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羞辱的要求。
要不怎么说沈秋予会和白宁在一起。一个试图用照片羞辱他,另一个试图用权势压他。
不知何时,阳台亮起另一盏灯,大病初愈的水舒身形单薄,金发被风吹得散乱,皮肤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水舒对沈秋予的观感一直都很差。
水舒和沈秋予在成为朋友之前有过一段关系不友好时期。那时候两个人都还在宣传部,经常因为意见不合在会议上阴阳怪气对方。
吵架多了,自然也就结仇结怨。沈秋予手段多且脏,最擅长调动别人的情绪。水舒因为沈秋予被关在储物间,沈秋予也因为水舒大冬天被泼过冷水。
后来学生会换届,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竞选投了反对票,沈秋予仅仅多一票胜出,成为会长,水舒则是副会长。那段时间是他们关系最烂的时候,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眼睛要瞎了。
最后还是因为某次校庆的话剧演出,水舒和沈秋予演了一对情比金坚的好兄弟,关系才有所缓和。
现在又回到多看一眼就要眼瞎的时候。
说起来也是好笑,沈秋予对他那么讨厌,换了个灵魂就爱的死去活来还能硬得起来。
怎么不算是奇妙伟大的爱情?
水舒惊讶重复:“道歉?”
好大的脸,他还想白宁赔他点钱。
“没必要吧。”季环有些僵硬地插入话题:“不是已经解决了?”
季环开口替水舒说话,沈秋予饶有兴趣地说:“解决了么。”
沈秋予看起来不强势,实则句句都是逼迫。季环不再说话。他已经提醒过水舒,让水舒不要过来,是水舒上赶着过来。
阳台窗帘实在隔不住什么声音,宴会细碎的话语都能传到这里,听起来都是八卦。
“沈秋予带在身边的人是谁,怎么和水舒习惯那么像?”
“替身?”他们都知道水舒早就订婚了。
“哇靠,听你这么说好刺激。”
“今天水舒不是也来了?怎么没看见他人。”
“说实话,水舒高三那年变化就蛮大的,我从小学开始一直是他同学,那时候简直和今天的白宁一模一样。”
“啧,听说他车祸失忆之后又变了个人。”
“……失忆?细思极恐,你说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啊?”
一共是三个人的声音,窸窸窣窣的非常小心地压低声音,奈何就在窗帘边上,想不听到都不行。
在他们口中,水舒是沈秋予季环得不到、疑似患了精神分裂症的双重人格白月光,白宁是退而求其次的替身。
细碎地议论了两分钟,几个人终于转移阵地。
这些猜测,白宁听到恐怕要气死。水舒想笑,实际上他也笑出声。他眼睫半遮,耳垂下金灿灿的十字型耳钉晃了晃,慢吞吞道:“好啊,我去道歉。”
水舒钟爱各种耳坠。国际高中管得没那么严,沈秋予和水舒共事期间也见过水舒戴各式各样的耳坠。水舒消失后,白宁没有戴耳坠的习惯,沈秋予偶尔还是习惯地会去看他的耳朵
视线从洁白的耳垂移到那张散漫的脸,沈秋予唇边笑容消了些,冷淡:“这么快答应,也算是能屈能伸。”
季环的眉毛从开始就一直拧着,水舒答应道歉后,更是拧成一股绳。他以为水舒起码会反抗一下,或者说水舒会抬出林霁月,至少把道歉的事消去。
权利,阶层。要按a市泾渭分明的隐形阶级来区分,费尽力气爬上来的水家只能在第三档。在沈秋予眼里,水舒和林霁月联姻说好听是双赢,说难听是高攀。
既然攀了,那定然是不用白不用。水舒不是最擅长这些了吗?为什么答应?明明可以用林霁月作为理由拒绝。
季环烦躁:“我说,没必要吧。”
道歉什么?本身这就不是道歉解决的事。
沈秋予也觉得水舒的反应没意思,神色淡了很多:“季环,你今晚替他说了两句话。”
季环冷冷地看过去:“你也听到刚刚那些人议论的话,如果水舒和他站在一起,又会引发多少八卦?”
白宁心里脆弱,听到肯定又会多想。
云层遮住最后一点光亮,昏沉夜晚装着心思不明的三人。
沈秋予松开手,转身往回走:“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那道歉就算了。”
他似乎全然失去了先前的兴趣,也懒得多看水舒一眼。
阳台仅剩水舒和季环。
季环身形落括,影子从阳台边缘蔓延,很快接近水舒:“我不是让你别来?”
水舒后退一步,皱眉:“你都帮沈秋予带话了,还管我来不来?”
