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别吵/61
盛怀宁被白绒绒的棉被裹成了粽子, 呆愣愣坐在那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圈。
她的视线一直跟着贺尘晔, 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突然转头就走。
这家酒店, 归属在傅誉集团旗下。
那天从爹地的那架湾流上?下来,入眼的一整列亮黑色小轿车,皆来自秋家。
之?后她便?被直接送到了酒店,吃喝住行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顶楼的总套, 拢共只有五间,一间的面积顶得?上?她在明隽那间公寓的三四倍, 倒是跟她在紫澜山庄的卧室差不多。
盛怀宁挑了套房里最大的那个房间, 想把其余的两间留给罗稚和?小祺。
岂料傅伯伯实在贴心, 连带着其他人一起解决了,就在次顶层的商务套间, 同样?奢华。
从柔软舒适的大床到房门,就差不多有十几米的距离, 足以她集中心神用来思?考许多事?情,就比如?贺尘晔口中那让她摸不着头脑的出行计划。
倏然间, 事?态愈演愈烈前小祺打?来的那通电话, 好似才是所有的源头。
傅誉集团董事?长的随身管家临时给她申请了航线, 自然是得?了上?头的命令,落在对她要回港城毫不知?情的贺尘晔耳朵里,可不就误会成她即将与其他人出行。
盛怀宁陡然大惊, 忙从床头拿过?手机,想也没想就拨了通电话出去, 一举一动全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屋内的灯光大亮着,就连角落的氛围灯都闪烁着柔和?的碎光。
她一眼就看见了贺尘晔因为?惊恐而颤巍巍的身形, 索性就在这一刻全说明白算了。
自去年与贺尘晔在餐厅初遇,还是她自以为?是的初遇。
过?后,她完全没机会得?知?贺尘晔的生日在哪天,纵使后来她在不经意?间看见了贺尘晔的身份信息,没成想除了名字,这家伙竟连生日都跟着一起改了。
她本想着给贺尘晔一个惊喜,预定的航班时间掐得?刚刚好,落地后坐车到家,恰好零点,她能第一时间给贺尘晔送去生日祝福。
盛怀宁也清楚,这句“生日快乐”但凡说出来,就证明着贺尘晔有意?隐瞒的那些私事?,将会彻底坦露在两个人的面前,必会引起不小的一场风浪,也会将贺尘晔在她面前辛苦建立起来的形象彻底抹杀掉。
果不其然,贺尘晔迷惘短瞬,下一刻作势就要夺门而出。
她意?识到情况不妙,抱着被子就要往床下跳。
不知?是腿软,还是被绊到的缘故,径直瘫倒下去,趴在地毯上?一动不动,嘴上?喃喃了句,“贺尘晔。”
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急忙回身,阔步到了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捞起她就要往床上?放。
盛怀宁牢牢抱着,不允许他松开分毫,随后捏住他睡袍领口的位置,轻轻一扯,轻声,“贺尘晔”
贺尘晔握住她的手腕,眼中满是担忧,掀开被子从头到脚将她大致扫了一遍,关怀着问:“痛不痛?有没有摔到哪里?”
“痛。”她紧紧凝着眼前的人,声音又娇又软。
他又问,“哪里?我看看。”
半刻,盛怀宁悄然偏过?头,唇角微微一扬,口无遮拦,“你干我干太狠了,腿痛,腰也痛。”
“我”
男人一副自惭形秽的模样?,不止是因为?她那状似埋怨的话,还有两个人此时此刻正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见状,盛怀宁对贺尘晔的心疼越发浓重?了几分。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该要多努力?才能从那座偏僻的小山村走出来,即使这里面有她的助力?,但也不可否认,这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做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盛怀宁本无法共
情这种?艰苦卓绝的生活。
可她曾经设身处地地去感受过?,知?道贺尘晔寄人篱下的所有艰辛,打?骂几乎是常事?。
再到后来,贺尘晔步入高中,再踏入大学校门,直至参加工作,这个中辛苦更是不足为?外人道。
如?果换位思?考,盛怀宁不觉得?自己能做到贺尘晔三分之?一的努力?,现在指不定窝在哪里像滩烂泥似的讨生活,才不会如?贺尘晔这般哪哪都光鲜亮丽。
“宁宁。”
不知?不觉就失了神,她循声抬起头,对上?贺尘晔的眼睛,听他状似随意?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还愿意?”
盛怀宁懂了他的欲言又止,扭捏片刻,径直进入正题,“贺尘晔,你是在回国后才重?新换了个身份吧?是因为我?我记得?你说过?,你曾经代表公司去参加N·Star的开业酒会,是不是也是因为我?那来港城工作呢,也跟我有关?”
贺尘晔浓眉一拧,她话里的情绪实在难以辨明。
明明是他亲自做过的事,可经由她的嘴说出来,才发现竟这般无地自容。
他莫名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就变得?生疏起来,很僵硬地说:“盛小姐,我我没办法为?自己辩驳。从始至终,我只是想认识你,我从没想过?你会”
“所以,你这么?努力?,只是为?了能毫无顾忌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怕如果是一事无成的你,我会嫌弃,会看不起你,是吗?”
说完,她抬手覆上他的颊边,用着命令的口吻,“别那么?称呼我,我会生气。”
“宁宁,对——”
盛怀宁抬手,打?住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跟着摇了摇头,“也别再道歉了。”
“贺尘晔,你是怎么?查到关于我的那么?多事?的?好厉害啊。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去服务中心取车,负责人说我的车是人为?破坏,我让稚姐找人去查,还是在除夕那天才知?道所有的真相,花了我不少钱呢。”
“那你也知?道我那天跟你出现在一家餐厅,绝非偶然了?”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姿态稍稍放松了些许。
她微微点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接着道:“你那天是不是特别开心?”
有好几秒的怔神,贺尘晔喉头微动,眼底居然渐渐漫出一点点的笑意?来。
他声音低了几个度,“诚如?你所查到的,我确实一早就知?道有人在你的车上?面动了手脚。按道理,我应该直接制止,或者告诉服务中心多做检查,可我为?了自己的私心,选择了缄口不言。我只是在想,万一那天我可以帮到你,你说不定会感激我,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认识。”
盛怀宁觉得?眼前人的态度,有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感觉。
她毫无征兆地往前靠了靠,似是为?了让他安心,将视线落在他的唇上?,借着目前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机会,说:“凑过?来,吻我。”
下一秒,一只大掌扣在她的颈后,带到面前,唇就这样?压了下来。
贺尘晔吻得?格外小心,像是在呵护什么?易碎的珍宝,又仿佛是怕她会消失,只敢虚虚地抱着她。
双唇分开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
盛怀宁修长的手指捧住他的一边脸颊,极轻地摩挲着,“贺尘晔,你是不是很怕我知?道这些后,就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了?”
男人任她用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颊边,长睫条件反射地跟随着她的频率,接连颤动着,似是在无形中肯定了她的话。
静默了下,她不紧不慢地对他说,“贺尘晔,如?果你害怕,我就每一天都告诉你,我爱你。”
盛怀宁没法忽视贺尘晔处心积虑做过?的那些事?,她心知?肚明,这些都是造就她与贺尘晔相识的契机。
按照她生活的圈子,是永远不可能跟“贝诚”有任何的交集。
耀眼的学历、体面的工作、优渥的生活水平,只有这样?的“贺尘晔”才能顺理成章地进入她的生活。
她并不会嫌弃,也不会看不起,可她不得?不承认,没有这些外在条件,她是万万不会那般轻易地倾心于这个人。
四周寂静的时间太久,空气都跟着凝滞了起来。
贺尘晔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沉沉地吁出一口气,“宁宁,我其实——”
“我都知?道,但那些都与你无关。”她不想看他用无法抉择的身世来贬低自己。
除夕那晚,一整沓的资料里,事?无巨细地写着贺尘晔幼时被父亲家暴,被母亲遗弃后的种?种?不堪。
爹地妈咪的意?图,是为?了吓退她,可她看到那些血淋淋的文字,一度觉得?呼吸困难,那种?如?刀绞的痛,好似让她瞬间与那时的贺尘晔共情了般,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她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双臂慢悠悠环抱住他,用微微翘起的鼻尖蹭了蹭他的侧颈,声音小小的,“我不觉得?为?难,所以你也别想着我会离开你,好吗?”
贺尘晔喉间一哽,就连无法克制扬起的笑,都多了几分苦涩,颤声,“好。”
房内再度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盛怀宁拨弄了下他耳下的软肉,然后垂下手臂,重?新环住他的腰,说:“你好乖。”
说话间,吐出的热息全拂在他侧颈,贺尘晔浑身不由自主僵住,被她一本正经的话逗乐了。
他微微张开唇,偏头就吻了上?去,又轻又慢地勾勒着她的唇形,轻柔中带了一丝丝霸道的力?度。
身上?的睡袍,很快就变得?松松垮垮起来,不多久,浑身上?下开始蔓过?一阵阵又酥又麻的感觉。
盛怀宁顺势往后倒,吻得?格外忘我,直到察觉到一点异样?,才猛然回神,忙施力?推开了他,“不不行,还有点…痛。”
话落,男人瞬间偃旗息鼓,身子软绵绵地伏在她身上?,用手把玩着她抓着床单的手指,呼出的气息时轻时重?。
盛怀宁懵了许久,脑海中闪过?这一整晚干-柴-烈-火的画面,知?道此时此刻的贺尘晔一定忍得?格外辛苦。
她呵出一口气,下了很大的决心般,“不然试试别的办法?”
贺尘晔斜睨了她一眼,微微抿住的唇瓣让他霎时就反应了过?来,拒绝得?非常干脆利落,“不用,不要。”
盛怀宁不知?他话里真正的情绪,以为?他是不高兴了。
出声前,脸蛋竟很反常地红透了,嘴巴不自觉跟着磕巴起来,“你别生气,我…是真的不介意?,而且你平时不也经常帮我嘛。”
男人失笑,“宝宝,快别勾我了,会疯的。”
盛怀宁还是有些不忍心,双手覆上?贺尘晔的颊边,出声安慰,“明天,明天好不好?那里…还有点肿。”
话说完没几秒,一只带着热意?的大掌就搭在了唇上?,用着求饶的口吻,“让我舔一会儿,宝宝。”
盛怀宁愣了好半晌,在他贴上?的那一刻,紧紧抓住了遮着上?半身的棉被。
结束时,明明还处在余韵中出不来,食髓知?味的感觉更是让她比往常多了几分渴求,却还是抓着他的手臂带到了面前。
视线一偏,不去看他水光潋滟的唇,声音严肃着提了个听起来不错的好点子,“讲讲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还有我很想知?道开业酒会那天的事?情,你没见到我,有没有哭鼻子?”
话题转移得?太快,贺尘晔短暂一愣,选择了纵容,“故事?很长,你真的要听?”
