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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0 章


    还唱了电影的主题曲。电影又不是电视剧, 还能女演员兼职唱，一般都是大牌歌手唱的，但李心艾真的上了, 大受好评。


    亚裔在美国能演的片子不多啊，做主角的话就是犯罪片, 动作片, 科幻片……也可以了。商业片有这三种类型就行了, 但心艾最大的兴趣是恐怖片。


    演恐怖片的女主角，指关节上有十字架纹身, 黑头发, 像吉普赛女巫的女生, 住在车库里。和大家一起在鬼魂追杀下逃生。有双闪烁的, 漂亮的眼睛。


    演一个莫名其妙的女杀手, 学校里的女杀手, 比起评价她作为杀手的能力，更让人好奇她怎么没被关到精神病院里面去。神经质, 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杀人。整部电影都在讲各种各样的杀人场景。虽然是自己拍的，但现在心艾也忘记电影结尾是啥了，“过程中杀的很开心。”采访时她笑着说。


    拍loop类型的恐怖片，学校里的女孩（虽然没说，不过大家都认为她很漂亮，背景里大家都在偷偷看她。）每次死了都会回到当天早上七点。要找出真相, 并且破局才行。


    这不, 校园片也被她当上主角了。心艾想。


    心艾虽然是亚裔，但怎么看都不像“东方美人”。披散的黑色头发, 外国人也有这样的啊，阿佳妮不就是。纯白的肌肤, 纤细奢华的身体，精致的面容。比起人类，更像3d游戏cg。那种真的很难说有什么国籍。完全是人幻想出来的美貌。


    大家都很喜欢她，“像漆黑的人偶。”“好像漂浮在地上。”


    心艾的玩偶卖得特别好。就是一开始她跟玛丽拍乐队海报，穿着洛丽塔服装，抱着自己样子的玩偶的那个玩偶。乐队演出结束后，就有粉丝在下面问“那个玩偶卖不卖？”


    他说：“我出三千美元。”，后来大家当场竞价，竟然竞到了一万二。再后来就是经纪人和玛丽交涉了，注册了商标，和生产商签合同，开始大批量生产。


    毫无来由的火了。心艾觉得人偶并不漂亮，鼻子眼睛都简化了，但大家都说它漂亮，还说它“很可爱”，“很有魅力”，“看着它很幸福”。这玩意在一些地区是被当作护身符来卖的，还有新闻说原本有抑郁症的人，因为长时间抱着这玩偶而精神情况转好。心艾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妈妈在炒作？”


    不是心艾粉丝的人也在买，在日本那边卖的尤其好。到后期，甚至玩偶的销量和名气反过来带动心艾，有人指着广告牌上的心艾惊呼，“这不就是爱ちゃん吗？”


    爱ちゃん、心艾酱、心艾碳、心艾亲、Xin Ai Chan、Love Chan。有很多种称呼，也真的是在全球销售，据说光是吃品牌的利润，就足够心艾衣食无忧一辈子，顺便买下太平洋上的小岛，在上面悠闲度假。


    玛丽单纯疑惑，“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拍戏。”


    “因为我现在也在过这种生活啊。”心艾说，“拍戏有点点是为了逃离我妈，这点玛丽不也一样吗？我确实有在太平洋上的小岛，十七岁时候的生日礼物，之后我当模拟经营岛主都玩腻了，还开放过几个月给大家旅游，不过后来又关了，只有我一个人去。”


    “……听上去好气人啊。”旁边一个经过的男演员说。


    心艾对他微笑。


    “总之，我厌倦了普通的生活，想做些不一样的事，这对我来说才好像是游戏呢。因为我平常一直在游戏，工作才是我的消遣。”


    “嗯。我知道你在炫耀了。”同事说。


    心艾无缝进组，并且为了维持在大家心中【努力的孩子】的印象，她时不时就会开学习直播，还会把自己写练习题的照片po到社交媒体上。有部分网友说她【差生文具多】


    【精力都拿来拍vlog了，成绩怎么可能好】


    【为啥记个笔记，都要用七种颜色的荧光笔？】


    成绩其实也就那样，在及格边缘徘徊吧，有时候六十二，有时候运气不好，能到四十多。英语倒是一直不错，语文也可以，“我要看剧本的嘛。”


    阅读题答案和作文，显然跟文学毫无关系，但心艾平常回答记者采访，就是说这么庸俗的内容，所以可以答出来。


    其他数学什么的，那是真的不行。


    有成绩比她更差的人。那些人还是全职做学生呢。所以没问题。


    “心艾真的很努力。”玛丽也感慨。


    “嗯嗯，让我们作为同伴，一起闯荡娱乐圈吧。”心艾和她握手。


    渐渐也有了【实力演员】的称号。心艾不爱走秀，作为模特肯定要穿高跟鞋，她也不穿带跟的鞋子。李文专门搞了一个大家都穿平底凉鞋的森林主题秀。心艾披散着微卷的头发，上面缠着细小的银链和轻微闪烁的紫色绿色宝石，穿白色长裙。


    用机械吊着秋千，心艾就坐在秋千上，一路巡游过去，这就算一次走秀了。


    心艾也很开心。“有种在大家面前坐旋转木马的感觉。”


    虽然那样看不完所有服饰的细节，不过李文也觉得：“现场摄影师拍的心艾的照片，都很漂亮。”就不管了。


    走秀的照片和视频都大发酵，上了推特的热门趋势。油管和tiktok上除了剪辑，和买了同款服饰炫耀，还有很多热门视频是出心艾的仿妆的。


    心艾拿下了一个大爆奇幻系列片的精灵女王角色。耶。


    “这个年纪的精灵女王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李文都说了。


    “没有没有，那个是漫改，原本的女王就是小萝莉。”心艾说，“原漫画设定是七八岁外表来着。因为是欧美电影，担心被说恋/童癖，就请上初中的我来演啦。”


    这样那样，很繁忙但也很快乐。心艾是热搜体质。幼儿园起就投身了娱乐圈。之后就是拍电影拍电影，粉丝活动粉丝活动，拍杂志拍写真接受访谈，连生日会都是和大家在一起，回馈粉丝会。


    她在上面一个高凳子上坐着，台下全是大粉，心艾回答她们的疑问，抽奖请人上来和她互动，当众拆她们的礼物，并且露出幸福的表情，作出实时反应。临走时还会送粉丝纪念品，当然是心艾酱的玩偶了。


    生日特别版哦。都卖飞了。每年生日都这样。这是品牌的大活动，公司的员工都知道那天附近要加班。


    经纪人都说：“太忙了。”


    “明明是你的生日。”


    生日会什么的，好像是偶像的玩法，还会推出生日特辑周边。演员就不要求这个。


    “重要的日期，可以和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一起度过。”


    “粉丝不算吗？”心艾笑。“我没有觉得麻烦，我很开心。我也觉得我的生日是很重要的一天，我真希望它跟春节圣诞节国庆一样，变成法定假期，大家都一起来纪念。”


    “但是不行，对吧，只有妈妈会给她旗下的员工放假。大家都很开心，也都知道那是我的生日，但她们是因为放假而开心的。”


    “只有我的粉丝们，真心觉得那是特别的一天，真心为我感到快乐。我就想和她们待在一起，把这种印象深化，这比给我放一天假有意义多了，放假什么时候都可以放嘛。”


    心艾说：“我喜欢并需要大家的爱。”


    心艾就是秉持这种概念。也经常会在网上说，访谈记录里也会公开说。她不像一般演员的高冷，恐怖片都拍了那么多，也没有拿奥斯卡或者欧洲三大，她跟一般演员还是不太一样的吧。


    如果要论资源，李文能把她塞进哈利波特和卡梅隆的电影里，还能给她买个奥斯卡，《莎翁情史》都能拿奥斯卡呢。但心艾觉得买下大奖会拉远她跟大家之间的距离。


    “而且若要拍大制作，那太花时间了，演员们还要进行前期集训，我有点吃不了苦。”


    心艾决定“我要用数量取胜”，而且她也受不了一年几个月一年的拍同一部电影。


    “缺乏新鲜感，我是女孩子，女孩子的心就是变幻莫测。”


    她说：“我希望演那种我自己能开心，大家也能看得开心，在电影院里打发两个小时的片子。”


    心艾奉行娱乐至上，她也给大家带来了很多欢乐。


    青少年偶像的发言本来应该更有个性一点的，但她这么说，也不妨碍她成为super star。美国自不必说。她不拍中国的片子，也不妨碍国内的大家喜欢她，倒不如说因为出口转内销，逼格更高了。


    心艾拍的美国电影会被引进啊。


    心艾拍的loop题材恐怖片上院线了。还有和玛丽一起的，说是“算哥特电影，不算恐怖。”也上了。其他的，国内网站上也有正版。


    B站买了版权，时隔七年放在上面，弹幕全是【爷青回】【小时候和哥哥一起在盗版网站上看的】【前方高美】。


    心艾很开心地重看了。在网站上开直播，和自己的粉丝一起。


    大家都吐槽【我在直播里看电影】【里面是心艾，外面也是心艾】但明明是喜欢的嘛，直播人数一直在涨，直播还开着的时候就上了微博的热搜，整个过程也有人录屏下来，之后在b站上播放量破了五百万。


    看着几年前自己的青涩样子，心艾抱着娃娃，笑得特别开心。


    【她眼睛里有光。】


    【从小学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女人我要喜欢一辈子……】


    虽然才十几岁，最后也没上大学，但心艾真的遇到过比她大一两岁的人，握着她的手，很激动，“我是看着你的电影长大的。”


    所谓最后也没上大学，不是说心艾不想上——不想确实是不想的，“学习好麻烦啊。”


    但心艾为了完成大家的期待，变成完成版国民女神。还是要上大学的，“好歹上个北影吧！”表演系又不难。有名气有关系就不难。


    但是条件不允许。心艾又没活到上大学的年纪。她在国外，遇上了狂热粉丝，在马路上追尾，发生车祸。


    “这简直是戴安娜王妃的死法。”如果她死后也能到达初始空间，估计会这么说。


    李文想着，抱着心艾的尸体，在马路上默默哭泣。


    事情发生后，按李文的神经质程度。下周目一般就会说“我们再也不演电影了”，再来一次囚禁play。


    心艾只要被看到就会发生危险，心艾自己也在主动靠近危险。


    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周目心艾的肌肉威慑——就算囚禁她，这孩子也会一拳打开门的。


    被浇烫水和被小刀扎，李文都能忍受，因为关上心艾一段时间后，她自己会有心理阴影，会想一直待在家里。但一上来心艾就把门打开，那就没办法了，说不定心艾还会强制把李文送进精神病院治疗，简直倒反天罡！这孩子上周目真的健全得吓人。


    还是李文的消除有害物质手术真的大成功。李文真的变得安全多了，总之李文决定把那次车祸当做意外。尊重心艾的梦想。“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开心。”李文说。


    “甚至最后形容粉丝，都不是说私生饭垃圾阴暗杀人狂跟踪狂，而是说【狂热粉丝】啊。心艾自己都没有怨恨她吧。”


    用一种非常不恰当的说法，这么死去，说不定是幸福的。对心艾来说。


    这真不是妈妈应该说的话，如果那周目继续留下来，李文也会最残酷的报复那个人。但心艾死了，那周目就结束了，心艾没有想要报复她的愿望。而李文也已经见惯了心艾的死。对比之前的be方法，现在，在追逐梦想的旅途中，被梦想的副产物杀死。真的不坏。


    李文说：“再试试看吧。”


    可是每一次都是失败。甚至都没车祸那次顺利。


    心艾幼儿园时在片场遇到想绑架她的大叔，被绑住，眼睛和嘴巴都贴着胶带，放在后背箱里，窒息死亡。


    心艾小学时因为拍戏的经历受到欺负，“你不是大明星吗？怎么也和我们一块上学？”她努力反抗，没有忍耐着遭受霸凌。甚至把为首的坏孩子眼睛打伤，把那人送进医院。却在放学时被人推下台阶，一路滚下去，心艾腿骨折了。


    cg图里她呆呆地在地上坐着，从额角流下血，身上脏兮兮有擦痕，腿弯成一个不可能的弧度。


    那天之后心艾不再去上学了。


    不可能到此为止。李文决定要在这周目结束后抹消这个人，和他一家的存在。“因为你们不懂怎么教小孩。”


    她其实也抹消了狂热粉丝，心艾对粉丝没有怨恨，不代表那人就不是危险人物了。


    但在周目里依然有要做的事。请了最好的律师，光是赔偿就几乎让他们倾家荡产。雪上加霜，她搞没了他父母的工作。很轻松就能在行业里封杀。看着他们居家搬迁到另一个城市，李文想是不是这样子就差不多了？


    得到的结论是还不行。


    家庭惊变，他们家的老人高血压住院了，过几天病危通知书下了，李文想不关我事吧。她单纯抱着传达好消息的想法，坐到心艾的床前，讲睡前故事一般，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心艾不上学后一直家里蹲，躲在房间里，李文‘看到’她平时明明挺活泼的，会走来走去，在桌子前玩电脑，坐在地上看漫画。但李文进来，她就飞速躲到床上去。尤其是晚上，会装出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心艾默默听着，她的神情好像真的困倦了。


    “妈妈，有点恐怖。”


    “却感觉到妈妈是爱我的。”


    心艾有点茫然，她觉得事情不能这么做。


    因为自己骨折了，所以去告他们，收取一个很离谱的赔偿数字，让他父母失去工作，把他们赶出这个城市。到这里，虽然做的有点过分，但简直像小说里一样快意恩仇，她其实是开心的，说不开心那才是在骗人。


    但之后老人住院。嗯，到那里可以偷偷开心，心艾如果以后的某天听见了，可能也会开心，想‘终于遭报应了’‘谁让你们这样对我。’可妈妈不该和心艾说啊，心艾都不知道要抱有什么感情了。


    心艾说：“妈妈真的很恐怖。”


    尤其过几天，老人真的死了。“我的天呐。”


    妈妈又很开心的过来和心艾汇报，心艾说：“妈妈，请你不要再和我说他们的事了。”


    第 172 章


    李文看出了心艾卑鄙的愿望, 说真的心艾有时候觉得妈妈有强迫症。心艾说那句话时软弱无力，妈妈走后，她思考这件事, 内心有个角落仍是开心的。


    那家人的遭遇占一点点，到他家老人住院, 被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开心就停止了。心艾觉得停在那里就好了, 妈妈还要特地告诉她老人死了, 简直是给她增添负担。


    开心还包括妈妈为了自己做了这些。李文没犯法，所以心艾没什么好在意的, 请最好的律师索赔, 那不就是依照法律吗？让公司开除他们, 也属于正常的商业行为, 不爽的话你报警啊。她这么想, 遵循着最简单的快意恩仇逻辑, 感觉心里轻松了一些，现实中的人当然不是网上的npc, 可是他们把她推下去骨折的时候，干嘛不说呢？


    想到当初的疼痛与恐惧，心艾的目光又涣散了，她的手轻轻摸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臂。


    心艾想他们老人住院也是活该，死了，那是老人自己要注意保养身体, 和提高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嘛, “我就很强大。”


    但到此为止就好了。现在心艾能够说服自己。妈妈出去后，她看了一下时间, 已经很晚了，但还可以玩一会。但如果妈妈再过来给她【转达好消息】, 心艾就有点受不了了。


    如果继续做下去，要考虑到弹簧被压到最低处就会反弹，他们和她鱼死网破怎么办？妈妈是不担心，心艾作为小学女生，却有点害怕。她真的骨折过。只是反抗自己的小学同学，对方就这么激烈的报复她了。


    还有。


    “总有种虐待昆虫的感觉。”心艾说。


    不是小猫小狗，就是节肢动物。


    心艾自己是很害怕虫子的，她不想去学校，也是意识到学校里都是虫子，要不然就是对虫子视而不见也不会救她的人。心艾不想和它们扯上关系。但妈妈简直是顽劣的女生，不害怕虫子，在觉得它们恶心的同时，要折磨，也能折磨得很开心。会挡住它们的去路，踩一下，撕扯开手脚与翅膀。作为旁观者，妈妈做到这里，虽然心艾会皱眉，但也能理解。就是这么玩的嘛。


    但妈妈折磨完后，还会踩在它肚子上，把它变成肉酱。就有点过头了。


    心艾在发抖。她刚刚还在看电影的，现在像是觉得冷一样，突然发抖。


    “要考虑到妈妈有天也可能这么对我。”


    李文就再接再厉。心艾说不要再和她说了，但李文想心艾是傲娇，她明明也是开心的嘛。李文觉得只要心艾还不去上学，那就还有心理阴影，那就是报复的还不够。


    如果心艾继续去上学，那么让心艾自己报复回去，用椅子钥匙之类的砸那男孩的头，李文小时候就用钥匙砸破过和她争吵的男生的头，当时看见血从他头上流出来，那男生一直在哭，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反正把他打死了，心艾也是未成年人，小学生哦，刑事惩罚是什么，她才不知道呢。


    赔钱就好了嘻嘻。她能找最好的律师，看看谈一个最低的价钱。之后也有办法让他父母把钱吐出来，她觉得那样对心艾的心理健康也比较好，在法治社会，竟然对心艾这样的柔弱女生使用暴力，心艾肯定得用暴力报复回去，才不会缺乏安全感啊。


    “但心艾不去上学，没办法，那剩下的就交给我做吧。”


    未成年杀人不太用负责任，成年人却是要负的，李文没准备针对那小鬼，李文针对的是他的父母。


    心艾以前周目为什么怕她？为什么和她爆发那么多的矛盾，因为小孩子的经济完全来源于父母，父母如果断掉他的生活费，或者说“你不要去上学了”，那就完蛋了。李文是觉得他的父母过于你挨，没有好好管教孩子，发生了这些事后肯定也会心生怨怼，过十几年还会拿出来说事吧，但现在肯定还是会继续让他上学之类的，那就要让他们丧失这个能力。


    “让他们变成最糟糕的父母，呵呵，报仇不隔夜啊，在周目结束后再编辑掉他们，那有什么意思？说真的有点精神胜利法的感觉。”


    最糟糕的父母是什么样呢？家暴出轨猥.亵儿童，父亲是个杀人犯之类的。但那人很奇妙的不是这种家庭。李文还以为他至少被父亲用钢钉刺穿过耳膜，或者七岁时被强.奸，还拍下了影片放在网上卖，才会养成这种扭曲的性格呢。结果他们家庭内部竟然还挺幸福的，凭什么啊，心艾都骨折了。她单纯感到不可理解。


    对于那种家庭能够遇到的糟糕的事。无外乎是家人生病，发生意外死亡，投资失败。就是真的有人死，目睹家人遭受病痛，和经济危机，经济危机最普遍，甚至家人生病也是跟经济危机挂钩的，难免会想这个人住一天icu会花多少钱，那些钱本来是要给我出国留学的——还是说只有李文会这么想吗？不要吧，心艾肯定也会这么想的。心艾想过“如果不给外公外婆治病，那些钱够我去德国留学”。


    总之李文决定对他们经济制裁。现代社会很难说有一个人能完全封杀另一个人，合法的话，不让他们在这个行业找到工作是很轻松的，可是人家如果去便利店兼职，去做环卫工，哪怕就是坐在街上乞讨呢。


    而且李文总觉得便宜他们了，她对他们施加的惩罚，反而让他们一家人紧密结合在了一起。本来还是心生怨怼的。爸爸说妈妈没有好好教育孩子，妈妈说那你能不能多回家陪一陪小x？（ x处是那男生的名字，李文没有去记）在老人生病后，这种怨怼达到了巅峰。两个人在医院扭打起来，小孩在一旁哭，场面非常有趣，李文都觉得继续发展下去，不用她插手，都会发生家庭内部凶杀案了。


    但是，非常奇妙的，老人死后，他们反而抱在一起痛哭。更紧密结合了。“牵着对方的手，面对可能来的灾害。”李文觉得神经病啊，“难道我是反派吗？”


    她首先就看不惯他们这种自以为正义的样子，她要毁灭他们的精神。


    不是李文伤害他们，而是要家里面的人自己伤害自己。这是有办法的。他们家是父母都在工作，但是母亲带小孩。很经典。长此以往下去，爸爸会赚得比较多。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李文说：“就是那根柱子倒了之后，天花板才会掉下来砸死人呢。”


    李文自己也被别人带坏过。在她刚刚有钱的那一层，她决定如法炮制，让男人染上赌瘾，毒.瘾？“都行啊。”考虑到对心艾的教育，还是前者吧。李文就在和心艾生活在美国的那一段时间，也没让人在她的面前飞过叶子。心艾之后总会以某种形式知道那家人的下场的。


    这很容易，非常非常容易，他们一家，在李文看来，只受了一点不痛不痒的教训，可他们自己觉得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人一到这种时候就会想逃避，一边努力找工作，一边想逃避。


    现在还不像十几年以后一样，经济不景气，但是男人是人到中年了，被裁员，在那个城市已经混不下去，突然来到另一个城市，从头开始的。甚至该行业都不再接受他了。虽然能找到工作，不过他们家里都要经济大降级。在以前的朋友亲戚面前也抬不起头。


    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同时。妈妈开始看连续剧，打麻将。小孩子在看电视打游戏，和跟他的旧朋友说：“都怪李心艾那个贱货，垃圾，婊.子。”他在新学校不能这么说了，按心艾的经验，中途突然转入新学校，很容易被霸凌，至少也是被孤立和找不到朋友，格格不入。要尽量表现得低调才行。如果他表现得自己【很厉害】。那同学们会对他敬而远之，他不太会被有意无意忽略，孤立，下绊子，但也可能吸引来更坏的人。学校是小社会。


    而爸爸，亲爱的爸爸，家里的“顶梁柱”。他当然也是需要逃避的，他身上压力可大呢。这个年代，一般的家庭，育儿是妻子的任务，他明明没有怎么管过孩子的教育，为什么自己非得为孩子背锅，夹着尾巴逃到另一个城市不可？


    他很愤懑，但并不说。他们毕竟不是圣人的家庭，老人的死让他们联合了一瞬。但之后，生活会把他们渐渐分开的。


    唉，要是过几年他都要开始下班跑滴滴和送外卖了。


    现在，爸爸找到了另一个“兼职”。打牌。他一开始赢的挺多，每天赢三四百回来，已经比主职都赚钱了。他拿回家了一小部分，还是有顾虑，如果拿太多，不知道要怎么跟家里人说，他决定攒个大的，然后跟家里说中彩票了。李文觉得线下赌.博才多少钱啊，她雇演员的钱都比他赚得多，男人还时不时要加班，时不时要去接送小孩的，没时间打不了牌。


    又不能把他拐进赌.场，这人还是有基本的分辨能力的——有吗？好像再努努力也可以打破他的心理防线，但还是网.赌吧。那样方便一点。玩□□之类的，几分钟就可以输掉十几万。付数字也比付现金，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啊。


    第 173 章


    爸爸最近在努力, 他有几千块钱的小金库了。他在畅想未来，想可不可以赌得大一些。


    那天他过去，牌搭子用怀疑的眼神看他。他心里一沉。


    爸爸觉得自己是有赌运的, 输多赢少，但每次赢都是赌得特别大的时候, 所以最后总是赚。这样子是很容易被怀疑出老千的, 他后来仔细琢磨, 真的去找老千的招数，发现和自己的都对上了。


    但幸好牌搭子没有放弃他, 爸爸现在对他的感激比对自己的老板都多, 虽然也饱含轻蔑。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总是输, 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一直要赌下去。他隐隐醒悟, 自己和对方赌下去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这是一种瘾。


    牌搭子说我们玩大一点吧。开始几十几十的打, 这样一晚上可以打几千。第一个晚上，牌搭子赢了几百, 他脸上显出得意的神色，爸爸咬牙，第二天爸爸的赌运又回来了。一晚上赚了四五千，小金库涨了一倍左右。


    继续打，到他积累到五万的时候，他不无优越感, 把手放到牌桌上, 说：“你就此收手吧。”


    “这已经超过小赌怡情的范畴了。”


    而对面默默看他。


    眼下这人是真的相信自己有赌运，不, 打牌也许是一种技巧，他觉得自己的天赋就在这里, 虽然不觉得以前上班是浪费时间，但也想着如果早点开始就好了。可，能够一直输钱给自己的对象，可遇不可求。


    到这一步，引诱他进入网.赌就很简单了。


    一开始他相信他的技巧，后来他相信他的运气，再后来他相信他的才能。打牌已经让他积累了小十万，这些钱，他拿回家的只有几千块。就是说家里人没有怎么享到福，而李文也很宽容，她想就当成钓鱼的饵吧。


    一开始他是想这些钱不好解释，后来玩网.赌了，理由就更简单，他要积累本金。


    爸爸说要让家里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神经病。”


    李文前几周目把心艾当成存档器，也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就是为了自己爽，别不承认了。


    然后不就大爆炸了吗。


    李文和网.赌平台没合作，不过那种平台自己懂得怎么料理闯进来的肥猪。


    输输赢赢输输赢赢，体验过几分钟赚十万块——也有输几十万的，他忘记了——后，实在很难提起劲去工作，“累死累活一个月赚那个几千块？都不够我几分钟输的。”


    甚至连打牌都让人提不起劲。网.赌平台可不是李文，会一直宠着他。他很快就输了，一开始是把自己的钱全输光，他不信邪。搭上了小金库里的钱。他准备攒够二十万就回去给家里人一个惊喜的，‘孩子以后的生活费和学费有着落了’。又输了。


    那年头的网贷还没有以后那么先进，银行贷款审批也严格，有关系就不严格，但哪来的关系。其实李文很愿意搭一把手，让银行给他贷个几百万，可惜！他不知道李文在这时候是他的朋友，男人觉得有李文在就根本不可能借到，所以根本没想走正规途径。


    好消息，这时候的私人放贷业务还是很发达的，而且根本没有人管。还不了就剁手的事，李文也经常听说呢，剁一根小手指吓吓他。爸爸很轻松就借到了。


    “哈哈，九出十三归，人家玩汇率的时候都没敢借这个啊。”


    这话是可能是骗人的，李文输急眼的时候，除了没有卖心艾，其他能卖的都卖了。她甚至考虑过抵押自己父母的房产哦，和借自己兄弟姐妹的信用卡来刷。需要的话，什么谎话都能说出口，李文觉得这才算是女人。


    月三分，利滚利，一年过去就能翻到两倍。如果考虑这些，就根本不会借贷了，但只有一个月领死工资的人才会忌讳借这笔钱。


    对爸爸来说，几分钟就能输掉十几万，运气好一天就赢几百万，缺的是本金啊。


    一开始打牌……这个还好吧，大家或多或少都会玩点。几块几块的打，一晚上最多输几百。后面开始几十几十的打，就是落下地狱的第一步。被牌搭子推荐了网.赌平台，一定是用那种酸溜溜的语气，“凭你的好运气，可能能在上面赚一笔，不过要适时收手啊。”那算下地狱的第二步。


    不，这都叫梅菲斯特带着浮士德游览地狱了吧，而且在中途地狱的第七层突然撤掉保护罩，把他给推下去。


    之后不管是动用自己的小金库，找朋友们借钱还是找私人借贷——都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因为李文的所作所为，搞的爸爸已经没朋友了，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打官司时李文不同意庭外和解，他求爷爷告奶奶，也没人为他得罪李文。


    爸爸缺钱，也是一上来就找小贷公司。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过后面要被逼债上来了，病急乱投医，给通讯录好友群发消息借钱，竟然真有人借给他。


    “凑了好几万呢。”李文都有点不可思议，想说人间自有真情在。


    不过发生在讨厌的人身上，感觉就像是“蟑螂也会成群结队啊”。


    “恶心。”


    房子也抵押了，不是他自己的房子，是爷爷奶奶的。


    老人死了一个，剩下一个常年处在悲伤中，正好方便他操作。


    到这份上还能瞒着的。这是一个正常的家庭，而且是在那个年代，丈夫拿钱回来就好，回来家务也不用做的，妻子和孩子都不指望和他有什么感情交流。患难见真情嘛，出大事的时候他能陪在他们身边就好了。


    工资是一个月一发，爸爸会把钱打到共同的账户里，但两个月没打了，他说‘要等财务上班’，‘公司拖欠了工资’，‘等年终奖一起发’。有很多借口，而妈妈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妈妈也在上班，也有存款，一点点，以前攒下来的，还能应付家里的开支。


    但后面动用家庭储蓄，本来那里面经过赔款就不剩多少钱了，就十几万。要拿来给小孩上学的。


    被家里人发现了，两人大打出手。啊哈！


    真是让李文想不到，李文原本以为触发事件，也是气氛凝重的，来点指责，来点沉默之类的，怎么一上来就打架了。真打起来也打不过，妈妈被推倒在地上，爸爸本来想踩她肚子一脚的，最后犹豫了。往她旁边地上吐了口痰就走了。


    小孩就在半开的房门后面看着。


    嗯，李文莫名其妙觉得，到这里，那小孩就差不多能偿还心艾的恐惧了。不过还不够，他还没真痛过呢。


    又不是打完就好了的，如果把爸爸打死了或者打残废了，可能还好。就是打一顿还打输了，能改变什么嘛。爸爸也心有愧疚，他到底没把那一脚踩下去。但欠钱已经是现实。而且他之后还在赌（倒是痛改前非了几星期）。


    债主上门来了。


    这年头可是暴力催收。也没有祸不及家人的意识。婚内借的钱算夫妻共同债务，老婆要还，但孩子只要不继承遗产就不用还的，但这年头大家也不管那些，父债子偿懂不懂。他们还真和心艾情况不一样，确实是父子。


    “所以我的突破点没找错。”李文很得意的。“只要顶梁柱一倒，屋子底下的大家都会被压死。”


    “意思是阿姨觉得那男的受苦，比她受苦还要痛苦吗。”心艾眼神涣散。


    李文又来找心艾说了，她努力了，不找人分享，实在憋的难受。


    ‘那男的’，一般人以为是指代爸爸，其实是指代男同学。心艾不愿意叫他的名字，甚至不愿意回想起他的样子。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心艾就已经更痛苦了。


    李文今天进来的时候，说：“妈妈要帮你克服心理阴影。”


    心艾指的是母子的爱。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很难想象这年头还有这么传统的。但“她都追男宝了。”李文忍不住说。


    “？”


    “没有，我有未来的记忆，所以发言会比较潮。”李文说。


    “还有，她应该不是考虑到孩子的未来，才觉得痛吧。有切身的痛。”


    孩子那么远的事先不管，他至少得初中毕业，才会被赶去打螺丝，进电子厂，或者下黑煤窑赚钱。女人却确实要偿还夫妻共同债务。


    李文比起男人，搞不好更讨厌她，她负责孩子教育的嘛。女人看心艾的眼神也很漠然。


    借贷公司手下有很多员工。就几个男的，五大三粗，每天来家里坐着，可能要等到一两点才会走。李文说：“他们的家庭情感也没有这么牢固嘛。”爸爸就直接躲在外面了，随便找个小旅馆睡，而妈妈却还要每天给小孩做饭、洗衣服。男人们看她的眼神奇特。


    “我好像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了。”心艾说。


    心艾是小学生，没有社会经验。她的【知道】不是基于现实，而是‘看电视剧，都是这么发展的’。李文的讲述，也完全是电视剧的语气。


    心艾叫那个女人“阿姨”，也未见有多么喜欢她，心艾大概只是小学生词汇匮乏，不会讲脏话吧。李文想。


    可知道了女人接下来的遭遇。心艾也并没有多开心。她抱住自己，说，“我总觉得，只要我走错了路。也会变成那样的。”


    心艾并不真的同情别人，为什么要同情伤害自己的人？她遇事情只想到自己。李文有点惊讶，然后笑了。


    “心艾真是有智慧啊。”李文确实也曾经玩汇率，导致全家遇到大。危。机。不过当时没变成那样，养成游戏，女主中途下海拍a.v了是什么鬼。


    现在更加。“你不会变成这样的。”李文说。


    “因为我们有钱。”


    心艾听了，没露出释然的表情，反而更迟疑了一点。以前周目也有很有钱的时候，几千万呢，妈妈想花，随时可以亏完。心艾【生存的智慧】真是什么都教她啊。


    心艾总之有点不太想听下去，李文说：“我也理解你。”可事情都发生了，又不是她不说就会停止的。如果李文闭嘴，心艾会胡乱想象，最后想象出来的景象应该是女人的四肢都被砍断，她被丢到黑漆漆的房间里去。心艾小学时还没净.网呢。


    李文干脆打断她的想象。她说：“我也不是没有女性意识。”虽然李文又不认识小贷公司的人。“不是我主使的哦。”她强调。但她毕竟看着事件发展，如果让女人下海拍a.v或者卖.淫，李文看着，都会觉得余味有点糟。


    以前李文可完全没这意识，她也是那个年代的人。一周目她好像和心艾说过，同性恋都是精神病，和女人不生孩子不完整之类的话。后来，出国，一直在和年轻人玩，虐待他们的同时，李文的心态也变年轻了。她还推动过堕胎法案呢。


    不过说起来，心艾也是女生啊。那妈妈还生了个男宝呢。他父母最后的道歉也很敷衍，毕竟赔了那么多钱，工作也丢了。


    “嗯。那是她先脱离女性共同体的。”李文说。


    “最后她被拉去割肾了。好神奇。”


    第 174 章


    “割肾。”心艾说, “这不算犯罪吗？”


    “算的算的，但这个年代大家做事都很随便。听说还会逼人签代.孕合同。”李文说，“不过我受不了那种事。”


    ‘尤其要讲给心艾听, 就不能让故事素材受到污染。’


    “等事情结束后，就把这家公司给搞垮吧。”李文挺开心, “走法律途径是能做到的。”


    “总之, 她没有经历过性.侵害, 只是被拿去了一颗内脏而已。”李文说。她觉得这样比较好，性.侵, 一下子就会让心艾想到自己, 被割内脏却是男的女的都可以被做的。男的甚至还普遍一点, 因为男性人口基数大嘛。


    “但听起来太超自然了。现实中真会有这种事吗？还是说因为这是游戏？”李文说。


    李文觉得自己得到了游戏的帮助, 像周目开始前的编辑器一样, 因为这是【为了心艾】。所以事情会按照自己想的发展。


    “那男的一定会很痛苦。”心艾说。男同学。


    心艾有点茫然, “他会痛苦吗？”


