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各位选手下午好。”
“接下来宣布节目流程和日常安排。”
一道声音插入, 打断了贺京来即将冒出喉咙的话。
同时他的私人手机响起,谢未雨瞥见了来电显示。
是贺家现在的大家长,也是贺家当年找到京来哥的人。
他们的拥抱很短暂, 观众都没有听见谢未雨说了什么, 哪怕贺京来的表情看不真切,也足够观众好奇, 不少人在这时候考古去了。
「我记得岑末雨有一天直播说他要追贺京来是不是?」
「那不是开玩笑吗?他五句话有四句话不能当真吧?」
「我当时就当真了, 选房也有我的功劳, 有些cp果然不用开盘就能买到。」
「岑末雨是伤还没好吗?我看他走路有点问题, 抱着贺京来的时候手也不正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敬业了。」
「节目组太没眼色了!我好想看后续的, 这俩人到底说什么了!」
「你们没看到贺京来走得很急吗?末雨这张脸确实……付泽宇是不是瞎了?」
登岛第一天, 和岑末雨有关的词条几乎垄断了话题。
他的数据力压顶流歌手付泽宇,也使岑末雨和宇宙中心挂上了等号。
专门做综艺解说的up主直播解读, 写人物关系图的时候望着箭头中心的名字都沉默了。
谢未雨没有时间关注观众的反馈,贺京来走后,他很快就被贺星楼叫走了。
赛制和选秀pk一样, 也有复活赛和返场, 来的人几乎没有想一轮游的, 铆足了劲希望在四十天内拿到名次。
节目组全程直播, 除了洗手间没有镜头, 只要观众想, 能看到任何选手的表现。
主舞台设在城堡主厅, 是刚才介绍制作人和选手的场地。
副厅像是live house ,选手练习之余也可以去那里玩。
海岛并不封闭,每周三选手们会放假半天作为休息, 可以去外面散心。
度假区是怎么样的,他们就可以玩什么样的。
综艺不差资金, 餐厅也格外华丽,像是宴会的场所。
谢未雨过去的时候其他两个队友已经找好位置了,招呼他们过去。
贺星楼看谢未雨一路情绪不好,就算看了直播也担心他面对自家小叔的精神状况,忍不住问:“末雨,你想炒cp也不用和我小叔炒吧,风险很大的。”
餐食都是自助的,海鲜也数不胜数,周赐和倪旭早就拿好了,看谢未雨落座,正好听到贺星楼这么一句,忍不住插嘴问:“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
“到处都是直播镜头,我觉得开的工资还是太低了,这样我回家都害怕被人盯着。”
倪旭笑着说:“末雨的性格大家不都知道了,他关注度是最高的,不这么说反而不像他。”
大概是谢未雨之前直播都是在吃串,队友给他拿的也是串。
谢未雨兴致缺缺,贺星楼以为不合他胃口,又问:“你想吃什么?”
谢未雨撑着脸说:“烧鹅饭,有吗?”
With是重组的乐队,其他三个人认识很久,彼此还算了解喜好。
谢未雨加入也有段时间了,音乐方面大家没有争议,但没有私底下的时间。
主唱是个病号,没人会带着打石膏的病人喝酒。
况且谢未雨走路都没利索,偶尔联系,贺星楼给他点外卖都要点清淡的。
“你喜欢吃这个吗?”周赐好奇地问,“我还以为你只爱吃串串。”
主唱靠着椅背,侧面看也很单薄,发尾长短不齐,在五颜六色的选手发型里也算乖巧的了。
“肉我都吃。”贺星楼去找烧鹅饭了,谢未雨拿起一串烤肉吃。
“你胃口也不小,都吃到哪里去了。”
周赐:“瘦得好像没吃饱饭。”
倪旭在桌下踢了周赐一脚,可惜眼神示意没用,队友有些愚钝,还抱怨道:“踢我干什么。”
谢未雨鼓着腮帮子吃饭,含含糊糊说:“没钱,只能饿着。”
「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太多看点了,互为前任的在吵架,初恋成仇人的在默默盯着,导师组去哪里了?!」
付泽宇就坐在他们斜对面,这个场景从上俯拍,简直像电影。
不少观众用显微镜看,也注意到了付泽宇从谢未雨跟着贺星楼来开始一直在看对方。
“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要论家庭背景,岑末雨好歹是豪门大少爷。
倪旭听贺星楼说过一些事,“之前以为末雨穿病号服出来也算穿搭,没想到外套都是星楼的。”
“星楼,后来送到我们几个家里的衣服,都是你小叔送的吧?”
贺星楼:“是啊。”
之前他还能找借口说是小叔看不下去英朗的未婚夫这么落魄,现在自家主唱的意图那么明显,小叔的态度也很暧昧,他声音也越压越低:“末雨,你胆子真的很大。”
选手们看岑末雨宿舍直播的reaction传得到处都是,今晚几乎是表情包诞生之夜。
比起队长的惊魂未定,鼓手倒是很乐观,“那贺先生也没对末雨怎么样,又是送衣服又是一起飞过来的,挺好的。”
谢未雨:“是啊,我再努力努力,指不定明年结婚,你们还能参加我和星楼小叔的婚礼呢。”
这段联姻人尽皆知,大家也知道贺星楼的堂哥,岑末雨的未婚夫还没苏醒。
他大口吃饭,看得观众都觉得烧鹅饭似乎是全场最好吃的。
这张脸太有蛊惑性,贺星楼性取向正常都忍不住同情,低声问谢未雨:“你认真的?”
谢未雨:“认真的。”
贺星楼:“可是我小叔心里有人啊,你也知道的。”
网上不少人骂岑末雨狡猾,参加音综和参加百变大啡秀一样,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贺星楼却在思考这件事的成功性。
从家人和粉丝的角度,他也觉得贺京来这些年实在太孤单了。
有些网友说得也没错,反正都有前任,非要论过往也算一比一平。
贺星楼看发型穿搭都很放荡不羁,性格却意外的老实,颇有些在这样的场合说真心话的意思。
谢未雨对贺家的印象还停留在十二年前频频来找贺京来的一行人。
那样的家还能生出贺星楼这样的类型,谢未雨笑了笑。
贺星楼:“你笑什么?”
谢未雨:“有人怎么了,我这么好,他会喜欢我的。”
贺星楼:……
上一个这么自信的好像……
他不敢细想,看谢未雨吃烧鹅饭露出幸福的表情,问:“有这么好吃吗?”
谢未雨:“比你上次给我点的外卖好吃,但也不算很正宗。”
提到这事贺星楼就沉默,“你不是在国外长大的吗?怎么对国内的饭还这么挑剔?”
“你知道什么是正宗吗?”
「小毛子指点中餐哈哈哈哈。」
「那什么样的烧鹅饭才好吃啊?按照种族特点爱吃肉好像也正常呢。」
“我之前深入研究过不行吗?”
谢未雨还要说几句,一直关注他们这桌的付泽宇忽然走过来。
原本正常吃饭的其他几桌纷纷抬眼。
「我恨不得也在现场,这整齐地抬眼,哥几个也太八卦了。」
「这场面谁不八卦。」
「付泽宇这算余情未了么?」
付泽宇个子也挺高的,比起谢未雨出门的随意,有公司的艺人还有的随行造型师。
他刘海微分,五官并不随和,可以归作冷傲的那一款。
谢未雨穿过来后也看过不少付泽宇的演出。
原主这位初恋的选秀第一不算注水,先天嗓音条件好,实力的确远超同期。
颜值又超出水平线,公司签这样的人总是不亏的。
原主因为付泽宇痛不欲生,比起变卖家产送对方回国出道,更想要问为什么。
谢未雨很清楚,付泽宇或许对原主有感情,但事业的野心凌驾于感情之上,和这样的人就算在一起也很辛苦。
还有空位,没人邀请付泽宇落座。
今晚用餐过后也没有活动,明天晚上是节目的第一个舞台,不判分,纯表演性质。
压力中规中矩,没有人急着走。
付泽宇就站在自己边上,谢未雨也不看他。
后期拉近了镜头,不少人早就发现了谢未雨的手不灵活。
就算拆了石膏出院,他看上去依然有几分显而易见的虚弱。
结合吃饭还挑着肉吃的状态,更不真实。
付泽宇和岑末雨生活过,他越看这个人,越不对劲。
没人说话,气氛很安静。
从城堡外面进来,和柏文信一起走向餐厅的贺京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们站的角度很刁钻,几乎没人发现。
正好谢未雨抬眼,这一幕一个抬眼,一个低眉,目光相撞后谢未雨率先眨眼。
柏文信没有发现,他笑了笑说:“听说他们之前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看着还算般配。”
岑末雨什么来历贺京来更清楚,或许都有过相依为命的经历,他瞧不起付泽宇的过河拆桥,冷淡地说:“背信弃义,不般配。”
气氛很尴尬,谢未雨放下筷子,问:“你有事吗?”
脸一样,但到底哪里不一样?
付泽宇甚至连雀斑的位置都确认了。
他看过眼前人的直播回放,也知道岑末雨跳桥后脑震荡,是有暂时的记忆衰退,依然不理解他怎么变得那么大胆。
明明之前他想要和对方更亲密一些,岑末雨都会提出结婚。
什么年代,为什么谈恋爱要以结婚为前提。
他们长大的国度同性婚姻并不合法,同性在一起甚至是有罪的。
岑末雨想要去其他国家永久居留,提出和付泽宇永远在一起。
但付泽宇拒绝了。
付泽宇:“你能和我聊聊吗?”
周围发出嘘声。
贺星楼喂了一声,周赐拉住了他。
柏文信和贺京来走到楼上,本应该在包间的江敦趴在栏杆上看热闹,听见动静,瞥了眼贺京来,“大老板这就动摇了?”
贺京来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正要转身,楼下一阵骚动,付泽宇伸手拉走了谢未雨。
起哄声不断,谢未雨被拖着走了两步,忽然看到了楼上的人,喊了声——
“贺京来!”
连付泽宇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看向二层的栏杆。
换下西服的男人一身休闲打扮,原本的背头散乱慵懒,隔得老远,也有几分居高临下带来的压迫感。
「贺星楼你像个抓耳挠腮的猴子,你是堂哥派还是小叔派还是初恋派?」
「这档综艺宇宙中心绝对是岑末雨了……话题度太高了。」
「都说突发时刻会喊喜欢的人名字,岑末雨你小子……演过了。」
江敦目前还不太信鬼神传说,只觉得这个后辈心机深沉,看向贺京来:“你们真没一腿?”
贺京来:“目前没有。”
谢未雨的遗言只有他和柏文信知道,也是他告诉柏文信的。
这是贺京来完全笃定的,老太太不会知道的信息。
岑末雨为什么会知道?
可能性……
他靠着栏杆,楼下喧闹,付泽宇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对方一点也不想听。
贺星楼:“付泽宇你别纠缠我们末雨了,他已经被你害得很惨了。”
周赐:“就是,你把钱还了就可以了。”
倪旭:“你在游轮上说公司的原因,那现在总有私人账号了能转账了吧?”
队友挡在前面,抬头的谢未雨读出了贺京来的唇语——
来楼上。
谢未雨心想:你让我去就去?
他摇头,眼神带着赌气。
贺京来遥遥做了个过来的手势,没想到谢未雨偏头,像是生气了,看都不看他。
脾气还挺大。
贺京来忽然笑了。
他情绪很少外露,可以说从小就这样。
柏文信想起他们几个的少年时期,贺京来也只有和小谢一起才会人模人样。
谢未雨总说自己不是人,吃烤串的时候更爱提,说这是家族习惯。
听得柏文信一愣一愣,鉴于谢未雨不说人话的时候很多,那种时候都是贺京来代为翻译——
小谢的意思是他的口味比较非人类。
柏文信看了眼老板的烧烤架,装着孜然的撒料盒被漂亮主唱拿走疯狂加料,孜然都堆出了沙漠的感觉。
他当时憋出一句小谢你口味也太重了。
谢未雨抬眼,嘟囔着看向贺京来,问:“我口味重吗?”
贺京来摇头,笑也难忍,伸手摸了摸少年柔顺的黑发,“不用理他。”
柏文信:……
后来加入江敦,他才觉得自己没这么孤独,至少在莫名其妙饱了的场合,有人和他一起无话可说。
这时贺京来手机频频震动,装作没看见他和谢未雨互动的柏文信问:“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来参加综艺,手头的事能不烦扰你一会。”
贺京来以为自己不会期待了,但这次挤到眼前的岑末雨和从前那些赝品又不一样。
他答非所问:“是有些烦扰。”
柏文信还在看下面的骚动,乐队综艺办了太多年,节目组也发愁怎么创新。
第一次做直播综艺,吸引来的不少想看选手爱恨情仇的,他也挺同意网友辣评的那句「看来又要做成恋综了」.
人群中的混血主唱被贺星楼护在身后,一看就是队友在给他出气。
付泽宇虽然是歌手,上节目的也有同公司的师兄,似乎怕他受气,也站在他一边。
乐队圈本来就是脾气大的,和偶像不一样,都不用写剧本,矛盾很快就出来了。
谢未雨刚才一直抬眼看向楼上,谁都能看出问题。
柏文信又看了眼贺京来,忽然有些不确定,“岑末雨在宿舍和你说什么了?”
贺京来:“他很可疑。”
柏文信从前就隐约听说有人整成小谢的模样往贺京来身边凑,惊愕地问:“难道他也是?但我看你的态度暧昧得很。”
不是百分百确认,贺京来都会选择否认:“我不确定。”
言辞那么大胆,惹人误会,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是老太太找人模仿能伪装的。
贺京来眉目黑沉,时间似乎只是加重了他的稳重,有些人越年长越有气质,他年轻的时候和现在又不是同一个类型的。
餐厅这栋楼在城堡侧边,没有电梯,外形看更像个小型蘑菇,也是谢未雨喜欢的东西。
他喜欢吃穿成一把的蘑菇脚,还是受贺京来的影响。
下面一阵骚乱,柏文信累了一天打算进去吃饭。
柏文信:“先去吃饭吧。”
贺京来:“我不饿。”
柏文信往下看了一眼,在观众眼里贺星楼还在为主唱冲锋陷阵,没想到当事人却在人群中心不在焉地抬眼,看的方向……显而易见。
不少选手都顺着谢未雨的目光,发现了None的两位前辈。
只是贺京来远看就威严,没人敢对视,都是匆匆一瞥。
柏文信猜不准贺京来是在看侄子还是侄夫,“那等会你自己点餐?”
贺京来嗯了一声。
楼下的付泽宇被甩开手,深情地看着贺京来身后的谢未雨。
「听说这综艺公司也管不了?付泽宇口碑烂成这样,不会想要塑造深情人设吧?」
「孩子死了知道奶了?人都为他死过一次了知道要挽回了?装模作样。」
「那岑末雨又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干得出爬床的事!」
「有什么好吵的,音综也能变恋综,还是非正式的,好啊。」
「岑末雨还和贺京来隔空对视?他笑得好甜啊,到底什么属性的!」
贺星楼:“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我们末雨又不是欠你的。”
周赐点头:“就是,你欠他那么多。”
贺星楼:“现在还钱有什么好直接汇款的,你开张卡把钱存进去给末雨不就好了?”
“借口那么多。”
周围都有人边吃薯条边看热闹了。
With明明是组成没多久的乐队,对岑末雨的维护之意实在明显。
以前岑末雨只有付泽宇一个,性格孤僻。
很多时候付泽宇都觉得自己是岑末雨的救命稻草,握得太紧,让他想跑。
他成功了。
却也没想过岑末雨会为了他去死。
岑末雨真的不会么?
他死死盯着被队友护在身后的青年,一模一样的脸,性格完全不同。
从前岑末雨总和他分享None的视频,说很多人说我长得像主唱,泽宇哥,我和小谢像吗?
None太有名,就算他们在国外上音乐学院,课程分享也有介绍这支乐队。
无论None什么风格的海报,坐在c位的永远是谢未雨。
是很像。
这也是岑末雨在学院很受欢迎的原因,但他们的性格差太多了,稍微了解过None的都能分辨。
“你还瞪!我看你就是想单独威胁末雨!”贺星楼转身,看谢未雨还低着头,“我们走吧。”
“也该回去练歌了。”
谢未雨:“我还有事。”
贺星楼差点咬到舌头,害怕主唱也有几分余情未了:“你还有什么事?”
谢未雨露出一个令贺星楼毛骨悚然的笑容,“队长。”
他指了指侧后方的栏杆,外围的选手看热闹早就是上帝视角,跟着起哄。
「岑末雨和贺京来真的有问题,刚才贺京来那个手势……是不是让他上去?」
「岑末雨还不搭理他,是我就上去了,这小子!欲擒故纵一流的。」
餐厅在城堡的右侧,也有专门的旋转走廊。
整栋被节目组用于拍摄的城堡式酒店构造早公开,还有账号专门做了装潢分析。
贺星楼和付泽宇下意识循着谢未雨的目光抬头看去,雕花栏杆前站着一个男人,遥遥看也认得出是谁。
谢未雨:“我和小叔有话要说,先走了。”
他说先走,却朝着贺京来勾手,恣意又自信,分明是让对方下来。
付泽宇知道贺京来是什么身份,也看过谢未雨和贺京来在车上黑屏几十秒的猜测。
他并不相信生性羞赧保守的岑末雨干得出这样的事,这一切无非是……
他的离开对岑末雨造成了刺激,他也没想到岑末雨在国内家世也算得上显赫,只是没落了而已。
“Artur!”
付泽宇忽然喊了一个外文名,转身离开的谢未雨却没有回头。
这时一直站在楼上围观楼下闹剧的男人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
谢未雨似乎算准了时机,等贺京来走到最后一步,他正好站到对方眼前。
贺京来个子很高,谢未雨还是谢未雨的时候和他身高差很大。
或许是当年受本体影响,伯劳本来就是小型鸟,变成人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乐队剩下的三个也都是大高个,就算谢未雨的身高超出平均值,依然被其他乐队打趣。
什么谢未雨和他的三个保安,连公司提造型创意,都不会四个人都穿西装。
谢未雨能驾驭的奇装异服其他人看起来不伦不类。
哪怕乐队本来也可以离经叛道,但谢未雨就不同,他的奇装异服后来几乎成了None的标志。
节目上猜乐队,出现1:3的风格,绝对是None.
岑末雨个子比谢未雨高一些,但也只到贺京来下巴,谢未雨还是要抬头看他。
“我不上去,你下来了,那我们接下来去床上聊吗?”
周围嘘声一片中夹着抽气声和直播后台来不及消音的卧槽,贺星楼直接宕机。
付泽宇皱着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很自然抱着贺京来胳膊的单薄青年,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队长,你说你们家明年有喜事,到底是你堂哥结婚还是你小叔结婚?”
周赐勾上贺星楼的肩,啧了一声,“我还是支持末雨的,被伤透的心还能爱~呃!你打我干什么!”
贺星楼给了鼓手一个肘击,咬牙说:“明年是我太奶奶九十大寿。”
倪旭家也有好几个老头老太太,咦了一声,“那结婚算冲喜吗?一直听说你们岛上又封建又开放的,你太爷爷不是好几个老婆吗?”
「这是可以说的吗?公然谈论主办方八卦!」
「我头皮发麻啊啊啊,岑末雨真的性情大变!不过这张脸对我说这种话我只会化为昏君,怎么说呢,支持他换对象!」
「Artur是岑末雨的外文名吧,之前付泽宇粉丝扒他学校扒出来的,这一声喊也很……」
「谁信这才第一天,我已热血沸腾!」
「所以真的去床上了吗?我怎么找不到镜头了!我愿意付费!」
谢未雨抱着贺京来的胳膊也没被对方甩开,就知道对方起码动摇了百分之八十。
小名不管用,遗言才管用吗?
他也难过,都没注意门槛,如果不是还抱着贺京来的胳膊,恐怕人已经摔出去了。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蘑菇餐厅外是城堡酒店种的绿植园,柏油路通往海滨骑行路。
覆盆岛俯瞰就巴掌大,更像贺京来制造的失乐园。
他把关于谢未雨的一切都堆到了这里,城堡顶层,唯一没有作为宿舍的套房就是他的前半生。
他不放在自己的长居地,只敢在这里缅怀。
“脚上的伤还没有好吗?”
贺京来的手虚虚扶了谢未雨一把,却被谢未雨抓住。
风中都带着海的气息,十月份是最舒服的季节,谢未雨握住他的手不松开,在门外朦胧的光下细细看着这张脸。
之前靠得很近,也亲过,谢未雨在回来之前设想的轻轻松松相认化为泡影。
贺京来在贺家这些年太不容易。
他的疑心是一座牌坊,上面刻满谢未雨的名字和生平,还有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但他们的关系没有公之于众,顶多算大众的心照不宣。
差了一口气,就成了遗憾。
“你呢?”
谢未雨的目光扫过贺京来的发,他的面容和老毫无关系,鬓边却有几根熬出来的白,乍看像是挑染。
谢未雨在网上看过不少截图港市那边的消息,都说若是要找最想结婚的人,贺京来是票选第一。
网友都说排行没什么用,贺京来不会和活人结婚的。
“我?”
贺京来垂眸问。
谢未雨还握着他的手,“樊哥,我……”
还没说完,贺京来忽然捂住他的嘴,迅速带着他离开了。
海岛没有固定的轮渡航线,机场也是私人专线,等于要来岛上的人都需要经过贺京来的同意。
但贺京来却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戴着鸭舌帽也不妨碍贺京来认出他是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的亲信,还挂着工牌,什么时候变成节目组的人了?