“要的要的。”
第62章 别吵/62
贺尘晔记得很清楚, 那是在他十岁时。
他的名字还?是父母在大脑中随意找了个字拼凑在一起的“贝诚”。
就在周围的孩子都沉浸在家人疼、朋友爱的氛围中时,他已经?成为父嫌母弃的累赘。
父亲酗酒,对他打骂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有一次饮完酒, 跟人大打出手, 竟在空隙时捞过收银台的那把剪刀伤了人,锒铛入狱。
之后母亲就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他还?是后来在别人那里听到的。
添油加醋, 说得是绘声绘色,大致是他的母亲去了座挺繁华的大都市。
在上班时遇到位大老板, 大老板为了母亲离了婚, 结果在准备结婚时发现母亲已经?怀有身孕。
碍于母亲早前工作?的地点, 大老板哪肯心甘情愿地戴着顶大帽子,没多?久便彻底消失了。
至于后来出生的那个孩子, 被母亲直接丢在了舅舅舅妈家里,没再管过。
最后的结果就是母亲得了病, 死在了工作?的地方。
那时的贺尘晔,常被人说冷血、薄情冷情, 对于家里的变故是一丁点眼泪都没流。
殊不知, 这对他来说, 是一种解脱,他内心只?觉得庆幸。
自幼,他就是靠去后山挖野生白?薯为生, 不需要煮熟,生吃都觉得很满足。
再稍微大一点, 他学?会了去集市换种子,待收成后再拿去卖, 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
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他依旧穿梭在各大集市之间?。
转折点是在村委会带来好?消息之后,自那时起,他终于有了干净衣服穿,也知道了大米饭的味道竟如此清香,也感受到了大口大口吃肉的美妙滋味。
他不懂那么?多?,只?知道在发放物资时等在家里。
直到那封字体很工整的手写信送到手里,他摊开一看,才发现自己根本大字不识几个。
这大概就是他迈入校门后努力的具体原因,原来他与?别人的差距竟如此之大-
十六岁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顺利进入到镇上的高中读书?。
他依旧习惯不变,逢周末,不是在后山,就是在集市。
一日,村委会大张旗鼓播放广播,说是有不少资助人会亲临现场发放物资。
彼时的贺尘晔,刚从山上下来,不知是自卑作?祟,还?是其他的心理在作?怪,他特地避开时间?去了集市,一待就是一整天。
再回来,路过村口那排刚盖不久的新房子,里面十分热闹。
他驻足多?看了两眼,许多?穿着特别新潮,差不多?同龄的男孩女?孩,正围坐在一起吃饭。
从只?言片语,贺尘晔知道这些大概就是村委会所说的资助人。
大概是好?奇,他逡巡一圈,视线仔仔细细地掠过每一个人,期间?只?在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子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一群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初来乍到,村委会为显诚意,杀猪宰羊,费尽心力地招待。
对贺尘晔来说,那桌饭菜称得上是满汉全席了,可落在那些人的眼里,只?觉得难以下咽。
又多?看了会儿,他不由嗤笑?一声。
按道理,以他的身份,哪有那个资格去斥责别人,但或许是他本性如此,缺什么?便恨什么?。
贺尘晔一度觉得自己有些自命清高,往常被打到鼻青脸肿,也只?会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痛叫出声,求饶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这会儿,看着那些几欲要摔锅砸碗的有钱人,他下意识厌恶起来。
夜色渐深,他转身就要走,却听到嘈杂声中最突兀的尖利女?嗓。
“呀!盛怀宁,你居然吃得下去,我就不该来,好?想念家里厨师做的烧卖还?有牛腩面。”
闻言,贺尘晔不由停下了脚步,继续扒着门缝朝里张望,那位被唤作?“盛怀宁”的,就是他刚刚多?看了两眼的那个女?孩子。
他记得那封手写信最底部的署名,可每次接收资助物还?有资助款时,负责人都会多?说一句:这个姓盛的小姑娘真不错,每次寄的东西都比别人用心。
那时,他还?以为,资助人的全名应该是——盛晨野。
直到某日,装着资助物的纸箱终于空了出来,他拆开想要塞到堆放杂物的角落,恰好?扫到了便笺上的白?底黑字,“盛怀宁”三个字一时间?在心里默读了十几遍。
他知道,这是他的恩人,以后必须要努力还?回去。
因此,一听到这个名字,所有的举动都是下意识的行为,毕竟好?奇心是人人都有的。
他将木门往里推了点,好?让自己能看得更仔细一些。
女孩子刚好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稀饭,手里的馒头?一股脑塞到了嘴里,囫囵着说:“啊?我觉得味道很好啊,是我在港城吃不到的。”
话落,不远处走来两个人准备收拾餐桌,女?孩子急忙按住,“哎呀哎呀,先别收,我还?没吃饱。”
众人皆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望着,其中不乏有人会蹙着眉头?撇着嘴,仿佛正在大快朵颐的女?孩子是什么?怪物。
贺尘晔不知道自己看了有多?久,后来还?是在里面的人要出来,他发觉自己挡着路时才跑回家。
当?晚,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人正是他傍晚时看了许久的那个女?孩子,也就是资助他的人——盛怀宁。
仅是轻轻的一个拥抱,他就被吓醒了,并迅速被名为“羞耻”的情绪淹没。
于他而言,这跟亵渎没区别,甚至于用侮辱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久久无法平复下来,枯坐到了天蒙蒙亮,没多?久外边狂风阵阵,暴雨说来就来。
没多?会儿,耳边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呼救声,他想也没想,翻身下床。
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他就跑到了村口,隔着不远的距离,就听到里面哭哭啼啼的声音。
一个应该是与?盛怀宁交好?的女?孩子,抽噎着说:“我睡醒就没看到盛怀宁,昨晚她?想给家里人打电话,但实在没信号,我就随口说了句,让他天亮找个高一点的地方,或许就有了。”
“完了,一定是去后山了。”
话落,贺尘晔转头?就往山上跑。
靠山脚的地方,是最容易受泥石影响的一小片地方,此时住在附近的人已经?撤离,伴着阵阵惊恐的呼声。
步子迈得十分艰难,如果不是熟悉周围的环境,恐怕下一秒他就会被泥石卷走。
良久,视野里闯入一抹娇小的身影,就在右手边的一处矮坡,倒地不起,唯有袒露在外的一双腿在瑟瑟发抖。
他三步并作?两步,朝那边狂奔了过去,期间?还?被缠绕在一起的野草绊了一跤。
等他非常困难地将女?孩子背到身后时,女?孩子嘴里一直喃喃着,“好?冷,好?疼啊”
贺尘晔慌了短瞬,安抚地拍了拍女?孩子环在身前的手臂,“别害怕,我们很快很快就可以下去。”
下山哪儿比得了上山,距离还?剩下不足一百米时,雨越发大了,雷声更是骇人。
贺尘晔的脚边全都是堆积在一起的泥水,每落下一脚都需要经?过思忖。
蓦地,他脚下一滑,往前跌去,可他没忘了紧紧护住身后的女?孩子。
直到腰腹的位置传来钻心般的痛,他才腾出手往下探了探。
再收回,掌心里全都是刺鼻又让人毛骨悚然的鲜血。
在痛苦逐渐加重时,他眼前变得模糊不清,纵使他强撑着收紧了五指,却还?是在无力中看着泥石将他和女?孩子冲散。
再度醒来,他第一时间?就是询问女?孩子的下落,得到的是对方已被父母接回港城的消息。
那时,他就在想,一定要更努力,不让她?的资助打水漂。
然而这个心思,在成年后就变了质。
他开始期待女?孩子打来资助款时收到的短信,期待女?孩子会不会再来这座小山村。
这种期待持续到大学?,他拿到了女?孩子的联系方式,还?有收信地址。
他不再苦苦等着,学?会在每逢节日寄去一张明信片,学?会在女?孩子生日时寄去一封手写信。
虚无缥缈的喜欢,通过这种方式,坚持到了现在-
五月,港城,百信证券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周末N·Star开业酒会,盛家递了请柬过来。”
秘书?一身职业套装,手上抱着Pad,仔仔细细查看着行程表。
蒋昀接过一旁男人递来的茶杯,轻咂一口,回:“知道了,放那儿吧。”
待周围恢复到安静,蒋昀再度开口,“尘晔,请柬你拿着,替我去一趟。你既答应了要来港城就职,也该找个机会去认认圈子里的人。”
“好?的,董事长。”
贺尘晔顺手拿过放在桌角的请柬,指腹摩挲过有着烫金图案的边角,那里用精巧工艺烙下的图案,跟几天前他托朋友在Bubblu网站上抢到的小猫玩偶,一模一样。
他起身,刚准备离开,蒋昀急忙叫住,接着道:“对了,应你的要求,明隽的房子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有空你可以去看看,等明年你过来刚好?可以入住。”
“好?,谢谢董事长。”
说完,贺尘晔就乘的士去了明隽,前脚刚下车准备往电梯的方向去,后脚就有五六个人抱着沉甸甸的纸箱越过他。
一同等待电梯时,他一直把玩着请柬。
耳边安静半刻,一旁的人就出声了,“盛大小姐周末确定会回来?可别我们白?跑一趟。”
“白?跑什么?白?跑,照吩咐做事就行。”另一人肃声斥责了一句。
宽敞的轿厢,足以容纳所有人。
贺尘晔气场极强,迫着那些人离了一臂远站着,不时会悄咪咪地侧目瞧上一眼。
他立在最后方,电梯升到十四层时停了下来,目睹着周围的人都出去后,抬手操控着电梯阖上,指尖不由自主往前挪动,停留在“14”的数字标识上。
昏暗的灯光下,加重了他眼里的痴迷。
时间?一晃而过,开业酒会如期而至。
随手丢在岛台上的手机,李维的声音远远递了过来,“小贝哥,你是不是特激动?”
贺尘晔重新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装,接着拿过搭在手边的领带,边慢条斯理地系着,边抑制不住地低笑?了一声,然而却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还?好?。”
“你也太不诚实了。”
李维十分嫌弃地回,而后掰着手指数了起来,“特地定制的西装,领带、领带夹、袖扣、袖箍、腕表、胸针,哪样不是你一早就精心准备好?的?”
话音甫落,他耷拉着脑袋,从头?到脚扫了一眼自己。
深棕色鱼骨纹西装,香槟色斜纹领带,同色袖箍,翡翠方形切片领带夹,苏富比拍下的珐琅胸针,积家大师铂金腕表。
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
他不禁在心里这样想,可这些全都是照着盛怀宁往日参加酒会的规格来置办的。
“她?会看到我吗?”贺尘晔情不自禁问了句。
“当?然了,”李维急道,“小贝哥,你是不是对你的颜值有什么?误解?你在国外读书?工作?这几年,向你表达心意的女?孩子,我数都数不清。放心,你只?要一出现,我保证她?挪不开眼。”
这种话,贺尘晔不止一次听到,可他总觉得光鲜亮丽的盛怀宁,才是真的让他挪不开眼。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到达举办酒会的地方,已然是华灯初上之时。
贺尘晔不清楚自己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
也许正是因为太过期待,以至于在得到盛怀宁临时改变行程时,才控制不住迅速红了眼眶。
当?时,他一眼就看见了正与?其他人攀谈的人,正是盛怀宁现在的经?纪人,罗稚。
缓步靠近时,女?声毫无阻碍传了过来,“你说Dita?这不她?明天一早的航班飞纽约,就被好?友叫去单独聚了,十几二十个小姐少爷,她?推不了。”
贺尘晔苦笑?一声,握着酒杯的手不由收紧。
他就知道,她?永远看不到他。
第63章 别吵/63
“所以, 那?天你没见到我,真的哭鼻子啦?”
从卧室到客厅的岛台,贺尘晔抱盛怀宁抱得很轻松。
她乖顺地窝在他的怀里, 听到故事的末尾, 不受控制地吸了吸鼻子,顾不得抹眼泪,径自蹭到了他身前的柔软衣料上。
胸口亮盈盈一片,贺尘晔垂着眼眸, 不慌不忙地将她放到软椅上,转而又去?调节室内恒温的温度, 借机说:“没哭。”
盛怀宁不怎么信, 一手绕到身后, 时轻时重?地按揉着酸软的腰,另一手则托腮望着贺尘晔, 用?着软绵绵的哭腔戳穿他,“李维说得没错, 你太不诚实了。”
“你刚刚讲故事的时候,眼睛一直红红的。”
贺尘晔指腹贴上玄关?的操控按钮, 唇角不由自主往上一翘, 张嘴胡诌, “大概是酒还?没醒。”
“你干我的时候不是挺清醒的?”盛怀宁发泄似的扒开领口,漂亮的眉眼一蹙,“你瞧瞧你做的好事, 现在是夏天,正?是穿漂亮衣服的时候。”
贺尘晔叹口气, 默默反省自己今晚确实有些不知轻重?。
下一秒,转念一想?, 这四次还?是五次里,身后的女?孩子长腿勾上他劲瘦的腰,一会儿催促他快一点,一会儿又哭丧着脸说自己快死了。
像极了致幻剂,硬生生是加了把火添了把柴。
没了盛怀宁的助力,他万不会这般疯狂。
此时此刻,他必然不能挑明?来?火上浇油。
呆滞了会儿,重?新回?到岛台边,将几分钟前酒店厨房送来?的饭菜,一一从托盘拿了出来?,嗓音压得很低,“不是说饿?”
盛怀宁依旧笑眯眯地托着腮,气息逐渐变得又缓又慢,空着的那?只?手不自觉伸出,勾上他的手指,嗓子带着醉人的柔媚,“贺尘晔,所以,你是喜欢了我十几年呀?”
男人顺势摊开手掌扣上她的手腕,慢悠悠地揉捏着,轻轻一笑,“怎么听着有点得意?”
“当然了,”她下巴一抬,眼中尽是高傲,“原来?我这么有魅力啊,让你那?么早就惦记我。”
说话间,贺尘晔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拿着饼皮按照具体的吃法步骤裹上配菜,转而放到了她面?前的餐盘里,“不觉得我很可怕?”
“是有点。”
盛怀宁执筷夹着递到嘴边咬了一小口,酱汁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甜而不腻,咸淡适宜,还?没咽下就用?筷子敲了敲搁着饼皮的屉笼,“接着弄,我还?要吃。”
贺尘晔脸上的慌乱被她收入眼底,这种浓郁到难以消散的情绪,她在贺尘晔这里见到过无数次。
她知道对面?的人,纵使已经跟她确认了关?系,都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茶饭不思?,静等着审判,生怕下一刻她就会寻个由头弃他而去?。
如履薄冰的滋味,盛怀宁虽没法感同身受,但不代表心中毫无触动。
她拖着懒洋洋的调子,语气却十分郑重?,“贺尘晔,其实一早知道我去?服务中心取车的那?天,你也去?了的时候,我确实有些害怕。”
故意停顿了短瞬,果不其然,男人立刻绷直了腰背,紧张不已。
她轻咬下唇,露出耐人寻味的笑,“但我怕的不是你会不会伤害我,只?担心你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图谋一些其他的东西?。”
“当时我还?在想?,干脆让稚姐告诉那?个人别继续往下查了,我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平时对我那?么好,有所图谋也是情有可原,”她抬了下脚,不经意间蹭上他的脚踝,等视线撞上,接着说,“贺尘晔,你信我,我绝不会离开你,你别害怕好不好?”
