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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刑侦:黎明之后


    方惜亭没能参加组内临时小会。


    于恒代表出席时, 生怕谢序宁问罪,战战兢兢地没敢吭声。


    谁知那俩互不对盘的祖宗,今天居然问也没问另一个去哪儿了。


    完全无事发生?


    方惜亭避开人, 躲回办公室里, 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唇角处的破损。


    他没闲着,不敢松懈, 很快翻出案件资料继续梳理, 直到于恒回来。


    小家伙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什么机密八卦,拉着椅子挤过来,一下抱住他的手:“听说谢副队谈恋爱了。”


    方惜亭脚一滑,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去, 带翻了满桌文件。


    厚厚的纸页一整摞,全砸他脑袋上, 几乎要把人给埋进去。


    站在附近的同事关切来问:“没事吧,方副队。”


    方惜亭摆摆手, 示意自己没关系。


    但尾椎骨摔在地上,还是硌得生疼, 眼泪花儿都飞了出来。


    于恒帮忙捡了资料, 又伸手扶起他:“副队,我知道你很疼, 但你先别疼。”


    “谢副队今天的八卦才是重大新闻,支队里里外外全都传疯了。”


    方惜亭龇牙咧嘴,又故作镇静道:“捕风捉影的消息而已,听听就算了, 别太当真。”


    可于恒哪能容许他错过:“不是的副队, 是他们组的人今天早上亲眼看到,就在洗手间里。”


    “谢副队和另一个人, 亲亲热热地躲在格子间里,不知道偷摸着做些什么。”


    “而且被人发现的时候,他还把特地对方藏起来,没让任何人看到,肯定是……”


    于恒四下张望,确认当事人不在,才鬼鬼祟祟凑到自家副队耳边:“两个人躲起来在做羞羞的事。”


    方惜亭脸色猛然涨得通红:天呐,还好,还好没看见他。


    这种事情让谢序宁一个人丢脸就够了,感谢老天爷。


    “根据第一轮的嫌疑范围分析,大家初步断定,谢副队的秘密恋爱对象,肯定不是我们组的。”


    方惜亭眉头抽搐,不敢吭声,但是你们怎么就敢这么武断?


    于恒自信满满地和他分析:“今天早上小四组和小六组都有人迟到,特别是那个陈小满,前两天我就看到他跟谢副队嘻嘻哈哈的。”


    话毕,隔壁桌的陈小满被人押在办公桌上。


    “说,你是不是瞒着我们跟谢副队谈恋爱了?”


    陈小满莫名其妙,欲哭无泪,喊冤叫屈:“天呐,和谢副队谈恋爱,我怎么敢啊!!!”


    于恒得意洋洋地:“他还敢不承认,兄弟们,给我继续严刑拷打。”


    小家伙头回过来,眼神里透露出清澈的愚蠢:“对了副队,今天早上你怎么没来参会?”


    方惜亭:“……”


    猫儿张了张嘴,又紧抿着唇,差点开口骂他。


    期间害怕暴露自己,只得静默半晌,然后伸手拍拍于恒的肩:“要不你考虑考虑转去其他支队吧。”


    孩子,刑侦不适合你。


    于恒懵懵懂懂地,不明所以。


    还以为自家副队是关心他这几天加班太苦太累,想让他转去轻松的部门。


    他感恩戴德地抓住方惜亭的手:“副队,你放心,这辈子我哪也不去。”


    “我于恒,生是刑侦支队的人,死是刑侦支队的鬼,永生永世都和兄弟们不离不弃,携手并进。”


    方惜亭咬牙,把嘴闭得更紧:“……”


    办公室内吵吵嚷嚷,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气氛非常友好活跃。


    直到某人从董局办公室里汇报工作结束,折返回来时,坐在门口放风的同事才疯狂朝里猛打手势。


    兄弟们,快收手吧,活爹回来了!!!


    也不是什么教导主任,但大家就是怕他。


    众人一哄而散,迅速跑回自己的工位里坐好,陈小满也因此得救。


    谢序宁看起来心情不错,男人大步流星折返回来,把文件放在桌子上。


    他伸手拉开抽屉,又招呼组员道:“陈小满,过来。”


    方惜亭心脏猛地一紧,坐在旁边的于恒也跟着用手肘捣他胳膊:“快看啊,副队。”


    对方用眼神疯狂示意:我就说他们两个有猫腻,对不对?


    方惜亭烦死了:对个屁啊对,他看……他看个屁!


    陈小满今天早上是意外迟到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本身就是谢序宁的众多助手之一。


    那时直属领导喊话,他岂敢不去,麻溜狗腿地就蹿到男人身边,点头哈腰着。


    谢序宁把自己柜子里的存粮全掏出来:“面包快过期了,赶紧拿去给大家分一分,别浪费。”


    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远远看着就是在给陈小满拿零食吃,并且态度很温和。


    于恒埋在资料袋里的视线,疯狂往斜后方瞟,翻得眼睛都疼。


    哼,他们大庭广众之下都敢这样了,陈小满居然还不承认?


    就是谢副队家世那么好,人长得也超级帅,但是眼神好像稍微有点儿、有点儿……


    于恒不理解地“啧”了声,现在明明有公开追求他的颜值男主播,当然自己也不是说陈小满配不上。


    但是……


    不搭。


    完全不搭。


    从各方各面来讲,都非常不搭。


    他们站在那里根本就不像一对儿,完全是上下属的既视感。


    就这,就这还不如跟他们家副队凑在一块儿更养眼呢!


    于恒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在紧张到手背都绷紧起来的方惜亭身上。


    ——还是他们家副队长得好看,和谢副队更般配。


    真是可惜了。


    谢序宁把存量的临期食品打发给陈小满,拎着办公桌上装着咖啡和甜品的纸袋往外走。


    方惜亭脚抖得止不住:别过来啊,谢序宁你个大沙贝别过来啊!!!


    他怕什么来什么,男人也根本听不到那句发自内心想要阻止的怒吼。


    谢序宁拉着椅子坐过来,把装有早餐的纸袋放他桌上:“冰美式和芒果大福。”


    男人靠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是我买的。”


    特意买的。


    他告知这份甜点的来源,和付楚送来的咖啡车没有半点关系。


    不是情敌的投喂,所以可以放心吃。


    这段时间方惜亭闹的别扭,男人今天早上才想明白。


    咖啡车里三十多种类,上千杯的数量,连路过的环卫阿姨都能领一杯来喝。


    就偏他方惜亭一滴水珠子都不碰,气性儿大得很。


    谢序宁主动来哄。


    男人不客气,根本不怕被人发现,径直挤到猫儿身边来,紧贴着他。


    对方搁哪都格外显眼的长腿把他挤到角落里,不论怎么摆放都一定会缠在一起的脚踝,让方惜亭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你还不快走?


    猫儿使眼色使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吗?还敢往我身边凑?


    办公室里传绯闻都快传疯了,都在扒你早上跟谁一块儿躲在洗手间里。


    谢序宁!你要是敢害我暴露,你就……猫儿拳头捏得紧紧,“咔吧咔吧”像是要把他捏碎。


    避嫌避嫌,赶紧避嫌!!!


    谢序宁难得见到方惜亭在短短30秒的时间里,漂亮的脸蛋儿上竟然能出现那么多的表情。


    每个挑眉的动作都代表一句骂他的话,弹动的频率快到比跳踢踏舞还要更加连贯迅速。


    直到忽然,谢序宁伸手一把,两只手牢牢将他用来骂人的脸给捧住。


    男人掌心温热,指腹蹭在脸周,磨的方惜亭心里痒|麻麻的。


    猫儿几乎瞬间就不敢动了,谢序宁又离得他很近,自己是紧张到连心跳都骤然停止的程度。


    时间仿佛凝固。


    昨晚亲|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谢序宁要吻他时便会如此,用两手紧紧固定住他乱动的脑袋,然后低下头来,或轻或重地吮。


    他不会是……要在这里?


    方惜亭吓得紧攥住男人袖口,右手尾指发抖的厉害。


    由于过分惊恐,瞳孔地震的表情,让男人秒猜他的心思,谢序宁轻笑起来。


    男人没唐突,只是伸出大拇指按住他紧拧在一起的眉,指腹轻揉,推散他的忧虑。


    再直直地从眉头拉至眉尾,铺平那张皱起来的小脸儿。


    谢序宁冲他挑眉,也用脸说话:“别怕。”


    男人有分寸,哄好后又松开他,变魔术似得从身后掏|出一叠资料来拍在桌子上:“说正事儿呢。”


    案情排查有进展,他可没徇|私。


    理由完全正当地来找自己男朋友,并用小腿紧勾着他的脚踝。


    “黎双说谎了,她跟彭大少爷存在关联的时间,根本就不是在和江旭分手之后”


    谢序宁这几日跑外勤,查到不少线索。


    尤其是意外发现黎双大学就读的高校竟然和彭大少爷是同一所。


    只不过彭大少年长他们几岁,所在年级比她和江旭都要更高。


    尤其对方大学毕业后,又迅速出国留学镀金,头脑和手段都强过大多数酒囊饭袋的富二代。


    “原本我以为,他们三个是校友的这件事情只是巧合,但完全不是。”


    谢序宁从文件袋里翻出一张五年前的合影。


    而在合影学生身后拉起的横幅名称是:【彭氏集团资助优秀女大学生奖章仪式。】


    其中,黎双赫然在列。


    “根据调查,黎双家境贫寒,从上高中起,就是依靠领取彭家的助学金在维持学费和生活。”


    “她以全省第一的成绩报考了彭大少爷就读的学校,入学第一天,就到彭家设立的贫困生救助之家报道。”


    “而有关此次公益助学项目的发起人和负责人……”


    谢序宁又拍出一份文件来,手指着项目负责人的签字落款,慷锵有力的三个字。


    ——彭延清。


    方惜亭:“这也就是说,黎双很早就认识彭大少?”