谢未雨背后贴着贺京来的胸膛,这边是监控视角,刚刚终于找到镜头的观众还没看多久,发现人又不见了。
「我看见贺京来捂嘴了!他不会怕岑末雨又偷袭吧?」
「他手真的好大,之前小谢采访说队长太大了,他还很疑惑粉丝在叫什么结果是手太大,抓了他一把喜欢吃的糖哈哈哈。」
「这个岛不是贺京来的吗?为什么他偷感这么重。」
「这动作我脑子里上了好多强取豪夺风味的画面,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外形真的很配。」
「退一万步说,我比较同意有人发的魂穿猜测!我们的世界不会是一本小说吧?」
综艺的策划案早在一年前就送到了贺京来手里,柏文信打算把这一档作为收官。
他做了好多期乐队选秀,也想尝试新的。
找上贺京来做导师,也有希望他走出谢未雨给他带来的血色从前。
贺京来知道节目直播的摄像头都装在什么位置,见那人走进餐厅,带着谢未雨离开了这栋建筑,转身去了侧边的植物长廊。
谢未雨望着自己被贺京来拉着的手,笑得格外开心——
“我们这是要去偷情吗?”
第2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说这些暧昧的话毫无障碍, 他之前不是人,没有什么正常人该有的羞耻感。
更喜欢看别人因为自己模糊不清的话大乱阵脚。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贺京来的脸看,却找不到任何的错愕, 对方眼神温和, 口气也很平和,“你想去哪里偷?”
谢未雨:“我不是你侄子的未婚夫, 你确定要和我偷?”
他说归说, 意识到贺京来要松开他的手, 又反手握住对方的手。
这一片只有一个拐角的镜头, 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找了好半天。
一轮钩月挂在走廊外的绿植缝隙, 偶尔能听到城堡传来的声音。
两个人在昏暗的光下十指紧扣, 对视都像对峙。
贺京来就在这么不清的光线下仔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比小谢高一点,皮肤也更白, 不健康的白,体检报告还有营养不良。
应该是长辈去世后,一个人在国外那段时间不规律生活造成的。
他不在意这个名字的从前, 只在意一切的转折。
岑末雨为了付泽宇在天桥一跃而下后……
是不是有人真的死去。
也有死去的人真的回来了。
像之前某些「谢未雨」说的那样。
小谢是一只对万事万物都有好奇心的小鸟。
一开始贺京来以为他是走失儿童, 带他去了警察局, 但近期没有走失儿童记录。
他出现的地方还是监控死角, 查了半天没结果后, 小孩最后跟着贺京来走了。
那年的那一个月是贺京来父母去世后第六个月。
他适应了南方港口城市的气候, 只是学籍还没有搞定, 暂时在舅舅的洗衣店帮忙。
洗衣店和小旅馆有布草合作,家里人为了省电也会在深夜工作。
滚筒洗衣机隆隆,贺京来把谢未雨带到了舅舅给他隔出来的房间。
房间在洗衣店的后门, 外形像是集装箱,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没有别的东西了。
当时的谢未雨说不出自己几岁,像是人话都说不利索,还有些颠三倒四。
贺京来起初以为他是个哑巴,等这小孩支支吾吾说自己一百岁,他又觉得这人是傻子。
但当时失去父母后多少有些寄人篱下的贺京来笑了。
说我那应该两百岁。
流浪小孩没有名字,舅舅对外甥捡了个小孩倒是没说什么。
他们家的孩子比贺京来年长,已经出去上学,只是贺京来不方便住表姐的房间。
家里并不缺一口饭吃。
舅舅看小孩子洗干净后长得漂亮,断定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让外甥第二天再带小朋友去隔壁区的派出所看看。
当晚贺京来就发现不对劲了,和他睡一起的小孩子不见了。
这大概是他人生可以排在父母去世后的第二创伤。
又成了巨大的惊喜。
后来谢未雨隐去自己的身份和柏文信还有江敦提起这段,乐队四人练习后的夜晚只剩下一盏灯,主唱边喝啤酒边说:“樊哥怕我变成鬼。”
柏文信来劲了,挑了一个从长辈那听来的故事。
说变成鬼多没意思,就应该一掀开被子发现不是人,什么狐狸啊小猫啊之类的。
贺京来的啤酒易拉罐被他捏得嘎吱作响。
谢未雨借着昏暗的光线戳他绷起的大腿,笑着和柏文信说,不要狐狸小猫,为什么不是小鸟?
贝斯手有几分闷骚,摇头说:那不够香艳。
当年乐队还没正式签约,不过是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玩玩。
下沉式的剧场挤满粉丝,也有星探排着队希望这支乐队能接下他们的邀约。
谢未雨的大名还没红,很多人只记得None的主唱叫小谢。
有人问出处,柏文信抢着回答,说出自聊斋。
谢未雨推开他,什么聊斋,小谢就像小柏,小江,还有我们酒吧的老板小熊。
他个子不高,眼神天生锐利,如果戴口罩还挺有威慑力,可是不戴,没消下去的婴儿肥在光下异常明显,让人总想捏一捏。
谢未雨懵懂,理所当然接受粉丝的追捧,也不理解有些人狂热的言辞。
当年柏文信说的香艳谢未雨也没有懂,他总是遇到不懂第一个眼神看向贺京来,问:“什么意思?”
柏文信意味深长,江敦都在笑,贺京来想了想,“就是你和谢阿婆看的电视剧,狐狸变人。”
谢未雨兴致缺缺:“就是砰一声,白烟过了,哈士奇变成穿粉色吊带的美女。”
他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这就是香艳吗?”
柏文信笑得肚子疼,“算啦,你还小,长大了再说。”
那年谢未雨还没过十五岁生日,少年的青涩和舞台上的成熟矛盾。
粉丝里还有不少男人大喊他的名字,贺京来去后台路过洗手间,还听过一些下流的探讨。
谢未雨不会明白这些,只是讨厌被说年纪小,“这我也会啊,我们演出服不也有吊带。”
江敦:“不一样。”
柏文信:“肯定不一样。”
谢未雨气哄哄地看向贺京来:“哪里不一样?因为我是男的?”
贺京来也无话可说,为难地多喝了两口酒。
柏文信当时没看出这两人有什么,顶多觉得是一起长大感情好。
贺京来简直像谢未雨的爹,没见过出去商演主唱必须和对队长睡在一起的。
之前就有乐队恶毒地爆假料,说指不定谢未雨这么大了还尿床。
当晚谢未雨又和人打架,身高不占优势也下手刁钻狠辣,不是贺京来制止,恐怕都要去派出所了。
谢未雨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说意味不明的话的?
贺京来也想过,后来发现这个人根本不用学。
他天生野性难驯,不羞耻欲望,发生身体的变化也乐衷于询问贺京来。
当年同期的乐队几乎都觉得贺京来只是大了四岁,像是养了个孩子。
也导致很多人喜欢谢未雨,都默认要过一下贺京来。
等谢未雨再长大一些,他就更理所当然了。
他们一起长大,太亲密了,甚至没有薄薄的窗户纸。
因为他们就睡在一起,彼此用身体丈量着长大。
贺京来都快忘了,鸟也是有寿命的。
小谢也不是能活很多年的鹦鹉。
那天的香艳话题掰扯不休,最后柏文信改口换成了爷爷爱说的借尸还魂。
什么隔壁栋的叔叔某天车祸醒来性情大变,连银行卡密码也忘了,行为习惯什么都不一样。
柏文信长得斯文,最爱吓唬人。
那天电视正好播着升棺发财系列的老电影,角色卡在电梯中间进退两难,配乐可怕。
谢未雨不是人也怕这种氛围,几乎坐到了贺京来的怀里。
江敦绷着身体,抱着粉丝送给谢未雨的超大玩偶瑟瑟发抖,低声让柏文信别说了。
直到这次活动结束,大家回了各自的房间,谢未雨还窝在贺京来的怀里。
灯没有打开,离开的队友多开了一盏灯,玻璃窗映照出两个人亲密的身躯。
贺京来多年后从爱人坠楼的梦魇后醒来,反反复复回到那个瞬间。
谢未雨问:“京来哥,你说世界上真的有借尸还魂吗?”
贺京来见过大变活鸟,很淡定地嗯了一声。
谢未雨抱着他的脖子,感受着多年来贺京来不变的气息和触感,“你要一直相信。”
等谢未雨死后,贺京来一遍遍怀想从前,觉得这都是暗示。
他的奇遇,是有代价的。
或许付出代价的是谢未雨,因为谢未雨从来没告诉他从哪里来。
为什么会来到他的身边,为什么选择他。
自己还不能死,也不能随他一样坠落,他要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么,眼前的人会是小谢吗?
“岑……”回廊尽头是掩在立柱后面的直梯,通往贺京来的顶层套房,不受综艺限制,“末……雨。”
他唇齿开合,明明个子和身形带来的俯视会居高临下,他只是松开手,站在距离谢未雨一手臂的距离。
在观众宛如小偷的视角里,这两个人中间刚好卡着一轮宛如钩子的月亮,像是一柄锋利的时间短刃。
「说什么啊!唇语都没办法读!」
「这画面还挺唯美的,好吧,是两个人长得好,你们不能再靠近一些么?」
「贺京来也不像什么冷酷豪门吧,脾气挺好的。」
「只要不涉及小谢,他也算温柔款。」
「眼看就要养成和主唱官宣,结果be!现在出了新人希望挽救一下这座坟!」
男人刚才被谢未雨握着的手垂落,谢未雨低头,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在月光和微弱的廊灯下颤抖。
影子被地上的石板切割,暗示这个人也早就四分五裂,固执等着一个被拼凑的机会。
“我不是岑末雨。”
谢未雨说得很轻,只有贺京来能听到。
他没有贸然拥抱、亲吻,只是沉默地看着贺京来。
湖绿色的眼眸和从前不同,时间总能改变很多,气质、容貌、事业等等。
不通人性的鸟从前不求爱,他的族群不擅长求爱,习惯囤积食物独自度过寒冷的冬天。
谢未雨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只是来玩的。
还没彻底长大的小鸟不会有爱这种东西,求偶不过是生物本能。
他在台上放声歌唱,在台下,在贺京来的床上变换声音,当时不明白。
后来意识到,那是不本能的求偶行为。
只是贺京来不需要他求,他一直在他身边。
导致谢未雨忘了时间,忘了期限,忘了他的到来是一场历练。
贺京来没有问他最关键的需要确认的问题。
他见过太多「谢未雨」了。
外貌不重要,诉说也不重要。
他又问:“今晚的烧鹅饭好吃吗?”
谢未雨摇头,“不好吃,我更喜欢有人用洗衣机的声音给我做。”
他没有失忆,还记得从前,记得洗衣店后门的厨房。
他不说大家都知道的贺京来捡到他那天给他吃的白切鸡。
他说相依为命那些年贺京来给他做好吃的背景音。
“加点斜对角打麻将的声音,楼上姐姐熨衣服的抱怨。”
贺京来的手更是颤抖。
直播镜头并不清晰,两个人掩在绿植后面,像是虚化的旧相片,很多人都有瞬间的恍神。
好像站在贺京来面前的是谢未雨。
“还有别的吗?”贺京来闭了闭眼,声音像是从喉咙滚出来的,压下哽咽后显得沙哑。
谢未雨:“还要街口的老头找他家狗的声音。”
“板板!你跑哪里去了!又交新朋友了?”
“然后我也喊半半。”
“有个哥哥会凶我,说再叫就往我的烧鹅饭上加芥末。”
“好狠心……”
还没有说完,谢未雨被人一拽——
他和贺京来彻底消失在固定的镜头下,似乎拐进了死角,那钩月还挂在天上,有人被钩着跌跌撞撞进了电梯。
粗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拥抱用力地像是要把他彻底揉碎。
「啊?不是!什么情况啊啊啊!」
「导师不许私联选手!!!不对,都一个房间了!」
「岑末雨真的太主动了,他这张脸真的有拿不下的?哦,付泽宇。」
「不是岑末雨主动的吧,我看是贺京来伸手的,他像是忍很久了,那青筋,啧。」
「有人很钓。」
这里没有监控,进入电梯都需要贺京来的识别。
上行直达套房,谢未雨被他磨得有些痒,还想故作轻松地开句玩笑,忽然听搂着他的人问——
“付泽宇和你有关系吗?”
谢未雨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更应该在意我现在的口头未婚夫吗?”
“小叔哥哥?”.
电梯上行不过几分钟,眼前的面容熟悉又陌生,谢未雨想多看两眼,眼睛就被贺京来蒙住了,贺京来说:“别这么叫我。”
之前谢未雨在车上大胆地亲他,贺京来就浑身颤抖,像是很多年没人靠他这么近一般。
如今声音沙哑,含着泣音,越发衬得谢未雨像个负心人。
“那我该喊你什么?”
谢未雨:“很多人喊你樊哥,京来哥也谁都可以喊。”
“喊你半半你自己不高兴,觉得太像那只叫板板的小狗。”
十多年前的乐队现场还不至于有人喊老公,谢未雨穿到十二年后,手机外形没多大变化,系统升级到最新,多了很多不会的功能。
没想到live house现场还有人在谢幕的欢呼声里大喊那么亲密的称呼。
真是时代变了。
电梯门开,套房空荡荡,谢未雨的手机嗡嗡震动,都是贺星楼的消息,问他去哪里了。
说节目组晚上还有一些物料需要拍摄,也有热度解锁的采访等等。
综艺人气top在直播镜头下和导师消失,怎么都耐人寻味。
两个人在电梯拥抱的时候,app外词条不要钱一样上。
在包间吃饭的柏文信一开始不知情,桌上的人手机都开始响,他才点开弹窗。
#综艺私奔#
#导师选手是可以嗑的吗#
#岑末雨宇宙中心#
#你会希望你的偶像走出过去的阴霾吗#
#渣男出局 新的cp已经出现#
#百变大啡秀变换乘恋综#
柏文信和江敦坐在一起,江敦本来就长得凶,巅峰时期甚至可以当街和贺京来打架,第二天鼻青脸肿给主唱扶棺。
江敦:“他真的干得出这种事?”
柏文信:“你以为他这些年好过吗?他是最不好受的人。”
周围还有人,江敦压低了声音,问柏文信:“你觉得真有那个可能吗?”
柏文信不算迷信,这些年贺京来遭人唾骂伪装深情的源头是他从不祭奠小谢。
明明贺京来比谁都期待一个结果。
柏文信:“有没有可能,都看他自己。”
有人问柏文信:“柏老师,那晚上的采访……原定的你和江老师,还有贺先生……”
“现在联系不上贺先生。”
柏文信:“没事。”
他笑着问:“也联系不上岑末雨?”
工作人员点头,这种八卦全组都在吃,吃完晚饭散伙各自去练习的选手们也时不时看看人热闹。
江敦对贺京来还是有怨言,一时半会很难接受世界上真有魂归这种事,又好奇岑末雨到底是什么人,打算等会看看对方的live录制版。
贺京来在覆盆岛的套房也没有什么生活痕迹,看他外形更是没有人情味。
走出电梯,谢未雨看着他揉皱的衬衫才有一点点把人拽回来真实感。
不真切。
他记得之前亲都亲了,也有暗示,贺京来依然半信半疑。
岑飞翰的话总在他脑中盘旋,他很难想象这些年贺京来过的是什么日子。
网上搜不到,看柏文信的采访也说一年能见一次差不多了。
江敦……当年出殡的版头就提到这三个人凌晨在街头打架。
这种新闻放到现在也很炸裂,太离谱了。
以谢未雨对柏文信的了解,估计是劝架混乱中被打的。
实际上谢未雨当年的身体就逐渐衰弱了,只是除了贺京来,队友也不清楚。
他是一只有违常理的鸟人,一只普通伯劳在这个世界能活多久,他就能活多久。
贺京来也很忐忑,想找医生,又怕被发现谢未雨的身份,把他抓去研究,那更可怕。
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太没用。
“为什么不说话?”
贺京来的套房是打通的,动线很流畅,装潢以黑色调为主。
谢未雨不懂摆件,但看到了很多当年None的东西。
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和贺京来第一次参加比赛得到的奖杯。
谢未雨嫌手机震动烦,放到一边,贺京来的手机也吵,刚才拥抱的时候谢未雨就从他的裤兜里摸出来扔到一边了。
室内安静,没到点壁炉的季节,谢未雨被贺京来放到黑丝绒的沙发上。
男人在室内踱步,往后撸了撸头发,拨通了套房专线,让人送两份餐食,特别点名让谁做。
谢未雨也不追问了,靠着沙发看着贺京来的背影。
穿得太多,好看是好看,但他不喜欢。
这里的落地窗能俯瞰海景,算是酒店最好的房间。
普通的app根本订不到覆盆岛城堡酒店的房间,即便贺京来不常来,这里每年也只开放三个月。
综艺热播,热搜词条乱飞,如果这只是单纯的音综,国民度没有这么高。
贺京来前些年太神秘了,营销号吹得也很过,也有人对标他衡量豪门的标配。
财富和颜值他都有,还有个死了的白月光,身上还扛着牌坊不婚,那简直是值得歌颂的好男人。
谢未雨还躺在病床上搜贺京来豪门时期的资讯,可惜没有照片,全是乐队时期的库存。
顶多一些知情人爆料港市商界,又说在某拍卖中心见过这位赫赫有名的京来先生。
如今覆盆岛因为音综公开地形,选房的时候还有up主专业解说。
眼尖的观众已经发现漏洞了,就是右侧位置最好的窗户。
目测和抽签的套房一个配置,节目组却没有分配。
[有知情人透露,这个城堡是有贺京来的专属套房的,电梯都是单独直达的。]
[这岛不是不对外开放吗?不会是编的吧?]
[人家大小姐主页全是真的,还有当初的定位记录,vlog什么的,的确是坐轮渡来的,住的是贺星楼那套房。]
[工作人员还可以住后排别墅,也是独一份的待遇了,好羡慕。]
[他们两个这就去套房了??我不敢多想了!!]
[你们想多了吧,岑末雨现在是贺京来侄子的未婚夫,他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可是岑末雨饥不择食啊啊啊!他那眼神勾的,我隔着屏幕都受不了!付泽宇也是挺有定力的哈。]
[他不会是那什么吧。]
贺京来挂了电话,看谢未雨居然窝在沙发上看起了手机,不知道看了什么,笑声轻轻。
贺京来没过去,他问:“厨房有师傅做了海石花,你……”
谢未雨知道他依然不敢确认,嗯了一声,“为什么不问还要加什么料?又不让多吃?”
原主是混血,谢未雨不是。
他成年后第一次回国,也只是在A市停留,谢未雨想:这些年到底谁在模仿我,把我的小半哥搞得这么草木皆兵。
单人沙发很大,谢未雨人也单薄,手还没好,明显看得出有些僵硬。
他往边上挪了挪,抬眼看着贺京来,“和我躺一会。”
贺京来还是很不自在,谢未雨问:“你不相信我。”
“我……”男人脱了西装外套,里面的衬衫也是休闲款,左手手腕上依然戴着磕破了的手表。
“无所谓了,”谢未雨往边上靠了靠,手拽住贺京来的领带,重重一扯,被迫令男人低头,“樊哥,我会让你相信的。”
从前再像谢未雨的那些人也没有这么靠近过,贺京来重心偏移,几乎是栽在了沙发上。
谢未雨趴在他身上,像摸小孩一样去摸近在咫尺的脸,又胡乱打散对方不苟的发,拨乱刘海,还要调整位置,“这样才像那年的樊哥。”
贺京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理智和情感拉扯。
情感告诉他这就是他等了这么多年的小谢,理智告诉他出现在岛上的人绝非偶然,或许这依然是老太太包装的镜花水月。
但镜花水月或许也是小谢。
那些声音太零碎了,再厉害的侦探也没办法描述那样的白噪音。
一瞬间他们像是回到了深夜的洗衣店。
头顶轨道挂着无数客户干洗过的衣服,后面的洗衣机隆隆震动,谢未雨靠在他肩上在震动声中哼歌。
对面的居民楼亮起零碎的灯,小谢唱歌宛如杂烩,歌词串在一起,被天赋处理得天衣无缝。
港市也有这样密集的楼房,很多次贺京来处理完公务回去,望向窗外都会恍惚想要回到的小时候。
“还不够。”贺京来终于开口了。
他身体紧绷,靠在他身上的谢未雨都能感受到对方如海浪奔涌的情绪。
他上辈子和这辈子唯一见过贺京来哭就是那个雨夜。
贺京来的舅舅和舅妈说别看京来懂事,他很容易感动的,老哭。
但谢未雨没见过。
好几次在洗衣店看热播的感人电视剧,舅妈呜呜呜,隔壁卖海石花的婆婆也哭。
舅舅咳嗽掩饰自己的感动,谢未雨问贺京来,“哥你不哭吗?”
贺京来神色平静,“我不爱哭。”
后来谢未雨才知道贺京来看过这集。
第一次看是背着他哭的,只是被卖海石花的婆婆看见了,在谢未雨买海石花的时候抖了出来。
付钱的贺京来涨红了脸,谢未雨没戳穿他的不好意思,说:“我也想哭。”
他才是天生的不哭。
谢未雨望着身下的人,手指点了点贺京来的眼尾。
他还没哭,贺京来又要哭了,手机里网友描述的豪门大佬哪有那么冷酷无情。
他比谁都柔软,只有在那种时候,才凶狠,那和谢未雨是反过来的。
谢未雨贴上他的胸膛,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那你让我哭。”
“樊哥最清楚他的小谢什么时候最爱哭了。”
第2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单独的套房电梯直达, 送餐的是他的秘书高泉。
这些年他偶尔会跟着贺京来到覆盆岛度假。
顶头上司一年到头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秘书部新人有的是奔着老板是昔年hot乐队队长来的,没想到老板生活和音乐毫不相干。
除却控股了乐队生涯经纪公司朝寰, 贺京来没有任何往娱乐业方面发展的意思。
贺氏旗下是有老牌的影视公司, 有人专门打理,贺京来从不过问。
目前还躺在医院的贺英朗毕业后就在贺氏影业工作。
这位少爷和岑末雨之前的人生毫无关联, 联姻的消息传开, 就职人员却觉得很正常。
贺英朗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
比起贺京来十二年来只有谢未雨这一任没有实锤的恋人, 比他小上十岁的侄子贺英朗刚成年就出入各种娱乐场所, 绯闻要拉个单子都拉不到头, 男女不忌, 喜好也很明显。
和他交往过的无论男女都美丽怯懦,看照片就能激起人无数保护欲。
高泉是贺京来的人, 排查了无数次,依然不知道怎么会巧成这样。
之前送到贺京来身边模仿小谢先生模仿得惟妙惟肖的赝品,也和岑末雨不同。
之前大部分模仿者都还没能彻底靠近贺京来就被赶走了。
这次……
秘书冷汗都快滴下来了, 差点忘了电梯入户, 他习惯给贺京来无声送餐, 直接放到岛台, 没想到……
这位小岑先生看着虚弱, 性格居然这么火辣?