说完,为了缓解气氛,盛怀宁从软椅上跳下来?,不由腿下一软。
在贺尘晔欲要过来?搀扶时,她已经稳住身形站了起来?,忙不迭抛了个白眼过去?,继续绕过岛台到了贺尘晔的身旁。
先低头咬上他递来?的卷饼,咽下后才拽着他的胳膊转过来?,踮脚攀上他的肩,将视线凝在他的脸上,打趣:“你是不是对你各方面?的条件有什么误解?你这样的,就是别人口中的潜力股,我必须要牢牢把握,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他静静地看着她,双手同样揽在她的腰后,瘦而不柴的身材,浑身上下都很匀称,没看多久就觉喉头干涩,自然而然错开目光。
蓦地,两个人丢在岛台上的手机同时响起,打断了这渐渐旖旎的气氛。
女?孩子吃饱了饭,精气神都回?来?了些,一离开他的怀抱,就拿着手机兴冲冲跑到了沙发前坐下,一脸严肃地接打起电话来?。
贺尘晔定定地看了会儿,才慢吞吞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也没看就回?拨了过去?。
三更半夜的时间 ,电话那?端的声?音非常疲惫,李维含糊不清地咕哝,“什么情况啊?你的助理刚才跑来酒店找我,说你失踪了。”
他挪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不怪李维会如此没耐心。
可是安特助从没在这个时候找过他,况且该谈的工作?都谈得差不多了,就更觉得反常了。
没见他吭声?,李维继续道:“说好的要好好招待我,结果前天晚上从Pub离开就跑没影了。你这又没工作?,又不在家,去?哪儿嗨了?”
“我我在内地。”
“内地?”李维不甚清醒,“你出差怎么不带助理??”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李维终于反应过来?,一个猛子坐起身,掀开戴着的眼罩,惊道:“你是去?找嫂子了?欸!小贝哥,你可真带劲。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去?抢亲的画面?,嫂子见到你铁定吓腿软”
听筒里絮絮叨叨的男声?丝毫不觉得累,贺尘晔听得很认真,完全没察觉到正?悄然靠近的盛怀宁。
盛怀宁伸了个懒腰,还?没坐下就听见贺尘晔手机里那?未经收敛的声?音,“腿软”两个字恰时钻入她的耳朵。
她气呼呼地冷哼了下,“可不腿软嘛。”
靠得近,李维自然也听到了盛怀宁的咕哝,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本?想?再多说两句,电话就被贺尘晔很无情地切断了。
贺尘晔冷不丁抱上她,赶忙就要给安特助拨电话。
她看见后,着急拦了下来?,“不用?打了,我刚才接的那?个电话就是安特助打来?的。”
贺尘晔有些措手不及,怎么也想?不明?白。
见状,他又翻了下自己的手机,不管是通话记录,还?是短讯息,或是微信,就连邮箱里都没有安特助联系他的踪迹。
以往,他知道自己小气,特爱吃醋,没成想?,这会儿竟破天荒地吃味起了自己身边的人,实在离谱。
明?明?几分钟前,李维还?控诉他无缘无故失联,导致安特助大半夜跑去?酒店叨扰他,现在他出现了,安特助却把电话打到了盛怀宁这里,而且一聊就是十几分钟。
盛怀宁吁出一口气,迷惑了半刻,霎时反应了过来?。
她眨眨眼,思?维发散之际,脑子里全都是贺尘晔变幻了许多次的神情,不由哂笑一声?,“贺尘晔,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贺尘晔偏开头,状似平静地清了两下嗓子,妄想?着遮掩自己早已铁青的脸色。
盛怀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字字句句与李维一样,控诉中带了点埋怨,“你失联一天一夜,我能找谁?不得联系安特助问问贺总到底在忙些什么吗。”
“自己不反省就算了,还?敢吃醋?真是不懂事。”
说完,她扬起巴掌拍了下贺尘晔的腰侧,扭头就要走。
贺尘晔忙伸手拉住,收着劲儿将她带入怀中,声?音不大,态度十分诚恳,“我错了,别生气。”
她假模假样地皱起眉头,做出火气难消的样子来?,咬牙推开他,双臂环抱着,小脸仰起,用?着命令的口吻,“你记得这个月给安特助多批点奖金。好好的双休日,为了咱俩奔波到现在,好累的。”
“都听你的,批双倍。”他捉着她的手腕,又顺其自然地抱住她。
盛怀宁很满意地点点头,倏然间想?起什么,继续轻声?道:“对了,安特助说溪溪的学校周一要组织去?毕业野营,天亮后就要返校,让我告诉你一声?。”
“我知道,来?之前都替她打点好了。”
“你让溪溪一个人在家?”她一怔。
“安排了助理?,应该没问题。”贺尘晔向她解释。
她瘪瘪唇,再次点头。
聊到这里,盛怀宁懵了半晌,斟酌了会儿才试探着问:“贺尘晔,你跟溪溪”
贺尘晔跟她说:“是我的亲妹妹。我是在她八岁时才接到身边带着的,那?时她被舅舅舅妈抛弃,是附近福利院的院长捡到了她,但那?会儿她已经高烧不退好几天,之后痊愈,认知与分辨能力就比同龄人要迟钝很多。”
闻言,盛怀宁紧咬下唇。
之前在商业园区碰到那?一男一女?,凭着溪溪抵触的态度,她大致能猜出来?,女?孩子幼时定是在那?两个人的手底下受过委屈。
只?是,她实在难以想?象,竟这般凄惨与困苦。
她耷拉着脑袋,像是丢了魂似的,呆滞着不动。
贺尘晔居高临下瞧着面?前的女?孩子,不知过了多久,他撩起垂落在她耳边的一绺长发挽至耳后,出声?拉回?了女?孩子的思?绪,“之前,你在我们公司楼下见过他们,对么?”
“嗯?谁?”
盛怀宁茫然抬头,忽又明?白过来?,嘟囔:“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你怎么那?么大方?一百万说给就给,”贺尘晔勾住她的下巴,察觉到颊侧的肌肉在自己手中绷紧,“不是喜欢漂亮衣服、包包还?有首饰吗?花给别人多亏啊。”
话落,他走去?玄关?,从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内袋里摸索了半天。
再回?来?,指尖夹了张卡片,盛怀宁看着格外熟悉,诧异着问:“怎么在你这里?而且,你居然随身带着。”
“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又怕你问我关?于他们的事情。”
卡片塞入她的手里,贺尘晔的眸子蓦然深沉了几分,再度低声?,“我猜,他们后来?是不是又找过你?”
盛怀宁眸光闪烁,歪着脑袋,嘴上挂着笑。
她陡然来?了兴致,有声?有色地将那?天的过程讲了一遍。
贺尘晔脸上的阴霾顿失,带着暖意的指尖捏上她的脸蛋,微皱的眉眼终于舒展开,“你怎么这么厉害?”
她脸一热,心底更是雀跃不已,完全不会忸怩,没什么力度地同样捏上他的颊边,说:“哼,欺负我的男人,想?得美。”
第64章 别吵/64
窗帘紧闭的总套, 寂静非常,只有墙壁上时钟滴答的声音在?响。
昏暗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的淡香, 让人不自觉就入睡得沉了些。
床上的两个人相拥而?眠, 外边的雨淅沥沥下着。
盛怀宁穿了条吊带小短裙,模模糊糊中,来回翻了好几次身。
贺尘晔的大掌自身后摩挲而?过,许久, 待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才阖眼跟着继续休息。
凌晨那会儿, 两个人一聊起来就彻底忘了时间, 从客厅转移到卧室, 盛怀宁就窝在?贺尘晔的怀里?,笑意盈盈地听面前?的人讲如何将她那一百万讨回来的过程。
期间, 盛怀宁是一脸愤然,先是替溪溪被丢弃后的遭遇感?到心痛, 随之而?来就是心疼贺尘晔给出去的那二十万。
她嘟嘟囔囔骂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最后是被贺尘晔的一个吻叫停。
男人的手掌在?她的脑后, 抚弄得她很舒服地眯了眯眼, 哈欠是跟着就来, 没多久便在?一句“二十万买一个清净”后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从天边泛起鱼肚白,睡到了日暮西沉。
蓦地, 一道接着一道的开门声响起,伴着还有罗稚急哄哄的崩溃声。
直到最后一扇卧室门被推开, 周围的环绕式灯带似是受到了感?应般,一股脑全亮了起来。
罗稚手里?抱着iPad, 驾轻就熟地快步进来时,一直垂头望着亮着的屏幕。
余光里?只能看到床上隆起的鹅绒被,裹在?里?面的人,睡得很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驻足在?床边后,她长臂一伸,作势就要?去拽棉被。
然而?无?论?她施多大的力,都纹丝不动,不得已,只好扬声道:“Dita,出大事——”
话被迅速截断,床上的人扯回她手中的棉被一角,声音里?满是惊恐,“啊——稚姐,你好烦,干嘛不敲门就闯进来!”
罗稚被这?尖利的嗓子吓了一跳,吐到嘴边的话,在?看清揽在?盛怀宁腰间的手臂后,瞬
间就咽了回去。
肌肉分明,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是男人的手臂。
反应到这?一点,她赶忙用iPad挡住眼睛,嘴上骂骂咧咧,“盛怀宁,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居然背着你家贺总玩这?么?花。”
声音随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变得小了许多,但依稀还是能听清一些。
“你休想我会帮你保密。”
“这?得折腾到多晚啊,睡到现在?。”
“啊——烦死了,解决不完的麻烦。”
盛怀宁眼睛睁得溜圆,从贺尘晔的胳膊下钻出来,难以置信地望着房门的方向。
“她什么?意思!怎么?就不帮我保密了?”她懵着疑惑了句。
原本弯唇笑得肆意的男人迅速敛眸,将她捞到怀里?箍住,声音不经意变得失了温度,“你什么?意思?是真?有背着我去玩的打算?”
女孩子闻言,撑着坐起身,伸出滑嫩的小脚轻柔地踢了下他?的胸膛,十分不爽地斥责了句,“你别添乱,我只玩你好了吧。”
贺尘晔被这?千回百转的脑回路逗笑了,迎上那带着淡笑的一双眼,莫名还真?有种自己千里?送——的感?觉,活脱脱变成了费力不讨好的鸭。
盛怀宁笑得落落大方,全然没有了昨晚在?他?身-下哭求的可怜样,往床下挪动的姿势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僵硬,略过他?的时候都没忘了再绵软地给他?一脚。
“快点起床,我要?饿死了。”
她温声催促,说完就捡起掉落在?床边的外衫,边不紧不慢地往身上套,边往外边走,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穿过走廊到客厅,罗稚正在?落地窗前?的那片地方来回踱着步,手里?的iPad都快搓冒烟了,一察觉到盛怀宁缓步过来的脚步声,忙递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气氛霎时变得凝重?了许多。
盛怀宁微拧眉头,心里?不由紧张了起来,不好的预感?更是让她全身血液凝固。
毕竟自与罗稚签约公司后,还从未有过让罗稚觉得棘手的事情发生?,不然她也不会立刻就读懂罗稚那眼神里?真?正的意思。
沉默半晌,她问:“到底是怎么?了?”
罗稚轻一叹气,待她走近后,径直转过iPad给她看。
那被加粗加黑的字体,明晃晃出现在?眼前?,让盛怀宁一度觉得眼花。
[傅盛两家强强联合,俊男靓女,天生?一对?。]
盛怀宁视线往下,仔仔细细读了遍下面附着的文字,详细到就差直接报她的身份证号码了。
长睫遮住她满是茫然的一双眸子,“这?谁干的?”
罗稚耸耸肩,还跟着撇了下嘴,示意她从自身找答案。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从爹地妈咪殷勤地把那架湾流留给她用,再到积极地给她申请航线,后到秋家的人来机场接她,又妥帖地帮着安排一切,最后到她去秋榭园与傅庭肆见面。
知道个中详情的,除了傅秋两家人,便只剩下了爹地妈咪。
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的新?闻,媒体是不敢乱编排的,还说得这?般斩钉截铁,只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透露。
除了家里?那两位,盛怀宁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了。
右手探入口?袋摸出手机,想都没想就直接拨了通电话出去。
巴厘岛只比国?内慢了一个钟,没等多久,那边的人就接听了。
落日西沉,余晖洒进来,在?盛怀宁的身上晕出一层金黄色的光晕。
她阴森森一笑,没压着嗓门,兀自出声:“盛銮敬,你跟妈咪真?是好手段啊。我跟傅庭肆面还没见,你就已经让人去做新?闻了。怎么??跟我玩先斩后奏?杀我个措手不及?”
电话那端的人刚给自己的老婆煮了杯咖啡,还没挪动脚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拖住了。
听见这?气急败坏中吐出的一大堆话,盛銮敬一怔,回过神厉声道:“你刚刚叫我什么??没大没小。盛怀宁,你现在?为了那样一个男人,跟你的爹地妈咪硬碰硬,你觉得值不值?”
“值!特别值!”盛怀宁急得不行,“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只是为了能配得上我,怎么?不值?”
盛銮敬没收住劲,手中的杯子霎时摔到地板上,变得四分五裂,弯唇一笑,仿若是听了个天大的玩笑,说:“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你没有反对?的权利,这?个婚事你必须同意。”
“啊啊啊啊啊啊——”盛怀宁连连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讨厌。这?个法子,不仅能逼我跟他?分手,还能逼我放弃大提琴,一箭双雕啊你。”
“讨厌就讨厌吧,以后你就会觉得我跟你妈咪的这?个决定有多么?明智。”
“挂了!”
说完,她着急忙慌就收了线,手机更是随手丢到了沙发上,然后弹起摔落在?地毯上。
盛怀宁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时头昏眼花,忙扶着干净透亮的大块玻璃,慢悠悠蹲了下去,喘着粗气来缓。
就在?罗稚准备伏身去安抚她的时候,不知何时换好衣服出来的贺尘晔快了一步,双手扶上她的肩,说:“没事没事,别气了。”
话音一落,罗稚惊诧出声,“贺总?刚刚在?里?面的人,是你?”