    心艾说：“他不会痛苦的吧，我觉得……他把我推下去的样子, 和那之前他怎么想的。很残忍。”


    “残忍的人是不会痛苦的。”


    心艾甚至不理解妈妈为什么要对他的家人做那些，如果妈妈找人把那个小孩子的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打断，把她变得软绵绵的，塞进罐子里，丢到印度贫民窟的垃圾桶。让训蛇人捡起他，驯蛇的每一次吹笛子, 他就摇摇晃晃的从罐子口处抬起身体, 这样子做街头表演，做个二三十年。


    心艾虽然觉得残忍, 但还可以理解。


    “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对他的家人。”


    “我也觉得，男人真的有感性这东西吗？那小鬼更不可能有。”


    “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痛, 他现在已经没人保护了，我觉得很容易发生校园霸凌。”


    “心艾身边不是经常发生吗？”李文说。


    小学初中高中都会有，但到大学，她就可以在社团里开后宫了。不过心艾上大学的次数不多啊，李文猜想，成年是一道坎。


    “他被霸凌了？”心艾说。


    “之后我查查，应该有吧。肯定有。”李文说。


    “不过在那之前，手术过去一个月后，他爸回家里来了。宾馆待不下去了吧，手术后得到的钱也够他缓大半年了。大半年后还是要付本金加利息。”李文说，“高利贷真吓人。”


    “……”


    “就是那一天，非常重要。他回来后，第一天还好，第二天也挺正常，但在第三天，小孩放学回来之前。妈妈捅死，然后分尸了。”


    李文的表情惊叹，“就在下午啊，不是晚上。叫声也没有被听到，可能邻居都去上班了吧。血也没有渗透下去。有些尸块丢进了马桶——要把一整个人冲下去，那得花好几吨水呢。”


    “没有一颗肾还能这么有活力啊。真厉害。”


    “有我风格。”李文评价。


    心艾沉默。


    “分成了好多块，感觉她也手忙脚乱的，决定杀死丈夫，肯定是下了很久的决心，之后怎么处理就不懂了。电影一般都只讲到杀人那。”


    “有些掉进厕所里，但没几块，厕所就堵住了，剩下的还放在那里呢，打包了三个垃圾袋，准备丢进楼下大垃圾箱，但这好像也很容易发现。最后只能用最朴素的办法了——把它藏在自己的身体里。”李文说。“不过她大概有洁癖吧，精神洁癖，已经这么讨厌丈夫了，都把他杀了，就不想再吃掉它了，食用，其实也是一种爱情表现方式。”


    “所以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小孩子的食量很恐怖的。”


    “最后做了俄罗斯红菜汤，酸酸甜甜的，要加很多调料，吃不太出来肉的味道，甚至连肉的种类都吃不出来。”


    想到就做，马上开始起锅了。原料放在袋子里，分很多次食用，他们家落魄之后，经常一锅肉汤吃三天呢。


    李文说她把尸体碎块泡进汤里，心艾要吐了。


    “我，不需要听，接下来的事了。”


    但是心艾觉得就算那男的是笨蛋，也不会把这些吃下去的，难道不会吃到手指吗？怎么样都能发现那肉不对劲吧，还连着超大块的骨头，今天妈妈又没有买那么大的动物肉回来，而爸爸又神秘失踪……“不行，我真的要吐了。”


    汤上面可能漂浮着头发。


    “最后没吃进去。”李文一脸自然，“在过程中就被警察找上门了，当场抓获。”


    “不是说邻居没听到吗。”


    “杀人的时候没听到。”李文说。“要让一个人叫不出来是很容易的。但分尸时太吵了，有人报警投诉，说为什么那么大声剁骨头。”


    “……”


    “总之，【那男的】的不幸就在这里。”李文微笑，“爸爸死了，妈妈去坐牢，他就只能去孤儿院了，有亲戚愿意接手吗？不过就算有，在亲戚那里寄住，感觉不会好的。”李文微笑。


    心艾也有过这种经历。


    “到现在，是已经三天没人做饭了。”李文说。


    “他会饿死吗？”


    “什么？不会的，法院的人，街道办，警察，谁都可以给他带一点吃的，不会饿死的，不过他还是要去上学。”


    “在学校还有贫困生补助，奖学金，和免费午餐。他在上小学吧，那个是义务教育，免学费的。转去公立就好啦。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为他跑程序。”李文好像很开心，“这就是考验大家的真心的时刻了。”


    心艾说：“那男的完蛋了。”


    她是陈述语气，而且表情怅然。


    到这里就完结了，李文有点可惜。李文能利用爸爸，是因为她以前和他是一类人。


    “这人很像我。”李文思考。


    “而如果说两人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


    “我比他漂亮。”


    “妈妈终于疯掉了吗。”


    而李文现在的思考模式真的是心艾的思考模式。


    心艾喜欢漂亮的东西，喜欢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敌对者再怎么厉害，心艾都会很讨厌的，就算他们是个圣人——为什么圣人要反对自己？完全是伪善吧。垃圾。去死。


    “魅力就是一切。”李文说。


    李文能赢，是首先她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做坏事完全不会有心理负担。其次她真的能“看见”在那一家人身上发生的事，有信息差。然后她有钱，这也是多周目加游戏作弊累加起来的。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她被游戏选中了。而游戏给她好处就是因为心艾。


    所以魅力就是一切。如果心艾选他们做监护人——想想都觉得恶心——结果当然就会倒过来了。


    心艾叹气。


    事已至此。


    心艾说：“妈妈做了这一切，但你绝对不要给别人知道。”


    过了几天。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心艾想但这几天真的风平浪静，她每天在房间里看电影，看到对着墙壁发呆。百无聊赖，甚至在想要不要回去上学。当然得换个新学校，但也许，学校里的危险源已经被清除？


    没有被禁足。门甚至常年是半掩着的，心艾皱着眉，很讨厌，说：“请不要侵犯我的隐私。”才把门关上的。


    李文每天兴高采烈地进来。给她送小礼物，问她要不要去外面玩或者吃饭，“现在去旅游也可以啊，环球旅行。”


    心艾呼气。她说，“我这阵子可能是有点怪你。”


    “那是特别怪啊。”李文说。


    “你搞乱了我的日常生活。报复做得太过头了。但是现在，我觉得，都无所谓了。”


    “妈妈是人渣，我知道。”


    李文说：“妈妈只是想保护你的普通女人。”


    顺便，想不暴.露，是不可能的。


    李文考虑到心艾的思想品德教育。真的履行诺言在爸爸死后着手举报，搞垮公司。


    很轻松的，这种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就是某些人的肥羊，准备到哪个关头再宰了，收割业绩。也可能是谁的黑手套。本来就没想着让他们长久做下去，其实很薄弱，很容易被弄垮，只是没有人去弄罢了。


    如果只是普通有钱的女人，李文做不到这些，但是有游戏的保佑就没问题。


    “这也是心艾的愿望啊。”李文犹如奔走在街头的女祭司。


    问题是搞垮之后。游戏的保佑就到此为止？之前不怎么讲现实，现在又讲起现实来了。


    过程中透露了是李文干的，而且他们发现不能跟她来阴的。


    官方施压不可以。李文贡献了好多税收呢。就连他们老大的老大，都让他们“别去找那女的麻烦。”而私底下，李文最近把安保拉满了。


    总之李文是没有身体上的问题。


    但精神上遭受网暴了。


    那些人找到了突破口。公司破产前整理资料，翻客户名单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就是男同学的爸爸，因为上了社会新闻，所以小弟记得这张脸。但总觉得不只是因为那个新闻。


    他冥思苦想，甚至就停在那里，不继续推进工作，最后，顺着冥冥中命运的指引。他通过网络查找到了自己模糊印象的正体。他之前就见过那张脸，是在另一个新闻上的另一张照片。从法院出来，一家人抱在一起，爸爸妈妈和小孩。新闻标题是【校内玩耍发生意外，男童父母面临天价赔偿！】


    新闻网页上还有张法庭的照片，一个女人站在另一边。脸部有打码处理但那个身影小弟绝对忘不掉！


    “而且会穿那么贵衣服（上法庭）的，也只有她了。”


    当时是作为小学生教育问题被报道的。但新闻网页下面也有很多评论，说【为富不仁】


    【得饶人处且饶人】


    【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听说他们已经被公司辞退了，被赶出了那个城市】。


    小弟一拍大腿，他们这里不就是【另一个城市】吗？


    总之当时网上评价就不太好。这年头大家很朴素的，你要说女生被推下楼骨折了，大家是义愤填膺，但后续有点太过分了，而且新闻上就连骨折都没说。


    李文是全方面保护心艾的隐私的，如果说了，谁知道会不会得到同情，如果有人说【小孩子的骨头就是很脆的】


    【人家也是不小心的。】那不就完蛋了。


    也没有人把这两个新闻联系在一起。妻子杀的丈夫，分尸，还想让儿子吃下他，这种惨事会被限制传播的。


    不然以中国的人口基数，会涌出一大堆的模仿犯。【造成恶劣社会影响】


    现在老婆也进局子了。不是死刑也是无期。正义得到伸张，大家讨论过一阵就得了。不要再挖他的前世今生。而且认真讲，借贷公司是罪魁祸首，所以他们也有在压热度。


    是借贷公司看到李文，才把这些串起来的，虽然他们最后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搞懂李文的动机，只得出结论：“她有精神病。”


    但报复还是要报复的。


    明面上的正经的报复被限制了，“那就稍微刺她一下吧。”


    突破口2是心艾。


    当时李文保护了心艾，没有让她的信息出现，心艾本来就是未成年人。所以不是【校园霸凌童星】，而就是单纯的校园霸凌。但公司自然可以查到心艾的消息。本来也没当回事，但后来讨论，觉得越隐瞒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李文就是紧张她女儿啊！


    发布信息的人按下鼠标前，对着屏幕，说：“是你没有保护好你的孩子，让她这么小年纪，就出现在公众面前。”


    第 175 章


    公司开始寻求舆论帮助。


    当然不是说【我们是借贷公司, 现在被人搞垮了】。而是找到了李文之前买通的人，和全家只剩他的心艾的男同学。开始说【灭门案背后的阴谋】。


    并且发在了微博上。


    “我们是在娱乐圈小说里吗？怎么什么都要上微博升堂。”李文很纳闷。


    为了方便折磨心艾，这时候确实有微博。那我现在真的觉得是世界的阴谋。公司出大价钱了。他们很可能是最先几个想出借助网络舆论来达成目的的人。心艾之前就入驻了微博, 并且剧组发言的时候也有艾特她。她还有十几万粉丝呢。在这个年代不少了。现在舆论就被引爆。大家都说她仗势欺人。一小时有好几百人发言啊。


    “这年头网络已经发达了吗？”李文说。


    主要还是骂李文，但骂素人, 对她来说也不痛不痒, 大家还是针对在台前的心艾。


    这年头还没有网暴概念, 他们大概本能知道，对小孩子说这种话, 小孩子会更容易哭。


    说她们一家都是杀人犯。幕后黑手。


    “你们的评论才是又神经病, 又耸人听闻呢。”


    可李文又不搞实业, 公司也没上市, 所以不用担心股价下降, 没啥损失。网上一面倒骂她。她的评价是：“时运不站在我这一边。”


    如果游戏给的光环够强, 她早就能赢了。


    现在又要担心心艾，心艾看了一下自己微博下的言论, 就脸色惨白缩回被子里了，当天的晚餐也没吃。


    李文站在她门边，说：“真希望你有攻击力一点。”


    “心艾明明是被逼到角落，不会崩溃，反而会握着刀子乱挥的女人啊。”


    “你不要乱讲我！”


    心艾至少没因此再继续怪妈妈，她说过了, 她已经明白李文是个人渣。没被发现的时候害怕被发现。被发现了, 就讨厌揭露它的人，“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吗？”


    心艾真心讨厌公司。跟着一起骂她的网友也讨厌。


    李文知道的, 心艾被校园霸凌后，在家的时候, 都会偷偷看自己微博下面的评论。她不发表新的，粉丝就在日期最新的微博下面说【妹妹什么时候回来啊】


    【喜欢你演的角色。】


    【好可爱，像小精灵一样。】


    【要好好学习！注意身体】


    她都挺开心的，也不是没有‘那群同学虽然欺负我、无视我，可是我比你们红一万倍！’的想法。


    李文觉得这么下去，心艾虽然不会回学校，但搞不好会重回片场。她在慢慢从里面汲取营养。


    但现在，她最新的微博下面全都是：


    【你才是真的霸凌者】


    【后悔喜欢上了你。】


    【你晚上做梦不会梦见死者吗？】


    之类的。还有些她的粉丝，也是说着【这是心艾妈妈做的事，又不是她】【关她什么事，她是小学生啊】。李文看着也只觉得谢谢她们了啊。


    而心艾最后一次上线，是对着脱粉回踩言论，用大号回了个【去死】


    引爆事态。


    “事态也太容易引爆了吧。”李文说。以前周目心艾小学什么也不懂，还对她说过‘坏妈妈’‘死妈妈’呢，她也没当回事。


    【和你妈是一个德行】


    【竟然真的这么对粉丝】


    【失格艺人】。


    李文说：“就别对小学生要求太多啦。”


    她真的新注册一个号，认证了，在下面这么说。被骂了。不过李文挺开心，她说话本来就是一个态度了，至少告诉心艾，妈妈永远在你这一边嘛。看着过了三天，网友也骂累了，他们该去关注新话题了。


    李文就开始给心艾压舆论，撤热搜、封锁话题、在广场里删帖、找来水军洗地。


    “我以前都没怎么在意过舆论呢。”她性.虐当红偶像上热搜的时候，李文也是随便。


    现在评论下面都是【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支持妹妹！】【期待妹妹新剧！】【欢迎大家关注妹妹过往作品《xxxxx》《xxxx》】之类的。水军味好浓，不过糊弄这年头的网友是够了。


    大家看骂也骂了，但现在好像是支持的人比较多，不打逆风局，就灰溜溜收手了。


    李文想现在心艾能开心了吗？


    心艾却在看一开始的就受不了，“我也不要做明星了。”想逃到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地方去。


    “就是说不仅不想上学，也不想待在国内了吗。”李文叹气。


    但就做吧。出国也不是第一次了。李文买下了太平洋上的小岛。现在那里还在装修，目标是在上面建一个七星级酒店（笑）。直接去也可以，那边现在也建起了房子，但心艾一边说想逃走，一边又觉得孤悬在太平洋上的小岛，实在太寂寞了。


    “现在想见人。”她最后低低吐露。


    正常，健康，友好的人群。陌生人。不知道心艾事情的人。


    “OK。”李文没说心艾麻烦，她以前为了逃离心艾，也有几个好去处。


    带她去了大溪地海边的小木屋。一排排的，很便宜的那种，晚上能听见隔壁的说话声。甚至能隔着木墙和他们对话。


    买了吉他和尤克里里，用手拍的鼓。围着篝火，把手搭在一起跳舞。心艾跳得特别开心，她那里比别人矮下去一大截，在她左右两边的人都需要弯腰，她这时候就不说什么我有洁癖，我讨厌跟别人身体接触了。


    心艾最严重的时候，和别人视线接触都会身体一震，觉得恶心。


    来这里三天，心艾就交到了不少朋友。比她大五十岁的大叔、友好的女人、几个家庭。


    语言不通也无所谓，虽说中国人显小，但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看的，好像觉得心艾这个年纪，不会说话都是理所应当。


    他们自己不是也有小孩吗？


    心艾之前做童星演员，为了装逼，就学过一点英文，之前电视剧火到海外，她还拍过英语的宣传视频呢。大溪地的官方语言是法语，不过因为她们只在度假的这块地方，所以来旅游的人和服务人员基本上都是说英语，心艾听了各种各样口音的英语。在这种环境下语言进步的很快，就是口音和表达方式都非常自由。


    和她一起练习的成年人朋友，夸她：“简直是女巫的语言。”


    “这不算夸奖吧……”


    不太会写。不懂太多词汇。就算回国，也通不过四级考试。但心艾还是挺开心的。


    几个月后，她遇见了中国的游客。中国的游客天天都有，心艾看见亚洲人，也不会特意凑上去，看他们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会注意到，就说明心艾对她有点兴趣。


    难得见同龄的女孩子。没有语言障碍。两个人玩了起来，中途还带着那个女孩子回来见了李文一次。


    “哦！”李文说。又是顾思啊，老演员了。


    心艾和顾思特别玩得来。


    有阵子她们甚至用猫叫声来对话，和顾思同行的大一点的哥哥很震撼的看着她们。


    后来和妈妈一起走在街上时，他终于没忍住吐露心声：“我觉得她们有点那个，同性恋。”


    有了好朋友就想做更多。心艾想来想去，想来想去，终于有天没忍住说：“我其实是李心艾哦。”


    顾思有点困惑。


    “就是那个李心艾。”心艾说，打开手机，搜索自己的名字，给顾思看了。


    顾思还是一副不懂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只是说“心艾以前拍过电视剧吗？”


    心艾觉得解释不清楚，专门下载了微博。她深呼吸一口气。登录上去，消息栏999+，心艾闭上双眼，把手机递给顾思。让她自己看。


    妈妈现在已经控评了，心艾微博下方一片岁月静好，但收到的消息还是有记录的。


    已经被李文安排的消息淹没了，但偶尔还是会有人说。九十九条好消息里面，只要有一条坏话，心艾的好心情就会毁于一旦。


    顾思接过手机，把屏幕往下翻，最后微笑了。


    “我不太在乎那个。”


    “哦……”


    “那，我们明天还可以一起玩吗？”心艾说。


    “当然可以啊。”


    妈妈说：“顾思是真正的好女人。”


    心艾那天很开心的，几乎被冲昏头脑，开心到要飘起来，但回来后表情却挺微妙。晚上也不睡觉，在外面一小块沙滩走来走去。


    她可能希望顾思说，“不管心艾姐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吧。”但真说出来，又会怀疑是不是客套。


    “这孩子真难伺候。”


    顾思暑假结束就要回去了，她家里人为了她，已经在这里多留了很久。当然李文也说：“心艾难得找到朋友。”主动找上顾思的母亲，承担了费用。还多给了很多报酬。至于她们有没有在另一间小屋里做.爱。心艾就不知道了。她的认知里确实有性，但都不觉得妈妈会有性.生活的，不过应该不会吧，顾思的妈妈还带着顾贤。那是一个敏锐又有点麻烦的小鬼，不会当着他的面做。


    临走时，两人都依依不舍，心艾和顾思。心艾说：“下个暑假，你一定要来啊。”


    李文说：“这真是很恐怖的flag。”


    心艾和沈宁也说过一样的话。


    心艾在慢慢修养生息，后面好一点了，就离开小木屋，去附近的豪华酒店住了，一直在两地往返。凭当时的心情。她会坐在木板浮桥上撑着脸，看一整天海边钓鱼的人。


    虽然好了一点，也能正常和顾思说话，也能笑，会想享受美食，会海边散步，心情愉快。但晚上会莫名其妙哭泣。深夜，她只能把手放在胸口，感觉到一股股涌上来的不知道什么情绪。


    工作，学习对她都太困难了。


    很爱睡，也记不住东西。李文想这孩子是得抑郁症了，不过心艾也不想去看医生。“吃药会发胖的。”会脱发，记忆力也会变得更差，而她只喜欢轻盈的身体。


    就这么静静待着，一直到十六岁，心艾某天突然很小声和她说：“我想去上学。”


    不可能回国，和度假地的游客们聊天，已经学会了国外的语言，就在当地找个学校上了。


    主要目的是社交，而非学会知识。


    心艾露出了笑容。


    学校里有很多以前的熟人，经常去的那家面包店的女儿、当地警察局长的孙女、在餐厅打工，半工半读的服务生。


    因为一上来上的就是高中，心艾又总是注意力涣散，一星期最多能请假五天。所以考试总是不通过，学分告急，留级了好多次。


    但在大家的帮助下校园生活并不难过。她还开始烹饪和烘焙。做的马卡龙和厚生巧夹心饼干都很好吃。朋友来家里都说：“你可以去开店了！”


    并且开始学习织围巾和把贝壳串成工艺品。围巾织好了，心艾又会把毛线打散，这个没有尽头的。不过她会买不同的毛线回来，享受这个过程。偶尔有几次圣诞节，时机刚好，还真的送了没打散的围巾出去。


    贝壳雕塑就千奇百怪，有时候李文觉得：“像两万年后，人类已经灭绝了，地上的白色天使。”很恐怖，很异样，又很梦幻。贝壳心艾就没有打碎，摆在桌子上，后来越来越多了，一整个木桌子都摆不下，就增殖到了地板上和窗沿。


    到最后一整个小木屋都拿来摆心艾的雕塑了，妈妈躲出去，又买了一个房子。


    做事情的时候，心艾会平静一些。


    那周目心艾光是中学毕业，都二十一岁了。也没有想考大学的想法。每天微笑着在附近游荡。


    她做的一些手工艺品被游客看上，出高价买，最后心艾竟然要艺术家出道了？


    让一周目的李文看到，肯定会吓一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生。”


    现在李文就是在一边微笑，她觉得只要心艾能活着，而且能很开心，就好了。


    那周目是happy end，打出来的第一个happy end。


    第 175 章


    心艾是新锐艺术家, 艺术不艺术看不出来，但肯定是相当有钱了。她后来还上了大学，欧洲设计学院, 读珠宝设计，学费超贵。心艾总是以龟速开着红色法拉利295上学。看的人恨不得钻进驾驶座帮她开。她还有辆兰博基尼Revuelto, 橙色和黑色交织, 眼灯像大野兽的眼睛。


    心艾说：“看起来像变形金刚。”


    星期六, 她一个人开它在城市边沿兜风。


    交到了很多朋友，心艾都学会法语和意大利语了。中文反而变差, 顾思妹妹硕士来德国留学了。因为大家都在欧洲, 心艾经常和她见面, 前面几次甚至是心艾讲外文, 顾思说汉语。后面都用普通话交流, 心艾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冒。


    心艾说：“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吧。”她握住顾思的手, 简直是恳求。


    “硕士毕业后，或者一直读到博士？我会资助你的。我妈妈有个基金会。然后出来了就来我身边工作。”


    “心艾需要一个法律顾问吗。”顾思笑, “明明应该什么都有了。”


    “不需要，我也不需要跟班和经纪人。但是你留在我身边吧。”


    心艾握着她的手，“我觉得，你回国了，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顾思说好。


    过的很幸福。对比男同学死去的爸爸，他的家, 心艾有点太幸福了。她来找李文说。


    心艾每遇到一点小小的挫折, 就会想起当年的事，“想自己是不是遭报应了。”


    李文说：“没有吧。我干过那么多次, 也没见遭报应啊。”


    “妈妈难道就没有遇到过挫折吗？”


    “有啊，但我一般都归于【对面是个贱人】, 和【运气不站在我这一边】。”


    “报应什么的我想都没想过。啊，还是我以前欺负过的人隐忍潜伏到现在，暗中给我下绊子？”


    心艾叹为观止。


    “妈妈的心理，一定很健康。”


    小时候对生死没有什么概念，长大了就开始在意了，想想很茫然，心艾可能还是很害怕别人把过去的事重新翻出来。再来骂她。


    她说：“我们当初做的事是不正义的吧？”


    “这和正义不正义没关系，单纯是有钱没有钱。”李文说。


    “没钱，连事故发生后出国都没办法。”


    心艾沉默。


    “没事，因为还没有一年的股息多。所以随意就好。”李文把手放在心艾头顶，“大概年开支要翻个一百倍，才能和我的收入持平吧。”


    “妈妈，那么多钱，到底是从哪来的。”


    心艾不太懂，李文也没有让这份财产长久持续下去的打算，没教过心艾商业和公司的事情。现有金额够心艾挥霍一辈子八辈子了。就可以了。


    “用很不道德的方法。不是说我为了得到这些伤害了多少人，伤害陌生人和讨厌鬼我才不会觉得不道德呢。”李文说，“但过程中我伤害了你，伤害了你很久很久。可能正因此才赚了那么多钱，甚至能改变世界。”


    心艾说：“总之有钱就好了。”


    二十四岁的心艾在筹备一个艺术品展览。她的笑容很幸福。她是新锐艺术家、品牌创办者。心艾的艺术能推广给全球。只需要李文稍稍——推一下。


    李文那周目后期表面上都在忙这事。实际有更需要操心的：心艾身边潜伏着许多危险。


    她基本不离开心艾身边，如果离开，就一定会让顾思跟着。并说，“请你做这孩子的临时监护人。”顾思没问自己明明比心艾小，而且心艾都成年那么久了，为什么会需要一个监护人，她只是答应。她的眼睛很安静，李文觉得像牛的眼睛，很温顺。


    心艾就算去约会的时候，顾思也会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搞得心艾都有点不适应了。


    但心艾也没有拒绝。


    因为心艾去商场，头顶的玻璃会掉下来。顾思在旁边拉她，她才没被切成两段。


    雨天走在街道上，附近就是没有警告牌也没有井盖的深井，被卷进去一定活不下来。


    走在人行道上会被车撞。坐在咖啡店的一楼，也会有车撞破玻璃闯进来。


    后面心艾就没说报应不报应的话了，她浑身都是伤，常年头上绑着绷带，手被吊起来走路。还会拿辅助行走的拐杖。


    “如果这是报应，那也太过分了！”她大声说，在洒满阳光的街道上对天空破口大骂。“世界太过分了。明明一开始是我被霸凌，被推下台阶断了手臂，凭什么这么对我！”


    “那群人死了才好。他们全家死了也是活该！”


    心艾说的时候，整个街的人都在看她，还有人小声问：“是在拍短视频吗？”


    顾思等心艾姐说完了，开始喘气，左顾右盼，并且脸颊上冒汗，有点尴尬的时候，把她拉离了现场。


    上车后一路开回去，心艾现在不管路边是谁拦车，或者晚上在路上感觉碾到了东西，都不会下车，因为大概率会遇见搭便车杀人狂，或者碾到的东西就是个陷阱，一下车就会有歹徒涌上来。


    “如果真撞到人怎么办？”顾思问。


    “就当我肇事逃逸了吧。”心艾自暴自弃。“反正就算上法庭，也会请最好的律师的，就算犯下了罪，也可以假释。”


    “自由自在。”


    但在室内也不安全。一次眼药水里被掺了硫酸。


    “为什么会掺硫酸？”李文赶来时都晕了。


    还好心艾给自己滴的时候手突然抖了一下，水滴在了旁边。她感觉不太对，嗅嗅，脸色大变。


    一开始心艾觉得是眼药水变质了。顾思拦住她，特意把药水送去检验了，最后说里面有硫酸。收到报告的时候心艾就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抱着自己的腿。


    她不知道在看哪里，顾思和李文说的时候，一直都有注意她，问了句“心艾姐？”心艾抬头看她，依旧呆呆的，一行眼泪沿着脸颊落下。


    她说：“我本来要滴到眼睛里的。”


    三个人都安静了。


    上地铁都会遇见随机杀人魔。


    李文想把她放在箱子里。一个更大的箱子，两层别墅或者温室玻璃花房这样。隔绝外面的危险，狂风太阳和昆虫。


    在层层威胁下，好像更容易感觉到‘自己目前还活着’。


    心艾的经历是传奇，她保护自己的隐私，没有往外面说过，也绝对禁止采访和挖掘报道。


    她现在制作艺术品，而不是自己成为艺术品站在台前。生死间的感悟让她的雕塑和绘画变得更特别了。


    现在大家真心说她是冉冉升起的艺术家新星。


    “你百年后，作品说不定会进卢浮宫。”


    那周目三十岁的时候，心艾还活着，身上伤痕累累，但依旧有灿烂的笑容。


    不认识她的人第一次看见她，都会觉得‘这孩子有受虐癖吧’。


    她就算上去领奖的时候，电视全球转播哦，也是手上吊着石膏。眼睛下面一块总是青紫的，用胶布贴着。


    心艾的手腕那一带总是全缠着绷带，她以前大学的同学看到时，神情很诡异，问她：“你是不是有在自.残？”其实只是路上踩到小石子摔倒，手腕骨折了而已。


    结局cg上她按着自己的帽子，从视频通话里对李文打招呼，少见的两只手都没打石膏。


    不过一个不小心，摄像头往下，她脚上有。


    心艾早上起床，莫名迷糊，经过洗手间时摇晃了一下，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尖锐棱角物体了，不然她大概率会额头撞到墙角，出血，头骨碎裂。但就算墙角是圆润的，心艾的左脚小拇指还是碰了一下墙面，喜提骨折。


    心艾已经习惯了，已经订好的机票也没取消，从医院出来就坐车去机场了。她也有说：“旅游的时候脚打着石膏像什么样子！”所以逛街时，比起用拐杖移动，她更愿意坐轮椅出行。


    这孩子最近在外面度假。这不稀奇，哪里都不安全意思是哪里都可以去，但这次她连顾思都甩掉了。——因为已经结局了。


    心艾也曾问过妈妈：“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李文告诉她：“到三十岁就好了。”


    心艾安详地闭上了眼。


    那是她第一次走在学校林荫下人行道上被车撞，全身多处骨折，只能躺在床上，翻身都不可以，每天睡前都感觉到几乎把世界撕裂的剧痛。


    大概是因为有个期限，心艾才可以坚持的。心艾不是觉得生命不可贵，她就算全身剧痛每天把药当饭吃也想活下去。最想死的时候，看见车来也会想‘我要活下去’。但心艾基本每天一起来，看见窗外的阳光，一个和煦的白天，就会很茫然，很痛苦，心脏微抽。


    她今天能活下去吗？心艾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她不想每天都这样子。她不是在寻求死亡，而是在寻求这种状态的终结。


    幸好终于到结局了。


    “我已经到了一个人出去的时候了。妈妈也说到三十岁就好了。”电话里心艾有点抱怨，但还是在笑。


    心艾是在飞机上过的自己的三十岁生日。可能因为经常受伤，她看起来并不大。有点发育不良。上次和顾思一起在异国街头迷路，还被当成了日本初中生。


    落地后外面在下雨，从机场出去就看见多云的天空，正常人已经觉得阴郁。心艾却很开心。她轻轻嗅着雨中潮湿的空气，说“很温暖。”身上却有点冷。


    在酒店睡了一下午，到晚上，穿着睡衣下去餐厅吃饭，在酒吧和酒保聊天，喝蜜茶梅子酒和雪梨威士忌。就这样悠悠然到凌晨二点，上去楼顶游泳池发发呆，看根本感觉不到累的度假人群。然后在遮阳躺椅上睡觉，直到第二天六点，被第一缕朝阳吵醒。


    心艾坐起来，身上是不知道谁帮她盖上的白色毛巾，她看到太阳越过建筑物上升，照亮整个城市。


    全程没有发生意外。在酒吧喝酒时，威士忌杯上横着用竹签插的梨片，心艾看到就瞳孔收缩，以前她会让侍者把它拿走（她不会自己拿，自己拿，会发生意外，竹签捅进她喉咙里）。但那次她微笑了，正常把它放在一边的小盘里，全程偶尔看它一下，喝到最后一点，就着酒水把梨片吃掉了。


    也没有卡住喉咙。


    在游泳池旁睡觉也是冒险，正常这么干，睁眼的时候心艾就已经全身被绑起来，被放在废弃仓库里了。那次却有人给她盖毛巾，还是好几个不同的人。


    心艾松了口气。


    她原本是准备，到这天厄运还没终结，她也就不挣扎了。


    但厄运似乎结束了。


    “开始了新的一天。”


    从游泳池出来后，在酒店内闲逛了一会，吃早餐。


    到九点有睡意了，回房间睡到下午一点。出去散步。多云而不下雨的天气，愉快观望路上的行人。他们每个人和她对视时都会躲闪开视线，她美得太超过了。


    心艾想起来，然后给妈妈打电话。


    之前心艾在猜，顾思偷偷和她说，所有心艾身边的人都怀疑——“心艾突然这样，是不是因为李文阿姨在养小鬼？”


    “像《遗传厄运》和《罗斯玛丽的婴儿》。”一个叫倪姬的法国朋友言之凿凿，“你妈把女儿献祭给了恶魔，换取事业上的成功。搞不好她老公也已经被献祭掉了。呃。”


    倪姬不说话了，因为心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几人间，包括一个叫久保美玲的日本女生——不知道她明明学的是金融管理，为什么每次都加入她们艺术家的小圈子——经常讲地狱笑话。心艾也没太当回事。


    上次她本来是要参加校运动会的，去丢铅球，结果比赛前一天晚上她骨折了。只能带着石膏在场上闲逛，发呆。久保美玲明明都定制了拉拉队的衣服，还节食了好几个星期，学了舞蹈的。看心艾不上场，她也不加入拉拉队了。就和心艾一起坐在草坪上。


    后面倪姬提议：“好歹在你身上留个纪念，证明你来过运动会啊。”心艾看她，久保美玲拿出早准备好的马克笔。


    本来是要心艾在久保美玲身上写，给她签名的。显得心艾是冠军，伟大的运动员。倪姬怀疑心艾写在她身上后，久保美玲不会把这个变成纹身吧？


    现在心艾也想写，但一只手动不了，久保美玲自己在心艾的石膏上写，踩雷啊，倪姬本来都觉得心艾要发飙了，结果心艾低头看着，很不好意思地笑了。


    倪姬也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倪姬·艾洛华徳】


    最后三个人合照，po在校园社交媒体上。


    心艾在中间微笑着，举起石膏。总之，心艾是很能开自己的地狱笑话的。


    但这次就受不了。可能是开在家人那里的就不行吧。心艾好像根本没见过父亲，父亲要么是在她不记事的三岁之前，要么是在她出生前就死了。倪姬原本以为心艾因此对他没啥感情，现在看来相反，因为没相处过，没有可以扣分的点。所以反而很在意？


    倪姬想道歉，但心艾神色凝重，她嘴唇颤抖：“可能是真的。”


    “什么？”倪姬怀疑自己听错了。


    “妈妈的财产里有一部分是父亲的，是因为父亲死了才有的。这是我的直觉。”心艾说。


    久保美玲很现实，“是不是你小时候目睹了什么，凶杀案或者地下室的魔法阵图案和蜡烛，邪.教仪式，忘记了但潜意识还记得，所以这么说？”