也不知道和上次那位差点成功的相比又是什么情况。
贺京来的套房都是统一的南洋风, 多采用黑、白、绿、棕四系。
入目就是低饱和度的绿色, 绿植也摆放在最合适的区域,黑白色平衡,也很符合贺京来的气质。
单人沙发要容纳两个成年人实在太过狭窄, 贺京来的腿还踩在格纹地砖上,无论是身形还是年龄都比他小许多的少年正在啃食他, 高泉只看了一眼,便心惊肉跳地低下头。
秘书部之前也有人是从其他企业跳槽来的,偶尔私下会吐槽前雇主麻烦的情史和一些毫不避讳的私密情事。
贺京来的秘书和助理分工明确,处理那些贴上来的赝品都是员工喜欢的工作。
和找不同一样,找出和谢未雨不同的地方。
但他们都没人接触过真正的谢未雨,不知道贺京来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高泉跟贺京来的时间最久,见过贺京来还未进化到不近人情的那段时间。
大家族悼念私人飞机坠毁布置的灵堂肃穆,老太太认回来的继承人站在最前排,他的悲恸比一直在贺家长大的小辈还具有感染力。
一开始高泉以为他是为贺家人难过,后知后觉发现老板一直没走出爱人死去的阴霾。
哪怕贺京来不阴沉,也越来越孤僻。
这些年贺京来除了出席工作宴会和必须到场的商务场合,单纯的娱乐活动根本请不到他。
他没有任何娱乐心思,不会看剧放松,唯一坚持的爱好就是观鸟和运动。
论年纪贺京来在商界太年轻了,论资历,又能迅速带着要崩塌的贺家达到新的高度。
不少人总因为这些光环而加重他的年龄感,忘了他从前是第一梯队的吉他手。
高泉比贺京来小一岁,偶尔也会忘了老板和自己似乎是一代人。
他健身是为了健康,贺京来运动,似乎过分执着了。
专属的营养师都说贺京来对自己过分严苛,似乎想把状态维持在最年轻的时候。
人做事总需要动机,高泉跟着贺京来到现在,虽然没有明面上得到过答案,偶尔同事问起,他都有种难以开口的荒诞。
贺京来好像在等小谢先生回家。
他装点自己,怕岁月流逝,依然为逝去者容。
贺京来在贺氏周旋,剪掉觊觎者的翅膀,忤逆一手把他带回来的老太太的提拔,自始至终还是在等……
有人打烂他的牌坊。
但为什么眼前欲拒还迎的是顶头上司啊?!
高泉退也不是,继续往前也不是。
有点后悔当年贺京来授权他装潢这个套房,他在方案中挑选了动线最强,门最少的了。
当时考虑办公居多,完全没想过禁欲系鳏夫老板还有私密生活啊!
这简直是一览无余!我配看吗!
如果高泉是动物,或许现在毛都炸开了。
他不知道被谢未雨摁在身下咬着喉结的男人也浑身僵硬,明明正常人会挣扎,动荡港市商界的男人却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在场最松弛的反而是谢未雨。
夺冠热门队伍的主唱眨了眨湖绿色的眼睛,红艳的嘴唇因为他雪白的肌肤晃眼又暧昧,看向声源,“你是来送餐的人吗?”
高泉低头嗯了一声,脑子里出现了女朋友爱看的宠妃电视剧的一幕。
但贺京来如果荒淫无度,整个港市的二代三代恐怕都是淫.虫转世了。
怎么可能!
老板喉结上明晃晃牙印的始作俑者哦了一声,“那你放桌上吧,我等会吃,谢谢哥哥。”
后面四个字令贺京来眉毛一挑,本来垂下任由谢未雨方便摆弄的手往上勾,到底还是托了一下谢未雨的腰,似乎要把人放到一边。
谢未雨拽住贺京来几乎不能看的衬衫,“你去哪里?”
高泉恨不得马上走,心想这才第一天就这样,一年后孩子都满地跑了吧?
这不是老房子着火,这好像是火山喷发啊!
禁欲十几年的老板也忍无可忍了吗?还是想开了,觉得等一个无望的结果不如遵循心动?
但为什么是英朗少爷的未婚夫啊?!
贺京来:“饭要趁热吃。”
谢未雨咬了贺京来一口心情很好,声音也比节目上软了很多,说话都趋向于撒娇:“我现在想吃点别的。”
贺京来:“不可以。”
岑末雨的资料还是高泉交给贺京来的,他看了之后比对好久,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岑末雨出事后性情大变。
做这些餐的厨子是高泉特地从港市调过来的。
贺京来虽然在港市生活数年,港市的口味和他长大的地方口味相差不多,依然有细微的不同。
虽然没见过谢未雨,高秘书倒是清楚谢未雨的喜好。
海石花就是贺京来不爱吃,谢未雨喜欢的东西,厨师拖家带口过来,妈妈就会做正宗的海石花。
岑末雨是混血,才回国没多久。
就算现在网络发达,也不排除他也是老太太授意学习过的,但有可能精确到这种糖水的配比吗?
之前的赝品们没有走到这一步就被赶走了。
高泉越想越慌,和贺京来交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抖。
谢未雨多看了眼对方慌张的背影,又看向摸着喉结走向洗漱台贺京来,“哥,你的秘书好像见鬼了。”
贺京来刚才就感觉到脖子刺痛,一照镜子脖子一个清晰的牙印,隐隐渗血,可见始作俑者的狠心。
之前那些故意接近他的模仿者演技也有精湛的,多半还是畏惧贺京来。
不知道他名字下是从前那个洗衣店老板性情还算温和的侄子。
只有谢未雨恃宠而骄,打闹也出格。
小鸟变人难改本性,生气后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无畏提醒,似乎什么都能成为他的猎物。
贺京来手臂还有谢未雨从前更严重的咬痕,他从前的身体已经火化,留下的痕迹却永远留在贺京来身上。
“不就是见鬼了么?”
贺京来这才明白谢未雨那句暧昧地让我哭,是为了这个咬做铺垫。
他们可被模仿、书写的过去都太浮于表面,深层次的交集微妙。
灵魂需要用行动、呼吸辨认。
谢未雨坐在餐桌前搅拌海石花,看着男人被自己破坏的规整衬衫,还有爬满褶皱的西装裤。
贺京来是一丝不苟的,樊京来却是可以被揉皱的。
谢未雨:“现在相信了?”
他叼着勺子,微长的发在刚才的挣扎中掉了固定绳,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不过你肯定还没有百分百相信。”
他似乎并不难过,腮帮子因为久违的味道鼓起,声音拖得好长,“贺京来先生会把我送去驱邪吗?”
“你想去吗?”
贺京来衬衫的纽扣也崩了好几颗,他看了眼线头,露出微妙的神情,“你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室内光洒下,谢未雨长出棕红发根的发格外晃眼,他扫过贺京来打开的衣领,扬起下巴:“你要是不同意,我拽得下来吗?”
他还不忘点评:“樊哥你比以前结实好多,不会每天偷偷训练吧?”
似乎见了太多网友对贺京来的点评,不乏一些大胆的言辞,谢未雨叼着勺子,又有些微妙的不爽,嘀咕了几句贺京来听不到的话。
贺京来随意处理了谢未雨留下的咬痕,撸起袖子看了眼手臂上的陈年牙印,谢未雨也看见了,“我这次没咬那么深吧?”
贺京来的心情还未平复,他的状态都趋近隔岸观火,实在是抽离太多年。
期望落空多次,真正的奖励落下,还有些无所适从。
谢未雨也摸不准多年后的樊哥到底除了身体的变化还有什么其他变化。
“只是破皮而已,”贺京来指了指侧边的移门,“我去换件衣服。”
高泉送来的餐摆盘精致,烧鹅饭在光下令人食欲大增。
鉴于贺星楼一直在发消息轰炸他,喝了小半碗糖水的谢未雨拍了照片,企图堵住聒噪的队长。
【群聊】宝宝巴(4)
[喂条小鱼]:[图][图]
[肉条星楼]:你在哪里啊啊啊找你半天了!为什么不回消息!岑末雨你可不可以尊重我这个队长啊!你让我好没面子!求求你装装样子吧!
[贝斯也有尊严]:队长在练习室发疯,末雨你可以不理他,节目公开了明天的行程安排,下午开始小组随机练习pk.
[ZZZ周赐]:网友说@喂条小鱼 你去了贺京来的套房,真的吗?怎么还加餐了?
[肉条星楼]:啊啊啊啊我不准啊!
[肉条星楼]:末雨你炒cp找我小叔很容易有生命危险的!他这人就是压抑的鳏夫,我承认很帅,但大你太多,你要是喜欢这种类型的我可以给你介绍。
[肉条星楼]:我好朋友是演员,不吹就是我小叔年轻的类型,从没谈过恋爱,身材也很好,你……
谢未雨手指点着手机,看得格外认真,他没注意换了一身衣服的贺京来走出来了。
男人走到他身边,扫了眼喝了一半的糖水,角度正好能看见谢未雨手机的群聊。
亲侄子发的几个字还是很刺眼的。
压抑的鳏夫。
生命危险。
大你太多。
小叔年轻的类型。
贺京来是有想过,如果小谢的遗言不虚无缥缈,如果他真的回来了。
像志怪小说描写的那样,和以前一样的岁数,那自己要怎么办。
时间真实流逝,哪怕贺京来不觉得,依然无法摆脱旁人眼里的年龄流逝。
他本应该符合年龄,做一个成熟的大人和前辈,假装没看见这样的评价,却在落座时抽走不客气地谢未雨的手机。
像以前那样催促他先吃饭,然后在谢未雨的聊天框输入——
[喂条小鱼]:@肉条星球你说的是易泊?
似乎是嫌输入太麻烦,贺京来摁住语音条,在谢未雨揶揄的目光下看着对方开口:“他不是有个分分合合的地下恋人吗?只是公司压下了而已。”
那边还靠着吉他的贺星楼看到第一条消息还纳闷自家主唱怎么知道的,记忆里自己没有介绍过啊。
听到语音吓得手机都掉了。
岛上城堡的练习室都是顶级的,还有绝佳窗景,可以看到夜晚的海滩。
其他两个人也都点开了语音条,简直在室内循环往复,他们都忘了练习室也是直播的。
「为什么的with的练习室直播会传来贺京来的声音?!」
「找岑末雨呢,主唱不在练得没滋没味了吧贺星楼。」
「退一步说贺星楼真的没可能吗?他到底发什么消息了?手指都要搓出火苗了。」
「忽然提到我喜欢的演员?」
「最近拍偶像剧火的那深情男二?记得他微博给贺星楼营业过呢,估计是线下朋友。」
「果然公子哥的朋友还是公子哥。」
「怎么随随便便就掉马了!易泊居然有对象?」
贺星楼崩溃了,一时不知道是为好兄弟敲木鱼还是先骂岑末雨手机都给贺京来掌控了,“为什么是我小叔回的啊啊啊!”
贝斯手笑得差点岔气,“这还用说,两个人一起消失的,网上不是有知情人透露套房位置了吗?”
鼓手敲着鼓嘎嘎乐,“末雨厉害啊,已成为综艺热度第一。”
周赐握着鼓槌问抱着头差点要哭了的贺星楼,“队长,你不是说你小叔封心锁爱,不会结婚也不会恋爱吗?”
“都这样了……你确定吗?”
倪旭:“我觉得挺好,反正星楼你的堂哥是花花公子,付泽宇又是个渣男,那还不如京来先生呢,乐队吉他的神。
“他什么时候能上台啊,制作人不得露一手吗?”
贺京来的语音后无人回应,谢未雨笑了半天,“贺星楼肯定抱头在练习室来回窜。”
话音刚落,群聊弹出一个新视频,倪旭发的。
还正应了谢未雨这句话。
贺京来皱眉问:“你们这么熟了吗?”
如果谢未雨是在岑末雨死后来的,也没多久。
手臂拆石膏的时间,组乐队的练习时间,名为玫瑰城池的live house的演出。
用月为单位计算也不长,就已经这么了解了?
谢未雨:“这算熟吗?你的侄子很好玩,一点就炸。”
谢未雨是一直强调不能干什么非要干的人,小时候鸟性凶残,惹是生非,经常要贺京来收拾烂摊子。
长大后组乐队,一开始也是地下乐队,和一群脾气也不好的起冲突。
砸场子也是常有的事,但谢未雨动作灵巧,下手不顾后果,加入的江敦唯命是从,贺京来和柏文信负责收拾残局,道歉给钱和写检讨。
持续到正式被朝寰娱乐收编,谢未雨才消停一些。
他身手那么好,贺京来思来想去,都不明白为什么谢未雨会从高空坠落,怎么可能是自杀。
贺京来坐在一边,谢未雨可以清晰地看见表盘碎裂的手表。
从手往上看,贺京来眉头紧蹙,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好的沉思。
谢未雨握住贺京来的手,皮肤触到冰冷的表盘,喊了声贺京来的全名。
“十二年太久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熟悉。”
谢未雨以前没什么忧愁,第一次做人看什么都新鲜,风风火火,横冲直撞。
被谢阿婆收养后依然像贺京来家的人。
街巷里的人都习惯这两个人形影不离,偶尔贺京来去谢未雨那边睡觉,偶尔反过来,没人觉得奇怪。
所以媒体爆料None乐队和主唱的恋情,大家都觉得没意思。
更像爆料了只差官宣的尽人皆知关系,评论全是我们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地恭喜这对旧人。
一勺糖水递到贺京来唇边,把秘书吓到满脑子都是借尸还魂的当事人声音甜软无比,“小半哥,你别告诉你希望像我们第一次那样,又是我主动,像是我强……”
勺子掉到了桌上,糖水洇湿了贺京来新换的衣服,烧鹅饭无人在意,被抱起的谢未雨露出得逞的笑意。
这才是真正的无人知晓。
他以前再口无遮拦,也不至于和媒体说自己和贺京来的床事。
除了队友,几乎没人知道他们早就彻彻底底地在一起过。
以前None的粉丝喜欢根据谢未雨说自己伯劳给队友分配动物属性,贺京来像猫居然是票选第一。
柏文信觉得不像,江敦哼声说这人分明是扮猪吃老虎的类型。
表面看谢未雨站在食物链顶端,实际上贺京来攥着他的命脉。
虎也算猫科,贺京来的谦和与柏文信如水淡然下的跳脱不同。
他对谢未雨有极强的占有欲。
人前他是监护人,是陪伴者,人后他是拆骨者,要把谢未雨拆吃入腹,不允许他有任何反扑。
不需要小鸟求偶,他会把适配对象全都赶走,那谢未雨也只有他一个选择了。
谢未雨终于得到了盖章确认,又很满意自己在贺京来喉结留下的痕迹,笑得眼睛变成了月牙。
贺京来知道他是故意的,“为什么不早说?”
谢未雨:“那多没意……不许掐我。”
贺京来发出一声闷笑,谢未雨攀着他比从前更宽阔的肩膀,贴在贺京来的颈侧,“樊哥,你现在是大人物,我要见你很难的。”
他必须答应岑飞翰,也必须有个接近的机会。
“在医院为什么不说?”
谢未雨的手还没痊愈,贺京来抱他也小心翼翼。回忆起那天对方仓皇出逃的模样,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停留一会。
“我说了。”
谢未雨被吻得不得不仰起脸,“和我现在的爸爸说。”
他嗤笑一声,“我说要你……等会再亲……给我喘口气…”
谢未雨吐出一口气,“给我主持婚礼。”
贺京来的动作一顿,谢未雨眯起眼,“生气了?”
“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
“我直播说要追你,好多人说我痴心妄想,什么压抑的鳏夫,我看有人可以偷腥的渠道多得是。”
熟悉的恶人先告状,谢未雨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坠落才是伤害贺京来的根源。
但他不是自杀,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他下巴被捏起,一张和从前有七分像的脸因为神情更是趋同。
贺京来沉默地看着他,撩开谢未雨微长的刘海,“小谢,我现在大你很多岁。”
贺星楼说得也没错。
他的主唱的确更适合年轻的人,而不是压抑的贺家人。
他们以前只差四岁,被时间折磨,只会更不般配。
“是吗?”
谢未雨伸手,他被亲得脖子都染了红,眼睛却盯着贺京来,望着他被自己搅乱的理智和考量。
“按照人类的计算……是大我很多岁。”
“嗯……这里也大我很多。”
他的手被攥住,戴着瑕疵手表的大手被赠予礼物的主人握住,谢未雨温热的脸颊贴上贺京来的手背,“再次把我留下吧。”
“用你的身体。”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没什么比这句话更有诱惑力了。
谢未雨一开始还能回应贺京来的亲吻, 但他身体不像以前能躁,哪怕有人说我大你很多,十来年来精心保养身体的男人几乎可以把他彻底吞噬。
好吃的饭顾不上吃, 谢未雨被亲得浑身无力, 攀着贺京来的肩还在嘟囔。
队长。
小半和半半。
樊哥。
京来哥。
……
从来没人留宿过的套房大床有了另一个人的痕迹。
谢未雨囫囵说话还要往贺京来怀里拱两下,很不满意:“就这样?你不是这个综艺的主办方吗?管那么多!你今天必须和我……唔, 还不让人说了?”
这一幕简直和当年他俩狼狈的第一次重叠, 那完全可以排入贺京来人生最不知所措的事前三。
没什么比半夜睡着睡着手脚被捆, 昨夜刚在公司、粉丝和队友的庆祝下过完十八岁生日的主唱坐在他身上脱衣服更可怕了。
非要让谢未雨形容贺京来, 他简直像个活在柏文信爱说的故事里那些迂腐的书生。
但贺京来不能算穷, 他也不迂腐, 在台上走的还是摇滚吉他路线,抽烟喝酒烫头比谢未雨接受程度还高。
就是在这方面, 好像绑了一条无形的带子,谢未雨花了好多年从亲亲蹭蹭到帮忙,总被未满十八岁拒绝。
说自己两百来岁的鸟变人也要遵循规则, 有些怨气和欲望是无法从爆裂的演出现场纾解的, 终究还需要贺京来偿还。
当年谢未雨樊哥你不要怕, 我会负责的, 一鼓作气换来哭哭咧咧, 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后来贺京来靠回忆度过漫长的夜, 还会笑出声, 心想我这算是被辜负了吗?
第十三年,谢未雨回来了。
贺京来不仅喉结上是伤口,被小鸟撕烂的衬衫躯体上陈年旧痕混着新鲜的吻痕, 说狼藉都算美化。
谢未雨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贺京来纵容他又挠又咬, 却不允许他做到最后一步,简直梦回当年!
他气得大口呼吸,头发也乱糟糟的,试图故技重施,像从前一样直接……
贺京来摁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摁在怀里,嗓音疲倦,又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小谢,你不是天没有亮就起床了?不困吗?”
也许是提心吊胆多年的等候落地,贺京来反而明显累了。
谢未雨一声啊拖得好长,“哥你不会真的不……”
他的手被压着还企图挣扎着去试探,根本摸不到关键部位就被镇压。
贺京来效仿之前谢未雨的绝情,咬了对方一口,谢未雨差点坐起来:“樊京来!你怎么咬人!”
贺京来人前不苟的形象早碎了,漆黑的刘海叠在浓黑英挺的眉宇上,天生锐利狭长的眼睛缓慢眨眼,像是定格现在的谢未雨。
他们以前拍过这样的杂志,谢未雨印象里还有随专辑赠送的海报,那时候做队长的贺京来不是这样的黑发。
谢未雨半坐着,低头看他,顾不上自己被咬的手腕,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太小了。
贺星楼发的文字在贺京来脑内盘旋。
他闭上眼,床头灯投下的光结合背景金箔树皮纹壁纸,像是绿植的晕影,随着窗外传来的海浪声越发寂静。
贺京来没有松手,他能感受到谢未雨在摘他的手表,“在想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染过棕红的头发。”谢未雨似乎体会到了贺京来现在的心情,也不折腾了,撩开男人刘海。
碎裂的手表扔在床头,年龄和死去那年重合的谢未雨贴近这张阔别多年的脸,“那时候也是差不多这样的背景。”
谢未雨笑了一声:“江敦臭着脸被摄影师赶上床说自己好多余。”
“文信说那么他和江敦坐在床下。”闭着眼的贺京来接道。
谢未雨:“我以为我忘了。”
贺京来:“我也以为我忘了。”
“那些很像我的人也能说出这些细节吗?”谢未雨不急了。
反正回来了,时间多的是,他贴着贺京来,柔软的床垫下陷,漆黑的床单因为重量露出亮面。
谢未雨像是盲盒冰淇淋,任由贺京来挑开一勺一勺,品品是苦还是甜。
贺京来微微睁开眼,“有些人可以。”
卧室也是开放的,移门没关好,还能看到外面开着灯的餐桌,椅子保持着主人被忽然抱走的定格。
向来孤单的套房似乎也活过来了。
“这都可以?”谢未雨嗅着贺京来的味道,香草根和桃皮混在一起还是很清新,不符合他如今旁人眼里的港圈大佬的气质。
“我到底和谁有深仇大恨,把我弄死也就算了,还要利用我接近你。”谢未雨嘟囔两声,还是不死心,摸索着久违的恋人躯体,“樊哥,你身材比以前还好,你别抵抗了,还是和我……”
谢未雨被掐了掐手心,他倒在贺京来胸膛,笑出了声,“不是确认完毕了吗?给我摸摸怎么了?”
