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柳云诗身子一颤,随即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手中匕首瞬间落了地,藕臂紧紧回抱住季辞,颤抖着在他怀中仰着小脸生涩地回应他。
他宽大的袖摆将瘦小的姑娘罩在其中,用自己的沉水香盖住她身上的血腥。
他没有深入地吻,只一遍遍在她唇上碾磨,含吮,明明是如山崩海啸一般的汹涌,却又极尽克制带着小心翼翼地珍重与安慰。
察觉到交缠的唇畔渗入一丝咸咸的液体,季辞的吻蓦地一顿,随即微微离开。
小姑娘眼眶比方才更红了,委屈的泪水止不住一般顺着白皙的面颊滚落。
季辞的眉轻轻皱起,掌心捧住她的脸颊,轻拭去她的泪珠。
“好了。”
他将她重新按向自己怀中,嗓音沙哑,“不哭了。”
过了须臾,怀中少女停止了轻颤,闷闷的声音自他怀中响起,“表哥,你来了,公主呢。”
季辞声音倏然冷了下来,却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她,“能走么?”
柳云诗轻点下头,模样又乖巧又可怜,“能的。”
“嗯,先出去再说。”
柳云诗乖乖任由季辞牵着,走了几步,她视线微微上移,落在男人宽厚有力的肩背上,心中窜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从昨日问管家要礼服起,她就在算计。
今日当他出现在宴会上,观察到他衣袍下摆染上的灰尘时,她重重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次自己不会再输了。
于是她刻意同魏铭说笑,刺激他在她射箭时故意亲近自己,就连随后公主的反应和本不该出现在南苑的猛兽,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而她唯一没有意料到的便是,他会直接冲上来吻自己。
毫不犹豫地跳入她的算计之中。
即便他心知肚明,这些都是她的算计。
柳云诗看向两人交握的手,男人的掌心温暖而宽厚,罩着她的小手,似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让她心安,却又忍不住泛起另一种忐忑。
“表……”
柳云诗抿了抿唇,刚发出一个音,视线余光突然瞥见从后方朝季辞窜过去个什么。
她下意识向前一推,随即忽觉左脚踝蓦地一疼。
“呀!”
她惊呼出声,腿一软向旁边倒去。
眼前刀光划过,柳云诗的身体被季辞稳稳托进怀中,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地上用匕首钉着一条黑色的尖头蛇。
那蛇被钉住了七寸,蛇头和蛇身不住摇摆,还盯着他们“嘶嘶”的吐着信子。
柳云诗面色一白,紧揪住了季辞的衣裳。
季辞低头看她一眼,微一蹲身,将她打横抱起,迅速朝一旁一个浅小的洞穴走去。
“这蛇有毒,我先替你解毒。”
柳云诗闻言,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她紧靠在他怀中,任由他抱着自己进了洞穴,将自己放在洞穴内一块儿凸起的大石上。
“咬到了哪里?”
