下打篮球的孩子们:“说不定是因为刚才你救人了。”
“我救谁了?罗梦?她被篮球打一下也不会死,当时只是看那那个球要砸到她肚子了……”方回说到这里也反应过来,“是因为我救了他的孩子吗?”
要说刚才是方回故意去挡,也不是,他刚才就是下意识的……
“难道是你救她的孩子,并没有带着要回报的心情,所以阴德就攒得多了?”宁鹤澜猜测。
“是这样吗?”方回突然有些受宠若惊。
接着他他笑了起来,无意间帮了人,还解决了委托,阴德也涨了,这感觉还挺好的。
宁鹤澜看方回颇有感触的样子于是说:“涨这么多,不请客吃饭?”
“没问题,想吃哪家餐厅随便点。”方回高兴地说。
“你有钱吗?”
“没有。”
“你打算拿天地银行的钱去?”
“……如果他们收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
丁杰的事情解决,宁鹤澜打电话给宁国华说了这个事,电话那头的宁国华正在草原上与当地的人喝酒开心,听到这个事后嗯嗯了两声。
在问到宁国华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宁国华说还早,他还没玩够,这也才出去了一个星期。
宁鹤澜知道爷爷难得出去玩一次,只叮嘱他注意安全,别天天吃烧烤。
说得多了,那边宁国华还不太乐意,嫌宁鹤澜唠叨。
“行行行,那我什么也不说了,您老玩得开心吧。”宁鹤澜本想挂了电话,却听到那边宁国华说了句等等,“怎么了?”
“你这事办完了,还有件事,就是那个冯爷爷,你还记得吗?就是送我们家里躺椅的那个,他家好像出了点奇怪的事,你这几天去他家看看。”
宁鹤澜记得这个冯爷爷家可是在隔壁市的村里,坐高铁得三个小时,宁鹤澜觉得挺远的。
“爷爷,什么事等你回来处理不行吗?”
“等我回去估计老冯家都炸锅了,你现在暑假不是没事吗?去看看。”
“……我挺忙的。”
“忙什么?”
“……打游戏。”
“臭小子!”
“看书。”
“你那马克思原理什么时候不可以看?”
“可是那是我选修,要考试的……”
“委托有钱拿。”
“这次的委托都没给钱。”
“老冯说要给的。”
“……给多少?”
“好像是三千?你冯爷爷也不是小气的人……”
“那我明天就去。”宁鹤澜立刻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哈哈的大笑声
宁国华叮嘱了宁鹤澜注意安全,随后又补了一句,让他关照点方回。
“方回?”宁鹤澜是不太懂为什么爷爷要专门强调一句。
按方回之前的说法,他就是飘到自己家的孤魂,需要攒阴德,然后赖在他家不走,和他非亲非故,照顾倒是没问题,只是……
像是知道宁鹤澜在想什么,宁国华意味深长的说:“方回他不一样,不然地府也不会放他回来了。”
“是,一样的早就投胎去了。”说实话,从这段时间的相处,宁鹤澜发现方回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虽然自己对他说不上反感,可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人,主要他脾气性格都挺讨厌的,不然家里鸡哥为什么总打他。
而且他方回虽然没明说,不过宁鹤澜已经对他攒阴德的事起了疑惑,正常人也不用攒阴德吧?
“小澜,神明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神明……若有神明,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宁鹤澜嗤笑了一声,眼底一抹悲伤的情绪稍纵即逝,不过他很快将眼底的情绪压了下去,依然是那个听话懂事的孙子,“我知道了爷爷,您放心。”
事情解决,宁鹤澜刚才和宁国华通话后一直若有所思,本就淡然的情绪增添了一份说不出的沉重感。
旁边的方回则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美滋滋地一直在看手腕,没想到数字真的涨了这么多。
宁鹤澜刚打开家门,就看到鸡哥伫在门口,而且看这个样子,好像不是很开心。
“鸡哥。”宁鹤澜和它打了个招呼,没多说什么就回了自己房间。
而方回此刻心情好,也冲鸡哥点了下头就想进屋,没想到鸡哥蓬起了全身的毛,直直地盯着方回。
方回一开始没注意,往左边走,被挡住了,往右边走,还是被挡住了。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鸡哥:“……干嘛?”
“咯哒!”鸡哥抖了抖鸡冠,摆明了不想让方回过去。
“……”一人一鸡对视了半天,方回都不知道鸡哥是什么意思,“你又想打架?我可没有说你丑。”
“咯!”也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了鸡哥,鸣叫了一声就扑了上来。
“卧槽!”方回赶紧往旁边一闪避开鸡哥的攻击,鸡哥一击未中,又掉转头来对着方回的腿上狠狠地叨了一口。
“好疼!”方回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屋子里,“等下!别啄了!你发什么鸡疯?”
鸡哥噔噔噔地冲了进来,展开翅膀,爪子朝着方回的脸上就招呼了过来。
方回蹲下身躲过它的飞扑,鸡哥停在阳台上,低着头啄了啄自己的食盒。
看了一眼后方回才想起来,他白天答应给鸡哥找它的鸡食的。
这鸡脑仁才丁点大,没想到事情记得这么清楚,方回拧起了眉头:“现在去找?”
鸡哥应了一声。
方回:……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外面黑就不说了,加上方回现在晚上出门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有点不舒服。
“明天给你找行不行?”方回扯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咯哒!!”显然是不行。
小区保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小区里巡逻,今天值夜班的大叔背着手在小区里溜达,看到前方有个人蹲在地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保安大叔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新闻,国外有个反社会人格的人为了报复社会,在幼儿园门口埋炸弹,死伤了好多人。
保安大叔顿时警觉起来,一手拿出手电筒,一手按住了腰间的防爆电棍。
“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呢!”
方回本在草坪里找白天扔下来的鸡食,正全神贯注着,被保安大叔这么一喊,吓得差点往前扑进草坪里。
他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回头看了眼来人:“……大叔,你瞎叫唤什么啊?”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保安大叔把手电筒的光怼到方回脸上,看方回手里领着一袋东西,“手里拿着什么?!”
“啧。”方回眯了眯眼,站起身避手电筒刺眼的光线,将手里的东西递出去,“你自己看。”
“别乱动,你自己打开给我看。”保安大叔警惕性还挺高。
方回只得撕开那鸡食包装袋,然后将袋口拉开给保安大叔看。
保安大叔往前挪了一步,看到里面是些零碎的颗粒,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奇怪香味:“这是什么东西?”
“鸡饲料,”方回看保安大叔脸上写着怀疑,于是倒了一把在自己手掌心,“你要尝尝吗?”
“什么?”保安大叔一愣。
“我看你好像不信,那不如你自己来吃一下?”
“你这……”
“咯哒!”
本在暗处草丛里的鸡哥看到方回把手里的东西伸到保安大叔面前,突然大叫着从草坪里窜了出来,对着方回的小腿就一阵啄。
“嘶,停停停,你干嘛?……好,我不给,我不给行了吧?”方回无语地将鸡食又倒回袋子里,“居然还护食。”
“咯!”
“这不是宁大师家的鸡?”保安大叔认出了鸡哥,紧绷的身子明显放松了下来,“原来你是宁大师家的人。”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是谁?”方回想起刚才被他当成贼的样子就很不爽。
“我哪知道,现在反社会人格那么多,你又在这里贼头贼脑的,若不是你带着宁大师家的鸡,我早就把你扯到保安室问个清楚了。”保安大叔整理了下自己的帽子,对方回挥挥手,“没什么事就别在这里瞎晃了,现在都几点了。”
方回还想多说两句,却见保安大叔转身又去别的地方巡逻了,只得撇撇嘴作罢。
他看了下天空,刚才找了半天,现在可能快十二点了吧,或者已经十二点了,越到凌晨,方回在外面就感觉越不舒服。
今天本来天上星星就少,保安大叔一走,四周静得吓人。
小区虽然路灯会亮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可方回还是觉得暗处有人在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是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突然感觉有些冷了。”方回说着就抬腿往宁国华家走,鸡哥一溜小跑跟在他的身侧。
“方回~”
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音调奇怪,声线难听,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可方回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是自己听错了吧,不过怎么感觉有股寒意呢。
现在大夏天的,不应该。
方回又往前走了两步,“方回~,”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就在他背后的方向。
刚才的那股寒意似乎离自己更近了些,方回心里有些发毛,不会真的被什么游魂野鬼盯上了吧。
他加快步伐走到了楼道下面,正在按门禁密码的时候,听到了呵呵冷笑声,而且这次声音很近,几乎是贴在方回的后背处。
第53章 第 53 章 隐藏的字条(一)
“你叫你爹呢!”方回骂了一声, 紧张地转过身,一对绿油油的眼珠几乎贴在他的身上,而且眼珠的周围气温明显降低了许多。
方回往后退了一大步与这对眼珠拉开距离,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玩意?!
“呃……对不起大哥。”方回死了之后知道了及时道歉的重要性。
“咯咯。”鸡哥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东西, 直起了身子, 转动着智慧的眼珠观察着前方的眼珠。
绿油油的眼珠抖了几下,背后的灵体渐渐现了形,借着楼道里的光, 方回看清了, 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鬼魂:“嘿嘿, 方回, 终于等到你一个人的时候了~”
鬼魂的嗓子里挤出干巴巴的声音,它死死地盯着方回,它的脸上坑坑洼洼的, 没有上嘴唇。
它阴森森地笑着,露出了里面又长又尖的牙齿。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不过排除法, 肯定不是人类。
“你一进小区我就盯上你了, 可惜, 你不是和宁国华那老头在一起,就是和宁鹤澜那小子在一起, 两个我都打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抓你……”鬼魂阴笑着说。
方回:……
他不太理解这鬼魂为什么突然开始碎碎念了起来。
“不过, 哈哈哈哈……今天你居然一个人在晚上出来溜达,我可算是找着机会了,这下可没有人罩着你了!”鬼魂的舌头往下滴着深色的液体,越看越恶心。
“咯哒!”旁边的鸡哥听到这个似乎不太服气, 往前走了一步,抖了抖全身的毛……
“鸡哥,它好像把你排除在外了……”
“……”鬼魂明显没有把鸡哥放在眼里,那双绿幽幽的眼珠一直在方回身上打转。
方回打了个哆嗦,赶紧输入门禁密码。
“滴滴滴滴。”
“密码错误。”
“滴滴滴滴。”
“密码错误。”
“草!”方回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紧张的原因,密码总是输不对,而且他的余光看到那鬼朝着自己飘了过来,因为它散发着寒气的原因,方回感觉自己全身发冷。
“滴滴滴滴……”
“密码错误。”
“妈的!”鬼魂离他越来越近,方回急得想砸门,只见那鬼魂对着自己猛地一扑,浓烈的寒气迎面而来,鬼魂口中伸出长长舌头离方回的脸就差几厘米。
方回吓得闭上了眼睛。
“咯哒!”
鸡哥突然飞起,对着那鬼魂的脸上就是一爪。
鸡爪子又硬又利,鬼魂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几道鲜红的印记。
“啊啊啊!”鬼魂显然没有料到旁边那只长相潦草的公鸡会攻击自己,吃痛地大叫了一声。
它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摸了摸脸上的爪印,竟然被抓得流出了血。
方回呆呆地看着鸡哥接着飞身又是几爪,鬼魂竟然招架不住,被打得连连后退。
“呼……呼……”鬼魂飞到了半空中,恶狠狠地盯着方回和公鸡,“可恶……”
他不再与公鸡纠缠,只再看了一眼那边的方回:“方回你等着,老子早晚吃了你!”
撂下一句标准的反派狠话之后,鬼魂消失在了半空中。
一直逼迫着方回的那股寒意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小瞧鸡哥的下场!”方回对着鬼魂消失的地方喊了一声,接着长长地缓了口气,它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余光看到鸡哥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不免嘴勾起了嘴角:“鸡哥,谢了。”
“咯哒。”鸡哥甩了甩鸡冠,显然对方回的感谢很受用。
“我是没想到,你什么鬼怪都能打吗?”在电梯里,方回对鸡哥说,“我还以为你只能打蜈蚣精。”
“咯哒。”鸡哥应了一声。
“……”方回打量着鸡哥,刚才他被鸡哥救了,按理说应该给鸡哥上一层滤镜,应该觉得它越看越顺眼。
可鸡哥的样子……实在是怎么看怎么……难看……
“咯哒!!”鸡哥低下头对着方回的脚背就是一阵打桩啄,疼得方回哀嚎了一声,抱着脚躲到了电梯角落里。
“哎不是,我想想而已都不行吗?!”
“咯咯!”
“哪有你这么霸道的鸡!”
“咯咯!”
“好好好,我错了行不行,鸡哥,你是大哥,你是我唯一的哥!”
宁鹤澜到家洗了澡就睡了,自然不知道方回和鸡哥在下面还遇到了这么一遭。
不过,他也睡得不踏实。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和爷爷打的那通电话,让他之前一直埋在深处的记忆浮了起来。
脑子里一直在做梦。
那是他小时候的事。
十四年前,在桐安市市东的郊区,有一片还未开发完的湿地公园,这里群山环绕,绿水荡漾。
离公园不远处有一片连排小洋楼,它们被绿意环抱,显得静谧而恬淡。
其中一栋两层小洋楼在当中很是特别,墙外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米白色的砖瓦掩在树叶之下,看起来很是好看。
洋楼前是一片绿色的草坪,草地修剪得很整齐,仔细瞧去,里面时不时能发现刚开的野花,像是草坪的装饰一般。
在离洋楼的拐角处有一棵杏树,现在正是春季,粉白色的杏花开了满树,春风一吹,花瓣飘进旁边的窗户里,带着淡淡的香气。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缓缓行驶了过来,一位阿姨正在遛狗,等车开到眼前,她冲开车的人打了个招呼:“宁太太,回来了啊?”
“是啊李阿姨,今天这么早就遛狗呀?”车内的女子微微一笑,温婉又美丽。
“今儿吃饭早,带着丢丢出来逛逛。”阿姨说。
两人闲聊了几句,女子将车停在了自家车库里,随后从车上拎着出一个蛋糕走向了洋楼大门。
“澜澜,妈妈回来啦。”女子打开门喊道。
很快,一阵啪哒啪哒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长相十分可爱的小男孩跑了过来:“妈妈!”
他扑过来抱住女子的大腿:“妈妈你回来啦~”
“是啊,澜澜在家乖不乖?”
“乖……”年幼的小鹤澜认真地回答着,明亮的眼睛里都是光。
“老婆,今天这么早?”宁先生从厨房里走过来,腰间还围着围裙,他擦了擦手,走过来吻了吻宁太太的额头。
“今天是澜澜生日,肯定要提前回来。”宁太太笑着说,将手里的蛋糕递给他,“先拿去放冰箱,这是冰淇淋蛋糕,免得化了。”
“哇!冰淇淋冰淇淋!”小鹤澜看到那漂亮的蛋糕眼睛都直了,巴不得现在就能吃进嘴里。
“澜澜乖,这个要等吃完饭才能吃。”宁太太抱起他,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哦……”虽然很遗憾不能现在吃,可小鹤澜还是乖乖地点点头。
宁太太抱着他走到客厅:“跟妈妈说说,今天在家做了什么事呀?”