贺尘晔没回头,掌心抚在?她的背后,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盛怀宁目光抬起,凝到他?紧张到冒冷汗的面庞上,情不自禁探出手擦拭,转而?牵上了他?的手。
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聊完一件,会有下一件等着,她完全忘了问贺尘晔为何好端端突然跑来京市,还喝得酩酊大醉,狼狈不堪地坐在?自己房间的门口?。
有异于?往常的亲密,夹杂着浓重?的醋意,使得她忽略了眼前?这?人其他?反常的地方。
最让她惊悸不已的,是这?人以往不管是取悦她,还是从她身上犒劳自己时,话都不多,最多调侃两句,然而?昨晚却说了不少荤-话,有一瞬间她真?觉得要?死在?他?的手里?。
安静的这?一霎,罗稚清楚这?种氛围不适合谈事情,非常自觉地轻着步子离开了。
闷声半天,盛怀宁心里?实在?堵得难受,再佯装不下去,低声说:“所以,你是因为看到了新?闻,才着急赶来的?”
贺尘晔捏着她的手,淡淡地“嗯”了一声。
略怔了下,她眸光一暗,不高兴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料被他?发现,急忙收紧。
“那喝酒呢?也是因为这?个?”她又问。
他?偏过脸,又回了个“嗯”。
心疼的情绪再度袭来,盛怀宁一时有点束手无?措,思路一转,装作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家里?酿了那么?多无?酒精的果酒,下次馋了,你可以喝那个。”
贺尘晔敛低眼眸,注意力全在?她的身上。
他?能感?觉到,这?么?多事情积压在?一起,女孩子早就承受不住,怕他?难过,怕他?再像这?样折磨自己,所以只好寻个由头逗他?开心。
这?么?多年,他?看惯了人情冷暖,以为在?国?外的那几年,是他?最得来不易的美好时光。
回国?后,被人质疑,被人冷言冷语相待,让他?一度以为,他?又要?堕入深渊。
所以,在?他?蓄意接近盛怀宁并成功后,女孩子那汹涌到让他?无?法招架的心意,让他?始终觉得自己活在?梦境中。
他?如履薄冰,生?怕自己费尽心思遮掩的那些不堪经历被抖落出来,毁了他?用心织就的这?场美梦。
梦醒的那一刻,盛怀宁用着婉转的声音唤出“贝诚”二字时,他?觉得无?地自容,只顾着仓皇往外逃。
然而?女孩子将他?强行拽了回来,告诉他?,她爱他?,不会离开他?。
贺尘晔鼻头一酸,上半身前?倾抱住了盛怀宁,抑制不住,溢出哭腔,“谢谢。”
盛怀宁意外地怔忡半晌,接而?浅浅地笑了起来,“怎么?这?么?客气。那真?要?谢的话,待会儿请我吃晚餐,带上稚姐跟小祺。”
“是我的荣幸。”贺尘晔侧过头,吻了吻她的耳垂。
热息拂过,
她被痒意刺激到赶忙撤开了身子,结果恰恰好撞上了他?如火般炽热的目光,心跳骤然变快,下意识就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之际,她含情脉脉地望着,说:“饿了怎么?办?”
“那现在?下去吃晚餐,还是说你想叫餐到房间里?吃?”他?没读懂她的意思,说得十分认真?。
盛怀宁往前?一靠,用鼻尖蹭着他?的颈侧撒娇,“时间充足,可以先吃点别的。”
“不是说痛?”
凭着周围暗昧浓稠的气氛,贺尘晔终于?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她下意识捉住他?的手,缓慢地揉捏着手指,挑眉暗示,“这?才哪到哪。”
贺尘晔一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确实是到不了底。
第65章 别吵/65
“我终于有机会见到宁姐的男朋友了吗?”
电梯轿厢内开了冷气, 出风口发出咝咝的声响,小祺站在角落里?,缩了缩脖子?, 面上欣喜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
香榭酒店的电梯, 是玫瑰金镜面不?锈钢的材质,镶嵌在大理石内的装饰显示屏,在四周LED筒灯的照射下,泛着如钻石璨耀的光芒。
足有八部电梯同?时投入使用, 很少会出现?拥挤或排队的状况。
此时,迅速下降也不?会感觉到丝毫失重, 罗稚立在右手边的角落, 懒散地撑着工艺扶手, 边回复着公司老板的短讯息,边牵强地弯唇一笑, “嗯。真是不?知道低调,Dita在内地, 这不?得分分钟就被送上热搜。”
这些事情用不?着小祺来操心,她的工作就是配合盛怀宁的所有行程安排, 公关问题根本轮不?到她。
她这会儿心思全放在即将要见到的男主角身上, 明?明?平时都藏得特别好?, 今儿却反常到愿意正式地带出来,能不?挑起她的好?奇心么。
况且,昨晚还着急要回港城的人, 没多会儿就迅速变卦,具体缘由是只字片语都没留。
最最重要的是, 本应该待在港城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京市, 出现?在酒店,出现?在盛怀宁的房间里?。 ?
小祺猛然抬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了不?得的大事。
昨晚的那通电话,宁姐实在是太古怪了,仔细琢磨起来,她隐隐约约听见了一点点窸窣声,还有一丝丝暗昧不?明?的呻声。
后来经过?她长时间的努力,宁姐终于给了点回应。
那动人的女嗓带了点环绕音,有点像像在洗手间。
她敢肯定,那个时候,宁姐就已经跟男主角同?处一个空间了,而且在做一些无法描述的事情。
脑海中立刻塞满了许多马赛克。
小祺眼底挟着抹狡黠,笑声几?近溢出,后被罗稚的一个响指叫了回来。
罗稚:“发什么痴梦呢?”
小祺抹了抹嘴角,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恐怕哈喇子?就要流下来了。
俊男靓女,嘿嘿嘿嘿
她情不?自禁发出吸溜的一声,憨笑着说:“没没什么。稚姐,宁姐的男朋友是不?是昨晚就来了?”
罗稚用指尖滑动着手机屏幕,刚接收到的公关方?案还有不?少内容需要完善。她在大脑中顺着前因?后果,很敷衍地回了个“嗯”。
啊——
小祺在心里?无声尖叫着,看来她猜对?了!!!
电梯终于到达负一层,梯门朝两边缓慢打开。
豪华的商务车就停在外?边,从半降着的车窗往里?看。
贺尘晔面前的小桌板上摆放着台笔记本电脑,长指很灵活地敲击着键盘,眼角的余光不?时会瞥向坐在身边捣乱的盛怀宁。
盛怀宁根本消停不?下来,食指会在一旁的人好?不?容易编辑好?一大堆文字时,故意按上删除键,得逞后就美滋滋地笑。
“乖一点,”贺尘晔低声,“等我回完这封邮件就陪你玩。”
“我才不?要你陪。”盛怀宁瘪嘴,偏头一哼。
目睹了这一幕的两个人,小祺是一副嗑到了的表情,兴奋到跺脚,罗稚则是觉得牙酸,脸快皱成?了包子?。
“呀!”盛怀宁一抬头就看见了,忙催促着,“快上车啊,我要饿死了。”
“抱着你家男人睡觉的时候,怎么不?喊饿?”罗稚声音压得极低,没好?气地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盛怀宁瞧见了那翕张的唇瓣,好?奇问着。
贺尘晔坐在靠电梯那边的座位,自然而然就听见了罗稚的打趣与埋怨,不?受控地弯了下唇,转而收起笔电,操控着打开了门。
他?长腿一迈,还未踩实,就被罗稚伸臂拦住了,还跟着提醒:“别别别,人多眼杂,先别下来。”
瞧着车门关好?关紧,罗稚才慢悠悠地跟小祺一前一后绕到另外?一边上了车。
罗稚坐在副驾,回头道:“Dita在内地的人气不?比在港城,被拍的风险很大,还望贺总能理解。”
“明?白,”贺尘晔颔首,“罗经纪言重了,用名字称呼我就好?。”
话落,罗稚冲着两个人后排的小祺抬了抬下巴,“这是小祺,Dita的助理。”
贺尘晔跟着转过?身,在小祺兴冲冲地挥手中点了点头,说:“你好?,我是贺尘晔,是宁宁的——”
小祺闻言,尤为雀跃地抢着回:“是宁姐金屋藏娇的达令。”
贺尘晔冷不丁被噎住,一时间竟然无法应付。
盛怀宁睇去?一眼,收紧与他?相扣的那只手,眉眼里?都是得意,“再嘴贫就回去吃泡面。”
小祺立时噤声,眼珠子?一转,倚回座椅装起了石雕,强行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半小时后,车子?停靠路边,除却罗稚和小祺,盛怀宁和贺尘晔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墨镜和口罩全都派上了用场。
这是一家极具当地特色的老字号餐厅,装潢古朴典雅,环境清幽怡人,墙上挂着的几?幅山水画,让人眼前一亮。
盛怀宁埋着头朝里?走,罗稚跟小祺紧随其?后,全都进入预定好?的包间后,贺尘晔才姗姗来迟。
四个人都不?由自主长舒了口气,在港城完全不?需要这般遮掩的贺尘晔觉得新奇,摘掉墨镜和口罩后,就急忙去?安抚旁边的盛怀宁。
盛怀宁堵着气,认为罗稚有些小题大做,自坐下就闷着不?吭声。
贺尘晔揉捏着她的手指,示意候在旁边的服务生给对?面的两个人拿菜单。
末了,在服务生询问是否还要加菜的时候,他?按着盛怀宁喜好?点了几?道,一并当做哄女孩子?的工具。
一安静下来,盛怀宁就耐不?住性子?说:“稚姐,你跟公司商量半天?,就这么解决的吗?”
罗稚懂她的话里?有话,身子?前倾,屈指敲了下横纹木桌,“你确定要现?在公开?”
经提醒,盛怀宁的大脑中嗡地响了一声,目前跟爹地妈咪硬碰硬,显然是最不?理智的做法。
她无法预估,家里?那两位如若被逼急了,还会做些什么事,毕竟爹地的手段,还有妈咪的行事作风,在港城都是远近闻名,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再加上贺尘晔这闷葫芦的性子?,被妈咪那么早就找上门都选择了缄口不?言,之后若是再遇到其?他?的阻碍,也会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实在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她偃旗息鼓,“那再等等吧。”
贺尘晔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贪心一旦被满足,再过?多奢望都显得很不?现?实。
他?拎起紫砂壶往盛怀宁面前的手杯里?添茶,安抚一笑,“这里?的茶点不?错,待会儿走之前给你打包一份。”
盛怀宁扭头看向他?,样子?呆呆懵懵的,似在仔细观察他?面上的神态,良久才舒展眉头对?他?说:“不?,我要两份!”
“放久了不?新鲜,你想吃我再来买。”贺尘晔挠了挠她的掌心。
她声音轻着,“我要在京市待很长一段时间,你回去?了,谁给我买?”
“我——”小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刚吐出一个字就被罗稚杵着胳膊打断了,暗示她闭上嘴继续围观。
两个人置若罔闻地对?视着,贺尘晔忽然低头,从外
?套口袋摸出手机,摁亮屏幕放到她的面前。
盛怀宁茫然短瞬,才慢悠悠去?看,双眼愈睁愈大,“你未来一个月都可以在百信分部忙工作?”
贺尘晔:“刚好?有个项目要跟,所以,只要你想吃,随时都可以。”
“啊啊啊啊——”她侧过?身,双手捧在他?的颊边,十分亲昵地揉捏着,嘴上不?停,“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不?告诉我。”
就在她即将吻上时,贺尘晔上半身往后一仰,而后用眼神示意她往桌对?面瞧。
她侧目过?去?,罗稚和小祺都默契地托腮紧盯着她跟贺尘晔,让她莫名有种这两个人在看猴戏的错觉。
“有免费偶像剧可以看,真好?。”小祺眼冒星星,不?自觉感慨了句。
恰好?,服务生将一道接着一道的特色菜送了上来,摆满了一整张桌子?,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小祺真不?愧是团队里?的气氛担当,用餐期间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拉着贺尘晔聊个不?停。
相比较下来,贺尘晔就辛苦多了,不?仅要应付小祺抛来的一个又一个话题,还要照顾着左手边的盛怀宁,添饭夹菜,片刻都歇不?下来。
盛怀宁是真的饿坏了,昨晚的运动量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还持续了那么长时间,早就头晕眼花。
只要是贺尘晔夹的,她都无一例外?全都塞入口中,吃得很是满足。
罗稚悄无声息地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本着她与傅庭肆的新闻已经人尽皆知的想法,忽然很好?奇她昨晚去?秋榭园后所发生的种种,问:“你昨晚见过?傅家那个太子?爷了?”
此话一出,其?余三个人手上的动作皆是一顿。
盛怀宁更?甚,筷子?都差点抖落下去?,强装镇定地回:“见了。”
这时候,小祺不?知有意无意,脱口而出,“靓唔靓?”
