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不论婉瑛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她依旧在这宫中住下了。
萧云漪听说了这件事,也没有说什么,只让宫女收拾了一间偏殿出来,她本人并没有露面,听说是还病着。
此后的一连数日,婉瑛也没有见到她一面。
她住在宫里,靖国公府没有任何消息,连萧绍荣写的家书也送不到她手里,指尖的烫伤倒是在太医精心的照料下痊愈了。
随着萧绍荣归家的日子越来越近,婉瑛的内心也越来越不安,她近来发觉皇帝看自己的眼神逐渐放肆,竟已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婉瑛经历的人事少,可就算她再不开窍,也知道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写满了贪婪与占有欲。
前方似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等着她,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这一日,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那日乌云蔽日,天气闷热,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天阴沉沉的,不过未时就全黑了,有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沉闷感。
公主在里间午睡,婉瑛就在外间做些针线工夫,低头穿针时,忽听到一声巨响。
她吓得抬起头,只见雕花槅门被人一脚踹开,皇帝站在门口。
他今日似乎与往日都不同,衣冠不整,面红如潮,额头青筋爆起,大手抓着门框,一双眼黑幽幽的,将她死死盯着,欲望浓烈得化不开来。
婉瑛僵住,目光无所适从地往下滑,看到了被顶起的长袍,还有鼓鼓的裤子前襟,轮廓十分可怕。
“……”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丢了针线,下了榻就往里间跑。
还未跑出几步,腰上一紧,她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拦腰一抱,扔去榻上。
下一刻,男人如泰山压顶般扑了上来,浓烈的龙涎香气扑面而来,男子滚烫的体温让婉瑛发出惊恐的尖叫。
“不要,不……”
剩余的话语被吞没进了口腔。
姬珩以一种要将她拆吞入腹的架势凶猛地吻着她的嘴唇,舌头强势地搅了进来,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婉瑛脑袋空白了一瞬,身子僵硬,随即剧烈地反抗起来。
双腿乱蹬,双臂用力去推,好不容易才拉开距离,获得一丝喘息的间隙,她急切地哭喊:“来人啊!救命……”
整座柔仪殿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无人回应她的求救,绝望之际,吻又落了下来。
那其实不能算作亲吻,而是一种疯狂的侵.占,舌头毫无章法地刮着她的上颚,甚至往喉咙深处伸,婉瑛的呼吸和唾液尽数被他吞没。
“不,不,唔……”
她终于痛哭起来,身上的男人却不管不顾,大手探到她的颈间,往两边一拽,“撕拉”一声,胸前一凉,衣襟撕成碎片。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露出来,宛若初雪一般干净。
男人一双眼睛发红,看得口干舌燥,喉结滚动。
正要埋首时,婉瑛掩着衣襟飞速后退,直到后背抵上窗格,她红着两眼,摇头哭道:“皇上,求您别这样……公主还在里间睡着,求您……啊!”
姬珩抓着她纤细的脚踝,将她拖拽到自己身下。
婉瑛无力地推着他的头,痛哭道:“别这样,皇上,皇上放尊重些,妾身是有夫之妇……”
男人终于抬起头,勾唇一笑:“不是说他对你不好么?”
婉瑛怔愣着,他在她耳鬓厮磨,含住那小巧如珠的耳垂,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边诱哄:“乖,伺候朕这一场,你要什么朕都给你,让你做皇后,好不好?”
腰带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解开,裙裾散乱,一双纤长白皙的腿露出来。
“不……不要!”
挣扎间,婉瑛的指甲划过皇帝右眼下方,将他的脸抓出一条印子。
姬珩伸手一摸,指尖湿润,殷红的血珠冒出来,让原本清冷出尘的五官多了几分邪气。
看着缩在榻上一角,瑟瑟颤抖的女人,他眉头皱起,按下.体内躁动,拿出生平最大的耐心,吻了吻她哭得湿漉漉的脸颊。
“你听话点,朕现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朕不想伤你,会尽量轻些。”
婉瑛两眼无神,呆呆地瞪着,死人一般躺在他身下。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紫电霹雳啪啦降下,随即轰隆隆一声巨响,宛若天崩地裂。
内间午睡的公主被雷声惊吓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心如死灰的婉瑛似被这哭声惊醒,不知从哪儿生出力气,猛地将身上的皇帝掀开,也不顾自己衣不蔽体,跳下榻就往内间跑去。
仿佛天河倒灌,惊雷过后,一场泼天豪雨从天而降,噼噼啪啪地敲打着窗沿。
姬珩被推得倒在榻上,他将一只手臂遮盖在眼睛上,烦躁地低骂了一句。
*
当夜,暴雨倾盆。
萧云漪半靠在软枕上,看着跪在床榻前披头散发的女人,轻轻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便安心住在柔仪殿,本宫又没有苛待你,何必着急回去?让这些人为难。”
婉瑛哭得两眼赤红,不停磕头。
“是妾身笨嘴拙舌,不知礼数,留在宫内只会冲撞贵人。求娘娘开恩,放妾身归府……”
萧云漪看了她半晌,方才道:“你求我是没有用的,你进宫,不是本宫做的主,同样,你出宫,也不是本宫说了算。好妹妹,看在咱们曾为一家人的份儿上,本宫给你指条明路,有些事,你没有拒绝的权力,便只能选择去接受,否则只会害人又害己。本宫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婉瑛愣愣地看着她,有些想不清楚,就算撇去她贵妃的身份,她也是萧绍荣的亲姐,她为何会这样直白地劝她。
“可夫君……”
“是荣哥儿福薄,”萧云漪看了眼她的脸,再度叹气,“你这样的人,本身也是他无福消受的。”
婉瑛怔了半晌,最后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俯首,额头贴于冰冷的地砖上。
“求娘娘放妾身归府。”
“你若执意如此,也罢,本宫会为你勉力一试。”
萧云漪疲惫地摆摆手:“下去罢,无论如何,宫门已经下钥,你今日是出不去了,且待明日再说。”
待婉瑛离开,萧云漪坐在床上沉思良久,唤来自己的大宫女。
“素若,雨还在下么?”