“这位先生要是还是不敢确定,我可以叫几声……不过现在声音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谢未雨躲开贺京来的目光,任由对方揉自己的头发。
“怎么是这样回来的?”贺京来知道岑末雨是怎么出事的。
高架天桥一跃而下,和谢未雨当年是一样的死法。
他不知道谢未雨回来有没有感受到同样的痛,但对方不自然的手和走路的不自然都是后遗症。
“这下真成了文信说的鬼故事了。”
贺京来当年就感觉到了谢未雨的衰弱。
喜欢的人不是人这种事是故事还有几分传奇,真落到自己头上,他只有失去的恐慌。
真正的分别没有提前预告,这么多年他好像一直活在那年的雨夜,“小谢付出了什么代价?”
“变不成鸟了,”谢未雨哼了一声,“这下樊哥不用提心吊胆了。”
以前无论是四个人还是一起的商演安排,贺京来都担心谢未雨被人发现。
谢未雨想了想,笑出了声,“江敦是纸老虎,樊哥是真的吓人。”
贺京来:“你又不会害怕。”
他转身,脸贴着谢未雨的肩窝,“还会走吗?”
谢未雨:“走不了了啊,如果樊哥不要我,我也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
“刚来那会岑飞翰说我要联姻,我真的怕了。”
贺京来:“你现在名义上的父亲应该更害怕你。”
“走投无路到卖儿子,实在是太坏了。”谢未雨没有父母,做鸟的时候父母还是鸟,更遥远了。
他对父母的印象来自贺京来的舅舅和舅妈。
乐队的队友家庭都不好,他们凑到一起,像是拼凑成了一个家。
“我要是真的出院就被押送结婚,更没机会见到你了。”谢未雨抱着贺京来,像是张开羽翼,庇护多年未停下脚步的人。
“不过结婚对象是你的侄子,也算放心。”
“樊哥变成了大户人家的继承人,这种场合肯定会出席的。”
谢未雨想到岑飞翰当时的跳脚笑出了声,“我说我可以答应结婚,但要你给我主持婚礼。”
贺京来:“然后呢?”
“当然被拒绝了,”谢未雨低头看贺京来的表情,忍住了亲吻的欲望,“我就说那我要上这个综艺。”
后来的事贺京来也知道了,谢未雨问:“岑飞翰说不是他卖儿子,是机会上门,千载难逢。”
“是你的侄子贺英朗看上了我。”
谢未雨挑起贺京来的下巴,与对方乌黑的眼眸对视,“假的,对吧?”
贺京来颔首,谢未雨又说:“目标还是你?”
“可是岑末雨没有接触过任何贺家人。”谢未雨不太懂贺家内部的关系,在网上能看到就是大家族的爱恨情仇,族谱一大页,私人飞机坠毁死了不少人,现在只是表面家大业大,人丁却算凋零的。
“小谢。”贺京来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两个字就让谢未雨动弹不得。
谢未雨:“在呢。”
“我现在叫岑末雨了,亲爱的樊哥。”
“真正的岑末雨或许去其他地方了。”
谢未雨嘀嘀咕咕,贺京来却顾不上这些,他又喊他的名字。
听一遍一遍地回答。
弥补这些年一遍一遍的杳无音信。
“和我在一起,你会很危险。”
他们躺在一起,凑得很近,男人的眼眸因为想起这些年发生的事眯起,哪怕在床上,都泄出几分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凌厉。
谢未雨捏住他的唇,捏出了可笑的鸭子嘴形状,冷酷豪门形象荡然无存。
他凑近:“什么意思,樊哥等到我了,就不要我了?”
贺京来刚要说话,谢未雨又蹭了蹭他,企图感受什么,还要挑衅:“应该不是年纪大了不好了,为我好才说出这种话吧?”
他刚松开手,身体就被贺京来摁住了。
谢未雨毫不在意,笑得眉眼弯起,湖绿色的眼眸像是布了一层水汽,很快凝成了眼泪,很有当年笑着笑着哭了让队友手忙脚乱的演技。
贺京来:“还来这套。”
谢未雨:“我哭起来不好看吗?樊哥就爱看我哭不是么?”
他眼睛往下看,意有所指,“不想证明也没关系,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这次回来变不回小鸟,谢未雨骨子里还是那只凶悍的禽类,他也恨有人从中作梗,提前让他离开了贺京来。
“我的意思是……”
床头的立式闹钟指向晚上十点,覆盆岛完全属于贺京来,也因为这档综艺来了不少外人,他想起见到的熟悉面孔,“我担心再失去你。”
似乎是很多年没说过这样的话,贺京来说完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沉默地下床,也察觉到了就算谢未雨回来,他们依然相爱,还是有无数的问题。
新的和旧的。
“可我在别人眼里已经和你有苟且了。”
谢未雨抓住起身的贺京来衣摆,“差点忘了,我还是你侄子的未婚夫。”
“做决定的是谁?虽然说他男女不忌,喜欢柔弱的,我现在也是他的口味。但我看他主页大部分关注的还是美女和辣妹,不对吧。”
“他要是醒了能把这口头的婚约彻底结束吗?”
贺京来转身,深深地看了眼还倒在床上的谢未雨,影子落下,谢未雨像是读出了他的想法,“我太有魅力了,他会和我先婚后爱,是吗?”
他笑得更开心了,“那樊哥肯定不允许。”
“你以前就这样,明明有人喜欢我,想和我谈恋爱,樊哥却给我拒绝了。”
“还不让我知道。”
这种旧事贺京来记得更清楚,“是你说那人长得像瓶起子,说配不上你。”
谢未雨在床上扭了两圈,头发也乱糟糟,眸光却很明亮,很难看出他身体大病初愈,还没全好,“我这么刻薄吗?”
贺京来无奈地摇头,谢未雨不让他话题转移成功,“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现在在大家眼里……”
“是为了气初恋打算找我做诱饵的……”
贺京来不太理解网络用语,“魅魔主唱是什么意思?”
谢未雨笑得意味深长,“你不给我表现的机会,我怎么告诉你?”
“所以呢?”
“这座岛有除了你和星楼之外的贺家人?你要是表现出真的喜欢我,我会再死一次,这样吗?”
他说话依然直白,贺京来深吸一口气:“小谢,你往我伤口撒盐。”
但他并不生气,如果秘书高泉在现场,恐怕会倒吸一口冷气,怕老板彻底疯了。
“你的伤口是我造成的,我要负责。”
谢未雨撑着身体望着贺京来,“无论是敷药还是撒盐,都必须我来。”
太霸道了。
男人偏头,压不住嘴角。
“樊哥,在我面前还要遮掩吗?太见外了。”
谢未雨闭上眼,语气黯然:“看来我要被赶走了啊,等会补充单人采访的时候说些什么呢?”
“把你的一切行为归类为长辈对我的爱护,我的行为是对初恋的报复,这样可以吗?”
谢未雨很爱玩,这时候兴味十足,令贺京来想到小时候他第一次玩捉迷藏。
什么都不懂,输了一次后就占据上风,后来没人和他玩了。
网友是这么认为的。
贺京来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谢未雨不清楚贺家的危险,他也不希望谢未雨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忽然有些庆幸这档节目是直播的。
只要谢未雨处在直播镜头下,那些人不会大胆动手。
贺京来:“暂时先这样。”
但这样的决定还是太草率了,因为综艺时间的安排,贺京来也没有预料到谢未雨这么突然地回来。
他甚至觉得这或许是一场梦。
之前预设等到小谢回来要怎么做的计划全部报废。
他又无意识蹙眉,谢未雨戳了戳他的眉头,“不要担心,樊哥现在那么成熟,还是英俊多金牌坊镶钻的大佬,我才比较担心吧。”
“万一出现……”
“不会的。”
哪怕清楚谢未雨是在开玩笑,贺京来还是郑重地回答,“我只有小谢一个。”
“小谢不回来,我就永远单身。”
谢未雨不正经惯了,实在不习惯这么正儿八经的情话,他眼神飘忽,更验证了里面的灵魂就是那只鸟人。
贺京来心情很好,故意不说话等着谢未雨的反应。
半分钟过去,谢未雨不高兴了,“你故意的。”
贺京来不否认,反问:“你不爱听?”
谢未雨:“不如给点实质性的表示。”
他不看贺京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在贺京来俯身的时候又推开,“你会演吗?”
贺京来:“什么?”
谢未雨:“演你对我拒绝、克制、疏离,又因为我像你的亡妻,不对,你的亡夫我,所以又不由自主以长辈身份关心。”
“我呢,表面看是缠着你,实际上是为了报复付泽宇……”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贺京来凸起喉结上的咬痕暧昧无比。
他声音都带着揶揄,似乎靠和谢未雨说几句话就驱散了疲倦,此刻颇有几分昔年的模样,“亡妻?亡夫?”
谢未雨:“现在我们是口头的小叔和侄……”
贺京来:“侄子未婚夫。”
谢未雨扫了眼墙上的挂钟,贺星楼之前说过要联系,明天也有练习。
他往前一倾,“算了,亲我一口我就该走了,小叔。”
“我要拿第一。”
谢未雨又说。
“小谢已经有新的队友了。”贺京来噙着笑低头,他的放松谢未雨感觉得到,心里也苦涩,之前的十二年,贺京来明显不快乐。
自己当初说那句话是对的吗?
他没有问,嘴唇微微张开,示意贺京来干点什么:“樊哥就这点水平?好歹给我尝点甜头吧?”
……
《未来之前》节目页面一晚上的滚动词条全是岑末雨。
节目组不禁止选手互相串门联系,音综还没到舞台阶段,赛前准备洋溢着过年在村口嗑瓜子聊八卦的氛围。
依然有不少观众蹲守回廊的机位,买定离手谢未雨和贺京来会不会出现。
「怎么有人都写上同人文了!我不信贺京来真的看得上岑末雨。」
「为什么不能!反正未婚夫也是口头的,豪门走程序远着呢。」
「有没有真豪门啊!透露一下呗,别告诉我豪门结婚也要OA审批。」
「反正未婚夫都植物人了,岑末雨结婚也不亏啊,还能常居港市,也算好牌吧。」
「是别人我还能相信,是贺京来我不信,他就差把对谢未雨的忠贞刺在脸上了。」
「除非那人是谢未雨。」
「除非那人是谢未雨+1!」
「大半夜你们不要吓我啊!」
「亲也没实锤,分到一间房目前还没有端倪,我还是觉得是后辈几分相似,身世可怜,所以爱屋及乌……」
「我在思考小谢魂归的可能性……不会吧!」
「是个人都看得出是报复付泽宇好吧,反正是我会这么做的,至于贺京来,未婚夫长辈,帮帮忙怎么了。」
谢未雨走之前喝了剩下半碗糖水,一边看弹幕,不忘监督贺京来吃掉一份烧鹅饭。
“我就说吧,大家还是倾向于我报复付泽宇。”
“我也应该这么做,毕竟我现在……你怎么又不吃了?”
贺京来很少这个点吃东西,像是没多少食欲。
谢未雨还停在他二十出头大家宵夜烟酒都来的青春年华,全然忘了某些人为了他努力保持身材,就是不垮掉。
这关乎尊严,贺京来说:“味道一般。”
谢未雨刚刚尝过,“少骗人了,这就是姜叔叔做的烧鹅饭,你不会把他带到港市做你的私人厨师了吧?现在还带上岛了?”
他语速很快,相似的嗓音也因为习性趋向于重叠。
贺京来的心都咕噜噜的,眼神像是能融化谢未雨。
“别这么看我,我还记得味道的。”
谢未雨不承认要被这样的眼神溺毙,心都颤巍巍的,故意补了一句:“樊哥的味道我也记得。”
贺京来:“哪里的味道。”
谢未雨输了。
他咳了半天,涨红了脸,“你变了。”
贺京来状态倒是越来越好,“变大了,你说的。”
谢未雨逃似的离开了,离开之前不忘让贺京来把电梯密码告诉他,下次再来偷情。
要偷全套的。
贺京来送他下去,提醒谢未雨:“我们还要睡在一间房。”
他蹙了蹙眉,“太窄了。”
谢未雨:“拼在一起不就好了。”
他似乎又想更新人设,贺京来看电梯门开,高泉已经在外面等着,和谢未雨分开了。
一个去了导师会议室,一个去了选手练习室。
秘书送谢未雨抵达有直播镜头的走廊,蹲守已久的粉丝终于看到订阅镜头出现了谢未雨。
「谢未雨衣服没换!贺京来换了!」
「这说明什么!——」
走过鲜花走廊的谢未雨进入节目区域,过了城堡正厅就遇见不少选手。
有人和他打招呼,也有人聚在一起看了他两眼后继续聊天。
谢未雨出门前贺京来还给他整理了衣服,只是无法掩饰他微红的嘴唇,不过一般人也不会失礼地盯着他的唇看。
除了……一起练习的队友们。
门打开的瞬间,贺星楼就像暴起准备攻击的野兽,还好周赐摁住了他了。
刚才他们练习的时候忘了直播开着,不少观众也听到了从贺京来的语音,助长了这邪门cp的可能性。
周赐:“队长!冷静!你又不是末雨家长,别一副孩子夜不归宿你彻夜难眠的样子。”
节目组也给选手提供乐器,贝斯手还拿了新设备,正在调音,和谢未雨打了声招呼,“末雨回来了,和偶像叔叔干什么去了?”
贺京来的年龄在演艺圈前辈里算小的,只是贺星楼在这里,大家都得跟着叫叔,而不是哥。
谢未雨一路走得慢慢吞吞,进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调了调立麦架的高度说,撒谎不打草稿:“聊退婚的事。”
一句话炸出无数啊啊啊啊。
语音版的就是贺星楼冒出来的:“啊?什么!!这种事需要谈几个小时吗?”
「导师组那边看到贺京来换了休闲服,忽然年轻十岁……」
「我怎么觉得他俩挺暧昧的,绝对不是退婚的事情吧?」
「为什么贺星楼这么震惊,你不应该力挺主唱吗?不是还打算给岑末雨介绍对象?」
谢未雨:“还吃了正宗烧鹅饭,还有海石花糖水。”
他看了眼墙上的选歌和谱子,问:“先唱首从前的歌找找感觉怎么样?”
「这不是小谢爱吃的?」
「脑子里出现了贺京来孤寡老人邀请后辈吃饭,怀想从前……对不起!也没这么老!」
「贺星楼表情太好笑了。」
「吃饭也不用吃两个小时吧?」
周赐:“海石花是什么,好吃吗?”
谢未雨清了清嗓子,随口起了一段,试唱一句后随口回:“好吃,可以做下午茶,队长吃过吗?”
贺星楼也分不清脑子嗡嗡是惊讶还是别的,他依然觉得贺京来的温柔太蹊跷了。
他问:“末雨,你和我小叔……你之前不是说你是为了小叔来的吗?”
吉他手队长不归位,谢未雨拿了练习室的吉他边弹边唱,在前调里对着话筒说——
“是是是,为了他来的,要是没办法和贺京来结婚,我这辈子都不会瞑目的。”
「一眼假!」
「越发觉得他拿贺京来做挡箭牌,不会是让付泽宇后悔吧?」
「我也有这种感觉……」
贺星楼还是不信,“那你退什么婚!我太奶奶要明年家里有人结婚和她生日一起过,你要是想和小叔结婚,直接换结婚对象不就好了。”
话筒冒出嗡嗡声,周赐吹了声口哨:“不要吧,那我们一个乐队的辈分太怪了。”
「你小子……到底站哪边啊?刚才说你小叔老的也是你吧?」
「换什么结婚对象,你也姓贺啊!」
「又辱又崇拜的,扭曲的豪门关系!」
「我居然开始幻想这种乐队乱糟糟的辈分。」
第2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未来之前》开播之前, 业内也有不少直播音综,很少有全程以直播形式出现的。
大多以每周竞演作为直播内容,几乎不涉及选手的日常训练。
鉴于这档节目的最大金主是贺氏集团, 节目组资金充足, 就算没有额外的赞助商,也可以撑起高体量的日常直播构想。
苦恼如影随形的镜头的是选手们, 却方便了一直好奇选手生活日常的观众。
移动端可以看到各个练习室内的场景, 谁摸鱼也一目了然。
导师组这边柏文信组局, 邀请的制作人除了昔年队友, 还有和None同期的两个乐队。
当年大家年龄差不多, 还可以勉强走帅哥路线, 如今一群男人聚在一起,看上去最体面的依然是贺京来。
失氧之地早就是休队状态, 合体走个年底的晚会都被骂唱不上去。
粉丝嘴毒得要死,求他们少开口,至少能稳住神坛地位, 比如None, 肉眼可见的无限期休队, 这不是一直是乐坛神话吗?
导师在会议室开会, 贺京来是最后来的, 会议室内电子屏好几个。
他来之几个老熟人就在挨个点评练习室内这些新人, 也有看好solo歌手的, 意见不合,差点吵起来。
贺京来推开门恰逢他们点评到With乐队,谢未雨那句话也精准地传入贺京来的耳中。
炸裂的弹幕伴随着现场这群老前辈的猴叫, 几乎把会议室的气氛无缝转成了以前的live后场休息室。
“什么情况,柏文信你真打算把音综拍成恋综啊?”
“这小孩真的有几分像小谢, 但他声音没小谢那么亮。”
“刚才吃饭我就纳闷一群人在叫什么,我现在明白了。”
“诶,樊队来啦?我们可以开玩笑么?”
贺京来坐到空位上,扫了眼弹幕,似乎被几句话逗笑了,勾了勾唇角,“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见外?是你见外好不好?”
“之前我们搞演唱会,不是想找你们拼盘,只是邀请,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柏文信你小子遮遮掩掩的,就算队长发达了也没必要这样吧,当年我们好歹拼过房呢。”
“江敦你笑什么,十几年二十年都是寸头你不腻吗?”
「我在各个直播间中来回窜得好狼狈。」
「付泽宇的练习室全是他粉丝,太没意思了,都是一样的话。」
「邀请他不如邀请过气歌手。」
「导师这边让我梦回当年,前几季我私信柏文信为什么不邀请失氧之地和1924,他说档期有问题,现在简直是王炸!」
「这几支乐队之前pk过吧,None一票之差赢了,我看的稀里哗啦,还怕江敦和他们鼓手打架,没想到这几个人一结束就把奖金全花了……」
贺京来望着屏幕上With的练习室直播,谢未雨口无遮拦,说完一句差点把贺星楼石化的话之后若无其事地开唱。
他选的歌正好是失氧之地第二张专辑中人气最低的《解除满天星》。
失氧之地和None一样出道都偏摇滚,风格却不像None那么多变。
弦乐中偏民族乐器,也有成员有少数民族血统的缘故。
失氧之地的曲风大气苍凉,人气最低的《解除满天星》是少见的没有任何民族音乐的尝试,也有乐评人认为这首歌算他们走出舒适区的尝试失败。
这首歌对失氧之地来说人气最低,歌词却是贺京来写的。
点进音乐软件这首歌的评论,也有人词曲不匹配,一看词作是贺京来又很惊讶,也不像他写None的歌的风格。
练习室的机位只有一个,也可以看见谢未雨选了这首歌后队友的反应。
贺星楼:“你确定?这首歌不好唱?”
谢未雨:“那你干嘛放在选歌目录里?是为了好看吗?”
他说话不留情面,贺星楼被噎了一下,鼓手敲了敲鼓,笑出了声,“被你猜中了,他就是为了凑齐五首歌,节目组要求的。”
“明天提交一首,但至少要有备选。”
谢未雨:“那就这首吧,我肯定能唱好。”
换别人这么说贺星楼还不服气,但谢未雨是他请回来的主唱,没对方乐队根本过不了复活赛。
他叹了口气,“那先试试?”
“我还以为你会选None的。”
谢未雨:“再蹭就不礼貌了。”
贺星楼:……
「我的表情和贺星楼一模一样……哈哈哈你也知道不礼貌啊?」
「他也太随意了吧?还是乐队人都是这样的?」
「我们乐队也有i人的,这个感觉跳出了范畴,可能是死过一次吧。」
「但这首歌不还是和None有关吗?」
观众被逗笑,导师这边会议室也在笑。
柏文信问换了一身衣服的贺京来,“你刚才带岑末雨去你的套房真的是聊退婚?”
贺京来嗯了一声,“先谈工作。”
他指了指面前一摞的纸质资料,“又改安排了?”
失氧之地的队长殷朋是在场年纪最大的,当年玩乐队的时候就属于英年早婚,孩子现在都上初中了,也在玩乐队。
他问认真听练习室歌曲练习的江敦,“我听说贺京来和他侄子的未婚夫……那什么,真的吗?”
江敦:……
这不是今晚第一个这么问他的人。
他甚至怀疑柏文信大费周章办综艺,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把队长从过去拉出来。
真改行做媒了啊?
难道岑末雨是他精挑细选的?
可练习室里的主唱音色绝佳,原唱都觉得烫嘴的词在他唱来婉转明快,几乎改了气质。
只是练习室版本,就足够证明他说话完全不是吹的。
他有这个技术和实力。
江敦:“你不能自己问他吗?”
