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啧啧啧。”穆迩唏嘘不已,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以为他对你来说是特殊的。”
“哪来的错觉。”
“你们是查到?了什么吗?”穆迩挥挥手上的资料,“从这上面看, 他似乎是新来的, 也许还没参与皮克斯的恶行。”
穆迩悠悠揶揄道:“你说不定是他第一个?男人呢。”
顾承砚蹩眉, 有些不耐烦, “别有用心的一丘之?貉罢了,既然要清理垃圾,就一口气清干净, 难道还要留一两?个?漏网之?鱼在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添点后患吗?”
场面静谧了片刻,穆迩着实被顾承砚不同寻常的态度惊到?了,卫海觉得?气氛有些僵硬, 连忙对穆迩解释,“陛下, 是这样的,我?们查到?一个?消息……”
经他一解释, 穆迩了然道:“狂鲨果然藏着培养间谍的业务。皮克斯不是想跟你合作, 他还是想掌控你, 离间你我?。”
穆迩喃喃道:“居然只是用一个?Beta……”
顾上将?闭了闭眼?, 一句轻不可闻的话落入穆迩耳中?。
“……可真有本事。”
穆迩眼?皮一颤,非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你真的准备把他一起杀了?”
须臾,像是松了口气, 穆迩重重靠在椅背上,“既然这样, 那我?就放心了。”
顾承砚转头看去,不明所以, “什么?”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给你说的。”穆迩打了个?响指,办公室内的窗帘尽数落下,屋内漆黑一片,他的光脑雷特缓缓升起在半空,发射出蓝光,把墙壁当作屏幕开始投影。
上面出现了一份尸检报告。
顾承砚瞳孔微震,“这是……”
“是的,冯启龙死了。”那位裴斯曼帝国银行冯行长。
“前日他在监守过程中?突然暴毙,经过尸检,我?们在他体内检测到?一种病毒,”穆迩两?腿交叠,双手交叉撑在膝上,“我?们姑且将?其?称为病毒。”
屏幕上放大了一段分子式,“你看,他的基因几?乎被改写,我?不知道这样是否还能称之?为‘人类’,我?的研究员告诉我?,这绝不是属于人类的DNA结构。”
顾承砚嗤道:“难不成还变异成外星人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顾上将?。”穆迩示意?他继续看,“虽然你看不懂,我?也看不懂,这是我?家洛洛的专长,用一个?浅显易懂的类比来解释……知道铁线虫吗?”
“你是说冯启龙就像是被铁线虫操纵的螳螂?”
“可以这么理解,更可怕的是,这种未知的病毒能够改写人的基因,让人像被寄生的螳螂一样任由其?操控。”
顾承砚问了一个?问题,“那么''''铁线虫''''在哪?”
“就是那个?把冯行长迷得?神魂颠倒的Omega,我?们已经抓到?他了。从他体内查出了一种相似的物质,但并不完全一样。非常可怕的是,在他靠近冯启龙的时候,停尸台上的冯启龙甚至还会有反应。”
“两?小时后,那个?Omega也暴毙身亡,我?们怀疑他的一切行为也是受操控的。”穆迩认真地说,“然而以帝国目前的科学发展水平,并不能研究出这种病毒以及他们掌控与被掌控的原理。”
顾承砚思忖道:“你说从他们体内查出的病毒相似却不完全一致,有没有可能差异源自性别。”
“是有这种可能,T1和T2的区别,在Omega身上种下T1,让他在目标身上感染T2。”穆迩意?味深长地送去一个?眼?神:“有人针对ABO研制出不同药物,通过操控Omega来操控Alpha。”
“也就是说我?们要追根溯源查到?原始T0病毒在谁手里。”顾承砚对上皇帝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些奇怪,反应了一下,心中?有了个?怪异的猜测。
“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穆迩笑得?高深莫测,顾承砚的脸色却蓦然沉了下来。
卫海不明所以,问:“什么意?思?是我?们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吗?”
穆迩竖起手指摇了摇,示意?稍安勿躁,用最简单的话语解释道:“如果按照你们调查的,皮克斯在为贵族们输送听话的禁.脔,而接近顾上将?的那个?Beta服务生又没有这样的迹象……那么极有可能,这个?Beta正是这种用处。”
卫海猛然警醒,急切看向?顾承砚,面露担忧。
他们始终认为那个?Beta刻意接近顾上将却一直没有动作,但会不会他早就有了动作,只是他们没有察觉到?。
否则……从来不让外人近身的顾上将怎么会唯独对他特殊?
“做个?检查吧,顾上将。”穆迩说。
皇帝的光脑雷特收起投影激光,召唤医疗仪,屋内的窗帘纷纷拉开,恢复明亮,顾承砚卷起袖子,把胳膊伸进医疗仪。
卫海额前已经浮出细密的汗珠,穆迩陛下也不轻松,病毒暴露得?太晚,他们都很?担心幕后黑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向?顾承砚。而他们现在还没有任何把握扭转被病毒入侵的人体。
反倒顾承砚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检测过程很?快,五分钟后结果就出来了,卫海第一个?冲上前查看检测报告。
结果是——并无异常。
卫海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随后把报告递给皇帝,穆迩看过也安心不少,“顾上将?,看看?”
顾承砚只瞥了一眼?,没有接过,“没必要。”这个?结果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内。
“至少说明,他还没来得?及动手。”穆迩故作轻松道,“我?们查到?了同一个?方向?,一切还来得?及,趁早斩草除根。”
“只不过我?很?纳闷,为什么是Beta?”穆迩百思不得?其?解,“Omega有信息素加持,应该会更容易实施。”
卫海说:“也许是外界传闻上将?从不让Omega近身,也许是当日上将?把一个?试图献身的Omega脑袋砸漏了。”
顾承砚冷哼一声,“他们反应倒快。”
这就完全解释了最初的不合理情况。
“皮克斯说,要在晚宴上为我?送上一份大礼。”顾承砚捋平袖口,动作缓慢优雅,语气淡漠,他回过头,勾起唇角,眼?底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冰冷寒意?,“你说,会是讨好?贵族的乖巧玩宠,还是心怀叵测的T1呢?”
