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东来’手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又痛又痒，她很想撕下来，她没有。
别墅地下室是储物室，别墅的主人是一个恋旧的人，把自己孩子从小到大的教科书，画画绘本工具和书包文具都放在了下面。
‘明东来’站在这个屋子里，她还记得对方之前也是站在这里，和她说:“这些都是我女儿小时候的东西，本来想送人，后来又舍不得。”
“每次看到这些书，就像是回到了东来小时候。”
‘明东来’随手拿了一本，八年级上语文，里面是工工整整的笔记，也有搞怪的画画，还夹杂着一些纸条。
她眼前像是看到了一个每天穿得干干净净，和同学们一起玩玩闹闹的好学生。
‘明东来’拿了两本书，又拿了另一边的油彩，回到了楼上。
画画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明东来’没有去书房，而是在客厅里，把白纸铺在饭桌上，开始慢慢画了起来。
“嗡嗡嗡——”
一个陌生电话。
‘明东来’按了接听，那头的人开始说话——
“外甥女，我是舅舅，你的伤好些没？”
‘明东来’挂断了电话，并把对方拉进了黑名单。
她画了一会儿，看着自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画，叹了一口气。
她给自己的律师打了电话——
“章律师—”因为喉咙受过伤，她的声音依旧沙哑。
那头的章小宁本来正在开会，接到‘明东来’的电话，立马偷溜出来。
“明姐，出什么事情了吗？”
‘明东来’:“我在画画，怎么都画不好。”
“你别急，我想想办法，”章律师，一个刚毕业好不容易才进律所的前大学生，此刻脑子里已经快冒烟了，但下一秒，她给出了答案:“我马上过来找你，保证你二十分钟内画出一副好看的画。”
章小宁今年二十四岁，平城政法大学的毕业生，这是她最倒霉的一年，年初的时候摔了一跤，把腿摔倒了，导致校招的时候，她瘸着腿去，没有律所收她，毕业就失业，好不容易进了一个小律所当实习生，被当做牛马使，她跟的案子都是一些小案子，经常是去外地开庭，她还晕车，工资还低，再加上没有了学校食堂，她每个月都入不敷出，她总觉得自己会死在转正之前。
人倒霉到极点，好运就来了。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在整理一个要去外地的案子，抬头就看到进来了一个满头缠着绷带的女人。
倒霉的人总是很容易心疼和自己一样倒霉的人，她佯装去倒水，路过师姐和这个女人，想听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待的师姐在问她需求，本来还以为是有案子，结果女人说:“想找个懂法律的人……给我当助理，你们接这种吗？”
师姐就把她叫住了:“章师妹，你正好有空，你来接待一下。”
一般这种情况，那说明这个客户不会有什么单子。
章小宁立马就给人倒了水，说道:“方便问一下您叫什么名字？”
“明东来。”
“明姐，这里不方便谈话，咱们去里面说。”她把人带到了里面的会客室。
她其实也没有想太多，主要是对方看上去真的挺可怜的，脸上手上都包着纱布，她想带对方去里面安静没有人的地方说话，应该会舒服一些。
两个人去了里面的会议室。
“我刚才听您和师姐说，你想找个律师当助理，主要是做什么呢？”
“帮我分辨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明东来’说道。
章小宁明白了:“就是法律顾问，这种个人法律顾问业务我们律所有，但很贵，起步都是四万多一年，你其实可以试试法律咨询业务，这种比较实惠，按照次数计算费用，一次两百。”
她很委婉地说一下价格，主要是怕对方不知道价格，也为对方提供比较好的方案，她已经不是刚毕业的时候，熟练掌握技巧。
“不用。我需要法律顾问。”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在我们律所有没有熟悉的律师？”章小宁问道。
“就是你。怎么签合同？”
个人法律顾问……她……用她有点亏啊，她都有些替对方不值。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你挺好的。”
对方很快给了钱，确定了合同。
章小宁就这样接了一个大单子，她的经济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不仅如此，因为她成了这位大小姐的法律顾问，接下来她也不需要去外地了，不用再坐车了。
她有心理准备，对方可能会刁难她。