殷朋:“我敢问吗?能在微博艾特他都是今年最有勇气的事儿了。”
他怂得也没怎么变过,江敦无语半天,朝贺京来喂了一声,“老殷问你是不是有情况。”
江敦看见With的主唱还是心里毛毛的。
情感上他也希望贺京来别困在从前,小谢那都过去多年了。
理智上结合当年这两个人的感情,他还是觉得贺京来不会喜欢上别人。
除非。
除非……
那人就是谢未雨。
正好《解除满天星》唱到副歌,一身休闲的主唱闭上眼,给这首配合乐队苍凉风格的音乐唱出了轻盈的明快感。
弹幕本来在聊别的,纷纷被他唱入了氛围。
「这首歌这么好听的吗!」
「失氧之地的主唱是个老烟嗓,走深沉风的,岑末雨声音和被雨水洗过一样,太干净了啊啊啊,我升华了。」
会议室也陷入了安静,等到谢未雨唱完一首歌柏文信才切到正常的流程。
贺京来人前否认,“没有情况。”
这些年在贺家,他早就习惯了隐藏情绪,一般人也看不出他的细微变化。
殷朋也知道谢未雨是他的伤口,斟酌半天,才小心问:“你难道这辈子就打算单身了?”
贺京来:“我不会一直单身。”
所有人都看向贺京来,男人微微垂眼,“万一小谢回来了呢。”
江敦:……
毛骨悚然。
他求助似地看向柏文信,失氧之地那边的队友唉声叹气。
队长隔着江敦拍了拍贺京来的肩,“兄弟,你要看开点,有些人走了,但一直在心里放着。”
“这么多年我们也没忘了小谢啊,歌迷也是。”
“不会忘记的。”
他说完话锋一转,“你们当年不是说没谈过吗?怎么现在一副结过婚的样子?”
今天刚录制,也不是所有选手都一口气练歌到半夜。
谢未雨天没亮就起床,唱完歌就没电了,说好的练两首,一首结束他就先离开了。
贺星楼还是觉得他住那么小的房间可怜,追上去说:“末雨,要么你和我换房间?我去和工作人员沟通沟通。”
走廊地毯都是超吸音的,人来人往也不会有脚步声,不少人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谢未雨身上。
With的混血主唱可以算一夜爆红,小爆的那种。
玫瑰城池的live在网站上播放了快破千万,个人账号的粉丝增速也很可怕,似乎不需要乐队,他就已经步入偶像的门槛了。
当然恋情纠葛又不太符合大众意义的偶像定义。
也有人把他演出的搬运到海外,reaction中的外国人也会被昏暗中追光下的病号服主唱吸引。
贺星楼小时候是在国外长大的,不怎么联系的同学都特地发消息追问主唱的信息。
希望他的新主唱不要只更新国内的社交软件,海内外一视同仁之类的。
“想什么呢。”
谢未雨打了个哈欠,就算自己当年的经验是穿回来新身份是外挂,也要练习。
住院的那些天他也算没日没夜,积攒的黑眼圈贴在眼下,全靠颜值和气质辅助,不然更无精打采。
“节目组不给换的。”
“关了灯偷偷换也没关系吧,你身体还没有好,”贺星楼为了不被听到,压低了声音,自然靠得谢未雨比较近,“我问过节目组了,也有医疗组,还是要每天做辅助训练。”
谢未雨会的器乐也不少,但他最出挑的还是嗓音和技巧。
器乐都是以前贺京来教他的。
他吉他贝斯都是半吊子,提琴也只会拉一首,但喜欢手指落在键盘上的感觉,学键盘花了不少心思,偶尔出现场会把自己定位成键盘手。
谢未雨的左手还是不太能使劲,他嗯了一声,“这和房间也没有关系。”
他知道贺星楼是好意,指了指随处可见的直播机位,“现在的粉丝都是拿显微镜看节目,风险太大了。”
他眼睛一弯,贺星楼下意识警觉,果不其然听到谢未雨不怀好意地问:“你难道还想和我传绯闻啊?”
“不好吧,队长和主唱,有None的就好了,总不能代代都这样。”
又来了,这熟悉的明明我比他大却被调戏的感觉。
贺星楼悲愤地说:“我都说了我是直的。”
谢未雨:“那观众更爱看了。”
“我们队长家财万贯,不需要炒cp上位,还是别蹚我这趟浑水了。”
贺家人也不都是坏人,哪怕和贺京来相认不过几个小时,谢未雨依然能感受到贺京来的痛苦。
贺京来现在身份地位太高了,很多人都很意外,哪有这个身价的人参加综艺的。
他不缺钱,但他还有感情。
他的樊哥是个心肠很软,还过分善良的人。
如果当年谢未雨遇到的如果不是贺京来,或许早就被送去研究院了。
也或者上了新闻成为鸟人,要么被卖入马戏团,确认人类如此讨厌,不值得他放弃所有变成人。
但他偏偏遇到的是贺京来。
新的队长单纯又耿直,不像个豪门少爷,也没什么架子,平心而论,谢未雨也挺感谢贺星楼的。
如果之前贺星楼是他接近贺京来的渠道,那现在他也想为这个乐队做些什么。
谢未雨勾了勾贺星楼的肩:“星楼队长你好好创作,热度我来包办。”
“你这样我更害怕了,”贺星楼幽幽地说,在路过的人眼里这俩人靠着走廊栏杆说话,队长望着主唱,欲言又止地很明显,“末雨,你不能告诉你想干什么么?”
“我总觉得你每次提小叔,都不像真的。”
“我也不希望你和英朗结婚,退婚也是好事。”
贺家到贺星楼这一代,她和妹妹都怕过年家族聚会。
老一辈实在无话可问,说的都是结婚和拍拖,事业和学业,贺星楼都不怎么样。
变成了没出息的一天到晚扮靓,把乐队当成事业搞,也不怎么样。
他承认当初刷到岑末雨的视频,除却对方实力真的不错,也有外形一瞬间恍神像谢未雨的原因。
越是接触,就越不希望他进入自家这个火坑。
老太太简直是压在所有人心口的秤砣,哪怕父亲母亲都是人到中年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在太奶奶面前依然要低着头。
贺家更像腐朽的殿堂,年轻人路过都怕被吸食。
贺星楼也很清楚,如今的贺家,是小叔一个人撑起来的。
他开了先例,他们小一辈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做想做的事。
“末雨。”
贺星楼上节目重新染了发色,黄毛和金毛一线之隔。
他皮肤也白,但是健康的颜色,笑起来还有虎牙,阳光得符合粉丝说的豪门大金毛。
“我真心实意地希望你不要和我们家有瓜葛。”
他眼神认真,在等谢未雨的敞开心门。
队友本该亲密无间,这支乐队除了谢未雨,都过了磨合期。
倪旭和周赐虽然对谢未雨不错,依然很客气,多少有点纳入自己领地但不知道怎么摆正位置的茫然。
作为队长的贺星楼当然能察觉到这种滞涩。
他们需要释放,也向往前辈乐队那种渗入生活的亲密感。
音乐就是情感的宣泄,如果队友都无法亲密无间,做出的东西也没有感染力。
这时一个练习室的门打开,付泽宇应邀观摩同公司歌手的练习,探讨结束后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背后看谢未雨和贺星楼挨得很近,也有人路过小声说怪般配的。
这档综艺对艺人来说脱离经纪公司,很容易暴露真实的性格,反向来说也是一种安利,全靠表现。
公司已经很不满付泽宇第一天的表现了。
他没有走过去继续质问,目光扫过贺星楼搭在谢未雨肩上的手,无端的恶意冒出来,他不明白从前说会永远喜欢他的人这么轻易地放弃了。
“贺京来哪有这么好追的,我看岑末雨就是为了炒作。”
同公司的歌手小声说,“听说岑末雨的未婚夫还没清醒,是我的话不如换一个近在眼前的。”
贺星楼是乐队队长,年龄相仿,朝夕相处,长得也帅,家境优渥。
也有不少人觉得岑末雨不如和贺星楼好。
贺京来有白月光,也年长太多,更像是挡箭牌。
“泽宇,你……”
付泽宇回国后能红得这么快背后也有助力,公司的同事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同为选手的歌手正想说什么,看付泽宇手握成拳,一言不发走了。
“诶!泽宇!你不是说让我听听你的新编曲吗?——”
听到付泽宇名字的贺星楼也转头,正好看见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贺星楼和谢未雨站得太角落,只能看到四分之一的侧脸,声音也听不见。
不知道在说什么,乍看像是贺星楼在开导谢未雨,又像是谈心。
「聊什么呢!付泽宇看到就转身,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个综艺真成恋综了,箭头中心的岑末雨到底喜欢谁啊啊啊!」
「不是贺京来吗?不是吧,难道只有我真的在嗑,你们在玩抽象?」
「我觉得贺星楼也不错,年龄也差不多,付泽宇算了,渣男。」
「聊什么呢!我也想听……」
「付泽宇的粉丝不要解释了啊!辜负就是辜负!吞针也一样的!」
贺星楼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低声问谢未雨:“你真的对付泽宇余情未了?”
鉴于他眼里的岑末雨是这么跳桥的,贺星楼又打了个补丁,“毕竟你们之前一起长大,我也能理解这种感情,就是……”
“我想报复他。”有人在斜对角天台抽烟,味道有些呛人,谢未雨皱了皱眉,也不算说谎,“他辜负我。”
原主的死始作俑者就是付泽宇。
谢未雨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就算助理卷款而逃,付泽宇补救的机会也很多。
他偏偏选择视而不见,而原主的性格是付泽宇稍微哄哄,就能哄好的。
谢未雨和岑末雨一点也不像。
他脾气差,爱记仇,就算是贺京来惹他生气,他也没这么好揭过。
喜欢是喜欢,生气是生气,虽然贺京来亲亲他也能消一小部分气,他也要索取什么来平衡。
岑末雨太卑微了,谢未雨不怎么懂因爱而怯懦,却在和贺京来的那段过去明白了爱到最后的畏惧失去。
他当年什么都没有,贺京来构成了他的世界。
岑末雨的母亲早逝,母亲那边的家人对他并不好。
他在冰天雪地的国度长大,无边无际的孤独因为认识付泽宇而暂时消弭。
他试图抓住付泽宇抵抗寂寞,却忽略了对方不像他真心想象过地老天荒。
真心不是等价交换的,很多时候需要付出更多,双倍、十倍、千百倍,依然会失败,太高风险了。
付泽宇贪婪无比,想要他的爱滋养,也要鲜花红毯。
野心勃勃和淡泊名利本来就是矛盾的,他们的关系成了供养和滋养的关系,本末倒置,最后走向既定的分别。
但岑末雨做错了吗?
谢未雨在病房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里因为无法靠近贺京来而难过。
岑末雨和他一样,都有这种明明知道那个人在哪里,却够不到的寂寞。
区别是,贺京来一无所知,还在等他。
付泽宇伪装一无所知,企图站在道德制高点。
贺星楼:“所以你不喜欢我小叔?”
他松了一口气,在安全通道抽烟的人似乎见到了什么人,匆忙离开了。
谢未雨背对着出口,望着窗外的繁星,“你的小叔我当然不喜欢。”
我喜欢的是小半哥,饲养我的人类。
贺星楼看见了隐在声控灯下的熟悉身影,贺京来刚开完导师会议,居然会走安全通道去自己可笑的十平米双人宿舍。
还正好碰见自己的室友,听见几个小时前在众目睽睽下跟他走的年轻主唱说不喜欢。
贺星楼不知道自己被谢未雨牵着鼻子走,也不知道谢未雨刚好侧身,正好以刁钻的视角下被机位拍到。
虽然收音不好,但有人读出了他的唇语,也看到了隐于灯影下的身影。
「啊啊啊啊你们贺家人!!无耻!贺星楼你是不是故意套话!」
「小叔心碎了吧。」
「我就说岑末雨不会喜欢老男人的,他上综艺肯定是报复付泽宇啊,不然为什么付泽宇官宣后他就加入了乐队。」
「我像个小丑!」
「那你为什么要亲他!」
「没人承认亲过吧!!」
「问题不大,我喜欢这种借刀杀人爱上刀的戏码!!」
贺星楼还想说但我小叔肯定比付泽宇好,可是他的目光在和贺京来短暂对视后彻底死机了。
谢未雨循着他的目光转身,看见了继续往上走的男人背影。
声控灯随着脚步明灭,谢未雨喊了声樊哥。
男人脚步一顿,微微转身,谢未雨无所谓弹幕都在替他尴尬,若无其事和贺京来笑说——
“要回去睡觉怎么不叫我?”
心想:要不等会去楼梯间偷会情?
一口够吗。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星楼定在原地, 错愕地看着台阶上的男人。
刚才抽烟的选手走得匆忙,空气中还弥散着烟草味。
“小叔……你怎么往这里走?”贺星楼也怕谢未雨因为刚才那句话被讨厌。
他对贺京来长辈的畏惧超过对偶像的仰慕,情绪都写在脸上。
“晚上吃多了, 走走路。”
这话听着也像借口。
谢未雨想起贺京来现在吃一份烧鹅饭都要人监督, 似乎为了保持身材牺牲了高热量食物,多吃一口甜的都要蹙眉, 和以前完全不同。
“是……是吗?”贺星楼不信, 也摸不透贺京来在想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贺星楼脚趾似乎在抠地哈哈哈。」
「贺家人关系好一般啊, 怕成这样吗?」
「还是为了谢未雨鼓起勇气解释了吧!还要跺脚亮灯哈哈哈!」
「节目组怎么敢让大老板走楼梯的, 不能多加一个vip电梯吗?」
「一想到贺京来现在身价这么高住在十平米的双人间我就想笑,明明有一个套房, 还要被安排。」
「不会像其他贫穷综艺那样表面看住得破烂,实际上下播就去酒店住吧?」
「他是老板肯定有什么躲开镜头的通道吧。」
“明天还有选手练习pk,你早点休息。”
男人音色在昏暗里质感加倍, 却听得贺星楼更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 小叔是不是太温和了, 以前不这样的吧?
贺京来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马上要熄灭的感应灯又亮起, 谢未雨学舌一般对小队长说:“你早点休息, 晚安。”
贺星楼回也讷讷, 心想刚才谢未雨说的不喜欢被贺京来听到了?
可这两个人都宛如无事发生,不正常吧!
我小叔也就算了!从来不显山露水的人。
岑末雨你怎么回事!你的口气怎么和我小叔同辈了?你刚才还说不喜欢呢,难道是演给付泽宇看的?
贺星楼鬼鬼祟祟回看了一眼, 这一层练习室人来人往,付泽宇早没了影子。
谢未雨走还不忘关上安全通道的门, 刚才灭了的灯又亮起,楼下似乎也有人走动,能听到踢踏的脚步声。
练习室和宿舍并不在酒店的一端,他们走到相应楼层还需要穿过横跨两栋楼的圆栱空中走廊。
谢未雨问:“这里有直播机位吗?”
贺京来站在转角处等他,他就算换下了西装,也比谢未雨记忆里的形象成熟许多,“没有。”
运动鞋踩在楼梯上几乎没有声音,谢未雨走得慢吞吞,“那可以干点什么吗?”
这座岛都是贺京来的。
就算是对外第一次开放录节目,他依然保持警惕。
刚才结束会议后贺京来和柏文信提了顾虑,对方已经连夜整理工作组资料去了。
他为了安全支持了这次的直播形式,也有这样的弊端。
贺京来转身问:“不是不喜欢我吗?”
谢未雨已经走到了贺京来面前,他们刚相认,说顺利也不算,哪怕近在眼前,依然有没有解决的隔阂。
谢未雨目前身份的仇恨,之前身份死亡的谜团。
“我不喜欢的是贺星楼的小叔,”谢未雨伸手,像从前一样等着对方拉住他,“我喜欢樊哥。”
不用谢未雨倒数。
不到三秒,贺京来牵着他的手继续往上走。
贺京来的手干燥温热,谢未雨的手反而有些凉,或许是刚才现在走廊窗前吹的。
贺京来握得更紧了一些,“名字可能一时半会改不回来。”
“我的名字永远都改不回来了。”安全通道的窗户外也能看到繁星,“但我想和樊哥看同一个月亮,也无所谓了。”
以前谢未雨说漂亮话没有规律,当下随口一说撩拨得贺京来魂不守舍。
只有柏文信安慰他孩子还没长大,有些话不用放在心上。
这话有些出乎意料,贺京来问:“上哪学的漂亮话?”
“樊哥,我对不起你。”谢未雨答非所问。
镜头之外,不说暧昧的话,他们走得慢悠悠,只有感应灯被惊扰,偶尔洒下一片照亮前路的光。
谢未雨说得很轻,就算黑夜里有旁人,或许也无法辨认词句,只能听出哽咽。
以前的谢未雨不会道歉,也天不怕地不怕。
贺京来握他的手更紧,忽然不想推开楼上的门,走到明亮的灯光下。
“你能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停下脚步,感应灯又熄灭了。
冰凉的海岛月光从夹层窗户洒进来,晦暗不明的影子比主人率先缠绕对方,“你这次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谢未雨甩开他的手,在混沌的视线里抱住男人的腰。
他的脸颊贴在贺京来的脖颈,“那当然了,我已经没地方可以回去了。”
“不是说过吗,你不要我,我也只能在这个世界孤独终老。”
他不喜欢太沉闷的气氛,就像从前None的歌,大部分都是快节奏。
哪怕宣泄压抑的情感,病态也只是人设,他本人是None的灵魂。
“不和你说这些了,走出门是不是又有摄像了啊?”
谢未雨抬眼看着贺京来,看对方不说话,掐了掐男人的腰,“问你话呢。”
他声音有点高,感应灯又亮了,照出贺京来脸上的笑意。
他嗯了一声。
谢未雨:“那回咱俩那双人间也有人看着,我……”
他无法掩饰想靠近贺京来的欲望,他本来就是为了贺京来回来的,遮掩也不是谢未雨的天性,他想要什么都直说。
像从前要跟着贺京来,拒绝其他人的领养。
像要组乐队,要贺京来做他的吉他手。
“想要什么你自己说。”
贺京来看出来了。
谢未雨想要接吻就这样,嘴唇抿两下,再咬一口自己的下唇,眼神扫过贺京来的唇,先暗示,后开口。
到乐队后期,这几乎是心照不宣的流程。
“要你亲我。”似乎楼下有人开门,楼梯扶手往下看,好几层楼的感应灯都亮了,谢未雨催促贺京来:“快点。”
贺京来还看着他笑,等谢未雨脸上浮现出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烦躁和马上要发作的消音脏话,贺京来才低下头。
谢未雨闭上眼,亲吻舒服得他都快抱不住贺京来的腰,要靠着墙面支撑才不会倒下,踢了踢贺京来的腿,示意他帮一把。
嘴唇不分开,身体还要换个更方便的接吻姿势。
他们的确不适合什么都剖开来的相认。
谢未雨迷迷糊糊地想:早知道这样,不如问贺星楼他小叔住在哪里,半夜奇袭,不是更快?
谢未雨坠楼后贺京来这么多年一直独居,他都快忘了接吻要怎么推进。
没想到回来的人接吻也心不在焉,贺京来搂住谢未雨的腰,捧起对方的脸,眼皮微垂,“在想什么?”
蓦然嘴唇分开,谢未雨茫然地看了眼贺京来,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把心想的说了出来。
贺京来想了想,“很难。”
谢未雨:“是,知道京来先生守身如玉,不允许旁人近身,出门都带八个保镖。”
贺京来:“也不想想是为了谁。”
楼下似乎上来了两个选手,边走边聊,声音很大,声控灯一直常亮。
他们也该推门离开了。
谢未雨:“再亲一口。”
贺京来挑眉,谢未雨贴了上去,即将退开的时候被贺京来握住手,撞了回去。
一口变两口轻啄。
楼下的声音越发靠近,贺京来捋了捋谢未雨的额发,笑了一声,“够了吗?”
“不够,”谢未雨有些遗憾,“要装一个多月,太为难我了。”
贺京来:“没必要,你要是忍不住,可以随机应变。”
“你才忍不住,”谢未雨不认同,松开手,率先推开门,“我必须赢。”
贺京来跟着他走出去,这一层是训练室,可供选手日常锻炼。
这个时间也有健身狂魔在运动,玻璃门透出打开的门出来的两个人,瞧见是谢未雨露出奇怪的表情,再看到后面跟着的贺京来,更微妙了。
蹲守各个机位的观众终于看见了人,发现这一层因为走廊安静,反而能听到声音了。
「比赛要赢吗?还是赢过付泽宇?」
「真的好奇贺京来到底有没有听到岑末雨和贺星楼说的话啊啊啊!」
「他巴不得没有那种感情吧,也不看看贺京来多大岁数了,绝对是看白月光替身的宠溺。」
「贺京来很专情的,不至于。」
「不如押宝谢未雨和贺星楼,队长x主唱,传统如此!我记得有个乐队主唱和队长都二胎了,不过人家主唱是女孩,唉,如果小谢……」
贺京来打开连廊的门,和谢未雨一前一后走,问:“这么自信?你们的吉他手技术有待提高。”
谢未雨也不否认:“和你比确实还有进步空间。”
贺京来的吉他是和他父亲学的,谢未雨后来才知道父母过世前,贺京来有一段相当优渥的生活,他不提,还是洗衣店的舅舅说的。
“导师可以给学员开小灶吗?”谢未雨笑着问。
With目前在选手里的乐队里都排不上前列,谢未雨作为主唱能发挥最大的调控,依然弥补不了队友的短板。
主唱不唱了,贝斯和鼓手还在练习,特别是贝斯,不仔细听听不出来。
鼓手却很需要贝斯手增加低鼓的低音,大部分乐队贝斯和鼓手这样的低频组关系也更亲密一些。
谢未雨的职业生涯太短暂了,无数人追念他如果还在,还有无限可能。
他是为了贺京来回来的,不代表他没有别的想做的事。
头等大事解决,他也想重新开始,至少成为一名出色的主唱,才有可能让当年None的队友们再次为他起旋。
“目前不能。”贺京来摇头。
谢未雨又问,“那星楼还是你的侄子,走亲戚关系也不可以?”