    谢序宁:“没错。”


    方惜亭:“但这也不能说明黎双有动机。”


    毕竟彭大少爷在黎双入学后不久,就出国留学了,两人根本没什么交集。


    何况那时候的黎双也不起眼,很难引起他的注意,怎么说也是家境殷实、见过世面的大少爷,哪里那么容易上演爱上灰姑娘的戏码。


    谢序宁笑着:“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男人太了解他,又拍出一份文件来:“那这个呢?”


    方惜亭脸凑过去瞧。


    那时才得知,原来彭大少当初留学归来,脱离家族,自行成立了一家电商品牌公司。


    公司创立初期,流动资金少,又没上市,员工就职压力强度极大,待遇各方面并不占优,在互联网厮杀的时代,前景也并不光明。


    没人敢保证,这是不是豪门大少爷体验生活的一个试验品。


    但就是这样一家公司,竟然也叫黎双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去。


    那时在本校研究生毕业的她,正好赶上彭大少留学归来,手握数十封全球五百强企业投出的橄榄枝,甚至还拿到了彭氏集团总部管理层的offer。


    她都没去。


    反而是那家彭大少亲自执掌管辖权的小公司,让她义无反顾。


    即使在这过程中,彭大少爷当时名义上的女朋友,对她百般刁难,压着功劳不肯上报,篡改她的企划书,冒名顶替。


    她也任劳任怨。


    甚至于为了拉跨那个女人,她不惜与对方的表弟交往。


    踩着姐弟两人的肩膀,努力创造和彭大少爷相识的机会,最后梦想成真。


    方惜亭捏着这份资料:“如果她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彭大少,那整件事情就完全说的通了。”


    能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豪门大少爷,自然不会轻易爱上平民家的姑娘。


    但那样懵懂单纯,刚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子,却很容易爱上那个谈笑风生间,勾勾手指就能改变自己命运的男人。


    方惜亭吃惊的张开嘴:“所以黎双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彭大少?”


    因此江旭在外再怎么乱来,她都从来不在意。


    想方设法拉下江旭表姐在彭大少身边的位置后,才得偿所愿顺利上|位。


    那时为了摈除后患,要与暗恋多年的男人在一起,就必须得和江旭分手。


    但苦于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才突然抓住对方和付楚的事情不放,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


    江旭起初不知情,后续得知被人利用,无法接受。


    他疯狂阻拦,甚至以恋爱期间的照片为要挟,要把黎双的所作所为捅到彭家长辈那里去。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黎双的杀人动机是第一名啊。”


    方惜亭记得,在不久前有新闻爆出彭大少爷与新任女友的婚期定在五月中。


    如果江旭从中阻拦,豪门最要脸面,自然会对她的背景再做斟酌,她等得起吗?


    “可是她为什么要把动手的时间选在那天?”


    3.4日,突然加大的毒药剂量,彰显了凶手要江旭必死的决心。


    而在这之前,警方并没有查到江旭有任何异动,他也没有给黎双什么所谓的最后时限。


    如果杀人凶手是黎双,距离五月中的婚期明明还有那么长。


    是什么促使了她下定决心要在那一天动手?


    方惜亭正疑惑时,谢序宁又从文件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来拍在他眼前。


    小猫儿脑子乱糟糟的:“这是?”


    一张拍摄很清晰的夜场图,西装革履、才貌出众的彭大少爷自然是主角。


    而让人移不开眼的,照样是对方大腿上坐着举起红酒高脚杯的另一位。


    彭大少爷怀中人语笑嫣然、风情万种,脚尖微翘起来,整个人完全跌进他的怀里,瞧着亲|密得很。


    而彭大少爷没露出不喜的表情,反而头低下去,与他亲昵,好似十分中意的模样。


    那是——付楚?


    天呐,好乱。


    方惜亭按着头:“所以彭大少爷是同?”


    谢序宁摇头:“我猜他是双。”


    这样目标明确,游走于名利场的男人,深知社会规则,不可能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他会在众多优秀的女性中,挑选到最适合做彭太太的那一个,而至于私下里,想要怎么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没有人能管得到。


    “所以黎双才那么讨厌付楚?”方惜亭恍然大悟。


    “前男友喜欢他,现男友也喜欢他。”遇到这种事情,任谁都会觉得晦气吧。


    “她把时间选在3.4日下手的话,就既能除掉江旭,又能嫁祸付楚,一石二鸟?”


    谢序宁偏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方惜亭赶紧收起桌案上的全部资料,他站起来:“我出去一下。”


    “欸。”对方跑的很快,谢序宁当即伸手,身子探出一半去,才及时抓住那猫儿:“等等。”


    方惜亭头回过来,神色懵懂着,直到那男人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轻声问他:“今晚回家睡吗?”


    今晚……回家睡吗?


    方惜亭这几天为了躲他,已经连续四天都住办公室了


    但他们谈恋爱的第一天,确认关系的第一天。


    不管怎么说,都该回家的吧。


    第32章 刑侦:黎明之后


    热恋期难得独处的机会, 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到处躲着人,他想怎么就怎么……


    但仅是亲亲抱抱都不合那狗男人的意,方惜亭瞳孔猛然放大, 动作果断迅速地一把揪紧自己微敞开的衣领口。


    “你、你。”你个狗东西想干什么?


    猫儿手指着人, 不敢置信,谢序宁看起来那么正直刚毅的男人居然也……


    他立刻甩开那家伙的手, 见鬼似得, 头也不回地抱着资料就朝门外跑。


    转弯时意外撞到上楼的秦闻,对方眼疾手快,拽他一把,方惜亭才幸免于难没滚下楼梯去。


    但码好的纸页却像天女散花, 洒了一地,方惜亭手指把住栏杆站稳, 还没回神,嘴里喃喃道谢:“抱歉、抱歉。”


    他惊慌失措蹲下|身来, 两手忙碌着捡,秦闻本想帮忙, 却被人不动声色地把手挡开。


    方惜亭就埋头在他眼前, 露出一截白皙的颈,惹人注目的是贴近锁骨那一侧, 留有一排细微但很明显的啃|咬牙印儿。


    那是……


    秦闻没来得及端详太清,方惜亭已然起身溜走,像在躲着什么。


    男人略显疑惑的捏捏手,回头正打算走, 视线好巧不巧和倚在刑侦支队门口, 与他挑衅笑道的谢序宁撞了个正着。


    对方打了胜仗,自是得意的紧, 冲他笑时肆意张扬,露出一排小白牙来。


    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方惜亭,我的。】


    秦闻斗不过,被气得直发笑。


    方惜亭从办公大楼里逃出来,掌心按着胸口,那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他没太多时间调整情绪,门口等着送资料的警员很快瞧见他,挥着手喊:“方副队。”


    方惜亭头晕目眩,靠近她去:“辛苦你了,怎么来这么早?”


    对方是他上次在夜市里帮助过的那位女警察,因为一些误会,还让谢序宁狠狠吃了一场大醋。


    两人平时倒没私联,只是最近在调查有关蒋梦梦和江旭的事情,调取当年强|奸案的口供,发现接警派出所正好是该女警所在辖区。


    方惜亭当即电话询问,要求提取案件资料。


    结果又意外得知,当晚负责接待蒋梦梦及录取口供的人,也正好是她。


    “没什么好辛苦的,我本就该来,有些事情当面交代会更清楚。”


    “何况蒋梦梦的那个案子,我也一直都很在意。”


    女警察平日里处理过很多感情方面的纠纷,究竟情侣吵架还是受伤被人欺负,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蒋梦梦当初两眼红红前往求救,披着她给的毛毯躲在洗手隔间里瑟瑟发抖的模样,让女警察印象十分深刻。


    出事那天晚上风很大,天气预报四小时前就发布了暴雨蓝色预警。


    自己原本不值夜班,但运气不好,被天气拦了路,又有男同事即将临盆的妻子突然破水,被紧急送往医院,需要前往陪产。


    女警察听闻此事后,干脆顺手做了好事,主动与人调班留守。


    而蒋梦梦,就是那时候来的。


    “当时天气很恶劣,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好多商家立起来的广告牌都被吹的到处乱飞。”


    “我没办法,只好把派出所接警大厅的玻璃门给关了起来。”


    “外部噪音很大,耳朵里能听见的全是雨水打在雨棚的声音,叮哐地响。”


    “大概凌晨两点左右,我实在太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有女孩子尖叫,我一睁眼就看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姑娘,一直在用力拍我们派出所的门。”


    而在女孩背后,是黑茫茫的天,乌云压城,似要将人生吞活剥。


    “我赶紧把门打开,让她进来。”


    “又看到她身上的伤势很严重,手臂、锁骨、大腿,全是整片整片的淤青。”


    “能到达这种程度,就算情侣吵架,也已经是故意伤害的标准了。”


    “何况蒋梦梦进门就喊,‘我被人强|奸了’,也要求我们立即出警去抓那名强|奸她的罪犯,并且准确的报出了对方的家庭住址。”


    方惜亭翻了翻手里的资料,问:“当时留存她体内的精|液,没取证吗?”