“早上爸爸带我去……”小鹤澜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要说。
“咳咳!”
那边的厨房传来宁先生刻意的两声咳嗽。
小鹤澜捏着自己的小手指,小嘴巴又闭上了,他不知道他爸爸这两声咳嗽是什么意思。
“嗯?怎么了?”宁太太摸了摸小鹤澜的头发,“跟妈妈说说。”
“……”小鹤澜看了看那边的厨房,宁先生探出半个头,疯狂地给小鹤澜眨眼打暗示。
宁太太莞尔一笑:“怎么,老公,你带澜澜去做了不能说的事吗?”
“没有没有,那肯定没有的。”宁先生脸上堆满了笑意,“不信你问澜澜,对吧?”
小鹤澜年纪小,也不知道爸爸的话到底是让自己说,还是不让自己说,把食指含在嘴里转着美丽的大眼睛。
宁太太转而看着小鹤澜:“嗯?”
“爸爸嗯,爸爸今天带我去捉妖了……”小鹤澜毕竟是没有心机,有啥说啥。
话刚起个头,宁先生就做了个完了的表情,一手捂住了脸。
果不其然,宁太太一听到这个,表情立刻变了:“什么?去哪捉妖?”
“就是,隔壁朱奶奶家……她家好多蘑菇精……”小鹤澜边想边说。
“老—一公——”宁太太拉长了语调,宁先生立刻从厨房里弹了出来,满脸堆笑。
“老婆,你放心,那蘑菇精很弱的,没什么可担心的。”宁先生讨好地笑着,“你看我们这不是没事吗?”
可宁太太一脸严肃:“老公,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要带澜澜去有妖精鬼怪的地方,你忘了?”
宁先生忙点头:“我记得,亲爱的,怎么会不记得呢?不过你放心,今天的小蘑菇精真的很弱,现在都被我拿来煮汤了……”
“你还煮汤?!”宁太太真是要被他的话给气晕过去,“不是弱不弱的问题,是澜澜太小,那些又是妖怪,你捉妖布阵的时候,万一没留神,澜澜被妖怪伤到了怎么办?”
“都说不会啦,老婆,你还不相信我吗?你老公我可是很厉害的,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老公我宁雪尘是鼎鼎大名的道长,这些小妖怪跟本近不了我的身。”
“你……”
见他还想狡辩,宁太太秀眉一拧,正要再说点什么,小鹤澜轻轻拉了拉妈妈的衣领:“妈妈……”
“宝贝怎么了?”对老公再生气,可看到小鹤澜的时候,宁太太的气就消了一半,语气温柔了起来。
“不要怪爸爸,今天是我要去的。”小鹤澜说。
宁太太下意识的就去看宁先生,宁先生忙摆手表示这句话不是自己教的。
小鹤澜奶声奶气地向妈妈解释,今天隔壁的朱奶奶来找他们,说这段时间全家人总做噩梦,怕不是家里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求宁先生去看看。
小鹤澜生来就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闹着要跟着一起去,宁先生拗不过他,放他一个人在家里也不放心,只得带着。
宁先生到了朱奶奶家,只随便一看就发现了情况。
在朱奶奶家的厨房菜篮里,放着许多蘑菇。
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朱奶奶他们周末上山才的蘑菇,正是一种成了精的小妖怪。
这种妖精数量很多,全国各地随处可见,其实就是普通的羊肝菌成了精,对人类基本无害。
可吃的时候,一定要煮够一个小时,不然它们成精后,体内会有让人产生梦魇的毒素,吃了的人会夜夜做噩梦……
一开始还在袋子里装死的小蘑菇精们感受到了特别的气息,睁开眼看到宁先生和宁鹤澜,吓得立刻从菜篮子里翻了出来。
眨眼间,朱奶奶家满地都是奔跑的蘑菇精。
他们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羊肝菌会长出两条细细的小腿,在屋子里的地上跑得飞快。
朱奶奶一家都被吓到了,纷纷躲在了桌上,生怕小蘑菇精们爬到自己身上来。
可小鹤澜不怕,他追着蘑菇精们,小手一抓就是一个,小蘑菇精被抓住后吱地叫了一声就不再动弹了。
宁先生站在原地,口中念了一串口诀,一阵风从外面刮进来,小蘑菇精们全被吹到了一起。
小鹤澜跑过来,懂事地将被吹晕的小蘑菇精们全都塞进了口袋里。
听了小鹤澜的话,宁太太的表情依然不怎么好看,她瞥了眼旁边的宁先生,显然还有很多话想指责自己的老公。
“妈妈,朱奶奶今天给了我好多桃子,谢谢我和爸爸帮助她,那个桃子又大又甜,我下午吃了两个……”小鹤澜明亮的双眼看着宁太太,小手搭在她的脸上,“妈妈,帮助人是不对的吗?”
小宝贝天真的眼神和淳朴的问题让宁太太心都要化了,她抿唇笑了笑:“不,宝贝,你做的对。”
“那妈妈不要怪爸爸了好不好?”小鹤澜搂着妈妈的脖子说。
宁太太的心里又感概又欣慰,摸了摸小鹤澜的头。
看宁太太的样子,这个事情大概率就翻页了,宁先生走到宁太太身边,伸手接过她怀里的小鹤澜:“妈妈不开心了,澜澜说,怎么办呢?”
小鹤澜眨了眨眼睛,纤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忽扇忽扇:“是爸爸惹妈妈生气了吗?”
宁先生语塞,宁太太笑出声,小鹤澜又说:“爸爸你不是说做了好吃的给妈妈吗?妈妈吃完肯定就不生气了,对了,还有冰淇淋蛋糕……”
宁先生哑然失笑,他点了下小鹤澜的鼻子:“就记得你的冰淇淋蛋糕……”
接着他搂过宁太太的腰:“亲爱的太太,今天是你宝贝儿子五岁的生日,你英俊帅气的老公可是在厨房忙了一个下午,就等着你回来吃饭,还有那蘑菇精,都是因为它们,澜澜才会闹着要去朱奶奶家的,你说,是不是该好好教训教训它们?我呢,已经拿它们炖鸡汤了,太太赏脸尝尝?”
宁太太瞪了他一眼,忍俊不禁:“油腔滑调。”
“我可是很正经的,太太不能误会我。”宁先生说着搂着宁太太往餐厅去了。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那白菌精煮在鸡汤里,和鸡肉相得益彰,味道相当鲜美。
小鹤澜吃了好多,小肚子都圆滚滚的了。
晚上八点的时候,终于等到吃冰淇淋蛋糕的时候了,小鹤澜早就洗好了小手在餐桌旁桌着,看着妈妈将蛋糕拿出来,又往上面插了蜡烛。
造型精致的双层蛋糕上插//上了一个写着5的数字蜡烛,点燃后像迷你的小烟花,霹雳吧啦的,小鹤澜看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宁先生把儿子抱在自己腿上说:“澜澜等下要许什么愿望啊?”
“嗯……澜澜想再见见神仙爷爷。”小鹤澜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出了出乎意料爸妈意料的话。
“什么神仙爷爷?”宁先生一愣。
“你忘了?澜澜出生的时候,师祖曾经来看过一眼。”宁太太把刀叉放好说,”当时还给澜澜变法术,澜澜可喜欢他了。”
“噢噢,对,哎,我当时激动坏了,只忙着去看你了,跟本没注意谁来了。”宁先生说。
宁太太笑着说:“你这话若被爸听到,他肯定要罚你跪在三清面前了。”
宁先生也笑了:“跪就跪吧,不过你还是不要给爸说。”
“对了,爸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这次委托的妖怪已经有千年道行,有些棘手,今天估计是赶不过来了。”
小鹤澜早就等不及了,心心念念的冰淇淋蛋糕就在眼前却吃不到,心里痒痒得难受,眼睛不停地往爸爸妈妈身上瞟,他们在说什么呀,怎么还没说完呢?这蛋糕会不会要化了?
“到时间了,澜澜,许个愿吧?”宁太太坐在小鹤澜身边说,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终于可以许愿了,小鹤澜闭着眼睛,大声地说:“澜澜想要和爸爸妈妈一直在一起,澜澜还想见到神仙爷爷,他对澜澜也很好,澜澜许的愿望他都帮澜澜实现了……还有还有,澜澜还想见到爷爷,澜澜都好几天没有见到爷爷了,想爷爷了……澜澜还想见到上次的那只九色鹿,还有还有……”
像流水账一般,小鹤澜张着小嘴叭叭叭叭地说了一大堆,宁先生和宁太太满眼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时不时地被他天真的愿望给逗笑。
“好啦,澜澜许完愿了,该吹蜡烛咯~”宁太太笑着说,将蛋糕往小鹤澜的面前推近了点,“宝贝来。”
小鹤澜看着眼前的蜡烛,夸张地吸了一大口气,小嘴鼓起来像金鱼。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响声震耳欲聋,连带着桌上的烛光都被声响震得抖了一下。
“轰!”
转过头,窗外火光冲天,玻璃被爆炸的冲击和热浪给拍碎,炽热的火焰卷着玻璃碎片冲了进来。
“澜澜!”
第54章 第 54 章 隐藏的字条(二)……
“!!”
宁鹤澜猛地惊醒, 眼前一片漆黑,心跳声吵得自己的耳朵几乎要耳鸣,像是有面鼓在他的脑子里嘭嘭直响, 震得太阳穴怦怦直跳。
“呼……”宁鹤澜缓了缓沉重而急促的呼吸, 闭了闭, 等待从噩梦中惊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手指触到旁边的手机屏幕, 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了时间,AM03:42。
夜风透过薄薄的窗帘吹了进来, 他感受到额头和后背一片清凉。
宁鹤澜摸了摸, 才发现额前全是汗, 鬓角的汗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颚线滴落在床单上, 很快被吸收了,只留下了一点淡淡的痕迹。
而他的后背早已全湿透了。
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他转头看向窗外的夜空, 现在外面的星星比起之前的又少了,天上零散地挂着几颗, 从不远处缓缓飘来了几朵厚厚的乌云。
今晚的风很大, 夜风吹得温度也明显地降低了, 明天可能会下雨。
宁鹤澜下了床, 光着脚走到飘窗前。
他的头发被夜风挽起,侧脸俊逸, 深海似的眼眸一望不到底, 鼻梁挺直,嘴唇轻轻抿着。
放眼望去,小区里的楼几乎都是暗的,只有几扇窗户依然亮着, 宣示它们的主人是夜猫子。
远处道路上的路灯依旧明亮,只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好半天路上才会驶过一辆车。
宁鹤澜将在风中乱飞的头发抹到脑后,身上的睡衣背心还湿润着,他垂下眼眸不知道是在看天空还是在想事,站了好一会儿后,他决定先去冲个澡。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宁鹤澜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外面是阴天,一阵一阵的凉风吹得他还有些冷,而且看地上,之前应该下过一场雨,空气里都是泥土湿润的味道。
宁鹤澜坐起身,没有听到客厅里的动静,他走出房间还挺疑惑,今天这屋子里怎么这么安静?
客厅的沙发上,方回毫无形象地躺在上面,脸上盖着那本《妖鬼录》,看起来睡得正香。
而鸡哥则自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头埋在羽毛里。
“居然没打架……”宁鹤澜都觉得有些意外。比起之前这两人(鸡)天天打,今天真的是很和谐了。
“爸!”沙发上的方回突然惊醒,大喊着睁开眼,脸上的书也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原来是梦……”方回自言自语着,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掉下去的书,瞥了一眼,这一页的妖怪名为三尸鬼,是传说中住在坟地的妖怪,以人的尸体为食,多出没在仍在土葬的乡村地区。
方回揉了揉眼睛,这宁鹤澜还没起吗?现在都几点了。
转骨头,看到那边鸡哥在阳台上喝水。
“方回,你醒了的话我们就该出发了。”宁鹤澜的声音从他卧室里传来。
“……去哪?”方回刚从梦中惊醒,此刻还处在一种比较迷茫的状态。
“去隔壁松平市,爷爷给我接了个委托。”
“宁爷爷出去玩还想着给你接委托?”
说话间,看宁鹤澜走了出来,他穿着宽松的五分袖连帽卫衣,头发半扎个丸子,左耳还戴了个银色耳钉,整个人时尚又洋气,只不过腰间依旧背着那个军绿色的土气小包。
“鸡哥,来,我们走了。”宁鹤澜冲阳台上的鸡哥喊了一声,鸡哥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隔壁松平市你打算怎么去?坐飞机一个小时,坐高铁四个小时。”方回说。
“我刚才查过了,最近的一趟还有一个小时,从我们这里去高铁站差不多半个小时,应该来得及。”宁鹤澜穿上鞋说,“今天我们应该回不来,你有什么要带的就带上。”
“我有什么能带的……”方回余光看到沙发上的《妖鬼录》,于是拿了起来。
等两人到了高铁站,望着人来人往的入站口,方回才想起起来不对:“小道长,有两个问题。”
宁鹤澜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说。”
“一个问题是,我现在没有身份证,坐不了高铁,二是你带着鸡,也坐不了高铁,“方回看了一眼宁鹤澜脚边的鸡哥,“除非是带着鸡的尸体。”
“咯!”
方回说完,并没有听到回答,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宁鹤澜,却见他一脸严肃:“小道长,所以这个事情怎么解决?”
“……我忘了。”
“哈?”
“我把你没身份证的事给忘了。”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没有,我真忘了,应该是我昨晚没睡好,到现在脑子都还昏昏沉沉的。”
方回无语地叹口气,索性蹲了下来,垂头丧气地说:“大哥,这天看起来要下大雨了,你得想个法子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宁鹤澜倒是看起来很淡定,“说不定我们能遇到熟人。”
“怎么可能?”方回连吐槽都不想吐槽了,“这得多大概率才能让你在这个时候看到熟人,而且他也正好要去松平市。”
“我好像看到阳哥了。”
方回抬起头,顺着宁鹤澜的目光望去,穿着便服的秦阳正和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从高铁站出口出来,两人正说着话。
“宁鹤澜,你觉得阳哥刚巧要去松平市的概率有多大?”
“百分之百。”
“哈?”
宁鹤澜拔腿就朝着秦阳走去,方回只得跟在后面,秦阳看到两人还挺意外:“哟,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阳哥,你出差回来了?”宁鹤澜一笑。
“对,出去办点事,你们两人要干嘛去?坐高铁?”秦阳突然想起件事,“方回他能坐高铁吗?”