“我?挺期待。”
显然顾上将?此刻心情不妙,穆迩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雷特及时上报:“陛下,闻澜侯爵和苏芒伯爵带着一众贵族正往政务殿走来。”
穆迩“啧”了声,算了算时间,起身绕过桌子,抬腿把顾承砚身边的椅子一脚踹飞,发出巨大的“咣当”声,卫海觉得?这声响恐怕在楼下都听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皇帝陛下开始怒吼:“顾承砚!你别蹬鼻子上脸!我?告诉你,我?赋予你权力?,不是让你为所欲为的,你现在翅膀硬了,不把我?的话当命令了是吗……”
顾承砚全程抱着双臂看他表演。
不多时,乌泱泱的一众人上到?二楼,穆迩像是刚发现他们到?来,半句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顷刻间变了脸色和语气,分外和善地冲着门?口:“哟,闻澜伯爵,稀客呀,哎哟喂,来了这么多人,大家快进来,怎么也没让人通报一声。雷特,快把椅子挪开,别挡了客人们的路。”
雷特飞到?门?口,探出机械臂,把横在门?前的椅子挪到?墙角。
卫海机灵地站到?顾承砚身后,对穆迩陛下这出精湛的表演叹为观止。
除了为首的闻澜和苏芒,其?他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贵族们,平时嫌少有机会入宫,但每次进宫都要抓住机会倚老卖老,但皇帝的这一番操作让气势汹汹的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气焰一时哑了火。
闻澜侯爵视线不动声色地流转在皇帝和顾上将?之?间,意?味不明地“哼”了声,把顾承砚当成空气。先是对皇帝大张旗鼓翻修皇宫的行径指摘一通,谴责陛下铺张浪费,殊不知和这群贵族平日的挥霍比起来,这点动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穆迩殷切地附和认错,窝囊劲十足,随后又装模作样地解释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骄矜作祟,说要是不同意?翻修,就要动用自己的嫁妆什么的……
没想到?此话一出,闻澜侯爵语气明显弱了许多,但接着,他便转入主题,这也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顾承砚,森然开口:“莱特侯爵尸骨未寒,杀人凶手倒是活得?肆意?。”
数不清的视线齐齐落在顾承砚身上,他们面露憎恨,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
苏芒伯爵借着闻澜侯爵的杆往上爬,忧心忡忡地对陛下说:“陛下,您怎么能单独接见这个?人,多危险啊。这厮到?底是出身底层的贱民,不过是侥幸打了几?场胜仗,翻身成了人上人,便无法无天了!请您褫夺他的上将?军衔,现在裴斯曼帝国和平又安宁,已经没有这个?贱民的用武之?地了,您至少要把他送上军事法庭,否则他今天敢杀贵族,明天就敢……”
穆迩听他一口一个?贱民十分不爽,刚要开口,谁料顾承砚突然冷笑一声。
“莱特侯爵还真是有一群忠心的狗,没想到?头七都过了,还有人给他哭丧。”顾承砚环顾一周,眼?底闪过一道漆黑的阴霾,勾唇阴冷道:“谁要是想见他,我?不介意?施以援手。”
众人无端打了个?寒颤。
施以援手,怎么施以援手?言下之?意?不就是谁再揪住不放,他就一起杀了送去陪莱特侯爵?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几?人心中?有气,却也不敢真的和顾承砚对峙,这人是个?孑然一身的野性子,做事没有原则规矩可言,要是真把他激怒了,说不准真敢当着皇帝陛下的面让他们血溅三尺。
“啊。”顾承砚佯装思考,悠悠掐指算了算,“再过几?天,兴许莱特侯爵都要投胎了吧,诸位有谁家里最近有备孕意?向?吗?”
他点兵点将?般在人群中?抓了几?个?典型,“听说裴颂子爵家的小儿?子刚结婚,有要小孩的打算吗?哦,对了,闻澜侯爵,听说你养在外面的Omega怀孕了?恭喜啊,要不要我?找人来做场法事,你知道的,这种下九流的渠道我?最清楚,若是能让你几?个?月后与莱特侯爵重逢,也算一场幸事。”
顾上将?一改往日的冷漠寡言,毕恭毕敬地提出建设性意?见,听得?人毛骨悚然,尤其?是闻澜侯爵,一想到?几?个?月后重生转世的莱特侯爵管他叫爸爸,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闻澜伯爵气得?手指都在抖。
他们只是想打着莱特侯爵的幌子让顾承砚受到?惩罚,可不想真的把莱特那老家伙迎到?自己家。
顾承砚懒得?和他们废话,目不斜视地走到?门?口,骇人的威势让这些贵族不自觉为他敞开一条道,顾上将?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看不见了,这些人才像刚回过神,刚才退让的举动让他们有些恼羞成怒,纷纷高声叫嚣着要对顾承砚严惩不贷。
“好?好?好?,诸位先冷静一下。”穆迩陛下开始充当和事佬,他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个?被自己一手提拔的上将?踩在头顶、又挣脱不开将?他当作傀儡的这群贵族的无能皇帝,他平生最大的主见现在已经挣脱了缰绳,他们来之?前也听到?了,无能狂怒的皇帝陛下现在只能窝囊地和稀泥。
“各位,我?知道大家很?生气,但是当时的情况无数人目睹了,顾上将?和莱特侯爵在中?心大道上决斗,很?不幸,莱特侯爵一时失招。大家知道的,帝国素来不禁止决斗,我?很?遗憾莱特侯爵的殒命。”
穆迩装模作样擦了滴眼?泪,招呼众人进屋坐下,“这是个?伟大的悲剧,我?也感到?无比心痛,请各位放心,我?已经在着手草拟新的法案,在不远的将?来,帝国将?禁止私人决斗。”
“我?还命人在深鲸广场前为莱特侯爵建造一座金色雕像,帝国的子民将?永远怀念他。”
苏芒顿感不妙,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穆迩无比庆幸地说:“还好?莱特侯爵曾留下一个?深海基金,听说是专门?为对帝国有突出贡献的人们塑立雕像的,要不然国库空虚,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支出这笔钱。”
“……”
闻澜侯爵脸色很?不好?,而苏芒伯爵保养得?当的脸近乎抽搐。
只不过他们一个?是对给莱特建雕像而不爽,一个?是心痛那个?掩人耳目的基金被拿去干这破事。
关键苏芒还不能说出来,这件事是私下进行的,里面都是他借着莱特侯爵的名义洗的黑钱,本想等过段时间悄悄取走,没想到?被这个?蠢蛋皇帝一锅端了。
苏芒很?快冷静下来,换了个?思路,“陛下,您也看到?了,就算我?们都把这当成一场意?外,可顾承砚呢?他一点反思悔过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威胁我?们!”