    女警显得懊恼:“当时时间太晚,天气又很恶劣,没办法立即送医检查。”


    “我只好先安抚她在值班室里休息,又拿了干净的换洗衣物和吹风机,等忙完这些,差不多就凌晨四点左右,但外头雨势依旧没见小。”


    倒是在征得允许的情况下,她先行查看过蒋梦梦的伤处,撕|裂十分严重,很明显存在暴力行径。


    可因为怕对受害人造成二次伤害,无法拍照留证,只和医院联系着,打算等雨停后就立刻将人送去出具检测报告。


    “可谁知道……雨还没停,她妈妈倒是先找了过来。”


    蒋梦梦的母亲伍春华,一个自私自利完全不顾自己女儿死活的人。


    只要一点蝇头小利就和江旭狼狈为奸,她来能有什么好事?


    女警察说:“那女人一来,就又哭又闹,抓着蒋梦梦的头发打她骂她,说她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说自己怎么养了她这么个丢脸的东西,说她爸爸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自己活着没意思,干脆她们一家人都死了算了。”


    “然后期间好像还牵扯了什么公司和钱的事,我没太听明白。”


    “还有什么合同啊,坐牢这些的,又说得罪了谁谁,她们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就没多久,天还没亮,大概六点不到,蒋梦梦突然找到我说她不告了。”


    女警察当时就着急起来,告诉她医院的救护车马上就能来接她去检查了,自己也会陪在身边。


    蒋梦梦身上这么多明显的伤,被人恶意欺负成这样,怎么能说不告就不告呢?


    如果她有什么苦衷,难言之隐,大可以告诉警察。


    再困难的事情,天大的麻烦,能力范围之内的,他们都会帮忙解决。


    可蒋梦梦却只是摇头:“对不起姐姐,我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才这样说的。”


    “你怎么会是和男朋友吵架呢?你看看你的手,再看看你的腿,还有你那里……”


    她噎了一句,没说出口,只隐晦地问:“你不痛了吗?”


    蒋梦梦没吭声,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外人能看出她的愤恨、不甘,但又无奈认命。


    女警察惋惜地和方惜亭说:“他们当事人坚持要私下和解,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


    可根据这份接警笔录和女警察提供的口供,蒋梦梦和江旭的恋情处于不自愿、不平等的关系之上,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


    方惜亭扬扬手里的文件:“多谢你今天特意跑这一趟。”


    女警笑意明朗璀璨,又冲他招招手:“要早日破案啊,方副队。”


    方惜亭拿到重要资料,迅速折返,目前需要他整理的线索全部堆积起来。


    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他原先就觉事态紧急,半秒都来不及耽误,但迈腿进入办公室时,又忽然犹豫起来。


    靠,谢序宁不会还在里边吧,那个神经病,他,他……


    猫儿刚忐忑着,突然从身后蹿来一人:“副队,杵这儿干嘛呢?”


    于恒脑袋伸过来,给方惜亭吓了个激灵。


    他结巴着:“看,看文件呢。”


    他只是还没来得及进去而已,绝对没有躲着任何人的意思。


    于恒不明所以:“哦,这样啊。”


    方惜亭岔开话题:“你去哪了?”


    于恒说:“本来有工作要和谢副队报告的,但是刚刚看到他带陈小满出外勤了。”


    什么?那狗男人出外勤,不在办公室里?


    这简直是太好了,方惜亭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他立马没了顾虑,带着于恒往办公室里走:“你要跟谢序宁汇报什么?”


    于恒直接说:“谢副队让我们提取江旭公司与蒋梦梦母亲之间签订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和文书。”


    他扬扬手里的文件袋:“今天正好拿回来,打算给他送过去来着。”


    方惜亭伸出手:“给我吧。”正好他今天有空,能看看。


    于恒自然交给他,但又立马八卦起来:“谢副队真是走哪都把陈小满带着。”


    语气酸溜溜的。


    方惜亭没太在意地:“我不也走哪都带着你?”


    于恒叫起来:“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方惜亭眼皮掀起来。


    谢序宁是什么人,他当然比谁都清楚。


    陈小满本身就跟于恒同时期入职,只不过一个分给了他,一个分给了谢序宁。


    谢序宁不爱带新人,嫌教着麻烦,陈小满乐得清闲,长期坐在办公室里查资料、看监控,做些杂七杂八琐碎的事。


    直到前几日,男人身边的熟手特助随行出警,意外摔伤了腿。


    他是没办法,才不得不把陈小满带在身边,哪有什么私心?


    可于恒不知情:“他俩躲在洗手间里,酱酱酿酿地不知道干什么呢。”


    “谢副队怕人看见,把他藏的严严实实的,要是清清白白、问心无愧,他们躲什么?”


    方惜亭神色尴尬,耳尖泛红,解释不清。


    是啊,他们躲什么?那时候有人进来,他自己直接出去不得了?


    就算有人问起,就说意外遇见,洗手间里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又不是只有他谢序宁一个人能来。


    自己是怎么做贼心虚,脑子抽抽,听着点儿响,就拽着那男人的衣领口把他推进隔间门里给藏着?


    方惜亭沉默着,没办法替谢序宁辩解。


    就跟于恒满脸纯真地仰头和他确认:“副队,你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把我藏进格子间里,对吧。”


    “……”


    “……”


    他当然不会,他又不是神经。


    方惜亭眉头抽搐,回避视线:“那你们也别传得太离谱。”


    于恒心领神会:“我们就私下里说说,不会让谢副队听见的。”


    要是谢序宁听见了,那还得了?


    方惜亭都怕那男人直接举着喇叭,满市局地澄清:“那天跟老子躲在洗手间里的不是陈小满,是方惜亭。”


    他真是一天都活不下去了。


    可于恒显然不是考虑的这个问题,小家伙善解人意地说:“闹太大了,人家当事人也不好意思。”


    “再说谢副队看着不是没担当的,我猜测他俩现在隐瞒,是因为刚确认关系,还没稳定,也是担心事情传出去,大家会拿他们玩笑。”


    “突然从大家的同事变成嫂子,小满肯定还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


    “所以他才这样好生护着呢!”


    方惜亭看着于恒满脸“真羡慕好朋友找到了好男人”的欣慰表情,无言以对。


    他唇角抿了又抿,接不上话,最后只说:“去忙你的吧。”


    就这个推理能力,估计还得再练上两三年左右。


    虽然过程基本没差,但锁定对象简直错的离谱。


    方惜亭送走人,继续翻阅有关蒋梦梦与江旭这条线的所有关联信息。


    根据伍春华和江旭签署的法律文书,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是合同层面,江旭几乎在某段时间内,把不少小成本的公司法人,以打欠条的方式全部转移给伍春华。


    他们利用这部分空壳公司,从国外进购一批产品,更换包装,打着高科技、高成本研发的高精技术,拥有多项专利,虚假宣传,造势营销。


    在铺天盖地的广告中,趁着风吹得大,他们迅速捞一笔钱,随即宣告公司破产。


    在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利用这样的手段,江旭和伍春华几乎完成了十多家公司的管理转移。


    到最后涉案金额高达3个亿左右,伍春华敏锐度极高的直接卷铺盖走人,逃到国外。


    而在这个过程中,江旭应该有提供帮助,替伍春华的出逃开路。


    他让伍春华背负罪名卷款逃离后,大概静默半年左右,两个人就开始来清理债务关系。


    原本按照江旭的打算,他打空头支票把风险转移给伍春华,等事态平息后,再让伍春华把卷走的钱款按照两人之间的约定返还。


    因为有欠条,还有利息要求,伍春华卷走3个亿,其中单是归还江旭就要归还2亿9千多万。


    江旭空手套白狼,既不用背井离乡,背负罪名,坐收渔翁之利,手段可谓高明。


    但不料……就是伍春华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甚至在丈夫被江旭撞死之前,手里存款都不超过10万的普通妇女,直接翻脸不认人,根本不还他钱。


    即便江旭把她女儿扣在手里,可愿意80万就卖掉丈夫的一条命,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又怎会在意这些?


    反正她这辈子不可能再平安回国了,就拿着这笔钱吃香喝辣,不快乐吗?


    冤大头啊,还傻乎乎的给江旭分走2亿9千万?白痴才会那么做。


    江旭很快反应过来,原来被摆一道的人是他自己,这时要不回来钱,气急败坏只好起诉伍春华。


    可那时伍春华涉案好几十起官司,早被纳入老赖行列,哪会怕他来这招?


    女人完全不为所动,在国外挥金如土,逍遥自在。


    根据这些线索,方惜亭想找些办法联系到伍春华,再了解些细节,但难度应该很大。


    虽然他不负责经济犯罪,可伍春华目前的情况,自然对警方、公|检|法敬而远之,哪里敢来配合举证?


    但是基于江旭和伍春华之间的恩怨情仇,他不可能对待蒋梦梦太好。


    甚至可能因此迁怒于人,对那个从一开始就无辜受害的女孩子做出更加残忍过分的举动。


    方惜亭按着头,继续在江旭和蒋梦梦之间打了个需要更加细化关系的问号。


    恰这时,他放在旁侧的手机轻微震动,方惜亭把手机拿起来。


    【三个诸葛亮】


    【娇娇】:昨天去算塔罗,算出我们群里有人撞桃花,你们两个谁谈恋爱了?速速坦白。


    方惜亭愣住:“……”


    他掐指算了算,自己和谢序宁还真是昨天的事儿,但塔罗是什么,居然能算的这么准?