“显然是不能。”方回接话到。
秦阳顿了下,看到宁鹤澜脚边的鸡哥,突然有些紧张:“小澜,你老实告诉我,高铁站这里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你说实话,我好去疏散群众。”
宁鹤澜轻笑出声:“阳哥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来坐高铁的,不过我忘了方回他没有身份证。”
现在这么大个人还没身份证,也是少见,秦阳旁边的男子不由得多看了方回几眼。
“你们要去哪?”秦阳问。
“松平市,爷爷给我接了个委托。”宁鹤澜调整了下背包的肩带。
“松平市?去那做什么?”
“冯爷爷让我爷爷去他家看看,可我爷爷现在好像跑到草原去了,所以让我和方回去看看。”
秦阳想了想:“冯?冯自和爷爷?”
宁鹤澜嗯了一声:“阳哥,你感兴趣吗?来找我爷爷的,一般都是报警解决不了事情。”
“……”秦阳没有直接回答,不过看宁鹤澜笑得一脸贼样,他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小子。”
于是秦阳对旁边的男子说:“小刘,我和他们两个去趟松平市,你先回局里吧。”
被称作小刘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秦队,你去做什么啊?”
“和我表弟他们去看看以前认识的一个爷爷,你就不用和我去了。”秦阳拍拍他的肩膀。
“秦队,反正我回去没什么事,就让我跟着你去呗,我保证看到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小刘还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秦阳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乐:“能看到什么?”
小刘看了看旁边的两人,压低声音对秦阳说:“秦队,我跟着去的话,万一以后让我写报告,我编也好编一些。”
秦阳眼睛一瞪:“谁让你编的?”
“哦哦,不是,是我参考,然后结合实际,对吧秦队。”小刘立刻改口。
秦阳笑了声:“行吧,走,我车停在那边。”
有小刘在,秦阳就没有自己开车了。
宁鹤澜和方回坐在后面。
鸡哥不愿意卧在脚边,非要挤在沙发上,秦阳不介意它上沙发,宁鹤澜也由得它去。
车辆很快离开了市区,开上了高速。
不过照着高速跑的话,得要六个小时才能到。
秦阳想了下,还是走老路吧,虽然没有高速跑起来这么舒服,可这条路近,也只要四个小时。
“没有高速舒服是什么概念……”方回看着车辆离开了高速,来到以前修的老国道上。
这里九曲十八弯,不像现在的高速是全程沥青铺路,这里还是水泥路,虽然不至于坑坑洼洼,只是双车道,相当窄。
双车道的中间没有绿化带隔开,极易发生车祸,虽然这条路已经不收过路费了,可就算是老司机也不爱跑这里。
方回看着开车的小刘,年纪轻轻,白白净净的,也不知道车技如何。
“放心,我在来秦队这里之前,给领导开过半年的车。”小刘从后视镜里看到方回盯着自己,于是先解释了一番。
秦阳问:“方回会开车吗?”
“会。”方回说,”不过没跑过这种路。”
“放心,小刘开车很稳的。”秦阳说,方回只能点点头。
公路上弯路多了的结果就是,车辆拐来拐去的容易晕车。
两个小时后,车辆停在了路边,方回脸色难看地蹲在旁边干呕,一同干呕的还有鸡哥,脖子一抽一抽的。
秦阳好笑地从后备箱里拿出几瓶水,递给方回和宁鹤澜:“怎么纸人也会晕车吗?”
“谁说纸人不能晕车的……yue~”方回胃里面没东西,吐也吐不出来,十分的不舒服。
而鸡哥在旁边把早上吃的鸡食全都吐了出来,宁鹤澜在旁边给它倒了些水,鸡哥缓缓地喝着。
“小澜,鸡哥也晕车?”秦阳看着蔫了吧唧的鸡哥。
“以前没带它坐过时间这么久的车。”宁鹤澜蹲在路边说,他看了看鸡哥,“原以为你们两个八字不合,现在看来应该是八字一样,所以天天吵架,现在连晕车都一样。”
“咯……”鸡哥有气无力地应了声,继续喝水。
歇了一会儿,方回手脚发软地爬回位置上瘫着:“我觉得我要死了……”
宁鹤澜觉得有些好笑:“你已经死了。”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死一次……”
小刘听着车后座两人的聊天,好奇地问宁鹤澜:“其实我听过你的事。”
宁鹤澜抬起眼皮投去一瞥,等小刘继续往下说。
“我二姑家的侄子说,他家祖宅之前闹鬼,进去过的人没有一个不生病的,就请宁大师去看看,当时宁大师走不开,就让他的孙子宁鹤澜去,没想到才进去十多分钟,就将那鬼解决了。“小刘兴奋又激动,“当时大家都惊呆了,那祖宅可是请了好多道士和尚都没搞定的。”
秦阳一下子来了兴趣:“哎?什么时候的事?小澜,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我不记得了。”宁鹤澜兴趣缺缺地说。
“秦队,我记得,我跟你说。”小刘倒是很来劲,“我记得是一年前……”
那天也像今天这样是个阴天,村民们一早就围在那老屋的外面等着这个所谓的宁大师宁道长了。
听说这个宁道长,胖胖的,和蔼可亲,但是降妖伏魔可是一把好手,普通的破命驱邪也很厉害。
可没想到来的不是想象中仙风道骨的老道长,而是年纪轻轻的小道长。
而且那时候的宁鹤澜,要说是道长看起来也挺勉强的,从穿着打扮上看,真的是一点都不专业。
大家看到宁鹤澜的穿着打扮,他除了手上拿着本书外,其他什么都没带。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是不是请错人了。
宁鹤澜倒是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只身进了那个所谓的鬼宅。
老村长在外面担心得冷汗都冒出来了,里面一点动静没有,也不知道宁鹤澜是不是被鬼吃了。
“村长,要不要派人去捞捞他?“一个村民说。
“这鬼屋谁敢进去啊?”另一个村民说。
这时候,屋子里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声,惊得周围树上的鸟都飞了,旁边路过的山猫都被吓得咪呜了一声,眨眼见就蹿没影了。
很快,那尖叫声没了,闹鬼的屋子现在安静得诡异。
外面围观的村民们都被这动静吓到了,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老村长紧紧握着拐杖,脸色一刻比一刻难看。
“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有个村民哆哆嗦嗦地说。
过了十分钟后,只见宁鹤澜走了出来,胸前和脸上到处都是血。
拄着拐杖的老村长第一眼没吓得晕过去。
再仔细看时,才发现血不是他的,是溅上去的。
“他没事!”
村民们立刻围了上去,村长仔细地打量着宁鹤澜:“小伙子,你没事吧?需不需要给你叫救护车?”
村长看到他手里的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发了霉的木头。
“没事,事情解决了。”宁鹤澜看了看手里的木头。
“请问,里面是什么鬼呀?”村民们好奇地问。
“这屋子年久失修,里面的木头淋了雨,所以发了霉,这种霉菌有腐蚀性,吸入口鼻里就会生病。”宁鹤澜将手中的木头扔到一旁,“屋子要住人的话得重新修葺,反正发霉的那些木头是不能用了。”
“……”这一段话把大家干沉默了。
“里面……没有鬼?”老村长难以置信地问。
“什么年代了,哪有那么多鬼。”宁鹤澜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拿出纸巾来擦了擦脸上的血。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站在屋子门口大喊:“村长!村长你们快过来看看呀!”
大家一窝蜂的涌到屋子大门口,只见屋子里鲜血四溅,空气中弥漫着血的铁锈味,地上还躺着一滩鼓鼓囊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简直十足的凶杀现场。
老村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眼一翻,嘎一下抽了过去。
“村长!”
“村长!”
“快,快去叫医生!”
这下乱成了一团,宁鹤澜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被血浸湿的书,然后对旁边傻站着的村民说:“这些用水就能冲掉,不过里面那个……”
他看向那滩东西:“包括那书也不能留,得用木笤帚打扫,连带着那一滩玩意,然后用木桶装起来再点火烧了,以后就不会出现了。”
“……”村民张了张嘴,又指了指地上,“那……那是什么东西?真的不是鬼吗?”
宁鹤澜抹了把脸上的血:“哪有那么多鬼,现在你们看到的,都是霉菌让你们产生的幻觉,明白吗?”
村民半张着嘴没接话,宁鹤澜微微一笑:“是幻觉。明白吗?”
“明白了明白了。”村民忙不迭地点头。
接着宁鹤澜走到村长旁边,从兜里拿出一瓶外形很像电视剧里装仙丹的瓶子,拧开后倒出一颗很像巧克力豆黑色丸子,然后塞进了老村长的嘴里。
过了不到半分钟,老村长就幽幽地转醒了。
“村长醒了!”
“村长,您怎么样?”
老村长看起来神色红润,他抿了抿嘴里的东西,露出了难绷的表情:“小兄弟,这是什么?”
“是仙丹!刚才这位小道长给你喂了仙丹!”旁边嘴快的村民说。
“仙丹?”老村长更疑惑了。
有村民看到宁鹤澜几下就解决了那闹鬼的屋子,现在拿出的“仙丹”效果又这么好,心里有些痒痒,于是想要跟他讨几颗来以备不时之需。
宁鹤澜晃了晃手里的药瓶:“这不是仙丹,是用风油精搓成的药丸,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你们要的话自己也能做,各大药店也有售,这个是我在你们村口的诊所买的。”
“……”然后村民们又沉默了。
后来,大家依照宁鹤澜所说的,将屋子全都翻修,发霉的木头全都换成新的木头,还做了防水的处理,果然没再出现之前的问题了。
说完之后小刘一脸兴奋:“哎,宁小道长,虽然你没有跟他们说实话,可我知道那屋子里确实是有鬼,你那书一样的东西就是法器吧?有什么法器是像书的?三清铃……不是,难道是天法印?”
宁鹤澜想了下:“……《唯物辩证法2023新修版》。”
“……”
第55章 第 55 章 隐藏的字条(三)
整个车厢里沉默了, 还是秦阳先爆笑出声,方回也摇摇头,这的确像是宁鹤澜能做出来的事。
小刘脸上却写满了震惊与疑惑, 唯物辩证法是什么鬼?!这种东西居然能拿来当法器吗?
宁鹤澜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划过小刘的脸上, 这个小刘不简单, 他刚才提到的三清铃和天法印, 都是道家的法器,一般人不认识,更不可能知道。
到晚上六点多的时候, 离松平市还有段距离, 坐了一整天的车, 秦阳只在早上吃了豆浆油条, 现在有点前胸贴后背了。有些饿他看到路边有几家小饭馆,有家常菜馆,有粉面馆, 其中有家招牌是猪蹄火锅,秦阳很喜欢猪蹄, 于是便提议吃了再上路。
店外的临时停车场停了不少半挂车还有货车, 这些店的主要客人也是忙碌的司机们。
小店开在路边, 车来车往灰很多, 店内的卫生也就只能是勉强过得去。
现在正是饭店,踏进店里, 来吃饭的客人还挺多。
老板娘正在收拾上一批客人吃完的桌子, 看到几人进来便热情地热情地招呼大家坐:“几位吃饭呀,先坐先坐,我把这里打扫了。”
小店里没有空调,两个电风扇分别挂在墙的两侧, 呼呼地吹着风,倒是也不热。
方回看了看旁边几桌吃得满嘴肥油的客人,往前走了一步,刚好踩到一个酒瓶。
伸手扶住桌边避免自己摔倒,结果糊了一手的油。
宁鹤澜看方回脸上写满了嫌弃,于是说:“要不你去车里等?”
“……”方回看了眼外面,天色已暗,他可不想一个人呆在外面,万一出现个什么高速公路上的鬼想吃自己,那自己可跑不过。
“方回,别看这里卫生不行,可味道肯定不错的。”秦阳说。
方回拿着旁边的纸巾擦着手,皱着眉头看向秦阳,秦阳解释:“看到外面停着的车没?这些南来北往长途车司机,是最清楚哪家好吃的。你看看这几家餐馆,就她家人最多。”
“哎哟,这位老板眼力好啊,我家可是这附近最好吃猪蹄火锅,就连旁边松平市那些老板都专门开车来这里吃。”老板娘笑呵呵的给几人提来茶杯和茶壶。
她看了一眼宁鹤澜脚边跟着的鸡,这鸡也太……:“几位,就吃招牌火锅?这鸡要杀吗?我让厨子免费给你们杀了加菜里……”
“咯哒!!”鸡哥大叫一声,老板娘给吓得身子一震。
“这鸡还……还挺凶……”老板娘讪讪地笑了两声。
“老板,鸡就不麻烦你了,这是我养的宠物,请你给我弄点小米来。”宁鹤澜说。
“行,黄小米行吗?”老板娘又看了看其他三人,“老板们,做几个人火锅?”
“那就做……”秦阳看了眼一脸苦瓜像的方回,觉得很好笑,“做四个人的。”
“好嘞,那你们先坐着,很快就来啊。”老板娘给旁边的方回拉开椅子,又用抹布擦了擦。
宁鹤澜从桌上扯了一张餐纸,把椅子又擦了一遍才坐了上去,接着他看了眼茶杯里的茶水,拿出桌上的一次性纸杯重新倒了一杯。
喝了半杯后,他把纸杯放在脚边,鸡哥凑上来吨吨吨,这一路上它可是渴坏了。
等老板娘端上来一碗黄小米后,鸡哥又开心地吃上了。
“瞧瞧,我刚才说什么,现在这些年轻人,养的东西就是奇怪,像我们那时,鸡都是养来吃的,哪有钱养来玩啊?而且这鸡……”旁边桌的司机大哥说着,目光来来回回的在宁鹤澜和鸡哥身上打转,“而且还不养只品相好点的。”
“你还别说,我老板,就上次你见着那个,你猜他家养什么?养的羊驼,就是那草泥马,这玩意,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听说光是洗个澡就得小一千,啧啧……”
旁边的几个司机师傅闲聊着,时不时地骂一下自己的老板,产生共鸣后又开了几瓶啤酒,看样子今天是不打算继续上路了。
方回还活着的时候,像这种街边小饭馆,他是绝对不会来吃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矫情也没有人会惯着他,他也没得选。
于是他别别扭扭的往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心想一会儿火锅上来了他绝对不会吃。
不一会儿,一锅热腾腾的猪蹄火锅就端了上来。
店家用的藤椒煮的猪蹄,还没吃到嘴里,花椒的气味就钻进了鼻子里,舌头已经感觉到麻了。
软烂的猪蹄浸泡在浓郁的汤底里,被切成适合入口的一口大笑,夹起一块放在嘴里一咬,软糯的猪皮直接在舌头上化开,又麻又辣的藤椒汤底顺着肉溢了满嘴。
“好吃!”秦阳先发出了赞叹,“哎这个猪蹄炖得好。”
“嗯,味道真不错!”小刘也说,又往碗里夹了一块。
宁鹤澜咀嚼着口中的肉,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方回本来没打算动筷子,看一个个都吃得这么香,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哎方回,快尝尝,味道真的很好。”秦阳看方回半天没动作,于是给他夹了一块大的:“来,试试。”
方回仔细瞧了瞧碗里的猪蹄,洗得很干净,上面的毛也全都处理掉了,Q弹的猪蹄一直在诱惑它,实在挑不出缺点。
低下头咬了一口,方回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等会儿开车出发的时候,方回的肚子已经撑得滚圆。
秦阳笑他不用吃东西还吃得这么拼命。
方回困难地把自己搬到车上,抬眼看到宁鹤澜也是托着肚子慢慢坐进来,忍不住笑出声:“难得啊小道长,你也吃多了?”