盛怀宁斜睨一眼,又假模假样地朝贺尘晔瞟了下,抿着唇心虚笑了下,“就就还行吧。”
“我不?信,肯定是大帅比,”小祺径直拆穿了她,补充,“挑来跟宁姐你联姻,绝对?绝对?不?会差。”
联姻二字绝对?是触了贺尘晔的霉头,他?执筷的手一紧,心里?五味杂陈的感觉,硬生生是又来了一遭。
他?闭了闭眼,没参与这个话题,只是淡然地沉默着。
然而他?越安静,盛怀宁就越紧张。
她没忘了昨晚这人撕扯她衣服时的蛮横,还有抵进她禁区的毫不?留情,要是再经历一次,她恐怕要三天?下不?了床。
罗稚简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视线逡巡而过?。
盛怀宁吞咽口水的狼狈样,还有贺尘晔闷不?作声的委屈样,她全都尽收眼底。
默了默,她状似不?经意地说:“傅家的那位太子?爷我常听别人提起,模样和气质都很出众,私生活干净,业内口碑极佳,新闻对?他?的报道从不?吝啬溢美之词。盛董和盛太眼光不?错,跟你特别配。”
真是要命了。
这是盛怀宁的第一反应。
下一秒,她腾地起身,吓得罗稚不?由身形一抖,生怕她抓着手边的餐盘扔过?来。
罗稚吞咽了下,已经开始后悔不?该口嗨刺激盛怀宁,这要是惹毛了大小姐,接下来的行程罢工了该怎么办。
不?料,盛怀宁颊边红扑扑的,气急败坏地说:“配配配,配个大头鬼。”
说着,她指了下身旁的贺尘晔,补充,“我只跟他?配。”
第66章 别吵/66
从?餐厅回?酒店的路上?, 霓虹错落,闪烁迷离,光线聚在一起, 如同流动的彩虹。
私生活干净?
贺尘晔自上?了车, 对于窗外?的繁华夜景是毫无?兴趣,耳边一直回?响着罗稚对傅庭肆的那几句高度评价。
下意?识地,一抹娇小纤细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伴随着,还有在傅誉集团次顶层的所有场景, 女孩子唇上?晕开的口红,上?半身散乱的衣物, 但凡有点阅历, 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秋家为盛怀宁安排的这辆商务车, 十分宽敞豪华,隔音性能极佳。
门窗阖紧, 是完完全全可以隔绝掉外?边的所有声音。
司机是公?司派来只跟着盛怀宁的,算是自己人, 这会儿一直目视前?方。
其余四人则依旧落座在之前?的位置,是一言不发?, 显得车厢内是越发?阒静。
贺尘晔端坐在定制座椅上?, 双腿交叠在一起, 一双手也自然而然搭握。
期间,他低头微阖着眼,右手的指腹不时会摩挲而过左手的手背, 在这种?会无?限放大任何声响的环境下,发?出很轻微的沙沙声。
气氛莫名?其妙就变得沉重起来。
饱餐一顿, 困意?自然袭来,小祺窝在后排打起了盹, 罗稚懒洋洋地倚在前?排回?复工作消息。
盛怀宁悄然地环顾了下四周,最后在扫到贺尘晔一脸凝重的样子时,不由吞咽了下喉头。
方才在餐厅,她声嘶力竭地否认了罗稚的那一大堆谬论,还顺其自然地对贺尘晔宣誓了主权。
就在她以为这事会就此揭过时,作为事件的另一位男主角,却忽然反常地沉默了起来。
实在窒息,盛怀宁舔了下唇,左手慢悠悠朝一旁探过去,还没碰上?,就被一只大掌攥住,让她动弹不得。
贺尘晔很会一心二用,一边桎梏着她,不让她捣乱,一边眉头紧皱,查看安特助发?来的项目报表。
不同的是,之前?还会温柔说乖的人,此时此刻竟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过。
良久,终于到达酒店。
一行人进了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或是因为入住高峰期的缘故,一直有人进出。
蓦地,盛怀宁原本被贺尘晔牵着的手,忽然垂落到身侧。
她顿觉怅然,因为男人阴晴不定的表现,导致这挤得人满为患的电梯霎时沉闷无?比。
直到电梯再度停下,梯门敞开,小祺与司机最先迈了出去。
罗稚瞧了眼轿厢内显示屏上?的时间,倏地转身,被盛怀宁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
盛怀宁抬头,眼神?和笑容,都是阴森森的,说:“三天内我都不想见到你。”
“啊?”
身为“罪魁祸首”的罗稚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思?绪一转,想起盛怀宁未来三天都没行程,再加上?眼前?这两人刚经历过一天一夜都没露面的疯狂,她不自觉就想歪了,用着意?味不明?的语气,说:“行,也行,注意?注意?身体,过几天还有通告。”
“你——”
盛怀宁已经疲于应付,脱口到嘴边的话,瞬间没了继续往下说的欲-望,脑袋一偏,冲着罗稚抬了抬手。
罗稚莫名?其妙地出了电梯,随后便在盛怀宁一脸怨怼的表情下,眼睁睁看着电梯重新阖上?后继续往上?升。
到达顶楼仅几秒的时间,盛怀宁不知道瞥了旁边的人多少次。
贺尘晔一直无?动于衷,她便作罢,抬脚就往自己房间的方向?去。
听着身后极近的脚步声,盛怀宁嘴上?咕哝不断,愤愤然地无?声骂了贺尘晔无?数遍。
岂料,房卡搭上?,门刚弹开,她就被箍着腰放在了右手边的玄关柜上?。
什么都还未发?生,盛怀宁就已经觉得腿软。
这种?微强-制的行为究竟有何魔力,能促使着贺尘晔做了一次又一次。
她比贺尘晔高了半个?头,看着那端正的五官离自己越来越近,气呼呼地歪了歪头。
亲昵没停下,唇迅速含上?了她的耳垂,继而往下,碾磨在她锁骨的位置,湿热的气息更?是逼得她气息都乱了。
“你松开我。”盛怀宁手脚并用,迫使着男人往后挪了两步。
屋内黑黢黢一片,贺尘晔澄亮的瞳眸紧紧攫住她,语气微微迷惘,“怎么生气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她立刻反问了回?去。
贺尘晔略一停顿,暗自思?忖这几个?小时以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让面前?的女孩子误以为自己在生气。
他承认,在听到罗稚说盛怀宁与傅庭肆般配的时候,是有一瞬间的不舒服。
但这种?感觉 ,很快就被身旁女孩子那斩钉截铁的话给压了下去。
后来在车上?,他先是想了想傅庭肆跟他在傅誉见到的那位女孩子的真实关系,考虑要不要告诉盛怀宁时,却忽然接收到了安特助发?来的邮件,是未来一个月要跟进的那个?项目的报表。
处理的时候,盛怀宁的手不声不响地探了过来。
那会儿他分身乏术,生怕女孩子会觉得被忽略,他便匆忙捉住那纤细的五指,捏在手里把玩,直到下车都没舍得放开。
再到刚刚电梯里,他牢记着盛怀宁公?司的公?关方案,很是注意?和盛怀宁在外?边的言行举止,所以在察觉到有人将视线投落到盛怀宁的身上?时,就着急忙慌松开了手。
不料,这些于他而言,应该算是体贴懂事的举动,在盛怀宁眼里却变了味道。
找到了问题,就好解决多了。
贺尘晔跟盛怀宁静静对视着,片刻后,声音轻着,“我的错,没想到这样会让你误会。”
“误会什么?你没生气吗?”她小声呢喃。
他问得很小心,“我为什么要生气?”
盛怀宁怔忡短瞬。
她晃了下耷在半空中的两条腿,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稍瞬即逝,而后偏开视线不看他,“就稚姐说我跟@#*¥很般配。”
名?字经她囫囵吐出,降低了这句话的杀伤力。
贺尘晔听完,不如之前?在餐厅那般揪心,用虎口的位置掐着她的下巴转过来,搭在两边的手指还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可你不是说只跟我配吗?”
“那你还对我那么冷淡。”盛怀宁故意?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把演技发?挥得是淋漓尽致。
毕竟没点灯,贺尘晔看不清她面上?窃喜的神?情,只听出了她话里委屈的哭腔,立刻变得心慌起来,以额抵额的姿势靠近她,说:“宝宝,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宝宝。
这还是盛怀宁第一次在贺尘晔清醒的时候,听到这个?称呼,那次她靠撒娇强要来的不算。
她难以抑制地连续颤动眼睫,抬脚勾到他的腰后,含羞带媚地对他说:“再叫一次。”
贺尘晔平时对她就很唯命是从?,这会儿更?加,遂她的愿,唤:“宝宝,宝宝,宝——”
“别叫了别叫了。”盛怀宁招架不住,索性低头封上?了他的唇。
热吻一触即发?,贺尘晔伸手扯掉了她颈间松垮垮的丝巾,露出一整截光滑白嫩的脖颈,上?面遍布着的痕迹在他的指尖下变得越发?明?显。
他抚了会儿,自然下移,拢住她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的地方。
盛怀宁投入其中,空着的那只手同样下探,勾住他的裤袢扯开后翻进去,隔着棉质抚弄了好一会儿。
托抱着她往卧室去的时候,两个?人身上?的衣料已经所剩无?几。
挨上?床面,她倚着床头,看着他窸窣一阵戴好后,双手拽着她的脚踝带到了身前?。
有了经验,这次顺利了许多。
盛怀宁声调拔得很高,促使着他不由变了频率,使得周围的气温高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贺尘晔额角的汗珠滑落下来,砸在她身后若隐若现的腰窝处。
下一秒,双手拢着她抬起身,紧密地贴在了一起,男人衔咬了会儿她的耳朵,后在她神?思?恍惚之际,笑着出声,“现在,还觉得我冷淡吗?”
盛怀宁睁开眼,没好气地斜着瞪了他一眼,不满他忽然停下来,自顾自地绞紧。
贺尘晔学着她,同样收紧了拢着她的手,让她不禁吃痛了一声。
这般较劲了几分钟,贺尘晔忍得难受,开始柔声哄骗,“宝宝,放轻松,好不好?”
真是狡猾。
她腹诽一句,又不得不松了劲,任他在一声低笑后,继续这进行了一半的亲昵。
结束后,盛怀宁浑身上?下是一点儿力气都没了,被他抱进抱出,是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贺尘晔用宽大的浴巾将她严严实实包裹住,边按揉着她酸软的后腰,边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她依旧没睁眼,“几点了?”
他抬眸看了眼时钟,“十一点。”
“你可真能折腾。”
盛怀宁嗔着埋怨了一句,自吃完饭回?来足足过了三个?小时,再加上?这么大的运动量,她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她扯下来他系着的腰带,“要吃。”
闻言,贺尘晔抄过她的膝弯,将她抱到了岛台前?的软椅上?坐好,转而就去玄关拿打包回?来的茶点。
盖子掀开,很清新的茶香味就溢了出来。
盛怀宁接过贺尘晔递来的长柄糕点叉,将一小块豆沙花瓣酥塞入口中,刚咽下就开口问:“明?天周一,你是不是就不能住我这里了?”
“我在京市有套公?寓空着,已经差人去打扫了,就在百信分部附近,”贺尘晔倒了杯温水放她面前?,又道,“你”
他原本是想问问盛怀宁愿不愿意?去他那里住,可话到嘴边,他又想起众多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阻碍,便及时止住了话头。
况且,这里相对来说,比他那里要更?安全,更?有隐私性。
“什么?”盛怀宁又吃了一块,见他噤声忙问。
“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下班后我可以过来。”他很自然地扯开了话题。
盛怀宁很是疲惫地摇了摇头,“我半条命都快没了,哪儿也不想去。”
说完,她又及时补充,“你不许来,我怕剩下的半条命也没了。”
贺尘晔五指蜷起,失落的情绪难以掩饰,唇瓣翕张,还没出声,门铃就响了。
他没冲动到直接去开门,而是用眼神?询问盛怀宁。
盛怀宁蹙眉,这个?时间,这种?情况,按道理罗稚和小祺是都不会上?来的,纵使有天大的急事,肯定也会先打电话问她方不方便。
她整理好身上?松垮的浴袍,踱步过去,触上?对讲显示屏,语气沉静,问:“哪位?”
外?边的声音很快传了进来,“盛小姐,我是陆管家,昨晚在秋榭园我们刚见过。”
盛怀宁敛眸,回?忆了下,“这么晚了,陆管家是有什么急事吗?”
对方默了下,回?:“我替我们家四少爷来给您送糕点。”
第67章 别吵/67
超奢的哑光岩板岛台, 有三米多?长。
下方是掏空的,两个相?对而坐的人,膝盖不时会磕碰在一起。
这种很轻微的肢体接触, 此时无?人在意, 注意力全都在那盒无?比精致、花样?独特的点心上面。
一盒接近午夜送来,动机不纯的纯手工点心。
五指碰上去,还能感受到一丝丝的余温,显然是刚出炉就遣陆管家送来了。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 贺尘晔伸手覆在盛怀宁搭在六角提盒上的那只手,笑吟吟的脸, 有着别?样?的温柔, 对她说:“四?少爷?那位傅誉集团的董事长, 傅庭肆?”
盛怀宁惊骇地回望过去,被他的笑唬到说不出话来。
他敛了敛眸,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听起来却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看起来味道不错,比晚上从餐厅带回来的要好。”
“哪儿好了?你?眼光不行。”
盛怀宁脑子里千回百转, 跳下高脚凳, 转身就要走。
“回来。”命令般的语气。
她怔愣回头, 鼻头一阵酸涩,“你?凶我。”
见她瘪着唇,恹恹的, 贺尘晔忙勾唇笑了笑,态度摆正了不少, “乖,回来。”
盛怀宁反骨上来, 一动不动,作?势还要继续往卧室的方向?走,被阔步过来的贺尘晔一把抄过膝弯抱了起来。
她委屈巴巴地惊叫了好几声?,手掌拍打?着他的肩头,腾空的脚更是抗议着抖动不停,“你?放开我。你?阴阳怪气我,还凶我。”
贺尘晔不自觉将脑袋往后缩,不仅要防止被她挥臂打?到,还要桎梏住她,防止她掉下去,眉心一拧,猛地低头衔咬住了她的唇。
舔-弄了好一会儿,岂料刚分开,怀里的人就又挣扎了起来。
他闷着腔调,听起来尤为勾人,“宝宝,乖一点。”
话刚说完,女?孩子似是收到了某种特殊的指令般,霎时安静了下来,模样?乖到像
是橱窗里的洋娃娃。
贺尘晔面色缓和了不少,随之被惊诧所代替。
他偏过头,要笑不笑时,胸腔憋得颤动,不久翕动唇瓣,说:“怎么像炸药?一点就炸。”
“你?才是,”盛怀宁被他稳稳当?当?地放到高脚凳上,双膝抵上,又道,“一点风吹草动就吃醋,烦死了。”
被戳到痛点上,贺尘晔自知理亏,鼻间淡然地哂笑出一声?。
先是扫了眼她身后那富有古韵的百宝点心盒,而后提醒,“他为什么会这么晚来给?你?送点心?”