然而并没有，她帮对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认领她母亲的尸体。
章小宁这才知道，这个毁容的女人，她母亲是知名女企业家，她母亲被人杀害，而她自己也被人毁容囚禁过，难怪她状态看上去很差。
章小宁便开始好好给人做法律顾问，实际上大多数情况都是一些小事。
比如说现在的画画问题。
她感觉到对方是情绪不好，可能是画画引出来的，章小宁拿着自己的宝贝赶到了‘明东来’的别墅。
“明姐，我来了。”章小宁看到了桌子上歪歪扭扭的画。
她把自己的宝贝拆开:“用这个画。”
数字画，她把板子也打开:“这些是一一对应好的，直接画就行。”
是真的非常简单。
‘明东来’慢慢地对照着数字，一点一点地涂着油彩，很快一副猫咪向日葵就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明东来’情绪好了很多。
章小宁有些高兴，就听到对方问道:“章律师，有个自称我舅舅在找我麻烦，我们之间要发生什么事情，警察才会把他抓起来？”
章小宁:“……”
大学学的是法制史，法考考的是甲的行为是否正当，有无刑事责任……
工作时，客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警察才会把他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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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青福和李青青母亲的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支持亲子关系。
再结合之前的卖蛋女事件和李青青的人生轨迹，基本上可以确定明青福便是李青青。
如此一来，案子算是有了突破。
接下来，李青青的关系网便成了重点排查对象，一个是赌徒弟弟，一个是她的丈夫吴杰。
赌徒弟弟并不好找，也许是他在躲债主，还需要时间查。
吴杰比较容易找，他的个人资料上就有居住地址，而是就在平城。
云松和小徒弟敲开门，里面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你们找谁？”
“吴杰在家吗？”云松亮了证件，说了身份，“有个案子需要他配合调查。”
“他早就不在家，原来这一次跑了是躲你们啊。”女人一边说一边让云松进屋。
“你是？”
“我是他对象，”女人说道:“但他要是做了什么，跟我可没有关系，他这一次一跑就跑了六年，就算是回来了，我也要和他分手。”
云松询问道:“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最后一次见面……”女人回忆道:“18年的三月份吧，具体哪一天我忘了，他早上跟我说他要发财了，结果晚上就没有回来了。”
“他有没有说怎么发财？”
“那你是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天天都觉得自己要发财了，在他口中，他做什么都能大挣一笔。”
吴杰年轻的时候的确发过几次财，九十年代搞废品回收，后面被查了，他带着钱去了外地，路上遇到了广城过去打工的农民，听他们说要去工地，他又瞄准了工地，他自己当了工头，那个时候正好是农民工进城风潮再加上赶上了房地产风口，最有钱的时候，他手里头接近三百万，人有了钱就想更有钱，尤其是接触到了那些真正有钱的人，他嫌自己来钱太慢，于是跟着人学投资，钱就被套进去了。
曾经一年最高挣过一百万的人，怎么回得去每个月卖苦力挣五六千的日子。
于是，吴杰几乎每天都沉浸在如何发大财的规划中，女人早就不意外了。
“这是什么案子需要他配合？”女人问道。
小徒弟道:“还在侦查中，不能透露。”
女人哦了一声。
云松问道:“他有没有其他的朋友？平时来往比较密切。”
“没有，他那些朋友都被他天花乱坠的话骗着一起投什么项目，最后大家都亏了钱，谁也不来往了。”
云松又问了几个问题，女人都一一回答了。
问题问完了，云松给了对方联系方式，方便对方有其他想起来的事情可以联系到她。
出来时，小徒弟说道:“难道从18年开始预谋？”
云松则是留意到2018年这个时间。
2018年社交媒体上有了那个抛妻弃子多年的丈夫回来依旧分了妻子的房子的新闻。
2018年吴杰说自己要发大财，并且失踪。
明青福将自己的资产转给女儿也是2018年。
这一年，会不会明青福看到了那个新闻，同时吴杰也看到了那个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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