    “不。没有任何来由像是从前世继承的记忆一样。”心艾说。


    久保美玲看起来，却好像更相信自己说的假设了。


    倪姬说：“真献祭了什么吧，看着也像。”


    李文女士身上有那种满不在乎的邪恶，而且她又真的成功得有点过头。


    说是天才或者幸运都不足以解释，只能让人怀疑她和魔鬼做交易了。


    倪姬的话后来也一直在心艾的脑海里。


    她小声说：“我记得呢。”在每次受伤、住院、医生用怜悯的眼神低头望她，护士说：“你又来了。”的时候。


    心艾都会想，妈妈确实和她说过【过程中我伤害了你】【伤害了你很久很久】【可能正因此才赚了那么多钱】。


    心艾在床上蜷缩起来，体表伤口被撕裂，血迸出来染红病服。她的心空洞洞的。她想现在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李文想告诉她代价都已经支付完了。由过去的心艾。但这些事情都是李文‘看见’的，发生在其他城市心艾自己的酒店房间里，李文理应不知道才是。她根本没有由头和她说。


    心艾没有怪她太久，心艾在生活中自然变得乐观，“因为这次我也活下来了”。她总之开始感激命运，现在到了三十岁，已经度过了那个坎（这才是真正的【原生家庭】，她一直生活在其中，并且一个搞不好就会死）就觉得这都没什么。


    “有钱比没钱好。”


    如果靠这几年的痛苦能换来几万亿，那就是她赚了。


    结局事件，视频通话中。心艾说：“我会记得给妈妈带特产，和寄明信片给你的。”


    李文呆呆看着她。


    已经是幸福的结局，但李文感觉到了厄运的阴影。这是她的错觉吗？


    【happy end】【巴黎假期】


    点数早凑够了，打出三个HE就能结束游戏。她突然觉得就算打不到HE也没关系，但她现在已经想象不到死后没法再次见到心艾的人生了。


    回到初始界面，用编辑器勾选所有伤害心艾的杀人犯，【安全化处理】。


    李文很希望之前是错觉。但一直到下一周目，李文还处在恐惧中，不停发抖。“她会死的，那孩子会死的，在HE后仍然会死。”剧情在三十岁结束，不就是那之后发生什么，根本不知道的意思吗？


    她应该把心艾放在箱子里的。心艾唯一的武器就是她的谨慎，现在因为李文的承诺，这谨慎也丢了。


    没有HE也好，她想让她活下去。


    李文比起【心艾的幸福】，现在会选择【心艾活下去】。


    下周目。


    还是先顺着上周目路线来，要遵循成功经验。不HE也没啥，主要是其他线路死得更快。


    心艾的生存智慧好像教了她很多，这周目心艾一直带着有点神秘的微笑。


    五岁时心艾依旧是想说：“我要当明星。”


    李文说：“我以为你这次想当艺术家。”


    “？”


    心艾好好的演出了，不是那个国民情景喜剧，而是请了日本制作团队的儿童特摄片。一群小学生开着机甲拯救世界的那种。李文很愉快的赞助了。电视剧成本甚至比变形金刚都高。回本不回本不在考虑范围内。业内人士都说：“这是个伟大的大玩具。”


    它打破了好多项记录，成为一代人的童年回忆，活到了日本和美国去。就像迪迦奥特曼和ben 10对于中国一样。心艾是这部电视剧的主角。不是女主角哦。就是主角。


    五十集的电视剧，一集二十四分钟，三部剧场版在电影院上映，假面骑士都要拍一整年。但假面骑士是整个剧组过劳状态运转，心艾是小孩子，当然慢慢来，拍了三年才拍好。从中间开始边拍边播。火遍全球……李文当然有在宣传上花大价钱。


    心艾很开心，她那段时间天天比划变身姿势。在幼儿园，只要别人请求，就会变给同学看。上小学也会变。路上被人拦住请求，“天啊，你是心艾吗？”“来一下那个！就是那个！【天使天使纯洁无瑕羽衣光波】！”也会当众变身。


    路人还兴致勃勃，脸都激动到通红，拿摄像机录像。在她旁边的李文低下头捂住脸，觉得羞耻死了。


    粉丝见面会上。毫无疑问，面对从世界各地——至少有日本，韩国，泰国，新加坡和英国，俄罗斯，美国……这是联合国大会现场吗？——赶来的粉丝。身后大屏幕上就播放着特摄剧的片段。心艾的腰上绑着粉蓝色腰带，跟大家一起变身。


    特摄剧拍完，三部电影放完（最后一部剧场版在日本拿了八十亿日元票房，天哪，在这个年代），心艾上小学三年级。


    “终于可以把身心收回去，全力上课了。”她自己这么说。


    李文说：“装好孩子别太辛苦啊。”


    然后心艾就被欺负了。


    怎么说，上周目的男同学，连带他一家。当然用编辑器抹消了。连让他们变成行尸走肉都没有，直接抹消，字面意思‘世界上不存在这个人’。但这世界上总是有些小畜生。童星被霸凌几年后要作为社会新闻被报道的。


    一开始是‘男生都会欺负喜欢的女孩子’，老师也笑眯眯的，根本不管（这不会是她的伪装吧？李文怀疑。老师就是不想掺合进麻烦事）。班上有人开始起哄，心艾走在走廊里，会有男生对着她特别大声说话。组队时大家——其实就几个男的，说让心艾“和xx一起！”


    心艾是习惯了别人关注自己的，还有，因为她是童星出道，确实有恋.童.癖变态关注她。助理提醒过她。不能说‘不该让小孩子知道这种事’，不管什么年纪，无知都不是好事。她也积极在学校发展粉丝，还会给学姐签名和合照，给老师都签过名，他要带回家给他女儿。心艾不觉得和粉丝在一个教室上课是很奇怪的事。


    一开始她觉得那些人也就是粉丝吧，像空气一样习以为常——意思是因为本能不太喜欢，也像对空气一样无视了。后来这种不喜欢变得更加明显，心艾就觉得他们是恋童癖罪犯那一类，秘书姐姐叫她远离的。


    后续因为无视，程度开始升级。他们大概觉得心艾婊.子和给脸不要脸吧。


    李文不觉得小孩子就纯洁善良，心艾幼儿园的时候，有男生趁午休摸女孩子，把手伸到她衣服里，女生回家告诉家长，家长闹到学校来。为此幼儿园还开过讲座的。


    心艾的东西被藏起来。但因为她平常就总是发呆，可怜的孩子，她在教室里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所以完全没发现。就算课本不见了，她也觉得是弄丢了，上课的时候和老师说一下，和女同学合看一本就好了。


    上课时有人从后面拽她的头发。心艾回头看，男生对她笑。走在走廊上，从窗户有人泼水，不是泼到心艾身上，而是泼在她前面，然后对她说：“对不起啊。”心艾抿抿嘴唇，她的衣服也被溅到了。


    到这里，恶意就很明显了，李文也知道了，她快被气疯了。“这是谋杀，谋杀！”


    “心艾踩到水泊滑倒，被旁边的拖把杆穿透喉咙而死怎么办？”


    第 177 章


    “妈妈, 太夸张了。”


    李文一下子就想闹到学校，但最后没有这么做，现在出场, 就不好做接下来的事了。


    当晚，心艾在家, 游戏还触发了事件, 表明她们想要改变的决心。


    李文‘看到’前几天的下午, 心艾坐在桌前，有点困惑。


    她抽屉的书上有粘液。


    “小学生也能做？”


    “不是, 为什么我之前看不到啊。为什么心艾抽屉里都黏糊糊的可你不和我说？”


    心艾听不懂妈妈前面的话, 她觉得大概是妈妈赚钱太辛苦所以有点魔怔。心艾对后面能听懂的话做出了回应。


    “我觉得那没什么, 我以为是雨天里面长霉斑了, 或者有蜗牛爬过。”


    “。”


    “我那天之后就没有用过抽屉, 本来准备让秘书小姐帮我全换一批的。”


    服了。


    “你真是纯真无瑕的孩子啊！”李文感叹。


    秘书告诉过她要远离恋.童.癖和强.奸犯。但李文怀疑就连秘书自己, 看到抽屉，都不明白那是什么。小说里描述【□□】, 人一下就懂了。现实中，呃。


    给这孩子上性教育课刻不容缓。不过心艾的【生存智慧】本来应该是什么都往里面刻的啊。


    不记得，就是她自己想变得纯洁。


    李文记得心艾有精神洁癖，因为她一生中有好多不幸的事，所以不想知道不想看到的也记得了好多，心艾抑郁症一发作, 又会在深夜不停的想那些东西, 简直是精神污染。


    ‘如果可以忘记就好了。’这也是生存智慧之一啊。


    “也就是说心艾信任着我吧。”李文说，“就算自己不懂, 告诉我，我也会告诉你怎么做。”


    李文作为大人不好插手, 但心艾和他们一样都是未成年，怕什么。打死了赔钱就好了。李文能有很多钱来赔。


    她和心艾这么说：“我总觉得世界的恶意会针对你。”


    “世界的恶意。”心艾肃然起敬，“这是个大话题。邪恶就是假面美少女的敌人！”


    李文也不准备跟心艾解释什么，她就说：“你动手就好了。”


    所以这次可不像上次一样。心艾拍打戏拍了三年的（李文也好想知道，为什么幼儿园大班孩子能拍打戏游戏真厉害啊。全世界没人觉得不对），主要是皮套演员在打，但她真身也扇过人巴掌啊！


    又做好了‘和邪恶对抗的决心’。


    心艾笑眯眯的，在中午放学的时候，把欺负她的同学推下了台阶。


    “咕噜咕噜咕噜——碰。”被带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在，心艾还笑着给这个过程配音。


    对面的家长看上去要昏迷了。


    男同学比心艾当初还惨，骨折了不说，还撞到了脑袋， cg中他的血就是咕嘟咕嘟咕嘟在流，很快就流了满脸。


    现在还在医院里。主任把他带过去的，手术只需要做几个小时，很快就可以出来了，但出来了也要带着发网，老师看着，感觉太恐怖了，这样子让他见到家长简直是雪上加霜，就继续让他留在医院静养。


    李文痴迷地看着心艾。


    心艾的配音、笑容、动作都很可爱。因为拍了整整三年的电视剧，都不是国民级，而是火到全世界的那种。心艾觉得不知道在哪里，就会有一个摄像机，不知道在哪里，就会有一个粉丝看着自己。所以会注意自己的言行。


    不是谨言慎行，而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表现得有魅力。


    她选错了表演的场合，教导主任看她的表情很震撼。


    其实其他人都在怀疑心艾是不是有反社会人格障碍了。或者其它他们不清楚名字的病。


    心艾平常都表现得很可爱，会笑着和老师打招呼，做游戏的时候也愿意自己不跳，而是在旁边摇那个绳子。家里很有钱，带东西来学校也会分给她喜欢的同学。——其实就是她的粉丝。


    心艾这周目愿意来上学，就是因为她的学校日常，就是在一群女生的包围中，被崇拜的目光看着，被说“心爱大人真的好厉害”，然后心艾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不过在世界的恶意下，心艾还是被男生霸凌了。


    每一次事情发生的时候，女生们都机缘巧合的全部不在，还有感冒了生病请假在家的。


    一旦受到威胁，哪怕在别人看来再小的威胁，心艾也会做出无比激烈的反应。——她之前是完全没发现啦。李文明确告诉她那是威胁后，就要予以排除。她拍假面美少女就是这么演的。


    小学一年级，一个男生说要把虫子放进她抽屉里，心艾差点把铅笔捅进他眼睛。


    李文笑。


    心艾能表现得平常真是太好了，李文就担心心艾受到良心苛责，这个世界很危险，需要努力保护自己。


    “这位，家长。”主任表情很勉强，“请您好好教导一下你的孩子。”


    这算很重的话了。“我想您今天拨冗前来，就是为了好好解决这件事的。”小学生就背案底那还得了小学生会背吗？但学校给处分的话会写在档案上的，影响升学啊。


    “不，我没想解决啊。”


    “？”


    “这种小事不需要我来解决。我只是来看热闹的。”李文拖着自己的下巴微笑。一直观望着心艾十几岁的成长历程——经常只能活到小学生年纪，她也变年轻了，言辞间宛如恋爱中的少女。“只是一个人脑壳破掉这种小事嘛。”


    老师按住要冲上来的男方妈妈。


    “如果要谈，你们要去找我的秘书。她等下就会来的。啊但是我不想赔偿，说真的我感觉是你们应该赔偿心艾。可怜的孩子，怎么在学校一直被欺负。”


    这下爸爸也要冲上来了。他是一家之主，之前沉默也是考虑了得罪不起李文，事情已经这样，不如拿个很大的赔偿数字，李文女儿还是明星呢，这种丑闻很多地方感兴趣的。


    “顺便信息封锁，你们可以试试看发不发得出去，有没有报社和电视台敢报道。我觉得就算上法庭也是心艾正当防卫啊。”


    “当初，在楼梯上，是他想绊你的对不对？”她面向心艾。


    心艾很快乐，“是的！”


    有吗？没有吗？


    她其实完全没在意，之前刚刚好，两个人都在楼梯那里，心艾就伸手把他推下去了。现在想想，怎么会这么巧只有他们两个人呢，那个男的的脚也确实动了一下，那就当他想绊自己吧，心艾是正当防卫！


    对面同学父亲脸色更难看，他看向教导主任，“你不说些什么？”


    教导主任说：“呃。”


    “拐角那没有监控摄像头。”


    这年头天眼都还没普及呢，学校里主要地区有监控，已经说明这是个贵族小学了。


    “那就只能去问问同学们了。”教导主任也来威胁心艾。“放学的时间，那里一定有很多人。”


    “大家都会说我说的是对的。”李心艾微笑，“我的朋友们。”


    “这是假供。”同学爸爸说。


    “你这人真是。”心艾说，“你去问你儿子的朋友，他们也会说他没绊我，是我推了他呀。”


    有真有假，各执一词。正常来说大人问小学生一件事，小学生都会出卖同伴的，因为服从已经刻进他们骨子里了。


    但心艾的粉丝嘛李文坚信，心艾也是有魅惑技能的。


    “到这步就请律师吧。”李文一锤定音。


    留下男同学家长在那里发呆，尤其是妈妈，她没想到会这么麻烦。都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两个人都是上班族，月薪过万，高收入人群——忙死了。妈妈还要做家务之类的，想到和律师协商，开庭最早也要等几个月后，就眼前一黑。


    “因为我不愿意出钱。钱没有问题，我可以给律师，但不想给你们。【切不可增长你的仇敌】。如果你们不愿意忍着，那就去告我，能告到赔多少算多少咯。”


    李文简直在唱歌。


    “我觉得我们学校不能接纳品德有亏的学生。她当着大人的面都敢说谎。”


    教导主任又来威胁了。这老鬼，李文挑剔地看他，“你一定经常对学生家长作威作福吧。不怕上街被人捅死吗？”


    要是在国外就好了，国外杀一个人，只要付两千美金不到。


    空气莫名变得很安静，教导主任往后一步。


    李文话语里有现实性，这年头有钱人手上都不太干净，他在想，以前李文到底干过什么？


    “而且小学能劝退小孩吗？”李文微笑。“初中都不行吧？这是义务教育来着。”


    心艾如果想，又会出国，不上学。李文不觉得上学不上学有什么要紧。但她不喜欢心艾被别人赶出来。


    “你这种对孩子的教育方法是不对的。”老师说。


    她也是心艾的老师，也教那个进医院的学生。本来她不该说话，但忍不住。为富不仁。老师脑中出现这个词。她以前对心艾的所有喜欢好像都要烟消云散了，之前电视上的假面美少女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李文现在有很多钱，现在的个性就很嚣张了。而很不幸的，虽然网上一直在说【因果报应】，但现实中不太存在。两人大概率会一直有钱下去。


    学校附近一个新建的小区就是李文的。而李文是白手起家（真的，她以平民企业家的身份登上过新闻），网上一查就知道，她有过普通人的生活。只是最后变坏了而已。李心艾却是一开始就被李文养育的——李心艾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老师突然很害怕。


    “我觉得我的教育没有问题。”李文说。


    李文对心艾说：“我们走了。”


    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心艾一直在旁边发呆，她觉得，“大家都好激动，莫名其妙的。”


    她说完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精彩。同学妈妈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看口型是说‘小婊.子’。


    心艾茫然地看她，妈妈对她伸手，心艾就把手搭上去，跟她走了。


    经过同学妈妈的时候，李文把手抽出来，重重推了一把。


    “啊！”


    女人撞开椅子倒在地上，其他人都很慌张，赶忙上去扶。


    回去的路上，法拉利295，心艾最爱的车，它的车头就像被压扁的蟒蛇和鲨鱼的混合体。而心艾觉得它的座椅‘简直就像是躺在外星人上’。这年头有这车型吗？李文想了想，就没深究了。反正她确实买到了，就当用编辑器加进去了吧。


    虽然李文比起红色，更喜欢蓝色。


    李文一边开车，一边问她：“你还要回去上学吗？”


    心艾想了想，她推男同学下去没什么后悔，看他在下面暗处坐在，血涌出来，也只有一瞬间想‘他是不是要死了’，之后一直呆呆的。


    看别人跑去叫老师，看老师骂她，被带到办公室。


    “感觉混乱。”


    心艾之前没感觉到害怕，但现在，在座位上往下缩了缩，窸窸窣窣的，像只蜷缩起来的猫。虽然是跑车，但李文开得很慢，几乎是龟速在马路上磨，所以也没什么推背感。后面的车也根本不敢超她。从上面看，马路上只有她们这一行是龟速移动。


    心艾眺望窗外。慢吞吞，龟速变动的风景。


    “暂时还不想去。”


    “OK。”李文点头。给心艾请假三天。


    发生这种事件，加害者和受害者谁去学校，都会成为谈资。一定会有人问：“当时你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感觉？”


    但只有男生回了学校，他就双倍的被缠着。男同学头上还包着纱布。他开始变得怯懦了，嘴唇颤抖着。别人问也不太回话。


    他意识到别人，包括他瞧不起的女生，也是可以伤害他的——她差点杀了他。


    大家围在他桌边整整三个课间，后来失望而归，在走廊上打水的时候，都说他“变得神神叨叨的。”


    同时，李文决定对那一家使用彻底碾碎政策。


    李文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世界对心艾抱有恶意，但如果那男的不是那种性格，就不会被拿来当做工具。而他变成工具后，又发生了办公室那回事，之后不可避免地，会越来越变成加害心艾的工具。


    所以要把那家人碾碎。


    赌.瘾啥的就无所谓了。送出这个城市让他们永远不能回来就好了。还要搞限制令。“呵呵。只要有个案底，就可以限制出行了。”


    诬陷犯罪这种事情李文还是不会做的，应该。但能创造出让人犯罪的契机啊。


    请了三天的假。三天后，心艾依旧满脸郁闷，她说：“我想到那男的还在学校，我就不想回去。”李文说okok。


    半个月后，男同学要转学了。同学们问他怎么回事。他脸色很苍白，说要和父母一起搬到别的城市去。


    像上周目的镜像。这周目男同学的父母，也还是有一对高龄爷爷奶奶，爷爷的身体很不好，知道孙子的遭遇，儿子又被搞没了工作，被拘留了，气急攻心倒地。他是有高血压还是心脏病？总之救护车来了。进了急诊室。


    手术进行中，那家人剩下的母亲找到了李文。“你能找上我真了不起啊。”李文说。不是谁都能来到她面前的。同学妈妈装成清洁工过来的，保安要把她拉走，她给李文跪下来了，头磕到地面上请求李文放过他们。


    李文也不是什么恶魔，她说：“等他手术结束，病危去世，或者好一点了，你们再离开这个城市吧。”


    “那我的丈夫。”


    “不是你们自找的吗。”李文说，俯视她。


    男同学爸爸还在警察局里，拘留完后留个案底就好，呵呵。“那种事不会坐牢的。当然，如果他去卖了，那就是枪毙的事了。”李文发誓，她大概只是想让那个人贪污一下公司里的钱，被起诉坐牢之类的。她已经不准备让谁染上什么瘾了。但这年头还真是自由，那人本来就有这种资质吧，总之这么短短几天里，他就搞到了毒.品，并且在宾馆里被警方当场抓获。


    ‘人确实是在压力大的时候，会去寻求外界的刺激’李文心里想，但他这堕落的也太快，程度也太大了吧。


    有了吸.毒记录，就限制出行，不太能住宾馆，不能坐高铁和飞机，过一段时间就会被警察传唤，去检测。这个是终身的，也不知道他之后找不找得到工作。


    李文想，用微妙的眼神看妻子，想他吸.毒不会和她有关系吧？李文以前如果想摆脱自己的丈夫……总之这下就好离婚了，抚养权要拿过来也不难，唯一问题是人家都吸.毒了，鬼知道会不会当街捅人。超危险份子啊。


    女人还跪在地上，李文对她点点头，收回视线，走了。


    最后他们家的老人还是死了。秘书对她汇报。


    “呃？”李文说，“我身上有什么buff吗？”


    丈夫也被从看守所放了出来，李文最近一直让人盯着他，不让他靠近心艾，他们也该兑现诺言离开这个城市了。


    “如果再待着，会更悲惨的。”李文陈述事实，妻子的表情很难看。


    女人出去前，说“你这是赶尽杀绝。”她看起来并不愤怒，只是很疲惫了。


    女人出去后，门关上，秘书回过头来看李文，李文耸了耸肩。


    秘书之前就汇报过情况。


    十几天过去，男同学头上的发网和绷带都摘了，但当初为了做手术，他头上秃了一块，现在天天被抓着嘲笑，当然是被心艾的粉丝们。一开始还能说【因为心艾讨厌他，所以她的朋友们也跟着犯贱】，但后来全班都开始嘲笑他，说是无恶意的。后面他的好兄弟都觉得他丢脸，在走廊碰见他也装作不认识，不和他打招呼了。


    “他的书被剪碎了，丢到拖把的桶里。”秘书说。


    他觉得自己遭遇了校园霸凌，一般不会往那方面想，但他才对心艾做的。他开始变得沉默起来。上课也呆呆看着窗外，老师叫他也不回应。


    这年头没有这个知识，不过李文想他应该是得抑郁症了。


    “他会像女生一样吃药和割手吗？”李文饶有兴趣。


    秘书说：“您真的是个人渣。”


    据秘书说：“您这样会受报应的。”李文也同意。她说：“可能吧，如果有，我真想看看那天会是什么样子。”


    顺便邀请了一下秘书。


    “真是刚完成一件事，心情良好，看什么都用崭新的眼光。你原来是个可爱的女性呢，我之前都没发现。看着那女人出去时，你严肃抿着嘴唇的样子，很有趣。”


    “您竟然用有趣形容别人……”


    “对，是想说，你要不要和我过夜呀？”


    “……”


    “当然不是在这里，被心艾发现那还得了。”李文窸窸窣窣翻找，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酒店的卡。


    什么？她之前和男同学妈妈说话的时候，卡一直都在身上吗？


    “我们今晚就去吧？我不是个残忍的上司，情绪也很稳定，给的报酬也很多，如果你要兼另一份职，我会给你更多钱的。”


    “和您……之后我需要守贞吗？”秘书很镇定。


    “当然，我不喜欢被别人碰过的。不过期间希望你好好完成秘书的工作，所以我不会用鞭子打你，不会用刀在你身上刻下我的名字，不会给你穿.环，不会割下你的什么器官。”李文笑。


    秘书感叹：“还有这种事啊。”


    “啊啊，我在国外玩得很过分。”


    “我不会晚上带你出去散步。也会努力忍住不掐你的脖子，因为我很容易会玩腻，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分手时我会给你一大笔分手费。你可以去找新的男朋友。你和他结婚的时候，我会送你们一辆车和房子。”


    “……”


    “太恶心了，所以我拒绝。”


    “啊，是吗，这样。”


    李文说，挺遗憾的样子，但也不纠缠，视线飘向别处。


    秘书觉得更恶心了，刚刚说出来那一段话之后，李文就对她失去兴趣了。李文只是想说那段话，对象不一定是她。


    “总之您就是想职场性.骚扰下属吧。”


    “对对对。商业守则上都说要把床伴和下属分开，我却觉得一直遵守这个规矩太无聊了，有的玩为什么不玩？”李文回头看她，她眼睛闪烁，好像一个孩子，“越被禁止我就越想干。”


    “人渣。”


    “您现在感觉如何？”秘书问。


    “嗯。”李文绕着头发，“我也有点后悔我说的了，你忘掉吧。”


    “我刚刚简直是发情的猴子。太难看了。”


    “……”


    “那男人的遭遇让我有点兴奋了，哎呀，我就是能把别人的不幸当配菜。其实女人给我下跪，头磕在地上的时候，我想踩住她的头。”


    “……”


    “就这么一直踩着，让她窒息，不过这么做估计要被报警，就算了。”


    秘书叹气，“您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担心遭报应。”


    “确实确实，就算有人痛打我，在路上开车撞我，我都会当成正常随机事件的。也不会太痛苦——我其实以前吃过更多苦。”


    所以报复她也没啥用，李文死了，如果这是个电影，反而会给人一种怅然的，“就这样？”的感觉。就算折磨她，她也会感觉很无聊吧。


    天生的施.虐狂。


    “所以我其实更担心心艾，她是那么的脆弱。”秘书说。


    “别人没法对您下手，真下手了您也不痛不痒，您这种人……就算到死都只会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不会反省自己犯过的罪的。曾被您伤害过的人就会转移目标，会报复到心艾的身上。”


    “你说话真难听，不过，对。的确……她也更好下手啊。”


    李文说，若有所思，转头望向窗外。


    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天空。并没有下雨的迹象，只是遮挡住了阳光。


    她说：“心艾身边安排了人吧？”


    男同学昨天起不去上学，心艾今天收拾收拾，很开心的去学校了。


    秘书沉默点头。


    李文说：“可我感觉还是会出意外。”


    第 178 章


    李文说：“可我感觉还是会出意外。”


    她说完就收拾东西出去开车了, 秘书也被她带上，塞到副驾驶座。法拉利只有两个座位，让秘书开车的话心艾就没法坐了。她是不是这时候就预感到了什么？


    到地方, 看见了一堆人，人墙的最边缘在窃窃私语, 秘书听到一些关键词, 脸都白了。是放学的时间, 可就连来接孩子的家长都站在最边缘看，路上挤得水泄不通, 车子在很远的地方就没法开进去了。李文下车, 和秘书一起拨开人群挤进去。


    到了里面, 看见了救护车、警车、封锁线。秘书发生一个不成声的尖叫, 然后把手挡在自己嘴前面, 眼睛睁得大大的。封锁线里面已经不是尸体了, 而是一团红色的物质。


    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那就是心艾。


    “到那份上用什么救护车？”李文很纳闷，“心艾已经死了啊。”


    在路上就知道了, 收到了游戏的提醒，但李文没被弹出去，心艾一定还有想要她做的事。


    秘书说：“一定是那个女人……”抖着手去摸手机。她要干什么？现在就要开始全面报复行动了吗？


    李文说：“应该不是吧，她走了没多久我们就赶过来了，能这么快制造整起事件，除非她是幽灵, 而且她怎么能确定心艾什么时候出学校。她一直在让人看着心艾吗？”


    走到警察那边,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看热闹的人，想把人赶走。看到李文时, 好像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了什么，不拦了。


    李文询问事件。主要是问死者的身份。因为真的是崩碎掉了, 很难辨认。


    车祸现场竟然会如此惨烈，也是因为受害者是个小学生。警察的表情很为难，也没有说要带她去现场看一下，这看到会精神崩溃的。有警察拿着一个透明箱子过来。


    他捡拾起了散落的一些配饰，还有鞋子，秘书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把头转过去，不忍心看。李文看着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香奈儿的童鞋，心艾喜欢香奈儿胜过迪奥。但应该有很多人都有，饰品也是一样的。


    “可能心艾把她的饰品给了哪个朋友吧。”


    她反过来这么安慰秘书。


    心艾确实是死了，但如果不是这个尸体，那就一定在哪里，以另一种形式死去，说不定比这个还惨。车祸不算李文见过的她最悲惨的死法。


    这里有人带了电脑，他们连接上街道的监控，给她们看监控录像回放。秘书感觉自己负有义务，她在旁边扶住李文的手臂和肩胛骨。


    看完了，李文呼出一口气。


    “确实是心艾啊。”


    放学的时间，心艾从校门口出来。


    发生了那种事，她没特别表现得高兴，不过嘴唇总是抿着点笑。今天她和朋友们也没聚在一起热切聊天，时不时爆发出笑声——那就显得有点太残忍了。今天教室里挺安静的，气氛尴尬，大家包括老师，都时不时看她一下。


    下课时有人拿着杯子去打水，动作也小心翼翼，几乎没人在教室说话，更别说打闹，好像害怕吵醒谁一样。


    现在压力给到心艾这边了，但心艾评估，这最多持续三天，到明天会有人大声说话，到后天又会有人在过道那跑过嬉戏了。她的朋友又会重新聚到她身边。


    心艾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得到了锻炼。以前她会哭的，现在她微笑了，觉得是为了更美好的明天。


    心艾一个人出了学校，走在路上，因为她很漂亮——小学女生也可以用漂亮形容的，像《孤儿怨》里的莱斯特就美得惊人，她也是黑头发——所以大家难免转头看她。一下就认出了“是我们学校的那个明星。”还想起了，或者是旁边的朋友给他们科普，之前的可怕事件。


    出学校，沿马路，走过一个拐角，要过去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猛的一推。心艾被推到马路上，一辆卡车迎面而来。拐角，司机刚看到，他也来不及减速了。连喇叭声都没响起，心艾被撞碎。真的是碎掉。李文看着，响《克苏鲁的呼唤》里，克苏鲁是不是就这样被船撞碎的？


    秘书已经泣不成声了。李文羡慕她眼泪可以一下子就下来，没有声息就流了满脸，她真的好单纯。警察满脸复杂，他们见过很多事件，但这么小的孩子的逝去总是让人觉得李文指着那双手，时间轴后退，显露出那人的真身，她说：“这又是谁啊。”


    如果是男同学的妈妈，反倒好理解了。


    时间上对不上，但穿越时空对要杀心艾的杀人犯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心艾面对的可是世界的恶意。但李文觉得不是她。她丈夫那样了，儿子那样了，现在也想带着孩子去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吧。她要理智的思考活下去，并且离李文她们越远越好。那女人肯定这辈子不会看《假面美少女》和跟它相关的一切了。但她会切实活下去。


    李文想如果自己是她，就不会管剩下那个奶奶了，丈夫也可以找个时间离婚——吸过毒的男人耶！但要防止他激情杀人，可能就会找个机会再搬家一次，去其他城市，改名换姓过日子。


    儿子真的还要管吗？如果是心艾，她无论如何不会抛弃她，但她儿子又不是心艾！他身上没有任何魅力点。让他爸管好了。三十岁左右开启新人生，不就像电视剧一样吗。


    甚至自己父母都不用管了。以后女人可能真的会这么做。但她现在还要照顾所有那一切，现在报复管什么用？


    爷爷已经病逝了。心艾死了也没可能让他活过来。


    而且男同学怎么办？说的难听，但小孩是被打破脑袋过，可现在还没死呢，也没变成脑残，还是能正常上大学的，为了他也要坚强啊。如果男同学父母一个吸过毒，一个进监狱，还是杀了全球有名的童星进去的，惹上了超级有钱人——哈哈，那都不叫【地狱开局】，因为开局代表着还有后续。


    可按这发展，他们全家很快一家人被虐.杀的视频就会登上暗网了，花一美元可以观看一次，全家，包括小孩、爸爸、女人的父母。就这样吧。


    李文想，她眼神放空。


    但推心艾的那双手很脏，指甲很长，属于一个流浪汉。他的身份很快就被找出来了，就在这附近转悠，不少人都看到过，据说是个疯子，会追着小学女生和来接孩子的年轻女家长跑，他就是不会惹上那种满身纹身的肌肉男，李文并不意外。


    因为是学校附近，大家也对学校反应过，他要进学校的话，保安就会把他驱逐。但只要不在保安亭视野里，就算知道他在附近，保安也不太想管。一个月四五千工资，何必那么认真呢。


    “所以心艾死了。”李文声音很平静。秘书直觉很多人要倒霉。


    今天流浪汉突然出现在周围，谁都没发现，他第一个靠近的人是心艾。


    心艾没闻到他的气息，也没听到有人跟在后面的脚步声，李文一点也不意外。


    “世界的恶意。”她嘟囔。


    “可他为什么会盯上心艾？”秘书说。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对吧？他之前没对别人做过对吧？”


    警察没敢和她说，大概是出于一种倒错的性.欲。流浪汉没有女人，显而易见。女人不愿意跟他，也极其合情合理，这种人没有毅力把自己变得稍微好一点，甚至都没勇气对同龄的人出手，他只敢骚扰极其年轻的学生家长……和真真正正的小学低年级女生。


    “因为她很漂亮。”


    “他说不定隔着橱窗，在商店里看到过她的电视剧。”这种话警察一句都不能说。


    他说：“是巧合吧。随机。”他嘟嘟囔囔的，声音含糊。


    “我讨厌巧合。”李文说。


    观察这次的死法，也许可以学习，活用到下一次。


    把时间轴拉回去，再倒放，车祸现场没什么好观察的，心艾从被车头撞到的一瞬间起，才过去了几秒钟不到，就被撞碎了。封锁线其实圈住的地区出乎意料的大。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李文听到轻轻的吸气声，带着潮湿感，有着咸咸的气味，有水淌到她嘴唇上方，顺着缝隙流进去，又苦又咸，李文才发现自己哭了。


    “我讨厌卡车。”李文说。


    那天就这么回去了，不是司机的错，司机也没想到那个时候会有人创过来吧。那的人行道其实还是红灯。但他估计也要上法庭。学校相关区域本来就该减速的。李文对此没太大关心，“法院怎么判就怎么算吧。”


    李文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她最近很忙，早出晚归，家空荡荡的。


    李文的家里没有地下室。二楼也只有心艾一个房间。不能把他放去二楼，在一楼又太容易发现。她每天早上七点从家里开车出去，心艾的法拉利295成了她们共同的回忆，开着那辆去说不定也不错。但不想污染了心艾曾经坐过的地方。所以开劳斯莱斯闪灵，草绿色的外观，四个座位。