季辞蹲在她身前。
柳云诗指指自己的左脚踝,“这里。”
季辞顺着她的手指向下看,顺势将她的左腿抬起,放在了自己膝上。
和上次在马车上一样,他缓缓掀开她绯色的裙摆,海棠花瓣一般层层剥落,露出当中柔软白皙的花蕊。
只见少女脚踝骨内侧的位置,有两个极小的血点,往外缓缓渗着黑色的血珠,周围雪一般白的肌肤已经晕染了一圈淡淡的紫。
季辞蹙了下眉。
握着她的小脚压了上去。
“疼……”柳云诗下意识躲了一下,带着哽咽颤音的语调软软的。
季辞掌心收紧,攥住她光滑细嫩的脚防止她向后缩,抬眸对上少女水雾弥漫透着惊恐的眸子。
“别怕。”
他轻轻抹掉她脸颊的泪,继而变成单腿跪地的姿势,缓缓俯身。
男人的脸颊慢慢凑近她的脚踝,灼热的气息由远而近喷洒在她脚踝骨薄薄的肌肤上。
柳云诗的心猛地一提,不自觉抓紧身侧的衣料。
忽然,一片湿软贴上了她脚踝骨内侧,柳云诗身子一僵,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一股滚烫的激流窜至全身。
男人停了停,潮湿的薄唇摩挲着脚踝,唇间开始用力吮吸。
白皙的肌肤若雪,同季辞唇边的黑红色血迹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随着他的吮吸,脚踝处一阵阵酥麻的痒意。
“嗯……”
柳云诗紧咬的唇间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哼,娇柔婉转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不明情绪。
她感觉握住她脚面的大掌蓦地收紧攥得有些疼,季辞吸吮的动作顿了一下。
“表哥……”
柳云诗苍白的面颊染上桃粉,额上覆了薄薄一层细汗,水光潋滟的眸楚楚可怜地瞧着他。
季辞额角青筋鼓了鼓,离开她的脚踝,侧身吐出黑血。
而后拇指在她滑嫩的脚踝上摩挲了一下,再次俯身含了上去。
季辞半跪在那里,捧着她的左脚,薄唇带着湿湿的热意,贴在她内侧脚踝骨的位置,往下半寸便是她的脚背。
他肤色冷白,衣衫收束齐整,一丝不苟的样子干净端正,使他看上去更像是在属下面前处理政务。
然而他的姿势和动作,又像是虔诚的教徒匍匐在尘埃中。
——一贯清冷而高不可攀的男人,京中人人仰慕敬重的季大人,此刻匍匐在她脚边,亲吮她的脚踝内侧。
不知为何,柳云诗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想顺势踢倒他,踩住他,想看他仰着头对她露出脆弱的喉骨,红着眼尾的样子。
血液中的激流奔涌着,让她身子忍不住随着他的吮吸微微发颤。
季辞以为她是疼的,来回吸了几次全都吐了出去,渐渐的,吸出来的血液变成了红色,他方拿过水囊漱了口。
“暂时无碍了。”
他刚想回头安慰她,面前忽然递过来一条玫粉色帕子,在帕子不起眼的一角,绣着一朵海棠花。
同那日清晨的那一条一模一样。
季辞动作一顿,接过帕子擦拭唇角,视线缓缓移动到柳云诗的脸上。
少女腮颊若粉,水眸含春,眼尾的潮红刻着某种暗示的深意,暧昧的潮涌氤氲在两人周围。
季辞薄唇紧抿,眸光忽黯,喉结微不可察地轻轻向下滚了一瞬。
随即,他倏然起身,丢下帕子欺身压向半撑着身子的姑娘,虎口卡住她的下颌,缓慢向上抬起,骨节泛着白。
他将她的唇抬向自己,直到两人的唇瓣间不到一指的距离。
他看见她水光氤氲的瞳眸中,自己毫不掩饰占有欲的样子,忽而喉咙间溢出轻笑:
“柳云诗,这是你想要的么?”
“什么……”
柳云诗面露茫然,话音未落,男人俯下身子,贴着她的唇厮磨。
“那夜替我纾解之人分明是你,你却让所有人替你隐瞒,这不就是你要的么。”
“你不要我的身子,你怕被我当成玩物,你要我的心,你要我彻彻底底完完整整的归附于你,属于你,只有你,所以你现在拿出这手帕,是确定你已经做到了么?”
季辞的声音含着淡淡冷意,眼中克制着浓墨重潮的情绪。
掐着她的手上虽竭力收了力道,柳云诗还是觉得下颌隐隐作痛。
她仰头,亦看见他情绪翻涌的眸中粉颊含春的自己。
心脏剧烈跳动。
“表哥……”
她向上抬了抬下颌,将自己的唇瓣更深地送到他唇边,缓慢闭上了眼睛,“吻我好不好。”
季辞眸光忽的变暗,卡在她下颌的手骤然收紧,他微眯了眸,“柳云诗,你想好了。”
“表哥心中有我,难道不是……唔!”