宁鹤澜对食物本来没什么欲望,吃饭就是为了续命,今天算是破天荒了,他将眼神移开,有些不好意思。
“四个人,吃了六个人的量,你们两个是从来没吃过好的吗?”秦阳在车外点了一根烟,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们。
“秦队,你还真别说,这家的猪蹄是真好吃,我下回带队里面的大家也来试试。”小刘像是吃得有些多了,站在车外不停地垫脚。
“你做什么?”秦阳疑惑地看着他。
“哦,消化,把食物从胃里抖下去,免得等会儿系安全带难受。”小刘继续一抖一抖地说“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宁鹤澜也是许久没吃这么撑,宁国华不在,他就只会煮面条,不然就叫外卖,可外卖再怎么香,送到家里总还是差了点味。
方回更不用说,他现在也不需要吃东西,只有宁鹤澜点的外卖符合自己胃口时,才会尝上几口,今天可真是放开了吃。
猪蹄好吃的后果就是吃太多,加上坐车整个人都是挤着的,刚到松平市下面的河湾村,还没进村口,后座上的两人一鸡就受不了了。
车还没停稳,就全跳下车来,在旁边地沟上吐了。
“吃撑成这样,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从哪个饥荒地区来的。”秦阳好笑又无语地看着他们,“鸡哥,你也吃多了?”
“咯咯……”鸡哥坐车难受,早上吃的下午全吐没了,晚上吃的,刚才又吐没了,智慧的眼睛都半眯了起来。
冯自和爷爷早就在村口等着他们了,此刻正在和村头的几个熟人躺在院子的躺椅上闲聊着。
“老马,听说你家孙媳妇就这两天生了?”冯自和对一个胖胖的老头说。
“是啊,都第二胎了,但是还是胎里不稳,昨天就住院去了。”老马摇摇头。
“这女人怀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趟,年轻的还好些,岁数大的多造孽啊,就我隔壁家的付姐,都快六十了,嘿,怀上了。”老马的老伴说,“天天搁那吐啊吐的,我看着哟,都心焦。”
“嘿,不对吧,付大姐她老公不是在外地带孙子吗?付大姐啥时候怀的?”老马疑惑地说。
老马老伴白了他一眼:“你管人家什么时候怀的,人家付姐老公回来还要先给你打声招呼啊?”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冯自和有些感概的说:“我媳妇怀孕的时候,也是一直吐一直吐,所以生完二胎后我就去结扎了,免得她受罪。”
“谁家怀孕不吐,我当时怀我家老小的时候,吐的苦水都出来了,还是我家那口子把我送医院去的。”
一个年轻的小伙从院外走进来,对老马说:“爸,外面来了一辆车,看车牌不是我们村的人。”
老马看了看冯自和:“是不是你等的人来了?”
冯自和从躺椅上站起身问:“几个人?男的女的?”
小伙说:“四个,男的女的看不清,不过应该有两个女的,她们下车吐得厉害。”
老马老伴说:“看看,我就说没有谁家怀孕是不吐的,这孕妇坐车是更吐得厉害……”
“咦?老孙,我记得你是说那宁大师的孙子来,他孙子应该是男的吧?”老马说。
老马老伴又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女的那叫孙女!”
“行,我先去看看,小马,带路。”冯自和站起身,年轻的小伙走在前面。
村头的矮桥旁停着一辆黑色的SUV,旁边站了两个人在聊天,还有两个人蹲在沟边哇哇吐。
走近之后,冯自和才看清立在车边的人有些眼熟。
秦阳转过头看到冯自和,老人六十来岁,精神矍铄,步伐稳健,略略打量了一下后迎了上去:“冯爷爷?”
冯自和瞧着眼前的年轻人,有点眼熟,但是也不确定:“你是……”
“我是秦阳。”秦阳爽朗一笑。
冯自和想起来了:“哦哦,秦阳,我记得,以前经常在老宁家玩的那个小孩,多年不见,小伙子大变样了,长这么高了。现在做什么工作呀?”
“警察。”
“不错啊,警察好,警察好。”
看到旁边的小刘,冯自和问:“这位是……”
“您好冯爷爷,我是秦队局里的同事,您叫我小刘就好。”小刘推了推眼镜,先伸出手。
“好好好。”冯自和这时余光飘到后面的两个人身上,“那两个……是你们媳妇吗?”
“噗……”小刘没绷住。
秦阳也咧嘴笑出声:“不是不是,冯爷爷,那是宁鹤澜,宁爷爷的孙子。”
宁鹤澜和方回一个扎着头发,一个体型偏瘦,在模糊不清的夜色总确实容易认错。
“现在男的也能怀孕了?”冯自和很惊讶。
“不是不是……”秦阳也快绷不住了,忙回头大喊,“你们两个快过来!”
宁鹤澜用水漱口后又喝了几口,缓解了胃里的不适,擦擦嘴才走了过去。
“冯爷爷。”宁鹤澜礼貌地打了招呼。
“小澜,几年没见了吧?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高中。”
“嗯,有差不多三年了。”
“现在长得又高又帅,果然还是大学养人。”冯自和拍拍宁鹤澜的肩膀。
“他是……”冯自和的目光落在后面的方回身上。
还好现在是晚上,光线不佳,不然方回现在的脸色现在死白死白的,冷不丁看到很容易被吓到。
“方回,我爷爷家的远房亲戚。”宁鹤澜说。
“……”方回刚才吐的天昏地暗,现在也难受着,他捂着嘴没有说话。
“好好好,既然都来了,那就先去我家坐吧。”冯自和说,“今晚就住我家吧,难得你们来一趟,在我这里多玩两天。”
本来想问问冯自和家发生了什么事,可宁鹤澜现在状态极差,他自从那天引了天雷后,就比平时还容易觉得累。
今天吐成这样,也不全是吃多了的缘故,主要还是身体不适。
几人跟着冯自和来到他家小院子。
冯自和家的房子是农村自建房,不过专门找了城里的设计师来设计,将整个屋子设计成了典型的中式风格。
白墙红瓦,门外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红木的大门上雕着精致的云纹。
推开大门步入园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池塘,用的是乱石堆砌,里面的水长满了绿色的水生植物,上面飘着浮萍,下面能看到各种颜色的锦鲤游来游去。
在池塘旁有一棵石榴树,现在已经结了花苞了。
石榴树下是一张圆形的石桌,旁边立了四个圆柱体的石凳,在石桌上还放着围棋。
“这院子去年才装好的,本来我想涂个大白墙算了,女儿不让,花了老多钱就修成这样。”虽然嘴上说着嫌弃话,可从冯自和的表情上看起来,还是很满意的。
冯自和的家有两层,第二层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台,外面围着雕花围栏。
一个女孩靠在窗边,看到几人进来立刻缩回了房间。
“请进请进,都随便坐。”冯自和说,随后对厨房里的人喊道,“老伴儿,宁国华的孙子来了,去给他们泡点茶。”
一个老奶奶探出头来看了来人一眼,笑眯眯地说:“哎呀,小澜来啦,快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李奶奶不用麻烦了,我们喝白水就行。”宁鹤澜说。
冯自和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怎么来一趟就喝水,喝茶,这是今年的新茶,等会儿尝尝味道好不好。”
宁鹤澜谢过冯自和之后,开始打量起屋里的建筑摆设。
屋内很干净,没有什么让他感到不适的地方。
只是身下的这个藤条编制的沙发,不过材质和看起来和家里阳台上的那个很像。
“以前给你爷爷的那藤椅还在吗?”冯自和问。
“在的。”宁鹤澜摸了摸,“这也是那藤妖制做的?”
秦阳本来挺放松的,听到这个立刻警觉起来:“什么藤妖?这玩意儿是妖怪?”
“是啊,当初我们发现的这只藤妖还比较大,打造了家里的一套家具后还剩了不少,我就想着给老宁做一把椅子。”
听到冯爷爷说他们屁股下的这藤制沙发是用一只妖怪做的,秦阳顿时觉得屁股像被什么咬了,小刘则是有些惊讶的摸着微凉的藤条,看样子不仅不怕还挺好奇。
方回今天吐了两次,感觉自己残存的魂魄都给吐了出去,靠在沙发上用手臂挡着脸,一声不吭。
李奶奶李娴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过来,这茶具还挺精致,茶壶和茶杯都是蓝白色的青花瓷,加上翠绿的茶水,相得益彰。
“这茶好香。”秦阳吹了吹,又抿了一口,舌尖先是感受到了茶的苦,很快就回甜了起来,留下满口的清香。
李娴笑眯眯的坐下:“香吧,这是今年的新茶,我当时亲自去摘的。”
闲坐了一会儿,秦阳问:“冯爷爷,请问这次是有什么事吗?”
冯自和没有立刻开口,他看了看旁边的秦阳和小刘,视线又移到宁鹤澜脸上,宁鹤澜看他像是有顾虑,于是让他宽心:“冯爷爷放心,阳哥虽然是警察,可这次他们也是来帮忙的。”
“也不怪你冯爷爷有顾虑,上个月,隔壁村那田老六,就是因为传播封建迷信被抓起来了。”李娴说。
“什么封建迷信?”听到这几个字,秦阳职业病就犯了。
冯自和摆摆手说:“哎,他是因为到处跟人家说他家的公猪下崽了,然后跟大家说拜一拜公猪就能祛病消灾。”
方回不屑地哼了一声:“谁信谁傻子。”
“哎,孩子,你还别说,信的人还不少,田老六说拜一次收费一百到八百不等,骗了大家好多钱。他那个啊不仅是封建迷信,还是诈骗。”冯自和摇摇头,“就该抓起来。”
这种事,做警察的秦阳和小刘听得倒是不少,更别说宁鹤澜和方回觉得信这个的是真离谱。
“那冯爷爷,这次您家是因为什么事?”宁鹤澜问。
冯自和叹口气:“其实这事,已经好多年了。”
冯自和的爸爸是清末年间的人,早先年走街串巷做生意攒了点小钱,后来列强侵略,社会动荡,便放弃了做生意,到田间务农。
冯自和家有七个兄弟姐妹,他是老四,上头的大姐,二姐,三姐都没了,下面还有五弟,六妹,和七弟。
在几十年前,他们这种家庭比比皆是。
爸爸妈妈幸苦拉扯大七个孩子,还好孩子们都挺出息的,长大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也都结婚成了家。
逢年过节的时候,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也是让周围的邻居们羡慕。
不过事情在冯自和的爸爸去世以后就不对劲了,冯自和的妈妈那年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人没了,于是便将她埋在了老家的坟山里。
过了一年,冯自和的爸爸也跟着去了,于是将老两口合葬在了一起。
可是,怪事发生了。
第二年,身体健康的冯大姐突然得了癌症,不到一年人就走了。
过了两年,冯二姐也在和全家人去漂流的时候,掉进河里,等找到的时候,人都凉了。
后来又过了一年,冯三姐在从友人家打麻将回来的路上,在街边被一辆面包车给撞了,当时人就没了。
“……”听到这里,屋子里的几人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方回也拿下了放在脸上的手臂认真地听着。
冯自和全家都觉得不对劲,怎么爸妈一走,兄弟姐妹就接连出事啊?
于是冯六妹特意去山上的道观里请了一个姓王的得道高人。
那王道长来冯自和家里看了,没看出什么,给几人算了算八字,都是健康长命的命,怎么会在短短几年内突然没了三个。
王道长又仔细琢磨了下,算他们祖宅的风水位置,又算出了他们家的守护星宿正是北方七宿之一的女宿,本来应该一辈子平平安安。
可不知道怎么的,此时他观星象,女宿却暗淡无光。
没了女宿的庇佑,冯自和的几个姐姐才开始出了事。
而且再这样下去,恐怕剩下的几个,会有大劫。
可是王道长却算不出次劫的源头在哪,他甚至去了冯自和爸妈的坟上看了看,都没有看出什么。
王道长临走时,给冯自和兄妹几人一人一道护身符,此符能替他们挡一次灾。
一口气说了很多,冯自和端起茶壶抿了两口,看样子要缓缓。
“冯爷爷,有了那护身符,你们之后还出事吗?”宁鹤澜问。
冯自和叹口气,缓缓点了点头:“王道长给了我们护身符半个月后,我就出事了。”
那一日,冯自和正在自家小院里种菜,突然头一疼就晕了过去。
儿女还以为他是低血压累着了,先搬回床上,没想到冯自和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白得毫无血色。
儿子和女儿慌了,慌忙将冯自和送去了医院,又赶紧去拍了个片。
没想到医院的医生告诉了他们一个惊天的噩耗,冯自和的脑子里长了个肿瘤。
由于肿瘤压迫了血管,冯自和才会脑供血不足晕倒的。
女儿差点没晕过去,儿子强装镇定的问医生什么时候开刀。
医生说现在还看不出来是良性还是恶性的,得先做个穿刺,然后拿去化验,这样才能确定之后的治疗方案。
两人不敢告诉李娴冯自和的情况,只说是在地里摔了磕到了头,需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只是等待化验结果的这三天,儿女很是难熬。
终于,化验结果出来了,是良性的,做个开颅手术取出来就没问题了。
冯自和的女儿和儿子听了之后才抱头痛哭起来,实在是太好了。
在做手术的时候,女儿将那王道长给的护身符放进了冯自和上衣兜里,希望能保佑手术一切顺利。
“冯爷爷您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动过大手术的人。”旁边的小刘说,“看着气色比好多老年人都强。”
“那可能是因为他每天早上和傍晚都要去外面逛一圈,风雨无阻的。”李娴说。
冯自和笑了笑,继续说:“后来手术顺利,我也出院了,后续恢复得非常好,只不过……”
说着,冯自和从怀里拿出一个护身符的袋子,打开后拿出里面的符纸。
一般来说,护身符都是黄符纸,再用朱砂写上对应的符箓文字,叠好后随身携带,能起到保持有人平安的作用。
可这张符纸,竟然是黑色的。
“冯爷爷,我能看看吗?”宁鹤澜问,冯自和将护身符递给他。
护身符上原先写着“平安吉祥”几个字的变体,现在也有些模糊了。
“这符以前是黄底红字,后来我动了手术之后,符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黑色。”冯自和说,“我也不敢丢,依旧随身带着。”
“小澜,怎么了?”秦阳看宁鹤澜若有所思的样子,宁鹤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冯爷爷,后来呢?”小刘听得正入神,“其他人怎么样了?”