    第一次去郊外住宅的时候，流浪汉就被绑着，放在后面座位上。


    心艾应该不会喜欢它的车头，像个大而傻气的野兽。但也是个会为了孩子而奔走在山林间的野兽。李文握着方向盘，哼着歌，路上只有她一个人，道路两旁是树枝和草。


    到地方，下车，她伸了下懒腰，并不和煦的九点钟阳光晒在她脸上，轻微刺痛。李文眯起眼睛笑了。


    她心情良好，她觉得这个是自己的义务，她每天像上班一样来这里。


    过去工作了三小时，“啊，天啊，我以前都不知道可以干这个干三个小时。”李文说。她以前玩杏虐待确实一玩一晚上，但那有很多杏的成分啊，而且她有时候累了，就坐到一边，让他们互相鞭打对方。自助。现在就是纯虐待。空气里都是臭味，血腥味和汗、口水、各种药混在一起就会变成臭味。


    她走到一边喝水。


    这里不算地下室，工作时还在地下室那可真的受不了，闻着味道会昏迷。这是别墅里靠后院的一个专门房间，本来应该是给家里的小孩练舞蹈的，空间很大，很空旷。有着很大的镜子，和一整面通往后面的玻璃门，在理想中的秋季下午，阳光会和煦的照进来。但现在它脏兮兮的，像废弃工厂。


    李文一开始真的考虑过买下一个废弃工厂，用来做这事，后来觉得这样反而太显眼，就放弃了，改买别墅了。玻璃门脏兮兮的，朦胧的透着外面白色的光，像外面下雨了一样，一个阴沉的白天。


    就算有窗户，李文也不用担心他对别人求救，李文从囚禁心艾起，就不太在意窗户。因为这附近的土地都是属于她的，也开了信号屏蔽，不会有人来。


    喝完水，望着窗外发了会呆，想心艾死后如果有幽灵，会不会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呢？然后走回去，走到流浪汉的身边。啊，现在他的身份是囚犯了。


    “我不和别人玩囚禁的。我明明这么对心艾说过，没有让我喜欢到不得不关起来，害怕ta消失不见的人。但第一次关外人。竟然就是你。”李文感叹。


    流浪汉从很久以前，就无法理解李文话中的内容了，但她靠近，他就呜呜呜的，往后退去。


    “跑得掉吗？”


    李文踩在他膝盖上，他发出前所未有的——其实这段时间听过很多次——惨叫声。


    “你觉得自己很悲惨？”


    李文弯下身来，微笑着，手放在膝盖上。


    李文不想听他说话，也基本能想象到他会说什么，“我讨厌没有品位的男人。”所以把他的舌头割掉了。现在他只能唔唔唔的尖叫。男人身体的三分之一溃烂，洒满了虫子，它们在不停啃噬着。这不是折磨的一环，不如说是延命方法。把坏肉吃掉才不会让腐败继续扩散。


    李文不担心他逃跑，从男人的脚后跟到膝盖，紧贴着小腿骨，插进去了铁棍。他动一下都是剧痛。


    “所以之前我踩中，他才会叫得那么大声嘛。”李文不知道是在对谁解释。


    因为是这样，男人就算想逃，也只能用手撑着，在地上勉强移动。


    李文静静俯视他。


    她踩在他脸上，注入体重，让他窒息。


    “让我们开始下午的工作吧。”


    工作结束。开车回家。


    “他也快坏掉了吧。”李文思考着，“正常不是三天就会死掉吗？但他就一直活着，我其实不太会把握分寸来着。”


    以前周目，李文的玩伴并不觉得她在玩s.m，因为她真的是往死里打。她明明一开始交男朋友和找丈夫都挺正常的，也没被他们虐待过总之，李文比起虐待狂，更像杀人犯。


    玩伴们都觉得“她如果没有钱的话，应该就会在公路上捕获人然后奸.杀吧。”


    李文不可能留手的。没有这个意识。流浪汉却到现在还活着，只能是因为游戏的保证。


    “心艾活着的时候，明明是世界的恶意更大一点的，她死后，就感觉到游戏的保证了。”


    “因为死后，世界已经没有需要针对的人了吗？”


    李文自言自语，后座上已经没有人了，却总觉得躺着一具尸体，她转头对副驾驶说话。恍惚间看见心艾还在那里。她应该在的，心艾死后，要让她满意，这周目才会结束。


    她的灵魂还飘在天上吧。李文以前虐待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性.欲，对方要不是什么男团top、最年轻影帝、国际名模，她才没兴趣呢。


    这次却是为了心艾。“切割丑男皮肤的时候，其实感觉相当恶心。”


    但想着她的在天之灵能得到告慰，还是拼命做了。支撑李文的是使命感，她几乎觉得自己很伟大。


    回家后，发现秘书在门口等着。手放在身前，很焦急的样子。


    李文这段时间一直没联系她，也没去公司。不过她本来就不去公司的，除了要骗心艾‘妈妈有在工作’的时候。


    “警察来问过好多次，知不知道那个人的下落。”


    监控拍下了流浪汉的犯罪过程，李文也是权势人物，领导给了下面压力，最好当天就把人抓捕归案。但他们快不过李文的，李文离开那里后，回去开车，在附近转悠了一下，就没被任何人目击的把他绑上车了。


    “到现在，他已经失踪了一星期。”


    结合李文之前的作风，和流浪汉犯下的罪，他们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可能多了一个罪犯。而原来的那个已经死了。


    看秘书的表情，她也是这么想的。


    “嗯，你怎么跟他们说的？”李文说。


    “还能怎么说”


    秘书很泄气。她大概经常这么想，但这是第一次在李文面前表现出来耶。李文看着她。


    “我们也不知道、无可奉告、李总的行踪是商业机密、请您带拘捕令来吧。就这样。”秘书说。


    “嗯，不错啊，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李文回家前好歹洗了个澡，那里有和她穿过去的一样的衣服，不过她有点不安，不知道自己身上会不会飘出去血腥味和化学药剂味。她微笑着，视线漂移，精神上一直关注着秘书。


    秘书察觉到了微妙的危险感。


    “不，没什么。”秘书说。


    她好像专门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不至于吧，还是开口后，意识到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后来李文调监控，发现秘书之前在门外站了三个小时。但现在她对李文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走之前犹豫了一下，说。


    “请您振作。”


    第 179 章


    李文请了人接替自己的工作, “这种事也许还是要找专业人士。”在所谓的‘暗.网’上找到的人，是个美国的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多岁, 但脸上有疲惫的气息。他坐飞机来的，十几个小时的旅程, 落地后找酒店睡了一觉, 机票和酒店都是李文安排的。然后和李文在酒店的台球室相遇。


    他的雇主大概觉得今天特别郑重, 穿了纯黑色的礼服。黑色的袖子很长，几乎遮住了指尖。而袖子下面还有手套。裙摆一直到小腿处, 再往下是黑色的短靴。她头上没有装饰, 他觉得这一身至少适合加一对白珍珠耳钉, 但李文脸上非常素淡, 安静地看着他, 又低头看自己的手, 手搭在台球桌沿，手边是一顶礼帽, 礼帽的网纱拉下来，可以遮住小半张脸。年轻人安心了，他知道自己感觉到的违和感在哪了。他说：“您”没想问着装风格问题，虽然还是有点困惑，但他身边穿得更奇怪的也不是没有，他想知道自己的工作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要记住的点。


    李文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一下, 她说：“就拜托你了。”下单的时候他就问得很详细, 李文也补了几乎每一个点。“桌子上有一箱现金，算活动资金, 不够就找我要。其他自理。到现场还有什么困惑的，你再写了纸条带给我吧。”


    看出了他对自己着装的疑惑。李文说。


    “今天是我女儿的葬礼。”


    年轻人不说话了。


    他表情是之前没有的肃穆。他说：“知道了, 我会好好做的。”


    此前心艾的葬礼上，李文并没有什么实感，她为她举行过几次葬礼，都是为了在这上面清算敌人。心艾的身体经过特殊处理，没有腐败，她有很奇特的体质，工作人员也啧啧称奇，李文想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腐败了。心艾被放进水晶的棺材里，全程牧师讲话，宾客吊唁，都是秘书在接待，李文就在棺材旁边，安静地把手放上去，观看着。


    就算是葬礼，气氛一般也不是非常肃穆，人们会小声交谈，接近结束时会开玩笑，可能会接到工作上的电话，走到一边去应对。结束后还会约着去喝酒，狂欢。但今天就安静。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在心艾活着的时候，她大多没见过，就算见过也很快忘了，但现在都来参加葬礼。李文做的，她觉得心艾的死明明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大事，‘你们知不知道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


    但在那里看着大家表演出来一副严肃悲伤的样子，也觉得无聊，葬礼中间，李文眼神淡淡扫过那边，秘书从人群边缘出来，拿着一杯柠檬水，递给她。李文的眼睛干涸，她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在葬礼上也没有哭。李文依旧趴在棺材上，对秘书说。


    “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就像她以前在床上睡着了一样。”


    秘书沉默点头。


    葬礼上，大家都会过来，找机会对李文说一两句话，表示哀悼。


    在心艾死后，李文的权力变成了无限的，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有办法限制她的，她的财产每星期会增长百分之十，现在有两万亿。她现在就有办法使用编辑器，改掉她认为会阻碍她实现心艾遗愿的人。虽然这种编辑器只能在这一周目起效。李文变成了大人物，警察也早就没有在调查流浪汉的事了，内部有人隐晦的提到，“她以自己的方式处理了。”他们大概以为李文像什么意大利流传已久的黑手党家族。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现在那些人都很想和李文套近乎，至少和她说上一句话就好了。这种时候给她留下的印象，以后会起作用的。秘书对这种行为本能感到不喜欢，李文女士为什么要邀请他们呢？李文就很平静，她的思想和常人不太一样，她并不觉得这是侮辱了亡者，恰恰相反，给心艾看到这一幕闹剧，大家拜服于她的权力之下，就是她给心艾的最好葬礼了。


    你是个举足轻重，了不起的人。


    所以李文就在棺材附近，迎接大家的哀悼。葬礼上没有靠它靠得这么近的，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单亲家庭，李心艾还是从出生前就没有父亲。那是个可爱的孩子，在场甚至有一些人也看过她的电视剧。在这么小的年纪就遭遇意外一系列buff上来，都非常能理解。不理解也没办法，李文可是权势人物。


    但是，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不远处，心艾躺在棺材里，好像睡着了一样。


    她脸部的皮肤娇嫩，泛着玫瑰花瓣一样的淡粉色。


    和李文交流的男人，控制自己的余光不往那个方向偷看，实在是太真实了，她也在那里吗。


    男人感觉到不是幽灵，而是一个现实的人，在静静的看着他们。


    葬礼上还来了出乎意料的人。


    男同学的妈妈，李文都已经忘记她了，她走过来的时候李文有点惊讶。女人换了一身礼服，但看上去是租来的，有种不合适的梨子香水味。她看上去比李文还憔悴，头发乱乱的，没化妆，刘海挡住眼睛。葬礼上的其他人都有意和她拉开距离。轮到她悼念，她磨蹭到李文面前，低头看她，眼睛在刘海飘荡的间隙间露出，眼里全是血丝。然后女人笑了。


    表情隐隐有痛恨。“你也有今天。”


    后面的人全都不敢说话，刚走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很无声的走开了。


    后面的人也拉远了距离，不想听到这些事。


    这要在葬礼上闹事吗？李文百无聊赖的看着她。同等体力下，李文大概率还打不过心艾，但她打人也不是扇耳光扯头发这一套。在葬礼上这么搞太傻了。游戏给她加持了力量，现在是危机关头呢，她会把人按在地上痛打，能让她五官都变形，但要在心艾的棺材旁这么做？


    秘书很惊讶，她转头想要叫保安。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来，进来之前明明都要经过身份核验的，而且怎么会挑葬礼这一天闹事？秘书说：“抱歉，是我管理的疏忽。”


    李文没有惊讶，女人就是进来了，而且她敢这么做，她的整个人生都会毁掉。还有她的孩子和她所有的家人。她不是都已经在另一个城市了吗？买机票回来恶心人的？


    李文说：“现实就是要再恶心我一下。”


    女人憎恨的不是心艾，而是李文。她把心艾当成了给李文施加痛苦的工具，所以李文女儿死了，才会对李文说：“你也有今天。”李文嘟囔：“明明心艾才是我的一起啊。”她没有愤怒的样子，不知不觉她已经翻身坐了起来，坐在棺材盖上，腿翘着。


    “我能让你全身内脏被掏空，空空的身体漂流在海上，你要试试看吗？”李文说。


    女人的笑容消失了。


    世界的恶意和李文确实的恐怖，那还是李文更胜一筹。李文没法从世界手中妥善保护心艾，但要伤害别人真是没问题。


    之后女人像是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用手撑着脸，很混乱的样子。但混乱几分钟就行了，她还买了机票来到这个城市换了身衣服混进葬礼现场潜伏好几小时来到李文面前大放厥词——“你说你一时混乱？”来做笔录，算她寻衅滋事的警察都露出礼貌微笑，不相信。


    女人被拘留了十五天，然后出来，她变得更瘦了。


    这期间有没有人给她儿子做饭。女人很担心。


    男同学的爸爸吸.毒后，产生了幻觉，某天跳入了水中——当然再没浮上来过。他爷爷病逝，奶奶也因为一连串打击，精神失常了。这段时间在另一个城市，奶奶和男同学生活在一起。奶奶有的时候会大小便失禁。她还需要别人照顾呢。但精神病都是间歇性发作的，她正常的时候也能出去买菜，和人聊天——某天起，女人就不让婆婆自己一个人出去了，怕她跑丢不见，不过也可能不见是好事吧。女人有自己的父母。干什么还要养一个拖油瓶？


    她想着这些，但现在不是想的时候，男同学手上有钥匙，每天自己去上学，出去后就会锁门。精神失常也不是变成了白痴，只要奶奶没看见外面天空上飘着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就不会越过阳台想去追随他们——意思是一二三跳。


    她在家里，如果男同学说饿，应该也会给他做饭吧？家里好像放了一点钱，男同学可以自己去买菜回来。他不会做饭。而只希望奶奶做饭时全程神智正常，别给他喂虫子。


    女人坐飞机到另一个城市，这下她的存款所剩无几。在从机场到家的车上，她发生了车祸，腿骨折了。还被卷进了之后的火灾里，全身百分之三十面积烧伤，下半辈子都得穿长袖衣服和戴面具。


    她莫名想到葬礼上李文一直遮住指尖的黑色袖子，和她盖住整张脸的黑色网纱。这下女人也要为心艾穿一辈子丧服了吗？好像她很冰冷地触了女人一下，在女人身上留下了她一辈子消不掉的红色痕迹。烧伤。


    葬礼结束后，该清算的都清算了。流浪汉清算不了，请了这方面的专家帮忙，这也许会成为那个美国年轻人的终身工作。“尽量延长他的生命。然后折磨他。”李文说。她神情恍惚，她也是想做个正常人的，所以就不去看了，看着那个会让李文心情沉重。


    年轻人开辟出了一个地下的工作空间，并且开始改造地上，李文给了他所有的权限。他从二手市场淘来了一个钢琴，放在另一个靠窗的房间里，房间不大，钢琴就几乎占了一半，可在里面关上门，弹《天鹅》的时候，李文感觉他是快乐的。


    外面的阳光倾洒进来，晒得木地板暖暖的，窗外是自由生长的草坪与树木，一种与世隔绝的快乐。


    他还打电话给李文，问：“可不可以改造舞蹈室？”


    因为是之前李文拿来审讯的地方，有很多镜子，空间很大，可以全方位观测折磨对象的表情，隔音很好，还能产生回音，让他惨叫的余韵一直在里面回荡。年轻人一进来，就感慨‘李文女士真的是很会玩’。但现在已经数个月过去，李文也说：“我再也不想回去那个地方了。”就问她可不可以改造。


    李文一开始还“嗯？”了一声。“不懂。”她问，“你是要在那拍虐杀电影吗？”她好像在笑。


    “那里很空旷，很适合拿来拍东西。”


    虐杀电影，“Snuff Film”，和一般血浆片可不同，是实录下虐杀真人过程的录像带，在西班牙的地下市场非常流行。


    为了迁就心艾的兴趣，以前周目李文也看过不少血浆片，《群尸玩过界》都看了，那部因为血浆太多太恶心，反而变得很好笑。因此，某次机缘巧合，搞到了一个肢解十七岁少年的三十四分钟录像带，李文想可不可以当送给心艾的周日礼物，“你和顾思一起看吧。”她们会在阳台秋千上挤在一起看的吧？说不定其中一个还会躲进另一个的怀里。


    给她之前，李文先自己用家里的放映机看了一遍。怎么说虽然全程没什么配乐，但四周的风声和好像有人走动，踩下草丛的声音，让人很不安。


    影片也没有个重点，像现实一样让人感觉无聊。本来就是现实。男主演，就是骑在少年身上挥刀子那个，还和画面外的人说了好几句话，说的话也听不懂。放了七八分钟后，李文皱着眉关掉了。


    最后是把碟片放在了餐桌上，几天后它消失不见了，不知道心艾有没有拿去看。希望她看了也别发现那是什么吧，李文没啥勇气问她，那比自己的振，动棒被女儿捡去了都恐怖。不过没人提醒的话应该不会往那方面想？《德州电锯杀人狂》第一部也拍得很真实，像真虐杀了一群青少年。


    “什么？不。不。”年轻人说，“我不拍那种东西了。您给我提供的工作待遇很优厚。”


    “那你想怎么改造呢？”李文问，不过没等他回答，就笑着挂了电话。留下年轻人愣愣看着手机。


    “我想她最近心情一定相当的好”他最后说。


    不然不会对周围的人恶作剧。


    不过这就是让他随意的意思了。


    没办法请施工队来家里，一切自己动手，幸好年轻人以前的工作种类就很杂，也时常装工人进入一些场所，也会在丛林里自己制作陷阱，使用工具。所以这些自己也会一些。


    他把舞蹈室（后审讯室）改造成了一个大大的室内花房。本来就有一个通往外面的玻璃门来着。李文听说他还买了鲜花。点缀在客厅的花瓶里，每天都有新的续上，还带着露珠，娇嫩的花朵上，露水反射着一瞬宝石般的阳光，然后又落下去了。


    李文说：“你真是有生活情趣啊。”据说他去地下室完成工作时，上面客厅，花瓶旁的留声机，会一直大声播放巴赫的钢琴曲。


    “你以后会和女人结婚吗？就把这里当做你们的婚房吧。”


    李文真的有点东亚爹系，怎么看到年轻人，就老是想到他们结婚。


    “我过户给你。”


    李文认真说，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把这栋房子做婚房？流浪汉（现在已经无论如何不能称作有人形）可还在下面呢。


    听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


    年轻人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现在三十二岁了，是个英俊的成年男性。不过他的本质从十七岁起就有点扭曲坏掉。接受也不会感到负担，他知道这对李文女士的财产来说不算什么。


    他说：“我一直敬畏您的财富与慷慨。”


    “谢谢您。”


    “哈哈，没什么，不过相对的，那份工作可能要你做一辈子哦。”


    “我会好好完成的。”


    男人非常认真的说。


    第 850 章


    男人是真的有职业道德。他后面真的结婚了, 也真的还在这栋房子里住着。


    李文给他的报酬很丰厚。类似市郊的小别墅，他能买下好几栋，但他不能从这里搬走。像你加入黑当帮杀手一样, 你不可能从中退休。那还不如就在这栋房子里住下来，反正他已经把它改造得很不错。


    他结婚了, 草坪婚礼, 婚后依旧在这个房子居住。男人没法解释, 为什么他明明是个自由职业者，写作或者搞股票的, 万能的借口, 却没法和妻子去爱琴海旅游。他甚至说：“我给你钱, 你自己去吧。”妻子愣愣看着他。


    最后两个人都没去, 依旧在房子里住着。那段时间妻子对他特别小心翼翼, 她好像还上网查了, 和找朋友咨询。她以为那栋房子是男人的祖宅什么的，男人的妈妈或者祖母在这里死去, 小时候发生了凶杀案，从此就成为了男人的心结。他不能离开这里。


    但每隔几天，会驱车去城镇补充物资。后面有了妻子，他送了她一辆敞篷古典跑车，奔驰CLK 550。如果不想吃男人做的饭，他们每天都去镇上餐厅。


    雇主很慷慨, 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她提。男人对妻子坦诚了, 房子是他的，法律意义上, 但并不属于他。是雇主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你也可以自己去另外买一套。”他们有个家庭账户，上面每季度都会打入一大笔钱。真的是一大笔钱。而他的工作——一起生活三年后。妻子隐约有了一些猜测。而且她怀孕了, 她很不安，他们之前有在做避孕，但果然保险套不保险。


    她晚餐时和丈夫谈起这件事。


    晚餐是丈夫做的，一向是他做家务，“我在家里也实在无事可干。”他很坦诚。


    秘鲁辣奶油鸡和法国苹果炖猪排，他真的买到了秘鲁产的黄辣椒。晚餐他们习惯喝一点酒，但今天妻子选了无酒精的，就在杯子里倒上椰子汁，再往上面覆盖抹茶液。


    妻子询问丈夫。祖宅论不攻而破，丈夫也说了：“我需要一直留在这里。这是我的工作。”


    妻子忍下来了问‘你每天去地下室干什么？’


    转而问：“这会给我们带来危险吗？”她很不安，比起坏人，更害怕“会有警察找上门吗？”


    “不会，我想不会。”男人若有所思。他用小刀切猪排，切好了，先不放进口中，说“我想那种事情不会发生。”


    女人看起来完全没相信。


    她勉强笑一下，拣着菜上的橄榄吃。


    男人没说，真发生了，也会有最好的律师为李文女士效力，会来帮助他们。当然不可能判死刑，无期也不可能，他会有几年到十几年的刑期，进去没多久就会有专人给他检查，说他有病，需要去国外治疗，取保候审。说了之后妻子说不定会更担心，她现在看起来都要哭了。男人并不想告诉她，他希望到最后妻子都可以‘不知情’。


    不过真到那天，可能反而轻松了，他目光放远，透过饭菜的蒸汽，看见窗外的夜景。他们可以坦诚相见，之间不再有任何秘密。他们也许可以在爱琴海周围，某个风景秀美的疗养院再次见面，弥补那次蜜月。


    但男人又收回视线，这是他的工作。


    女人哭了：“为什么要做这种工作呢？”


    “因为在那之前，我做更糟糕的工作。”


    他看着她，眼光很沉静。在美国的街头发生过更不好的事情。


    女人没有说‘为什么都做这个来，你还要和我结婚。’因为她哪怕是现在，也不后悔和他结婚。她真心爱他。


    妻子说：“我怀孕了。”她这个时候想，如果丈夫让她打掉她不知道会不会照做。


    怀孕后身体就会被激素影响，她最近情感起伏都很大，很容易哭。可能她会听他的，因为习惯了，然后两个人就继续住在这个家里，到了晚上，点着很多盏小灯，两个人在客厅里互相依偎。


    等到他说“可以了。”的时候，大概几年后，说不定还要咨询他雇主的意思，就再生一个小孩。


    那也太蠢了。妻子想。现在激素在控制她，她有时候觉得可以为了肚子里的胚胎牺牲自己。如果丈夫说不行，她可能和他离婚，找个别的男人在一起，生下这个孩子并养育。如果要孤身一人，未免太寂寞了。


    结果丈夫愣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脸上没有幸福的表情。


    其实妻子幻想过，最好最好的猜想，像电视剧一样，丈夫惊喜到跳起来。为了孩子，他也会改变他的生活方式。他们说不定可以搬去其他地方，改名换姓生活。


    妻子问：“你不想要吗？”


    “不，你生下来吧。”丈夫说。又反应过来这句话有逼迫的意思，就说，“你按你的意思处理就好了。”


    妻子呆呆看着他。


    但最后还是生下来了。幸好物质上是充裕的，就算一直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只要在这个家里，和爱的人一起生活，也就还能支撑。不，是已经变得幸福了。买了那么多昂贵的东西，享受了这么多，女人觉得自己就算十几年后被抓去坐牢，也没什么遗憾了。


    小孩子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我们应该搬去更靠近学校的地方。”妻子坐下来和他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很漂亮的家，有她最爱的丈夫和家人，但是什么都没有。有花园、庭院、可以让人奔跑的草坪、三角钢琴、舞蹈室、家庭图书馆。但没有别的人。


    女人一开始为了爱忍受寂寞，后来自己也就不觉得寂寞了，她没法邀请朋友来家里，但她每天开车一两个小时，去花店或者咖啡店，坐一个下午和别人聊天。有时候还会和丈夫一起看午夜场电影。其实他们现在的钱足够过‘上流社会’生活，但是他们不能太高调。


    孩子的教育确实是问题。


    男人一开始那么说算是逃避，他自己和父母都没正常的亲情关系。但孩子生出来之后他也好好照顾了，虽然不能请保姆和奶娘来家里，不过他照顾起来出乎意料上手。


    “我没有上过学。”他很平静。所以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拥有。


    和李文反馈后，李文说：“OK，让我来资助她的学业。”


    李文的钱财膨胀得她有点害怕了。能做点好事，她也能安心点。


    李文说的资助不是把他们小孩送进美国私立学校，再找个寄养家庭。女人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李文女士】的财力。过了几年，郊区别墅附近建起了有名大学的附属中学。小学到初中高中全包，大学不参加高考也能直接出国。


    “这就解决了孩子的问题了。”李文很安心。对她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女人也才知道了为什么这附近这么荒凉——除别墅外的大片土地都早已被李文买下，她买下，只是为了让别人不使用，就任由它们荒芜。


    “现在正好拿出来用。”李文的微笑没什么特别含义，不需要别人感激也不是在炫耀，而女人第一次有些发抖。


    她想丈夫在几年前，确实是接下了一份非常了不得的工作。


    几年过去了，男人依旧每天去地下室几个小时。


    房子里存在一个看不见的大象。而李文就没想这么多，她思想很单纯，以为跟特工电影一样，男人既然决定瞒着，就会瞒妻子一辈子。


    她还认真为男人担心过，觉得地下室如果被妻子看见了就麻烦了。他们之后还有了小孩子，李文送了超级昂贵的满月礼物，在视频通话中说“送去我的祝福”，其实心里想小孩子在家里到处乱跑，会不会不小心撞进去呢？


    “心艾就一定会撞进去。”李文说。


    心艾能在日常生活中，若无其事捡起一颗炸弹。小孩在家里跑来跑去，也许会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被隐藏起来的入口，一路往下，在下面发现新世界。


    可那就是他们一家建立起来的基础。整个家都说不定会因此崩塌。


    李文想着，也想‘别管别人的事’，她想男人会处理好的，不然她就要处理他了。而之后这种事真发生了，李文‘看到’了。他们的小孩长到了七八岁，心艾死时的年纪，真悲伤。小孩有头金棕色的长发，很细软，披散在肩头，穿白纱公主裙，尖叫着在房子里跑来跑去。李文想要出意外了要出意外了。果然出现了！


    这与其说是世界的恶意，不如说是剧情自然发展。李文也觉得到这时该有个人出来揭破了。地下室的入口是柜子后的小门，门是锁上的，还贴了和周围一个颜色的墙纸掩饰。小孩找到了这个地方，她很矮，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地方。这里墙纸的接缝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她用手摸了一下——发现不是墙纸的缝隙，而是它后面墙壁的缝隙。


    女孩把放留声机的柜子推开，跪在地上，再揭开一个凸起的贴纸，就看到了锁孔。


    她说：“哇。”


    入口是半地下的，一个成年人要跪着爬进去，然后才有通往下面的台阶。李文的评价是：“幸好这里没地震。”不然进去的部分肯定会被挤成酱。因此小孩一开始根本没设想这是个地下室。她以为是个小小的，给精灵或老鼠做的房间。


    她爸在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用钥匙和铁丝开锁了，大一点还能学会怎么偷别人的指纹。但不可能把这个教给她。女孩取下自己的发夹比了比，又跑去客厅拿铁丝。两个都试过，手足无措了，突然爬起来。把留声机抱下来，放在走廊地板上，下面还有几层垫布，她都不用揭开看，垫布边缘隆起，能看见钥匙的一角。


    钥匙放在留声机下面，真是毫无新意。


    李文就不吐槽他的安全意识了。同样的事情做了好几年，基本都会变得敷衍了事。


    而且在家里要什么防御，真正的防御在外面，附近一大片都是私人土地。是修了学校，可外人从学校到家里来，还是要经过一大片旷野，一望无际，在哪都能被看见。家外面也全是监控，大门还通电了。能把小偷强盗弄到全身瘫痪的那种电，反正不能让人进去，弄死人了再上法庭打官司赔钱好了。


    小孩打开门。


    发现那不是一个小房间，而是一个幽深的隧道时，她愣了一下。小孩退后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闻起来不是死气沉沉的那种，明显经常有人使用。小孩闻到了香味，家里人的香味，不是‘爸爸使用的古龙水’，而是家里用的洗涤剂和被太阳晒过的气味，爸爸妈妈洗发水的味道，她蹲下来用手电筒照着，爬进去了一点，头和肩膀探入其中，被这气味环绕着，觉得很安全。


    她继续往里面爬。


    很快，空间就开阔到可以蹲起身，乃至站起来，有个平台，再往下就是台阶了。小女孩默默看着，旁边墙上有灯的开关，太高了，而且怕打扰谁，她也没打开。她沿着台阶继续向下，这时候聪明小孩的做法是跑回去告诉父母——爸爸是一直在家里的，但可能那才最傻。


    明显经常有人使用的钥匙、家里的神秘地下通道、还有，那个藏钥匙的方法就是爸爸用的。


    她回家都不按门铃，直接从旁边柜子底下摸钥匙。


    爸爸做的这一切，为什么？


    继续往下，味道变奇怪了，女孩握住自己胸口的衣服。越往下臭味越浓，像死老鼠一样，死老鼠混合垃圾。偶尔还能闻到爸爸的气味，但女孩却越来越不安了。


    再往下的地面很干燥，就是臭味挥之不去，与其说是地下室，不如说是一个地下的七十平米住宅。客厅很大，什么都没有，她还看见了浴室。女孩用手捂住嘴。


    浴室没开灯，门半开着，简陋的淋浴间，能看见淡绿色的瓷砖，架子上是和家里一样的洗浴用品，外面椅子上还有“爸爸的衣服。”


    女孩说。


    她表情呆呆的。


    不需要看见尸体，看见椅子上叠在一起的衣服就够了。爸爸真的会来这里。男人买了好多套同样款式的家居服。在家里换着穿。女孩看见过它们挂在外面的样子，被爸爸铺平熨过的样子，和叠在床单上的样子，现在最后一种的图像，把那块剪贴下来，复制到这里，就是一样的场景。


    好像已经什么都不必说，客厅除了浴室，只通往一个地方，女孩朝那边走过去。


    她的脚步声和爸爸的不一样，而且今天还没到男人来的时间，流浪汉前所未有剧烈的挣扎起来，锁链碰撞作响。


    循着声音和臭味，女孩打开了，门没有锁，门半掩着。里面的那个生物很激动，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拼命的在动，好像要诉说什么。它的嘴里什么都没有。


    女孩看见了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好像只是一大滩黑色和红色的色块，她的眼睛迅速调整焦距，眼前视野变得模糊，她搞不懂哪里到哪里是伤口，哪里到哪里，还存在人的正常躯体。就干脆不去理解。女孩想回家了，她后悔自己今天打开那扇门。


    一双手从她背后穿过，把她抱起来。


    “！”


    她听见爸爸带着笑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地下室客厅的凳子上面对面坐着了，客厅也臭，但气味总比房间里面好。女孩发了好久的呆，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爸爸在看着自己。女孩之前哭了，现在她一张一张的抽桌子上的纸巾，按在脸上擦去眼泪。被他碰到的时候她要吓死了，但现在看着对面的男人，就觉得爸爸还是爸爸。“你是不会伤害我的。”她小声说。男人含着笑意点头。


    “家人至上。”他说。


    男人也不是到这个时候还能笑吧。李文想，他又不是电影里的儒雅杀人魔！他心里大概也很紧张，这天总是要来的。但为啥是小孩看到这一幕？？这不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吗？他宁愿是妻子看到这一幕然后抱着孩子离开他啊。其实男人的手在抖。女孩现在就在发抖，所以没看见。外面的空气也熏人。而且她开始感觉冷，抱住了手臂，男人说：“我们上去吧。”


    他走前面，很放心地把后背袒露给她。李文静静看着他披着白衬衫的后背，占据了视野，‘如果是心艾的话。’她想，‘这时候会拿刀刺上去’。李文这种情况下绝对不敢爬在她前面！


    但事件里的小女孩是正常的小孩。她就一直没有这种想法，不如说看到爸爸的背影，觉得很安全的。男人先爬出去，然后拉着小女孩的手，让她也出来。动作轻柔。


    离开地下室入口后，连壁纸和钥匙都没有归位，爸爸牵着她来到家里距离那条走廊最远的房间。没有钢琴也不是舞蹈室，但有一个大大的书柜，白色圆桌子，和几把白色藤椅。靠窗还放着几个布艺沙发，窗户打开。


    看见窗外阳光的瞬间，她又哭了。在桌旁哭得不成样子。


    “爸爸。爸爸。”她说。


    “好恐怖。”


    “那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地下室里干什么？”


    男人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他其实也很茫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没有受到过好的家庭教育，他头发掩盖之下，有一处伤口，是被父母用酒瓶砸出来的，他很小的时候就在偷窃了。


    他担心若说实话，会让女儿的人格扭曲，让她做噩梦，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但女孩毕竟已经看到了那一切，瞒着不说也许才更糟。


    爸爸从头到尾讲，当然自己黑暗过去就没必要说了，那时候的自己绝对不会想到他还会有个女儿，他也不想让女儿和那种人扯到关系。就从自己接到李文的委托开始，坐飞机过来、落地、和她交涉、开车来这里、完成工作、期间有个地方可以住，第一次有心思慢慢改造这个家。


    遇上了还不是妻子的妻子，和她坠入爱河，求婚，婚礼，“然后就是你的出生。”


    整个过程，工作一直贯彻始终。


    男人站在李文的视角也说了一下。她的孩子被谋杀了，她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家人。其实那不算谋杀，也不是唯一的家人，李文还有爸爸妈妈和一堆哥哥姐姐呢，虽然她忘掉他们了。但男人竟然也忘了。