贺京来颔首:“当然。”
刚才的亲吻太热烈,谢未雨躲开了镜头,侧面看不出他嘴巴的红艳。
因为他和贺星楼的话,大部分人都信了他接近贺京来太拙劣,更像是引起另一个人的注意。
「明目张胆地要求啊?!」
「樊队的吉他独奏很强的,None厉害就在每一个人单飞都很有前景,好可惜,我还展望过小谢做solo歌手的。」
「With邀请岑末雨真的妙计,热度和实力都上升了,我看大佬们点评都说其他人没办法发挥主唱???真的吗?」
他们就这样以平和的聊天在大众视线下走入选手宿舍楼。
就算行李都已经放进了房间,打开门的谢未雨还是很难接受,“病房都比这里大。”
他的个子到贺京来肩膀,从前也要抬头和贺京来说话,像是习惯了。
“贺老板,这个房间之前是对外接待的吗?”
贺京来摇头,“杂物间。”
很符合柏文信的恶趣味,谢未雨看了他半天,“你真的没有得罪柏文信吗?”
「我怀疑None内部积怨已久,故意想看队长落难吧,零点九的床,大学宿舍都比这大呢。」
「你们不如拼床睡,诚恳建议。」
「无论怎么看中间的缝隙都欲盖弥彰啊,巴掌大的床头柜平板放上去都要投诉无法转身吧!」
贺京来:“或许得罪了。”
他想了想,噢了一声,“他结婚我没有到场。”
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柏文信孩子小学都快毕业了,完全是乐队解散后没多久结婚了。
两个人进了宿舍,更显得这个房间拥挤,谢未雨拿着睡衣换衣服,也不避讳直勾勾的镜头,还是贺京来提醒他,“去浴室换。”
谢未雨:“还浴室,我晕倒都无法躺下。”
他的不忿显而易见,又快人快语,惹得弹幕笑哈哈一片。
贺京来:“进去换。”
谢未雨扫了眼摄像头,收回目光的时候瞥了一眼贺京来略微严肃的神情,乖巧地说:“知道了。”
一天的直播很耗精力,谢未雨顺带在里面洗澡,他不忘问贺京来:“为什么没去参加文……柏文信老师的婚礼啊?”
“他乐队期间不是没谈恋爱吗?”
他什么都好奇,问题伴着水声一大串,在观众视角下这一幕居然还挺温馨的。
明明半个小时谢未雨还暴露了令贺星楼胆战心惊的目的目标。
“当时家里出了点事。”
“他说是活动认识的,之前还做过我们乐队颁奖的主持人。”
「不是大哥你有问必答啊?!太随和了吧!」
「忽然好羡慕岑末雨。」
「太和谐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老妻!谁敢信第一次见面!」
「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都是要结婚的亲戚关系,应该见过吧?」
「柏文信结婚那年贺家也挺多事的吧,印象里各种上头条。」
「伴郎是江敦和1924的鼓手吧,柏文信还是很体面的,说队长给的份子钱实在太多了,房子退回,车倒是收了,壕无人性!」
“主持人?”
谢未雨想了想,“是我……None和1924那场pk比赛夺冠的主持人吗?”
十多年的记忆对谁都遥远,谢未雨想起那年,最先记得的是和贺京来隔着奖杯的亲吻。
主持人长什么样子不记得了,但他刷过柏文信的微博,对方有发一家三口的合照。
贺京来嗯了一声。
谢未雨冲个澡很快,身上跳桥的伤口好得七七八八,只是疤痕还在。
他在医院集了十几套病号服,当成睡衣穿,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贺京来正在回消息,瞥见他的衣服愣了半天。
「不是吧!这睡衣?」
「果然时尚完成度看脸,你小子演出服也是病号服啊?」
「惨兮兮的,他现在的开朗不会是装的吧?」
「他身上伤好了吗?看过视频,虽然掉在救生设备上,live house现场还吊着手跛腿呢。」
「看过直播,说手完全好了可以边唱边玩键盘,以前他的作品集没见着键盘啊。」
谢未雨擦着头发,发根长出的原生毛色是棕红的,有一点点像他是小鸟时候的羽毛。
贺京来有点忘了谢未雨还是小鸟的触感,谢未雨以为他好奇自己的头发颜色,“黑色是染的,原生是这个。”
他很自然坐到了贺京来身边。
那么窄的床,两个人坐在床尾像是跷跷板的一端。
弹幕不少担心床弹跳的,画风清奇,不乏刷柏文信公报私仇的玩笑词条。
柏文信早就做了分房准备,也联系过对接节目的贺京来团队。
谢未雨不知道他用的洗浴用品都和其他房间统一发放的不同。
虽然都是大牌,但这边的是贺京来私人配置的。
混着蓝风铃味,钻入另一个人的鼻尖,恍惚得像是进入小鸟误入了其他猛兽的私人领地。
「我刚才还宣布我转投队长x主唱,但现在是不是太暧昧了!」
「不是长辈吗?一股爹系风味!我可以开吃吗?」
湿发贴在谢未雨额前,他一边擦一边问:“你作为导师上台,会做新造型吗?”
现在的贺京来一板一眼的,很像他俩小时候看电影里的人物。
谢未雨眼里的贺京来依然是借着音乐抒发情绪的哥哥。
可以填词也可以作曲,谢未雨是在他圈出来的领地长大,None的大部分原创歌曲,像他们的孩子。
贺京来收回目光,“什么新造型?”
谢未雨盖着毛巾,也不知道这床是不是按照贺京来的身高特别定制的,谢未雨坐在后面还能晃腿。
病号服宽大,他还冒着水汽的脖颈纤细,撸上去的袖子能看到之前跳桥摔伤缝针的痕迹,额头也有细密的针脚,如同一个缝补重新拼凑的人偶。
是命运送回给贺京来的补偿。
谢未雨毫不避讳地对上贺京来还没收回心疼的目光。
湖绿色的眼睛像小鹿,某些瞬间摄魂夺魄,就像此刻。
“能把之前专辑的造型都返场吗?”
弹幕上一群人都写了一个答案,没想到镜头前的带粉籍的导师预制亲戚狮子大开口。
「你小子!上道!我好感++++100~」
「他眼睛太灵了,真的不是美瞳吗?那妈妈得多好看。」
「看岑末雨以前的视频都很i人,怎么生死之际还能大变啊?这样也不错,很有感染力。」
「刚才我居然想摁头,我在音综确诊疯子。」
「他的疤真的……呜呜呜出物的话算微瑕还是大瑕啊?付泽宇你良心不会痛吗?!支持末雨在台上pk掉付泽宇!」
贺京来难得失神,微微偏头,“那是你们的舞台,不是我的。”
他似乎意识到时光匆匆,小谢还那么年轻,自己却抵不过时间流逝,能维持面容都算不辜负这场等待了。
「贺京来是这种性格吗?啊?不是传闻冷酷无情杀伐果断?!」
「我总感觉他透着岑末雨在看死去的小谢……」
「鳏夫前辈和被初恋残害的后辈不是更般配?」
谢未雨:“国外大火的乐队还有租借主唱的时候呢,你们要是看得起我,也可以把我租借过去。”
水珠从他的鼻尖滚落,抵在贺京来的腿上,像是他的眼泪。
谢未雨知道贺京来这些年很辛苦,也不想太束手束脚,这一次他们会一起面对。
“求求小叔租我吧,我会努力唱歌的。”
谢未雨抓住他的手,嘴上喊着小叔,身体却在靠近。
明明坐着不存在多少居高临下,他还要从下位视角看贺京来。
很拙劣的被动楚楚可怜。
「之前看了他的演出没get网上说的魅魔主唱,我现在get了……」
「穿病号服勾引前辈!我准了!」
「你小子为了报复初恋也是拼命了,是不是觉得我们樊队会为了小谢守身如玉啊!」
「贺星楼!你的主唱野心勃勃,他看上的是你小叔乐队的位置啊啊!」
贺京来也记得谢未雨的要求,他推开对方的手,对上谢未雨伪装错愕的表情,有些好笑地问:“这是你想赢的条件?”
小谢都回来了真的有必要演吗?
我有保护他的能力吗?
现在的我和他还般配吗?
……
贺京来摇摆不定,特定视角下有几分无言的挣扎。
他一直被选择,却不被确定。
小谢……真的不会厌倦十二年过去后的……我吗?
谢未雨颔首,猝不及防拉下贺京来的衣领,露出之前被遮住的喉结咬痕,轻声问——
“不是说主办方会满足冠军一个愿望吗?”
「这什么东西啊!刚才没有的吧!」
「谁咬的!!」
「给我上呼吸机——」
「我第一次发现音综也能这么刺激,太可怕了。」
「你们消失的那段时间不会真那个了吧?」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的眼神太露骨了, 贺京来和他对视一眼后说:“冠军不简单的。”
他起身去了洗澡间,谢未雨坐上自己的窄床,几乎翻个身就贴上了墙, 喊了声贺京来, “你是觉得with没有夺冠的可能吗?”
里面的人在洗澡,谢未雨的声音混着水声, 并不真切。
男人看了眼镜子里被水打湿的咬痕, 露出了几分满足的笑容, 很快视线模糊, 他自己的身影都无限重影。
过了很久, 贺京来才反应过来谢未雨在喊他, “什么?”
谢未雨笑着重复了刚才的话,又补充了问题, “你没信心吗?”
“星楼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贺京来只能通过with之前的影像说出这么一句。
眩晕持续了大概两分钟,冷水浇在这具成熟的身体上,贺京来凑近镜子, 打量自己的面容。
检查皱纹, 检查眉眼, 检查小谢不会喜欢的可能性。
这么点大的地方冲个澡很快, 谢未雨趴在床上, 节目的摄像头给观众一种趴在他们天花板的错觉。
这没有同步后期参与切镜, 视角还有微妙的鱼眼效果, 点赞最多的弹幕说自己好像蜘蛛视角。
这对综艺之前的老观众来说更像是从蒸汽时代进入互联网时代。
柏文信未免整活太先进了,完全是牺牲了选手的隐私来给这档综艺做收尾。
高热问题还有节目组开的工资到底有多高/如果给你多少钱你会上这样的直播。
目前还没收入节目组的随机提问库。
谢未雨躺在床上捧着手机,感受到贺京来出来带的冷气, 不解地问:“你很热吗?怎么洗冷水澡?”
对方的睡衣中规中矩,就是普通的黑色竖条纹, 不像其他乐队选手囫囵穿着背心,有些古板。
就算谢未雨穿着病号服,也是竖条纹,在同一场景内都有些诡异的般配。
「误入已婚人士房间的既视感好强。」
「贺京来也太坦荡了,完全不遮那牙印,我都不好意思多看。」
「你们没人解释一下这个牙印的来源吗?」
「这还用解释?明摆着的。」
「这个位置,太暧昧了,就算我说服自己是岑末雨摔嗑到的,也不可能……啊啊啊。」
「反正明年要结婚,和侄子结不如一步到位啊。」
贺京来:“这都要管?”
他没有看镜头,却趁着低头悄悄看了眼谢未雨。
对方反而饶有兴致地欣赏贺京来成熟许多的皮囊,“这是关心。”
做人之后的谢未雨也挺喜欢泡澡的,不过温度要求很高。
以前条件不好,舅舅家的热水器冷热很极端。
贺京来给谢未雨洗澡,鸟人嘟嘟囔囔,说我要熟了,樊哥你是不是故意的,这样好拔毛啊。
贺京来一开始很无措,一起生活久了,越明白这只掉到他世界的小鸟不好养。
娇生惯养的后两个字是他要贯彻的,还好乐队赚钱,否则他也要发愁。
贺京来:“谢谢。”
「又变成貌合神离的已婚人士了,好全面的一对cp.」
「岑末雨现在真的好活泼,真的没有模仿前人的意思吗?」
「这种直播镜头能高强度模仿,他还不如改行做演员。」
谢未雨一天折腾,能靠近贺京来已经是他预设的最好情况了。
他本想多和对方说几句话,却抵不过身体的疲倦,很快睡着了。
坐在另一张床上的男人微微倾身,摸了摸谢未雨的发,似乎在检查干湿程度。
贺京来的身份摆在这里,很多人对他从前和现在的印象割裂严重。
男人并没有在这间宿舍逗留,很快离开了。
「他是投资方,还是导师制作人,不睡在这里也正常。」
「唉,还以为能不搞特权呢。」
「睡眠灯好昏暗啊,看岑末雨睡我也困了。」
贺京来披上外套,给喉结上渗血的牙印涂了药膏,也贴上了创可贴。
他个人的医疗团队医生跟了他很多年,秘书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医生还是没忍住笑了,问:“京来,这个位置,你确定是不小心的吗?”
男人半湿的刘海遮住浓眉,披着的外套里的睡衣添了几分松弛感,他语调平缓,“我有说是不小心的?”
这里没有镜头,都是他可以信任的人。
柏文信整理了整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名单。
连食堂的洗菜工都算上了,秘书团队检查,只找到一个符合贺京来描述的灯光师。
照片和资料都在贺京来的手上,医生摘下手套,瞄了一眼照片,“是你家老太太的亲戚吧,我是听说她娘家那边从事娱乐行业的挺多。”
“最近好几部热播短剧也是付家投资的。”
照片上的男人贺京来见过好几次,是老太太的亲戚,之前给她做过司机。
贺京来对他有印象,还是对方在前年祭祀上给老太太挡下了落下的巨型蜡烛,被烫伤了。
贺家规矩多,也遵循港市的民俗,生老病死都很隆重。
私人飞机失事死了那么多人,光忌日就麻烦得要死,贺京来只去长辈的祭典。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贺京来看向高泉。
“是走的正规招募,”高泉调查得很详细,“节目很多制作小团队都是外包的,因为您的要求,柏先生也过了一遍。”
“这个人是综艺摄影组一起带来的,”高泉又递过来一份资料,“这位摄影师您应该见过,之前也给None拍过杂志。”
“他叫丁泽驹,和先生您一样大,在业内还算有名。”
“我听说过这个人,”靠在一边的医生放下咖啡,“他审美不错,素人要是预算够,也约得上。”
比起上一个灯光师付简,丁泽驹的资料照片一看就很精心包装过。
录制节目大部分人都灰头土脸的,精修照和本人也难以辨认,贺京来却越看越眼熟,“我是见过他。”
不知道是不是谢未雨回来的缘故,贺京来快模糊的从前记忆也不用翻找很久。
贺京来想起当初小谢给自己生日礼物之前,让公司给他多接了很多活,其中就有这个摄影师拍的照片。
那组胶片谢未雨自己也很喜欢。
昏暗的房间,投影像是给他打上了翅膀,小鸟变人也摆脱不了他对翅膀的追求。
那天他们的行程错开,贺京来本想去接谢未雨的,没想到录制的节目重新拍摄延迟,他结束之后谢未雨已经到家了。
None的成员在市区有自己的房子,但为了方便练习,住在一栋楼里。
都是一起长大,这样的别墅也能兼具隐私和工作。
贺京来到家,在一层看电影的柏文信说是摄影师送小谢回来的。
谢未雨住在顶层,他听得出贺京来车的声音,以前这样的时间,他打开窗户等贺京来。
那天没有。
柏文信说小谢好像有点累了。
等贺京来上楼推开房门,谢未雨陷在圆床里,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感受到贺京来的伸手,眯着眼迷迷糊糊蹭了蹭对方的掌心,说哥你回来了?我想睡觉。
贺京来当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换季。
一般小鸟会掉毛,变成人的谢未雨娇生惯养,讨厌季节变换,如果到冬天和春天,他的情绪会更有起伏。
第二周,公司给他们的专辑拍写真,摄影师又是丁泽驹。
一个月后,谢未雨某次演出路上被绑架了。
虽然是虚惊一场,谢未雨精神状况也不错,但人失踪了将近十个小时。
贺京来当时痛苦万分,生怕谢未雨真的不见了。
没想到两年后,谢未雨就真的……不在人世了。
大概是贺京来看这份简历有些久,秘书问:“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么?”
贺京来:“把他这些年的工作经历调一份给我。”
他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几分怵人,近乎谢未雨死后的那一两年。
高泉压下心里的疑虑,颔首离开了。
站在一旁的医生米濯捧着咖啡杯若有所思。
他和贺京来认识多年。
None活跃的那几年,米濯还在海外留学,和恋人第一次约会就是看None的现场。
成为贺京来私人医疗团队的医生,也有伴侣的提议,对方是谢未雨的粉丝,狂热痴迷。
“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么?”米濯多看了那张照片,“晚上去员工餐厅吃饭还见过他呢。”
“长得挺帅,似乎是单身。”
米濯感兴趣,贺京来把资料递给他,“假的。”
这一份资料最早的作品可以追溯到丁泽驹的高中时期。
贺京来和这位摄影师因为团队合作有过几面之缘,对方也玩音乐,也要过他们的签名,似乎看不出是谁的粉丝。
丁泽驹看谢未雨的眼神不一样。
当年贺京来和小谢提过,小鸟向来自信,说我好看,唱歌好听,爱慕我的人当然很多。
谢未雨说得飘然,捧起蹙眉青年的脸,说樊哥吃醋啊,那怎么办呢,小谢可不可以多亲樊哥两口?
他懵懂,也有什么都懂的时候,还是会忽略人心险恶,无法辨认有些眼神布满伪装。
那年贺京来也很年轻,他只是本能不悦,分不清这是别人对谢未雨觊觎的厌恶,还是……其他的。
“假的?”米濯疑惑地翻了两页,又掏出手机搜索,“也对得上啊。”
贺京来手底下的人外形都出挑,医生米濯颜值也不逊色。
曾经也有传言贺京来挑人卡颜,一档节目幕后盘点,观众偶尔能扫到后期的工作人员,也能发现几个不错的,更符合传闻。
贺京来:“他给小谢拍过写真,却没有放到作品栏目。”
丁泽驹和付简还有血缘关系,付家又是老太太的娘家。
贺京来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难道早在None成立,付半青就已经做好谋算了么?
“你这毛病真的不能再忧思过度了,”米濯放下文件,“药吃多了也不好。”
他和贺京来关系不错,并不是纯粹的上下属关系。
贺京来和节目热门的主唱关系扑朔迷离,米濯也乐得调侃,“万一要发展亲密关系,真吃药也不好啊,京来先生。”
贺京来没打算和他探讨这方面的问题,他看了看时间,离开了医疗室。
不少观众看宿舍陆续熄灯纷纷睡了,手机挂机,直播间也有夜猫子百无聊赖,认准了自己的宿管位置。
宿管十二点也没得看直播了,就剩最后半小时。
十一点半多,本次节目最小的房间有了动静。
离开的贺京来又回来了,夜灯朦胧得只能分辨身形,靠墙睡的谢未雨都快掉下床了。
「这床好小,其他房间的床最小也是一米二的,节目组太狠了。」
「别说男孩子,女孩子也觉得零点九太丧心病狂了啊!」
「感觉明早他绝对是在掉在地上……不对,这条缝掉不下去啊!」
「这床头柜实在抽象,这个房间是梦想改造家团队做的吗?」
「我靠门怎么开了,吓我一跳。」
「是贺京来?他不是回自己的豪华套房去了吗?」
贺京来也看到了要掉下床的谢未雨。
房间太小,睡两个成年男人,换成上下铺或许还能宽敞许多。
他站在自己床头沉默许久后微微倾身,隔着自己的床和那条窄缝,轻而易举地调整了谢未雨的位置。
「很正常的动作,我却在看这双手似乎能握住岑末雨的脚踝……」
「我醒了!我的什么东西醒了!」
「去其他房间巡查,呼噜声此起彼伏……节目组是希望大家脱粉吗?一点梦幻感都没了。」
「一些我担也不过是普通人……但怎么这里上演的剧情不一样啊!」
谢未雨睡得很熟,但这么小的床翻身都危险,他的脸都撞上了墙,咚的一声。
这都没醒来,只是冒出什么嘟囔,又趴着睡了。
病号服因为动作上卷,或许医院发的裤子也太大,还是他又瘦了,往下掉了一截。
「这小子……很翘。」
「好白。」
观众还未来得及多看两眼,被子落下,某制作人面无表情地给谢未雨盖上了被子,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泛着红光的镜头。
「好凶!」
「感觉被威胁了。」
「此刻贺京来是小叔,还是……丈夫?」
「我看像奸夫。」
贺京来站在原地沉默许久,最后轻手轻脚撤掉了放个手机刚好的床头柜,把两张床拼在了一起。
谢未雨半梦半醒翻了个身,正好对上拼床凑近的面孔。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手指摸上对方的脸,一双湖绿色的眼眸在昏暗里眨了眨,只有眼睫翩跹。
“樊哥?”
还是宛如嘟囔,观众听不见。
贺京来把他裹进了被子,没有回答。
等他躺上床,有人从两床被子的分割线伸手,握住了贺京来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
哥,你可不可以抱我睡。
夜灯熄灭,被调侃是监控室保安的观众也有休息的时候。
室内漆黑,观众至少要六个小时后才能看见新画面。
谢未雨钻进被子,贴在贺京来的胸膛心满意足入睡。
贺京来刚闭上眼,一只手又从他的身上移动,摸了摸贺京来被被子遮掩的脖颈。
创可贴包住伤口,谢未雨的亲吻像是小鸟啄水,痒得男人无所适从,浑身紧绷。
被子捂住轻柔的笑声,谢未雨放过了他,嘀咕了一句晚安。
他没听见那句——
还是那么坏。
轻得像雾,无人知晓。
/
贺星楼已经很控制自己不去看主唱那边的实况了,好不容易睡着,第二天天没亮又醒了。
点开手机实时,不少观众比他们选手醒得还早,六点一到就挤进了直播间。
宛如宿管监控页面里,能看到不少选手睡得东倒西歪,也有人掉在地上,团着被子。
至于那热搜榜上依然挂着HOT的#贺京来喉结#……
贺星楼不敢看。
完全可以想象词条里是什么内容,但他不点开,不妨碍没有贺京来的家族群聊里全是讨论。
贺家几房因为贺京来继承家业尘埃落定,这些年倒是关系缓和不少。
长辈们生活习惯良好,早上已经运动回来,纷纷在群里询问贺京来的近况。
贺家两个人参加节目,关注度太高,贺星楼妹妹在群里很活跃,似乎表达了对岑末雨的喜欢,还要小窗问——
[哥哥哥哥,小叔喉结上的牙印不会真的是岑末雨咬的吧,他俩真的没一撇吗?]