“万幸,虽然都出了点事,但是好在活下来了。”冯自和说。
在冯自和出事第二年,冯自和的五弟,冯伍去外面喝酒回来。
那时候冯伍家附近在修路,两边的路堆满了钢筋水泥,路的旁边是挖好的沟,准备用来埋污水管的。
因为在修路,大家宁愿多走一段距离,从另一条路过,因此这条路连大白天都没有什么人。
那天冯伍喝多了,也懒得绕路,就踩着坑坑洼洼的路往前走,都快走到自家楼下了,旁边的井盖不知道为什么没盖好,冯伍就这么掉了进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加上冯伍掉进去后就处于半晕眩的状态,井下的脏水没过了胸口,又呛了几口到肺里,他现在连喊救命都做不到。
有时候就是这么巧,一个才从外地回来的学生不知道这里修路,走了一半又不想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刚巧,他听到了旁边井盖里哼哼唧唧的声音,这才找到了在井底半死不活的冯伍,赶紧报了警。
冯伍虽然全身多处骨折,可好在送医及时,保住了小命。
过了两年,出事的是冯六弟冯陆。
他开车在拐角的时候合一辆酒驾的小车相撞,冯陆的老伴在医院看到全身是血的丈夫吓得腿软。
好在,虽然受了不少轻伤,严重的只是撞断了一条腿,需要打石膏,命是保住了。
这下冯自和觉得不行了,家里就还剩冯七妹暂时没什么事,可也不能真等出了事再想办法吧。
于是冯自和想到了宁国华,两人也是老朋友了,想请他来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了办法,可不凑巧,宁国华出去旅游去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于是告诉冯自和说让自己的孙子来解决。
虽然冯自和听过宁鹤澜的事,以前也见过几次。
这孩子从小资质过人,对周围灵体和异常的感应能力很强,可是不知道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好像把自己的这个能力封闭了。
直到读了大学后,才又被宁国华拉着跟着做除妖降魔的委托。
说实话,今天冯自和看着宁鹤澜的这身打扮,心里还真是没底。
“冯爷爷,你两个弟弟的护身符也变黑了吗?”宁鹤澜问。
“对,正好,明天大家都要来我家,我让他们把东西都带来。”冯自和说。
李娴看着方回在旁边一直打呵欠,于是对冯自和说:“老伴,明天再说吧,你看孩子们都累了,我先去给他们打扫下房间,等等他们好休息……”
“行,那大家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冯自和站起身,“大家都睡二楼吧,二楼有空房,来,我带你们去。”
宁鹤澜站起身,刚好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在二楼楼梯口那站着。
“哦,这是我家的孙女,叫甜甜。”冯自和笑着介绍,“甜甜,来,叫哥哥。”
冯甜甜扫了一圈众人,青春期的女孩子本就有些羞涩,家里突然来了几个年轻的大哥哥,这冷不丁的一打照面,更是害羞。
她目光落在宁鹤澜的身上时,看着这穿着打扮青春时尚还长得颇帅的大哥哥,冯甜甜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轻轻唤了一声哥哥,然后赶紧往自己的房间跑。
“甜甜?”冯自和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几人说,“小孩子害羞,几位别在意。”
“没事,谁还没有个青春期的时候。“秦阳笑着说,“我初高中那会儿,性子轴,见谁都不会打招呼,后来被我爸狠揍了一顿才改过来的。”
“阳哥,我记得也是舅舅揍了你一顿,才让你大学改填了警察学院的。”宁鹤澜说,“不对,是两顿,因为第一顿的时候你还不想改。”
小刘在一旁很好奇:“秦队,你之前想填什么专业?”
秦阳挠挠头:“超自然现象研究。”
其他人都看向他,秦阳认真地解释说:“真的有这个专业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小刘说:“那你从那个专业跳到警察学院,还有些割裂啊。”
“这不是,受了宁爷爷的影响,从小就对这些感兴趣。”秦阳说着看向宁鹤澜,“可小澜偏偏没选这个。”
二楼分隔出四间房,三间都是主人家住的,还有两件空房,两两一间,正好。
里面的床是上下铺,听冯自和说,这些是为了孩子们来这里玩的时候给他们住的。
大床是红木制作的,上好的木料不仅结实,经过处理后还防水。
宁鹤澜伸手摸了摸,触感像玉一般冰凉光滑。
“这个木……”
“哦,这个是有次你爷爷去捉的红木妖,那妖怪自毁元神,神形俱灭,只留下了这么一块红木,我觉得扔了太可惜了,就请师傅打造成了床。”冯自和说,“这床冬暖夏凉,比现在那些家具店卖的烂木头好多了。”
“……”宁鹤澜的视线落在旁边的木质柜门上,心想这冯爷爷家里的家具不会全是用妖怪打造的吧?
今天大家坐了一下午的车,又吐了个昏天黑地,现在都上床早早的睡了。
宁鹤澜这几天身体很累,他心里知道这是引天雷的副作用。
以前爷爷在的时候,自己都没用过这么大的招数。
不过这副作用好像也仅限于让他更困而已。
洗漱完之后,宁鹤澜刚上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眼一闭就进入了梦乡。
鸡哥从来都是主人在哪,它就把哪当自己家,一点也不怕生。
李娴知道他是宁鹤澜带来的,还贴心地给它弄了个垫子,于是鸡哥就着垫子安静地理毛,看上去很满意。
方回现在不需要睡觉,于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从进冯自和家开始,就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鬼,没有妖,家里三人的身上也没有奇怪的气体。
不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他家的种种遭遇,若是方回以前遇到,只会觉得他们太倒霉了,也许命犯太岁,可经历了自己死了又没完全死的过程,他知道这个肯定不是普通的倒霉了。
正想着,方回余光注意到窗外快速地闪过一个东西,只不过速度太快了没看清。
他眯了眯眼,再次看去,发现是一团黑影。
这次黑影没有动,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方回也不知道那是恶鬼还是孤魂。
黑影远远地立在院墙的外面,空洞无神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方回。
方回被他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自己嘎了之后,晚上视力比以前好得太多了,就像现在,他从屋内能看到院外的情况,而是还是在晚上。
方回不敢和那东西对上眼,翻了个身装睡。
可是被盯着的感觉没有消失,方回心里默念着你赶快走吧你赶快走吧。
又过了几分钟,还是感觉被盯着,方回都想骂脏话了,他余光看到床下还在理毛的鸡哥,于是嘬了两声:“嘬嘬,哎,鸡哥,鸡哥~”
鸡哥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方回悄声喊道:“鸡哥,你有没有看到外面有只鬼啊!到你出场了!”
第56章 第 56 章 隐藏的字条(四)
鸡哥转动了下智慧的眼珠, 又继续低头理自己的毛,将最后一根翘起来的毛梳理好后,鸡哥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鸡哥, 鸡哥~”方回又喊了两声, 鸡哥显然装没听见, 只能抛给这只鸡一个大白眼。
在床上跟煎鱼一样不知道翻了多少面之后, 方回才感觉到外面的视线消失了。
他也不敢去确定那玩意还在不在,于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然后方回就真的睡着了。
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这里周围全是荒地, 一丛丛的荒草长得齐腰高, 在荒草中, 一座座无主的坟杂乱地分布着, 惨白的月光从头顶洒下来,显得阴森又恐怖。
“这里是……乱葬岗?”方回看到坟地周围飘荡着的鬼火,风一吹, 杂草在风中簌簌作响,蓝绿色的鬼火一团一团的乱飘着, 有些鬼火被吹到他的面前, 碰到他之后像肥皂泡泡一般破了。
“咔嚓。”
往前走了一步, 方回才发现脚底有一具骸骨, 而他的脚正踩在人家胸口的肋骨处,只不过现在被他踩碎了。
方回打了个激灵, 抬起脚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是人的骨头, 微微抬起眼睛,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条条残缺的白骨,不过在乱葬岗这样好像也正常。
“呜咕~”
附近树杈上的夜枭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在空旷的坟地里传得很远,不亚于半夜三点摩托车响起的警报,那动静能响彻几条街,总之现在这里更加的诡异了。
方回吞了吞口水,强压自己想要起鸡皮疙瘩的冲动,开始回想自己之前在做什么。
做什么……做什么……自己不是在床上睡觉吗?怎么会到这里来了?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方回掐了自己的脸一下 ,很疼,证明不是做梦。
“方回~”
一声短促的声音唤他的名字,是从背后来的,不过方回不敢回头。
他听老人们说过,人有三把火,头顶,两肩,代表着人的阳气与元神,晚上路过坟山等诡异的地方,如果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你的名字,可千万千万不能回头。
回一次头,火就会熄灭一把,等三把火都熄灭的时候,就会被那些东西拖到再也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到时候连神仙都救不了了。
所以方回现在不敢回头,他也不敢动,空中飘来又一声:“呜咕~”
他安慰自己是听错了,刚刚说服自己,又听到了一声幽幽的方回。
这次的声音很清晰,是从他的前方传来的。
方回没想到腿竟然自己动起来了,他想转身逃跑却发现四肢不受自己的控制,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一步步的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方回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他紧紧地盯着前方,生怕突然蹿出什么东西来把自己吃了。
不受控制的脚在一处坟墓前停下了。
这坟包有两人多宽,墓身由灰色的石块与水泥堆砌而成,和其他杂乱的坟墓相比,这座坟打扫得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来扫墓。
坟墓前立着一块半人多高的墓碑,碑面打磨得平整而光滑,在中央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方回想仔细看清,却发现他越是用力想看,那上面刻着的字就模糊不清。
在墓碑的两侧有两只小小的石狮子,下面放着两束黄白色的菊花,中间的平台上还有燃了一半的香烟。
就在方回在琢磨着坟墓是不是那种合葬坟的时候,突然,坟墓里传来“嘭”地一声。
“……”方回抬起头,盯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嘭!”,声音又来了,就像是有东西想从坟墓里出来一样。
随着异响越来越密集,就连地面也开始震动了。
方回想动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坟墓上方的坟包朝内塌陷了下去,露出了黑漆漆的一口棺材。
按理说,这个时候凑上去看就是作死的表现,正确的做法应该转身就跑,可方回使出了吃奶的劲都不能将自己的腿移动分毫,双脚就像是被定在了地上一样。
棺材里又传出了声响,方回的腿却像解了禁锢一样,此时又能动了,却带着他一步一步地朝着棺材走去。
方回一遍在心里骂骂咧咧,一遍确实也很想去看看那棺材里是什么。
等他走过去的时候,棺材盖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里面很暗,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猛地,一支只剩白骨的手从缝隙里伸了出来,一把将沉重的棺材盖给掀开了。
借着月光,这下方回看清了,里面有两具相偎在一起的骸骨,一长一短,短的骸骨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可没等他看清,长的骸骨就缓缓地坐起了身子。
与白骨空洞的眼窝一对上,方回就觉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的灵魂要被吸进去了。
只见骸骨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张纸,还有一只毛笔,随后在上面写上了方回的名字,它的下颌一张一合:“方回……我要带你走……带你走……”
“你想屁吃!我他妈才不跟你走!”方回终于发出了这么半天以来第一句话。
“……”骸骨显然没想到方回会骂脏话,愣了下后又机械地重复着,“你逃不了的方回,你逃不了的……”
骸骨说着说着,一把伸出手拽住方回的手,冰冷刺骨的触感让方回差点没尖叫出声。
骸骨使劲地将他往棺材里面扯:“方回,你逃不了的……你死了也逃不了……”
“放开我!放开我!”
“方回……方回!”
“啪啪!”
方回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到宁鹤澜蹲在自己身旁,正举着一只手,对着自己的脸又是两巴掌。
“啪啪!”
方回被彻底打醒了,眼见着宁鹤澜的手又要打下来,忙喊:“别打了别打了!”
宁鹤澜的手停在半空,他仔细瞧着方回:“方回,你怎么回事,刚才一直叫你都没反应。”
“咯。”鸡哥站在方回的旁边,用喙碰了碰方回的脸。
方回有些迷茫,自己刚才睡着了?
他坐起身,环顾了下四周才发现自己没有在坟地里,而是在冯自和爷爷的家里。
宁鹤澜半蹲在方回旁边:“你不是不用睡觉吗?”
“……是……”方回下意识地接话,他看了一眼外面,艳阳高照,“几点了?”
“下午两点多。”宁鹤澜看他没什么事便站起了身子。
方回也跟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边拍身上的灰边看向旁边的床铺,不对,自己明明睡的上铺,现在怎么会在地上?
“我睡醒时候你还在床上,等我出去吃了午饭,回来你就在地上了。”宁鹤澜说,“我以为你摔晕了。”
“……所以你打我脸?”
“我是为了让你醒过来。”
“哎不是,宁鹤澜,普通人看到别人晕倒不都是掐人中或者送医院吗?哪有你啪啪给人几个大比斗的?”
“方回,你不是死了吗?死了掐人中我觉得没用,而且把你送医院,我都怕把医生吓着。”宁鹤澜从床上收拾好那军绿色的小包背上。
“……”说得很有道理,方回无言以对。
“我好像做了个梦。”方回主动开口说。
宁鹤澜看了他一眼,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梦到我在一座乱葬岗,看到了一处坟墓,那棺材里好像埋的两个人……然后其中一个人,不是,一具骸骨突然开始在一张纸上写我的名字,说要带我走……”
“……”宁鹤澜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怪不得鸡哥一直围着你,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晕了,现在看来不是。”
方回很疑惑:“什么?”
宁鹤澜解释道:“你现在魂魄残缺,所以被其他的孤魂野鬼盯上了,趁你睡觉时引你魂魄出体,若不是刚才你醒了,只怕现在早就在那些东西的肚子里了。”
方回听懂了,他看了看宁鹤澜,有些不太习惯他这么说话:“你不该说这是别的什么吗……比如说我是梦魇之类的?然后再建议我去看看医生?你人设不是无神论者吗?”
宁鹤澜瞥了他一眼:“你要这么想也行。”
“……你立场就不能坚定一点?”
“我立场一直很坚定,摇摆不定的是你。”
两人说着话一抬头,看到秦阳和小刘在房间门口站着,显然是已经听了好一会儿了。
秦阳倒是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可旁边的小刘一手轻扶着眼镜,倒是听得十分来劲,而且看他的样子可能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冯自和在下面喊大家,他家的弟弟妹妹们今天来家里,现在已经去他们父母坟墓那了。
李娴和冯甜甜站在院门口,冯甜甜一手挽了奶奶,一手撑着太阳伞,明显在等他们,看到几人出来了便朝外面走去。
方回刚踏进院子里就觉得自己不行了,这大太阳,他就算带着帽子都觉得自己要成干尸。
“这么大的太阳……我能不去吗?”方回看向宁鹤澜。
宁鹤澜说:“行,那你一个人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方回自己多心,他觉得宁鹤澜把“一个人”这三个字咬得特别重,一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院子外面的鬼,还有自己睡着后被鬼拖走的事,他就觉得一阵后怕。
“那我还是跟着你们吧……”方回不情不愿地拔腿跟在后面。
鸡哥从他脚边经过,摇头晃脑,还刻意咯哒了一声,摆明了挑衅,方回白了它一眼。
“方回,你该多晒晒太阳,现在你太白了,好像生病了一样,还很像那个吸血鬼。”小刘走到方回旁边说,
“……”方回想着我真是谢谢你,我再多晒晒就真成鬼了。
“对了,刚才你们在聊什么?我听鹤澜说你睡觉的时候魂魄被勾了?”小刘好奇地问到。
方回听到这话看向他:“你不觉得我们是在开玩笑?”