    他想说：“我并不是单纯的虐待狂。”


    但如果能有这样优越的生活。和妻子与女儿生活在一起。就算没有什么正义的动机，纯粹囚禁虐待一个人也可以。而且目前的说法也不太能被大众理解，如果被警察知道，他们都得被抓去坐牢的好吗？


    “听不懂的地方太多了。”女孩有点茫然。


    “但我知道爸爸没有说谎。”


    爸爸把她当成一个大人一样，很认真的在和她解释，虽然她觉得爸爸这种时候把她当小孩子，随便糊弄一下也可以的。


    那种事情，女孩只在网上的□□小说里看过。可这会发生在现实吗？所有情节，和那血淋淋的身体一比，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大概有个自我保护机制。女孩很快就忘记了那一幕，回想起来也只是红着绿的马赛克。爸爸的解释她也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一种恐怖的氛围。


    因为她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基本每过几个月，感觉更成熟了一些，就会向爸爸再问一次


    每次他都很耐心地回答她。


    直到上小学四年级时，女孩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能听懂了，“爸爸，请你再和我说最后一次，我之后不会再问了。”而男人又重复了一遍，附上总结。


    “我在帮助另一个受过伤害的母亲。帮助她在之后也能正常生活，她女儿的在天之灵得到告慰让她的精神世界不会崩溃。”


    女孩沉默了。


    她之后再没去过那个地下室，也更体贴父亲了，“爸爸真的很不容易。”


    她没有告诉过妈妈那天发生了什么。


    她猜妈妈是知道的，并且知道女孩已经知道了。


    第 851 章


    后来有次, 小学生们聊天，互相攀比父母的工作。有人突然转头问女孩：


    “你爸爸在做一项伟大的工作吗？”


    “不，不伟大。”女孩顿了一下, “但他确实赚了很多钱，而且在帮助别人。”


    “我觉得爸爸很厉害。”


    上了初中之后, 她终于彻底, 完全明白, 爸爸当初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当时就呕吐了，而且只后的几个晚上, 侧躺在床上, 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她想到自己床的下面, 地板的下面就是地下室, 就是那个男人, 他现在还在这里。


    女孩觉得不管男人犯了什么错, 都不应该被这么对待啊。


    但她还是感谢李文女士给了爸爸那份工作。


    不然他一定会做更糟糕的事情一定到现在还活在地狱里。


    李文的好人好事可见一斑。


    那周目，葬礼之后, 虽然认识的人都觉得，‘这真是个操他x的虐待狂啊。’但李文确实一直在帮助别人，她成立了基金会，一生都在做慈善事业。


    秘书也很惊诧。


    心艾还在时，李文就有很多钱了，根本没有考虑过拿来帮助别人。


    对她来说, 这里的人到了下周目还会刷新的, 就算她拯救他们一次，到了下周目, 如果她不伸出手，他们又要经历同样的苦楚, 说真的，她拯救心艾就已经够麻烦了，哪有心思管别的事情。


    李文以前的经典发言：“慈善，是为了拿来避税吗？”


    “还是为了做公关？”


    不过心艾死了，李文要钱也没什么用。她做慈善真是不惜成本，给人的感觉就是，把一箱箱珠宝倒进河里。世人都很震惊的，到这份上，好像不能说这是【善良】【无私】还是什么。但最后都被她折服了，李文确实是在做好事，世人或多或少有所受益——虽然就经济学家的观点，她做法带来的负面影响够自由经济市场中的所有人偿还三十年的。


    不过信经济学家得倒霉一辈子。大家都相信了李文是个举世无双大好人，“她很伟大。”


    李文的敌人，却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


    他们真的见过李文啊，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一群丧家之犬，聚在一起，阴暗派对。


    “她不会借着开孤儿院的名头，偷偷猥.亵男童吧？”


    “竟然还开了慈善精神病院，医院不开开精神病院！天，我能想象到她会对那些可怜的病人做什么了。”


    “不，那可能是因为她自己就有点”另一个人却说。


    他拿着心艾的照片挑衅过李文，那时候心艾已经去世了，他在办公室，食指抚过照片中心艾的腹部，说：“你女儿很有魅力。”


    李文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恍惚的笑容。男人和李文结束会面，几小时后他从大楼出去，发生了车祸。


    李文的敌人总是出车祸。


    男人的眼睛受伤了，玻璃深深插进了他的一只眼睛，差点捅到脑子。为了不两只一起失明，他摘除了左眼眼球。现在他总是带着墨镜，在室内也是。墨镜拉下来，能看见一只空洞的眼眶。


    “一般会有人，因为这种垃圾话就干这个吗。”男人也很困惑，事故发生后，他比起愤怒，更多的是茫然和困惑。不过就连他的同伴都骂她活该，他们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感，但男人去这么挑衅李文，真是取死之道。


    那时候男人就坚信李文有精神病，大概很容易应激什么的，对于她开慈善精神病院，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而且她女儿也……”男人说，话就不说完了，从那以后，他无比恐惧李心艾。


    “她女儿也有病。”另一个人说。


    托李文的福，心艾现在都变成文化符号了。像奥黛丽赫本和玛丽莲梦露一样，不过最贴切的还是特里莎修女。要说作品，那真没什么作品。不过死的早也是优点，她来不及做什么坏事，而且让人有无限的想象空间。


    “都说李心艾是永恒的天使。”每年生日和忌日，都会在全球每个国家和主要城市举行盛大的祭典。逐渐脱离李心艾本身，而成为了独立的节日。节日又反过来推动李心艾进入每一个人的视野。一年两次。像春节叠加圣诞节。《假面美少女》现在都成为一些人群的教派圣经了。


    李心艾是真的天真无暇纯洁的圣人偶像。社交媒体上，关于她的坏话一句都不能说——你试试看在美国软件上骂犹.太人呢。


    但这里的大家都明白。能和李文做敌人，虽然他们都快被碾死了，但要说阔也阔过。


    都调查过，也能调查出来结果李心艾说得那么可爱，但差点用铅笔刺穿别人眼睛、推小学同学下楼梯，让他摔断骨头的不就是她吗！


    最后他们相信“李文的病是家族遗传的。”


    李文的家庭又不是秘密，她家庭成员，百度百科上都找得到，不过媒体没一个敢深挖，为什么李文无视了她女儿外的所有亲人。


    敌人们是觉得。李文不愿意亲近遗传给自己疾病的母亲，却又对被自己遗传疾病的李心艾，百般愧疚宠爱。


    “这也是她心理问题的一环啊！”


    做慈善，哪怕是做坏事，也都是从自己出发，从跟自己相关的事情开始做起，所以她开精神病院真的是一点不奇怪了。还开孤儿院呢，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孩。拯救濒危动物是因为‘心艾可能会想拯救’，李心艾本来就喜欢动物胜过人。花钱赞助交通……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这群人本来没什么同情心的，但想到李文的受害者们……和自己是同一个处境，就心情沉重。


    “想开点。”最后一个人说，“也许并没有猥.亵和强.奸。也许她只是割了他们身体里的器官，拿去卖呢？”


    “……”


    败犬的哀鸣，李文从不听在耳中。


    她这么树敌无数，这些年当然也有人当面刺杀她，然后对方就被击毙了。耶。


    当时李文坐着敞篷车，前面后面都簇拥着车队，道路两旁都是人群，她像肯尼迪一样向大家挥着手出行。然后道路旁的屋顶有杀手，举枪瞄准她，在他开枪前，他就被击毙了。李文抬头看。


    李文正常完成了那次出行，该地点被封锁起来，完成后她回到那个地方。被爆头的男人前面，举起双手跳舞。


    这一幕被随行的记者拍了下来，对方完全吓傻了，不过还记得按动快门。消息是封锁不住的，怎么会封锁不住呢？视频没有放到网站上，倒是有张照片上了报纸。上面说李文受到了惊吓。举起双手，转圈就是惊吓的反应。他们没说【跳舞】这个词，影射她神经错乱了。


    “真恐怖。”李文这么评价，“媒体真恐怖。我觉得直接说真相就好了。”


    李文转头对秘书说，“我总觉得心艾到现在还在我们的身边。”


    李文这几年一直在做好事、做好事、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玩真的？我们的力量是多么弱小啊。那么多个大国首脑也想让世界变美好呢。我对这个世界做的最大的贡献，就是因为有我在这个世界上，冥冥中的神（游戏）锚定了我，没让第.三.次.世.界.大.战发生。”


    秘书抱着文件，歪头。


    李文一向很自视甚高。她人到中年，还相信自己是地球的中心。


    李文的外表一直没什么变化，与其说是因为保养和精心的护理，不如说是因为精神上的停滞，反应到了身体。秘书觉得她从心艾死后，就根本没有改变过，时间停在了那一瞬间，连带着，就连一直看着她的秘书也完全没有成长。秘书到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家人在她二十七岁的时候还会叹息，到三十二岁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大家都以为她是这里的女主人，意思就是她们是同性恋。


    秘书把心艾视为己出。秘书觉得完全不是这回事。


    她也觉得心艾是自己的孩子，她愿意为了她付出，虽然秘书不享有母亲的权利。她茫然过，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从哪来的。真的考虑过‘难道自己对李文斯德哥尔摩了？’


    秘书一直兼职生活助理，她帮李文处理过一些床伴，对李文的癖好怎么样都喜欢不起来。“没有人去法院告你吗？没有人宁愿不要赔偿，也要去法院告你吗？”她甚至这么问过。


    李文说：“那就是你的工作了。”


    李文很快乐，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被指责了。


    秘书正常交男朋友，或者说试图和人交往，但是总是弄得很糟，她看李文和看周边的人玩太多了，搞得没法认真开展一段关系。但有次在酒吧，她出于好奇，把一个女孩带回了家。


    那天晚上她们什么都没做，洗了澡，睡了一觉，她说自己很紧张，女孩表示理解，“你是第一次和女生过夜？”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女生昨晚说“如果你醒了，就把我抠醒。”


    一晚上的缓冲时间，够秘书做心理准备了。女生是个很好的人。


    但秘书白天起床的时候，意识到昨晚的人还在自己的身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别说做那种事了，秘书根本都不想意识到女生的存在。


    秘书没看她，曲着腿，点上了一支烟。在床上，眺望着透着光的窗帘，慢慢地吸。


    女生是被她的动静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几乎抱有服务精神，手伸进秘书腿上的被子。


    手腕被秘书抓住了。


    “抱歉，我还是没有办法……想到那种事，我有点想吐。”


    女生最后甩了秘书一个巴掌才走的。


    李文的话，不管之前对别人做了多过分的事，李文被甩一巴掌，绝对会“我要杀了她。”她就是个没有幽默感的虐待狂。秘书就是个正常人，她很有愧疚之心，她找到了女孩的银行账户，给里面转了一大笔钱。


    “所以就不是对您有那种想法，对吧。”她对李文说，不是因为喜欢李文才把心艾当小孩的，秘书猜自己也没有那么恶心。


    “我觉得，同性恋什么的，我都无所谓，但别发生在我身上。”


    李文听完了她所有的叙述，很快乐，说：“你对那女孩可真过分。”


    她也追加了一百万美金，让秘书给那女生再打过去。这与其说是因为对自己连累了女生很抱歉，不如说是因为听到了有趣的故事，觉得很好玩，所以打赏——也可能是对秘书认为她没有幽默感的回击。


    李文倒是没否定【虐待狂】。


    这种事，大家最后就再也不提了。


    现在，两个女人相依为命。在心艾死后，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李文到底想要做什么呢？秘书搞不懂，她和她相处这么久，未曾在她身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善心，自己就算死了，李文也不会掉眼泪的吧。但秘书尽力协助她，秘书想，做慈善，可以让心艾的痕迹更加久而深刻地留在这个世界上吗？


    “我还是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她。”秘书对李文坦诚，“简直是爱她，我像爱我生下来，并且未曾谋面的孩子一样爱她。”


    “我想那孩子也给你下诅咒了。”李文说。


    “从上上上上上辈子开始，宿命的诅咒。”


    秘书现在相信李文真的疯了。


    李文五十岁时。


    “世界变得很陌生，我继续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李文说，而秘书说：“我无法理解。”


    李文所过的生活，在别人眼里，要多爽有多爽。比总统还爽。因为李文没有任期问题，不用担心第三次大.战，不用考虑选票。不少政治家艳羡地说，“我愿意用我三十年，换她一天的时光。”


    也可能正因此，一切都玩过了，生活像吸吮完所有汁水的柠檬，索然无味。


    李文想心艾三十岁结局的时候，自己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但以前也正常结局过，以前却完全没有生活的实感。


    “这好像是第一次，第一次活到这个年纪。”李文说。


    “每个人都是第一次出生的。”秘书说。


    李文古怪的笑了。


    李文并不想要太长久的生活，她感觉自己至少能活到七八十岁，再延长一点，一百二也不是没可能，但那时候人类还存在吗？“我总觉得会爆发核.战争，把所有人都赶到地下所去。”


    她自己选的。之后活得太久也是一种折磨，而且“看不见心艾的日子已经过得太久了。”


    李文生病了，越来越衰弱，却不痛，奇迹般的，只是没有力气。


    她一天睡十几个小时，像婴儿一样，清醒的时候，就在躺椅上，凝望窗外的平原。


    秘书在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务了。她近来一直都在这个城堡里陪着她。


    李文没什么精力看书。秘书一直都坐在她的旁边，在她醒的时候，给她讲故事。虽然读的都是爱伦坡和洛夫克拉夫特的阴郁短篇。


    李文四十岁时拿了诺贝尔□□，那时秘书没有什么感触，近年这个奖都很讽刺，有时让人感觉没有获奖者，世界会更和平。


    但现在已经到了盖棺定论的时候。李文女士就算病好，也不可能再做什么了。秘书也看向窗户，她看向更远处的旷野。


    在私人土地外，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一直在那里。”秘书说。


    人群站着，身后搭起了帐篷，他们轮换着守望城堡，为李文祈福。


    都是受过她帮助的人。


    “您的事业是伟大的。”秘书说。


    “可你说我是个人渣。”


    李文说，很平静。以前周目说的，这周目不记得有没有说过。秘书眨眨眼，年轻时自己说出这种话也不足为怪。


    “我以前说错了。”


    其实就算现在想，李文对那些年轻人做的事情也太过分了，但他们不就是为了钱才做那种事吗。也没落下终身残疾什么的……应该没有吧。反正秘书处理过的没有。既然已经拿到了钱，也拿到了补偿费，就不要计较太多，李文在有钱人中不算最变态的那一类，遇到她也是他们要承担的风险。


    秘书不想承认，她明明不想承认的，但她比心艾大差不多十岁。受传统观念影响。她有点瞧不起那些人，觉得他们从事……这个行业，就算被打也是活该。


    秘书已经决定忘记这回事了，与其认为李文是个掺杂着污点的圣人。不如认为以前都是年少轻狂，她本质就是个圣人。


    “您是最优秀，最伟大的人。”秘书说。


    “不，心艾才是，最最优秀，最最伟大的人。”李文认真纠正她。


    那周目就这么结束了。李文甚至都没分清，自己死的那天，和平常的睡过去有什么不一样。


    要说这是幸福，那也算幸福吧。


    没受什么罪，甚至连止痛药都不需要吃，但是之后，李文在初始空间里沉思，却有点恐慌。“我担心自己之后也分不清睡与死。”每天都活在游戏可能毫无预兆中断的恐惧中。


    “但这也是心艾的祝福。”李文又变开朗了。


    以前也是，是为了心艾的遗愿，还有没完成的事要做，才会让李文留在那周目里的。


    而这次心艾没有什么执着，她小学生就死了，虽说‘以后还有大好的未来’，不过没实际经历过，也不怎么期待。心艾已经拍过电影又当过全球巨星还是大小姐还把别人手臂弄骨折过还当了家里蹲了。好的坏的经历都是同龄人，乃至成年人的十几倍。


    再回去上学的第一天，心艾被陷害死掉，可能也是好事——这样的死法很特别。心艾也是在期待中结束的。之后李文帮她复仇复仇折磨，心艾就没什么怨气了。


    李文之前一开始在想周目为什么还没结束，若说心艾是执着于粉丝吧，她那么有牺牲精神吗？因为死了，所以担心粉丝会伤心，所以留在这个世界？别吧，心艾要是显灵，就变成灵异事件了。而且她没显灵啊。


    而且公众对偶像一般会很快忘掉。不会伤心太久，就算想起她时会难过，也不会影响生活。那心艾是希望一直被爱着？粉丝永远不脱粉吗。李文一开始也是往这个方面想，因为这种想法就特别心艾！——‘就算我死了，也不要去喜欢别的明星……至少爱我三十年吧！’


    后面也每年举行两次盛大的祭典，在一些地方私下会举行得更多，甚至都有心艾的主题乐园。心艾变成一个世界级ip了。


    实话说，资本家们都觉得李文能执着到这个程度，让心艾死后也继续存在，有点恐怖。就算好莱坞电影里，也顶多是研究【怎么复活死人】啊。“研究魔法，比李文做的事情要简单多了。”“因为李文是在现实中做。”


    但李文就觉得到那程度，粉丝们的爱有点变味。单纯死了，被慢慢忘记还好了。心艾就变成一个符号，不被喜爱但被怀念，死人是拥有政治正确的。可心艾都去世了，她在微博影响力榜单上，还排在在世的一堆“顶流”前面。搞得很麻烦。


    李文旗下的员工要给她努力维持形象，甚至有时要给死者做危机公关！


    危机公关：在以前的事情被爆出来时。但那都是前三年发生的事。后面就是心艾品牌下有人贪污啦、出现事故啦、有高管发言不谨慎啦。什么都能怪她头上。


    普通明星层级的事是不归李文管的，说难听点，就算做到顶流，一天几百万，一年挣那么十几亿，还没她一天尽情花得多。


    “别拿这种小事去打扰董事长。”别说明星了，连她旗下影视公司的年度财报，李文都不一定看的。交给秘书就好了，以前周目的经验保证她是可以信任的，李文只是没想到她的能力能够这么强。还有游戏会保障李文的利益，每季度增长百分之十。真是作弊。从心艾后就开始作弊。


    但心艾毕竟是不一样的，李文活在世界上，可以说只关心她的事。每一次大热搜，高管会向她请示，李文就得来处理。


    第 852 章


    理论上这不可能发生, 李文也不用管，年薪百万不是白付的，下属们能处理。


    李文明显是资本嘛。心艾还活着的时候, 她最大的身份标签不是明星，而是【李文的独生女】, 以后要继承家业的。没见过有人买大财阀的黑热搜的。心艾还已经死了, 对任何同类都已经没有影响。这种时候娱乐圈的出来跳什么啊？


    但新闻就是出现了, 就是会有一个两个三个的跳梁小丑针对心艾，而且李文如果不亲自处理, 事情一定会变糟糕。


    “世界的恶意。”她第无数次说。


    不过危机公关做多了, 每次都是反转再反转, 大家骂了一天不到, 又开始说【之前骂她的滚出来道歉】【妹妹是真正的天使】, 心艾都快有金身了。


    到下次又会有更大的丑闻, 又是全网骂。再循环一遍。李文自己也感觉乏味。


    “大家的情绪过于容易被操纵。”李文说，心艾死后, 她语调越发趋近少女，“有没有恒定不变的爱呢？”


    “就连我自己，啊，我做过手术了，应该没问题。”


    李文以前是为了心艾，才经营粉丝品牌之类的, 但现在, 丑态看得太多了。


    死后心艾如果存在，就只会变成幽魂, 她一定静静看到了这一切。哎，这可不是突然把所有证据摆在她面前, 对她说：“你清醒一点。”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呢，李文到厌倦都花了七年，如果心艾目睹了这七年，总觉得她也会洒脱起来，说些‘我让你们开心过，这样就好了’之类的话。不再执着于粉丝。


    粉丝的事先不管。那作为鬼魂，心艾是因为怨恨而滞留在世上的？所以李文请了专业人员，请他一定好好工作。‘尽可能延长他的生命，尽可能让他痛苦。’


    可流浪汉在十二年后也死了。男人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得很平静。他们每星期一次视频通话，他对她汇报近况，有时他的家人也会出现在镜头里，两个人早已互相理解。不要说‘如果他的女儿死了，他也会这么残酷报复’这种话，事实是如果他们的女儿死了，他此前从来没有用刀刺过人的妻子，都会这么残酷报复。


    大家的心灵是相通的。


    到现在也够了，李文可能中途就觉得无所谓了，但她在焦虑心艾。李文在犹豫，‘如果停止折磨，是不是对她的背叛’。现在流浪汉是真的死了，他推了那一下，剩下的人生都拿来经受折磨，“在折磨中死去的。他突然就发出很惨厉的尖叫，然后就不动了。”男人说，视频那头李文意兴阑珊。


    她说：“竟然撑了那么久。”


    “我其实很惊讶哦，谢谢你，你是最优秀的员工。”


    李文一直担心，流浪汉死后，这周目游戏就要结束了，但也没有。


    “你到底还有什么执着的呢？”她是真的困惑。


    还在继续做慈善和经营心艾的个人品牌，做慈善多一点。李文也有自己的人生了，虽然她觉得有点索然无味，直到李文觉得可以结束了，之后她生病，眺望着窗外，某天像睡着一样死去。回到初始空间，李文好像才明白那个问题的答案。


    ‘妈妈还没有好好的生活过。’


    早夭的孩童会担心父母。没有自己的陪伴，妈妈该怎么办呢？李文既没有丈夫，也没有其他的家人。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世界上是有几个的，但心艾也无视她们了。


    她们以前的关系没有那么好过，但也不能用好感值的高低来衡量，可能是因为这周目李文很早就帮助心艾完成了一些事情，两人间简直像战友。


    就算自己不在了，也希望妈妈能好好生活，世界暂时不要结束。


    李文死后回到了初始空间。


    “在这里虽然没有心艾，但好像处处都存在心艾的气息。”


    编辑消除掉流浪汉、男同学一家人、零零碎碎的反派杂碎abc……李文思考起直接杀死心艾的道具——卡车。


    “能在初始界面把它优化掉吗？”


    她这简直是创世神的思维。


    “让全世界都没有卡车。唔。”


    这竟然是可以做到的。因为心艾不是第一次被卡车伤到，以前也出过小车祸。当时的肇事司机当然消失了，那辆车也消失了，可事故还是再次发生，然后李文竟然能扩大【让东西消失】的范围？


    李文觉得：“简直能拿心艾来仙人跳。”


    “去除世界上一切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她以前玩汇率就是这么搞的。李文能理解以前自己的想法，却无论如何不能原谅也不觉得那就是‘自己’。但没了重型车，整个世界都会改写，而且可能会出现更大的事故。


    飞机失事、邮轮失事、有人挟持列车这样的。


    说这个，是因为后面的周目，这些真的都依次发生了。


    阻止李文到达he的不是金钱也不是社会压力，不是她和心艾直接的矛盾冲突，现在两个人已经不会起矛盾了，李文愿意跪着把心艾供奉起来，心艾要去搞同性恋滥.交伤害别人反.人类，都随她吧！李文只希望她能幸福


    可心艾会莫名其妙死掉。


    意外。意外。意外叠着意外，越是早做明星，越是做得成功，就越容易出意外。


    李文把《死神来了》系列都认真看完了，她找不出一条规避所有死亡的路，可她在努力的路上，就已经被说“你过于神经质”了。


    这下精神病真成遗传的了。


    两人间的纽带是同一个死亡。大概初次空间里面真的存在一个心艾的意识，鉴于这是一个养女儿的模拟器，真的存在李文也不会奇怪的。在每周目重新出生的心艾之外，还有一个更高的意识，ta像是知道了李文已经体验过正常老去，并且对这种生活不感兴趣——“心艾不在的世界了无生趣。”之后就不再试图给李文完整的人生了，心艾死了，李文这周目结束。也可能李文帮她复仇一下，这周目结束。两人面临的是同一个死亡，精神状态也渐趋一样。


    心艾变得越来越奇怪，她看到尖锐的东西靠近她，会大声尖叫并后退。


    李文知道这不能怪她，明明是世界的问题。生存智慧一代代累积下来，心艾对任何事物都有一种直觉，而没经历过的人会说她神经过敏。


    ‘尖锐的东西’包括削尖的铅笔和塑料吸管尖头，前面还能理解，《净化之时》里面的老师就是被铅笔插进眼睛里死掉的。很多人也怕那个。


    “后面就搞不懂了。”心艾的同学都说。


    大家大概觉得她有尖端恐惧症什么的。还有人建议李文带她去看医生，因为心艾连笔都怕啊。没法正常学习。李文却知道这是真的。吸管也好塑料叉子尖端也好，到需要的时候，真的会插进心艾的眼睛或者喉咙，而且真的插得进去。


    心艾也怕水，怕深水，湖、海。湖里会有莫名其妙寄生虫，和水草缠住她的脚、长着利牙的不明滑溜水生物。海里会有鲨鱼，还会有看不见的浪。连那种浅浅的，只到脚踝上面一点的水池她都怕。


    李文是知道有周目，心艾脚踩进去，然后被冷水一激，脚抽筋了，脚踝直接扭到，她整个人扑到水面中，口鼻朝下，就这么溺死的。


    她有的时候觉得，世界意识，如果真有这玩意的话，比心艾还爱看cult片。


    “怎么想的这种变态死法。”


    李文基本在培养心艾，往当明星的路上努力，因为这是心艾的梦想。“而且也不难实现嘛。”她可以让卡梅隆来给五岁的心艾拍定制片。还可以让斯皮尔伯格。


    但很多周目，因为心艾过早去世，连明星都当不了。李文也认真投降过。


    如果告诉五岁的心艾，“你以后会成为大家都喜欢的大明星，但是会出车祸、被拿刀砍、被推下台阶、被舞台装置砸、被下毒药。”心艾也会火速说：“那我不当了。”


    “就让我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吧。”


    “是吧，这样听起来就很幸福。”


    在征求她的意见后，那周目两个人快乐的躺平了。


    李文给自己做了无害化手术后，她和心艾的交流效率提高了。


    就算是五岁的心艾，也有一种很神奇的洞察力，她看着李文的眼睛，说：“妈妈说的是真的，你没有欺骗我。”


    “这对话以前好像也发生过呢。”李文说，“只是不是在我们身上。”


    《假面美少女》那周目，李文的员工和他女儿间也有这种对话，女孩问男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工作。”男人说了实话，然后女孩就说‘爸爸没骗我’。事情就过去了。


    “不报警吗？”当时李文都困惑了。


    小孩子比起道德和法律，好像更在意大人有没有说谎。


    到心艾这里，心艾别说道德和法律，她连基本科学都无视了。


    她看出李文说的是真的，至少李文真的相信这是真的。


    “妈妈预知了未来？”心艾说。


    “你就当是这样吧。”


    “好厉害。”心艾感叹。


    心艾要遇到第一次生死危机，然后才会变神经质，那之前她的【生存智慧】是不会激发的。五岁前心艾没有危机，五岁时，以前周目的心艾会生病，李文猜是因为以前的李文无法接受她吧。现在她也不生病了。


    然后就要面对世界的考验。危机逐渐累加。心艾可能隐约感觉到【只要和人保持距离，就能避免一大堆的麻烦】。


    所以虽然还有去上学，但是总是请假，也跟同学老师保持距离。路上遇到人问路，也从来不管。心艾最擅长的，就是在别人和她说话的时候，撑着脸颊眺望窗外，或者看着某个地方发呆，完全无视别人！


    李文由衷觉得，“你是这个性格，真的太好了。”


    “妈妈又骂人”


    心艾只在网上和别人积极交流。


    她没什么兴趣出国了，“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有多大概率会发生空难？”


    同理也不想去旅游，“换个地方肯定有更多新的危险。”


    更别说爬山之类的。虽然好奇其他地方，“不过我看看电影就好了。好莱坞电影的系列片，每部都会换个地方取景，《木乃伊》不就是吗？”


    “系列片的主角都是一样的，感觉很亲切，只是每一部的场景和事件不同，总之就像和他们一起旅游一样啦。”


    “意思就是心艾变成了宅女。”


    李文对秘书说。这周目她又把她挖过来了，哈哈。


    “我已经习惯你了，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我们才认识三个月，李文女士。”


    李文在教秘书和心艾相处的方法，“我觉得你凭本能总能适应的，也许你也有多周目累积的【生存智慧】，但心艾变得有点多，还是告诉你一下吧。”


    “总之拜托你陪她看电影啦。”


    秘书的表情有点困惑。


    这次她是工作几年后，突然被李文挖过去的。工资是原来的三倍，有正常的假期，但假期不一定是假期，如果李文联系她，她就一定要回来上班，“就算在地球的另一头也一样。”当然机票钱是李文出，“甚至可以让私人飞机接你过来。”


    “节假日加班五倍工资。”


    待遇没什么好说的，金钱使人折腰。就是想吐槽，这处处显示了李文的唯我独尊气质。


    现在她想花这么大价钱挖她来，就是为了让她干这个的吗？陪小女生玩。不过这些钱对李文来说应该和一毛两毛没差别。


    而且秘书也不想拒绝，本能的，从灵魂不想拒绝。


    秘书以前就经常兼职生活助理。


    其实秘书是能管理一整个商业帝国的，她最多时候有三个博士学位，会十一国语言，强得吓人。


    “不过心艾变成宅女了啊。”李文说。


    “以前好像也有过。”


    那个时候是跟顾思妹妹玩，和她一起看电影，漫画之类的，现在也差不多吧。不过这个周目的心艾现实向一点，她说：“不能够小学生不上学啊。”自己请假宅家的时候，就把顾思妹妹赶到了学校。上课时间，心艾就和秘书姐姐一起玩。秘书要负责照顾她。


    秘书自己做饭水平也就一般般，后来李文觉得“这样心艾太可怜了”，就让厨师做了，秘书再去拿。


    家务也可以让保洁做，不是那么讲究的，地板也要换三种洗涤剂的家。但让秘书承包还是太辛苦。其实李文派她过去是充当临时监护人的，减少危险。但依旧可以引入厨师和保洁。以前心艾身边不还全是保镖吗？也没见有人发疯，刺她个十几刀。


    花李文的钱雇来的人是没有问题的，他们只是很没用而已。


    感觉像李文用金钱抵抗世界的恶意。


    “还行吧，钱也是我以前赚来的嘛。”而且赚钱的过程也很辛苦……很不道德。李文不说什么了。


    “不好好学习的人可以打电竞、当说唱歌手、混娱乐圈。”心艾一天天在网上到底看什么东西？连这个都说出来了。李文想这孩子当明星，也会因为发言被骂的。


    但心艾不是在发表歧视言论，她是认真在考虑出路。


    心艾真的不想学习。从小学到初中，要增加新科目，生物物理化学之类的她就已经很烦了，顺便也不喜欢地理历史和政治。不可能走正常出路，上大学，找个工作，三十岁退休——“妈妈这么有钱，又不是为了让我以后当上班族的。”


    “说真的不想和现实中的人接触，他们太危险了。”


    “也不喜欢一天工作太长时间。”


    心艾连拍戏都懒得。要去选秀节目锁出道位当皇族，她还嫌累呢。说唱嗓子疼，打游戏手指痛。但也不喜欢在家里无所事事。


    “你真麻烦啊。”李文都忍不住用挑剔眼光看她了。


    刚好她天天在家当宅女，因为看的作品太多，发表的意见太多，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关注她。其中当然有骂的，因为心艾的态度是“电影男主角难看，就去死”。但越激烈的观点越容易被它的受众支持，把骂的拉黑掉，就只剩支持者了。


    心艾还蛮享受在网上呼风唤雨的感觉的。虽然她现实没有朋友


    感觉越来越符合某种人群的画像了。


    顾思都瞳孔颤抖，她说“二次元宅宅。好恐怖。”


    第 853 章


    心艾自己也不和保姆厨师之类的交朋友, “一开始就有地位差，那也太奇怪了。”


    李文说：“我想也是这样比较好。”李文没说‘为什么要和下属交朋友？’那也是世界上两个自然个体间发生的事。但她考虑到，只是李文的下属的话, 就能被金钱束缚，一旦心艾和他们展开个人关系参考以前周目, 心艾的极端粉丝, 为爱生恨捅人那集。


    因为很寂寞, 又有很多时间，百无聊赖, 心艾一天高强度网络冲浪, 她是看电影什么的, 可总有累的时候吧, “连着看两部, 就已经够呛了。”就会刷刷社交媒体转换心情, 然后又会在上面吵架。


    心艾现在是一个小团体的意见领袖哦。


    “你在虚拟的世界里，似乎活出了价值。”


    秘书说：“你干脆当网红好了！”


    现在网红赚得不太多, 李文却知道它以后是能赚很多的。外网甚至有主播有一个亿粉丝呢。在网红还搞穿搭和颜值赛道的时候，是比明星低人一等。鄙视链在下面，但只要引入直播带货，那时候top主播逃税都是以亿起步——好像和娱乐圈顶流没差别哈。


    任何形式的名人，最后都会走向直播带货这条路的。明星大头也是接代言啊。但初期要积累粉丝，那还是要找一下赛道。


    两个女孩, 两个女人聚在一起商量。


    “心艾的赛道, 不就是那个。”顾思满脸复杂。


    “对，就是那个。”秘书说。


    “谁都无法复制的, 在这条路上超过任何人的——”李文笑眯眯的。


    “什么？颜值吗？”心艾兴致勃勃，“我还能给大家实地讲解一下赛车构造哦。”


    “毕竟我有很多赛车。”


    “对对对, 就是这个。”顾思说。


    “炫富啊！”


    “心艾的优点，是特别特别有钱。”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很可爱、长得很漂亮、很有魅力之类的，还有【能自我中心到这种程度，真是了不起】。“但主要能被大家接受，不想接受也要接受的优点，就是有钱。”顾思说。她是作为正常人代表来的。秘书姐姐当然也是正常人，但她有点脸红，自称：“我已经和年轻人脱节。”虽然也才二十多岁，但上班两三年后哪里还有闲心关注网络！李文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没说未来短视频的受众之一就是上班族，被折磨了一天，回来也没有心情看书、看电影，就只能刷刷短视频。


    “炫富。哎。”


    顾思说“心艾姐你别装了。”