“关于这点,我?可能要解释一下,”穆迩眉角下落,有些无奈的模样,“这是个?误会。”
“误会?”苏芒伯爵尖叫起来。
“是的,他刚刚只是心情不好?,理解一下,我?们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计较呢。”
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能掩盖他的无理举止了?
难道杀了莱特侯爵也是因为心情不好??
这种解释无异于说黄鼠狼吃鸡都是被逼无奈,当然他们不会认为自己是鸡,更不会承认顾承砚是黄鼠狼。
实在太过荒谬,苏芒觉得?穆迩在耍他们。
于是穆迩只好?进一步解释:“大家都是Alpha,我?想这很?好?理解,当一个?Alpha的权威受到?挑战时,可顾不得?什么体面,不把怒火发泄在旁人身上就算好?的了,没办法,Alpha嘛……”
苏芒不忿道:“陛下,您是在含沙射影我?们吗?”
原来你知道啊。
“当然不是,亲爱的伯爵,我?们不是在说顾上将?吗?”穆迩陛下一脸无辜,“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刚刚,顾上将?得?知他的心上人想杀他。”
“你知道的,作为一个?Alpha,面对这种情况是不可能保持冷静的。”
众贵族面面相觑,顾承砚哪里蹦出来的心上人?
穆迩陛下耸耸肩,给了几?秒消化时间,随后带着歉意?重复道:“他刚刚心情不好?,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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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晚宴开始还有48小时,耿诺蠢蠢欲动的心迟迟消停不下来,哼着小曲儿?趴在床上数银河法钞,两?只小脚丫招摇得?晃来晃去。
尽管他已经数了不下十遍,但失而复得?的213张银河法钞实在意?义非凡,要不是……咳,这些钞票进过不该进的地方,耿诺甚至想狠狠亲上一口。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晚宴那天到?来。
在晚宴之?前,顾上将?应该不会回来,正好?他可以保存体力?,还能独享豪华总统套房,皮克斯忙得?脚不沾地,估计根本想不起来还有他这么个?人。
很?好?,一切都在安稳地推进。
倏地,耿诺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手速飞快地把钱收进包里往床底一扔,整套动作从善如流甚至不超过三秒。
做完这些之?后还维持趴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晃脚的姿势。
他装作听到?声响无意?回头,看到?来人却明显惊诧住。
“顾、顾上将??”还未及思考顾承砚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耿诺眼?中?甚至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喜。
不管怎么说,顾承砚帮他讨回213张银河法钞,冥冥在他心底,顾上将?已经是顶顶的大好?人,至于那些惶恐不安的心绪,早就被他抛到?脑后。
只可惜,耿诺这幅惊喜的模样落在顾承砚眼?中?,就是另一种含义了。
耿诺坐起来,想要下床,却被顾承砚的大掌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他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应。
顾承砚的目光久久落在他的身上,看不出情绪,半晌,他开口问:“皮克斯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不顾一切地献身?”磁性地嗓音带着迷雾般的蛊惑感,耿诺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消化他的问题。
可等他消化完还是没明白顾承砚的意?思。
“算了。”顾承砚似乎不想听到?他的回答,手上用了些力?气,一阵天旋地转,耿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推倒在床上。
他微微撑起身,对上顾承砚的视线,那是居高临下,冷漠,却又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目光,复杂又淡漠。
顾承砚凝视着他,眉头微微蹙起,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说:“就这样吧。”
最后道个?别。
耿诺:“?”
“等、等等……”耿诺手肘贴着床面向?后挪,直觉自己陷入了什么惊天大危机中?。可惜还是敌不过身强体壮的顾上将?抓住他脚踝轻轻一拽,之?前的躲避瞬间前功尽弃。
顾承砚半躬身,两?人几?乎平视彼此,可顾上将?的眼?神实在太有压迫感,不消片刻,耿诺便忍不住侧过脸移开视线,随即,又被顾承砚捏着下巴掰回来。
耿诺怯生生地觑他脸色,最后的时刻,他不想出现任何意?外,实际上,能给他带来意?外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Alpha。
“你要做什么……唔!”话还没说完,顾承砚炽热的气息便堵了上来,唇舌紧紧相贴,恨不得?攫尽他口中?的空气。
气势太过横行霸道,耿诺稍稍动弹下胳膊,甚至还没来及推搡他,就被顾承砚钳制住手腕举到?头顶,狠狠压制在身下。
这和之?前很?不一样。
顾承砚之?前没有这么疯狂过,动作比第一次还粗鲁,浑身上下散发着猛兽的气息,恨不得?将?耿诺吞噬殆尽。
耿诺有些害怕,他还有点疼。
这不是亲吻,他在撕咬他的嘴唇,耿诺吃痛,也在顾承砚唇上咬了一口,两?人唇舌分开些许,耿诺以为得?救了,可下一秒,顾承砚又贴上来,却不再拘泥于他的嘴唇,而是一路向?下,从下巴到?颈侧,一路绽开粉色的吻痕齿印。
真疼。
“嘶啦。”布料破碎的声音。
比起之?前那种风骚的半身制服,这身包裹严实的黑色小燕尾显然更能引起顾承砚的侵毁欲。
夜深了,耿诺嗓子都快哭哑了,嘴皮子也破了,只要他一开口求饶顾承砚就咬他的嘴,除了哭声,什么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毫不夸张地讲,耿诺怀疑他今晚会死在床上。
顾承砚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耿诺趴在床上,想回头,身体艰难地挪动两?下,却被误会为挣扎,顾承砚很?快单手擒住耿诺两?只手腕,摁在背后。
他动弹不得?,被眼?泪和汗水沁湿的黑发贴在床单和额角,稍稍拧过些脸,泪眼?婆娑地望向?顾承砚,寻觅能否有一丁点的怜悯。
可惜并没有。
粗沉的气息喷在颈侧,黑暗中?的一双墨眸闪着幽光,耿诺觉得?他此刻被一只发.情中?的野兽钉在床上。
发.情?