小刘咧嘴一笑:“哪能啊,我不是说我是知道鹤澜是做什么的嘛,只不过这睡着了还被勾魂的说法,我也是从来没听过,所以挺好奇的。”
方回没有回答他,准确的是说他对这个人自来熟有些不习惯,更何况他的职业还是最能拿捏自己的警察。
从冯爷爷家出来就能看到一座座连绵的青山,这里远离了城市,风景都没有遭到破坏。
方回以前在城里去公墓都是平整的道路,或者是修好的人工阶梯,可这里基本没怎么开发,因此这里许多路都是人踩出来的蜿蜒小道,或者是青石板堆成的阶梯,长年累月的风水雨打,许多石板都开裂了。
山上被茂密的树林覆盖着,地上都是郁郁葱葱的草地,一座座坟墓掩在其中,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下来,到地面的时候温度已经减弱了不少。
方回刚进山就感受到了凉爽,不由得深呼吸了一下,满满的负离子让他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半:“好凉快。”
山里和外面就像两个世界,外面炎热难耐,这里凉爽舒适。
“这里凉快会不会是也有因为是坟山的原因?”小刘随口一说,方回顿时觉得也没那么舒爽了。
冯自和和李娴别看年纪大了,爬山手脚依旧很利落,冯甜甜更不用说,腿脚轻快,正如这个年纪的她们一样,青春活力。
另外三个年轻人自然爬山也不在话下,两个警察因为职业原因,体力是必须的,宁鹤澜也经常练着的,所以到地方了都脸不红气不喘。
唯一看着没了半条命的是方回,好在山里凉快,他刚到地方就看也不看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然后趴在了石桌上。
正在坟墓前打扫和摆放祭品的几个人有些讶异地看向方回,这人怎么跑到别人家的坟前坐着了?
第57章 第 57 章 隐藏的字条(五)
“哟, 都到了。”冯自和从后面走上来。
坟前的几个人正是冯自和的几个弟弟妹妹,虽然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可看起来精神都很好。
“四哥。”冯柒向冯自和打了个招呼, 手里拿着盛开的白菊, 放在了墓碑旁。
“四哥, 四婶, 你们来了,太阳很大吧?”冯伍手里拿着刚割下来的一把杂草。
而冯陆也冲冯自和点了点头后继续把手里的白纸给揉散,然后绑在坟上插//着的竹子上。
接着他从上面跳下来, 稳稳地落在地上。
这个年纪身手还挺矫健, 宁鹤澜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冯陆拍拍手走过来, 打量了一下跟着冯自和来的几个年轻人:“他们是……”
“噢, 介绍一下,这是宁鹤澜,就是宁国华的孙子, ”冯自和拍拍宁鹤澜的肩膀,“旁边这个是他的表哥秦阳, 还有他的同事小刘, 这个是……”
众人的目光落到趴在石桌上的方回身上, 冯自和看他这进气还没出气多的动静有点好笑:“他是方回, 是宁国华的远房亲戚,今天太阳有点大, 可能被晒得有些晕了。”
“哎呀, 都怪我,要这个时间来爸妈的坟上。”冯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她走到石桌旁坐下,关心了方回一句, “孩子没事吧?”
方回摇摇头,旁边李娴让冯甜甜拿出背在小包里的水分给大家。
冯甜甜分到几个大男人的时候不太敢和他们对视,眼神从他们脸上匆匆掠过又移开,拿给方回的时候倒是没有躲避。
方回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余光注意到冯甜甜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脸上,于是转过头看回去,冯甜甜和他对视了一眼,表情才有些奇怪的挪开了视线。
方回:?
“咯哒。”鸡哥轻轻啄了下宁鹤澜的脚,表示自己也要喝水,宁鹤澜于是给它倒了一瓶盖。
接着宁鹤澜打量起这座坟墓,修得相当气派,外面的石砖打磨得光滑,上面还刻了一些云纹,在墓碑上刻着冯家的父母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旁边有两墩小小的石狮子,嘴里含着石球,憨态可掬。
在石狮子的下方摆了两束黄白色的菊花,中间的墓碑前有一方平台,上面摆了酒水和点燃的烟。
围着坟墓走了一圈,宁鹤澜表情很严肃,旁边的冯六想上去问问,却被冯自和拉住,示意不要打扰宁鹤澜。
鸡哥也有模有样地随着主人在坟墓旁绕两圈,最后用喙啄了啄地上的一块泥土:“咯咯。”
宁鹤澜半蹲下身子,发现这块泥土的颜色比周围的要深些。
站起身,他看到眼前鼓起来的坟包周围也有些颜色较深的泥土,伸手摸了摸,有些磨手,像是有什么颗粒物,而且泥土很冰,而且还有湿润的感觉。
他摸出手机,定位到松平市河湾村,看了看最近七日的天气,只在五天前下过一场雨。
“冯爷爷,昨天山上下过雨吗?”宁鹤澜问冯自和,冯自和说没有,前几天倒是下了一场,不过也不大。
这就很奇怪了,先不说这三十多度的天气,暴露在外面的泥土怎么可能冰凉,就这太阳晒着,这泥土也早就干干巴巴的了,山里再凉快也不至于保湿效果这么好。
“小澜,怎么了吗?”冯自和走上来,视线在坟边来来回回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来。
宁鹤澜指了指坟包边上的这些泥土,冯自和凑近一看,又伸手摸了摸,咦了一声:“这是陶骨土,用来铺在棺材周围的,是我们冯家从祖上传下来的。”
看宁鹤澜的样子,冯自和又解释说,陶骨土是他们冯家族人在亲人即将离世之际,用土陶碗盛水喂亲人。
接着,去寻一根漂亮完整的牛骨头,上面写上亲人的名字,再取亲人一点血液,抹在骨头上,
然后将土陶碗和骨头烧磨成尽量细的碎末,最后找干净无污染的泥土,最好是寺庙和道观旁边的土,和碎末混合在一起。
最后,在死者下葬的时候涂抹在棺材的四周,陶骨土透气防虫,还能起到镇邪避灾,保佑子孙后代的作用。
“这是我们祖辈从东汉就传下来的传统了。”冯自和用指腹搓了搓这些陶骨土,“奇怪,这土不应该是在坟墓里的吗?怎么会在这外面……”
宁鹤澜沉默着没吱声。
那边的方回现在缓过来了,他抬起头往坟墓这边一瞥,立刻惊觉地站起了身子:“小道长!”
宁鹤澜头也没抬,只是淡淡的应了声:“说。”
“这个!这个!就是这个!”方回站起身急忙想走到墓碑前,可起来得太急被石凳绊了一下,于是用一种要跌不跌的奇怪姿势往前走去。
冯甜甜被逗笑,捂着嘴看着方回滑稽的样子。
“小道长,那个就是这个!我的天……居然一模一样……”方回惊讶地大喊着。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吗?”宁鹤澜现在在思考一些事情,不太想搭理他。
“我刚才不是说我在梦里梦到了一座坟,就是这个!”方回大喊。
这下宁鹤澜总算看向他了,他眸底微光轻动:“什么?”
方回满脸惊诧地盯着眼前这座气派的坟,和他在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不管是造型,还是墓碑旁的两只石狮子,或是石狮子下面摆的两束菊花,就连燃了一半的烟都分毫不差。
“我梦中就是走到了这里,然后这个坟头轰一下子塌了,里面的棺材咔一下打开了,然后里面的两个骷髅,一个骷髅手里还拿着东西,另一个喊着我的名字就嗷嗷地把我往棺材里拽!”方回说得绘声绘色,可其他人听到后脸色都不太好。
宁鹤澜倒是面色沉静,冯陆很不高兴,这小子在人家坟头胡说八道些什么?说的这些岂不意有所指,暗示冯家老两口死了也魂魄不宁吗?
冯柒看冯陆瞪着眼睛,忙拉住了他:“六哥,别冲动,等人家孩子说完的。”
“还说什么?他在爸妈坟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冯陆很不爽方回。
“我又没有瞎编,是我昨天晚上梦到的。”方回看冯陆吹鼻子瞪眼睛的,自己也不怕,“你爱信不信。”
“哎,你小子!”冯陆听到他这么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六弟。”冯自和冲冯陆摆摆手,转而看向方回,”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方回没好气的回应着。
“方回,你看清梦里那墓碑上写的是谁了吗?”宁鹤澜抱起手看向他,眼眸深邃看不出他此刻情绪。
方回看向面前的墓碑,又仔细地回想梦里见到的,随后摇摇头:“没有,梦里很模糊。”
宁鹤澜没再说话,若有所思地将手指搭在下巴处。
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太阳在天边只剩下了一丝金光。
冯柒说:“还好今天选了个好日子来,中午的时候阳气最盛,阴气最弱,不让我还真怕在山上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这里有爸妈保佑着的。”冯陆说。
冯伍摇摇头:“不能这么说,七妹小心点也是对的。”
毕竟现在冯家几兄妹,就冯柒没出事了。
从山上下来之后,要走很长的一条田边小径。
现在这个时间点,在外面放牛的人也赶着牛回家了。
小径虽可以让两人并肩而过,可遇到印面而来的牛儿还是很挤,于是大家都纷纷走到旁边的田埂上去,空出路来让牛和牧牛人先走。
本来大家闲聊着,可冯柒突然脚下一滑,脚底的泥土松了,身子向后就要摔倒田地里去了,那田地里可是刚砍了一半的玉米秸秆,切口锋利,完全可以伤人。
眼看就要扎到后脑勺了,冯柒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手就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是宁鹤澜。
“冯柒奶奶,小心些。”宁鹤澜单手用力将她拉起来,又用另一只手扶住她。
“柒妹!没事吧!”旁边的冯陆喊到。
冯柒摇摇头:“没事没事,呼,幸亏人家小澜手快,不然我还真掉进去了,谢谢啊孩子。”
宁鹤澜抿嘴笑了笑。
“刚才好危险,柒妹离那秸秆就只差几厘米。”冯自和说。
一直没出声的冯甜甜突然说:“柒奶奶这个是不是也算是渡过一劫了?”
“甜甜说得是啊,柒妹刚才可是差点就摔下去了,幸亏有旁边这孩子在。”冯陆说,“这不算渡劫了吗?”
宁鹤澜正想说话,却听到背后一声惊呼。
“小心!”
大家回过头,看到一头黄牛从山上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快躲开!牛受惊了!”后面跟着的人大喊着。
可是来不及了,受惊的黄牛足够千斤重,一旦跑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停下,更何况现在还是横冲直撞的情况下。
只见黄牛如风一般朝着冯柒冲了过来,牛头上坚硬的牛角正对着她,若是被这么一撞,后果不堪设想。
“柒妹!”
“柒奶奶!”
冯柒躲闪不及崴了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旁边的秦阳和小刘条件反射地冲了上去想拉开冯柒,可眼看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宁鹤澜半蹲下身子,看准黄牛的拴绳,伸手一把抓住。
“不行你拉不动它的!”秦阳在旁边大喊。
可宁鹤澜并没有直接用力制止黄牛狂奔,而是扯着黄牛往旁边绕了一圈,接着又绕了一圈,脚底泥尘飞舞,牛蹄溅起漫漫黄沙,掀起一片黄色的尘雾,十分影响人的视线。
虽然看起来宁鹤澜没用力,可他的左手臂肌肉紧绷,露出漂亮手臂的线条,显示着他在暗暗使劲。
“哞!”
方回在旁边眼睛都瞪大了,他到宁鹤澜就这么牵引着黄牛绕了几个大圈之后,黄牛的速度不停地减慢,最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虽然方回不懂宁鹤澜这是什么路数,可他刚才走的那几步,脚下竟然画出了一张图,方回认得,这是太极图。
“太极阵法……四两拨千斤……”旁边的小刘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
“太极阵法?”秦阳重复了一遍,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哞~”黄牛停下后甩了甩头,宁鹤澜摸了摸它,温柔地说:“没事了。”
放牛的人跌跌撞撞地从山上跑下来,身上都被刚才的情况给惊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都给打湿了。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放牛的是个年轻人,他紧张地看了看牛,又看了看宁鹤澜,“对不起,刚才它被蛇吓到了……哎哟,真是对不起。”
“没事。”宁鹤澜轻轻拍了拍牛的头,牛往他的手心蹭了蹭,“没事了,牵回去吧。”
“哎哎,好,谢谢……”放牛人连连夸他,刚才宁鹤的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让他佩服得不行,“真的谢谢你,你刚才好厉害……”
第58章 第 58 章 隐藏的字条(六)……
旁边秦阳伸手将跌坐在地上的冯柒扶了起来, 虽然没被牛撞到,可她受惊崴了脚,脚踝很快肿起了一个大包。
“赶紧送村头诊所去看看。”冯自和说。
“我来送冯柒奶奶去吧, 我跑得快。”秦阳说着将冯柒背在背上。
“那你们先去, 我们随后到。”冯陆说。
冯家兄弟转头看向宁鹤澜, 刚才可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幕, 若不是这个孩子出手,只怕……
冯自和走到宁鹤澜面前,抓着他的手衷心地感谢着。
“不客气的冯爷爷, 举手之劳而已。”宁鹤澜淡淡一笑。
冯自和摇摇头, 握住他的手:“刚才那牛若是刹不住, 可是会死人的……不仅是柒妹, 还有你也是……”
冯自和心有余悸,千算万算,日防夜防, 这劫还是说来就来了。
下山回到冯自和的家,老两口和冯甜甜去厨房忙碌去了。
冯自和高兴地说昨天钓的那条鱼正好拿来烤了招待大家。
冯柒他们也很快回来了, 医生说没多大事, 叮嘱回去一定要冰敷, 然后擦上药酒, 脚呢,一个星期之内最好不要动,
听到只是扭伤, 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冯伍感慨着:“若不是人家小澜出手,只怕柒妹现在也是凶多吉少了。”
“是啊,谁知道会有一头牛突然冒出来。”冯柒半躺在沙发上说,她从衣兜里摸出一个护身符, “王道长说我们每个人都有大劫,没想到真的应验了……”
“不过这下放心了,劫过了我们应该就没事了吧?”冯陆说。
宁鹤澜看到这护身符,突然想起来:“冯柒奶奶 ,护身符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冯柒将护身符递给宁鹤澜。
护身符和冯自和昨天给他看的一样,外面都用大红色的锦袋装着,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暗沉的黄色符纸。
“冯伍爷爷,冯陆爷爷,你们的护身符也能给我看看吗?”