“在下,方才还小了的,此刻雨势又下大了。”
“凄风苦雨,非吉之兆。”
萧云漪幽幽叹了口气,掀被下床。
“备伞罢,要往澄心堂走一趟了。”
夜雨淅沥,宫道难行,萧云漪抵达澄心堂时,恰巧遇上正要离开的太医,便与之交谈了几句,得知他开了几道清火调息的方子,引得皇上欲.火外泄,圣躬已无大碍,便略放下了心。
走入内殿,见皇帝正坐在榻上,手中执着半卷佛经,神情却是一派肃杀之意。他的眼下还有一道浮肿的红印,一看就是女人指甲抓出来的。
萧云漪将斗篷脱下,交给宫女,走过去跪在地上行礼。
姬珩看也没看她一眼,目光依旧放在经书上。
“人呢?”
“已派人看管起来了,至于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给个准话儿。”
纸张窸窣,哗啦翻过一页,书后传来淡淡的两个字。
“杖毙。”
萧云漪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犯事的人是冯贵人,她在送给皇帝的汤里加了一味鹿.鞭。这是大补之物,男子服了血气方刚,只可惜她未能如愿。
萧云漪见过冯贵人几回,依稀记得她的脸,每回宫宴,她都远远地坐在后面,印象中,是个端庄沉默的女子。
她是皇后仙逝前选的最后一批秀女,入宫已满六年,可一次侍寝也没有过。皇帝本就是于女色一道极为淡泊之人,一年到头,进不了后宫几次,连萧云漪这等有生养的嫔妃,所承的雨露也极少,更别提她这种微末之人。
后宫中人,往往身不由己,自身的恩宠不仅决定了在宫中的待遇和地位,还与家族兴衰、父兄荣辱挂钩。冯贵人入宫六年也未获圣宠,眼见着韶华易逝,一年年老去,也怪不得她剑走偏锋,使出这等下作手段。只是皇帝最恨别人算计自己,再加上今日之事,又使得他在慕婉瑛那儿失了态,前功尽弃。她得此下场,倒也不冤。
人命便是如此轻贱,风轻云淡的两个字,便让一个芳华正盛的女子丢了性命。
“起身罢,地上凉。”
分明是关心之语,他的声音却听不出半点感情。
萧云漪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垂着头:“臣妾有罪。”
翻着书的姬珩终于向她投来一眼。
“贵妃有何罪?”
“方才慕妹妹哭着来找臣妾,说要出宫,臣妾实在劝不住。”
翻页声停了,寂静中,萧云漪听见上首的皇帝问了一句话。
“她哭了?”
萧云漪愣了片刻,方才应答:“是。”
“哭得厉害么?”
“……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姬珩嗤地笑了声,重新拿起膝上经书。
“那便让她出宫去罢。”
萧云漪有些不确信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皇上是说……”
“嗯,让她出宫。”他的口吻漫不经心,“不是说哭了么。”
等萧云漪满脸茫然地出去了,姬珩胡乱翻了几页经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扔了书,扬声喊:“吕坚。”
在外伺候的吕坚进来,垂手侍立。
“萧绍荣什么时候回京?”
“回皇上的话,方才缁衣卫来报,说萧绍荣并他两个小厮已到了张家口,脚程快的话,明日午前或可进京。”
姬珩沉吟了片刻,又问:“兵部那边都吩咐好了么?”
“是,请皇上放一万个心,都布置好了。”
吕坚回完话,张了张唇,又立马闭上,明显有话要说。
姬珩皱眉训斥:“有什么话就说。”
“是,是。”
吕坚犹豫片刻,觑着榻上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作答:“奴才是觉得,莫说萧大人这等出身锦绣堆的世家少爷,就说是寻常人家的男子,也将被妻子戴绿帽一事视为天下第一等奇耻大辱,萧大人受此奇辱,必将一口恶气发泄到慕姑娘身上,恐怕慕姑娘今后的日子……不大好过。”
座上沉默良久,就当吕坚以为自己说错话,汗流浃背地就要跪下请罪时,姬珩开口了。
“朕日后会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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