难道顾承砚在发.情期?
耿诺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也无法辨别此刻的顾承砚是否正处在发.情期。
他对Alpha的这些习性知之?甚少。
可顾承砚如果真的在发.情期,应该去找Omega啊!来折磨他干什么?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顾承砚俯身靠近,在他后颈吮咬。
那里并没有腺体,但顾承砚不厌其?烦地啃嗜那块皮肉。
耿诺心都凉了。
一个?得?不到?Omega信息素安抚的发.情期Alpha会怎样疯狂呢?
“顾、顾上将?……”耿诺颤抖着发出破碎的声音,“你……请你清醒一点,我?不是Omega,呃!”
顾承砚从背后猛地靠近他,低声贴在他耳畔,“这件事,第一天不就知道了吗?”
随即炽热的嘴唇又滑落在后颈处,鼻息轻嗅,他诱导道:“叫我?名字,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
耿诺抓着床单,身体在颤抖,顾承砚却惬意?地笑了下,声音从喉咙里含混钻出:“你该庆幸你没有任何气味……”
耿诺发出轻轻的呜咽,声音似乎刺激到?了顾承砚,动作顿了顿,和他拉开些距离。
少顷,顾承砚又靠了过来,补完了后半句——
“……也不能被标记。”
他像是很?满意?,对于一个?以卵击石的Beta,他的生理特性给不了任何助力?,而顾承砚理所应当地不会受影响。
说完,顾承砚低下头,朝着那块干净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啊!”
耿诺发出惨叫,拼命挣扎,额头冒出冷汗,身体甚至忍不住痉挛,即使感知不到?信息素,这样不加掩饰的直接注入也会对其?造成影响。
他被死死固在Alpha的怀中?,压抑的哭腔让身后的野兽情绪愈发高涨。很?快整个?房间都充斥着Alpha的气息。
“顾承砚,你放开我?!放开!”
耿诺什么都闻不到?,却能感受到?一种陌生的压制,好?像整个?天都在这一刻塌了下来,刚巧压在他的身上。那种设下天罗地网般的掌控从毛孔和血管钻入四肢百骸,耿诺死死咬着牙,简直目眦尽裂。
疼痛,和源自天性的压制感,让他无力?抵抗。
“求你……放开我?。”
顾承砚充耳不闻,良久之?后,他松开口,看着耿诺脖子上的咬痕,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
也不知道在满足什么。
耿诺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息,满身湿滑的汗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后颈一个?新鲜夺目的齿印在满身爱痕中?格外醒目。
等他哭声渐小,顾承砚毫不留恋地起身坐在床边,用视线描摹少年每一寸肌肤。
那里处处是他的烙印。
这个?人到?死都是属于自己的。顾承砚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
即使他是带着不怀好?意?接近自己的,即使他甘愿以自身为饵,谋划把他变成冯启龙那样的疯癫傀儡。
可惜了。顾承砚想,你跟皮克斯的谋划要功亏一篑了。
“为什么?”耿诺趴在床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什么?”顾承砚被这声如蚊蝇的质问唤回神。
“我?是Beta,帮不了你。”耿诺闭上眼?,看上去很?疲惫,这种疲惫不是经历一番情事后身体的疲惫,而是心理上的。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想从口头上发泄心中?的怒火又不敢太大声,生怕这个?凶残的帝国上将?一个?不高兴真把他先奸后杀。
他有些难受地嘟囔:“发.情期不该去找Omega吗?我?又没有信息素……”
顾承砚这才反应过来耿诺将?自己今晚的异常表现理解为发.情了。
他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你以为对于我?这种Alpha,发.情易感这种事情能随随便便操控我?的情绪吗?”
耿诺眼?皮动了动,没有挣开,看他那样,仿佛在说:不然呢?
“我?要走了。”顾承砚对他道。床上的少年Beta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然而说着要走的顾上将?也没有走,在床边坐了很?久,耿诺一身狼狈,顾承砚却衣冠整洁,刚才的一系列沉沦欲望甚至没给他的衣服填几?丝褶皱。
顾承砚低垂着眼?,眸中?有翻涌的晦灭闪光,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耿诺的呼吸渐平,睡得?却不安稳,眼?尾的泪痕在月光下微微反光,小腿肌肉时不时抽搐一下,带得?眉头也轻轻皱起。
弗兰被悄无声息地叫到?跟前,光脑总能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任何地方,顾承砚没有下达指令,弗兰察言观色,“要给他治疗吗?”
顾承砚似乎要点头,但又否决,“先等等。”
他拿出终端,打开了拍照模式。
弗兰脑补了一系列恶趣味,没想到?他的主人会这么无耻,都准备杀掉对方了,还要留下人家的艳照。
你是有多馋他身子。
不过它似乎想岔了。顾承砚小心翼翼把睡梦中?的耿诺转过身,举起终端,“咔擦”几?声,屏幕上显示出和床上如出一辙的面庞,眉心还蹙着,嘴唇也有些肿,甚至还有破皮的地方。尺度最大的也只到?印着咬痕和吻痕的脖颈。
最后,他拍下那个?宛如标记的齿印。
收起终端,顾承砚站起身,淡淡吩咐道:“给他治疗吧。”
绿色的光线徐徐将?耿诺全身笼罩,即使是体内的浊液也瞬间被清洁干净,随后诸多痕迹缓缓消散,颈后的齿印也消失得?一干二净,浑身洁白无瑕,没有一丁点欲望来过的痕迹。
好?像今晚就是一场梦。
弗兰揶揄道:“上将?,要不再拍几?张,他现在眉头舒展多了。”
顾承砚似乎没有这个?想法,看到?耿诺的身体恢复如初,便转身离开。
那个?Beta身上一切痕迹都是他给予的,甚至蹙起的眉头也是因为他。
但恢复如初后,他只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奸细。
无需流连。
顾承砚这样说服自己,离开了狂鲨。
回去的路上,他久久盯着终端上的照片,少年的梦恐怕并不美好?,但想必梦中?有他,微张的嘴唇不是为了呼吸,也许只是诱惑的手段。
顾承砚想,今天不该去的,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回到?上将?宅邸,管家惊异于顾承砚什么时候出去了,明明从皇宫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家中?,傍晚只有卫海离开。
“上将?,您去哪儿?了?”