“喂!你?别?断章取义,是陆管家送来的。”她哼声?嘀咕。
他听得想笑,“没什么区别?。”
盛怀宁没再吭声?,但面上并没有一丁点心虚的表情。
她同?样?也想问问为什么,昨晚在秋榭园吃的那顿晚饭,期间她和傅庭肆不管是在口头上,还是在眼神上都没任何互动。
还有后来她让傅庭肆不必多?跑一趟,送她回酒店,这人是想也没想,一瞬间就答允了下来,摆明了是对她一点点兴趣都没有的。
那么大一个家族,如若真像爹地妈咪所说的那样?,傅庭肆又优秀,能力又强,是万万不会听从家里的安排,跟她联姻,玩什么先婚后爱。
当?然,她也不可能。
盛怀宁懵着,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团浆糊。
她缓慢地颤动着眼睫,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傅庭肆,不然给?她二?十?张嘴,都在贺尘晔的面前说不清楚。
眸子一抬,避无?可避地撞上贺尘晔的视线。
男人勾了下唇,似是读懂了她心思,僵着表情等她做选择。
盛怀宁倏地抬起下巴,态度十?分傲慢,说:“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跟他压根就互相?没看上对方。你?爱信不信,我只解释一次。”
贺尘晔眼底的笑意浓了不少。
——你?爱信不信,我只解释一次。
这话听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仿佛是他在无?理取闹,然后另一半冷冰冰地兜头抛来一句: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就渣女?形象,一下子变得立体了不少。
他目光柔和地望着她,为了扳回一局,故意旧事重提,“傅庭肆模样?和气质出众,私生?活干净,业内口碑极佳,你?觉得呢?”
盛怀宁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睁大眼睛,说话都不由哆嗦起来,“你?你?你?小气鬼。”
照这样?发展下去,两个人铁定要一直呛下去。
贺尘晔不再犹豫,眉眼轻轻一皱,径直进入正题,“我只是在想,傅庭肆或许不是单身。”
“啊?真的?”
盛怀宁登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怔了一秒,立刻变得喜笑颜开起来,似是在这一刻抓到了什么有用的救命稻草,“你?认识他?”
贺尘晔忽地笑出声?,跟着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一股脑全爽快地说了出来,“百信跟傅誉有合作?。去年年底我来京市那一次,就是去傅誉审核融资的项目,期间我见过一个女?孩子从他的办公室出来。”
话音甫落,盛怀宁刚挺直的腰背又颓了下去,娇嗔着咕哝,“说不定是他的助理。你的办公室每天不知道出入多少女孩子。”
贺尘晔被她这千奇百怪的脑回路,诧异到瞠目,大掌自然扣上她的后颈,摩挲着示意她乖一点,而后平复着情绪,对她说,“我既然会这么说,肯定是有别?的原因,那天——”
女?孩子眼前迷蒙着,嘴上却学会了抢答,“你?那天该不会看到他们在酱酱酿酿吧?”
贺尘晔扣着她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安静半刻,轻声?,“没那么过火,但也差不多?。”
闻言,盛怀宁一副吃到了惊天大瓜的表情。
她不由想起了昨晚与傅庭肆见面时的场景,男人一身西装十?分得体,从头到脚透着股子威严又生?人勿近的气息,谈吐更是端方有礼,不像是会在办公室玩禁忌的人。
过了会儿,她好奇问:“那个女?孩子一定很漂亮吧?是什么风格的?辣妹?乖乖仔?御姐?甜妹?”
“没仔细看。”他非常无?情地回了句。
“你?怎么一点儿八卦精神都没有?”她没好气地埋怨。
见状,贺尘晔很慢地贴上她的唇,重重一吮,让她猛地安静下来,浑身僵硬着任他摆弄。
他稳好呼吸,施力掐了下她脖子上的软肉,“你?就这么大方,盼望着你?的男朋友多?盯着其他的女?孩子看?”
盛怀宁唇边慢慢扬起满意的笑,暗自觉得眼前的人还真是孺子可教。
以往她要是询问些其他的问题,贺尘晔总是一根筋,会特别?认真地回答,才不管有些话说出来,她会不会介意,会不会生?气。
讷了会儿。
她恢复到严肃的神情,不紧不慢道:“如果是真的,我要立刻告诉爹地妈咪,说不定我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脱离苦海了。”
念头刚起,就被贺尘晔摁住了。
他短叹一声?,嗓音依旧低沉冷静,“你?确定?”
经提醒,盛怀宁眸光微动。
按照爹地妈咪的处事风格,纵使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装傻充愣,更甚者,有可能会联合着傅秋两家人棒打?鸳鸯。
假使傅庭肆恋爱的事情处于公开的状态,那昨晚她被骗去与傅庭肆见面,恰恰就验证了她的这一猜想。
原因无?外乎就两种,一是长辈们对那个女?孩子不满意,二?是傅庭肆压根就没打?算公开。
贺尘晔不知她弯弯绕绕想了这么多?,只轻而低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傅庭肆跟你?一样?,都是逼不得已。或许,你?直接去找他谈会比较妥当?,他也许有办法。”-
正如贺尘晔所说的那样?,直接找傅庭肆是万全之策。
只是隔日,罗稚就告诉她,有档节目需要找人救场,非常真诚地邀请她能前去帮忙。
恰好有三天的休息时间,盛怀宁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
前前后后录制,共用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
她前脚刚从录音棚出来,后脚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各自躺列的傅庭肆。
那时正是晌午十?点的时间,从拍摄园区到傅誉集团足有三四?十?公里。
电话挂断前,她借着机会询问了傅庭肆那晚差人给?她送点心的事情。
听筒那端的男人短暂停顿了下,几秒钟后,先是向?她表达了歉意,然后告诉她自己并不知情,会抽时间查清楚这件事。
她恍惚着随意应了一声?,转而就让司机将车直接往傅誉开。
等到达,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饭点的时间,集团楼下一直有人进出,十?分热闹。
盛怀宁拿出墨镜口罩戴上,硬生?生?等到外边冷清下来,才下车穿过旋转门朝里走。
提前联系过,她在闸机处遇到了一早候着的傅庭肆的秘书,欠身冲她问好后,就带着她进了傅庭肆的专用电梯。
电梯直升至次顶层。
傅庭肆的办公室不如贺尘晔的大,却也是宽敞到极致。
她径直朝里走,清新雅致的木质花香瞬间扑鼻而来,是与贺尘晔截然不同?的用香习惯。
刚一坐下,林秘书就示意助理将装着果茶还有茶点的托盘送了进来,就摆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盛怀宁环顾四?周,问:“傅先生?不在吗?”
林秘书歉意一笑,“盛小姐稍等,四?董去用午餐还没回来。”
她颔首,没再吭声?。
良久,不知何时离开的秘书再出现,是跟在傅庭肆的身后。
男人身材高大,步伐稳健,靠近后驻足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出声?:“盛小姐,又见面了。”
她等得都快睡过去了,自然没什么好态度,牵强一笑,说:“傅先生?有话不妨直说吧。”
傅庭肆不意外她会如此,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看着就来气。
静默顷刻,男人用着懒散的腔调吐出粤语,“盛小姐,我猜几日前您到秋榭园用晚餐,对于长辈们的安排是毫不知情。”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抬下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傅庭肆勾唇,“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盛小姐应该是有正在稳定交往的恋人。”
倏地,盛怀宁抬头,暗暗觉得眼前的人此番找她,实在有些不怀好意。
她本就是不服输的性子,双臂环抱,往后倚上沙发,
毫不留情地说:“那么傅先生?呢?是否跟我一样??”
男人察觉到了她身上的敌意,与微微显露出来的恼意。
探手捏起茶杯,递到嘴边,浅饮一口后,盯了她十?几秒,慢悠悠收回视线,好脾气地轻声?道:“盛小姐,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盛怀宁蓦然一怔,歪了下头,不解。
合作??
第68章 别吵/68
大?理石与黄铜搭配制成的艺术茶几, 是黑色镍饰面的材质。
纯银镂空葡萄藤托盘摆放在上面,有种很独特、怪异的美感。
盛怀宁修长的手?指轻拢了?下箍在腕上的鸽血红宝石手?链,伏身下去捏起了?茶杯, 递到嘴边根本没?有要喝的打算。
借着冒出的袅袅热气, 她掀眼?扫向右手?边男人坐着的方向。
纵使眼?前朦胧一片,这人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还是让人心上为之一颤。
男人似是察觉到了?她带有探究的眼?神,冷不丁抬头, 十分绅士地微微一笑?,平静地说:“盛小?姐?”
盛怀宁赶忙偏过头, 茶杯搁上托盘时, 话都说不利索了?, “傅傅先生,我是个爽快人, 你?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很好。”
话落,傅庭肆抬手?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 收到指令的林秘书将手?里亮着的iPad放在了?盛怀宁的面前。
她一头雾水,视线凝着傅庭肆。
男人下巴一抬, 示意她可以随意查看。
盛怀宁双腿交叠在一起, iPad支在上面, 低下头时下颌微微绷紧,轮廓线柔和优美,像极了?上帝亲吻时留下的杰作。
她很自然地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 随后慢条斯理地滑动着屏幕。
入眼?的第一份文件,是百信证券的集团介绍和产业详情, 满屏幕的拗口专业性名词与杂乱数字混在一起,让她一阵眼?花缭乱。
这些东西?, 于盛怀宁而言,毫不相关。
以前她不在乎,以后也不会插手?分毫。
她很是无奈地再度抬眼?,傅庭肆正有条不紊地接过林秘书递来的所有文件,墨水笔时起时落,非常潇洒,一副给足了?她时间仔细详阅的样子。
不得已,盛怀宁只好又低头去看,百无聊赖地翻了?一页又一页。
蓦地,一瞬间闪过去的某段文字,让她脑中嗡鸣不止,右手?乃至整只手?臂都在跟着抖动。
她来回翻了?好几遍,才?终于找到。
“百信”和“IRS”频繁出现,许多算是内部机密的东西?,罗列得又详细又整齐。
那段时间,盛怀宁和贺尘晔在纽约,这人每天早出晚归,就是在忙与IRS合作的事情。
她玩心大?,却也在不经意间听到贺尘晔提起过一句,合同不日就能顺利签约,总部所有员工春节会得到一笔很可观的奖金。
当时,她还颇矫情地说了?句“祝贺”。
男人衔咬住她的唇,许诺会包一个大?红包给她,说是有福同享。
除夕夜,她如?约收到了?那个十分丰厚的红包。
却不知,这个项目压根没?做成,贺尘晔还因为这事受到了?处罚。
盛怀宁恍神了?下,不由自主地收起平板,兀自喃喃:“他明明说过十拿九稳,不会有差错的。”
闻言,傅庭肆挥退了?林秘书,办公室内再度恢复到针落可闻的寂静之中。
他声?音轻着,很有耐心地为她解惑,“所以,你?猜会不会有人在从中作梗?”
盛怀宁迅速回神,这一点,她确实没?想到过。
那份文件里清清楚楚写?着,是贺尘晔审批失误,才?造成的损失。
她还是有些懵,不明白傅庭肆将这些东西?,拿给她看的真实目的。
是要与她探讨贺尘晔的工作漏洞,还是要以这种机密文件为筹码,作为与她合作的交换条件?
三五秒过后,盛怀宁转念一想,却不由身形一颤,一颗漂亮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她不是没?想过爹地妈咪会给贺尘晔使绊子,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所以在她自以为是平静的那段日子,贺尘晔就已经承受了?这么多。
不止要心惊胆战地害怕她知晓自己隐瞒的那些事情,还要分出心神去面对爹地妈咪制造的那么多阻碍。
见她怔着,傅庭肆凝着她的脸,语气有着商人该有的诚恳,“盛小?姐看来是已经有答案了?。我的目的很简单,我需要太和还有贺总的助力,帮我成功收购陶氏集团,而我能给的,就是在成功后将陶氏集团的经营控制权,双手?奉给盛家,刚好可以给盛家进?军内陆打下基础。”
盛怀宁睫毛轻颤两下,弯弯绕绕一大?堆,听起来确实有些费劲,但个中利害已经很明显地摆在眼?前。
她不免还是会有些疑惑,问:“陶氏集团我不了?解,但既然能沦落到被收购的地步,想必早已是苟延残喘,按照傅誉的实力,肯定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何?会需要借力其?他人来完成?”