“就算不是我,也有别的人帮他带话。”
季环看起来很烦,但水舒没吃亏,他攥紧的心又松了一分。
水舒哦一声。
“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季环神情没有那么紧绷之后,眉眼间的倦怠显露,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栏杆,青筋凸起。他和水舒还有一段距离,额发微乱,侧脸轮廓分明。
“我不是每次都能替你说话。”
“是吗,这次也足够了。”
水舒莞尔。
季环还是替他说话了。
视线不知何时交错在一起,水舒站直,姿态散漫,白色西服融不进黑暗,像一道光。
“我已经赌赢了。”
季环心脏重重跳动,视线不由自主跟着水舒。
水舒撩开窗帘,金发零散地遮住浅蓝色眼眸:“对了,我把亚瑟接来一起住了。”
……
季环:没什么心眼的傻子
沈秋予:神经病愉悦犯
林霁月:疑似有绿帽癖
车祸出院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水舒总结这几个人的特点。
沈秋予今晚对他的为难,大抵都是出于对他的兴趣。就像高中时期他们每一次交锋,沈秋予都带着极其恶劣的心思。
水舒用手机备忘录打下这些字,耳机里传来秦连生的声音。
“小水,你让我联系的人给联系方式了。”
前几天,水舒拜托秦连生联系清北大学计算机专业的一位博士生。
秦连生看到水舒消息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水舒从来没表现出对计算机的兴趣。不过水舒从小到大参加过不少比赛,物理化学生物雨露均沾,也没有表现过对某个科目特别喜欢。
秦连生记得水舒高三还参加过全国物理竞赛,拿了省级一等奖,按理来说是可以进国家集训队……
秦连生回忆,水舒当时拒绝了,那时候的水舒更温和,更平易近人,似乎就是那时候,水舒开始改变,车祸才又变回来。
水舒打开手机,果然在屏幕看到联系方式。这算是这几天来最让水舒开心的事了,他舒一口气:“我看到了,谢谢你,舅舅。”
水舒一道谢,秦连生又变得扭捏起来:“害,这算什么,不客气。”
“对了,白宁新签约的是一档生活综艺,不是电视剧。估计是演技太烂了拿不出手哈哈哈哈。”
白宁签约的是林霁月手下的娱乐公司华映,华映签约的演员每个都是实力派,还有两个拿过国际大奖的影后影帝。
秦连生幸灾乐祸地笑,叭叭叭地和水舒吐槽。
水舒想起林霁月那护短的绿帽侠,轻笑:“也说不定,可能是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适的剧本。”
白宁怎么可能甘心综艺出道。他一哭一闹,林霁月和沈秋予怎么也会满足他。
晚上十点,别墅依旧灯火通明,水舒下车,还未到门口,亚瑟就咬着飞盘过来和他贴贴。
大狗的体重不是开玩笑的,水舒弯着腰搂抱,脸颊旁是狗狗兴奋的喘气声。
“亚瑟,小狗。”水舒用力地揉揉它的脑袋,“半天不见就这么想爸爸。”
别墅门大开,一道影子盖住光线,水舒牵起亚瑟的遛狗绳,看向门口的林霁月。
林霁月往常一丝不苟的西装罕见沾了狗毛,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人一狗。
五六天不见,水舒看林霁月依旧很亲切,毕竟这是他的摇钱树。
再看林霁月,和白宁一起出去那么多天,林霁月脸上也不见心虚的情绪,他没问水舒什么时候养狗,只冷声:“多找个阿姨,清理你的狗毛。”
水舒已经脱了外套,洁白的西装内衬被踩上两个浅黑色的狗爪印,脸颊还有亚瑟舌头舔过的水痕,红了一小块。
和下午出门前的精致形象截然不同,突兀地像完美的画作出现裂痕。
让人想撕碎。
水舒半跪在地上捂住亚瑟耳朵,慢声细语:“宝宝不听,是恶评。”
门口的影子消失,水舒摸摸亚瑟狗头,心情很好地捡起地上飞盘,“好了,亚瑟,带你逛逛你的新地盘。”
楼上阳台,林霁月剪开雪茄,白宁还在高兴地讲着宴会上发生的事。
别墅区晚上人很少,水舒遛狗的速度很慢,多数时间他都是由着亚瑟自由探索。
林霁月不在这几天,水舒不仅把狗带过来了,还在前院种了几簇花。客厅的茶几、餐桌、厨房,处处都是水舒的痕迹。
别墅区大,花了五分钟,人点才走出林霁月的视线。
白宁也刚好说完宴会的事情,有些遗憾:“……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季环好早就走了,给他发消息也没回。”
林霁月点燃雪茄,指尖燃烧着火光的红点。他问:“遇见水舒了么。”
即使好几天没听到这个名字,白宁还是有些生理性反胃。他不大高兴:“你怎么知道水舒也去了?”
这几天他和林霁月出国旅游,心情好了不少,对林霁月也信任许多。
白宁埋怨:“你说过你不会那么关注他的。”
“谈不上关注,只是今晚碰见了。”
林霁月捻灭香烟,“一个月后我会和爷爷说解除婚约的事。”
白宁惊喜:“真的?这么快吗?之前不是说合作起码要半年吗?”
白宁看不顺眼水舒很久了,他直白地想,他就是不喜欢水舒。没了林霁月,水舒也不能这么嚣张了。
只是白宁还没高兴完,又听到林霁月后半句话:“那时候,我希望也能听到你和他们都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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