柳云诗最后一个字被季辞吞入口中,他卡着她下颌的手绕到脑后,压着她向自己贴来。
唇与唇厮磨,他撬开她的贝齿,舌头长驱直入,宣示主权一般凶狠地刮过她口腔每一寸柔软,搅着她的小舌,勾缠吮吸。
男人的吻又深又激烈,带着淡淡血腥味,攻城略地。
柳云诗被他吻得浑身发软,脑中因缺氧而渐渐空白,无力地被他搂着腰才不至于倒下去。
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唇角溢出,银丝一般流向纤长白腻的脖颈。
林外鸟鸣声阵阵,洞穴中不时传出暧昧的水渍声和男人压抑的粗//喘。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慢停了下来,与她对视片刻,离开了她的唇瓣。
两人静静喘息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季辞捧起柳云诗的脸颊,拇指摩挲过她红艳微肿的唇,哑声道:
“柳云诗,你要什么?”
柳云诗檀口微启,只看着他。
季辞轻笑,“你勾我,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我可以给你,除此之外,你还要什么?”
“表哥会娶我么?”
柳云诗眨着被吻得水汪汪的眸子,轻声细语问。
季辞的手指顺着唇角向下,缓慢擦过那一串水渍,“你当真爱我么?”
“爱。”
柳云诗回答得毫不迟疑。
季辞睨着她瞧了半晌,唇角缓缓勾起,仿佛看穿了一切,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直起身子,淡道:
“走吧,该出去了。”
柳云诗一怔,随即敛了眸,再未多言,起身跟在他身后,缓慢朝外走去。
两人出去的时候,多数人已经回来了。
魏铭一见她出现,立刻跑了过来,急道:
“柳姑娘,你怎么样?方才你跑去哪儿了,我回来到处找你找不到,却发现一条被匕首钉穿的死蛇,你没事吧?”
柳云诗下意识避开他,摇了摇头。
他没说那头狼崽,想必是已经被玉华公主清理了。
思及此,她下意识抬头,在场中寻找玉华公主的影子,恰好在不远处瞧见她正坐着同旁边人说着什么。
见她看过来,她亦朝她看来,却在触及她旁边季辞的目光后,心虚地躲开。
柳云诗又回头看了眼身侧的季辞,见他面无表情扫了玉华公主一眼,回身对她说:
“今日母亲回府,咱们该回去了。”
“好。”
柳云诗低眉应了。
话刚说完,季辞也不等她,便率先朝季府的马车行去。
柳云诗只好对魏铭回以一个抱歉的微笑,匆匆跟上。
听到她跟过来的脚步声,季辞这才放慢了步调,等着她到了近前,借着广袖遮掩,牵住了她的手。
“表哥是在生气么?”