“没什么。”顾承砚神色看不出一丝异常,顶着晨露进门?,衣摆都沾了些水露,他脱下外套,阔步上了楼,“随便走走。”
耿诺醒来时真的以为自己做了场噩梦。
清爽的身子和过往每一次跟顾承砚过夜后都不一样,他可不相信顾上将?会好?心到?事后替他清理。
更何况晚宴在即,顾上将?没有理由这几?天到?访,所以尽管身上有些酸痛,他还是把昨晚当成一场太过逼真的噩梦,有些细节他至今还能回想得?一清二楚。
可能真是数钱数困了吧。
想到?这,他忙不迭爬下床拿出装钱的黑包,细细将?里面的钱又数了一遍才安心。
洗漱的时候觉得?后颈有些疼,在镜子前脖子都扭酸了也没看到?有什么异样,耿诺摸不着头脑地出去觅食了。
这几?天他倒像个?无事一身轻的闲人,一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耿诺自然而然地把自己从这里剥离出来。他将?不再和这里的人有半点牵扯,不会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做服务生,更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被Alpha上过。离开这里之?后,他仍然是一个?清清白白的Beta,这里的一切都将?消失在他往后余生的记忆里……
耿诺这样轻盈地想着,去员工食堂叼了片面包,顾上将?不在,当然也没有人一日三顿地往高级套房里送山珍海味。
很?快他意?识到?不对劲。
从他进入员工食堂开始,其?他人的眼?神便很?不对劲,门?口Alpha守卫试图拦住他,却没能成功,直接半跪在地上,耿诺这时还有些莫名其?妙,以为对方突发恶疾。但很?快他发现不是这么回事。食堂里的Omega也开始躁动起来,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冲击,腿软站不住脚,离他最近的几?个?甚至当场发了情。
所有人都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拼命捂住口鼻。
这下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么回事了,耿诺脸色难看地匆匆回了房间。
昨晚那根本不是梦。
不知道顾承砚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但那浓郁的Alpha气息倒是原原本本地留在了他身上。
耿诺是Beta,那些属于Alpha的信息素注入到?他身上并不能形成标记的效果,但却会短暂地留在他身上。
如果Alpha标记Omega是一种宣示主权的示意?,气息对旁人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冲击,而顾承砚倾注在耿诺身上的信息素,则像一股霸道的力?量毫不掩饰地外张着,一瞬间耿诺几?乎成了个?拥有Alpha气息的Beta。
耿诺在心里骂骂咧咧,十分不解顾承砚这迷惑的行为,最后两?天都不给个?清净。
这下好?了,他一下子又成了人群的焦点,数钱都数不痛快。
虽然旁人会因为他身上这个?气息而不敢靠近他,但同样,这气息也让他的存在感无比鲜明。
显然这不利于他的逃跑。
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晚宴前夕。
灯红酒绿金碧辉煌,奢华气派的宴会厅里,无数服务生忙碌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这几?天耿诺没有被安排任何工作,这会儿?在众人的忙碌之?中?,也没人记得?起他。他刻意?往人群处靠近几?次,发现顾承砚在他身上留下的气息可能已经消散、或者?说微乎其?微,即使和Omega擦肩而过也引不起对方注意?的程度。
耿诺安下心。
离开之?前,他要做一件重要的事。
这件事和逃跑一样,都要趁着这个?混乱时刻才好?进行。
耿诺屏蔽了三楼的信号,这个?举动有很?大风险,所以他只留给自己十分钟。这十分钟里他要溜进皮克斯的办公室,找到?自己的合同,然后销毁并离开。如果十分钟内没有恢复信号,他就会暴露。
皮克斯的办公室十分宽敞豪华,肉眼?可见的地方就有百十平米,还不清楚是否有暗门?或隔间,墙上摆着狂鲨俱乐部来自上流社会各界的荣誉证书和奖杯,还有他珍爱的各式藏品。耿诺囫囵扫过,视线落到?他的办公桌和背后的书架上。
在哪儿?呢?
耿诺快速翻找,同时竖起一只耳朵注意?外面的动静。外面几?次出现动静,耿诺心都快跳出来了,还好?只是经过而已。
没多会儿?,还真让他找到?了。
就在皮克斯桌上的文件盒里,似乎拿回来之?后就这样随手一扔,没有刻意?收拾。可能这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没什么用处。
但这对耿诺可是巨大的威胁。
在皮克斯手里,这东西没什么用处,如果他被皮克斯搞死了,这玩意?儿?更不会发挥作用。但等他跑了,等皮克斯察觉到?他跑了,这一纸合同可就有大用处了。
如果对方恼羞成怒,用这份合同坑害他,耿诺没有把握能一辈子逃过帝国法院的追寻。
虽然不太懂这里面具体道道,但白纸黑字按过手印的,耿诺想当然也能推测出法律可能会进行的制裁,他万一辩解不清,万一官商勾结沆瀣一气,他去哪儿?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不能赌。
耿诺左右看看,在角落里发现一个?碎纸机。
这是个?好?东西,耿诺把两?份合同捋平塞进碎纸机,蹲在地上,歪头透过塑料窗口看合同被碎的全过程,他得?确保这玩意?被粉碎完成。
然后他发现了个?问题。
这个?碎纸机的运行原理非常原始,非常粗糙,仅仅把纸张竖向?切割成半厘米左右的长条。耿诺看着被切割成这样的碎屑,或者?称呼其?为纸条,完全可以想象出把这纸条拼回去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
不行。
这太没保障了,皮克斯完全可以让人把它拼起来,然后再拿来找他旧账。
不能留一丝把柄。
一不做二不休,耿诺掏出之?前顾上将?遗落在他这里的雪茄盒,里面有几?根火柴,他把火柴擦出火光,扔到?碎纸机里,静静地看着纸屑化为灰烬。
时间还剩一分钟,该走了。
“耿诺!”