拿到另外两人的护身符之后,宁鹤澜分别打开,冯伍和冯陆的护身符纸都是黑的,和冯自和的一样。
“为什么这个符纸颜色没有变?”坐在旁边的方回指了指冯柒的护身符。
这也是宁鹤澜现在想知道的问题,这张符纸颜色虽然暗沉,可看起来没有要变黑的趋势。
“奇了怪了,刚才柒妹不是扭到脚了吗?扭到脚不算是劫吗?”冯伍奇怪地说。
“是因为扭到脚这个劫太小了?”冯陆说,“我们从四哥开始,都是送到医院动了大手术的……”
屋内顿时沉默了下来,秦阳轻轻拐了拐旁边的宁鹤澜:“小澜,你怎么看?”
宁鹤澜盯着那暗黄的符纸没说话,他脸色淡然,眼眸却深不见底,忽然间,那符纸从中间开始色逐渐加深,加深,就像被染色一般,很快,整张符纸都变成了黑色。
看到这情况,三个老人反而松了口气。
冯伍咧嘴笑了起来,看样子很放松:“哎,这算是一劫的,这符纸终于变黑了。”
冯陆也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冯柒动了下脚,扯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却笑了起来:“哎,这么说,我算是劫最小的了。”
“那不得请大家吃个饭?”冯陆说。
“六哥你也真是的,我刚刚扭了脚,你就让请吃饭,还有没有良心。”冯柒笑骂着。
那边欢声笑语,这边宁鹤澜的脸色却越发凝重。
“小道长,你有何高见?”方回问他。
宁鹤澜垂下眼眸,略略思索了下,抬起头来看着那边的几个欢笑的老人:“不对……他们的劫还没过……”
“什么?”旁边三个年轻人都惊了,那边谈笑风生的三个老人看到这边几人神色不对,也都收起了笑容。
冯柒看了看几人:“孩子们,事情都解决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的扭伤也不严重……”
“冯柒奶奶,事情还没解决完,你们的劫也没过。”宁鹤澜抬起头看着三个老人。
冯陆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小澜,你说什么?”
宁鹤澜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起身走到了窗边,现在外面已经全黑了,夜空中繁星点点,空中没有乌云遮挡,是个观星的好时机。
方回跟着跑过来,好奇地顺着宁鹤澜抬起头的方向看去。
宁鹤澜看的是北方,那边除了能看到明亮的有标志意义的北斗七星之外,还能看到其他的星宿。
他要找女宿,北方玄武第三星宿。
方回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跟着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正觉得无聊想转身走掉,却见宁鹤澜掏出了手机,然后在上面输入了什么,接着他举起手机,与那片天空中的星星逐一对比,眸色随着一暗。
“你看出什么来了?”方回松松垮垮地靠在窗边问。
宁鹤澜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你看。”
“什么?”方回一瞧,手机里显示的是女宿的位置和方向,“玄武第三宿,位于北方宝瓶和摩羯一带……你在找星星?这样能看出来个什么?”
“……你仔细看看。”宁鹤澜说。
方回干脆拿过宁鹤澜手上的手机,举起星图与天空中的对比:“我看看,这是北斗,这是什么……牛宿?虚宿……危宿……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到几颗星?”
“一,二……六颗。”
“不对,玄武星宿是七颗星。”
“可是这天上只有六颗啊,我看这手机里的还有一颗没亮。”
说到这里,方回顿了下:“这颗是女宿……女宿不在了?”
宁鹤澜眯了眯眼:“不是不在了,是光很暗,它还在那,只不过现在的光已经暗淡到我们肉眼看不见了。”
“我去,这就是那些得到高人说的什么夜观星象?你居然也会?”
“这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你不是夜盲么?居然能看得清天上的星星?”
“……都说了我又不瞎。”
方回相当好奇:“女宿暗淡无光代表什么?”
“代表冯爷爷家还有大劫……”宁鹤澜轻叹一口气。
“哎你小子说什么呢?!你说谁家还有大劫?”冯陆愤怒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他听到了这两个毛头小子说的话了,此刻很是生气。
冯伍虽然没有发脾气,可脸上的表情也是不怎么好:“小澜,这事情都解决了……就算你们是宁国华的孙子,也不能这样咒我们家吧?你是觉得我们家还不够惨吗?”
宁鹤澜知道刚从困境中走出来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应激,不过他情绪并没有被这两人的话影响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冯伍爷爷,冯陆爷爷,事情还没结束……”
“你说什么!”冯陆挽起袖子就想上前揍人,却听到厨房里传来一声异响,接着是惊呼声。
宁鹤澜反应快,先跑了过去,厨房里一片黑烟,冯甜甜捂着嘴先跑了出来:“咳咳……咳咳……”
接着是李娴和冯自和也跑了出来,全都捂着嘴咳嗽个不停。
透过烟雾往里面看去,宁鹤澜看到了火光,还有滋滋的声音,黑烟眼看着越来越浓。
“着火了!”小刘大喊了一声,还是秦阳反应快,赶紧问灭火器在哪。
“就在大门口!”冯伍说。
秦阳拎着灭火器进来,抬手先将上方的电闸给关了,然后摇了摇灭火器,对准厨房里面开喷。
还好反应迅速,火点只冒了个头就被扑灭了,等厨房里的烟雾散去之后,大家才看到摆在橱柜台桌上的烤箱已经黑了,而在烤箱里面有一块勉强能看出鱼型的黑炭,吃是肯定是不能吃了。
秦阳上前查看了下,烤箱的电源线已经烧断掉了:“……好像是电路老化……”
李娴听到后很不可思议:“不会吧,这是今年才买的烤箱啊。”
秦阳拍掉手上的灰:“我也只是猜测,具体起火是什么原因还得请专业的来看看。”
冯自和叹口气:“算了算了,这厨房都成这样了,我看我们出去吃吧,老伴,你说呢?”
李娴点点头:“行,今天就别开火了,我总觉得不吉利。”
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厨房,方回走的时候往起火的烤箱上看了一眼,却看到烤箱上冒着幽幽的黑气,再仔细看去,黑气就消散了。
“烤糊的电器会冒黑烟是不是也很正常?”方回自言自语着。
“你说什么?”宁鹤澜看他盯着厨房。
“那烤箱上冒黑烟……”方回指了指烤箱,宁鹤澜随着将视线移过去,没有说什么。
方回耸耸肩,看样子宁鹤澜看不到,于是自己也没太当回事。
高端的食材往往需要最简单烹饪,忙碌了半天的冯师傅,最后决定带大家去下馆子。
村里只有一家饭馆,出门就是弯弯的河流。
饭馆老板自己养了一些水产品,有河虾河蟹还有鲈鱼这些,自产自销,由于收费便宜,味道也不错,因此除了村长经常用来招待上面来的客人之外,村里的人们也时不时地去搓上一顿。
刚进饭馆,就看到一个年纪和冯自和差不多的老人拎着几个打包盒,看样子是外带了菜回去吃。
老人看到冯自和脸就拉了下去,冯自和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坐下后冯自和点了几个菜,老板在旁边菜单上记着。
忽然,那站在收银台旁的老人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我家啊,今天也是来了亲戚,所以我点的都是贵的,你看着这大桂鱼,你看这大基围虾,啧啧,我都是买的最好的,那些便宜的菜,我都拿不出手,嫌丢人。”
很明显,这话意有所指。
冯陆是个急脾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那边的老人说:“嘿赵建设,你什么意思?”
赵建设往旁边呸了一口:“没什么意思,说的就是你家咯,冯自和那么有钱,还舍不得带你们去镇上吃,只能吃这种小馆子,而且来了还不点些好的,摆明了抠门抠到自家来了。”
“我哥点什么关你屁事!”冯陆骂到,随着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不屑地笑了一声,“哎我说赵建设,我那天在街上可是看到你女儿了,哎她和现在的那个老公……哎,我听说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吧?啧啧,真的好‘不像我家那闺女,只找了个平平无奇的市局领导,这不两个人还去欧洲旅游了,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
赵健设咬牙切齿:“那种丢人现眼的人,早就不是我赵建设的女儿了!”
冯陆轻蔑一笑:“也是也是,反正就算认了回去,丢的也是你赵建设的脸。”
俗话说,骂人不扎心等于骂得轻。
宁鹤澜他们几个年轻人没想到这两老头还互相阴阳怪气上了,估计有戏看,于是几人一人拿了一把瓜子在旁边安静地磕着。
第59章 第 59 章 隐藏的字条(七)
不过, 宁鹤澜瞥了旁边方回一眼,方回奇怪:“看我干嘛?”
“没什么。”宁鹤澜纯粹是觉得他隐隐感觉若是方回还活着,老了的话也会变成赵建设这种阴阳怪气的老头。
没想到赵建设破了大防, 放下手里的饭盒, 冲上来对着冯陆的脸就是一拳。
吓得其他人都站了起来, 李娴护着冯甜甜站得远远的。
吵架归吵架, 可一旦动了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原本相互嘴炮的两个老头很快就扭打在一起,旁边的饭馆老板有些慌, 嘴上连连喊着客人别打了, 转脸对旁边看热闹的服务员说:“快……快报警……”
秦阳本来也在看戏, 吵架还是挺有趣的, 可打架就不得不出手了,他站起身,和小刘两人上前一人拉一个, 将两个老头给拉开。
“喂!别打了别打了!”秦阳人高马大,小刘虽然不算高, 可手上劲也不小, 分别将两个老头控得死死的,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赵建设嘴里骂骂咧咧, 连带着拉着自己的秦阳也给骂了:“你们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拉偏架是吧?老子告诉你们, 报警我也不怕, 老子警局里有人!等等就叫人弄死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的!”
秦阳一个反手将赵建设啪地压在桌上:“嘴巴放干净点!”
赵建设疼得嗷了一声,嘴上依旧不依不饶:“你等着,我马上报警抓你们!”
小刘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我们是桐安市公安局的,这位是刑侦大队的秦副队长, 你若是要报警的话,我们也正好和内部人员谈谈。”
一番话让赵建设立刻哑了火,虽然不太清楚这两人的头衔,可是还是知道市里面确实比村里的驻村民警的级别要高不少,更何况这人还是什么副队长?
“爷爷!”
门口跑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进门就直直冲向了被压在桌上的赵建设,“爷爷!”
秦阳见状于是放开了赵建设。
少年环视了一圈旁边的人,看到冯自和后点了点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冯爷爷。”
冯自和也微微笑着点点:“赵觅来了啊。“
看来爷爷辈关系不好,和下一辈的关系倒是不差。
赵建设正生气,听到孙子叫别人爷爷更来气:“喊什么爷爷?他就是个孙子!”
冯自和没动怒,倒是冯陆听到这话又准备上前打人,冯自和拦住了他。
赵觅目光落到旁边的冯甜甜身上,两人立刻调转了视线不敢和对方对视。
“爷爷,不是让您在这里等我们吗,怎么了这是?”赵觅看到自家爷爷的脸色红了一块,对面的冯陆爷爷脸上也红了一块,“爷爷您又打架啦?”
“嘿你个兔崽子,什么叫我又打架,你爷爷我被别人欺负了!”赵建设很生气,“你还是不是我孙子?”
这时候又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金边眼镜,相貌斯文,文质彬彬,一进来就先和冯家的兄妹点了点头,随后拉了拉赵建设:“儿子,先带你爷爷出去。”
“好。”赵觅扶着爷爷往外走去,旁边冯陆显然气还没消,想追出去却被冯自和拉住了。
“真不好意思啊冯陆叔,我爸他就这个脾气,你们没伤到吧?”中年男人客气地道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冯陆重重地哼了一声:“就你爸的那体格还没机会伤到我。”
冯自和对中年男人说:“书林,没事,快和你爸回去吧,刚才都是误会,你冯陆叔也是脾气急,你别放心上。”
赵书林忙说:“是我爸冲动了,真不好意思啊冯叔叔。”
“这家祖孙三人挺搞笑的,老头是那个脾气,养出来的儿子和孙子竟然彬彬有礼,他孩子别是抱错了吧?”方回吃着瓜子说,他面前已经剥了一堆瓜子壳了。
秦阳坐了下来说:“方回,虽然都说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可也是不一定的,小孩子的性格形成和成长环境分不开的。”
“成长环境……”方回的表情突然心里像是突然像是这句话触动到了,没再说话,看起来像是整个人都呆滞了。
方回发呆直到菜上齐,宁鹤澜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往嘴里扒拉了口饭之后就这么含着一直到了大家用饭结束。
“方回,你都没怎么吃,怎么了?不好吃?还是不和胃口?”冯自和问了他一句,“要不要再给你点些别的?”
“……不用了冯爷爷,我……”方回想了下,“我是今天有点中暑,所以不太吃得下。”
冯自和点点头:“今天冒这么大太阳去山上,确实容易中暑,哎老伴,等下回去做点冰镇的绿豆汤,大家都喝一点,散散热气。”
“行。”李娴说。
晚上回到冯自和家,李娴给他们搬来几个藤制的躺椅,让他们在外面坐坐纳纳凉,还给他们端来了切好的西瓜和绿豆汤。
方回从吃饭后就不太对劲,一直望着远处发呆。
宁鹤澜则在想今天发生的事。
“这冯爷爷家,是不是被诅咒了啊?”小刘说,“这全家也真的有点惨了,别是祖上造了什么孽吧?”
“你要是在结案报告上写冯家是被诅咒了,你看周队会不会踹你。”秦阳吃着西瓜说。
小刘一惊:“怎么这次我也要写结案报告吗?”
“我们可是上班时间出来的,我跟周队报告的是我们在松平市查案。”秦阳说,“不然今天就得赶回去了。”
小刘苦着一张脸:“……这下结案报告不编也得编了。”
接着他看向旁边的宁鹤澜:“宁道长,你这么厉害,赶紧把这件事解决了啊。”
宁鹤澜一手拖了下巴,他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比如方回做的那个梦,比如坟墓上出现的陶骨土,本该出现在棺材内部的土却被翻到了外面。
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棺材里的东西曾经出来过。
秦阳给他提了个建议:“小澜,你要不打电话问问宁爷爷,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知道是什么事。”
宁鹤澜嗯了一声,他其实不是很想麻烦爷爷,因为他怕爷爷知道冯爷爷这里的事情棘手而担心,不过现在也不得不问了。
这个时间,宁国华正和旅行团认识的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人坐在小酒馆里喝酒,一边听着外面街边的歌手唱着的民谣。
看到宁鹤澜来电话,宁国华起身走到旁边去接了。
“喂,小澜啊,怎么了?”