[哥!你问问岑末雨到底是喜欢小叔还是想要报复付泽宇啊,我和人赌了一个lv呢!你是我唯一的人脉了。]
[哥哥哥!你喜欢岑末雨吗?他长得好漂亮啊,爸爸妈妈说你要是出柜他们也接受的。]
看到第三条贺星楼终于忍不住了,猛地坐起来发语音:“我承认他漂亮!但我是直男!我没有出柜!”
“出柜的是小叔好吗!”
大清早贺星楼憋了一肚子火,妹妹倒是直接拨了电话过来,“哥,那岑末雨喜欢小叔吗?”
“不对,小叔对岑末雨什么态度啊,为什么会让他咬那里。”
贺星楼对那里这种词已经过敏了,昨天万众瞩目下被贺京来提问已成为他年度害怕。
他捂着脸说:“你敢自己去问小叔吗?”
贺星敏:“不敢。”
贺星楼看了眼一直亮着的摄像头,“包我给你买,不过没人能给答案,你不会输的。”
或许贺京来的态度实在太微妙了,贺星楼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英朗哥醒来好,还是不醒来好。”
他和周赐住在套房,这个时间鼓手还在睡觉,套房里还有一尊大佛,1924的队长在。
贺星楼走到客厅,对方捧着杯子站在套房的落地窗前,自来熟地和他招手,“贺星楼,那是你小叔吗?”
现在不到早晨七点,贺京来已经从外边回来了。
看装束,似乎运动结束已经工作了,边上跟着的是贺京来的秘书,跟着他不知道在报告什么。
贺星楼用节目组发的手机点开岑末雨的房间镜头,他不忍心看,但大早上就有几十万人在看自家主唱睡觉。
不到一米的单人床小得可怜,岑末雨睡相不是很好。
或许手之前打石膏习惯了,居然能上半身保持不动,人以两点钟的方向歪斜,如果不是床拼在了一起,他已经……
等会儿!床拼在了一起!
贺星楼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他们不会是睡在一起的吧?”
1924的队长辛希尔一头乱发,当年None的同期乐队中,也就1924和失氧之地算得上偶像门槛,颜值都不错。
辛希尔:“有问题吗?”
贺星楼欲言又止,手机页面上还都是刷新的弹幕。
「我早上六点进直播间贺京来就不在了!什么时候离开的?」
「有人怀疑他俩被子下是抱着的,但人体结构图不对吧。」
「隔壁也有宿舍睡在一起,但就是没什么探知欲。」
「六点不在,那至少五点健身,又继续工作?成功人士果然精力不同。」
辛希尔看着手机里昏睡的with主唱。
岑末雨这张脸去做爱豆都像是会断层第一出道的,就是不太像喜欢营业的。
也没多少包袱,一张嘴不饶人,只有睡觉才有几分乖巧。
1924乐队的成员之前也看过with在玫瑰城池的演出。
他们都是和None对打过的热门乐队,算了解谢未雨的秉性。
辛希尔看手机里的人也有几分恍惚,问贺星楼:“他真的不是小谢的亲戚吗?”
贺星楼:“他外国人。”
辛希尔:“不是很像啊。”
贺星楼也这么觉得。
他不知道怎么说,前辈忽然问:“你们今天下午pk有选好曲子吗?”
贺星楼:“末雨选了。”
辛希尔:“我会去看现场的。”
贺星楼更是压力倍增,离开自己的套房后恨不得马上叫醒谢未雨,结果在门口遇见付泽宇,顿时倒胃口,先去餐厅了。
谢未雨一觉睡到下午,距离live pk只剩下一个小时。
节目组都把宿舍摄像关了,想起还有个睡得如此自由的,只好重新打开。
等谢未雨出现live现场,贺星楼急得喝了三瓶矿泉水。
看谢未雨还没睡醒,摇着他的肩膀问:“你不会还困吧?大哥,你睡了十几个小时啊!”
现场有人造型精致,也有人穿着拖鞋。
谢未雨胡乱套了件卫衣,拖鞋还是医院顺来的,还有医院的标志,看着像精神科出逃的。
他打了个哈欠,瞥见斜对角盯着自己的付泽宇,笑着说——
“原谅我吧,和你小叔睡一起就是身体会散架啊。”
第2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主唱顶着一张漂亮脸, 说的话总令人想入非非。
贺星楼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伸手也来不及捂谢未雨的嘴了。
“岑末雨你少说两句吧!”
城堡酒店改的录制现场分区明确,没有到正式演出的时间, 节目组对选手不存在额外安排, 更没有像其他综艺规定起床时间。
谢未雨已经睡得够晚了,看得出洗漱也很随意, 不像队长又装酷戴上了假唇钉。
“你当我没睡醒。”谢未雨眯着眼看了看手机, 这才意识到手机换了, 还没加上贺京来的微信。
樊哥故意的还是忘了?
不应该像第一次买手机的时候给他弄好吗?
“贺星楼。”谢未雨忽然喊他全名, 贺星楼一个激灵, 差点没出息地答到, “干、干什么,我又不是责怪你, 谁让你说话这么……”
“也太露骨了,多难为情啊。”
谢未雨查看了短信,也没看到贺京来的留言。
就算看到观众的复盘知道半夜发生了什么, 他还是不高兴, 随意回了一句:“是你太纯情了。”
“你就是蛐蛐我, ”贺星楼也拿他没办法, “我比你大, 你至少要尊重我吧?”
谢未雨和这个世界脱节十二年, 几秒后才明白蛐蛐是什么意思, 哦了一声,“尊重,纯情是很好的品质。”
“不乱搞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 但不要像贺京来那样,太禁……”
这次贺星楼终于捂上了谢未雨的嘴, 他庆幸谢未雨和自己的麦没打开,“你可以嘲笑我是母胎单身,不可以嘲笑我小叔啊。”
真豪门少爷队长看不懂挽救自己乐队水火的主唱动机是什么。
贺星楼压低了声音,“末雨,我小叔很不容易的。”
他和谢未雨靠得很近,近得不远处被人拉来看乐队live的付泽宇压了压眉宇,露出不悦的表情。
比起对方高调表白示爱甚至亲吻过的贺京来,付泽宇更厌恶贺星楼。
乐队和组合一样,最容易朝夕相处。
朝夕相处容易滋生什么,得到过的他再清楚不过。
“我知道。”
贺星楼穿了件套头卫衣,兜里鼓鼓囊囊,戳出一个节目赞助的铜锣烧。
谢未雨正好肚子饿了,抽走说:“我没有嘲笑你,也没有嘲笑他。”
“我就是觉得,很难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未雨微微歪头,望着舞台的眼神有几分怀念,“干我们这行的,很容易喜欢上人的,大家都是被情绪催动的。”
贺星楼更毛骨悚然:“你突然这样我真不习惯。”
踩着病房拖鞋的主唱耸肩:“这不是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吗?”
现在台上的乐队演出效果不错,吉他手单独的solo引起一片呼喊。
他年纪最小,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老前辈的调调,特别违和。
贺星楼看他弯起的眉眼心里一惊,预判谢未雨似乎又要揶揄自己和送项链的粉丝的关系了,正要抢断话题,主唱撕着铜锣烧包装问:“我们一定要上去吗?”
“有明确说每个队伍都要 pk吧。”
live的舞台和正式的会场不同,场地小,观众席离舞台很近,还能看到不少舞台上的设备。
“你看右边屏幕了吗,滚动的名单,随机抽选的。”
“还有机器判分功能。”
“你昨晚还和我说选好曲子了呢!”贺星楼哀嚎一声,“末雨,你别玩我们啊。”
戴着鸭舌帽的混血主唱和他的队长站在一块,看上去关系很好,很难想象有人加入不久。
贺家人个子都高,贺星楼没有他小叔那么高,穿搭也看得出少爷心性,钟情一些潮牌。
节目组有提供舞台品牌,这样非正式场合选手都随便穿,能看出品位,也有粉丝自发开设账号搬运穿搭。
谢未雨开局病号服,也不太所谓穿什么,撕了半天铜锣烧没拆开,递给贺星楼,“机器懂什么音乐。”
贺星楼没懂他怎么又把铜锣烧递回来了,还要谢未雨直说:“手滑撕不开。”
边上也有其他乐队的成员,那么多人,也不是谁都对谢未雨有好感的。
听到谢未雨这么一句,嘲笑说:“这么大人了,装什么柔弱,包装都要别人打开。”
台上正好是两支乐队轮换的时候,屏幕也有歌手对决,不是谁都必须参加的。
付泽宇站在人群里,默不作声地观察戴着牛仔鸭舌帽的岑末雨。
对方似乎只是随便洗了个脸就出来了,卫衣袖口都有未干的湿痕。
谢未雨微微抬眼,明明没有出声选手个子高,还能带几分居高临下的蔑视,当场呛了回去,“那你帮我开啊。”
他伸手把贺星楼正好撕了口也没打开铜锣烧递给对方,语调一转,似乎是故意恶心人,“这位好心人帮帮装柔弱的我。”
贺星楼:……
你惹他干什么。
都递过来了,对方也不好推开,发现这玩意还真不好打开,四个角撕开居然也没有开口。
谢未雨站在一旁,头跟着台上的鼓点微微晃动,瞥见对方都出汗了,笑了一声,“你和我不是差不多柔……”
一只手伸过来,递了一包俄式拉丝饼干,半生不熟的声音是冲着谢未雨来的,“这是你爱吃的。”
贺星楼喂了一声,站到了谢未雨面前。
刚才还呛谢未雨的选手默默退开了,还不忘找到网上热门帖子,给标记岑末雨是宇宙中心的评论点了个赞。
“队长,不要一惊一乍的,情绪留给舞台。”谢未雨拍了拍贺星楼的肩,“你去看看我们什么时候上台,我准备准备。”
他不像昨天那么躲着,这对付泽宇来说是难得的靠近。
付泽宇给谢未雨打开包装,似乎忽略了他和对方中间隔开了债务和生死,“怎么起得这么晚,你从前不睡懒觉的。”
场地设计下沉,灯光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调试,镜头是大全景,观众要找人得看老半天。
谢未雨和付泽宇站在一起,连选手都会多看两眼,观众就更激动了。
直播画面是纯享的pk,不会打开选手的麦。
角落的谢未雨咬了口饼干,“那是以前。”
这是覆盆岛最舒服的季节,昨晚一场雨下完,正好可以穿两件,不冷不热。
在原主的记忆,他长大的国度春天短暂,冬天漫长,深雪、壁炉、黄油烤面包。
滋滋滋冒油的红肠对面是付泽宇一张青涩的脸。
他们在一家超市门口初次相遇,原主给姥姥买她爱吃奶酪。
那时候爷爷摔伤了腿不好出门,雪很大,小岑末雨的红手套掉在雪上,是付泽宇捡起来给他的。
他一看就不是本国人,以为岑末雨是华人,没想到递出去的手套被一双湖绿色眼睛的主人抓起。
对方还握住了他的手,说谢谢。
付泽宇英语学得一般,本地的语言也不太会说,领养他的男人似乎有别的目的。
但计划失败了,看他也不顺眼,碍于法律,不好把他丢了,又没办法把人引渡回去。
陌生的国度,什么都陌生,岑末雨像是红色的雪花,装点着付泽宇萧条的生命。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付泽宇眉目深邃,或许在国外长大,也学会了当地人无论高兴与否都冷峻的表现方式。
当年国内音乐选秀票选,他是公认的酷哥。
台上乐队即兴pk,氛围热烈。
付泽宇问:“我们可以聊聊吗?”
谢未雨不会混淆记忆,爱吃这种拉丝饼干的是原主。
他也好奇,但咬了两口就不吃了,果然不是他喜欢的。
就算继承了记忆,他依然是谢未雨,岑末雨还是岑末雨。
“我之前想和你聊聊,找不到你啊,”一张脸,说话声音一样,神态语调陌生,“为什么你想怎么样,我就要配合你怎么样呢?”
他们站在人群深处,歌坛超人气新星外形很不错,戴着鸭舌帽的新锐主唱也不会输。
「声音都给舞台了,听不清啊!」
「我选了他俩的麦也无济于事呜呜呜。」
「付泽宇到底想干什么!贺星楼的铜锣烧被他收走了,这人马后炮吧,从前末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现在跑出来不会想炒cp洗白吧?」
「有一说一这饼干不错。」
「我就说岑末雨上节目博关注的目的还是希望付泽宇回心转意吧!」
「我不信!」
「不说别的,看岑末雨以前的小作文能看出真的爱过,全是暗恋心事,可惜了。」
付泽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他似乎想要握住眼前人的手,但谢未雨察觉到了,后退一步,湖绿色的眼眸讥讽点点,“你说还钱了,我还没有收到。”
付泽宇急忙拿出手机,“那我现在转给你,我先加你微信,或者你把卡号给我。”
谢未雨兴致缺缺:“再说吧,我也要利息的。”
台上pk结束,似乎再过一组就轮到with了。
谢未雨看到不远处周赐冲自己招手,倪旭勾住了贺星楼,似乎怕他再和付泽宇起冲突。
“利息多少,我都可以的,”看谢未雨要走,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的付泽宇终于抓住了对方的手,“Artur,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句话听得谢未雨想笑。
周围也有假装路过听八卦的选手,捂着脸明显是怕情绪太大被发现。
「付泽宇居然要对谢未雨负责?」
「信他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他的粉丝还在转发澄清呢,孜孜不倦给岑末雨盖章单箭头,但现在可是你家偶像穷追不舍。」
「我阴暗地想,付泽宇不是想负责,是想要口碑回升吧,营造深情人设也来得及。」
「不要碰他啊啊!」
“利息?”表面看岑末雨为了付泽宇跳桥捡回一条命,谢未雨比谁清楚有人死去。
这具身体也没完全养好,医生得知谢未雨参加综艺,也委婉劝说过,不要消耗太大。
他需要好好养着。
“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一样的一起长大,相依为命。
岑末雨与付泽宇的起点比谢未雨和贺京来好上许多。
付泽宇是来历不明的那个人,却遇见了心软的岑末雨。
异国他乡,不允许同性恋爱和结婚的国度,原主是个异类。
岑末雨是真心想和眼前人共度余生的。
“我也有想要的乐器,但我把你放在前面,”谢未雨说的都是不知灵魂去了哪个世界的原主,“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我的。”
付泽宇如今有公司包装,穿搭也是自己代言的品牌,logo晃眼。
过分细瘦的手指点在刺绣logo上,谢未雨笑了笑,“付泽宇,你还记得我的奶奶吗?塔露莎劝我离开你,说你是喂不饱的棕熊,迟早有一天把我也吃掉。”
谢未雨语速不是很快,也有观众解读他的唇语,发现这些话他在微博记录过。
只是语焉不详,没有指名道姓,编得像是童话,宛如隐喻。
“你欠我到害死我,”谢未雨抬眼,湖绿色的眼眸不是付泽宇从前习惯的爱慕,“欠我到我必须和别人联姻。”
“欠我到……”
屏幕显示with pk 八块乐队,贺星楼已经背着吉他上去了。
节目组也有提供器乐,看选手怎么选择。
贺星楼握着话筒,喊谢未雨的名字:“岑末雨,到你了。”
追光从舞台精准跳跃人群定格角落,无数目光看向谢未雨。
with的主唱把咬了一口的饼干连包装塞回付泽宇怀中,转身走向为他开出一条路的人潮,还不忘回头竖了个中指,“一命换一命,真要还的话,你……”
这也是公共场合,贺星楼暗示他收敛一些的眼神都快抽搐了。
慢吞吞走上小舞台的谢未雨站到立麦架前,摘掉自己的鸭舌帽,随手一扔,“像它一样。”
帽子落地,鼓手抢拍,旋律响起,谢未雨闭上眼,像是毫无准备就开嗓。
这是一首乐队圈很有名的歌曲,年代久远,节奏感很强,如今被用于各大鬼畜区,癫感十足。
周赐和倪旭对视,贺星楼更是绝望,完全不知道谢未雨怎么忽然改了选曲。
还好这首歌玩乐队的都翻唱过,临时改弦也来得及。
「这首歌叫《你不如跳下去》吧?这不是内涵是什么?」
「绝对临时改了,你看贺星楼颤抖的手哈哈哈哈。」
「真的很有个性啊岑末雨,怎么从糯米糕变成爆爆冰的?」
「毫不怀疑他对付泽宇说你怎么不去死哈哈哈。」
「我爽了。」
「都这样了绝对不会搞cp的,岑末雨明显不肯回头啊。」
「这俩明明一起长大,活得像是有时差。」
live pk的片段很快上了站内热门。
谢未雨和付泽宇那一段疑似争吵甚至引来了不少up主逐帧解读,终于在下午的时候唇语告破。
贺京来在岛上也要办公,节目组给制作人没安排什么高强度的活动。
1924和失氧之地的队员都去冲浪了,歌手那边的导师则是出海看海豚去了。
江敦跟着1924他们玩,柏文信开完制作组会议来找贺京来,对方正在视频通话。
贺京来结束通话过来,发现柏文信正在看综艺吐槽。
吐槽他的也不少,他居然看得津津有味的。
贺京来目光落在被拉住手的主唱身上,眉头微蹙,屏幕上还有up主的唇语解读。
“你还会看吐槽?”贺京来问。
“那当然了,挺有意思的,”柏文信还在笑,“岑末雨太好玩了,你看他临时改歌。”
最后的结果是pk失败,吉他手重大失误,系统评分输了。
谢未雨还和没事人一样安慰队长,背景乱哄哄都是人,祝贺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
贺星楼心态大崩溃,呜呜嗷嗷地和谢未雨理论,无非抱怨我是队长却是底层,末雨你太残忍了云云。
“星楼很可爱啊,”柏文信点继续播放,up主还在读评论,“可爱哭包队长和想开了转型拽酷甜主唱,这也勉强算伯牙子期吧。”
柏文信继续念:“没有贺星楼挖人,我们也要错过岑末雨了,他的外国同学都说他性情大变,支持他乐队成名的呢。”
一档综艺节目的总策划明显是起哄,柏文信忽然想到什么,问贺京来:“你说外国人会看聊斋吗?”
贺京来与他对视一眼,已婚男人免不了和队友在一起就嘴贫,“你不告诉我答案,我猜猜不可以吗?”
up主还在读评论,“乐队圈乱得要死,贺星楼居然一点绯闻都没有,本up的港圈人脉说他被管得很严格的,和妹妹比似乎学习也一般般……”
柏文信看得哈哈大笑,“你那侄子确实看着不太聪明,有点像江敦。”
“精选了几个贺星楼的表情包,这几个扭曲的状态都是和岑末雨发消息吧?”
“目前站内投票cp排行最高的还是他和岑末雨,为什么还有付泽宇,家人们我不懂啊,付泽宇忘恩负义不是很明显了吗?”
“也有网友表示不管这些,也觉得付泽宇外形和岑末雨般配,同学晒的童年照片全是竹马亲密,碍于国情不能在一起,可以理解。”
贺京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给谢未雨换了新手机没加上微信。
小谢绝对会生气的。
他头有些疼,柏文信的视频还在高强度输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加了倍速,实在是吵。
贺京来:“关了。”
柏文信看他是真的头疼,老老实实关了视频,关心地问:“你这是老毛病吗?不应该啊。”
None时期的贺京来身体健康,谢未雨也很耐造。
江敦就是头出栏的野马,只有柏文信这个普通人混入其中,太斯文和最初定位摇滚的乐队格格不入,还思考过要不要去接个长发伪装狂野。
贺京来:“不碍事。”
他有自己的医疗团队,柏文信理应不多问。
但这是关键的一年,关键的节目,关键的人物还疑似回归。
哪怕贺京来不说,认识多年的柏文信也能从他的态度猜到几分真相。
“京来,你一个人在港市这么多年,有些忙我和江敦是帮不上的。”
大家的生活圈都不同,柏文信和江敦尚有生活,贺京来的状态更符合现在流行的活人微死。
明明身份、财富、声望都有了,依然痛苦。
“但现在不在港市,小谢也许回来了。”
“你等了这么多年,应该是奔着余生去的,我们一起长大,参加过那么多喜宴,总要让我和江敦,吃一次你的喜酒吧。”
None最辉煌的时候,最擅长说场面话的不是贺京来,是柏文信。
论人情世故,也是贝斯手最吃得开。
贺京来的人生百分之九十九的注意力都放在谢未雨身上,百分之一给乐队。
江敦加入的时候,柏文信自我介绍自己算管家,鼓手瞪大了眼,问那有人发工资吗?
贝斯手指了指边上哄生病小鸟喝粥的贺京来,“那位老板开空头支票,说我们会一炮而红,赚得盆满钵满。”
事实证明贺京来开的是有效支票,None的商业价值拉高了乐队的存在感,广告接到手软,关注数不胜数。
那时国内的偶像组合总是熄火,走出国门的反而是乐队,远赴海外演出,粉丝遍布全球。
当年助力None出道的粉丝有于荣焉,十八年来,很难有新生的乐队能达到如此养成的事业快乐了。
“文信,”贺京来如今习惯面无表情,柏文信也很难猜测他的想法,以为贺京来要说什么重要的事,颇为严肃地嗯了一声,“你说。”
贺京来很久没这么忐忑,问:“你有他的微信吗?”
柏文信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怎么这场面似曾相识?
贺京来重复了一遍,柏文信摇头,忽然笑了:“你不会因为这事头疼吧?”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朋友多年,他和贺京来也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没有说出那个人的灵魂的名字。
“海选复活赛那天,他还问我要呢,我没给。”
他的语调掩饰不住幸灾乐祸,“这算什么,天道好轮回?”
气氛缓和许多,贺京来记得节目组的app是能添加名片的。
那部手机不在身边,他的愁容难得一见,柏文信也觉得新鲜,“怎么,过去太久,忘了他要怎么哄了?”