傅庭肆瞳眸又深邃了?几分,暗自感慨面前的这位大?小?姐,也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胸无大?志,反倒很有自己的想法,特别有主见,不失为一位优秀的合作对象。
他慢悠悠倚回沙发,思?忖半刻,很诚实地回:“我的女?朋友,是陶氏集团董事长遗弃在外的千金。她从小?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又因为陶家受到了许多不公的待遇,她的母亲去世?同样是因为陶家,我想替她讨个公道。”
“只这样?”她微诧。
“当然不止。我的外公他因为门第之说,很反对我与她来往,我的父亲也不好忤逆老人家的意愿,不肯我收购陶氏,所以目前仅靠我自己还远远不够。”傅庭肆没?有半分犹豫,将所有缘由全都说了出来。
盛怀宁颔首,表示可以理解。
下一秒,她不禁拧紧眉头,很是苦恼,“可是家里的产业我从没?过问过,资金出入都得我爹地首肯才?可以,我如?何?帮你??”
傅庭肆眉目一展,知道她这是愿意的意思?。
停顿一瞬,继续道:“我会教你?如?何?做。不过,有一件事我需要你?配合我。”
“什么?”她问。
“与我在公众面前来往,让媒体大?做文章。”
“什么意思??”盛怀宁认为自己幻听。
傅庭肆索性直说,“我们互相扮演对对方满意的联姻对象。”
“什么!”盛怀宁倏地起身,面上都是惊恐。
傅庭肆很平静,抬头,“我给你?时间考虑。新闻一旦爆出,我会迅速让公关部撤下,只要保证两家长辈看到就行。”
“可是你?女?朋友知道了?,不会拿刀砍我吧?”盛怀宁可以承受贺尘晔知道后在床上打她,但没?法承受别人砍她。
话落,彼此间有长达几分钟的沉默。
傅庭肆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声?音渐渐变低变沉,“我会解决,盛小?姐可以放心。”
这话无疑算是一颗定心丸。
盛怀宁点点头,眼?神柔软,探出手?,说:“那合作愉快?”
傅庭肆刚准备起身,茶几上放着的手?机陡然传来一声?振动。
他拿起,回完以后,才?站起来伸手?与她搭握,薄唇微动,“合作愉快。”
刚说完,两个人的手?还未分开之际,一直阖着的办公室门从外边被人推开。
盛怀宁收回手?,回头望去。
不远处站着的女?孩子模样清丽、秀气,一身简单舒适的上班族穿搭,完全没?遮掩掉身上那略带攻击性的独特气质。
长发松垮地扎在脑后,额间沁着层薄汗,喘气的样子,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
自进?入这间办公室,盛怀宁就与傅庭肆一直在用粤语交流。
此时,她微微一笑?,口音没?变,问:“这位就是你?女?朋友?好漂亮。”
傅庭肆微微一怔,视线自然投落到那位女?孩子的身上,而后冲着她点了?点头。
“好的,我先走了?,再联络。”
盛怀宁从沙发上拎过包,从女?孩子身边经过时,不自觉莞尔一笑?,并在心里又感慨了?一句:确实漂亮-
乘电梯直降到地下停车场,罗稚和司机已经等着了?。
盛怀宁一上车,就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不该那么草率答应的,贺尘晔那边该怎么办?
论: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和其?他男人公然成双入对,会
作何?反应?
她不敢想,会有多少套衣服毁在贺尘晔的手?上,她又会如?何?被翻来覆去地各种折磨。
思?绪收回,盛怀宁不禁伸出手?,腿上按一按,腰上揉一揉,好像那种酸痛的感觉已经袭来。
罗稚在车上等了?一个多小?时,刚刚睡醒,回头一看,被她这古怪的举动吓得一愣,问:“怎么了??钱包掉了??”
她扶额,眼?前一黑,回:“稚姐,这两天没?通告了?,对吗?”
“是啊。你?有什么打算?”
“送我去附近的那条老街,我记得贺尘晔特喜欢吃一家的芝麻烧饼。”她边吩咐司机动车,边摸出手?机触进?了?跟贺尘晔的微信聊天框。
或是因为她的样子过于殷勤,罗稚不禁笑?出声?,打趣:“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么急着巴结。”
盛怀宁一噎,结结巴巴,“没?没?有,你?你?别乱猜测。”
CBD距离老街只有十几公里。
路上,盛怀宁询问了?贺尘晔那套公寓的住址,因此一买好烧饼,就让司机直接掉头去了?那里。
接连输入了?好几重密码,盛怀宁才?成功迈入这套复式住宅。
门推开,她拿下口罩和墨镜,丢到玄关柜上,置身在这一尘不染的空间,莫名变得束手?无措起来。
席地而坐在客厅的手?工地毯上,她冲着香喷喷的烧饼拍了?张照片,然后发了?条微信给贺尘晔,【可以按时下班吗?带了?好吃的给你?。】
没?收到回复,她又发:【我特地去给你?买的,排队排了?好久。】
依旧没?回复,她脑袋一偏,看到了?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深灰色家居服,拍完又发:【这件衣服你?是不是要洗?我帮你?洗。】
还是没?回复,她一抬眼?,又看到了?角落敞开的行李箱,是安特助从港城特地带过来的,都是贺尘晔一些生活上的必需品,兴冲冲拍了?一张,接着发:【我去帮你?收起来。】
正在百信京市分部开会的贺尘晔,合上手?头的文件,叫停了?会议,摸着振动了?好几声?的手?机出了?会议室。
他自上而下看完了?所有消息,一阵茫然,想也没?想就拨了?通电话出去。
那头接得很快,却迟迟无人出声?。
贺尘晔拧了?下眉,神情冷静,嗓音却情不自禁暗哑了?几分,“不是说去见了?傅庭肆,为什么”
盛怀宁怯生生地,“贺尘晔”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跳跟着漏跳了?一拍,“是发生了?什么事?”
盛怀宁似乎是笑?了?一下,不久,慢吞吞出声?,“我应该是做了?一件亏心事。”
见状,贺尘晔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收紧,面容霎时黯沉了?下来,扫了?眼?身后安静的会议室,毫不犹豫说了?句,“我这就回来。”
第69章 别吵/69
在等待贺尘晔回?来的这?一段时?间。
盛怀宁如坐针毡, 穿着的家居拖鞋有点大,在她的一阵怼怼碰碰中,滑了半边出去, 竟看?着有点合脚起来。
她弓着的上半身?, 时?而往前略倾,时?而往后仰靠,最后屈膝侧卧在沙发上,极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虾米。
伸出的手?臂, 将?茶几上放着的铃兰花复古时?钟转了过来。
才?下午三?点的时?间,贺尘晔这?是旷工了?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客厅通往阳台的推拉门应该没关紧, 泄进来的不止阳光, 还有一丝丝夹着热气的微风。
盛怀宁侧过头去看?, 莫名有种刚被煮熟,又撒了层热油的无措感。
心?思千回?百转着, 她觉得虽然直接答应傅庭肆有点自私,但对待家里那两位, 只能智取,不能硬碰硬。
爹地妈咪挑选傅庭肆, 态度还比之?前强硬, 无非是觉得傅家与秋家在京市盘桓这?么久, 对于太和能入驻内陆有着莫大的帮助。
只不过,能亲上加亲,也算是锦上添花。
这?么想着, 不远处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层层递了过来。
盛怀宁腾地坐了起来, 十分干脆利落地先捋头发,再理衣服, 然后乖乖巧巧地小碎步到了玄关。
这?套复式小公寓所在的小区,是傅誉集团几年前刚开发出来的,里面全都是奢华雅致的精装房。
一比一复制粘贴的装修风格,中规中矩,却又十分温馨舒适。
盛怀宁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在门从?外?边打开前就已经摆放在了门槛的正前方。
贺尘晔刚刚抬起右脚,忽又收了回?去,视线下敛,从?她的脸蛋,顺着手?臂,挪到了拖鞋上面。
他的第一反应,究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需要殷勤到这?种地步。
一时?间,穿还是不穿,实在太难抉择,最后,他索性选择了不换,就穿着这?双沾了灰尘的软底皮鞋,会更让他觉得安心?。
盛怀宁像只乖到任人欺负的毛绒兔子,半蜷着蹲在地毯上,看?着贺尘晔双脚略略一抬,而后径自越过那双摆得很规整的拖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只讶异了一瞬,就牵上了贺尘晔的手?,莞尔一笑,拉着他去了开放式厨房。
岛台上,釉白色的瓷盘里放着几个一分为二的芝麻烧饼,浓郁的酱香弥漫在四周,诱人非常。
盛怀宁双手?托着底,递到他的面前,保持着笑容不变,说:“我让老板放了双倍的坛子肉,看?着是不是特别美味?”
贺尘晔杵着不动,是很美味,但他记得这?玩意儿吃多了特腻,吃完得顺一杯300毫升的橙汁才?能缓解。
他语调慢悠悠地,“谢谢,辛苦了。”
下一秒,盛怀宁又甜甜一笑,转而又带着他往阳台的方向去。
一经踏入,能听到墙角洗衣机运转的声音,仔细听应该是已经到了脱水的步骤。
他一时?沉默,看?着女孩子很是得意地拍了拍洗衣机的上方,语气带了点邀功的意思,对他说:“睡衣我帮你洗了,这?次我有仔细看?网络上的教程,绝对没问题。”
贺尘晔掀了掀眼,是没问题,很聪明。
但他记得,那套柔软亲肤的睡衣,是国外?的一个品牌,在国内只有数十家精品店,采用的是超有质感的6A级桑蚕丝,不能机洗。
他无声弯了弯唇,看?闪烁的灯光,女孩子不止帮他机洗了,还用的是强洗的模式。
可这?是盛怀宁第一次帮他洗衣服,他得表扬她,衣服报废就报废吧,无所谓。
须臾,他眉眼微微上扬,“谢谢,辛苦了。”
几乎是不受控制,盛怀宁脸上的笑又热烈了几分,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带她去看?角落里已经空出来的行李箱。
她仿佛是在给他看?什么巨大的惊喜,语调欢快地吐出,“我是不是特别棒?里面的东西我全都按照你的收纳习惯放好了。”
话落,贺尘晔惊得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女孩子居然记得他的收纳习惯。
视线不禁往旁边挪了一寸,行李箱的最下方,好像有一丁点未打扫干净的碎玻璃,看?颜色应该是他那瓶还没开封的香水。
动容之?际,他很是紧张地扣住盛怀宁的手?腕,带到眼前仔细查看?了一番,问:“有没有划到手??”
女孩子颊边一红,非常心?虚地小声呢喃:“还是被你发现了。我刚在专柜定了瓶新的,还把碎玻璃藏了起来,想着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过来。”
贺尘晔毫无征兆地将修长的手指,穿插而过她脑后的头发,又缓又慢地摩挲着。
他往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微微伏身? ,就吻上了她的唇。
盛怀宁懵着,长而浓密的眼睫似蝴蝶震颤的翅膀,无意间会碰上他的。
贺尘晔只浅浅地吮了一下,迎着她的目光,问:“是不是还有这?个没做?”
盛怀宁赶忙埋下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她那点小伎俩,果然逃不了贺尘晔的眼睛,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划入到讨好与补偿的范围内,是有点无厘头,可她好像根本没其他能做的。
“不怕痛了?你哭我也不会停下来。”
贺尘晔觉得自己应该是被盛怀宁感染,殊不知他本性就是如此,以往他怕女孩子会反感,所以很多破尺度的荤话,能忍着就忍着。
直到最近,他才?察觉到,女孩子似是很喜欢他这?样,不经意地绞紧就是最好的证明。
盛怀宁轻咬下唇,嗫嚅出声,“贺尘晔”
她双腿习惯性痉挛了一下,以前她不要命似的各种撩拨,是不知道贺尘晔做起来会真的要了她的命,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好似是她坠落深渊前的求救。
应该是本能,她捧住他的脸,在他垂着眼眸的注视下,踮脚重新吻了上去。
贺尘晔破天荒地没给任何回?应,只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直到纤长的食指勾上他的裤袢,拉链随之?被扯了下来,他才?扣住她细白的腕子,将?她带离自己一臂远,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你做到这?份上。”
说完,他脑海出现?了一个又大胆又离谱的想法,颤声,“难道这?是分手?-炮?”
这?话于他而言,过于粗俗,可他还是忍不住,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
“什么分手??”盛怀宁用的是疑惑的语气,转瞬反应了过来,怒喝了一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这?是浓情蜜意的恩爱-炮。”
话音一落,宽敞的公寓内霎时?陷入死寂。
下一秒,门铃打破了这?种氛围,响得很有节奏。
贺尘晔从?迷惘中抽身?出来,抬腕看?了眼时?间,边绕过她往玄关去,边说:“应该是我点的餐到了。”
盛怀宁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没出来,被他牵着在餐桌前坐下,都还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胸腔起伏着,好像手?脚都在跟着颤抖。
他手?掌安抚地覆上她的颊边,凑近后,说:“我们边吃边聊。”
不是分手?就好,他默默想。
盛怀宁的右手?被塞入一只长柄汤匙,舀了一勺辣味海鲜汤,刚喂进嘴里就因这?种过于刺激味蕾的辛辣皱起了眉头。
她倏然回?神,望着左手?里不知何时?又被塞入的玻璃杯,喃喃出声,“你刚刚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
贺尘晔点头,眼底全都是她红着脸颊,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狼狈样,试探着问:“我只是好奇,你铺垫那么久,到底是得多亏心?的事,需要你这?么辛苦?”
话题重新拉回?来,盛怀宁却不敢正视对面的人了。
她扫了眼桌上摆放着的食物,有点眼熟,好像是她在港城常吃的那家,是连锁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经过一番纠结,她搁下餐具,双手?规矩地撑在腿边的椅子上,轻舔了下唇,很认真地说:“我今天去见了傅庭肆,你知道的。就他提议,为了糊弄双方的长辈,让我跟他在公众面前演戏。”
“演什么?”