呼吸一滞。
他缓缓扭过头,是何飞。
耿诺不动声色,“怎么了?”
还好?此时他已经离开皮克斯办公室,关门?前也确认过四下无人,直到?三楼信号恢复的那一刻,他都能保证自己天衣无缝。
他只是在佯装忙碌的途中?偶遇何飞。
何飞似乎没察觉到?任何异常,兴冲冲地过来拉住他的手,没头没尾地说:“快来!”
耿诺想抽回手,他现在可没工夫浪费时间。结果没想到?何飞力?气还挺大,一抽竟然没抽回手。
“去哪儿??我?……我?现在有急事,皮克斯老板安排我?……”耿诺试图找借口把何飞打发了。
“天大的好?事!”何飞执拗地要带他去一个?地方,“别管那些了,你猜我?找到?什么了?”
“什么?”耿诺并不感兴趣。
“好?东西。”何飞狡黠一笑,“你以后出去肯定用得?着。”
“什么?!”耿诺心中?一惊,以为何飞察觉到?了什么,随即他意?识到?对方是在说“被顾上将?带回家”这个?“出去”。
就是这一晃神,耿诺成功被何飞拉着走,为了不让他察觉到?异样,只能催促道:“去哪儿?,我?真的很?忙,万一耽误了时间被怪罪……”
“好?了好?了,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站在平房前——这平房他之?前从台球室的窗户那儿?看到?过,当时隐约看到?上方冒着白烟,不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这会儿?从外面看倒是安静得?很?。
从楼上看,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遮蔽下,这间平房显得?很?渺小。但此刻站在地面,耿诺才发现这间平房几?乎有两?层楼高,纵深甚至看不到?尾。
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耿诺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心中?急躁焦虑更甚,无暇多思。
“等我?下。”何飞跑到?门?前开锁,耿诺随口问道:“你有这里的钥匙?”
何飞身形一顿,没有回头,语气如常道:“是啊。”
门?锁迟迟没有打开,耿诺觉得?有点不对劲,往前走了两?步,“你到?底带我?来干什……”
“咔嚓。”锁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耿诺看清了何飞手里的东西——他拿来开锁的并不是钥匙,而是一截弯折的铁丝。
“……”
“你……”耿诺警觉后退一步,与此同时,何飞伸手一推,铁门?发出吱呀的声音,门?里黑黢黢一片,像一个?深渊巨口,耿诺条件反射就要转身跑,结果一扭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有五六个?人正在呈半圆形缓缓向?他逼近。
在他转头的刹那,这些人一哄而上制住他强硬地推进门?里。
速度之?快耿诺来不及反应。
“哐当。”
铁门?关闭,耿诺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胳膊被扭到?身后,动弹不得?。
“啪嗒。”灯开了。
耿诺下意?识眯了下眼?,何飞已经站到?他面前。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周,除了何飞,一共有五个?人站在他周围,两?个?人制着他的胳膊,一个?人站在他身后,另外两?个?人则站在何飞侧前方。脸色都很?凝重,好?像对他颇为防备。
这五个?人里面有三个?人面孔很?眼?熟,就是上次把他骗出去打他的人。看来他们跟何飞是一伙的。
没想到?是何飞一直在算计他。
这间平房更像是间厂房,何飞的身后是一排巨大的机器,现在都停止运转,像沉默的巨兽。之?前耿诺从台球室看到?的烟应该就是这些机器运作时产生的。
俱乐部里面怎么会有一个?放置大型机械的厂房?这太不伦不类了。
压下心中?各种疑问,耿诺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看到?预料中?的惊慌失措,何飞似乎有些遗憾。
“还以为你能像面对顾上将?时那样好?听地哭出来呢。”不过这并不重要,何飞很?快笑了起来,像是追忆起往事般,“你知道吗?耿诺,你真是我?的福星。”
耿诺:“……”
“幸运之?神总是眷顾一些没脑子的傻X,两?年了,我?想尽办法也没能把袁冰清拉下来,偏偏他最受贵族待见,众星捧月似的,我?只能捡他剩下的吃。没想到?你一来,就把他搞下去了。”
“狂鲨有项不为人知的业务,这项业务是我?们收入的绝大来源。莱特侯爵在时,我?的业绩总是被袁冰清压着,现在终于轮到?我?翻身了。而你,耿诺,虽然我?一眼?就看出你很?特别,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踩着袁冰清上位,得?顾上将?青眼?。真让人惊喜呀。”
何飞愈发开怀,他等这一刻等了许久。
“从你闯进顾上将?的包厢还能须尾俱全地活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为……”
“我?的业绩。”他笑着说。
耿诺一阵恶寒。
“其?实,你原本的结局不是这样。”何飞用略带悲悯的眼?神看向?他,“你应该感谢我?。”
“皮克斯原定的计划是让你去陪下周要来的波西男爵,他每次都带着一大帮人来,被选中?的服务生非死即残,业绩末尾的服务生都很?害怕会轮到?自己。”
“巧的是,你来了。”
耿诺知道波西男爵这件事,他之?前在走廊听到?袁冰清说过。他注意?到?,何飞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旁边几?个?服务生呼吸明显滞了一瞬。
如果说自己是何飞的业绩的话,他没必要让其?他几?个?服务生知道,很?显然这几?个?人就是他口中?的业绩末尾的人,他们帮他提业绩,他给他们当保护伞。
接下来他要怎么做?耿诺稍一思考,猜测他现在定然要用什么东西来控制自己,或许是药品,或许是针剂,不管是什么,一旦得?逞,他可就真没活路了。
耿诺眼?神不动声色地跟随何飞,只见他缓缓走到?一个?机器旁边,手轻轻拂过,眼?神真挚得?像看心爱之?人似的,充满无限深情眷恋,耿诺注意?到?,他似乎从机器旁拿了什么东西,然后转身走回来。
耿诺警铃大作。
试着动了动胳膊,很?快按住他手臂的人加重了力?气。
这几?个?人也在时刻防备着他。
何飞并不在意?他的小动作,信步走到?他跟前五步远处,举起手,两?指捏着什么东西,耿诺定睛一看,是枚红蓝相见的胶囊。
“虽然这东西最常用在Omega身上,但之?前用在Alpha和Beta身上的效果也不错,不过嘛,老板还有别的东西来招待顾上将?。”何飞侃侃而谈,“至于你嘛,乖乖吃下这枚药,以后有你的好?日子。”
“好?日子?那你怎么不吃?”耿诺冷笑。
何飞微微一笑,“我?想,我?们没必要为这个?问题争执。”
因为胜负已定。
耿诺心平气和地问:“那么在最后,能让我?死明白点吗?”