    秘书假装自己没有低俗趣好，心艾姐听见‘炫富’，也露出惊讶表情，好像在说‘怎么能让我做这个！’


    但意见领袖不是能白当的。心艾的优势是她是小学生，还经常不上学，有很多时间可以泡在网上。但她的观点不见得比别人先进多少，说得多也错得多。有些时候一些观点还被对家截图拿出来嘲。真烦。那就不能只局限于二次元，还要专注三次元，这要是以后的明星和二次元人物超话呢，那就可以说我为他们氪了多少金，花钱天然比没花钱的高贵，我要当意见领袖了。如果那样倒是方便了，心艾可以松一口气。连采买谷子的事都能交给下面的下属去干。


    但她们讨论的是电影的事，很难说氪金不氪金的，因为它们甚至都不在国内上映。你就算说“我手上是六七年第一次发行的初版电影录像带。”别人也会说你吹牛。但心艾确实说了。


    她单独要了一个房间，改造成影音室，里面放满了各种修复录像带，在拍卖会能卖个几万美元的。但没兴趣收藏【迈克尔杰克逊用过的梳子】这种的。“我对明星不感兴趣。”李文觉得心艾对自己的身份认同也是明星，看到同行，比起憧憬，首先会觉得嫉妒。但有兴趣收集电影中的道具，开个家庭博物馆。心艾说：“我还是小学生呢，没什么体力。上高中就做吧。”


    顾思点头。到时候她肯定也要帮忙的，她回家后在饭桌上说了这件事，顾贤说：“我羡慕她的有钱。”


    虽然人格上并无差距，但在网络舆论中，有钱的就是比没钱的优越。


    心艾也拍过跑车的照片。二层住宅旁边修了一个三层的车库，里面摆满了跑车。心艾还没到开车的年纪，【但我想转换心情时，就会坐在车前盖发呆】【它们是我的椅子】。她微博上配了这样的发言。


    心艾说自己的日常，当然有点炫耀的意思！结果评论区只有几个人说她炫富——剩下的全说她小学生吹牛。


    尤其心艾还真是小学生。她个人资料上都写着的。


    【这个没得黑，这个是真的。】


    但真的太厉害了，这年头大家还是很朴素的。上网看到小学生说【我家是万元户】，已经挺了不起，别管是不是心艾自己家里的（就连她的粉丝，都不信这些都是她妈妈的，【你家这么有钱，你还和我们一块玩微博？】），她能拍到，就很了不起。


    圈子里的大家逐渐聚集在她周围，不会在她发表的言论下面说，但是会在她的私博下面夸，【妹妹，好有钱。】【拍照技术好好】【配饰好可爱】【房子好大】。心艾也成为了意见领袖。这样的人说不喜欢炫富，装什么呢。


    心艾暂时体会到了，在网上凭借自己具备而其他人没有的优势，击败别人的快乐。同好们都是好的，但想和自己争夺领袖地位的，圈子里的女明星非常可恶，应该把她赶走。李文感慨：“你这是战国君主的想法啊。”


    心艾的扭捏，也像战乱时代的首领，她要做皇帝了，但不能她说做皇帝，得下属一直请她，让她【不情愿地】黄袍加身才行。顾思锐评：“你有点装。”心艾呜了一声，把脸埋在她的肩膀处，顾思对心艾姐的后脑勺摸摸、摸摸。她头发又软又滑，像水一样，摸的过程中顾思神情就恍惚了，秘书想她又幸福了。秘书垂眼，假装看地面，其实余光在看她们。她好羡慕啊，也想说这种话，朋友互损，显示她和心艾很熟，然后再作为罪魁祸首来安慰她。


    心艾平常的炫富，实在太低级，显得太装。“你正常生活就好了。”李文也说。特意要拿去说，反而显得很奇怪。


    心艾等着她们给她出营销方案。她把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的等待起来，眼睛闪闪发亮——本来就是小学生。


    大多数明星都是商品，就连演员，在自己的电影之外，也都会有一个官方人设。但李文觉得就不给心艾安排了吧。心艾也说：“我想发什么就会发什么。”不是为了做这个职业来赚钱，而是为了做这个职业来打发时间，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有意义一点，同时赚到钱，知道自己做的事确实是有意义的。钱就相当于游戏里的评价点数。


    所以就搞营销方案就行了，怎么搞呢？买热搜。买推广。雇水军。压对家。朴实无华，超费钱。


    “心艾其实现在就做得不错啊。”顾思检查了一遍她的主页，又搜了一下她的名字，这么评价到。


    顾思搜名字的时候，心艾“哇！”的一下就捂住眼睛推到沙发角落去了。任何年头都是一样的，不管再高人气的明星，讨厌她的人还是多得数不清，会和喜欢她的人一起正比增长。


    现在这时候还不会有粉丝高强度搜明星名字，并且攻击每个骂她推的帖子。因此没有不带大名吐槽的习惯。搜名字的话，能看见好多吐槽心艾的帖子，有的都算人身攻击了，顾思平静点了举报，从第一条看到最后一条。心艾中途都忍不住把手放下来，观看顾思的脸，差点爬过去和她一起看了。最后顾思说：“还好啊。”李文点头，微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秘书也说：“真的可以了。”换个人搞这一套，会被骂得更过分。李文说：“因为心艾很有魅力。”


    魅力，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是看见她的脸，觉得很可爱。而是隔着屏幕都觉得可爱。心艾没怎么发过个人照片，发了也不露脸——要对小学生要求什么呀？大家就是会随着相处，莫名其妙喜欢她。


    李文有时候忍不住想，不会是因为她用了太多的编辑器了吧？


    因为在一开始的周目，是【大家随着和心艾的相处，就会莫名其妙显露出恶意】。包括心艾的亲戚、继父、同学、粉丝。


    李文改的时候是把危险源挨个消除，但重复发生，每一次都是因为同样的事而死的话，更改的范围就会扩大，她都能把【卡车的概念】从整个地球上消除了。可能更改的范围也波及到了人群。心艾周边的人和她相处下去——因为心艾也由于网络上的声音得过抑郁症，所以隔着屏幕也可以操纵，对于游戏来说，在心艾身边和在地球另外一端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和心艾产生了交互。——要么被世界的恶意操控，变得对她恶意满满，要么就是被心艾的魅力俘获，绝对不会对她有坏心眼，对她忠诚起来。就这两种取其一。


    其实之前心艾就有点魔性的魅力，李文有点心虚，她觉得不应该全都是自己的行为导致的吧，这孩子不是本来就有这种资质吗？自己最多是个放大器。


    “就照这个路数继续来好了。”顾思把手机还给心艾，“放大个十倍左右。”


    “啊。”李文说。


    “？”顾思看她。


    “那太激烈了那会死人的。”秘书也说。


    心艾基底已经做的很好，就算请专业团队来帮她营销，也不需要遮掩什么黑历史，不会等以后成名了被扒出来【你们以为的富豪女神，其实以前xxxxxx】。她人设从头到尾就这样。


    “你坚持自己，真是太好了。”李文第一万次感叹。


    心艾的观点已经没得黑了，“难道别人骂我神经病、偏激，我就会改吗？”


    “我的簇拥者全是神经病、偏激。”


    “偏激的人，听别人说自己偏激，其实会当做是夸奖。”


    “我已经认不出来这个词了。”秘书说。


    按照现在的路数，虚拟上争不出来胜负，就会开始对现实中的人进行人身攻击，你是大肥猪，你一定长得很丑，现实中过得不如意，才会在虚拟世界中寻求价值。


    但小学生天然豁免这种战争。你打未成年都会有人说，【这么说一个中学生不好吧】，更何况小学生呢。心艾很得意，“如果别人骂我，正好证明了他们没有素质，连小学生都骂！”


    “那你攻击别人呢。”


    “正好证明了他们没有素质，连小学生都骂。”


    心艾重复了一次相同的话，秘书一开始没听懂，几秒钟后，拍着大腿，叹为妙绝。


    网上虚拟的言论斗争，怎么可能不扯到现实，发言的都是现实中的人啊。如果你说你是法学博士，那你的发言就是比中专生有效力。大家都在搞歧视。秘书怀疑心艾这辈子不可能自称取得了【xxx学术成就】用来压人了。


    但她可以用钱。现在心艾和她的小团体，最鲜明的飘扬在前面的旗帜就是【有钱】。“他们都觉得只要攻破这个，其他的所有就不攻自破。”


    “感觉你语文又好又差的。”


    心艾虽然说对别人漠不关心，但对敌人就会格外关注。她上网就是来吵架的，“如果要peace and love那和现实中的人玩就好了。”


    顾思坐正了一点。


    “虽然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大家只会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恨对方和越来越偏激，但吵架本身就是乐趣所在。”


    “乐趣？”秘书真诚的发问，“你不会觉得讨厌你的人变多，很讨厌吗？”


    心艾不太擅长面对别人的恶意的，如果有人走到她面前说“我讨厌你。”她大概会哭出来。秘书认为无视政策是心艾保护自己的方式。


    “当然很讨厌，但这是必须要付的代价。”心艾说。毕竟她第一个在网上疯狂拥趸她的朋友，就不是因为她分享电影感想，而是因为她骂人而关注她的嘛，走上这条路就只能继续下去了。除此之外真的没什么好聊！


    “我也想和别人多谈谈电影啊，唉，《夺宝奇兵4》不就很有趣。”


    心艾是想要更多的朋友，并且要没有危险的社交，才在网上交友的。要不断发出声音，自然有会被吸引到她周围的人。


    她说：“我身边的人壮大就好了，也有游离的人群到对面那边，不过她们本来就和我不熟所以无所谓，在我身边的人会越来越爱我的。”


    “你掌握了饭圈虐粉的精髓。”李文感叹。


    心艾真的没做过偶像吗？


    攻击心艾的言论一般是。


    【这你们都信？】


    【小学生讲，小学生信】


    倒也有说，【这也就一般啊。】的人，被群嘲了。【老哥看看实力】【看看你的】【这叫一般？】


    要不然就说心艾说的话全部都是假的。不能够在认为她说的是真的，的基础上说这个是一般。【一辆跑车都多少钱了。】


    李文开始真诚困惑起来，心艾喜欢跑车，难道是因为这个最方便炫富？


    珠宝的话可能会被说是假的，买包包太便宜，买衣服现在穿不过来。车那么大个——一般不存在山寨可能。而心艾只是觉得说喜欢这个特别酷。


    信与不信心艾，处于叠加态，就算是粉丝也不觉得心艾说的完全是真的——她说得太夸张了。


    秘书是感觉她既然有这个条件，做个现充也可以啊，在现实的人面前炫富，让他们跪下来舔她的脚都行，何必到网上来呢？


    大家感觉心艾“可能是有点钱”、“可能是一般的有钱”、“可能是有钱人中的一般人”。因为【有钱人不会这么没见识。】


    【怎么什么都拿出来炫耀。】


    大概就觉得心艾是拍朋友或者亲戚的图片，自己就一般。【在学校的话能接触到很多同学吧。】不过大家忽略了一件事，【能和富到这种程度的小学同学同校的话，还能和ta亲近到去ta家拍照片，这姐们（就算是小学生，也不能叫妹妹了）家里实力绝对是有的。】


    主流，意思是大家私底下讨论，八卦心艾，无论粉黑，得出来的就是这个结论。


    心艾觉得有点苦恼。她自己不是那么的想炫耀，但她预感到揭露出自己的真实，大家会更憧憬她。她感觉到大家都是功利的，无贬义，生物本能嘛。


    但她没法专门去和朋友说，【我知道你认为我在撒谎，但其实我xxxxx】。和敌人说就更不靠谱了，就算是真的，也会被截图下来，事后嘲笑她一百万遍【这人有够自我中心】。


    秘书的意思是：“不想解释就不解释，没必要单独和他们说。”


    在她们的指导下，心艾握着手机，打了一行字，有点颤抖的发了出去——“我觉得还是太羞耻了。”


    发在主页，每个人都能看见。


    【不装了，摊牌了，我其实是兆亿富翁。】


    第 854 章


    少吵架, 多炫富，“我明白了那样是不健康的。”心艾露出笑容。


    主要是她没法保证自己的言论，一直都是最偏激最精准的, 心艾总会说傻话的，她以前周目, 一采访就说傻话。李文都给她压下去了。


    她真的觉得心艾为什么要去卖观点？这孩子本来出色的就不是大脑啊。


    小学生心艾开始炫富了, 这是个终身工作。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 还可以一直做下去，因为李文说：“我会一直有钱下去的。”


    就算把钱换成金子, 在晚上一箱箱倒进河里, 她的钱都不会在几十年内花完。


    现在想想, 难道是因为那样, 心艾才对长大和小孩都没兴趣？妈妈的钱够心艾挥霍一辈子, 可能也够心艾的小孩挥霍一辈子, 但如果心艾的小孩还要生小孩，就麻烦了。而且心艾感觉自己无法像妈妈对自己一样, 对自己的孩子牺牲。


    在微博炫富是没有前途的，“你偶尔发发就可以了，明星也不每天都在上面营业啊。”主要是要去短视频平台。那个受众更大，视频也更好承载信息。


    “说来说去，感觉心艾又在拍电影，当了电影女主角。”


    确实请了知名导演帮心艾拍vlog。还在她家给她拍过杂志封面。但只要心艾的脸没放在海报上, 放在电影院的大门口, 贴遍大街小巷，也就还好吧。她兴致勃勃要去客串好莱坞大片的一个花瓶角色, 被李文拦下来了。


    “宅家，宅家工作。”李文说, “至少也要与其他人隔绝。”


    心艾说：“妈妈是想要把我关起来吗？”她兴致勃勃的，其实心艾视频下面的评论一直有人阴谋论。觉得心艾像小甜甜布兰妮一样，被父母控制了。


    “你是认真的吗？”李文盯着她。


    心艾微笑。


    “只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明白了。”


    心艾说什么都感觉不是认真的，她这周目决定做一个轻浮的富二代，表现也果然格外轻佻。


    她建立账号的目的，据说是让大家享受虚拟富裕生活，大家一起做做梦。


    下面很多的评论是：【下辈子我也要这样的。】


    【要怎么样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心艾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是因为我妈妈非常努力，而且她很爱我——我没有爸爸，而且是独生女。】


    “这回答太绝了。”秘书也叹服。


    有专门的人帮心艾盯着反黑。但反黑是为了她的心情。秘书手下那个小组的人都知道，如果哪天心艾不想玩视频平台了，转去另一个方向，他们小组里的所有人，都是要么转组，要么失业。


    心艾也没特别暴言，她对一些感觉不太友好，但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讨厌自己的言论，都会回答实话，而她的现实无懈可击。


    【你那么厉害，那么为什么还要来做视频博主？】


    【因为我想和大家连接。】


    在粉丝们的安利下，心艾看了《lain》，“那是一个虚拟的小女孩变成了神，并且知道了现实世界的故事。”心艾说。


    “她有自己的朋友。虽然朋友被‘另一个她’害得很惨。她遇到过袭击，不过袭击她的人最后自.杀了。她的父母是被安排的，不过她还是很喜欢他们。”


    “最后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人生，女主角就孤独一人了？”


    心艾总觉得，“可以有谁陪陪她吧，不过这个女主角自己也不觉得寂寞。”


    李文听见心艾讲她的感想的时候，抖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问心艾：“有什么感想？”心艾莫名其妙看她，“还能有什么感想。我说出来的就是全部了。”


    “这只是一个动漫而已。”


    “嗯。嗯。动漫。”


    “不过《lain》也有同名的游戏。”


    李文又抖了一下。


    “还是非线性叙事，里面的时间乱七八糟的，最后的结局是女主角在台风天出来，把手枪塞进嘴里，自杀了——抵达了真实的世界？”


    那之后，李文就绝对禁止心艾在台风天出游。


    心艾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有点莫名其妙对吧？”她和秘书说，“什么人会在台风天出去呢？”


    秘书帮她梳着头发，把其中一束发丝编成麻花辫，然后绕到脑后绑起来。秘书很久之前就不说“李文神神叨叨的”了，虽然李文女士确实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但她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秘书觉得心艾到现在还能这么正常，反而很不可思议。


    秘书说：“也许搞反了。”


    “不是【什么人会在台风天出游】，是心艾出去的时候，会刮台风。”


    秘书是认真的。


    心艾炫富类型的网红，很漂亮，小学生不可以爆照，但也拍了几张发出去，那个时候粉丝们就说她是小天使了。初中，高中。也一直发照片，心艾长成了健康正常的美少女。就是身上总是大伤小伤淤青骨折不断。


    心艾不常上学，后面她就住在小岛上，经常去夏威夷，偶尔在当地的学校听几天课。不过她对自己的身份认同还是中学生。那时候也po照片在网上。据说【她的泳装照片给人健康的感觉】。心艾打沙滩排球，总是把排球砸在对面的男生脸上。然后大笑。


    不过她穿蕾丝罩衫，袖子镂空的那种，配黑色裤子、别到耳后的黑色短发、和水晶耳钉，双手叉腰的时候，会给人很恐怖的感觉。


    【一下就变得很遥远。】


    【好像一直触碰不到。】


    【并不像是在日常里会出现的人。】


    她拿了个大得夸张的包，也是深色的，但里面只放了口红镜子和香烟。浅浅的，一层底都没铺平，身边真的跟着一群黑西装的，保镖并且负责拎东西。主要是助理在和他们说话。


    照片下面，评论区都写起小作文来了。


    粉丝把场所设定在一个小镇，心艾是偶然经过的人。车子抛锚，她下来训斥一下，看路过的人一眼（大概率是拿着甜筒，冒傻气的当地女孩/男孩），又回到车上。


    【她就来这度假一次，途经而已，以后也不会再见到。】


    【可能会在电视新闻，和财经杂志采访上看见吧。作为财阀继承人。】


    “哦。”秘书说。


    上次看到这种言论，好像还是在心艾小学的时候。


    “好羞耻啊……”这样的评论却能够被点赞点到前排。然后粉丝们就纷纷开始无视具体情况，进行同人创作了，还有画图片发到下面的。


    “简直是宗教。”


    “哈哈，不是也很可爱吗？”心艾说。


    她现在在国外app上有一千万粉丝，好多国家都没有一千万人口吧。


    “心艾说不定可以成为某个地方的女王呢。”李文说，但笑容有点不安。


    她预知到不幸了，影响力这么大，肯定会出问题的。


    不过李文在从里面找好的地方——“嗯，比如说心艾好歹活到了现在，而且特别开心啊。”


    心艾经常面临危险。只在同一个地方混，那叫什么炫富博主。【你是没钱去旅游吗？】，被这么问就完蛋了。她总是世界各地乱飞，坐飞机太晕的话就坐豪华邮轮，慢慢游览过去，有一年三百多天都在旅行。


    李文说：“我听见邮轮旅行就头痛。”


    过程中遇到仇富杀人狂也不是第一次了，这回升级了安保人员。但雇佣的还是上次遇到杀人犯时的那群人——意思是用编辑器把他们变成死士机器了。那周目结算的时候他们也算【让心艾遇到危险的罪魁祸首】，李文本来想把他们删除的，也确实这么做了。


    后面在初始空间又觉得‘没有他们，也会有别人’因为心艾每一次去世，后面都站着一大堆根本不做事的安保团队啊。就又把他们找回来了。


    翻了一下垃圾桶，发现还可以【恢复文件】。李文当时都看呆了，“真的和游戏一样。”当然，也可以做深度删除，那才是真的不存在了。


    当时李文是担心，以前欺负过心艾的人也都被她删除了，他们不会也在垃圾桶里吧，【非生非死的停滞状态】，她是希望他们完全消失啊！


    但欺负心艾的人倒是没在里面找到。加害者，和只是没用的人，还是有本质不同的。


    他们一定彻底变成电子海洋里的藻屑了。


    李文选了【恢复文件】，并且做了【无害化处理】。她觉得这有点像前额叶切除手术。她一开始有点担心，不知道会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结果下个周目开头，李文开公司，这群人——国籍各异，这时候有不少人还在中东做雇.佣.兵呢，就飞到了中国，莫名其妙拿到了护照，并且加入了她的公司。


    听从李文的一切吩咐。


    李文想，“这世界上的人，对游戏来说，到底是什么啊？”


    可以放心让他们去看顾心艾。可能还是没用，但总比以前好点。


    李文把他们当工具用，并不对他们寄予什么期望，如果再失败了，那就是李文调用工具的能力不足。


    再次遇到邮轮杀人狂——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但心艾已经不惊讶了，在陆地上她遇到过很多次了。没有需要她保护的人，她往后退，保镖朝她围拢。


    现在心艾看起来不像是最好惹的人了，可杀人狂依旧拿着刀往她那走。


    黑西装走到心艾前面保护她。游轮上不准带武器，但鬼知道杀人狂是怎么把刀子偷渡上来的，幸好李文也不是这么遵守规矩，她对员工的教育是，“比起法律，心艾不才是最重要的吗？”很快就有人回去拿东西了，在那之前要先挡住。


    刀子插入了其中一个保镖的手掌，他好像没有痛觉一样，继续和杀人犯扭打在一起。


    终于有人拿到家伙过来，从他们后面开枪，打到杀人犯背部，又连开了好几枪，把他制服了。


    这还没完呢，原本只是在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乘客里面，竟然还有内应，“又不是劫持游轮，一群仇富杀人犯，何必搞得那么大动静？”幸好李文的保镖也完全不在乎法律之类的，更不在意会不会得罪人。


    很快开枪打死了第二个杀人犯。第三个杀人犯用小刀抵着一个乘客的脖子，说：“放下枪，不然我就杀了这人”，也不管，开枪打死了。第三个杀人犯倒下去，小刀把乘客的脖子划开了一个口，血嗖嗖的飙。心艾全程被保护着，呆呆的看着，等他倒下去之后，开口说：“赶紧叫医生啊。”


    要叫医生，还要叫警察，很快，邮轮在最靠近的港口停泊，所有人下船接受检查。


    杀人犯一共有三个人。上次的三倍。李文看着，说：“真是大升级。”


    第 855 章


    坐直升机会遇到鸟, 坐车发动机上被做了手脚，从码头坐船到自己的岛上，这么短的距离, 都会被水草缠住。食物三天两头被下药，一个人出去一定会遇到A：搭讪的人, 其实想强.奸你、把你献祭给某某神。就是个变态杀人狂出来找牺牲者的, 在身后藏着一块浸过□□的手帕, 随时准备把它按在你脸上，让你昏迷。B：交通事故。C：突发杀人案, 可能是随机杀人狂, 可能是双方早有矛盾, 一人带了刀, 我刺我刺我刺, 如果是后者, 那虽然起因和心艾没关系，但就是会把她卷进来。D：地震。


    一定会遇到ABCD其中之一。


    地震都出来后, 李文火速带心艾跑了。那地方上次有记录的地震，是在七十年前！但这次直接变成大震灾了。


    “我很担心，下一次就是小行星撞地球了，人类会像很多年前的恐龙一样毁灭。”


    “你不适合待在人群密集的地区。”李文对心艾说，“同意吗。”


    心艾表情是很不服气，不过她还是被吓到了, 之后打开电视, 也看到了伤亡数字……和灾难现场，人民有够惨的。主持人表情沉痛。心艾更加纠结, 她说：“这不是因为我吧？”


    心艾以前是个有点神神叨叨的女生，感觉会去算塔罗牌和相信预言, 不过这周目她特别现实，特别唯物主义，因为但凡相信一点魔法，就会觉得自己是灾难之女。


    妈妈总是说因为自己出去玩，所以就会发生这种事，她简直神经病。“关我什么事啊。”


    李文看着她。


    李文恍然大悟。


    李文之前都很在意，为什么心艾那么没有安全意识，她努力在保护她，但如果心艾自己总是跑到雷区去，就没有意义了。李文现在说，“其实你是不愿意承担责任，对不对？”


    “本来也不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某个地区出现了杀人犯，某个地区出现了地震。心艾遇到了就会直呼倒霉，她只是运气很好，很有智慧，从每一次灾难中幸存了而已。


    “我还没有抱怨呢，现在妈妈要说这都是我的错？”


    李文盯着她看。


    李文点头，她说“这样啊。”


    心艾一定很害怕，很讨厌，感觉都想哭了。不过还是死鸭子嘴硬，坚持李文的想法，不仅会让她世界观崩塌，李文没给她传授过什么唯物主义吧？都游戏。最主要是心艾会开始自责。虽然大家都觉得心艾是个不会愧疚，不会自责的小孩，但她确实是会自责的，而为了避免这种情绪的产生，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想。


    李文说：“我收回我的话。”


    心艾说：“不，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也确实感觉到远离人群会比较好，为了自己的安全，鬼知道人群中又混进来了多少个杀人狂。这里是中国吧，不过在美国，遇到拿枪无差别扫射的恐.怖分子更多一点，商场里面也会被埋炸弹。


    尤其随着心艾网红事业的发展，李文吐槽“跟明星也没啥区别了”，这个行业的副产品，狂热粉丝又增多了。


    心艾的私信栏每天都被专业小组的人高强度盯着，把给心艾发血图的人通通拉黑删除。上网一搜，全是用刀在自己身体上刻下她名字的人，在夏天，他们穿很短的衣服，让那个痕迹露出来。就这么走在大街上。


    她们曾经遇到过一个美国的变态杀手，不知道是因为喜欢上了心艾才变成杀手的，还是变态杀手成为了心艾的粉丝，因为他在杀第一个人之前就已经关注了心艾，而在准备杀心艾之前，就已经杀过十七个人了，所以……“为了我的精神健康考虑，就当做是变态杀手也成为了我的粉丝吧，我的魅力很大。”心艾当初耸了耸肩，是这么说的。


    那个变态杀手对他以前的所有被害者，无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是一刀割喉。但唯独对心艾，【我想把你一口一口吃下去，两个人完全融为一体】。“我可不想被那种男人消化，变成他的排泄物。”


    他有社会地位，外表风度翩翩，说实在的长得很帅，像好莱坞演员年轻的时候。心艾含蓄地夸奖他：“不去试镜一下《泰坦尼克号》吗？”一开始看照片，就对他好感度很高。然后他被秘书请来给心艾的家里设计壁画。颜值不够的人，都不能进心艾家的门！


    但见面就发现不对了。


    当时心艾也在，她在旁边看着，双手抱胸——心理学上典型的防备姿势，皱眉，但没说什么。


    然后就发生了那一切。


    “你当时就感觉不对？”后面李文很抓狂，说“那为什么不说呢？”


    心艾说，“我当时以为他只是一个阴湿的暗恋我的人而已。”


    “那种阴湿的视线，我不是经常接触吗？”


    男人潜伏了三个月，犯罪手段却很简单。熟悉的在饮食里下药，想把她弄晕，捆绑放到后车厢里面。开车出去的时候搞不好还会和保安打招呼。


    但心艾已经对任何药都很敏感，并且有了抗性，她当时闻一下就知道了。普通的放下了杯子，面色如常，和他谈笑。


    秘书猜测她当时可能是真的内心平静。


    然后反手就告诉了保安和警察，喝着喝着茶，“fbi open the door！”当场抓获。


    知道这人是个变态连环杀手，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类似的事层出不穷，心艾也明确感觉到了危险。


    她试探过李文。【妈妈要把我关起来吗？】的意思，其实是【你想不想接管我的人生】


    一个人操心这个实在是太辛苦了。


    心艾想，李文也想，把她关起来的时候，反而会好一些。那时候心艾只需要面对心理问题，孤独和对妈妈的恐惧感，李文注意不要让心艾跑出去，也不要被心艾杀掉就可以了。来到外面，面对广大的旷野，就会随时降下天灾人祸。


    李文说：“世界想要消除你的影响。”


    心艾说：“我还没有红到那个程度吧。”但看妈妈的表情，就闭嘴了，感觉她是认真的。心艾就不能做明星，她有种魔性的魅力，会影响周边的人群，也许世界觉得这算污染？


    世界一般都是把灾害局限在心艾的小范围里，被心艾影响的杀人狂，一出意外。到后面开始aoe了，进行地震，大规模自然灾害。李文不太清楚以前那里有没有地震，印象中没有。她好多周目不关注经济了。“如果发生了的话，汇率市场应该会震动才对。”


    她想知道，到底是那里本来就会发生灾害，还是世界为了除掉心艾，不管不顾了？


    真说起来，一开始的周目，李文为生计奔波，是个普通家庭的时候，什么大灾害都没有，她们只需要面对生活本身。但那就已经很够呛了。后面一变有钱——那可不是一般的有钱，是爆炸作弊式有钱，世界的反抗也开始激烈起来了。心艾的理想还是当明星，这到底是她的理想，还是游戏赋予她的理想啊？总之世界加倍想除掉她们。心艾想回归社会，但在社会中她一定会受伤。


    那应该在下周目的开头，试试看和谁都不产生联系的家里蹲的。意思是连幼儿园都不让心艾去上了。自由生长即可。但那样，一百平米的家就太过拘束。把心艾放到森林中的城堡里去吧？


    “不是家在森林里，而是家里有森林。”买个外国的土地，地广人稀，也方便加装防御设施。地下避核.弹的洞穴都可以开发。平常也能用望远镜和无人机盯着心艾在外面玩耍——这已经无限接近犯罪者的思维了。但心艾确实能这样无拘无束一辈子，以前李文为了让她过这样的生活，还嫁给过外国人，现在就不需要了，那周目其实心艾过得挺不错的。不和沈宁产生联系的话，就什么事都没有。


    下周目再开始实验好了，但现在，心艾确实成为了名人。


    李文问她。


    “心艾呢，是想要被关起来。还是先试试看？”


    如果心艾要实现梦想（达成he），那肯定是要冒险的。


    “试试看……”心艾明显被吓到了，“这有关我的生命耶。”


    “啊，确实。”李文说，“心艾死了，我会很悲伤，痛彻心扉，可以的话希望你一次也不要死。但我也会重来一次的。”


    “什么重来一次。”心艾第一个想到的是开小号。妈妈没有再婚过，说实话心艾也没看过她身边有男人，不过没有才不可能，妈妈的私生活也不可能和她讲。想要生新小孩随时可以。


    “但为什么这就要舍弃我，生新小孩了？我没有那么奇怪吧！你要给我多一个弟弟妹妹吗？啊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所以应该不会多。是他们会一生下来就有个姐姐……”


    “听起来好悲惨啊。我的幽灵不会就徘徊在宅子上空吧。”


    “如果这是你的执念的话。那真有可能。”李文说。


    “但我不会有新的女儿的，儿子就更没可能了。只是又会有一个心艾。哎，但我总觉得你们之间是具有同一性的。像同一个人的轮回转世。”


    “听不懂呀。”


    “听不懂很正常。总之，你怎么说，希望妈妈把你关起来，还是还是想好好正常生活？”


    “妈妈变态死了。”心艾说。“让我好好生活吧。”


    李文露出怅然若失表情。


    心艾说：“我知道妈妈可以养我一辈子。你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抱怨。作为女儿的这么说，可是对你的最高褒奖。不过还是让我在外面吧。不然我就感觉不算生活了。”


    “在家里就有那么不好吗？”


    “因为妈妈已经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外面的快乐啊。”心艾笑。


    “也许真可以让心艾在人群里。”


    反正已经有的知名度降不掉，就算心艾过气了，她也还在必杀名单上呢。


    并没有因为人气增长而迅速引来灾难。“有点像《死神来了》？”首先是上了名单，然后死神会有一不波及无辜，波及到也没办法了。处在人群的注视下会安全点。只要人群中没有盯上心艾的杀人狂。


    “也绝对不要一个人去任何地方。”李文对心艾说。


    当心艾和某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是比世界的恶意和她的魅力哪个更大了。如果是陌生人，一般都会被激发出恶念。“心艾简直是富江。”


    但对方不一定想把她分尸，也有小概率会觉得“啊，我想为这个孩子牺牲自己。”心艾某一任父亲，和秘书、助理小姐都是这样的。


    “我来安排吧。让一个人跟着你。”


    李文跟着也是一样的，她是监护人，游戏赋予李文的义务，而今天她才懂这是什么意思。李文要从世界的恶意中保护心艾。而世界就要让她们内部分裂，心艾一跟她单独相处就会精神紧张……也有李文自己的问题啦。最好是李文和心艾保持一定距离，一直观察着她，并且让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跟着心艾。暂时移交监护权。


    她要在心艾身边安排一个眼线。顾思可以吧，顾思不错，心艾却莫名其妙觉得‘顾思妹妹这个年纪就应该上学’。唉，朋友不能整天黏在一起吗？


    李文问：“你觉不觉得我应该找一个丈夫？”


    “？”


    “妻子吧。妻子也可以。感觉你相处起来会更没有压力。”李文说。


    “？？”


    第 855 章


    李文认真找了个丈夫。有钱人地位到了之后, 都会找一个岁数比自己差很多的另一半。丈夫比心艾大七岁左右……如果再小就不合法了，他不算心艾的爸爸。李文问心艾，“你愿意叫他叔叔吗？”心艾瞪大眼睛看她。那连叔叔都不叫了。这个人被李文指派, 去和心艾生活在一起，心艾会叫他“你”。


    “如果同在一个屋檐下, 萌生了感情的话, 也不用顾虑我, 我会和他离婚，把他让给你的。不过玩玩就行了, 别真和他结婚啊……算了。想的话也可以。因为百无禁忌。”


    “妈妈闭嘴吧, 求你了！”


    男人是个不错的人, 和他相处下去也能觉得, ‘啊, 他跟李文结婚可能不是为了钱’。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李文对他都没多少尊重, 完全把他当做东西，不是为了钱, 为什么要结婚呢？“和妈妈相处，唯一的补偿就是钱，如果连钱都不要，那不是更糟糕。”不过相处起来没有功利的感觉，挺舒服的，就不用管了。


    他是普通富有家庭里面出来的孩子, 独生子, 但现在和父母大概断绝关系了，精通各种调酒方法。会听数学摇滚, 还会弹吉他、烘焙、做西餐和画画。


    “你很适合结婚呢。”心艾评价。


    她说的话是事实，并不难听, 不过听到的人做什么感想，不在心艾的考虑内。心艾基本不顾虑别人听到她的话会怎么想，也没有谨言慎行过。男人苦笑了，“我就当是夸奖收下了。”