    猫儿没急着答话,直到虎子回复:不是我,母胎solo单身至今,寡王之王。


    方惜亭迟疑的小爪爪刚戳在屏幕上,娇娇立刻艾特了他。


    【娇娇】:@方惜亭亭亭宝贝,是不是你谈恋爱了,赶紧坦白。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方惜亭慢吞吞地戳着屏幕:【嗯。】


    娇娇立即在心里尖叫起来,我草,我草,不会是谢序宁得手了吧。


    那狗东西,难怪自己前几天给他发消息询问进度,回都不回,原来是……


    女孩子激动起来,旁击侧敲地问:不会是我认识的人吧。


    方惜亭想了下,他们几个人共同认识的朋友真的不多,不能被太早猜到。


    于是故意拐了个弯: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他没回答那个问题,但也不算骗人,谢序宁本来就是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


    娇娇立即泄了气,不是认识的人?那就不是谢序宁了?草啊!谢序宁这臭狗到底在干什么?


    她立即表示反对:亭亭,你太单纯了,何况这还是初恋,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啊。


    虎子随即应和:是啊,亭亭,感情问题不能太草率的,他到底怎么追得你?是真心的吗?


    方惜亭老老实实地回:没追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真心的,就是突然把我按在墙上亲了下。


    娇娇口吐芬芳:草泥马,这个xxx,太不要脸了吧。


    方惜亭及时回应:但我其实,也有点喜欢他。


    所以是两情相悦,谢序宁不算太不要脸。


    而且心里是很喜欢的,但为了面子,所以他只能说有一点喜欢。


    娇娇当即跳起来:不可以,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他追都没追你,亲你一下你就答应,他得到的太容易,就不会珍惜你了。


    【虎子】:是啊,你得让他花些心思来追你,怎么能亲一下就答应?


    娇娇怒吼:不同意,我不同意,他有没有素质啊,一点都不尊重你,那可是你的初吻,他怎么敢……他这是犯罪,是犯罪。


    方惜亭看着屏幕里不停跳出来的消息,牙尖轻轻咬着自己屈起来的指节。


    他慢吞吞地安抚那些担心他的朋友们:那我,跟他商量一下,让他再多追追我?


    不然自己也是不会答应的。


    而且真要算起来,谢序宁应该也是初吻。


    可那狗东西怎么那么会吻?


    娇娇快急死了,尤其看着方惜亭这幅春心萌动,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模样。


    她几乎立刻打开和谢序宁的私聊对话框,开始激情辱骂:【谢序宁,你这个超级无敌螺旋上天的旋风大傻|逼。】


    【你老婆马上要跟别人跑了!!!】


    第33章 刑侦:黎明之后


    谢序宁收到消息时, 跑外勤正热得要命。


    他就站在便利店门外,仰头往肚子里灌着冰水解暑。


    娇娇一秒钟能给他发八百条辱骂短信,手机在兜里震动的简直离谱。


    他实在没办法才掏|出来, 考虑要不要把这个烦人的家伙给直接删除拉黑算了。


    可谁知晃眼一瞥, 发现对方好像是在给他报信。


    说是方惜亭承认自己有男朋友了?嗯?这……


    有点意思。


    男人点进聊天框,看见娇娇直接把他们三人小群的聊天记录给截了下来。


    他视线落在“就是突然把我按在墙上亲了下”然后“那我跟他商量一下, 让他再多追追我?”


    谢序宁没忍住笑, 指腹按着那几个字,来回摩挲好几遍。


    他老婆,可真可爱啊!


    【娇娇】:煮熟的鸭子到你嘴边都能飞了。


    【娇娇】:人家才认识几天啊,都敢直接去亲, 你有什么用?


    【娇娇】:指望你不如指望一块叉烧。


    【娇娇】:我真要被你气死了,帮你不如帮头猪, 猪都知道下崽儿,你呢?


    【娇娇】:说话呀你, 哑巴了?死了?你活着也没用干脆死了算了。


    谢序宁笑着,男人慢吞吞地回:我也没办法, 但他男朋友实在是太优秀了, 根本比不过。


    【娇娇】:……


    【娇娇】:……


    【娇娇】:失心疯了吧你,神金。


    对方已不是您的好友, 请重新添加后再发送信息。


    谢序宁被这几句话骂到爽|得上天,他找茬儿似得,故意又把娇娇给加回来。


    男人认真回复:他的男朋友真的又高又帅又有钱,全世界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选择了。


    连平日里尾巴翘上天, 自信如他的人都比不过。


    娇娇无意从那几句认可的话里, 品出几分自卑。


    她虽平日里骂谢序宁骂的最凶,但也是真心把对方当哥。


    错失方惜亭, 嫂子变成别人家的这件事,娇娇确实接受不了。


    但又不得不扭扭捏捏地关心起谢序宁来:你,你没事吧。


    【谢序宁】:没事,我为他感到高兴,同时也很羡慕他能够找到那么优秀的男朋友。


    【娇娇】:……


    他真有病,他不是真的疯了吧?


    被人横刀夺爱所以精神失常了?


    这狗东西平日里谁都看不上,什么时候还学会低头夸人了?


    女孩子本想安慰,但又表示怀疑:你说比你有钱也就算了。


    毕竟财富这种东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况谢序宁的亲妈,优秀女企业家许阿姨的经济产业,主要也是发展在云京。


    看来她们家亭亭宝贝这是钓到外省的太子爷了?


    妈的,真羡慕啊!


    娇娇疑惑道:但你说比你高还比你帅?


    就这么说吧,她这些年见过的世面不算少。


    国内国外、娱乐圈、COSER、模特等各界帅哥云集处。


    比他高的不可能比他帅,比他帅的不可能比他高。


    娇娇不相信,这世上还能有各方各面全方位碾压谢序宁的存在?


    【娇娇】:就那么优秀?到底是谁啊?


    她倒是好奇起来,能让方惜亭一眼就爱上,被亲一口就神魂颠倒,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程度。


    大抵不会是什么太差的。


    【谢序宁】:你让他带出来给你们瞧瞧,不就知道了?


    娇娇迟疑着,想到如果那样的话,毕竟是发小聚会,谢序宁不到场也不合适。


    但如果他来,那不成修罗场了?


    女孩儿显得犹豫:如果亭亭正式邀请大家见面,你,你会来吗?


    【谢序宁】:我考虑一下吧。


    【娇娇】:……


    他还要考虑?谢序宁这狗东西,老婆都被人抢了,还搁这死装呢。


    怕被人笑话,所以故意做出那副不在意的样子,实际指不定悄悄躲在手机后头哭呢!


    哭死他算了。


    活该。


    女孩隔着手机屏幕“呸”他一口,骂骂咧咧,气得牙痒。


    谢序宁自不知情,显摆一场,握着手机,喜滋滋的唇角翘得能上天。


    方惜亭接到对方发来的短信时,自己正坐在办公桌前忙着调取有关蒋梦梦的入院资料。


    他原先是想,如果江旭有因伍春华而迁怒蒋梦梦的行为,不管是人身伤害还是精神伤害,只要受害人有就医记录,不管在云京市哪个边边角角。


    他都一定能把人给揪出来。


    可谁知意外之喜,通过各大院区联网的就诊记录。


    方惜亭发现刚满20岁不久的蒋梦梦,竟然存在多次堕|胎记录。


    且自18岁高中肄业起,跟着江旭,从没被男人爱惜过身体。


    更有甚者一年做过三次手术,完全是不要命的方式,即便她为自救,又通过吞服避|孕药的方式与他撇清联系。


    但那药物副作用多,且在频繁食用过程中,蒋梦梦还曾出现过非经期大量出血的情况。


    其中包括黄体破裂,各项妇|科炎症,病历翻了两个多小时都看不完。


    于恒适时提醒:“副队,你手机一直在响。”


    方惜亭顺势摸过来,看到是谢序宁的微信头像处显示了小红点。


    他点开看到:【想我没?】


    猫儿心脏忽然紧了下,然后立即回复:【滚。】


    男人秒回,发送一张图片,看起来是在花店。


    他被西裤裹起修长的腿,露了一点在照片的边角处,脚下踩着不少被清理掉的废弃花枝。


    【谢序宁】:小没良心的。


    在忙碌的工作间隙,还得抽空给他买花,这算不算有诚意的追?


    方惜亭情绪缓下来,脸侧微微红了些,尤其看清楚那一整束快要成品的艾莎,就知道是特地送给他的。


    但旖旎心意羞赧不足半秒,猫儿立刻反应过来:陈小满跟你在一起?


    如果被那家伙看到,那他们还藏个什么劲儿?


    方惜亭几乎要跳起来质问,但谢序宁回复的及时:我让他先回去了。


    这还……差不多。


    他又坐回来,手指头抠着手机屏幕: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序宁欠揍地回:想我?


    方惜亭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才没有。


    他又立刻戳着屏幕:你说话注意点,我们,还没有正式确认关系。


    他还没松口呢。


    谢序宁勾起唇角,知道这是还想等他再追追的意思。


    于是难得顺从地回复:遵命,猫猫警长。


    男人懒洋洋地,但又像是给他戳了个章,以后就是他们谢家的。


    两人对话结束,很平常的交谈,但方惜亭却偏偏体温异常,心跳不规律,神情也变得恍惚。


    他不停拿自己冰凉的指,探在烧红了的脸颊处,反复降温,平缓呼吸。


    所以,这算谈了吗?


    就这么突然?


    虽然那男人因为亲过他后,明显相处都变得更加纵容了。


    但那也是应该的,他本身就该让着自己,何况以前还那么欺负他,现在想追,再多吃点苦头不也是应该的?