贺京来摇头又点头:“你说这会是真的吗?”
柏文信能懂贺京来的精神压力。
这个瞬间,他不知怎么的,想到那些主角畏惧年老色衰的电视剧人物了。
柏文信找到选手通讯里的号码,拨了出去。
很快有人接了,扩音令声音变形,那头青年的声线都重叠得令人梦回当年。
谢未雨:“哪位?”
柏文信:“有位樊先生在找他的小鸟。”
那边的人笑了一声,柏文信耸肩,更确信了,“他想加你的微信。”
“凭什么他想要我就给?”
谢未雨似乎也变了,话音一转——
“如果尊敬的樊哥愿意改成亲爱的樊哥,我可以考虑一下。”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live pk赛因为谢未雨临时换曲, 队长大崩溃,被鼓手和贝斯手拖走还不忘回头朝谢未雨嚷嚷:“岑末雨!正式演出不许你临时改知道吗!”
赛制早已宣布,节目的官博也更新了进程日历。
综艺举办好几季, 无论是新粉还是老粉, 都知道收官之日是None主唱的祭日。
正式比赛的回放会生成两期,意味着一周就要办两场比赛, 谁和谁pk由观众在直播现场投票表决。
这一季也加入了歌手, pk淘汰的乐队\歌手还有二轮比赛, 会穿插在正式赛的日期错峰举行。
除却节目组给的公休日, 比赛的强度相当高, 网友笑成堪比音综奥运。
晚上所有人都要到正式的演出大厅。
没有彩排, 没有透底,现场抽选, 定格到哪个名字,就是谁和谁pk。
谢未雨一天就吃了一口饼干,本来就想摸到贺京来那里吃点好吃的, 正苦恼要怎么联系对方, 一个陌生号码就打过来了。
不是贺京来。
谢未雨有一瞬的失望, 不过也猜到了对方和谁在一块。
“所以樊哥选哪一个?”
柏文信把手机丢给了贺京来, 继续看他的吐槽栏目。
无论过去多少年, 亲爱的樊哥和尊敬的樊哥这梗都太深刻了。
从前的谢未雨往小了说是懵懂无知, 往大了说……
简直是不知羞耻。
表面走狂野路线的江敦都被那句不亲不做怎么叫亲爱的吓得动弹不得。
去练歌的路上和柏文信小声嘀咕, 问小谢才多大啊,怎么这么开放,我看樊京来也管不住啊。
谢未雨的来历他们也知道。
被贺京来捡到的流浪小孩, 后来被洗衣店斜对角的开小卖部的阿婆收养,跟着阿婆姓谢。
但名字是贺京来取的。
阿婆文化程度不高, 刚被捡到的流浪小孩说话也不太利索。
在柏文信听到的最早版本里,贺京来似乎还怀疑过自己捡到的小孩智商低于平均水平,低的那部分被颜值补上了。
谢未雨三个字也没什么伟大的来历,不过是天气预报本该下雨,没有下雨。
江敦听完来龙去脉,说还好不是按照日期取的,那天是十九号吧。
谢十九,好像机器人编号,哦,可能队长前面还有十八个捡来的孩子。
鼓手逮着空隙就抹黑队长,每当这时候主唱就会揍回去。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几乎是人高马大的鼓手被外形纤弱的谢未雨摁着打。
柏文信表面劝架实际拱火,辜负他无害的面庞。
贺京来买回谢未雨点名要喝的葡萄汽水,瞧见滚在一团的两人露出不悦的表情。
他是监护人,是大家长,没人往那边想。
就算谢未雨说亲爱的是亲嘴的亲,做.爱的爱,当时柏文信和江敦都没多想。
只是后来他们对「亲爱的」三个字避之不及,就算某些场合真的要用,也异常谨慎,通常伴随不忍直视的表情。
这件事直到None以偶像乐队的身份出道,后续采访提起才揭晓。
不是黑脸,是纯粹没脸说。
这梗虽然不是秘密,如果只是粉丝,是不敢提的。
柏文信坐在一旁,打量贺京来的神色,思考这些年前赴后继模仿小谢接近贺京来的人,有没用过这一招。
他扪心自问:我相信小谢会有回来的可能,但我会毫无芥蒂,百分百相信么?
柏文信还是要依托贺京来的参考。
那贺京来呢?
他那回避说明的病因不详头疼症,年复一年被人用爱人试探的豪门生活。
贺京来做得到毫无芥蒂,毫无保留吗?
他还会继续试探吗?
这个瞬间,柏文信甚至希望这两人从没有相爱。
那么别离对成年人来说,不过是一场会停歇的骤雨。
而不是贺京来世界永远飘着的雨雪,始于旧年旧日的偶然捡到,失落于那年那日雨夜的坠落。
非要形容贺京来,他的人生不摇滚,是交响乐。
大家最亲密的那几年,贺京来也曾经敞开心扉,
在谢未雨不胜酒力躺在他腿上睡着的庆功宴末尾,对柏文信和江敦说,“没有小谢,我会活得很辛苦。”
大家都是流浪动物,也都有寄人篱下的经验,但贺京来的父母是彻底不在了。
江敦虽然嘴上嚷嚷没有父母很自由,但他依然割舍不下母亲,偶尔还是会去再婚的妈妈那吃饭。
贺京来和舅舅一家生活,据说父母生前都在北方工作。
中产家庭,父母工作稳定,感情也和睦,出事之前,还和贺京来商量过,问他可不可以接受爸爸妈妈再要一个孩子。
当时柏文信就很羡慕。
不是「爸爸妈妈给你生一个弟弟\妹妹」,而是爸爸妈妈可不可以。
原来父母不是绝对的,也可以……可不可以的吗?
贺京来在那样父母的教育下长大,性情可以说极度温和,和柏文信自我塑造出的也不同。
那天他说——
“小谢或许是我父母给我最后的礼物。”
虽然谢未雨喊他哥,大部分是樊哥,京来哥,要么是英文名。
他们表面是差四岁的兄弟,但似乎相依为命比这样没有血缘的兄弟关系更牢固。
贺京来还企图寻求捆绑得更深的关系。
柏文信也是第一个察觉到的,比如圈内某些艺人给谢未雨递出的邀约,暗示性的撩拨等等。
贺京来饲养小鸟,也打造了表面温柔的笼子。
江敦也没说错,贺京来就是故意的,让谢未雨只能依靠他,在他的世界飞翔。
不要离开。
不要飞走。
不要丢下他。
没人想到分别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飞鸟坠落,礼物破碎,贺京来苦心经营的牢笼还没被里面的小型猛禽察觉,就被外界轰炸。
他自己也体无完肤。
这样的贺京来,还能救起来吗?
柏文信默默收回目光,电话那头的谢未雨还在和贺京来不友好商讨,“你要弥补我,要请我吃超大份的蚝蛋烧。”
贺京来笑问:“吃不完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手机能锐化照片似乎也能调整音色,一瞬间柏文信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我要吃你剩下的?”贺京来叹了口气,他惯性揉了揉太阳穴,“还有别的吗?”
“不要烧鹅饭了,曾叔叔最拿手的不是荔枝肉吗?我要吃这个。”
“荔枝……现在不知道……”
“贺京来,你现在好有钱的,不会还要扣扣索索只允许我只吃五颗荔枝吧?”
那边的人提高了音调,又迅速降下来,似乎是怕被听见,还伴随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要肉燕。”
“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吃的什么,岑飞翰还以为我口味是俄式呢,虽然肉也很好吃,但是我……”
他话好多,隔着手机都有种一个人顶几百只鸟的错觉。
靠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体头也后仰,闷笑声伴随着胸腔震颤,“超过五个,你会上火。”
“舌头长泡,问我冰块冻在哪里。”
太详细了。
柏文信更毛骨悚然,他觉得自己不信也得信了。
只需吃五个的场合他还在现场目睹过,哪有荔枝肉只有五个荔枝的,原来是定制的。
江敦没少吐槽贺京来年纪轻轻就当爹。
管天管地,嘟囔小谢那么多粉丝,也有喜欢他的,我看队长以后绝对会明白什么叫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没想到内部消化,多年后还是传说。
谢未雨:“有吗?我只记得有些人好小气的,我说没有冰块我去买雪糕,你说不可以。”
柏文信听不下去了,“你们别拿我手机聊,自己没手机吗?”
他一插嘴,那边两个人都愣了,又不约而同笑了。
贺京来把手机还给柏文信,谢未雨还在叽叽喳喳:“这算选手私联导师吗?文信哥你这个节目镜头太多了,万一我被拍到和未婚夫小叔偷偷这个那个怎么办?”
这简直原汁原味!
柏文信没有这些年重复面对赝品的经验。
不知道贺京来在真假谢未雨中的拉锯战中戳穿了几只六耳猕猴,他只知道说话这么不遮掩却让人反省是不是自己想歪的,仅此一位。
柏文信年龄渐长,也算见过不少人了,要复制谢未雨难度很高。
贺京来的毛病明显是日积月累,他在此刻没有扫兴,像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样回答,“那能怎么办,天塌下来让队长负责,这不是我们主唱说的吗?”
谢未雨满意了,“好啦,那我允许贺京来入住我的通讯录。”
手机还给柏文信,谢未雨在柏文信要挂断的时候忽然问,“文信哥,你不害怕吗?”
柏文信:“害怕啊,没看我还穿着外套吗?”
谢未雨笑了笑,“可是……”
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贺京来的号码已经拨过来了,他只好丢下一句「有空再聊」就和贺京来说话去了。
“我下去接你。”
“一个人没问题吗?”
“你的腿是不是要看看医生,这边也有……”
贺京来起身,似乎还是不放心,先下楼了。
柏文信也打算离开,贺京来问:“你不是……”
“掩护你们,”他也有些无奈,“怎么这么多年过去,我人设还是没变。”
电梯下行,很快到了一层。
门打开就是谢未雨现在的面貌,柏文信看了两眼,通过贺京来的身高参考,“这算另一种意义的长高吗?”
谢未雨笑容凝固,贺京来努力想要压住笑容,没能忍住,别过脸假模假样咳嗽。
“不用忍,想笑就笑。”谢未雨也进了电梯,看柏文信离开,问:“你吃饭了吗?”
柏文信:“我忙着呢,晚上不是还有比赛,你也不要待太晚。”
这边是贺京来的私人领地。
没有摄像头,私人岛屿也不存在跟拍和狗仔,出现了疑似港岛那边的来人,就够柏文信紧张了。
他的人生除却家庭也算顺风顺水,这会忽然有种自己是以前黑.帮电影里路过的出租车司机感,头一次使命感这么强。
“知道啦,不会很晚的,我就是来蹭饭的,”谢未雨朝柏文信挥手,“让樊哥给你送一份荔枝肉?”
“他的私厨我可不敢蹭,我听说曾叔叔现在工资比小老板一年收入还高,”柏文信摇头,又对贺京来说,“京来,好好休息,我们None算凑数的制作人,不用每场都在的。”
电梯门快合上了,里面的两个人都看着他,日落都被关在外面,至始至终,贺京来都会和谢未雨在一起。
还好,他也不会真正孤独终老。
“文信哥以前这么絮叨吗?”电梯上行,人造的光影层叠,谢未雨踮脚抱住贺京来的脖子,“还是做了爸爸以后就会变啊?”
“你见过他的小孩吗?我看网上说是一个小女孩。”
贺京来摇头。
谢未雨:“好吧。”
他要松手,贺京来却托了一把他的腰,谢未雨理所当然往上一跳,像个孩子一样被贺京来抱起。
“可以啊樊哥,现在还能托得住我。”
小时候谢未雨就爱这么玩,贺京来自己还是小孩,却有种天降逆子难养的苦不堪言,手也骨裂过。
但那年高空落下的小鸟粉身碎骨,贺京来伸手还差一步之遥。
这算老天有眼吗?
贺京来不知道,他微微低头,鼻尖擦过谢未雨和他如出一辙气味的衣领——
“能托得住,无论如何。”
第3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真的可以吗?”谢未雨抱着贺京来的脖子不松手, 亲吻从脸颊下落,男人身体一颤,背靠在电梯间的镜子上。
始作俑者故意往后仰, 笑得眼睛弯起, 上扬的眼尾令贺京来想到从前舞台上谢未雨为了摇滚新曲画的眼线。
除了主唱,其他人都不配合这样的妆效, 谢未雨很喜欢, 他也的确什么都适合。
漂亮的脸包容万千, 歌迷在台下雀跃, 贺京来背着吉他, 与他的小谢和声, 晚上和谢未雨贴在一起,像是人也要合在一起。
“可以。”贺京来说。
谢未雨还想使坏消解掉贺京来那句无论如何。
但电梯到达打开, 他被人抱起,像是抱小孩一样抱了进去。
这里很像他们当年房子的装修。
小鸟喜欢户外,变成人总不能一直住在户外。
他们的第一套房子因为工作天南地北跑, 没办法全程盯装修, 谢未雨不满意, 贺京来又重新买。
其他乐队传同性恋爱还会起波澜, 唯独他俩, 手牵手去售楼部, 狗仔都觉得没什么好跟的。
太熟了。
好像太熟了, 一起长大,也不会产生其他感情。
加上鼓手每次面对采访一脸茫然,还反问记者为什么, 更令媒体怀疑自己想太多。
None的主唱向来坦荡,人也太野, 调戏歌迷也不是没有的事,再想入非非,隔两秒都会回神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第二套房子贺京来亲自盯,按照谢未雨的要求复制他说的族群制式,家里还要有活的树木。
可惜他长大后更难变回去了,人形爬树还不如江敦利索。
谢未雨好胜心又强,还拉着贺京来去攀岩了好一阵。
队长宠他宠到无法无天也不是空穴来风。
宠到自己都成了谢未雨的所有物,如果问粉丝none主唱最喜欢什么,得到的回答必然是队长。
“那别的可以吗?”
送餐的秘书人还没走,习惯了视而不见。
窝在沙发里谢未雨好奇地看着他,又问:“你吃饭了吗?”
他眼神清澈,长得就像别人高p后的效果,很难有人对视不动容。
高泉摇头,“还没有,正准备去员工餐厅。”
谢未雨哦了一声,“那你见过曹叔叔吗?”
桌上的餐都摆好了,谢未雨不知道秘书还要干这个,不等高泉回答,又问:“星楼说樊哥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坐直升飞机上下班,那你去过他的房子吗?”
他一张脸素面朝天,睡饱后就算即兴了一场live,眼神依然生机勃勃,如同碧潭池水,还装点着落下的日光。
但外形还是太纤瘦了,卫衣宽大,裤子似乎是贺京来之前送他的潮牌,垂在……
医院送的拖鞋鞋面,随着跷二郎腿的坐姿一晃一晃,不像第二次来,像他是这个家的主人。
贺京来毫不介意,居然去摆餐具了。
“去过。”
高泉也个高腿长,贺氏集团的核心部门被调侃卡颜也不是毫无根据。
谢未雨看他在这样的岛上也一身商务打扮,再看贺京来,脱下外套里面也是板正的西装,哦了一声,“那他家里也是这个装修吗?”
老板就在一边听,问话的是老板暧昧的对象。
甚至不能说暧昧,高泉都不知道如何定义眼前这个叫岑末雨的身份。
姻亲、侄子未婚夫、商业项目目前关注度最高的选手。
还是……
最趋近谢未雨先生的……新人。
“不全是。”
贺京来在刚港岛名下也有很多房产。
他独身多年,也没有至交好友,商界往来的也没有熟悉到能上门做客的。
之前有港媒试图拍摄贺京来的私人居所,航拍、潜入等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都失败了。
就算真的要登门拜访,也有贺家的公馆,可以提前预约。
谢未雨住院的时候打发时间,贺京来三个字都被他搜烂了。
现在打开某些app,大数据依然给他推送关于港市贺家的相关信息。
贺京来的亲戚、某少爷的账号、某小姐做的美妆品牌等等。
这是一个花边新闻很多,私人生活很多彩的家族。
唯独不包括贺京来。
高泉不知道谢未雨为什么这么问,余光看向坐在一边不插嘴,静静看着谢未雨的男人。
对方似乎心情很好,是高泉这些年从来没见过的……
夹着欣赏、溺爱等等的目光。
谢未雨最关心的不是装修,他问:“里面有树吗?”
“啊?”高泉愣了愣,“是有一片园林。”
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总有种大户人家新进门的主子盘问的错觉。
谢未雨点头,抓起一个略长的抱枕指了指看他的贺京来,“他有养鸟吗?”
这都什么问题?
如果是我想的那样,这位岑先生问的也应该是有没有带人回去吧?
这都是什么鸟问题?
高泉自认已经是非常成熟的秘书,也没想到会面临这样的疑难。
为什么顶头上司还在笑?
这很好笑吗?
“贺先生没有饲养宠物,但鸟……有绿植就会有。”
抱着抱枕的年轻人似笑非笑,明明年纪不大,还挺有压迫力的。
谢未雨抿了抿唇,“那我看新闻写他的爱好是观鸟,你跟着他去过吗?”
“有陪……”
“咳咳,”贺京来终于出声,“高泉,你去吃饭吧。”
高泉如释重负。
等人走了,谢未雨转身,趴在沙发柔软的靠枕上,“樊哥会去观鸟?”
高泉不知道问他问题的人以前是一只鸟。
谢未雨在这个世界做人的那些年,稀里糊涂,很多东西得到得很容易,比如感情、事业、财富。
他是一只幸福的小鸟,不用风吹日晒捕猎,有人外出给他打猎,铸造温暖的巢穴,供他享用。
离开贺京来的这些年,他遇见了很多人,见过太多不幸福。
才知道爱生疑窦,也会有耐不住寂寞的时候。
爱人尚在,明明在一起也会别离,那他身死离去,樊哥会寂寞吗?
他要如何排解呢?
谢未雨走过去,坐到贺京来身边,“我这不是吃醋。”
贺京来把碗筷递给谢未雨,笑着说:“那我很失望。”
面前全是谢未雨喜欢的菜,曹叔叔当年开餐馆,大家出门演出,再远也想这一口。
贺京来把厨师的事业买断,带在身边,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樊哥希望我吃醋吗?”谢未雨吃得不客气,“可我现在已经不是鸟了,你观鸟,它们也不会变成人的。”
谢未雨是小鸟的时候羽毛不算很漂亮,虽然自己心高气傲,偶尔也会惊叹有些小鸟的漂亮。
他咬着筷子,侧脸在光下如梦似幻,不知道贺京来看得小心翼翼,行为有些反常。
并不像失而复得的人欲望滚动,紧抓不放。
“比如仙八色鸫,在这个世界还是保护动物,以前它们的家住在我家隔壁。”
“家里的小小鸟还说以后想做那样的小鸟,漂亮。”
“樊哥,我……”
谢未雨转头,正好对上贺京来的眼神。男人似乎刚才开过会议,发型还是一丝不苟,一张脸眉目深邃,“漂亮。”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谢未雨给贺京来夹了块荔枝肉,“当然因为樊哥是全世界最喜欢小谢的人了。”
他以前就爱自问自答,偶尔练歌忽然来这么一句。
江敦敲鼓更用力,伴随着怒音版的啊啊啊啊,蓄意搞砸整个练习。
柏文信扶额苦笑,吉他手若无其事地说继续,贝斯手说小谢给你嘴角钓弯了哥们你压一压。
好玩得很。
一人发疯,全队乱套。
多年过去,谢未雨没多少变化。
贺京来不在意躯壳,他甚至有想过,他每年观鸟,万一有小鸟落在身上,会是小谢吗?
是鸟的话他也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谢未雨吃得开心,完全忘了自己答应贺星楼赛前至少练习一次。
他的手机铃声堪比催命,都快从沙发掉下去了,谢未雨正要去拿,贺京来提前一步。
贺星楼:“岑末雨!!!你又骗我!我在练习室等你了!你人呢!吃饭而已又不是吃人!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星楼,他在我这里。”
一句话令贺星楼沉默半晌,站在他身边的贝斯手问:“怎么了?”
一戳队长,贺星楼差点趔趄,他宛如变脸,战战兢兢说:“小、小叔,我们末雨又在你那里啊?”
“不、不会又吃烧鹅饭吧?”
“不呢,是荔枝肉、香芋咸饭、酱油水煮鱿鱼……”
谢未雨声音透亮,听得出心情很好,好得贺星楼咬牙切齿,又顾忌贺京来,字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谢未雨看了看时间,“不是晚上七点直播吗?还来得及。”
他抓着贺京来的手看的时间,眉头因为那道裂痕微蹙。
贺星楼:“算了,反正今晚也不打分。”
边上的贝斯手凑来说:“小末雨,刚才付泽宇还给你送东西吃呢,队长想退回去,对方说大家都有。”
贺星楼:“喂!他本来就不怀好意!”
背景还是鼓手练习的鼓声。
电话挂了,谢未雨还没有松手,贺京来说:“继续吃吧。”
“我还以为你刚才的眼神是暗示我走,”谢未雨坐了回去,“樊哥,你们都不继续……”
他话音骤顿,None不是休团,是解散。
哪怕这个队名版权依然在朝寰公司,贺京来作为控股方,也有使用权,依然抹不掉这些年的沧海桑田。
和谢未雨身份的死去。
乐队封存,粉丝缅怀,None终结在最耀眼的时候。
不会跌落神坛,这是一支乐队最至高无上的待遇。
代价是主唱死亡。
“我想。”
贺京来没什么食欲,谢未雨也看出来了,几乎都是他自己在吃。
昔年的爱人不千疮百孔,却像这块手表,斑驳裂痕,刻在灵魂。
他们是很容易走散,虽然已经分散过了。
筷子滚落,有人被抱住。
灯影拉长,谢未雨嗅着贺京来多年不变的味道,捧着贺京来的脸,手指摁在对方很少微笑怕长皱纹的眼尾,像是小时候许愿——
“樊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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