    他尽心尽力在照顾心艾，他知道李文找他是为了什么。但男人觉得李文非得借这么一个壳子让他加入这个家，实在有点变态，她不能直接点请个仆人吗？


    心艾和他关系最好的时候，大概经历了三个大事件，心艾也对他改观了，不把他当做用钱买来的男人。就会叫他叔叔。


    “并不是认可了你和妈妈关系的意思，说真的，我也觉得不需要我来认可。”心艾说，“你们可能做了爱还是什么的，但是不要告诉。我出去约会也不要和我说，我也不会为你们的恋情加油。这是你们的个人隐私问题吧，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心艾皱眉。


    “我觉得听这种事非常恶心。”


    男人苦笑。“如果心艾在街上遇到了喜欢的男生，回来说我会替你开心的。“


    “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心艾说。


    “我对自己的恋情就很宽容，但对中年男女的恋情就完全不感兴趣。”


    “不过你不是讨厌我，对吧。”男人说。


    心艾点头，“叔叔这个称呼哪里渗透出讨厌了吗？”她很好奇，“但不是妈妈说的【叫叔叔】的那种。妈妈土死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就像你是我在街上随便遇到的人，因为第一印象还不错，开头说的几句话感觉也不错，所以我这么礼貌的称呼你。”


    “这是我和你之间缔结的友好关系。”


    男人低下头，心艾一时间看不－他的表情，她绕到旁边去看，被他挡住了，他用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说“先不要看我。”


    心艾有点莫名其妙，她想这个人是害羞了吧，不过还是继续把话讲完。


    “啊，顺便一说，你就算哪天和妈妈结婚了，也不要告诉我，我不会去参加婚礼的，我觉得去参加亲戚的人生大事仪式，傻透了。”


    “……嗯。”


    心艾改口叫叔叔之后，很快，李文就收到了男人打来的电话。他开口就是“我已经不需要你的钱了。”太突兀，搞得她眉头挑了一下。当时李文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在椅子上转圈，发呆，打发时间。


    她对面是工作人员。当然不是她自己公司的，李文来公司从不谈工作。工作人员来送这个季度的购物清单，李文挨个打勾，今天下午四点下班后在别墅里，他们会把这些调过来给她过目。


    叫他过来也是打发时间的一环。这些东西好像前几周目也买过，但李文总是记不住。工作人员对李文无视他这件事，也感觉良好。


    只是无视而已，没莫名其妙羞辱他就算好了。还是那句话，她不算难搞的客人。


    男人电话打过来，李文因为不耐烦把手机凑在脸边，一向是放在桌子上开免提的。办公室隔音效果良好，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里面的任何一点声音在其中的人都听得见。工作人员当然也听到，心中尴尬，低着头，想假装自己不在这里。


    他想这算什么，霸道总裁和小白花，小白花说【我不需要你的钱了】吗？


    李文就没往这个方面想，她觉得“还要特意来和我说一下，怪傻的。”


    还说：“我们之间关系没那么好才对。我都没和你说过几次话。”


    “是为了心艾？”


    工作人员更加坐立难安了，他记得心艾是李文女儿的名字，独生女，最最最宠爱的掌上明珠。要来当奢侈品的工作人员，还能来面见大客户，这些基本的资料都是要背的，他知道李文的丈夫——好像没有结婚，也没有法律关系，她觉得麻烦，只是对外宣称是丈夫——一直和李心艾住在一起，就在同一个房子里，李文都搬出去住了。李文的丈夫是超级大帅哥，大富豪找另一半，怎么可能找颜值差的。并且只比李心艾大七岁。


    让这样的人和心艾同处一室——他们内部没有私下讨论，不能嘴你的客户，但工作人员心里确实在想，“李文是怎么想的？”


    现在他就知道了，李文说【甚至没和他丈夫说过几次话】，工作人员是信的，她如果想的话，全球名模也能睡，不用特地去找自己的丈夫，难道她不是找了个老公，而是帮心艾找了个童养夫吗？


    小爸文学。这是小爸文学！


    还是强行处的那种。……蛮有可信度的就是了。


    李文看他一眼，感觉这人在想奇怪的东西，不过无所谓了。


    “我明白了，你也到这个时候了啊。”她对着电话那头感慨。


    这话让男人有些不舒服。李文的话显示他不是特别的，本来就不是特别的，助理也好，秘书也好，花钱请去照顾心艾的人，到了某一天都会和李文说“不需要你的钱”，会自己倒贴钱去照顾，那也就说明他们可以接过监护人的职责了。


    李文说：“钱我是不会收回来的，我还要加大投资，你好好照顾她吧。”


    她停顿一下，想了想，说“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工作人员像看怪物一样看向她，李文和他视线相对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藏好自己的表情。


    现实好像是不装了，恶意越来越明显。


    某天，心艾开始大滩大滩吐血。


    就是一个阳光很明媚的下午，光线从有栅栏的玻璃窗洒进来。心艾后背被光照着，在客厅的边缘。很惊讶，眼睛睁得大大的，手放在胸口处，像咳嗽一样，身体颤抖着，每抖一下就有一大滩血从她嘴中冒出来，沾湿了下巴和胸前。


    血顺着心艾的脖子往下蜿蜒流淌。她几乎站不稳，膝盖弯着想去桌前拿手机打电话，却跪倒在地上。男人听到动静过来，差点被吓死。


    李文说：“我都叫你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她没有什么要责怪的意思，李文自己当时也不在心艾的身边。应该给家里放多一些监控摄像头吗？和窃听器。然后李文就一天到晚在一个小房子里观察着她，避免灾难的突然来临，这样心艾也不会知道她在看她，不会有心理压力。就是如果被发现，估计会爆发家庭有史以来的最大争吵。


    男人无言以对。他一开始也觉得这是神经病啊，李文不会只是借助他，来满足自己对李心艾变态的控制欲吧。但事情确实发生了。只是让她独处了几小时而已。心艾甚至没有离开家，只是在花园里看阳光洒满的植物。感觉有点不舒服，就回到房间里，然后就吐血了。


    “嗯，她可能被什么东西咬到了，或者吸入了风中的病毒。”李文说，“上次心艾在草坪上被蚂蚁咬了，然后过敏休克。也经常吹风，之后就重感冒。但万能的解释还是病毒，哎，富人区经常消杀的来着。”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如果着急有用，我会跪下来哭的……我都习惯了。”


    总之先叫医生来。一直有医生在这附近待命，就住心艾隔壁的房子。联系李文之前，已经叫了他。


    医生看了一下就脸色大变，表示要去大医院，去医院检查，花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最后给她们一星期时间，拿来准备后事。


    “就是有那种恶性疾病吧。”其他人哭到快要晕过去了，李文没什么表情，她已经习惯了。


    心艾在去医院的车上已经昏迷了，到地方也是带着呼吸机。等到她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大家进去之前要换衣服消毒的那种，反而恢复了一点意识，朦胧的睁着眼睛和李文说话。


    心艾感慨，“妈妈当初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我说过很多话。你是指什么。”


    “我很容易死，想尝试一下，和……之后还会有很多次【我】。这种事。”


    “你会觉得讨厌吗。”李文好想握住她的手，却没有办法。


    自己要死了，却又要开始下一个轮回，妈妈会试着拯救下一个自己。就算这不是现实，而只是妈妈的幻想，都烦死了。李文想想都觉得讨厌死了，心艾却说：“没什么的呀。”


    “我总觉得没有很多次我，只有一个我，只是这一个我被拉长成了连续体，存在于不同的时空中。等到妈妈能成功让我幸福，连续体就会坍缩成确定的某几个事实存在了吧。”


    “……心艾，说不定比我还中二。”


    “我在顺着妈妈的话说。”心艾说，笑了。她连嘴唇都是苍白的，像褪了色的玫瑰花瓣，里面的血都去哪里了呢？李文看着她。发呆。探视时间不能太久，不能给病人带来负担。今天已经超时限了。院方的意思是‘最后再和她说说话吧。’


    心艾说：“我不怨恨你。”


    “妈妈努力过了。”


    “我给你找了个很糟糕的叔叔。”李文说。


    “叔叔是我找的。”心艾更正，“如果是个不怎么样的人。我就把他赶出去了。因为感觉还不坏，所以才跟他在个人层面上发展了关系。”


    “最后和他的相处，我不讨厌。”


    她把叔叔也当做妈妈给她的体验的一环了。


    心艾最后对李文露出了笑容，就算隔着很多层东西，李文也记得那个笑容带给她的感觉。


    “我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是我们的敌人。”


    回到初始空间。李文说。


    试着让心艾籍籍无名过，她可以在个人层面与他人展开联系。在路上遇到某个人，对他微笑，展开谈话，成为朋友。心艾想要很多很多的连接，李文猜测，这是不是就像植物往地底发展根系，她想把自己稳定在这个世界上，来抵抗世界对她的抗拒呢。但心艾的本心是好的，而且她越是普通的交朋友，就越是觉得这种效率低下。


    “一对一，那要连接上地球的几十亿人，要等猴年马月呢。”


    “互联网被发明出来，就不是为了让人慢慢吞吞的线下交往的。”


    想交更多的朋友，想成为众人视线的中心，想被很多很多人爱，想被无条件的崇拜。以前那些人说心艾的粉丝是邪.教团体，是打击不了她的。毋宁说心艾享受这种称呼呢，她是大家信奉的神。


    李文说：“是游戏让你想交更多的朋友的吗？”


    而心艾说：“我好寂寞。”


    想要爱、想要在人群之中、想独处、害怕独处、讨厌别人的视线、会无视别人、有洁癖、不喜欢陌生人碰自己。种种融合在心艾的身上，凭心情选择现在的状态是哪样。


    唯一一次he里面，心艾就是又当过明星，又成为了艺术家，在更高的层面被大家崇拜，又无视别人的痛苦。


    “就是说要尝试咯？”


    每个周目心艾都不想待在家里。又不是一天两天，是到结局为止的三十年啊。也不是一到结局马上就死，那之后还有漫长的人生呢。疫情关了几年，大家都抑郁了。李文也考虑到这样对心艾来说太过残忍。就说“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但李文也老是失败。


    第 857 章


    心艾不怨恨她。她不去思考自己还能活多久, 这种蠢事，基本按照条条框框生活，同时积极出去玩, 努力让自己快乐，把世界当游戏。


    “不然, 世界就只是一场强.奸和凌.辱虐.待殴打, 还是把它当做高难度游戏吧, 实在不行也要把它当做s.m，自己从中获得一点快乐才行。”


    每次死的时候, 没有任何理由的横死, 心艾都会觉得, “妈妈也努力过了。”


    “一百多个周目了。”李文说。


    一百三十七。这是重新计数后的数字。李文每周目都在试图找丈夫, 能爱着心艾的丈夫, 只有爱能克服世界的恶意。


    她想难怪啊, 以前要么是伤害心艾的罪犯，要么是喜欢心艾喜欢的不得了, 愿意为了她牺牲的人，因为如果不能做到后者，就一定会被世界变成罪犯。


    世界和游戏要分开看，游戏是她的朋友。


    “我算性缘脑吗？不算吗？可是……”比起调配非亲非故的人，前往心艾身边，李文会选择至少自己看得顺眼的人, 睡过几次, 玩完了就丢给心艾。丈夫也不限男女。哎，人都是双性恋。与其说李文, 为此忍辱负重，寻找丈夫。不如说是李文遇到了感觉很优秀的人——就总是忍不住出手。


    “我看到面前摆着一盘子点心, 就会忍不住拿来吃。”李文对心艾道歉。


    “妈妈，克制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原因啊。”心艾说。


    “对不起，那要不要给你准备一个纯洁无瑕的，根本没有和别人牵过手的，十几岁美少年？”


    “不，不。让那种人来照顾我。也太变态了。”


    “那心艾自己发展好了。”李文说，“我觉得你有那种潜质的，如果遇到有潜力的男生，就把他变成会照顾你的人吧。”


    没能给心艾续命的丈夫被李文当成【没用的东西】，蔑视。周目结束后在初始界面就直接优化掉了。


    以前周目杀掉丈夫就可以拿到他们的财产，优化掉后竟然也一样？？金钱对李文已经没有意义了，但好像象征了什么东西。


    李文在初次界面摸索着自己的身体，隔着衣服，并且当然是摸上面。她说：“【叔叔】……现在我身体里也会有他的部分吗？”


    “心艾也会觉得看到我很亲切，就算没有母女关系，在街上遇到我，也会想要和我缔结连接吗？”


    她和心艾的关系渐渐变好。现在初始界面已经不是一片虚无，而是心艾所在房间的样子。


    那个心艾待了很久、很久、经常被关在里面，有最新电脑和一整个柜子的漫画、唱片、陶瓷玩偶，窗户被胶带和木板封起来的房间。


    桌子上还有剪刀，热水壶，打火机。


    “连这个也还原了啊。”


    李文看着却不会觉得幻痛，她拉开抽屉。


    以前周目也看见过，心艾从抽屉里拿全家福。


    现在每周目的记忆逐渐在这里叠加，就不用李文去记了，李文也觉得这样比较轻松。


    以前心艾就在房间里捅过李文，李文也杀死过心艾的人渣爸爸，所以房间地上有一大块黑色痕迹。李文身材算高挑的，但那痕迹看起来比她还大一些。应该融合了她和其他死者。


    那黑色痕迹明显是尸体的痕迹嘛。


    还是一直、一直放在那里，没有被发现，完全烂掉，最后已经看不出来是人类身体，渗出了黑水的尸体。


    李文觉得“这代表心艾的心情。”


    那周目心艾看到了她杀死丈夫的痕迹，柴刀啊洗东西啊之类的，虽然没当回事，不过潜意识一直在想，她甚至中途可能意识到了，“哦，那时候妈妈应该在浴室用柴刀把爸爸分尸。”而且之后李文就把心艾关起来了。


    说真的那周目，也不是因为心艾发现了爸爸死了才BE的。而是因为她一直被关着。困惑，不高兴。才开始回想——哇靠，妈妈不是从杀了爸爸开始就不对劲了吧？


    不过心艾没和李文对质过，家里少了一个人，两人都视而不见。矛盾越积累越多。


    李文要是直接和心艾说：“因为他和你一起洗澡，还专门挑我不在的时候，这明显是在侵害你。我杀了他。”


    心艾说不好会开心。也许心艾会帮忙处理尸体和瞒着。在警察的讯问下和在律师面前，她都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可李文什么都不说。心艾只好自己猜测她的动机。而且因为李文一直对她的所作所为，只能往坏的方面想。


    尸体虽然不存在，但在心艾的概念里，它一直在房间里放着，最后当然是烂掉了。


    不知道心艾有没有闻到臭味。虚幻的臭味，房间里当然没有尸体，但因为心艾觉得有，所以臭味源头反而无法消去。因为房间是密闭的，不能开窗，只有厕所里有换气扇（心艾也没成功从那里爬出去过，她怀疑电影里说的都是假的）。味道应该很大。


    李文同情起她了，心艾如果就在这种环境里生活，那难怪会精神失常，拿刀刺自己。


    心艾有喷香水，她买了很女孩子气的粉色玻璃瓶法国香水，瓶颈处绑着丝带。还有香槟色的、翠绿、深蓝色的香水。放在柜子角落。香水混合着尸体的气味。李文想象心艾生活在其中时的人太。


    房间里空调常年开十六度，房间小小的，很快就能像个冰窟，所以尸体不太会腐烂吧，大概就这么慢慢变干瘪。


    心艾就低着头看着。


    初始空间里的房间确实是这样的。


    怎么说，李文在初始空间里，能用编辑器编辑现实。她怀疑作为游戏孩子的心艾，就算在现实里也能做到这件事。


    不是有意的，而是不自觉的。不自觉的时候才能做到，这也是为什么现实要杀死她了。甚至李文所在的初始空间可能也是一种不自觉，初始空间独立于世界之外，就像心艾思考的过程也是黑匣子一样。


    如果心艾觉得有一具尸体，那在以前周目里，她的房间里，可能确实有一具尸体——为什么丈夫死了这么久，却没有被发现？因为他存在的所有都被转移到心艾的房间内了，没有人打开就不会有人发现。李文想想，觉得这是有可能的。她不太想进入心艾的房间，都是在门口和她说话，而且尽量不去看房间里的摆设。后面都是打开门上的小门，把饭递进去了，更看不到里面了。李文没有闻到味道，确实有点奇怪，如果她闻到腐烂的味道，会怀疑里面有什么污染源，想办法把心艾转移出来，打扫一遍房间的。那可能是要首先看到尸体的一个边角，才会完全意识到尸体存在，然后闻到气味之类的。但其他隐约的迹象不会少。


    二楼有个尸体，现在看初始空间里它黑色的样子，那都烂完了，会渗透进地板，一直渗到下一层的天花板上。如果她们住在公寓里，那要有人报警了，但这是独栋两层住宅，下面只有李文。


    李文不记得自己抬头看过，如果有，应该能看见天花板上的黑色痕迹，和滴下来的水。


    “不过初始空间里没有味道。”李文说。


    这里能感觉到的，就是游戏的伟力，和心艾若有若无的存在感，如果能闻到前夫的臭味，会很倒胃口的。而李文也会嫉妒，“为什么他能在这里留下痕迹？我是说。这里是心艾的心象世界吧。”


    李文说出来了。


    说真的，自从和心艾心相通后，每一次回到这里，都感觉好像待在心艾的身体里。


    在心艾的幻想里，过去了好几年，爸爸的尸体终于变成了白骨，已经闻不到臭味了。


    捅死李文的周目也是。心艾从李文身边走过——如果初始空间里的尸体确实综合了李文，那心艾很可能是没叫救护车的——或者相反，心艾叫了救护车，但他们到的时候地上没有人。


    只有心艾能看见地上的李文，也可能心艾在发现到这一件事情之后，就被他们传染的，也看不见了。


    而且她发现大家都不记得妈妈了。只有银行账户上的数字一直存在。那时心艾虽然是未成年，却也不需要别人给她安排监护人，她能做所有成年人做的事，投资、购买房产、出国。也没人觉得奇怪。世界上只有她是特别的。


    心艾很困惑。这和她在网上学到的，完全不一样。心艾以前，就为了能在妈妈死后展开新生活，而努力学习。妈妈死的时候，心艾应该至少三十岁了吧，但也有妈妈横死的可能，最好明天就可以，所以在积极学习，她知道未成年要做一大堆的手续。


    但现在出去的新世界，对她还是太陌生了，她要独自求生了。那之后她的人生还有很长。


    妈妈的尸体就一直在她的心里，在这个初始房间里，独立于周目的存在。大家没发现尸体，心艾甚至没法被法律惩罚。这反而让李文的形象在心艾心里更鲜明了。


    幻想中的尸体不停腐烂。很快也变成了白骨。和爸爸的叠加在一起。


    “却没看到骨头啊。”李文说。


    只是一片黑色痕迹，她低头看着，没有想伸手去碰，也不想用脚去蹭，碰到的瞬间会发生不好的事，她这么相信。不碰就甚至闻不到味道。


    尸体还转移了位置，李文本来是在门口倒的，爸爸也是在一楼走廊被砍死的，分尸是在浴室里发生的。现在黑色影子就在电脑桌和放漫画的柜子之间。因为那里才是心艾最经常待的地方。


    比起门口——心艾从门口拿每天的饭和必要生活物资——那里才是心艾赖以生存的地方。


    “没有电脑我活不下去。”心艾说过。也需要漫画和唱片。


    柜子上还有很多玩偶。现实中，心艾是有很多陶瓷玩偶的，会用这个丢李文。但是现在她们关系好了。李文也担心陶瓷碎片会伤到心艾自己。所以陶瓷玩偶就消失了，只剩下塑料之类的安全材质。


    但不是【一开始就不存在】。能明显看出空位处原来是有东西的，陶瓷玩偶中有顾思送她的，这些，心艾都很珍惜地收起来了吧，在李文也看不到的地方。


    地板也从木地板变成了榻榻米材质。更安全了。李文说：“也挺好的。”


    在房间里和心艾温存了一会，心艾不在这里，但这房间里处处有她的气息，这简直像她的内心世界，李文说：“我就在心艾的身体里。”


    然后，李文投入新周目。


    现实世界是不可能让心艾活下去的，李文感觉到了恶意。游戏反而是李文的朋友，游戏可以更改现实。现在想想当年，李文完全是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当时濒死，也可能已经死了，因此脱离了现实的掌控，被外星人找上来，寄生。


    所以现实才想针对她。也不对，李文死都是被心艾捅死的，可能那时候游戏也觉得她做不好父母，就会开下一周目。


    奇妙的，就算这样，李文也是对游戏的好感度大于现实。说真的，大家爱一个城市，爱一个国家都好理解，有谁会去爱现实啊，以前在现实里，李文过的是垃圾一般的日子。“我又不是人上人上人上人！”


    有了游戏后，李文才有了钱。也有了重要的人，心艾。在获得游戏之前，李文也没有缺少过重要的人，那个时候也有自己的家人、父母、和男朋友，不过现在觉得他们对比起心艾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也是因为李文染上了洁癖吧。为什么父母会因为钱而放弃自己呢？李文有很多兄弟姐妹的，在被游戏同化之前，她也有过正常的一周目。只要正常的生活到四十多岁，就没有人会抱有什么，【对父母的真诚纯洁的爱】了。她现在觉得心艾纯洁一点，心爱是外界的酸碱度变动0.1，气温稍微改变，就会死掉的小鸟。心艾对外界要求的，也是纯洁的爱。


    “就是说我准备当球奸了。”李文说。


    对着游戏出卖现实，哪里算出卖呢？


    说为了一个人，为了爱情，为了友情，为了家人，去死，大家基本都能接受。为了国家也行。说“为了你所在的这个城市。”就会让人迟疑了。说“为了这个世界。请你去死。”只会让人大骂神经病。让我去死才能继续存在的世界，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每个人自己就是自己的全世界。“现实是以我存在为前提才能够展开的，我死了哪能叫现实，那只是其他人的世界而已。”


    李文现在想怎么让心艾获得幸福。怎么让她活下去。


    “建立另一个世界不就好了？”她说。


    以游戏为基础，像初始空间里一样，这里绝对不会有危险，这里能够改变现实，建立另一个世界。


    在有这种想法之前，李文确实是现实中的人类。她类似锚点。所以游戏选中她，连接游戏与现实。


    不是给心艾发一个模拟器，让心艾自己成长，而是给李文发一个模拟器，让李文来抚育心艾。如果输了，就让李文自负盈亏，如果赢了，就铭刻下happy end的结果，以后就按这个来。


    “心艾也姓李耶。”


    李文自己也不觉得，心艾跟自己的其他亲戚之间有亲缘关系，甚至她之前都没有怎么喜欢过自己的姓氏。但她确实因为这个联系而开心。而且心艾也不需要一个父亲，并不是李文跟其他人一起养育心艾。心艾是只由李文照顾的。


    “心艾确实有我的血脉吧？虽然没做过dna鉴定就是了。”


    李文不记得自己有处女怀孕，十个月后生下心艾。从被系统找上，到养育心艾。她这段记忆很模糊，好像是某天就看到了婴儿状态的心艾。可能因此李文一周目才受不了，觉得太异样了，才把心艾送给外公外婆带。


    但现在调查一下。初始空间里面有游戏日志的。“啊，好像dna鉴定的话，就会说我们是母女。”李文搞不懂那些东西，她没法在看到心艾的瞬间，就感觉到“我们两个人之间有连接”，那都是现实层面出具的证明。游戏拉她进来就是为了抵御现实。


    不可能凭空造出一个人类。李文的作用相当于给心艾上户口——黑户是要被遣送的。鉴于现实中哪里都没有游戏所在的地方，世界排异的过程，就是把心艾杀死的过程。


    “如果能在现实中也建立一个初始空间就好了，就像心艾的房间一样，能够让心艾在里面生存。不过一直把她关着，她也会有心理问题，至少也要有一个森林的大小……都做到那一步了。何不建一个地球那么大的初始空间呢。”


    这是能做到的，因为李文有编辑器，她是超脱世界这个盒子外的女人……幽灵。


    本来，在第一百次使用编辑器之后，像是惊讶，【你竟然有这么多不满意的地方吗？】游戏就给她下放了权力来着。


    “世界上要杀死心艾，都是操控人来完成的，人群中混进了杀人犯，出车祸……车祸是不是也属于人的范畴？地震和火山爆发之类的还是太少了，只出现过一次，而且这样子也会波及其他人。”


    “地震那次……”李文拉出游戏日志查看，“那次心艾还没有死，只死了几个人。对比震级来说简直是奇迹。咦……这些人是？”


    在周目中，李文记不住npc的名字，但在初始空间里，可以翻日志，游戏全都记载下来了。对比它和上周目和上上周目和上上上周末，一直追溯到三十七个周目之前，李文终于可以确定了。在地震中死去的那几个人，在其他周目，都是这个时候应该死去的人。就算不在地震中死，也会病死，上吊死之类的。


    受伤的人就没有说，没有查到，大概在游戏和现实眼中，只要没死人就不算什么大事吧。


    “原来如此啊。”李文说，“更像《死神来了》了。”


    李文之前一直以为现实是草菅人命的东西。古代统领几百万人的君主都草菅人命了，统领几十亿人的现实，会不拘小节到什么地步？


    她其实到现在的想法也都没变，如果真的是温柔的世界，那叫接纳她和心艾呀。而且本来就没有人要顺从世界的道理，大家不是都说【尽你所能改变现实】吗？李文在想，“现实到底是珍惜那些人呢？还是因为有那些人存在，它才叫现实。”


    “感觉现实和地球和宇宙都不太一样。”


    以前李文可以通过金钱来雇佣人保护心艾，也是因为李文的钱和游戏是强绑定的，她就是靠游戏才赚到那么多钱的。


    而且游戏每到下周目，可以选选项，继承上周目财产最大值的十分之一耶。李文就算不炒股，也迟早可以靠周目叠加系统，搞到能把整个世界买下来的钱的。所以李文其实现在没有对自己玩汇率的事太愧疚，她就算不干那个，迟早也会有过多的钱，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经济，然后被现实盯上。“至少现在我赌博了，爽过。”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把这种快乐交给心艾，他现在出生就是有钱人了，看起来像是数字，没有经历过现实，所以也不知道赚钱……赌博的快乐。”


    心艾如果得到钱了，钱的效力一定会更厉害吧。她能用那个买下、改变什么呢？李文现在都开始期待起来了。


    “真的，我不该一上来就给那孩子超级有钱人的生活的。这样很爽，苦痛教育也不好，但好像反而剥夺了她探索的乐趣。一开始设置成中产家庭就好了。游戏一开始判定我的家世值是四十二？那设置成52不就好了吗。正常健康的把她养大。等心艾自己想要赚钱，想要更多享受再说。反正有游戏做靠山，想拿多少钱都可以。”


    李文赚到的钱，可以雇佣保镖。他们不会反水（只要一开始没有找进来心艾的私生饭的话），最多也只是袖手旁观，改造后就能派上用场了。


    “嗯，在三个杀人狂的那周目。”李文说。现实也是拿人数来对抗她的。


    “那个时候一个保镖的手掌被刺穿了。算是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吧，之后也不可能做电竞选手之类的，剩下的也受了伤，但是也没有人死掉啊。也没见游戏掀起海啸——海上轮船航行耶，让整船人死掉。”


    李文想，“可不可以让游戏里的人当肉盾。”


    第 858 章


    因为直接改变世界显得有点不太可能, 不如改变所有世界上的人，通过他们，看看能不能影响现实, 就算不能影响，有几十亿人作为肉盾, 现实想做什么也都会受限。


    李文本来准备一个一个的操控那些人, 让他们变成npc。“应该是从周目一开始, 操控人口之后，到周目的后期也不用担心, 奴隶和奴隶生下来的小孩, 也会是奴隶吧, 我没有看他们生过就是了。”姐姐和姐夫没有生, 被改造的保镖没有生, 从美国叫过来工作的男人倒是有一个女儿。能不能控制她呢？李文当时也没有研究, 现在翻游戏日志也看不到记录。


    因为并没有对男人使用编辑器，只是用金钱和他达成交易, 所以应该是不行的吧，或者金钱的魔力是万能的……？


    “下周目要是在遇见他，就问一下【你女儿要不要来我公司工作】好了。”


    金钱的魔力不确定能不能起效，编辑器的魔力倒是确定的。


    “可以试着先做做看。”


    然后一调查，游戏开始时，心艾出生的那个年代, 人口还没有那么膨胀。但也要做个六十三亿次啊。


    “这也太多了！”


    这可不是在初始空间里点六十三亿次按钮就完事的。虽说点六十三亿次按钮也让人心里发怵, 但努努力还能做到，初始空间里又不会得腱鞘炎！但就是不行啊。“可以的话早做了。”就算游戏放宽了解释, 不再是对心艾造成威胁的人才可以被消除，那也得跟心艾产生交集才能消除。如果心艾需要家里蹲, 那就是作为心艾代理人的李文要和他们发生交集。


    一个人怎么能和六十三亿人发生交集？


    李文思考思考。


    “可以使用最笨的办法，无限次周目轮回，去挨个认识他们，反正一开始的六十三亿人名单都记载在游戏上，一个一个见过去就好了，不过那种穷举法真的是最笨的，而且绝对是自我感动。我就算做成了这件事情也不会跟心艾说，因为真的太蠢了！会被她嘲笑的。”


    “有可能心艾不会嘲笑我，但会在心里说太蠢了，同情我……她是个好孩子啊，但那不是更糟糕吗？”


    “我倒是有个想法……”


    因为李文是超超超超超级有钱人。账户上的数字能把整个星球买下来的等级，正常人如果有这样子的钱的话，早就被国家抹消了，因为肯定是作弊得来的啊，你想干嘛？但李文有游戏的保护，所以不用担心的，像是得到了神豪系统一样，你有这么多的钱，你绝对不用担心有人查它的来度，也绝对不用担心花不出去——但游戏不会保护货币体系。玩家的乐趣不就在于改造世界吗？做了行为却没有让世界改变，那还有什么乐趣。把这些钱的百分之一投入市场，都能再来一次全球经济危机，让资本家们一起跳楼（笑）。


    因为现在是资本的社会，所以钱是万能的。面对暴力，可能就会屈服于暴力——但就算李文遇到了暴虐的独裁者，独裁者想用核.弹，她也能够用编辑器反击啊，抹消那人的意识不就完了，论暴力谁更暴力。


    李文可以用这些钱建立一个超级军工经济复合体。对标的不是现实中的任何一个公司，而是保护伞公司，就是《生化危机》里面甚至可以发射核.弹的那个，“至少也要对标现实中的欧盟吧！”如果有那种等级的庞然大物，渗透进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真的有可能与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产生连接。


    “当然，也有根本没有进入经济时代的落后区域。非洲这种落后地方的部落就全毁掉吧，要不然就让他们现代化。”


    李文的想法简直像个战争游戏玩家。她毕竟是那个时代的人，让她理解黑人有人权，简直就像让一百年前的男人理解女人有人权一样困难——开玩笑的，其实大家都没人权。只有李文是玩家，但也可以被npc和游戏杀死。


    “世界是平等的互相厮杀。啊。这句话好蠢。”


    李文的口吻早就变得和心艾没什么差别了，获得模拟器的人难道都会这样？


    但李文之前有意不去学习任何相关的知识，她公司都是直接丢给秘书的，因为秘书小姐值得信任，能力又很强，不能信任也能使用编辑器，所以不需要担心。


    “听说资本家的心都很黑，我如果学习了相关知识，会不会也变得利益至上，放弃心艾？”


    这就是标准文盲的想法了，害怕知识。呃……说出来可能大家都不相信，其实李文大学学的是教育学，明明她一周目搞成那个样子。


    李文做了调整手术后，倒不用担心对心艾的爱改变了。但也没学习，她在游戏里何必需要学习知识来提升自己，只要想着如何更好利用游戏机制就好了。


    后面觉得这是舍近求远，“想玩金融游戏，可以直接在电脑上玩。现实中最重要的不是拯救心艾吗？”


    “但现在，嘿嘿……原来这才是拯救心艾的方法，世界上最重要的，果然还是要不断学习啊。绕远路才是我的捷径。”李文说，口吻天真，……但欧盟也不能保证连接到世界上的每一个人，还是减小一开始需要链接的范围吧。”


    “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


    “那些落后地区，心艾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去的，她就算去外国旅游，不也只去主要景点吗？女孩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踏上异国他乡的小路啊？那——不和心艾发生交互的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一辈子都不会被玩家碰到的npc，存在也只是占据运算资源啊。”


    “世界可能会容纳他们，但他们是阻碍心艾从游戏的魔爪中存活下来的敌人，把他们cut掉吧。”


    他们大概有个增加总人口数字，和全球gdp之类的指标的作用，不过那些靠游戏随便糊弄一个数值也就可以了，谁关心那个啊。


    就是说李文需要发动战争。一般来说都是在心艾五岁的时候开始养成的，不过其实她刚出生就可以开始游戏了，李文没有做而已，“刚好就在心艾记事前完成这个过程吧，把世界变成安全的世界，至少是缩减到只剩安全范围的世界。”


    然后就遭到了暗杀。


    “一点都不意外，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遭遇暗杀对李文来说是家常便饭。没有心艾那么多，对比一般做到她这个程度的大亨们来说也少了，但以前周目总得有那么一两次的——是每个周目一两次。因为游戏的加护，所以暗杀一直没成功过，现实针对的是心艾，对李文的打击力度没那么大。


    但这次毕竟是做出了那——种事嘛，“如果真要上战.犯百科全书，我要把我的名字放在希.特.勒前面。”大家也慌里慌张的，李文大概一天要被暗杀三次，“都到这种程度，干嘛不直接往我所在区域投放导.弹算了？”


    现实却还是要避免波及无辜的，要杀死她，有很多种办法，所谓一天暗杀三次，大概是在游戏的限制下，一天内会触发三次暗杀事件吧，最多也就到这程度了。李文觉得如果真的在现实——是指游戏降临以前的现实做这种事情，大家应该不会是那种应对方法。


    “不过那时候我也没法掀起战争就是了。哈哈。”至于用什么手段，还是别问为好，不管是扶持反.抗军政府还是操控粮食价格……反正目的是削减人数，虽然李文觉得有点太过残忍，不过她会背过眼睛去。大国肯定不可能让李文这么做，不过李文本来针对的就是经济无法触及到的，那些极其弱小的国家啊。