    方惜亭暗自嘟囔几句,又点亮电脑继续工作。


    他认真仔细的把蒋梦梦的所有病历,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核实一遍。


    期间又鬼使神差地,在提取资料搜索栏里输入了“付楚”的名字,然后点击查询。


    本也是顺手的事儿,没想收获意外之喜。


    通过“付楚”这个关键词获取的资料信息,页码居然比蒋梦梦的还要更多。


    这……


    方惜亭原本怀疑对方是有什么慢性基础病,需要长期吃药。


    可病历刚翻过两三页,他就发觉不对劲。


    那时特意向就职于肛肠科的医生朋友电话咨询:“嗯,就是这种病历本上的医生备注,写的是因为意外导致异物进入,需要手术取出。”


    “嗯,这种,嗯……”方惜亭实在很难开口:“我就是想问问这种意外,可能在三年的时间内频繁出现好几十起吗?”


    甚至于某一个月,短短三十天内就出现了三起。


    每一次都需要前往医院求助取出,顺便再做一个缩|肛手术。


    听筒对面忙碌敲打键盘的声音明显减缓下来,对方提高音量:“什么?”


    方惜亭支支吾吾地:“我这查案子呢,正好看到涉案嫌疑人的相关病历,发现他曾因这种意外,进过医院很多次……”


    因为感觉很奇怪,所以猜测他可能受过一些什么非人的虐待,但又无法确定。


    无奈之下只好求助经验丰富的,想问问他这种情况究竟是人为造成,还是真有这样频繁发生的意外?


    医生朋友轻笑一声:“我听见了。”


    对方拿着钢笔的指尖轻轻点在桌案上:“不过亭亭你,这是还没谈男朋友吧。”


    连这都不知道,这怎么可能是因为意外?


    方惜亭不知道他怎么扯到这里,大家都是高中同学,他没打算那么早把谢序宁泄露出去。


    猫儿沉默十几秒,对方当他是默认了自己单身。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能刚好坐到那里,而且还取不出来,必须要来医院。”


    “医生备注的病历,都是询问患者时,他们不好意思说实话,随口瞎编的呢。”


    “那人总也不能直白的说,他是跟男朋友玩情|趣,才弄成这样的吧。”


    “不过三年几十起,也是有点伤害身体,他这个男朋友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珍惜他啊。”


    方惜亭:“其实我是怀疑,有没有那种可能,就是他,其实没有固定的男朋友?”


    又或者是有好多男朋友,会和许多人一起的那种。


    付楚刚出社会时那么苦,直播间个位数的观看,流量惨淡,赚到的钱完全不足以支撑自己的日常生活。


    但他长得漂亮,不是整容的那种漂亮,而是天生的少年感带着几分勾人的妩媚,如果不是和江旭的那段恋情,害他家破人亡的话……


    医生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那你仔细看看病历本,应该有写被取出来的那些异物分别是什么东西。”


    方惜亭拿着鼠标在电脑屏幕里点来点去:“有羽毛球、柠檬、香水瓶,还有……”


    医生打断他:“你再找找有没有一次性取出两个及以上的。”


    方惜亭手没停下来:“倒是也有。”


    医生朋友当机立断:“我明白了。”


    但他又犹豫:“可你还没男朋友,这些事情我不好和你说。”


    方惜亭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好说的,对方便又道:“这样吧,我转你几个小视频。”


    “但你别自己看。”


    “发给别人,或者找个信得过的人陪你一起。”


    “要不我直接转给谢序宁吧,那狗货没皮没脸,我让他看。”


    看什么呀?方惜亭脑袋懵懵地,但电话已然被人挂断。


    他们高中重点班,身边全是成绩优异的同学,高考重点大学升学率100%。


    绝无一人落榜。


    毕业后从事各行各业,那也都是头部精英,大家关系都还不错。


    有时办案需要专业分析,人脉也是伸手就来,方惜亭根本不愁这些。


    可是今天……什么东西,干嘛不和他说呀?


    而且能和谢序宁说,就不能和他说?


    电话都是他打过去的呢!


    猫儿拿着手机,气闷闷的,感觉被人排挤。


    对对对,谢序宁才是他们所有人的大哥,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


    太过分了。


    他愤愤地按掉熄屏键,正想去找谢序宁问人家给他发什么了。


    却忽闻门口有人大喊:“陈小满,你们家谢副队买了一大束玫瑰花,让你下楼去拿。”


    花?什么花?玫瑰花?


    不会是艾莎玫瑰吧!


    方惜亭心思一紧,立即正襟危坐。


    谢序宁你但凡敢把那束花带到办公室里来……


    于恒滑着工椅到他身边:“副队,看到没,这俩现在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


    直接往办公室里送花啊,还特意让陈小满亲自去拿。


    搞|得这么浪漫,又有仪式感,这不就是马上要公开的节奏了吗?


    方惜亭愣愣地:“陈小满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半小时前吧。”于恒用下巴指指日光璀璨的室外:“最近早晚温差大,中午能有30多度呢,谢副队估计心疼小满不耐热,所以才特意让他先回来休息的。”


    谢序宁能有这么好心?方惜亭视线瞥过去:“他给你说的?”


    于恒单纯摇头,傻乎乎地:“不是,我猜的。”


    再说谢序宁能和他说这些?


    陈小满回来的很快,抱着一捧渐变粉的艾莎玫瑰匆匆上楼,两脸红扑扑的。


    他进门没停顿,方惜亭快吓死了,生怕他会脚尖一转就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跑。


    所幸是谢序宁没那么交代,只是让人把花放在自己办公桌上。


    他会亲自来送。


    陈小满坐回工位里,以于恒为首的八卦小分队几乎当即一拥而上。


    “谢副队那束花是送给你的吗?好漂亮呀。”


    “他送给你的花怎么你还给他扔回去了,你们俩这么快就吵架了?”


    “谢副队其实除了脾气不太好,人还是很帅的,能谈到他你不偷着乐?”


    “真亏了你俩最近谈恋爱,我好久没听见谢副队在办公室里骂人了,不愧是有了对象的男人,整个气场完全改变。”


    陈小满呆呆地:“兄弟们,虽然不知道你们误会了什么,但我真的是直男。”


    直,直男?办公室里骤然安静下来。


    直到陈小满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亲|密合照,一名可爱长发嘟嘟唇的女孩儿映入眼帘后,办公室里才满是此起彼伏的“我草”。


    陈小满:“当然,谢副队有对象的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但绝对不是我。”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陈小满?”


    他们还在挣扎:“不可能,我们那天亲眼看到的。”


    陈小满说:“可我迟到只是因为头天夜里陪女朋友过生日,第二天起晚了,和谢副队根本没有关系。”


    他指着那花:“而且这花也不是给我买的,谢副队只是让我帮他拿上来,然后放他桌子上。”


    大家异口同声地:“我们不信。”


    陈小满被逼无奈,只好翻出手机给他们看:“这是谢副队发给我帮他拿花的消息。”


    “还有这,这是让我给他拿资料,还有骂我笨,问我是不是不想在刑侦支队干了,还有这、这、这,这些都是对我办事效率太低发出的不满评价。”


    他摆手:“你们说,如果他喜欢我,会对我这样吗?”


    会啊!!!方惜亭在心里怒吼,因为谢序宁喜欢他就是这么对待他的。


    猫儿汗毛都竖起来,不敢回头,无法表现出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程度,生怕大家怀疑到他身上来。


    陈小满终于说动大家:“但你们也别泄气,你们没看错,谢副队肯定有对象。”


    众人半信半疑,又围上来:“此话怎讲?”


    陈小满故弄玄虚地:“今天我跟谢副队出勤,看到他在和别人发信息。”


    “一直发一直笑,不知道在乐什么?于是我长了个心眼子,偷偷瞥了一眼。”


    “正好看到他在问对方,想我没?”


    “然后对方回复,想死老公了,亲亲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方惜亭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心想你个该死的陈小满,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他什么时候说这些话了?他、他,这些家伙们真该死啊,你们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谢副队就回他,乖,你听话,等会儿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他对象哼哼唧唧的不乐意,谢副队好哄赖哄,对方这才不情不愿的没再闹情绪。”


    陈小满顿了几秒,于恒盯着他:“你继续说呀。”


    陈小满指着谢序宁桌子上的花:“礼物不在那呢吗,我刚亲自拿上来的。”


    于恒:“可是这能说明什么?”


    陈小满:“根据已有线索判断,谢副队的对象,肯定还是我们市局里的人。”


    厕所藏人,鲜花上门,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外头的野花野草。


    不然同城快递直接到家了,还有必要特地送到刑侦支队里来绕个圈子吗?


    方惜亭心脏扑通扑通的。


    好家伙,他们可真会办案,范围直接从刑侦支队拉大到云京市公安局了。


    猫儿既紧张,又想笑,他的嫌疑范围直线下跌,倒是突然安全起来。


    “那天早上我们四个人,八双眼,肯定不可能看错。”


    “洗手间藏人事件暂未侦破,我看不如这样,这花既然被带回办公室里,那他晚上肯定要抽着时间给人送出去。”


    “你想埋伏?”


    “今天晚上谁都不许睡觉,全员到齐,只要谢副队一回来。”


    “办公室、茶水间、会议厅、食堂、走廊、楼道、洗手间,所有点位,都必须有人值守。”


    “我就不信了,这一回,他还能把人给藏到哪儿去。”


    众人豪气万千,排兵布阵,一副誓要将人捉拿归案的架势。


    只余方惜亭坐在远处瑟瑟发抖:不是,他们有毛病吧。


    第34章 刑侦:黎明之后


    猫儿被这大声密谋给吓得够呛, 当即躲进洗手间里给谢序宁拨打电话。


    可那狗东西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手机一直关机,根本无法接听。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晚饭都没心情吃。


    兜兜转转想在大家出击埋伏前, 先把谢序宁给逮住。


    可谁知那家伙,跟条泥鳅似得, 机敏狡猾的要命。


    方惜亭只听人讲, “谢副队回来了”,却左右找不见人。


    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瞧着就嫌烦人的家伙,今天倒像是有意在躲他。


    方惜亭不敢乱跑, 抱着资料假意办公,又在谢序宁的办公桌前转了会儿圈子。


    打算等他回来就立即先手将人拿下。


    但左等右等没人来, 直到于恒跑进办公室里,说支队长找他有事。


    猫儿才不得已地在心中怒吼:早没事, 晚没事,怎么偏是这时候有事?


