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期末考试结束、第一学期结业典礼顺利举办、高中生们在比赛开幕式当日早上抵达酒店安顿好,也还是没谁有那个曾用名是林和悠跟早矢仕凛的人的消息。
“如果弘树来了他还是失踪我就真的要骂他了。”服部平次如此评价道。
八月初的天气已经足够热了,同时举办的各项赛事里,空手道的比赛没有那么引人注目,比赛场馆的观众席上大都是参赛的各地队伍,像他们这样成群结队跑来看比赛的外地人还是少见。
不过也正因为人多,比赛时的声援足够强大——不如说光是铃木园子一个人就已经很擅长加油了,再添上类似场合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豁不出去”的远山和叶,以及打小就习惯了直率的世良真纯,另两个男生只能缩在一旁小声嘀咕,还要小心被揪到应援不积极。
毛利兰不下场的时候他们也仍在观战,空手道、合气道和截拳道在讨论分析场下选手,对这些其实只能算一知半解的大小姐也严肃地观察着,发表了“没一个能比得上阿真”的评价,而另两位趁机溜到贩卖机前补充碳酸饮料。
虽说原本是打着为帝丹高中空手道部——虽说入选代表的也就毛利兰一个——应援的旗号,实际的安排却跟修学旅行似的,参赛和观战是官方行程,比赛时间之外就是自由活动。
开赛首日早上就有毛利兰要上场的比赛,前夜的行程就仅限于附近散步。但首日赛程结束后,他们急匆匆地对付了晚饭就赶回酒店,开始为晚上的活动做准备。
今夜刚巧撞上长良川花火大会,连ih赛组都事前提醒参赛成员要注意当日的交通,无论是要继续参加明天的比赛的,还是今年的竞技已到此为止的,今夜都会看到这场花火。
于是哪怕没有在行李收拾进浴衣,铃木园子也决定哪怕包揽租用费都要让大家穿上浴衣,甚至连男生们的份也算上,说是因为兰赢了比赛顺利晋级,大小姐觉得必须隆重庆祝,准备掏钱包的时候被大家一起拦住,最终还是各自买单。
并不习惯这种服饰的世良真纯被另外三个女孩子帮着选了款式、系了带又抚平皱褶,甚至还被摁在镜子前上了点妆——她群发了自拍给所有家人,没来得及看收到的回信,就在第一声花火绽开的响动里被拽出了门。
早早换好衣服甚至都吃完两根棒冰的男生们总算等到她们出来,第一时间都愣在原地,其中更早清醒过来的关西人随后开始频频用手肘去撞好友,完全不顾后者跟热症了一样发红的脸。
万幸今夜天气好热,花火在这个时刻也几乎类似霞彩,映得看客的面容大多带着红晕。
服部平次没有强求。他再清楚不过了,在花火下告白才不是好选择,他早在这种场合失败过一次,何况现在比起操心兄弟的感情,注意和叶才是第一要事,聚在着观景的人那么多,万一不小心走散了他得多着急,所以要把手牵紧。
东京那边的幼驯染也难免紧挨着,实在是附近的人太多了。好在平时很值得忐忑的距离现在也不算什么大事,撇开乱七八糟的心绪,现在最适合专注地欣赏景色。
铃木园子看看左边手牵手的一对,又看看右边肩抵肩的一对,回忆了一番京极真此时所在的时区,最终选择挽住世良真纯,挤在一个取镜框里拍照,拿花火和同伴当背景,还各自发起了视讯,又双双态度自然地和另一方的视讯对象打招呼。
于是今夜的花火大会没有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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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比赛更加激烈。
一回战获胜的半数里,如果要晋级明天的赛事,个人组手选手要在今天的上午连赢三场,能走到全国大赛的选手没有谁是靠运气的,所有人也都报着要赢下这一场,再赢下下一场的心情,现场的解说和摄像也显然比昨天更热烈了。
铃木园子紧张地几乎要把应援横幅捏破,判胜欢呼时又把它随手一丢,直接就在观众席上蹦了起来,旁边不知道谁低声咕哝什么“一点大小姐架子也没有”,但很快被一声痛嘶声打断。
代表东京出赛团体组手的两支队伍已经全灭,分别止步昨天的一回战和今天下午的二回战,个人形竞技也只有一名男生顺利晋级了准决胜,个人组手则只剩下毛利兰和杯户高中的和泉阳奈,看赛事分组却很巧地就在下一场东京内战。
或许是之前的关东空手道大赛上她俩也竞争过一回的缘故,这一回即使同样作为东京代表,赛后见面也很有些无形的紧张感,不论是谁都为下一场的胜利志在必得。
这一天的夜晚就在赛后恢复和赛前准备里紧迫地渡过。
赛事到了最后会场都比之前空荡了,但更为专业的解说与越靠近决胜就越郑重的赛场准备足够令人忽视这种空荡。
今日就会决出六个项目的冠军,胜者得到荣誉和嘉奖,败者也各有心思。对帝丹高中空手道部应援团而言,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们的安排都不会是赛程末日表彰仪式完成后就像普通的参赛队伍那样回去。
再重申一遍,他们的行程几乎等同于一场修学旅行——
这就是为什么赛后隔日一大早,他们抵达了多冶见,岐阜以美浓陶瓷著名,而多冶见的美浓陶瓷公园就有面向游客的烧瓷体验机会。铃木园子的计划里上午所有人都会在这里捏出蕴含特殊意义的作品作为本次旅行的纪念,比如她就将新做一个杯子以弥补上次的杯子过于巨大被误会成花器的失误。
而大概是某种命运的巧合,他们在博物馆才逛到半途就听到了不和谐的警笛声,好在只是失窃案而不是凶杀案,但侦探们的注意力还是被轻易引走了,剩下的人则按原计划坐到了陶瓷体验席前。
“如果排队到明天才能烧上会影响我们的行程计划的!”大小姐这样说。
她和小兰先前就有过陶艺教室上课的经验,上手很快,和叶是手工天赋惊人,听完要点又摸索了一会儿就很快掌握了诀窍,看起来甚至比她还像样一些。
她就难免有些泄气。
“我也不算完全没经验啦,之前在朋友家有尝试过类似的制作的。”和叶笑着解释,又放低了音量继续,“就是你们也见过的,平次喊他大叔的那个人。”
“说起来是有这么一个人,我记得我们是在拉面店碰到的对吧?”园子点了点下巴,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又难得地抓住了其他的线索,问道,“服部君这次一见面就问我们的侦探有没有他的消息,是出什么事了吗?”