    “在某些大洲，有一些国家，军队都还在用铁器，只要调用一支武装部队过去，就能进行……了吧。”


    听起来可真糟糕。李文闭上了眼睛。


    李文做过的手术能保证她不对心艾造成伤害，伤害当然也包括精神上的，保镖怎么做无所谓，要是妈妈变成那种……那可真是够呛，对不对？所以她并没有变成为了心艾不择手段的怪物。可能真的变成了。但也有基本的同理心之类，不会让心艾跟她交流的时候觉得毛骨悚然，【我的妈妈是个怪物，我平常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意思是她有点痛苦了，心好像出现了裂痕。


    在这个裂痕扩大之前，这周目结束了。


    以前周目李文都是被心艾杀死的，这次世界直接对李文动手了。


    简直是死神来了。


    最后，李文在她大厦的最顶端一层，人员已经疏散了，外面是全副武装，拿着枪逼进的部队。


    “这大概是【现实中的人类】和【现实】的合作吧，我想他们之中一定也有人，像我听到游戏的声音一样，听到神谕了……话说游戏和我说过话吗。”


    李文很困惑，眨着眼睛，她如果躺在草坪上，就能往上眺望蓝天和白云悠悠。可现在李玟在室内，所以只能看到天花板。和窗户。


    虽然在知道世界的真相后，她对于天空到底是不是天空也抱有困惑了。“逃到外太空去，能摆脱现实的控制吗？可是外太空生存太艰难了，又不是《火星救援》，而且也没有其他人陪心艾玩。”


    听见了外面逼近的脚步声、防空警报声、还有哒哒的子弹声。看场景cg，真的会有这三种声音同时存在吗？如果是游戏为了营造紧张感，那就不要太在意了。


    “啊，现在听到了德沃夏克的交响乐声，《自新世界》，这是bgm吧。”


    这时候其他员工早就跑完了。秘书之前却还想留下来。


    “您做的事情恶心到家了，反人类，但是我想和您一起尝试一下。我希望您失败，可是尝试是有必要的。希望您下次能做正确的事，希望下次我能协助您做正确的事。”


    “你说话语无伦次。你爱上我了吗？”李文很好奇。“在我的认知里，只有爱能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个体无条件付出，你说过你不是同性恋，其实你早就是深深的爱上我，自己却不愿意承认吗。”


    “我要吐了。”秘书说。


    “……哈哈。”


    “我爱上了心艾。”秘书说。


    这个时候心艾五岁，秘书大概见过她一面还是三面。


    李文表情复杂。秘书也察觉到了，她抖了一下，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秘书的神情中有点反过来鄙视李文——怎么会往那个方向想。李文大声说，“因为心艾就是很有魅力呀，大家遇到她，都会不分男女老少，变成罪犯。”


    “是的，可能正因如此。”秘书说。


    “我希望她能有幸福的人生。”秘书说，“我为此协助您。”


    “我知道了。”李文说。


    在bad end的时候，有一个人陪着自己也不错，不过决定还是自己一个人下的，那就自己一个人迎接好了，李文把秘书赶走了。


    “不行了，这一局完蛋了。但是，原来如此，这样不行吗。”


    李文好像还蛮开心的。


    “我做那种事还是有负罪感的啊，大概。我在这个世界真正生活过。心艾可能就能面无表情的做吧。可能。”


    不必真正面对死亡。游戏的仁慈是，能够在李文被打死之前，乃至在她真正和恐怖面对面之前，宣告bad end。因为已经无法逆转了。李文享受着最后的一段时光，心脏扑通扑通的，其实头很痛。


    她一个人躺在地板上，窗外白云悠悠。


    【bad end】【没有完成的？？？】


    “也不知道心艾怎么样了。”回到初始空间，李文说。


    唯一在意的就是那孩子了，希望秘书能保护好她，搞不好真的能保护好？


    削减人数是没啥期望了。暂时。“也许可以换一条路。”李文说，“不那么现实的，不是在现实中制造饥荒、战争和投放病毒，而是在游戏的层面，设定一开始就没有那些人，我做那种事反而不会有任何感觉。”


    就是那样子，现实反而会更加激烈的反抗李文吧，说不定会李文一进去，就把她视为眼中钉。但被说不行就不去做，那就不是玩家了。


    “而且母亲本来就是为了孩子什么都可以做啊，什么都做得到。我要成为女神。”


    女神说完，觉得傻气，放弃了。


    “最好双管齐下，在把完全无法拯救的人丢下的同时，也试试看用经济去感化那些区域的人们，让他们进入新时代吧。”


    只要是经济共同体触摸到的人，都可以被修改，特别幸运的是因为上周目世界征用了好多人来攻击李文，现在李文发现他们通通可以修改，她没有特别开心，反而叹了一口气。


    能够这么大规模的修改，证明这些人不仅仅是杀了李文，也一定威胁了当时还是幼童状态的心艾。


    ‘是我连累了你。’这种话说出来就是伪善，李文难道做之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做完后也是惠及心艾的——因为不做，心艾就根本活不下去。所以她放弃了感伤，只能够【吸取经验，必能或用于下一次】。


    “游戏到了下一周目，他们就会被重新刷新出来，真的是太好了，我没有铸下无法挽回的大错——错可能就是错了，但是【无法挽回】才是最恐怖的。这种黑历史一定不能让心艾知道，不过我也不想瞒着她，她问的话我就说吧。”


    “还是先搞虚拟实境吧。”


    要么把现实改造成游戏，要么制造一个现实这么大规模的游戏。“心艾可以在虚拟的世界中生存吧，她本来就是游戏的孩子，一定没问题的。”


    一直关着她，心艾大概会患有幽闭恐惧症。但是如果一直把她放在游戏舱内，不断提供营养液，并且让她保持身体的洁净，让她的脑中一直发生激烈的大冒险呢？


    那感觉很像造福全身瘫痪患者的技术。因为心艾只要动一下，只要离开一个范围，没有人看着，就很容易受到伤害，所以要让她待在一个地方，也能够有好的体验。


    大概要到现在心艾十几岁才会有vr。完全潜入游戏，《刀剑神域》那样的，虚拟实境，还没看见过影子。


    但李文很有钱，她愿意在这上面投资。


    “有钱人的义务就是推动世界发展。”她说。


    她还好奇过，现实的影响力到底范围多大？只局限在地球上吗？还是因为有人上过月球，月球也有很多人关注，所以也可以拢括月球？可月球上也有没人踏足的背面。那里也在现实的掌控范围内吗？


    nasa定期有拍卖上月球的名额。但在那之前要经过很严格的筛选和训练。三管齐下也无妨，投资足够大的话，说不定可以让心艾留在太空站上。李文很乐观，她觉得只要离开大气层，现实的约束力就会小很多了。试试看，不行再说嘛！


    心艾五岁时，李文和心艾坐在一起。


    “你想当宇航员吗？”她问。


    心艾见鬼一样看她。


    虽然五岁时曾经跟李文说过“我要做明星”这种话。但心艾小时候其实现实得惊人。毕竟游戏制造她时，肯定也给她灌输了【要长久存在】之类的概念，她普通的上幼儿园，看那些电视剧，也会有普通的价值观。大概知道什么是不切实际的，什么才是正常的人生路线——上学。工作。买房。所谓想要当明星其实只是她糟糕性格的体现。


    想站在台上，穿漂亮的衣服，被所有人盯着欢呼。


    这听起来还挺可爱的。至少心艾不像十几岁的自己时一样，说“我想什么都不干，就能赚几千万块，有一大堆人喜欢我，能合法网暴自己看不爽的猥琐男。”


    而五岁的心艾从实际出发，都觉得“宇航员，我在电视广告上看看就好了，真要做起来，我受不了穿那种衣服，也不想待在外太空。”


    李文说：“是吧，那就没办法了。”


    李文说，“我本来想把你留在空间站上的。”


    心艾尖叫，“我要告你虐待儿童了！”那比把她在房间里关紧闭都糟糕。


    李文说：“在空间站上，你也可以和其他人交流啊，科学家们，都是聪明人。”


    心艾说：“我讨厌聪明人，长得漂亮的人倒是可以考虑。”


    “这感觉是十五岁时，你才会说的话啊。”李文感叹。那时候的心艾基本就会不想学习，同时质疑自己到底考不考得上高中，乃至考不考得上大学，和【这么努力上学，真的有意义吗？】之类的了。“现在在幼儿园里发生了什么吗。”


    “嗯。”心艾说，“班级里有一个弹钢琴的。和一个名字和大明星只差一个字，长得很帅，学习很好的。后面那个不理我。”


    李文沉默。


    “前面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心艾平静地说，“是个长得很漂亮，会芭蕾的女生。我们商量过后的结果是【学习好拽个屁啊】，决定一起孤立他了。”


    李文转而说：“如果不是送你去空间站，而只是送你去外星球，像科幻电影里那样的，你愿意吗？”


    心艾目光闪烁，“看情况。”


    她其实是超级想去，因为有异能的那种电影超级帅，不过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所以看情况。


    李文点头说明白了。


    月球看起来不太靠谱，去火星？几年后就会有诺贝尔奖颁给学者，说他们找到与地球环境类似的行星。不能制造出宇宙飞船，把心艾投递过去呢。还要带一大堆其他的人和东西，全都冻住，飞个几百年，到地方再解封好了，带李文可以操控的人，这样心艾能够在新世界里，摆脱现实活下来。


    “如果能在上面居住就好了，我们把生物带过去，在那上面繁衍。”


    “啊，那样，在新的行星里，是不是就会建立以游戏为核心的【现实】了。”


    李文的眼睛闪闪发光，她基本已经不为自己的事有情绪起伏了，但很在意心艾。


    有点像【虽然讨厌有钱人，但自己如果能成为有钱人，肯定会加倍作威作福】。李文很烦现实，觉得它太霸道了，但如果能有向着自己这边的现实的话


    “赞助、赞助，立马赞助。”


    投资这方面完全吃力不讨好，要花很多钱，长时间看不见回报——对李文来说不算什么啦。把钱扔水里也是扔。反正只要心艾死了，这世界对她来说根本毫无意义啦。


    所以，李文很快成为了这个行业的最大金主。


    李文惊叹：“我简直是马斯克！”


    第 859 章


    “总之我先来攀科技树。”李文说。“心艾就努力活下去好了。”


    李文是认真的。心艾小学一年级, 开学第一天，学校就把所有家长叫过去，吓人的很, 然后班主任问每个家长和孩子，“您对自己孩子的期望是？”孩子“自己将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反正就是想给他们打鸡血, 幼儿园的玩耍时光已经过去了, 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天, 也不能落后在起跑线！心艾在思考，李文满脸平静和自信, 第一个回答, “希望她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班里其他人神情各异。


    这个愿望过于宽泛, 很像教科书里的, 不, 现在教科书里写的, 不都是说【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吗？班主任说：“李文女士，您可以把目标说的具体一点, 妈妈的想法也会影响到孩子。”


    而且如果真的是那一种培养目标，那为什么还要来上学呢？那在家里一辈子傻玩不就可以了，其他同学的家长隐约露出这种神色。李文想蠢蠢的，但没法把心艾送进纯粹的贵族中学，心艾在那里面应该过得不会开心。还是说真的可以？


    李文神色如常，她：“说这样有什么不好吗？这就是我对她的全部愿望。”


    至于其他的, 取得事业的成功, 证明自己的价值之类的，反正靠钱都能解决的。心艾自己能感情自洽, 想要什么自己追求就好了。


    班主任表情更为难了，她至少知道面前这位是个大人物,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孩子放在他们的学校，不是有更好的去处吗？从小时候开始出国也行啊，但李文这样，他们很难开展教学工作。


    而心艾突然抬起头来，她说：“既然如此，今天我就不上学了。”


    “啊。”旁边的小孩子说，虽然是第一天见到这个女孩子，但他首先觉得她真漂亮啊，然后觉得‘……好厉害。’


    心艾说：“妈妈想让我快乐对吧，我现在的快乐就是不想上学。”她从椅子上起来，为了开学的第一天精心准备的装扮。两边低低的马尾轻轻摇晃。


    李文也跟着她一起起来，旁边的人抬头看着她们。


    心艾说，“就先请假三天好了，拜拜。”


    最后心艾在学校里当然是作威作福，一周请假三到四天——小学生没有补课制度，一周上五天课。


    那周目她最后没有成为宇航员，没有成为明星。


    大家都说，“这孩子长大一定不得了。”她同学说，“她上到初中都会不得了。”不过心艾没有成功小学毕业。


    因为心艾活不了很久。李文甚至把她放到无菌的病房里面，堡垒的中心的最中心，重重把守，四周的所有墙壁都是软的。她还是活不了很久。


    所以周目不断重开。投资航天的那周目，心艾上小学后，到五年级才结束。最近能坚持三四年就是极限了。


    “三四年能研究出个鬼来啊。”李文说，“不能够指望大家。”


    李文一开始所谓【不担心研究花费的时间】的意思，就是不依靠游戏里哪周目运气好把进度条跑完。“而是要我自己来把进度条手动累加上去。”


    游戏本来就不能靠npc，要玩家自己努力啊。


    李文决心一个人攀科技树。“当然，还要借助游戏的一点点努力。”


    她参与投资了，甚至后期个人投资占总份额的百分之八十，航空航天这种重要领域，可以让她插手到这种地步吗？但如果把它设定为经济行为，那就会有游戏来让这些合理化。——难道李文现在账户上的兆亿美金数字很合理吗？


    按游戏简单朴素的想法，李文花钱了，李文就是老大。她可以去阅览所有的文件、利用游戏把那些文件存档、和科学家们讨论，知道每一个是什么意思，关键节点要如何突破，下一步是什么？现在是卡在了哪里？


    其实周目轮回后，给下周目的他们直接看资料就好。可李文把他们所有的论文集都下载下来了，结果发现他们还是要手动做实验，等这个理论被验证？“你们就不能相信我吗？”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啊。”科学家也很慌张，这人从哪里拿来的论文，还写了他们的名字，用的实验设备也都是他们当地的，甚至材料都是他们自己制备的——她从哪搞来的他们材料的数据？“不实验，直接填实验数据，这是学术造假，我们要身败名裂的呀。”


    “什么呀？连哈佛校长都学术造假，你别当我上辈子没看过新闻。”


    李文都想说，【你们就相信我，我用金主的权利命令你们】算了，不过对科学家能用无害化手术吗？如果他们变成行尸走肉，真是会出大麻烦，而且李文也不讨厌他们嘛。


    最后李文说：“算了，你们自己实验吧，实验过后……大概率会证明我是正确的。”


    她也不敢打包票，她现在反应过来了。他们毕竟生活在现实里，现实可能导致数据变动。不过也不能做太多吧，不会改变基本物理法则，现实连多杀几个人都不太愿意，但能够改他们自己的实验数据。没有被全改完，已经是游戏在和现实抗衡了。好歹毒。


    等他们实验的期间，李文百无聊赖。为了下周目能更好的理解和传达——都到这份上，她觉得科学家们也有局限性，还是现实的傀儡，虽然变成游戏的傀儡，也没好多少。“总之干脆我自己上好了。”


    也算打发时间，李文从零开始学习所有的知识。


    美国的顶尖大学都能花钱买进去。进去之后怎么学习就再说嘛。李文说：“心艾能够照顾好自己吗？我要暂时离开你一阵子。”


    这时候，她也在心艾旁边放了监护人，并且把她放进了城堡里。精心呵护。像呵护温室里的花朵，像呵护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一天阳光的病人。心艾基本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要进入连墙壁都是软的的无菌病房里了。


    不会有幽闭恐惧症。房间里面什么玩具都有，当然要经过消毒处理。隔着玻璃一直有人和她聊天说话，并且会隔着玻璃和她的手指触碰……一天限定三个人，经过消毒后，也可以去到房间里，穿着特定的衣服和她玩。


    顾思经常来呢，李文是觉得这个过程太麻烦了，如果是自己的小学同学，就算她家长给钱，让李文临终关怀一下，她也不会干的。


    但顾思就是经常来，甚至每天的最后一节课都请假，直接过来。“她是真的喜欢心艾啊。”李文说。有时候坐在地上，顾思怔怔看着心艾，眼泪就会流下来，说“心艾这样子太可怜了。”


    因为顾思已经把心艾的泪水都流干了，所以心艾对自己的现状倒是接受良好。


    她并没有怨恨妈妈，因为现在她们对抗的是同一个敌人。


    心艾也感觉到了外面的可怕，会暂时不想出去。比起无聊更多的是恐惧。我什么时候会死呢？意外什么时候来？——却尽量每天活下去。


    心艾不去认真考虑，就不会害怕，她的每天基本还是挺单调的。自己玩玩，一天就过去了，偶尔兴趣上来还会学习，只是要记得按时睡觉。李文和她说的时候，也是站在玻璃外面，她坐在床上看着李文。手往旁边放在床单上。墙上在放色彩鲜艳的恐怖片。


    心艾在思考。


    心艾最后说：“妈妈是科学家。”


    “咦，这是谁传的谣言。”李文说，但她确实连续好几个周目都跟科学家们待在一起，不管会不会。超塑性延伸率胀形稀土合金之类的词也挂在嘴边。甚至也习惯了穿白大褂，现在隔着玻璃看着心艾也是穿着这一身。在华伦天奴的连衣裙外面套白大褂，哈哈。配一直到大腿的皮靴。


    见过李文的人都说她“看起来就很有个性”，李文的手腕上有三串珠串，有檀木材质的，也有白银质镂空雕刻的，都是给心艾祈福用的念珠。从她的脖子上也有一串垂下来。


    心艾看着，表情有点羡慕，她把这身当成了外出的装扮吧，她在房间里就总是穿着一次性拖鞋，和非常简单没有装饰的上衣。大概两星期可以出去一次，要提前准备才行。


    “妈妈一直在为了科研而忙碌，不理我，不过我知道妈妈是在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现在也是要去其他地方学习吧，去全球顶尖学校。”


    “你一定能让这个世界变更好的。”心艾由衷地说。


    一般都是在病房里的母亲隔着玻璃看自己的女儿，看对方在外界发光发热，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不过在这里两个人是倒过来的，心艾预感到自己会死的比妈妈早，不过她不知道她死了整个世界就会终结。李文认真盯着心艾看，换位处之，如果李文年纪很小，自己就要死了，妈妈却有更广大的人生，她会想哭还会想嫉妒的，【既然如此干嘛要把我生下来？】心艾却平静地接受了。她身上有种微弱的母性，难道母亲不是看谁惦记的，和谁生下了谁？


    李文笑了，她觉得心艾说的虽然完全不对。但这么说不也挺酷的吗。


    “哈哈，哪里哪里！”


    “我确实是在做拯救世界的工作。”


    不过不是为了拯救这个破烂地球。


    “对我来说，世界上重要的只有你啊。”李文说。非常深情。


    Fighting fighting go go go，如果这真是个模拟器就好了，玩家不是可以把所有的技能数据化的嘛，只要完成上课的日程属性就会涨。


    “是要真的学……还好我真的上过大学。”多周目累加下来，没有什么学不会的，甚至做过手术后李文觉得自己更能够接受知识了。又不是让你成为天才，提出好点子，推动全文明进步，只要能写论文综述。知道现在有什么观点，突破口在哪里？未来要往哪个方向努力就可以了，研究明明是科学家们要做的事嘛。李文只是一个普通的学者，游戏帮她把该记录的都记录下来了。


    甚至拿了麻省理工的博士学位。工程学，化学，物理，数学。轮回那么多次。拼搏百天。我要当八科目博士！


    李文每一周目的开始，都是预设【你们都能接受】，把上周目最后的研究进度论文，到处发表给大家看的。


    因为科学家们自己知道自己写论文的习惯方法。说起来实验设备的数据，都只有自己实验室的那一台是这个样子。李文给他们的论文好像不能单纯用学术造假来说。真的像是从未来拿过来的，按照李文的说法，是从上辈子？研究场地又不在中国，美国人对时间轮回的设定接受良好，他们自己的电影里都一直在说，而且为了女儿不断的重置时间线，这正是美国精神的证明啊！


    这样子要被报警抓起来切片了，李文面对的都是聪明人。因为怎么想都只有这一个说法是合理的，所以大家都接受了。


    但是不用担心，因为世界上的聪明人是有限的。在顶尖研究所里挖角就好。把他们聚集在一起，用钱，和做了一点点手术——李文果然还是做了。就能保证他们按自己的想法来。好好工作，不会背叛她。


    好像还能具体要求手术的效果，【“你别把他们都变成白痴了。”】


    用编辑器做过手术后，李文可以和心艾交流。“我们的心灵相通了。”李文也可以和手术后的科学家们无障碍交流。这样信息交流起来快多了，科技进步也快了。


    “能否让科学家们自己也组成内部大脑网络呢，然后我接进去看，看他们脑中的信息，和目前实验进度就好了。


    李文的研究是多管齐下。本来，大家在攻克航空航天的过程中，就会产生一大堆的副产物。


    寻找类地行星、殖民火星、月球生态圈、虚拟现实技术、对心艾的全方位保护机制、武器、制药……生物病毒。


    种种，就算不想，最后她的企业也变成了军工复合体。李文确实在游戏中建立了欧盟和保护伞公司，她可以直接对某个地区下命令，正常的商人是做不到的，纯粹的游戏机制也是做不到的，要稍微结合一下……说真的，李文这个配置，是条狗栓过来都能征服世界了。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和世界首富发生交集，并且操控他而已。李文现在已经有地位了嘛，和他们产生交集，等着被阻拦还是什么，然后在周目结束的界面编辑。


    并不是对抗现实，只是让李文可以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事。


    “不需要操控几十亿人，几百人手上握着几十亿人的命运。”


    “对现实来说他们可能都一样吧，现实真的能理解官员是什么意思吗？……说起来我是不是被游戏指派的官员？”


    也没见现实选出一个神选者来刺杀她，每次都是随机小概率事件，出现杀人犯。如果真选出来反而方便了，可以用游戏来洗脑。


    操控各个国家的首脑比她想象中的轻易。每周目那些大人物不就是那些。李文并没有变成全球大总统之类的，说起来她还是普通人的时候，连联合国各国的总统叫啥名字都不知道。但该知道她的人就知道她，他们觉得她有点恐怖。


    有一周目，他们甚至认为李文是外星人，是来精神控制地球高官的，所以就暗杀她，把李文杀死了。当然，在那周目结束后的编辑器里，她把杀死自己的【有志之士】也变成了工具。


    “别说，他们的效率还挺高。”


    “有信念的人，用起来特别顺手。”


    第 119 章


    李文拥有几乎无限的金钱。每周目她的初始金钱值都是指数增长的。现在已经可以买下整个地球了, 而游戏又能保证经济不会崩溃。


    人力和财力都不需要担心。但材料是限制。


    “我上大学时好像听过类似的话，不过材料系出来的学生依旧工资少少的。”李文表情复杂，不过问题是真的得解决。现在投资基础科目也行啊, 不过双管齐下，还是先让游戏搞出来吧。


    “需要什么样的材料？”她问工程师。


    游戏就是拿来做这个的, 它是怎么制造出心艾的？人造人哪怕在魔法里也是最高级的技术啊, 现实中也是, 因为游戏并不是把一个精子和一个卵子合成出来一个受精卵、胚胎。而真的是一开始就预设好了心艾的形象并且让她存在。这种奇迹每周目都会来一次，“说起来我们的周目系统是怎么回事？游戏让时间倒流了、游戏重启了世界线, 还是游戏把我送到了相似的平行世界？”


    因为每一次的心艾都具有连续性, 所以李文不觉得到了平行世界, 所做的一切就是白费了。


    游戏制造比3d打印高级, 唯一的问题是不能够在周目中使用, 得回到初始空间才行。工程师静静看着她, 他问说：“材料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呢？拿到了又要用在哪里？”李文说：“在这辈子结束后拿到。给下辈子的你。”


    不过游戏与现实的分界线开始渐渐变得不分明，李文都快变成地球的王了。现实不是势利眼, 但随着李文可支配的人和势力变多，也开始有轻微的摇晃。李文并没有愧疚感，这都是她在这周目做的事，到了下周目又会重新刷新的。


    “也许哪天我可以在周目中进行编辑？”


    想着，有游戏的加护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李文收到报告, 说研究取得了突破。


    “材料被制备出来了。”工程师说。


    李文看着他。


    “就是说不用等下辈子了？”


    “对的。”工程师说。


    有能解决的, 也有不能解决的，李文所说的一辈子可不是八十年啊, 他们好像都搞错了。心艾能活的时间不太久，如果五到七年还没解决, 就只能够在初始空间制备，缩短下周目的研究时间。


    李文没法从初始空间带实物出去，初始空间里本来就没有任何实物，呃，现在它变成心艾的房间了，那倒是有一大堆心艾的纪念品，但是要把这些拿到周目里面去吗？救命，如果被现实毁掉任意一点，李文都会哭的。


    但这么说的话，李文每周目开始，继承的金钱，是怎么回事呢。游戏就是能篡改现实的数据，那种虚拟电子账户更好篡改。被心艾承认后——在病房里，心艾确实说了，“妈妈是科学家”，也支持李文完成拯救世界的工作——初始空间又开启新功能。研究员模式！


    就是说它变大了，不只局限于心艾的那个房间，李文本来还想看看，是不是通过心艾的电脑，来给她开挂呢。而是扩大成了两层住宅，原来的那个家。当然，除了心艾的房间，下楼的楼梯，和李文自己的房间之外。其他不管是饭桌还是浴室都用不了。李文被指引着走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看，看到一台电脑。


    上面有需要的数据，用这些在周目里可以制作出来。


    “也要感谢我确实懂！”李文说，她还能自己调制一下。


    后面跟心艾的关系持续变好，心艾对妈妈的印象从【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人】【无业游民】【上班族】，【总之就是个有钱人】，变成了【科学家】和【一出生就发现她在拯救世界】。


    真的，那个时候世界的排异反应已经大到不行了，心艾最多上到幼儿园中班，然后就得中断她的社会实践。回到无菌病房里去。心艾能明确意识到，妈妈和周边的所有人，都在努力保护她，让她活下去，她就坐在床上安静的看着。


    李文以前会和她说【世界的恶意】，现在也没有再说了，心艾的【生存智慧】里就没有刻下这个意识，世界和现实是两个词，游戏也在争抢世界，她们只是要对抗现实，如果心艾自己抗拒现世界的话，会减缓融合的速度的。


    心艾并不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针对她，当时可能只是以为自己罹患了，名为【不幸】的疾病。


    也许世界上有相当大一部分人都会被卷入这种疾病，所以要攻克它，等到这个病治好的时候，心艾就可以从病房里出去了，心艾是期待着这一天的。妈妈的拯救行为不止局限于心艾，妈妈也在拯救很多在疾病中痛苦的孩子和家庭。


    “她这时候竟然这么有人文关怀吗？”李文惊叫。


    所谓【不幸】疾病的表征，就是很容易死，靠近自己周边的人会被诱导出攻击倾向，自己附近的重物会松动，往自己的方向倒，出现意外的几率提高之类的。


    不要觉得心艾信这个很奇怪，有一周目心艾直到七岁为止，都以为人死了，会化作光点消失（电视教她的。）后来才知道人死了会变成冰冷冷，很沉重，不会动的尸体。


    “总之，妈妈，请你加油。”


    她好像把这个刻入了【生存智慧】里，之后也没有再怀疑过李文。


    心意相通后。


    就像某天发现心艾已经出生一样，进入周目的一开始，李文就能收到材料，不用耗费精力去跟他们沟通和实现了。


    第547周目，李文在初始地点站着发呆，身边噼里啪啦落下来一大堆东西。


    她一一捡拾起来。“嗯，这个，要给那个人。”


    都是在初始空间，自己房间电脑里制造出来的东西。李文以前的房间是很典型的主卧，可以直接从落地窗那里出去到后院，有大大的浴室，甚至有桑拿房，但现在房间开始变得像是储藏室。地上摆满了资料，并且资料还在不断增殖，电脑也越长越大，每次心艾许可之后，她的电脑都会加装一些硬件。现在几乎要顶上天花板，不过显示器还是小小的，和李文面对面。


    李文能看懂上面的字符串，好像不全是凭知识，知识只是降低了她理解的门槛而已，主要还是游戏直接对她的大脑进行传输。她只有在初始空间里才看得懂，就算把那些图片全部记下来，在现实中画出来，她也怀疑那些科学家们能不能理解。


    后面世界也被改造了。


    初始空间和心艾的家，到底哪个是哪个的映射呢。心艾现在都住在医院里，但李玟不工作的时候就会回到二层住宅，打开自己房间的门，里面有台跟初始空间里几乎一模一样的电脑。可以通过那个做一些简单的操作……一般都是拿来4d打印的。


    李文觉得应该从自己的家开始改造起吧。“这是入侵现实的第一步……还有。”她看着窗外，心艾现在被放到太平洋小岛上的一座医院里面，她想可不可以把心艾转移到家里面，以家为中心，再建一个医院，也许这里可以更好的保护她，这里是游戏的神域。


    好像能试着和全世界连接。李文希望让大家变成人类命运共同体，做不到的地区就予以毁灭性打击。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纷争，在她眼里是毫无作用，还很浪费。“世界上真正重要的，不应该是对抗现实，拯救心艾吗？”


    李文甚至有周目创立了地球联邦，她担任第一任大总统（顺便一说，这个是终身制的）。废除所有武器，意思是只有李文有办法发射核.弹。使每个国家的工业单一化，谁都无法独自发动战争，这样推进——推进。然后就发生了超级大的意外，鬼知道核.弹是怎么意外射到总部来的，李文就死了，没有什么痛苦的感觉，她回到了初始空间。


    “心艾的房间。”李文说。


    李文在初始空间里调制，要回到楼下她自己的卧室，不能用心艾的电脑。但每一次回初始空间都是降落在心艾的房间。


    李文呼一口气，笑了。没有遗憾的感觉，她没有坐在过心艾的床上或者椅子上，一直都是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看着她的房间。她说：“我知道能用就可以了。”


    刚刚确实冒出了提示，李文只能管理自己和与自己紧密相连的一部分。那剩下那些就是她无法控制的，在统治地球联邦的过程中，肯定会出现一大堆的纰漏，不是核.弹误射，就是有哪里爆发叛乱之类的，说不定李文干了一个月，就会被赶下台。但只要有一瞬间的统治就好了。


    因为地球上的所有人都被纳入了地球联邦中，剩下那些游戏就无视了。而且最后李文也是直接因为这个而死的，李文现在开始怀疑“这不会是游戏做的吧？”【找不到真凶】的另一种说法是，【可以把任何人当做是真凶】。她和大家都展开了强连接，可以用编辑器编辑整个地球联邦里的人。


    “我应该一上来就征服世界的。”李文嘟囔。


    不过绕远路就是最大的捷径，她不抱怨了。“不管怎样，总算走到这一步了。”


    如果要把全球几十亿人都控制掉，还是有点恐怖。心艾就算活过来了，不也要在现实中生活吗。在她的人生里遇见的全部都是npc，那样就跟让她从记事前就进入游戏仓，在里面度过虚拟的一生，没有任何差别了呀。


    “咦，等一下，稍等。”李文说。


    “我好像又有了新想法。”李文说。


    汇报一下到目前的研究进展，月球生态圈的建立小有成效，但是那上面不可能建立一个城市，顶多是几百人的小群落。飞往火星遥遥无期，飞往下一个类地行星，在上面当新一任的夏娃夏娃，更加遥远。


    生物制药技术倒是有突破。


    但心艾的死法一般不是基因缺陷病，只是从外部感染上细菌和病毒。李文在研究超级抗生素，最好是能制造出【能有效应对每一种病毒的无敌解药剂】，但这个只会存在于科幻电影里，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作为副产物的病毒倒是研究出来了不少。手下的科学家告诉她，“可以用那个去搞种族灭绝。”


    “……谢谢你啊。”


    最后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出去，只能待在无菌病房里，李文很乐观，觉得“大概再过三四个周目，就可以用药剂把周围地区无害化。”让心艾也出一下病房，在附近的草坪上跑步了，面积大概比一个学校还小。而且被喷洒过药剂的区域，再过三百年也不可能耕种。但也是进步嘛。


    ……就是不要跑着跑着，突然地震，或者某块区域变成沼泽，还刚好被心艾踩到，就好了。


    虚拟实境技术……呵呵。大胜利。


    现在最成功的就是这个，可以直接把它推广开来了，这是在研究超远距离星际航行的过程中，得到的副产物。已经可以把一个人封存在舱内，五百到八百年了。舱内的营养液能够起到冰冻效果，抑制细胞的分裂和分化。在那期间，如果一直不让乘客的精神有活动，那十几年后就会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所以需要提供娱乐。小说里写这种全息游戏，都会写【外界的一个晚上，可以在游戏里体验三天的娱乐】。不过实际情况是反过来的。目前的情况是【外界的一个月，等于游戏里的一个晚上】。五百年的旅行，在意识里也只过了八年半。还想继续放慢——因为现在还没有研究出超光速航行和曲率引擎。只有五百光年的话，是到不了想去的地方的。


    这种技术的最大限制，竟然是使用者的体型！


    营养舱每大一点，就要进行翻天覆地等级的调整。五百年版本，李文估计是挤不进去了，她是一个成年女性，同理，大部分的成年男性要挤进去也够呛。不过成年男性不打工，做什么星际旅行啊。本来星际旅行的目标人群就是……一开始先投放一大堆幼童，和有知识的ai，到新星球上。让ai指导在旅行途中已经长大了的幼童（在思维的世界中，过去八年，那差不多也是他们到地方后身体的成长幅度）建立新世界。如果是五岁上船，那到地方就十三岁半。体型刚刚好。问题是五百光年的旅程哪里都去不了。所以还在改进技术，之后时间流速的差距会更大的。


    “这刚刚好适合心艾躺进去。”李文说。


    成年人也可以躺进去，不过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时间流速比。他们的营养舱大概只能支持七八十年的星际旅行吧。李文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因为是李文出的钱，研究人员也都是李文控制下的人，甚至营养舱的材料，很多都是直接用游戏来制备的。


    所以营养舱内，那小小的一点地方，现实是管不到的。


    【不会发生意外。】


    李文说：“真的能容许我做这样的事吗？哈哈。”


    “如果能容许，那可真是太好了。”


    同时毫不犹豫的拍下了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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