    但大概率是与工作相关的问题, 他没办法说不, 只好快步赶过去。


    等再折返回来时,发现谢序宁的手机还在桌子上搁着, 而那束饱满粉嫩的艾莎玫瑰,却忽然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


    草啊,这傻狗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究竟跑哪里去了?还不带手机。


    他把花拿走, 他想干嘛?他要是敢当众送花, 自己一定会亲手把他掐死、砍死、咬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谢序宁你这个狗东西, 一天不惹麻烦,浑身难受是吧。


    方惜亭小心观察其他同事,怕被人注意,见他们专注手中工作,又快步溜出门外去找。


    他很熟悉谢序宁平常最爱逗留的地点,顺着狭长的走廊把房门一间间给推开,再谨慎朝里张望。


    猫儿小声喊着:“谢序宁?谢序宁……”


    那时心思忐忑地找,神经本就紧绷,不知开到第几扇门,总之内里黑漆漆的。


    忽从门缝处伸来一只青筋凸起的手,毒蛇般咬紧方惜亭的腕,猫儿身形一顿,猛然被人拉扯进入。


    房门落锁的“咔哒”声格外刺耳清晰。


    用来堆放杂物的仓库,四周完全密闭,没有窗户,空气无法流通,有些憋闷。


    狗男人故意不开灯,方惜亭被人抓进来时,视线完全被黑暗笼罩。


    出于下意识的自我防护,对方不得不两手紧拽他的衣襟。


    方惜亭无法视物,脚后跟踢到地上随意扔放的杂物箱子,整个人连跌带撞地被推至身后置物架。


    他清瘦的背脊抵在铁架处,混乱中显得仓皇无措。


    谢序宁周身铺天盖地的薄荷冷香,气势逼人,完全压住了自己身体里浅淡的山茶气息。


    方惜亭被人抓住,黑暗里,他不知道谢序宁怎么能这么准确地捕获他的|唇。


    在被强行去除视物能力,只能由耳朵去听,用感官去试探的当下,他们所处的气氛反倒变得更加暧昧失控起来。


    谢序宁总喜欢单手捧住他的脸,让人下颌微微抬起。


    男人低头,堵住他的|嘴,半秒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人。


    方惜亭头晕目眩快要窒息,两手乱抓的当下,竟还被人给塞了束花到怀里来。


    是那束艾莎。


    方惜亭心脏紧了紧,私心想要牢牢护着对方给的那份礼物,所以不得不松手抱花。


    他没办法抓着谢序宁,自己东摇西晃的,反倒更加由人肆意拿捏了。


    尤其自己还没学会换气,始终不行。


    男人只要一贴近,几乎立刻,方惜亭就会两脸通红、呼吸静止、快要晕厥。


    温热的气息深深浅浅,在两人脸侧交递,闹得方惜亭耳根子|痒|麻麻的。


    他老是腿软,站不稳,人往下滑。


    谢序宁趁着空隙,与他亲|热时,还得不停抓着肩膀把人往上拎。


    男人勇猛有力的心跳,隔着胸膛,贴住他,像是用小鼓槌一下一下锤在自己的心尖上。


    方惜亭被动应和着男人的来势汹汹,虽然没准备,但却显得温顺。


    他也很喜欢这样,和自己中意的人,完全没有距离的热|吻|亲近。


    猫儿两手环住花,下巴仰起来,细微传来的些许吞咽|声惹得人面红耳赤。


    他整个人都被谢序宁宽厚的双肩完全裹住,身体贴近的是他的温度,耳边是他的呼吸,鼻息间密密麻麻也全是他的香气。


    大抵是嫌这么抓着人有些费劲,谢序宁干脆两手往|下,握住猫儿细|窄的腰。


    男人只需略微用力,便能将他举起,再放到置物架上坐好。


    猫儿趁他撤离,好不容易缓过些来,身体惯性后仰,又被人伸手捞回。


    他脚尖离地,小腿刚晃了晃,就让那男人再|挤|进来,手掌托住他的脸颊。


    两人调换位置,谢序宁不用那么总低着头,倒显得轻松些了。


    方惜亭一手抱住花,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手指环住脖颈,两|腿|蹭|在男人|腰|侧。


    他是被人黏腻的头脑发昏,忘记自己过来干什么的。


    直到那狗东西亲|的够了,吻|的够了,才不依不舍地从那里撤离。


    但仍舍不得分开太远,还是双|臂|紧|抱着,额间抵住猫儿,压低嗓音性感低沉地问:“真不想我?”


    方惜亭撇了撇嘴,视线移过去:“不想。”


    谢序宁轻笑一声,又贴贴他的唇:“不想……那还借别人的手给我发小视频?”


    他意犹未尽、意有所指地说:“我看完,都差点想疯了。”


    倒是差点忘了这个,方惜亭立刻正经起来:“他给你发什么了?”


    谢序宁:“你不知道?”


    他哪里知道谢序宁收到什么?方惜亭委屈极了。


    资料明明是他一页页翻出来的,咨询电话也是他打过去逐条确认。


    结果对方什么都不和他讲,直接掐了电话,然后把涉案线索转给谢序宁。


    这算什么?质疑他、看不起他的办案能力吗?哪有什么东西是谢序宁能看,他却不能看的?


    猫儿愤愤不平的样子,倒惹得那男人发笑。


    谢序宁拿手刮下他鼻子:“还算刘至清那小子识相。”


    毕竟其中有好几部不太方便的教学视频,确实不适合拿给方惜亭看。


    何况还是多人的,有些特殊倾向和癖|好,不算唯美,大部分都是不|堪入目的场面。


    别脏了他们家猫猫的眼。


    方惜亭却不服气:“你什么意思?”凭什么他看不得?


    猫儿手伸出去:“不管,我今天必须要看。”


    谢序宁笑着拍他掌心:“真要看?”


    男人两眼微眯起来,似笑非笑地凑过去:“可我觉得不太方便。”


    方惜亭知道他没拿手机:“懒得跟你说,等会儿回去发我微信。”


    他踢下那男人的腿:“还有,你以后在局里多注意点,别老这么、这么、这么明目张胆的。”


    “我还没同意跟你谈呢,哪有这样的。”蛮不讲理亲他多少回了都?


    “你要真喜欢我,你就得好好追,”猫儿紧张地攥着手,认真教他:“不能这样的……”


    男人头歪过去:“不能哪样?”


    方惜亭躲开他逼近的视线,嘟嘟囔囔着:“就是不能,不能……”


    那时反应过来男人故意拿他玩笑,踢他的脚更用力几分:“你怎么这么烦人?让开点。”


    谢序宁牢牢围着他:“让开?让去哪儿?”


    方惜亭推他:“你烦。”


    猫儿踹他几脚,又打,那男人却动也不动,低头瞧他笑闹,跟调|情似得。


    又猛一把握着那猫爪子,凑到唇边亲吻,待逗的他够了,才问:“不是想看刘至清发的视频吗?”


    方惜亭背脊僵了僵,抽回手来:“现在看吗?”


    谢序宁拒绝:“现在不行。”


    男人说:“今晚回家看,我们一起,拿投影仪投到墙上。”


    方惜亭轻轻绕着自己的手腕:“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还得用投影仪看?”


    男人说:“投影仪效果好一些。”


    他顿了下,又补一句:“音效也更好。”


    方惜亭完全听不明白,狗男人在和自己暗示些什么东西,只觉得他麻烦的要命。


    最近案子本来就办的急,少回一趟家就能多挤出四五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方惜亭不想回去的。


    但谢序宁……


    他猜测这狗东西或许是想避着人,多和自己亲近。


    其实他也想,但又总觉得有点羞。


    毕竟他们才刚开始,他不想步子迈的那么大,感情发展那么急。


    不管怎么说,他们要走的慢点才会更好。


    但男人没给他太多冷静的时间,在心意剖明后的任意独处空间里,谢序宁都像块磁铁,会牢牢吸附在方惜亭的身上。


    男人右手掌心又捧住他的脸,头仰起来,两人正难舍难分时。


    忽然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吓得方惜亭差点尖叫。


    他几乎一下就躲进谢序宁的怀里去了,手臂紧紧缠住他的腰背,脑袋埋起来,背脊有些细微的抖。


    谢序宁知道他害怕,脸皮薄,经不起其他人的逗弄玩笑,也不想这么早公开恋情关系。


    男人还是护着他,只伸手把墙壁白炽灯的按钮点开。


    谢序宁轻哄着拍拍方惜亭的背,把人捧起来。


    他看小猫儿两脸通红,眼底水汪汪的,像裹着泪。


    尤其被人细致疼|过后,双唇艳红,更显几分娇艳欲滴,叫人心软。


    谢序宁安抚道:“别怕。”


    只这半句,就叫人心安。


    方惜亭两手抱着花,在谢序宁的安排下躲到门后边。


    门外的家伙也叫嚣起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还有一线生机。”


    陈小满带头围剿谢序宁的办公室恋情,他狠话还没放完,房门已然“咔哒”地声被人打开。


    谢序宁毫不避忌,慢吞吞地从门后走出,男人没说话,但抱着手,半倚着门边,眉头微挑示意。


    想干嘛?