“爷爷,我有点事请教您。”
宁鹤澜打着电话就走到旁边去了,好半天他面色淡然地走了回来。
平时宁鹤澜就这种表情,因此也不知道他打完电话后到底得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小道长,宁爷爷说什么?”小刘很来劲,看来比起之后如何编报告,他更关心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爷爷说,每个家族的守护星宿不会无缘无故暗淡的,一定是有别的东西遮挡了它。”宁鹤澜说,“这种可能是有人施咒或者是布法……”
秦阳抬头望望天:“那么遥远的星辰,若要遮蔽它……岂不是要很高的道行?”
“或者是极为恶毒的诅咒……”宁鹤澜喃喃着。
说到这里,他想起方回做的梦,在这种地方做那种可怕的梦,魂还被勾走了,肯定不是巧合。
爷爷说方回可以再入梦,然后去仔细瞧瞧那棺材里的人,说不定能再问出点什么来。
而方回从饭馆回来后就一直躺在竹椅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天上的星星。
他回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方诚做生意太忙,很多时候一周都见不到人,因此很少有时间管他。
邻居谢阿姨和胡伯伯有一个和方回年龄一样的儿子,名叫胡佑,因此方回经常去找他玩。
小胡佑的爸妈也很喜欢方回,直到高中前,方回在邻居家呆的时间比自己呆在家的时间还多。
方诚和胡家夫妻关系也不错,因此很放心方回在他们家玩耍,那儿几乎是小方回的半个家。
有一次,两个人抢一个玩具,这玩具本来是胡伯伯给小胡佑买的,小方回看到很喜欢,两个人轮流玩。
一开始两人还比较和谐,也不知道是谁先不守规矩,占的时间长了些,结果玩着玩着就争抢了起来。
结果就是两个孩子都在那哭。
谢阿姨过来后先是哄了小方回,然后从小胡佑手里拿过玩具递给了他。
年幼的方回虽然得了自己想要的玩具,可是他的小脑袋瓜里还是有着疑问,为什么胡佑的玩具,谢阿姨会舍得给自己呢?
小胡佑哭得更大声了,谢阿姨抱着他哄着:“佑佑乖,妈妈再给你买新的。”
“我不我不……我就要这个!”胡佑哭闹着。
方回手里捏着想要的玩具,他得了玩具,但是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小伙伴哭,可现在的他语言组织能力还不是很强,只能怔怔地看着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的胡佑。
“小回,爸爸回来了!”
这时候,大门那响起方诚的声音。
听到爸爸的声音,小方回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开心地拿着玩具跑了出去。
方诚明显是刚出差回来,手里拎着两包零食,看到小方回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儿子,想爸爸没有?”
“想!”小方回看到爸爸非常高兴,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方诚脖子边蹭啊蹭的。
谢阿姨抱着小胡佑出来,方诚看到小胡佑哭得一抽一抽的:“哎哟,佑佑这是怎么啦?怎么哭成这样?”
谢阿姨笑笑说:“没事,就是小孩子闹矛盾。”
等听到方回拿了别人东西时,方诚眼睛一瞪:“小回,怎么能拿别人的东西呢!”
谢阿姨忙说:“别凶小回,都是孩子嘛,小回喜欢就给他,家里还有呢。”
谢阿姨笑眯眯的摸摸方回的头,方诚推迟不下,也只得让方回向她道了谢。
临走前,方诚将手里的零食分了一包给小胡佑,看到零食小胡佑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走吧儿子,回家了。”方诚抱起方回,方回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伙伴。
胡佑手里拿着零食大礼包,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为什么要把佑佑的东西送给他……”
谢阿姨揉了揉小胡佑的脸蛋:“因为他没有妈妈呀,所以……”
没有妈妈。
……
“方回,方回!”
方回蓦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刚才沉浸在了回忆里,余光看到宁鹤澜站在自己旁边,一手朝自己伸了过来。
“!”方回一骨碌从藤椅上滚了下来,宁鹤澜的动作停在半空中。
“……你是不是又想抽我了?”方回响起之前啪啪的几巴掌,真的很疼,把自己都要抽出PTSD了。
“我还以为你的魂又被勾了。”宁鹤澜站直了身子说。
旁边秦阳和小刘笑得好大声,方回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尴尬地嘿嘿了两声然后站起身。
“方回你说你梦到冯家爸妈在棺材里写你的名字,然后还想把你带走是吗?”
“对啊。”
宁鹤澜觉得事情有点眉目了,冯家接二连三的倒霉,或者说是遇劫,一定和父母有关,可是爸爸妈妈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呢?
肯定要问清楚,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让方回再去问问老两口。
“方回,有个事得你去做。”宁鹤澜往方回的旁边走了一步。
“……你先说来听听。”方回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往后退了一步。
“你昨天做梦后魂魄被引导到了冯爷爷爸妈的坟上,我想让你再去一趟。”
“……不去。”
第60章 第 60 章 隐藏的字条(八)
方回立刻拒绝, 他看到宁鹤澜眼眸微眯,赶紧解释:“我昨天可是差点被那两个骷髅给抓到棺材里去了,而且你不是说我差点回不来了吗, 你还让我去找它们?我可不去。”
“……”宁鹤澜嘴唇微启, 似乎觉得方回说得很有道理, 他一手随意地叉在腰间, 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轻搭在唇边,他得想个办法把这个事解决了。
准确的是说要想个什么让方回同意。
“方回,你攒的阴德……”
“攒阴德我也不去, 那两个玩意太恐怖了, 而且万一我又被抓到硬塞进棺材的话, 那棺材里明年去上坟就是三个人了!”
“我会及时拉你出来的。”
“……不去!”
方回像是铁了心, 再次拒绝后蹲在了池塘旁边,显然是不想和宁鹤澜多说。
“真的不去?”宁鹤澜又问了一遍。
“煮的也不去。”
“那行。”
“?”
见宁鹤澜不坚持,方回还有些疑惑, 他回头看了一眼宁鹤澜,倒是看不出宁鹤澜有生气的样子。
“那不如让我去试试呗?”说话的是旁边的小刘, 他看起来相当感兴趣, “是不是要引梦?我试试?”
宁鹤澜看向他, 连引梦这种只有会道法的人才知道的, 小刘都能随口而出。
“小刘警官,你家是做什么的?”宁鹤澜问了一句, “三清铃, 天法印你都知道,不过这个可以解释为你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所以去查阅过相关的资料,可‘引梦’已经是一种高级的法术了,现在会这个的人很少, 就连我爷爷都没用过几次,你怎么会知道?”
小刘脸上的表情僵了下,随即推了推眼镜:“……哎,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其实我爷爷也算是一个道士,所以我听过这些事,不过我爷爷不像宁大师一样会正宗的玄门阵法,他只会一些偏术……我从小听得多了,便也想成为那样一个道士,不过爷爷说我灵脉平平无奇,看不到异相,所以我就当警察去了。”
“灵脉是什么?”秦阳问。
“灵脉就是人的资质,也叫灵根,”宁鹤澜说,“不过只是对修仙问道之人才有用,大部分人的灵脉都没有达到能用法术,或者能修炼的地步。偶尔有人能看到那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也是是大众所知的阴阳眼,这种已经是资质过人了。”
秦阳点点头:“怪不得从小宁爷爷就说小澜你灵脉如何如何过人,咦,那你现在看不到是因为……”
像是提到了什么禁忌的话题,宁鹤澜突然止了话题,秦阳也像是发现自己嘴快了,为了避免气氛尴尬,他站起来说:“那有危险的话,还是让我去吧,毕竟我是警察。”
宁鹤澜轻轻摇了摇头:“引梦术不仅对被施术人有伤害,对施术人也有副作用。”
在他的记忆里,十几年来只看过爷爷用过不超过三次,一次是一个孩子的魂被吓丢了,用引梦术带孩子的魂回来;一次是一个快死的老人家,想去自己的妈妈坟上看看;还有一次是夫妻两个在濒死之际,却怎么也看不到对方,最后用引梦术让夫妻两在梦里团聚。
每次用完引梦术,宁国华都要歇上一段时间,也不接委托,除非是很简单的那种。
宁国华告诉宁鹤澜,引梦是引导活人的魂魄,对精神力的要求特别高,稍有不慎,就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
宁鹤澜从来没做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刚才随口一问,方回也不答应,要不再想个别的办法。
秦阳看宁鹤澜面色严肃,于是说:“小澜,既然这个办法对你和方回都有危险,那我们找其他办法吧。”
“嗯……”宁鹤澜也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开玩笑,“那就只有刨坟了。”
其他人:……
秦阳嘴角抽搐,走到宁鹤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澜,挖坟这个事是违法的,你别跟我说你认真的。”
宁鹤澜看了他一眼:“阳哥,如果不找冯家父母问清楚,就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
“那你可以让我去阴间问问他们,你上次不是送我去过一趟吗?”方回提议到,他阴德是要攒的,可引梦这么危险的事他也绝对不会去的。
“冯家父母已经去世近十年,早就投胎转世了,你去阴间也找不到他们……”宁鹤澜说着,突然一怔,“不对……”
“什么?”秦阳看宁鹤澜的眼眸微微颤抖着,“小澜你想到什么了?”
“冯家父母很可能没有投胎,不然方回就不会梦到他们了!”宁鹤澜说。
小刘也在旁边连连点头:“对对,而且方回是魂魄被勾走,并不是自身主动梦到的……再说方回也不可能认识冯家老两口啊……”
秦阳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小澜你的意思是说……”
“冯家爸妈的魂魄,很有可能还困在那棺材里!”
听到宁鹤澜这么说,另外三个人都惊了,甚至觉得头皮发麻。
去世近十年的夫妻俩,魂魄竟然还留在世上。
“鹤澜,这去世的亲人魂魄不宁,是不是会托梦告诉他们家里人呀?”小刘在旁边所有所思的说,“我记得我外公外婆去世之后,还托梦让我妈给他们烧点麻将和纸钱。”
“后来我妈烧了之后,外公外婆又托梦说这个麻将的质量比上次的好……”说完小刘突然心虚地看了旁边的秦阳一眼:“秦队我不是传播封建迷信……”
秦阳点了一根烟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正常。”
宁鹤澜没在院子里待了,他得去找冯自和问问清楚,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透露着诡异。
冯自和正和自家弟妹们在书房闲聊,看到宁鹤澜过来于是站起了身:“小澜啊,怎么了?”
“冯爷爷,我有点事想问问您。”宁鹤澜扫了一眼其他几人。
现在冯家几兄妹看到宁鹤澜心里都感觉有些怪怪的,一方面他确实帮助了家里人,一方面又怕他开口说出什么厄运的话来。
除了冯自和,他知道这些话难听,不过难听也得听,毕竟是自己请人家来帮忙的。
冯自和与宁鹤澜站在走廊上,冯自和稍稍做了心理准备,然后说:“小澜,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冯爷爷,您父母去世的十年来,你们有没有梦到过他们?”宁鹤澜看着他。
“梦到过啊,一开始的几年特别想他们,所以经常梦到……”
“都是些什么梦?”
“记不太清了,应该都是快乐的梦吧,和爸妈谈笑什么的。”冯自和边想边说,“怎么了吗?”
“那您的父母又让您或者其他儿女给他们烧过什么东西吗?”看冯自和不太能理解,宁鹤澜又补了一句,“比如给他们烧点纸,或者说他们觉得自己在的地方很窄很暗……”
冯自和皱起了眉头:“没有吧……”
宁鹤澜眼眸沉静,望着冯自和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一般:“冯爷爷,请您再好好想一想,您或者您的弟弟妹妹们有没有梦到过类似的梦?”
想了半天,冯自和摇摇头:“没有,上次聊天,柒妹还说已经好多年没有梦到过爸妈了……怎么了吗?”
宁鹤澜面色凝重,却没有应声。
冯自和有些焦急:“小澜,有什么话你就说,你放心,不管是什么事,我都能承受的。”
宁鹤澜看了冯自和几眼,然后才缓缓开口:“冯爷爷,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您的爸妈,很可能并没有投胎转世,而是……还困在人间,更有可能,他们被困在坟里棺材之中,出不去,甚至于动弹不得……”
听完宁鹤澜的话,一向镇定的冯自和脸色顿时白了,腿脚发软差点顺着墙边滑下去,宁鹤澜赶紧伸手扶了他一把。
只见冯自和瞳孔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脸颊上的肉因为震惊还有些抽搐,连嘴唇都瞬间没了血色。
死去十年的父母的魂魄竟然得不到安息,甚至可能遭受折磨,冯自和顿时感觉自己简直不孝。
“小澜……”冯自和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你告诉你冯爷爷,这事还能解决吗?”
宁鹤澜抿了抿唇,看着一下子老了不少的冯自和,于心不忍,于是说:“能,冯爷爷,您放心。”
“好……好……”冯自和轻轻拍了拍宁鹤澜的手,“谢谢你孩子,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会全力配合你的。”
客房内,方回正坐在床上和鸡哥大眼瞪小眼。
方回今天太阳晒多了,所以没有力气和鸡哥打闹,不过也不妨碍他还是觉得鸡哥长得难看。
鸡哥卧在床边的垫子上,时不时地斜方回一眼,不过方回没有嘴贱,它也就没动弹。
秦阳和小刘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闲聊着,抬眼看到宁鹤澜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看。
“小澜,问得怎么样了?”秦阳问到。
宁鹤澜轻叹一口气:“很麻烦,一开始冯家二老的魂魄应该是正常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投胎转世……只有去地府问问了。”
“什么?!去地府?”秦阳惊了,这不亚于他听到宁鹤澜说现在得有人马上去死一样,“你是说得有人死一遍?”
“不是阳哥……”宁鹤澜看他的反应有些好笑,“你们不用死,这里不是有死人嘛,现成的。”
小刘也从一旁的沙发上站起身来,和秦阳对视一眼后,视线落到了上铺趴着的方回身上。
“方回他……”小刘表情一下子僵了,“他……他是死人?”
宁鹤澜轻轻点了下头,小刘惊得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活蹦乱跳能吃能睡的人,居然是个死人??
神奇。
方回本没注意其他人在说什么,忽地发现屋内的人都在看自己,不由得坐起身来:“看我干什么?”
“方回,你得去地府跑一趟了。”宁鹤澜对他说。
说到现在去地府,方回倒是没有那么排斥:“又去地府?找谁?”
“找鬼差小六。”宁鹤澜摸出一张符纸,在上面写下两个名字,“问问他当年冯家二老的魂魄是被谁拘走了。”
“……”虽然方回对梦里那两个冯家二老的骷髅还有些阴影,不过去找小六问问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以。”
“阳哥,请你帮我看着门口,不要让别人进来。”
“没问题。”
“小刘哥,请你帮我抱住鸡哥,不要让它乱跑。”
“没问题。”
小刘答应着便伸手去抱鸡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没问题说太早了。
鸡哥虽然现在安安静静地呆在那,可看到小刘伸手过来,就警告似的往前叨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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