何飞惊讶道:“亲爱的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你当然不会死的。”他嘴角勾起一个?阴森的笑,“朋友一场,这样的小事我?当然要满足你了。”
“放心,你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药效一小时内起作用,算算时间刚好?宴会开始,顾上将?会看到?一个?听话乖巧可人的玩具,从此你的一切喜怒哀乐全由你的主人做主,当然,你对此不会有任何感知的,这就像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何飞耸耸肩,无辜的表情看起来很?找打。
耿诺皮笑肉不笑地牵起嘴角,“这就是你们最捞钱的业务?看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或者?离开这里的选项了。”
“唔……”何飞佯装思索,“这倒是真的。很?可惜,就算你在顾上将?的后院也没法凭他对你的怜惜长久活下去。”
何飞怜悯地看着他,“毕竟你只是一道前菜。”
耿诺紧锁眉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谁让你不是我?们的人呢,还是个?Beta,顾上将?对老板来说有更大的用处,区区Beta怎么能担大任。不过等顾上将?在你身上尝到?鲜,却不满足的时候,就知道我?们这些Omega的好?了。”
何飞微笑着走到?他面前,“好?了,废话不多说了,其?实你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反正这药吃下去……”
“我?就不会再有任何自我?的意?识了,对吧?”耿诺接过话茬。
“嗯哼。”何飞挑眉,对他的识相有些意?外,但总体还是很?满足的。
“好?吧。”耿诺惨然一笑,有些低落地垂着头,失魂落魄的,仿佛已经认命,“其?实我?早有预料自己会落到?这么个?结局。”
他抬起头,有些可怜地问:“这个?药吃下去,会很?难受吗?”
不得?不说,耿诺的这幅长相极具欺骗性,不管是对更强势的Alpha、同性别的Beta而言,还是对Omega来说,看到?他都会有种戳到?心窝的感觉,即使难免心生嫉妒或滋生恶意?,也会不自然地对他产生三分怜惜。
就比如现在,即将?对他下狠手的何飞犹豫了半秒,拿着药的手都举到?耿诺嘴边了,竟然顿了一下,说话的语气也软了半分。
“不会的,不会有任何感觉,你只要吃下去……”
耿诺垂着眼?,目光落在那胶囊上,突然抬起头,锐利的眼?神如破刃的利剑直直射向?何飞,何飞愣了一下,然后他看到?耿诺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极为挑衅的笑。
下一秒,耿诺猛地后仰,把自己的脑袋当成一条铁锤抡起来,狠狠撞向?何飞。皮肉相贴的瞬间极为短暂,但头颅相撞的震感相当猛烈,电光石火间耿诺几?乎以为自己脑仁要冲出来了。
只听惨叫一声,何飞摔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头,一缕红色从指缝中?溢出。
“吃你大爷!”耿诺大喝一声,他觉得?自己脑门?也火辣辣的,不知道有没有血流出来,但管不了这么多,没有片刻犹豫,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耿诺如法炮制,脑袋向?后猛砸。又是一声惨叫,摆脱了紧贴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这间隙剩下四个?人也回过神了,耿诺挣扎太厉害,抓着他手臂的两?个?人已经有点制不住他了,剩下两?人一齐冲上来,耿诺把左右两?人当作支撑,原地跳起来给了这两?人当胸一脚。
稳稳落地,他撇头看了眼?还抓着他胳膊的、最后两?个?人。
这两?人就是上次把他引到?无人处,结果反被耿诺揍了一顿的炮灰。
被耿诺这冷眼?一扫,这两?人瞬间怂了,手上的力?撒了大半,耿诺很?容易就挣开桎梏,他也毫不客气,抓着两?人的后衣领,这俩货就像被耿诺提在手心的两?只小鸡仔,当空猛地撞在一起,顷刻间晕了。
此刻,这间厂房里,只有耿诺一个?人站着了。他喘着粗气,慢慢平复剧烈的心跳,抬手抹了把额头,并没有血,而不远处的何飞半张脸都快让血淹透了。
他又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也没事,但身后被他砸中?的那个?人额头上已经肉眼?可见地顶起一个?大包。
“……靠,我?头真尼玛硬!”
耿诺还有心思感慨一声,他环视一周,然后踱到?何飞跟前,弯下腰打量对方惨状。
冷笑道:“老子不发威,你还真把我?当成像你们一样娇弱的Omega啊?”
“上次两?个?人打不过我?,这次增加了一倍难道就能打过我?了?”
“做你大爷的春秋大梦!”