    陈小满被吓得两腿一滑,立马躲到于恒背后去。


    于恒支支吾吾的,意外瞧见谢序宁的唇角破了点皮,立马使足眼色示意大家快看。


    他俩躲这亲亲呢!!!


    谢序宁也不瞎,抬手按住破损处,当即疼的“嘶”了声。


    有人大着胆子来问:“谢,谢副队,那屋子里边的,是谁啊?”


    谢序宁大大方方地:“是我老婆。”


    我草!!我草!!!


    众人在心里疯狂嚎叫,但却不敢吭声。


    尤其那男人这时特意侧身让路,挑衅道:“想进去看看?”


    他们倒是真想,可是谁敢啊!!


    大家东张西望地推搡着:“你去,你去,要不还是你去吧。”


    谢序宁没那么多时间等他们谦让,冷声再问一遍:“到底是谁想看?”


    大家一下不吱声了,明眼人都知道,这句想看就是不能看,不给看的意思。


    谢序宁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知道不能看就赶紧回去上班,案子都办完了?”


    “一个密室投毒案,拖拖拉拉的要查多久?”


    “成天心思不放在工作上,倒有空八卦我的感情生活,你们是闲得慌?”


    “这么多人堵到仓库门口来,干什么?想造反?”


    “把你们嫂子吓哭了怎么办?”


    方惜亭耳朵贴着门,听他胡说八道,猫儿在心里喊:我才没哭。


    男人厉声呵斥:“还不走?”


    以于恒和陈小满为首的伏击小分队,被人狠训一顿后,这才灰溜溜的逃了。


    谢序宁确认他们走远后,伸手敲敲背后的门:“出来吧,尊贵的猫猫警官。”


    方惜亭小心翼翼地,头伸出来,看见走廊外没人,举着拳头就想打他。


    可忽然想起什么,又忙蹿回去,抱住那束谢序宁特意送给自己的艾莎玫瑰后,才再跑出来。


    那时一边往外逃,一边骂骂咧咧的用眼神示意:狗东西你给我等着。


    谢序宁看他弓着腰跑得飞快,连心虚的背影都可爱的要命。


    男人抱着手,靠在门框处,他慢悠悠地举起自己并入的两指,往对方逃窜的背影处扬了一个大大的飞吻。


    爱你哟,老婆,比心。


    第35章 刑侦:黎明之后


    方惜亭一路小跑, 躲进地下车库里。


    把花藏到SUV主驾驶的落脚处,与他亲近后的汹涌心绪迟迟难以平复。


    因为很喜欢这束艾莎玫瑰,尤其还是些谢序宁亲自送的, 所以心脏仍然‘突突’跳得厉害。


    期间怕被发现端倪, 不敢立即折返,只能小心翼翼躲回四楼办公区域, 再找了个洗手间把自己给藏起来。


    门内门外进进出出全是熟人, 大家还是好奇。


    “不就是谈个恋爱吗?谢副队越是这么藏,还整得我越有点好奇了。”


    “你好奇有什么用?刚刚人家把门推开,让你进你都不敢进,真怂。”


    “我怂?那你怎么不进呢?逃的比我还快。”


    “你是没看见, 谢副队拳头都捏起来了,我还想在刑侦支队多干两年呢。”


    “不过嫂子也真是,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他俩要长久处下去, 不迟早得跟我们见面?”


    “就是,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呢, 现在整这么一出, 见面以后发现全是熟人,那不更尴尬?”


    所以……他们迟早得见面?自己还是以嫂子的身份?


    贴在门板后的方惜亭, 脸颊红了红,心思显了慌乱。


    他慢半拍发现,自己鬼使神差的,竟又跑到上次和谢序宁一起躲着的小格子间里。


    男人就是把他按在这堵墙上, 不管不顾、不由分说地将他欺负着。


    猫儿正走神时, 掌心里攥着的手机忽震两下,他拿起来。


    看到是谢序宁发的:【从今天开始正式追求你, 男朋友。】


    他……开窍的倒是挺快。


    方惜亭本就私心想让这男人的爱意,能表现的更明显一些,想让自己成为被坚定选择的那一个。


    既然谢序宁都这么上道,那他也就不客气了,猫儿喜滋滋的,嘴上却不饶人地回:【追求期间,谁是你男朋友?】


    谢序宁也不是好对付的,男人懒洋洋地回:【收到,老婆。】


    方惜亭握着手机,没忍住“噗嗤”一声,心里像裹了蜜糖一样甜。


    他摸摸自己有些发麻的唇角,那里好像肿了,唇齿间也还残留着谢序宁的味道和温度。


    方惜亭看时间差不多,本想等人都离开再偷偷逃走。


    但不料此时,门外有人捂着肚子,匆匆闯入,挨个儿拍一遍门:“怎么全有人?”


    “哪位大哥行行好,给我让个坑儿,拉肚子实在难受,快憋不住了。”


    方惜亭回身看看自己,衣着齐整,的确是平白占了人家需要的位置。


    他虽有些忐忑,但冷静下来还是伸手把门推开:“来我这儿吧。”


    对方闪现进入:“谢谢方副队,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先进去解决一下。”


    方惜亭温吞着给人让了位,视线无意与站在小便池的那帮人撞在一起,没打算搭话。


    自己正准备走,谁知于恒和陈小满那帮家伙跟打劫似的,主动上前,迅速将他围住。


    “副队,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没参加我们的突击围剿行动?”


    方惜亭稳治谢序宁,如果有他们家副队在,根本不带怕的,当即就冲进去了。


    众人硬|邦邦地质问,倒像是他做了逃兵,才导致大家任务失败。


    猫儿没理会,侧身往回走:“我对这事没兴趣。”你们也别想拉我入伙。


    再说他也挺奇怪的,于恒连陈小满都能怀疑,怎么偏偏就不怀疑自己?


    明明每次,他都完全没有不在场证明,按道理就该被纳入头号怀疑对象。


    再说他跟谢序宁有那么不般配吗?大家真就半点都没想着他?


    方惜亭带着一帮小家伙们,从洗手间内折返,他们虽小声着,但还是绘声绘色地和自己说了一遍谢序宁亲口认证了老婆的事。


    原本想着以他们的私人恩怨,方惜亭就该加入围剿小队,给谢序宁找点不痛快。


    这样既不用大家承担风险,又能顺利把“神秘嫂子”从谢序宁的背后给揪出来,妥妥的两全其美嘛。


    可谁知道方惜亭突然却萎了,连对膈应谢序宁都没兴趣了?


    众人各怀心事,折返办公室里。


    谢序宁拿着文件袋正好看到方惜亭,他举手:“方姓小朋友,过来谈个事儿。”


    方惜亭原也萎靡着,听他这么喊,忽然一个机灵。


    我草,谢序宁那狗东西叫他什么?


    虽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大家根本没把目光往他身上放过,可是突然这么大庭广众的更改称呼,也很容易被人怀疑的好不好?


    方惜亭身体僵硬,视线惶恐地来回张望,结果瞧见大家各司其职,除他以外,根本无人在意。


    搞什么啊这是?他的嫌疑度就那么低吗?还是这些人觉得谢序宁就不可能喜欢他?


    猫儿又泄了气,谢序宁看他奇奇怪怪的,又笑了声:“过来呀,说正事儿呢。”


    期间怕他误会,男人还特意提了是“说正事儿”而不是“谈恋爱”。


    他们到这里为止,暗示也已经够明显了吧,方惜亭再绕一圈儿,发现忙碌的众人依旧没有抬头。


    根本没人觉得这话有任何不对劲?


    方惜亭简直莫名其妙,他头抬起来,视线和谢序宁对上。


    男人冲他挑眉,再扬扬手里的资料袋,意图很明确,就是要谈公事的。


    方惜亭被人猜到也害怕,但是一点不被怀疑,也挺不服气的。


    他腮帮子鼓鼓囊囊,跑回办公桌前拿了纸笔,等在折返回来,直直杵在忙着写材料的男人身旁。


    谢序宁抬眼瞧他:“拿椅子过来呀。”傻站着干嘛?


    又不是过来听他训话的,跟个电线杆似的就在那杵着?


    方惜亭不动不弹,就这么傲气地把他盯着,见男人理解不到,愤怒的小嘴儿倒是越翘越高起来。


    谢序宁懵了会儿,隐隐约约从他脸上看到:你就是这么追人的?