“对对方感兴趣的联姻对象。”
“那你会对他感兴趣吗?”他问。
盛怀宁一怔,她以为贺尘晔会问问她为什么要演戏,又或是质问她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她连解释的话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根本派不上用场。
“当?然不会。”她答得理直气壮。
贺尘晔舒了口气,“那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盛怀宁依旧低着头,重新拿起了刀叉,划过肥美的扇贝肉,递进嘴里,还真有种边吃边聊的感觉。她想了想,有些?话还是有说的必要,“贺尘晔,傅庭肆说,想借用盛家还有你的帮助,拿下一家公司的收购权,事后他愿意无条件转让经营权。我想拿这?个跟爹地妈咪谈条件,我想毫无阻碍地跟你在一起。”
“我真的能帮得上忙吗?”贺尘晔情绪显然激动了些?,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放弃的希翼。
不怪他会如此反常,他只是不希望所有事情都由盛怀宁出去独当?一面,而他坐享其成。
他清晰记得,在决定回?国的前夕,李维很兴奋他愿意主动迈出这?一步。
那时?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冷静下来,问他见到盛怀宁以后打算如何抱得美人归。
他闻声,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回?答:我只是想认识她。
李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张得老大,而后将?他夸得天花乱坠,说他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优秀,像他这?样的,就是长辈口中的金龟婿,潜力股。
贺尘晔没再吭声,金龟婿?潜力股?
盛怀宁的身?边不缺这?样的人,于有着泼天富贵的豪门来说,门当?户对不止是男女双方的事情,还有家庭。
那么这?个时?候,他这?样的就是烫手?山芋,任何人都会退避三?舍。
盛家一直以来在港城政坛极具影响力,盛銮敬极有可能当?选下一届的港城议员,但凡他的身?世被披露,都有可能给盛家带来不小的舆论和影响。
盛董事长和盛太太反对他和盛怀宁在一起,情有可原。
此时?此刻,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因为盛怀宁的那句毫无阻碍地跟他在一起,而是跟父母谈条件。
盛怀宁不知不觉间将?面前的那份黑松露烩饭吃了三?分之?一,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酒足饭饱的味道,眸光闪烁,呵笑出一声,“当?然帮得上。在我心?里,你的能力跟传闻中的傅庭肆不相上下。”
贺尘晔深深地注视着对面的人,嗓音低沉暗哑,问:“吃好了没?”
女孩子连连点头,“怎么了?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是有。”
“什么?”
他逐字逐句,一字一顿,“继续你刚才?说的恩爱-炮。”
第70章 别吵/70
这?个“恩爱炮”, 漫长、磨人、无法描述。
盛怀宁发现贺尘晔好像更喜欢自身后看她难捱又不可自拔的样子,或许也有握拢方便的缘故,深陷进去, 从指缝兜出来一点, 体验感极好。
她不停呜呜着,冲着身后的贺尘晔摇了摇头,抗议着想要换个姿势。
贺尘晔溢出意味不明的一声笑,毫不犹豫拒绝, 说这?样进得深,她会喜欢的。
盛怀宁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不换可以, 那能不能换个地方。
她从来不知道公寓里的内部楼梯还有这?种?作用, 被撞着往上走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承受不住跪倒下去, 后被贺尘晔掐着腰肢紧紧护住。
偏过头,她懵懵然开口, “你抱我上去好不好?”
贺尘晔充耳不闻,很有技巧地慢慢折磨她, 忽又猝不及防抵入, 让她泄出的调子霎时变了。
逮着这?一点不同, 男人伏到她耳边,问:“是不是喜欢了?”
她情不自禁颤栗了下,深呼吸的时候, 某处也在跟着绞紧,下一秒就有满足的喟叹钻入耳中。
好不容易到了楼上, 刚挨上柔软的床面,贺尘晔就将她翻转过来, 俯身压上她的背脊,再次缩短与她的距离。
她双腿颤巍巍地,忍不住说:“我想躺着。”
贺尘晔气息不匀,依旧提着她的腰,回:“坐着行不行?”
啊?
盛怀宁一怔,再回过神,就已经与贺尘晔面对面了。
她伏在他的肩上,瓮声瓮气,“我真的没?力气了。”
贺尘晔拨开她额上湿哒哒的头发,挽至耳后,望着咫尺之近红扑扑的脸蛋,一阵恍惚,这?精力哪里还像是以前?费劲撩拨他的那个女孩子。
他抚过她的背,说:“你抱着我,我来动,好不好?宝宝。”
好烦啊,盛怀宁这?么?想,可她又偏偏喜欢他这?样叫她,只好委屈着点点头。
自下而上,就像是疾风骤雨,处处都变得湿泞不堪。
末了,被抱着去洗手间,盛怀宁依旧抖得像是筛糠,没?入水面的那一刻就已经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室内一片漆黑,鼻间萦绕着沐浴后独有的清香,耳边是随着起伏的胸膛而匀速的呼吸声。
盛怀宁用食指碰了下眼前?高挺的鼻梁,然
后不由自主埋入贺尘晔颈窝的位置,任温热的鼻息拂过头顶。
从下午折腾到傍晚,她压根没?机会问贺尘晔工作上被爹地妈咪使绊子的事情。
这?会儿冷静下来,竟然有点庆幸没?问出口。
贺尘晔在她的面前?,并非是极度好面子的那种?人,瞒着她,无非是怕她为难,怕她担心,怕她跟爹地妈咪再起冲突。
或许,他有可能也怕她插手。
正如?贺尘晔所说的那样,他如?此费尽心思,只是为了认识她,其他的,不敢奢望。
他有足够的能力,去解决掉所有的麻烦,将她置于?温室悉心呵护,才是他的目标。
大?概是因?为她翻身的动作大?了点,贺尘晔慢慢转醒,搭在她腰间的手臂不由收紧了几?分,说话时还带着刚醒来的鼻音,“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盛怀宁摸过来手机,摁亮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两点。
她再次翻身,还跟着伸了个懒腰,抱住贺尘晔的脖子,左右来回蹭了下,“呜饿了。”
贺尘晔的大?掌覆在她的脑后,轻轻抓揉了一把,作势就要起身,“家里没?食材,想吃什么?,我叫餐。”
盛怀宁身形纤瘦,牢牢抱着他不松手,被他很轻易就带了起来。
棉被轻飘飘地滑下去,露出白?皙滑嫩的上半身,不禁被周围的冷空气激到颤抖了下。
她一脸平静,似笑非笑地说:“来五斤小龙虾。”
贺尘晔一顿,边系着腰间松垮的丝带,边跟她商量,“两斤行不行?太晚了容易积食。”
她端坐好,双臂环在胸前?,自然而然兜出一点莹润的白?,澄亮的眼睛转动,边乖巧点头边说:“再来两罐啤酒。”
贺尘晔掀眼,被逗笑了,曲指刮了下她的鼻子,“还挺会入乡随俗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蓦地,盛怀宁听见了楼下开关门的声音,赶忙拿过床头的睡裙套上,兴冲冲就往楼下去。
途径工艺精细的旋转楼梯时,她脚步不受控停顿了下,之前?在这?里胡闹的画面猛然出现在脑海中。
一级一级往下迈,落脚的地方下意识会掠过她与贺尘晔停留过的那处,好似那一路留下的湿哒哒水迹还在。
实在是太羞耻了,她以后恐怕会无法直视每一个地方的楼梯。
从玄关拎着纸袋朝里走的贺尘晔,一扭头恰好就看见了她如此别扭的姿势,像只大尾巴狼似的关怀道:“你等等,我抱你下来。”
“不要,”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赌气咕哝,“你才没?那么?厉害。”
贺尘晔眉间轻轻一蹙,女孩子的嘴巴比他还硬。
过程中不知道失神哀求了他多少次慢一点,说自己承受不住快要死了。
他沉了口气,不顾盛怀宁的意愿,一搁下小龙虾,就抄过膝弯将她抱了起来。
盛怀宁声音小小的,觉得自己的话特俗,却还是脱口而出,“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
贺尘晔又是一声低笑,将她稳稳当?当?放下后,就开始颇为殷勤地给她剥起了小龙虾。
好几?次,盛怀宁想自己动手,都被拦了下来,还是一副不容她置喙的表情。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收回来,专心当?起了饭来张口的“小废物?”。
没?多久,餐盘里的小龙虾被摞成了一座小山,香料的味道实在过于?诱人。
她夹了只喂给对面的人,等贺尘晔咬下后,很顺其自然地拿起手边的啤酒递了过去。
就在骨节分明的手指刚刚碰上,盛怀宁霎时就反应了过来,下一瞬就被名为心酸的情绪所席卷。
易拉罐外氤了层水汽,凉意从掌心传递到心口,让她不禁屏住呼吸,慢吞吞道:“抱歉,我习惯了。”
为了缓解她的内疚,贺尘晔抓住她的手,用纸巾拭干水珠,顺着她的话说:“没?关系,我也是习惯了。”
盛怀宁偏着脑袋,余光里都是贺尘晔认真帮她剥虾的样子。
真的只是习惯吗,可从一开始,只要她递出,他就会很迅速地接过,陪着她喝完一杯又一杯。
好像无条件地附和与服从她,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又或是本?就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两相沉默。
贺尘晔将她面前?空了的餐盘拿开,换上刚剥出来的,兀自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你跟傅庭肆合作的事情,他的女朋友知道吗?”
“应该还不知道。”
她被成功转走了注意力,放下筷子,改为戴着手套直接上手吃,“不过,他说他会解决,让我放心。”
聊到这?里,盛怀宁不免激动了起来,两只手顿在半空中,红油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她浑然不知,上半身前?倾,对他说:“我昨天见到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了。”
闻声,贺尘晔抬头,静静等着她往下说。
她脱掉手套,饮了口啤酒,“我没?想到傅庭肆看着挺强势的一个人,居然喜欢乖乖女,外表特清纯,又漂亮,气质又好,就是看着年?纪不太大?。”
“是还没?毕业。”贺尘晔随口说了句。
盛怀宁的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起来,问:“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去傅誉谈工作,无意间听到其他人讨论。”
“那应该就二十岁左右吧,大?学生,傅庭肆果然深藏不露啊。”
言及此,盛怀宁脑中嗡的一声,背脊倏然间挺直,仿佛发现了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事情,喃喃出声,“所以说这?件事早就人尽皆知?”
贺尘晔被她一时怔然的模样骇到,急匆匆放下手里刚拿起的玻璃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既然傅誉上下都知道,那傅伯伯他们呢?”
她恍着神,吐出的每一句都细如?蚊蚋,“所以我的猜测没?错,还真是棒打鸳鸯啊。”
“你”贺尘晔唇瓣翕张,欲言又止。
盛怀宁火气是一瞬间就来了,对于?傅家的做法实在无法苟同,“他们这?就不厚道了啊,说好听点是长辈指腹为婚,说难听点,我可不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吗。”
“要是因?为我拆了一段姻缘,那我也太坏了吧。”她脱掉手套,双手掐腰,气势非常足。
说完,她就打算拿手机给还在巴厘岛度假的盛銮敬打电话,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不就说解决就解决,哪还用得着多此一举跟傅庭肆玩这?种?演戏的合作。
之前?犹豫,是因?为她无法确定傅庭肆是否真的有稳定的恋爱对象,现如?今,她不仅能确定,而且这?恋爱对象还是公开的。
她就不信爹地妈咪知道傅庭肆恋爱的事情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还会继续逼着她联姻。
孰料,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被贺尘晔拦了下来,对她说:“你觉得傅庭肆会没?考虑到这?一点吗?”
盛怀宁刚燃起的一点希望,迅速就被浇灭了。
是啊,傅庭肆管理着这?么?大?一个集团公司,最善洞察人心,做任何事之前?定会翻来覆去地思忖许久,怎么?可能会没?思考到搞砸这?场联姻的所有办法。
她这?会儿沾沾自喜的这?一个办法,说不定是最愚蠢,最无用的。
联姻,本?就没?有感情基础。
盛銮敬但凡拿这?件事去质问傅家,只要傅家信誓旦旦地告诉他绝无此事,然后再私底下想方设法地解决掉傅庭肆的女朋友,这?婚照样还是可以结。
盛怀宁五指松开,手机重新?摔落到桌面上。
她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个女孩子,身世遭遇不比贺尘晔好多少,同样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得不到别人的认可。
这?时,她只希望傅庭肆能将与她合作的事情,仔仔细细明明白?白?地解释给那个女孩子,千万千万不要因?为她而有隔阂。
两斤小龙虾几?乎全被盛怀宁一个人吃完了,一大?堆餐余垃圾,贺尘晔收拾得是得心应手。
她去到洗手间,来来回回洗了好几?遍手,才使得十指上十三香的香料味变成了洗手液的柑橘香。
再出来,贺尘晔就倚在墙边等她,手里捏着的透明塑料盒晃出很清脆的声音,一撞上她的视线,就从里磕出两粒益生菌软糖给她,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接过后直接丢入嘴里,囫囵道,“我是钢铁肠胃。”
昏黄灯光下,贺尘晔低声一笑。
忽然,被盛怀宁丢在餐桌上的手机歇斯底里振动了起来,在这?个时间显得尤为诡异。
两个人相视一眼,贺尘晔率先朝那边走了过去。
伏身一望,一脸意外地朝她睇过来一眼,说:“是傅庭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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