说到?春秋大梦,耿诺视线一转,落到?地上那颗胶囊上。何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似乎意?识到?他想干什么,顾不得?脸上吓人的血,赶紧连滚带爬地要逃开。
耿诺哪会给他这个?机会,抬脚一踩就把他摁在地上。
“老实点。”耿诺捡起胶囊,从后面薅住何飞的头发,让他被迫头向?后仰起,“这场梦就留给你自己体验吧。”
“求你,求你,不要!饶了我?,耿诺,求求你……唔!唔唔!”何飞惊恐万分地求饶,可惜耿诺不可能原谅他,刚才他可没有半分饶过自己的意?图。
耿诺强硬地掰开他的嘴,“给我?吃下去!”何飞绝望地发现,不管自己怎么挣扎,都挣不开钳制,而掰着他的嘴往里面塞药的耿诺脸上甚至还挂着气定神闲的笑。
他后知后觉自己被这幅面孔欺骗得?彻底,这分明是招惹了个?煞神。
耿诺把胶囊塞进他嘴里,死死捂住他的口鼻,何飞胳膊腿不住扑腾,最终还是如耿诺所愿地吞了下去。
松开手地一瞬间,何飞拼命抠着嗓子眼?想要吐出来,但这种药本就是特殊所制,裹着胶囊皮也不是为了等到?胃或者?肠道再消化,纯粹是为了美观。
所以在这胶囊进入何飞喉咙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溶解了。
无力?回天。
耿诺办事很?利索,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他才不会给这些人反应和喘息的机会,一地横七竖八的手下败将?还没缓过来,耿诺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门?边。
“不好?意?思,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在这之?前,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希望有人能及时发现你们。”说完,耿诺打开门?一个?侧身钻出去,里面的人着急忙慌飞奔过来,但耿诺还是先一步关上了门?。
被何飞撬开的锁非常原始,很?不幸,也完好?无损。
“咔嚓。”耿诺从外面把门?锁死了。
他甚至贴着门?仔细听了一下,这间厂房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
耿诺并不怕这几?个?人失手的消息很?快被知道,他猜测对于自己这块香饽饽鹿死谁手,皮克斯并不在意?,不然他会给何飞安排更妥当些的,而不是来到?这个?秘密厂房还要撬锁才能进来。
他捡回一条命。
还来不及对劫后余生感叹,耿诺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俱乐部大楼正在冒烟。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表情茫然,随即一声巨响,三楼一扇窗户的玻璃碎裂,一声震响,火光冲了出来,直往上窜。
耿诺吓了一跳,急忙蹲下捂住脑袋。一些隐约的尖叫和奔跑声从里面传出来,火光和烟雾在往各个?楼层蔓延。
“……不是,”耿诺抬起头,难以置信道:“我?就烧了个?碎纸机!”
“我?记得?我?把火灭了啊?”
他站起来,神情也有些慌张,直觉告诉他这正是一个?趁乱逃跑的好?机会,但是……但是他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靠!我?的钱!!!”
钱还在宿舍里!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命没了可以,钱不能丢!
那是我?拿命赚来的!!
二话不说,耿诺拼死往回跑,冒着浓烟和大火,就这么一头扎了进去。呛人的浓烟熏得?他睁不开眼?,耿诺躬着身子爬楼梯,还要回宿舍的路上没有什么火,他一脚踹开宿舍门?,捞起床底的黑包和探测仪就往外跑。
现在屏蔽信号不知道还能不能起效,耿诺死马当作活马医,按下按钮,指示灯闪了几?下,耿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透过走廊的窗户他看到?外面的巡逻机突然齐齐坠落。
看来是起作用了。
之?前既定的楼内路线已经没有用了,同样,监控对他也毫无威胁,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在这片火海中?找到?一条出路。
这一路耿诺像是见证了人间地狱,他在阿鼻之?火中?行走,罪恶的人们被火焰裹挟着哀嚎碰撞,尖叫与惨叫此起彼伏,到?处是被火舌吞噬的人,有守卫、有服务生,还有早早来到?的客人。
这种贵客出入的地方难道连一个?完善的消防系统都没有吗?为什么没有人来救火。
耿诺跌跌撞撞地在火海里逃窜,下到?二楼之?后却始终原地打转,找不到?一条能过人的出路。
在一个?拐角处,他差点和一个?“火人”迎面相撞,那人张牙舞爪的模样实在太恐怖了,耿诺依稀看到?那人的脸已经快烧焦了,眼?睑翻在外面。他尖叫一声,向?后摔倒,手脚并用地往后挪。
炽热的蒸汽与浓烟吞噬了许多声音,耿诺带着哭腔嚎了好?几?声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捂住口鼻,哽咽两?声,继续爬起来。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很?不幸,刚刚那一摔把探测仪摔坏了,耿诺悻悻地把它扔掉,想了想,又捡起来,把外壳拆开,将?里面的零件、屏幕和线路统统拽出来,一把扔进火里,瞬间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然后把用作外壳的雪茄盒随手一扔。
好?在出了大楼的路线耿诺已经牢牢记在心里了,接下来不用这个?东西也能跑出去。
呼吸有些困难,耿诺继续寻找出路。
绕了一圈,还是在原地打转,他已经在思考从二楼跳下去的可行性了……
倏地,耿诺看到?远处有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人似乎无惧火海,烟雾将?他环绕,嚣张的火舌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两?手插兜缓缓走来,沉稳坚实的脚步声穿透火中?各种杂音,一声一声地落在耿诺心头。
是顾承砚。
耿诺呆站在原地,他可不认为顾上将?是来救自己的。透过呛人的烟雾,他分明从顾承砚冷峻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意?。
一时不察,黑烟呛入口鼻,耿诺侧过头拼命咳嗽起来,不知是不是烟雾太呛人,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垂着脑袋,看到?一滴晶莹的水珠啪嗒坠在地板上,刹那间被周围火焰的热气烤干。
这里的空气已经这么热了吗?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耽搁了,连汗珠滴落都会被瞬间蒸发,人在这种情境下撑不了多久的。
下一秒,耿诺抬起头,另一滴水珠从眼?尾沿着脸颊滑落,他伸手抹了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似乎是眼?泪。
……哭了?
我?为什么要哭?是烟熏的吗?
心底的声音很?快反驳了他,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哭呢?
难不成是因为委屈吗?
耿诺想,他就差一层楼了。
他马上就要逃出去了呀。
他就要带着这笔肮脏、委屈、来之?不易的钱回去给父亲治病了。
他在这里吃了那么多苦,皮克斯给他的路没有活的选项,好?不容易自己搏出一条生路,结果顾承砚当在了他面前。
耿诺把怀中?的包抱紧了些,这会儿?他只能隐约看到?对面人的身形了,视线愈发模糊,他咬着下唇,不甘心地问:
“你是来杀我?的吗?”
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但这句话同样穿过火海喧嚣清晰地落入顾承砚耳中?。
对面的男人似乎动了动,耿诺看不清他的动作,耳畔是噼里啪啦火光炸开的声响,灼热的气息烘炽着鼻腔和肺管,窒息的火热中?,耿诺听到?顾承砚说:
“对。”
耿诺眨了眨眼?,眼?泪悄无声息滑下,他终于看清了对面的动作——顾承砚一条手臂平举着,手里的枪口正对准他。
“砰!”一道震响,世界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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