“没有。”
柳云诗侧首瞧着男人紧绷的唇角,婉转的嗓音轻笑出声,“我喜欢表哥为我吃醋的样子。”
季辞斜睨她一眼,“你该上车了。”
柳云诗闻言,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马车跟前。
既然确定了季辞方才是在吃醋,柳云诗心中不由雀跃,连说话也俏生生的,朝他撒娇道:
“腿疼,表哥抱我。”
季辞面色淡然,岿然不动。
柳云诗见他这样,撅了撅小嘴,不情不愿地提了裙摆。
正要踩着凳子上去,忽然腰间一紧,身子被季辞打横抱进怀中。
她小声惊呼,不由紧搂住季辞的脖颈,随即又轻笑了出来,愉悦的笑声似黄莺欢鸣。
“脚踝不疼了?”季辞睨她,抱着她上车的动作却极稳。
柳云诗抿唇轻笑,“不疼了,只要表哥抱着,就不疼。”
季辞移开视线,抱着她掀帘进了马车内。
“表……”
柳云诗刚被放下,才刚说了一个字,季辞就打断了她的话。
“自己坐着。”
她点了点头,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随即低着头搅弄手指,不再出声。
马车缓缓启动,过了须臾,柳云诗隐约听见一声低叹。
她睁大眼睛抬眸,还没看清季辞的表情,便被他用手遮住了眼睛,紧接着便被他单手卡着腰抱坐在了怀中。
柳云诗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想要从他怀中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不许看。”
男人将她的脑袋重新按进怀里,语气冷冷的。
柳云诗小小一只,季辞又比一般男人身材要高大,她被他搂坐在怀里,脑袋也只能勉强搭在他胸口的位置。
她撇撇嘴,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伸出双臂柔柔环住他的腰,极轻极软地唤了声“表哥。”
男人身子一僵,良久,胸腔震动,柳云诗听见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
回到府中后,季辞一路抱着她回了回雪院,张礼提前得了通知,早就等在门口,一见她回来,立刻替她清理了伤口。
所幸蛇毒已经被季辞吸得差不多了,张礼给柳云诗煎了一副解毒药喝了,便再无大碍。
一番折腾下来,已近晚间,季辞便让人将饭菜直接上到了回雪院,陪着她一道用膳。
柳云诗喝了一口粥,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表哥,你不是说姨母回来了么,我需要去向她请安么?”
“不必。”
季辞给她夹了一颗翡翠虾仁,“她还在路上。”
“啊?”
柳云诗诧异,随即又想明白,季辞是连夜赶回来的,今日在宴会上说姨母已经回家了不过是为了带她离开的说辞。
她鼓了鼓嘴,哦了一声。
之后两人沉默地用完膳,季辞命陈深将他连日来攒下的劄子拿了过来,他坐在案前批劄子,柳云诗就坐在另一边捣鼓起药杵。
季辞写了会儿,忽然闻见空气中一股浓郁的栀子花香,抬头看去。
小姑娘的手又小又白,握着一根十分粗硕的乌木药杵上下捣砸着,药杵的头上沾染了些白色的汁液,随着她的动作汁液飞溅。
季辞呼吸骤然一滞,握着笔的手慢慢泛了白。
他深吸一口气,问她,“你在做什么?”
柳云诗抬眸看他,眼底澄澈,笑道:
“想做些香胰子给表哥用。”
季辞视线不由又扫过她握着药杵的手,别开视线,“不必了,这些事自有下人来做。”
“可是我想亲自给表哥……”
“那你便做——”
季辞倏地打断她,嗓音沉得有些发哑,“我先走了。”
说着他站起身,也不再看她一眼,收了劄子径直往门口走去。
刚走出没两步,柳云诗忽然出声唤住了他,“表哥!”
季辞脚步蓦的顿住,却未回头,“还有事?”
话音刚落,后背忽然贴上来一片柔软,姑娘的一双藕臂搂住了他的腰。
她的声音含羞带怯,“表哥今夜……可否留下来。”
季辞身子一震,低头去看腰间那双手。
方才回来后,柳云诗便去沐浴梳洗了一番,换掉了身上带血的礼服,穿了身柔软轻薄的缎面寝衣。
原本外面还罩了一件外裳,方才吃饭时太热也被她脱了。
而那双宽大而丝滑的袖子早在她抬手间便滑落至肘部,此刻那双雪白的皓腕软软地覆在他的腰上,只隔了一层他的夏衫。
季辞眸底暗色浮涌,舌尖掠过齿面,嗓音较之方才更为沙哑,“柳云诗,你知不知道说出这句话,将会发生什么?”
那双柔软的手臂又紧了紧,背后也软得一塌糊涂,栀子花香隐隐在鼻间浮动。
少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柔软又坚定:
“知道,所以表哥,今夜留下来吧。”
季辞蓦地转身,居高临下看了她半晌,忽然蹲身将她打横囚进怀中,大步朝着床榻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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