和叶对于整个事件的了解其实相当有限,即使平次并不会真的隐瞒什么,她也没能知道太多密切紧关早矢仕凛的信息,用平次的说法是“他说过之后会自己来解释”,所以她也干脆打断了其实很想说点什么的平次。
所以此时她也只好说:“最近应该是在忙吧,很难联系上,不过平次问过认识的警官、朋友们,所以没关系。”
“是这样吗?”园子似乎有些不理解,但很快又爽朗地放过这个话题,专心地去捏她的杯子了,倒是兰凑近来,小声说了一句“别太担心”。
……咦?
“我不是说前段时间发现我爸爸有秘密工作吗?几个月前我还发现爸爸以前调查过早矢仕先生,如果……我可以问问他。新一最近也总是在忙,不过没有很紧张的样子,所以我猜大概没有事的。”
哎呀哎呀,是注视着侦探们的眼睛呢。
和叶弯弯眼,也凑近讲起了悄悄话:“是哦,我也是看平次感觉还好,如果真的很危险他才待不住,更不可能跑出来玩了。”
兰跟着笑起来,却又很快收住了表情,话音里也带上了一丝迟疑。
“对了,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和叶你有没有觉得,从刚刚开始就好像一直有人在看我们?”
……咦?这么说起来的话……
和叶立刻皱了眉,以警方家庭出身的隐蔽视线打量了半圈,最终定在一个男性游客身上。
他坐的位置在毛利兰的斜后方,中间还隔了一个工作台,台面已经收拾干净了,面前摆着一只颜色很丰富的碗,显然已经绘制完成,只差烧制了。他甚至连手都用自备的纸巾擦干净了,却没有立刻把作品递给工作人员的想法,明明每日的烧制有限额,他却在悠哉地单手操作屏幕,看动作像在编辑文字,另一只手则揣在口袋里——现在可是灼热的八月,这个人却穿了件怎么看也不像是防晒款的外套,宽檐的渔夫帽遮掉了上方的灯光,还有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几乎是黑色。
这也太奇怪了。
她正这么想着,那个人就又一次朝她们所在的方向看来,和她对视时似乎顿了一下,却没有作出闪躲隐藏的样子,反而忽然站起身就朝这边走来,始终揣在口袋的左手也同时探来——
条件反射让远山和叶扣住了对方的小臂,只差一个神经信号就能借力将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丢到地上,这个距离也让她看得更清楚了,缺乏日晒的肤色和因此模糊的掌纹,还有虎口边、指根侧缘的茧,和爸爸或者平次那种不一样,但她好像在别的什么人的手上看到过这样的分布,躺在这只手上的、被递出的却只是几枚发卡。
远山和叶抬头朝脸看去,透过镜片注意到那双仍旧显出点绿色调的眼睛眨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紧张。
然后她听见小兰的紧张和园子的疑惑,以及熟悉的、干巴巴的男声。
“呃、嗨?”这家伙这样说,“那个……你们,有没有可能会需要发卡?把碎头发别起来?”
远山和叶鼓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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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服部平次一进陶瓷体验区就瞧见了好像在生气的远山和叶。
失窃案其实并没有绊住侦探们多久,这甚至不足以展开一场推理较量,至少在关西的侦探看来是他的引擎还没预热好事件就解决了。也正是因为状态不够好,所以他才在视觉发现和叶、理性辨识出她的心情时,没来及多想一想究竟是谁让和叶不高兴了,人已冲到近前,一把将那个背对自己找女高中生搭话的男人从和叶面前挡开了。
然后,他才注意到那张脸。
只是在偷住警察学校宿舍的那几天看过的脸,不过也已经足够他记在脑中了。
“你——”
服部平次刚一开口就又顿住,现在该怎么称呼?总之不能喊“早矢仕凛”,“林和悠”这个名字也不行,喊“大叔”吗?指向性是不是太明显了?不过这家伙既然会在这个时候用原本的脸出现那就肯定是相认也没问题了吧!
关西的侦探仍在思考,而和叶拽住了他的手臂似乎也想说什么,另两位同样意识到情况的侦探此时开始眼神交流。
这副场景已经吸引到无关路人的目光了,不喜欢被注视的人清了清嗓,把无人在意的发卡收回口袋,又从另一侧的口袋里摸出手机,稍显无措地摆弄了两下,再垂下手,重新靠自己开口。
他比划着指向身后的泥,说:“要不先把它们送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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