    男人突然反应过来,没忍住笑地赶紧起身给他让位:“祖宗,您请坐,我自个儿抬椅子去。”


    这还差不多,方惜亭把笔记本放他桌子上,拉过椅子坐下来。


    谢序宁很快从杂物区再捞了张座椅折返,他把资料全翻出来给方惜亭看。


    “你用邮件发出来的资料我都看到了,再结合刘至清发我的视频,根据推测,付楚和江旭之间的渊源,可能原比我们之前看到的还要更深。”


    “首先是他们高中恋爱被老师发现,由于学校没有处罚同性的先例,所以暂时被请了家长。”


    这部分线索是由当年负责处理他们早恋的班主任老师提供。


    对方明确告知,付楚从小就是很乖巧的性格,反倒江旭恣意张扬,让他们很是头疼。


    “付楚爸爸只是普通民工,思维也很传统,得知此事后强烈要求付楚结束这段感情。”


    “甚至与早恋无关,他就是单纯不能接受男人和男人谈恋爱的这么件事儿。”


    方惜亭视线瞥过来,谢序宁从桌子下偷偷捏住他的手:“放心,我能接受。”


    猫儿嗔他一眼:“谁管你接不接受。”


    但随即视线又躲开,想挣开他手没能成功,干脆由人小心抓着。


    “付楚比较听话,知道学业为重,与江旭提了分手,决定感情的事情等到上大学之后再说。”


    “但据当年付楚家的邻居供述,江旭并不接受这样的结果,此后还纠缠了付楚许久,甚至还到付楚爸爸上班的工地去拉横幅。”


    他高举的牌子是【真爱无罪,同性无罪】。


    “江旭这个人性格非常偏执,他折腾的付楚连学都不敢去上,只好申请在家复习。”


    “如果这件事情,能平安拖到高考之后,说不定还有解决的余地,但偏偏在付楚父亲暴雨送货的那天夜里,江旭给他发了条短信。”


    这条短信应该是无从考据的,无论是当年的交通事故调查资料里,还是付楚父亲早已被注销的手机号中,因为时间久远,根本无法提取或者确认它是否真实存在。


    但……谢序宁从自己桌案下拉出从江旭家里搜出来的那箱信件及日记。


    “你哥花了三天时间,全看完了,那条短信确实存在,江旭亲手写在忏悔日记里。”


    男人翻开那页,掌心拍上去,方惜亭视线跟着他走,看到那句:【你儿子就是全天下最恶心最肮脏的同性恋,我们已经睡过了,怎么样?他味道还挺好,也答应等我们高中毕业,就背着你偷偷在一起,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你管不着,未来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会跟我一起睡,你要那么接受不了,你就把他杀掉呀。】


    “这条短信的每一个字,对付楚父亲的伤害都非常大。”


    “他不愿意相信付楚阳奉阴违,私下里还和江旭有这样的约定。”


    “只堪堪晃神,就和轮胎打滑冲出来的一辆小汽车撞到一起,当场毙命。”


    “根据当年的马路监控探头,以及肇事司机的行车记录仪,多方判断,的确是属于交通意外事故。”


    “这桩案情很快结束,并且由车主进行人道主义赔偿,付楚也在社区的帮助下被送回生母家。”


    “而那时候的江旭,才十几岁,没有现在这么丧心病狂,知道自己惹了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备受噩梦和失眠的折磨。”


    “这导致第一次高考落榜,他必须再复读一年。”


    他在日记里写了很多,也表示自己一直想找到付楚,还喜欢着对方。


    但付楚没再给他任何重遇的机会。


    第36章 刑侦:黎明之后


    江旭发送的那条短信, 是付楚接到家属通知赶往现场,亲眼目睹父亲在车轮胎下断成两截。


    从他身体里流淌而出的鲜红血迹,顺着积水不断向外晕开, 实在触目惊心。


    男孩手里用来遮雨的伞, 被寒风无情卷走,残酷的视野更加开阔起来。


    警方拉起的警戒线, 刺眼闪烁的车灯光, 以及无数周围人惋惜“死的太惨”的感叹声。


    每一桩每一件,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入自己的心。


    付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浑身发着抖, 大喊一声:“爸。”


    随后发了疯似的挤开人群,他扑过去, 脚底踉跄摔倒在地。


    膝盖蹭在水泥地面,擦破一层皮, 伤口火辣辣的疼。


    撑在地面的手指尖,正好碰着那支被撞出十几米远的手机, 屏幕完全碎裂, 但按键还能点亮。


    被眼泪和雨水糊住的视线,努力睁开, 用尽全力看清了江旭发过来的每一个字。


    字字诛心。


    “当年交警队按照意外处理这场交通事故,付楚却不认可,于是又到所属辖区的刑侦支队报案。”


    “他坚持江旭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谋杀和故意伤害, 但你知道的, 江旭虽然可恶,但也完全达不到刑事犯罪的立案标准。”


    仇恨的种子大抵就是那时被埋下, 付楚沉默着替父亲办完葬礼,处理身后事。


    而这场交通事故由于其惨烈程度,让不少当地人都印象深刻。


    其中包括负责接送付楚返回生母家中的社区志愿者。


    “就觉得孩子挺可怜的,大家也都很心疼他,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么关键的时候,遭遇这种变故。”


    “我去接他坐火车的那天下着雨,雨势不大,但天色却很阴沉,乌云像要压下来。”


    “孩子早早的就把房间给打扫干净了,人也瘦了一圈儿,脸上都没什么血色。”


    “他把骨灰盒放进书包里抱着,坐在车的后排,路上一声不吭的,像是魂丢了。”


    “到达火车站后,我和他妈妈通了电话,交代好行程,又给他买了水和面包。”


    “送进检票口时和他招呼路上小心,结果孩子回头深深给我鞠了一躬,我当时就哭了。”


    纵是陌生人,也对他的遭遇感到心痛。


    18岁的付楚经此,家破人亡,人生轨迹彻底被江旭改变。


    他没有大吵大闹,嘶吼发泄,只安静接受了属于自己命里的劫难,独自背负下这份巨大罪责。


    在不存在经济困难的前提下,拒绝接受高考,拒绝重新开始。


    这恰恰也说明了他的放不下,无法原谅因为此事害死与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父亲。


    他的心里藏着仇恨……


    谢序宁翻开资料:“我基本都看过了,也了解到一些直播行业里的门路。”


    “包括付楚所在公司的部分离职员工、保洁、助理、发型师,以及和他存在上下级竞争关系的其余主播。”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警方不能完全排除,因为眼红他所以故意造谣摸黑,恶意中伤等情况。”


    “但其中大多数人,都隐隐约约有透露,付楚能抓住时机,站稳脚跟,吸满第一波流量的背后推手,就是他们公司的第一任老板。”


    “在被惨淡凄凉的直播间数据狠狠教做人之后,付楚放下自尊,和这位老板迅速发展为同居关系。”


    “随后就有了他一炮而红的醉酒微醺图,这些所谓意外造就的神图,实际背后都有专业的摄影团队、营销团队、动作指导、文案策划。”


    “这也就是说,他在互联网的走红是必然而不是偶然。”


    “但……”男人抽出几张照片拍在桌子上:“我又从最早签约付楚的经纪人口中得知,付楚早期刚入社会时,分明也是清高自傲不落俗,不屑于拉拢这些所谓金|主关系的人。”


    他单靠漂亮,这一点特质在同|性恋的圈子里,就具有非常压倒性的优势。


    但期间不知出于什么契机,让付楚愿意低头,接受这个圈子里一些不成文的肮脏规则。


    谢序宁觉得奇怪:“付楚不像急功近利的人,他如果真想走这条捷径,不至于会拖这么久。”


    明明在这期间生活平静,没有遭遇什么大的变故。


    虽然工资不高,但勉强温饱完全足够,何况坚持两年多,流量个位数,但依旧每天努力工作数十个小时。


    就算公司老板喜欢他,追求他,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改变自己后续的人生?


    “于是我又查了扶他上位的这位金主。”


    “结果发现对方在付楚走红之后半年,就被警方抓获坐牢。”


    “根据当年的案件调查资料,原来那个家伙表面上做正经生意,实际私下里,折腾的全是见不得光的买卖。”


    “他公司旗下艺人,几乎全是用以交易的工具。”


    “无论往上还是往下,谈生意,做人情,消遣玩乐,都会有人遭受迫害。”


    方惜亭微张了些嘴:“所以你的意思是,付楚也可能遭受迫害,无奈才委身于他?”


    谢序宁挑眉:“不排除这种可能,因为就在付楚从他身上得到资源后不久,云京市电视台的社会记者就收到了一条匿名举报信。”


    “举报信件内提供的证据链十分完整,甚至就连那位老板传送的短信截图都被人拍摄下来。”


    “其中包括偷税偷税的阴阳合同,聚众|淫|乱,甚至迷|奸,强|奸|未成年等……”


    “犯罪证据完整,媒体一经披露,就引起轩然大波。”


    “连对方名下的所有灰色产业链,都全部被人扒出。”


    “包括KTV和酒吧的强买强卖,天价消费,仙人跳等……”


    “一时之间,被他坑骗过的市民纷纷提供证据举报,警方当即立案,数罪并罚,给他重判了十年。”


    方惜亭不敢置信:“是付楚举报的?”


    谢序宁还是那句:“不排除这种可能。”


    在拉那男人下台后,付楚所属的经纪娱乐公司立马换人经营。


    但此时的自己已经小有名气,不再是还需要依靠营销团队力捧的小透明,却依旧选择了和新任老板继续维持不明不白的恋爱关系。


    “可能是依靠这样的特|权尝到了甜头,也有可能是破罐子破摔,或者其他目地。”


    “总之自此以后,付楚的直播工作顺风顺水,身价水涨船高,从50平米的廉价群租房直接搬到市中区商圈200平的临江大平层里。”


    “我也上网搜索过,这些年和付楚相关的绯闻男友。”


    “模特、coser,游泳运动员,还有十八线的小糊糊爱豆,都被拍照爆料过。”


    “但这些新闻都是捕风捉影,当事人没有承认过,却也在热搜小小爆过几回。”


    谢序宁摸着下巴:“其实以付楚的性格,不像这么恣意张扬的人。”


    “他谈个恋爱,会把绯闻闹到众所周知的地步……会不会只是想方设法地要让江旭看见?”


    对方很自信,确定江旭只要发现他,就一定会来找他。


    可两人之间明明横亘那样的一座高山,深仇大恨,付楚又会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想和江旭重逢?


    方惜亭突然想起:“之前我就觉得奇怪,明明是江旭喜欢付楚,以下位者的姿态疯狂追求。”


    “即便付楚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但也没有明确拒绝,就这么把人吊着,和他保持联系,还愿意让他以司机的身份接送自己上下班?。”


    但实际他们两人之间的渊源颇深,说严重点甚至是杀父之仇。


    付楚因他前程尽毁,见面不给他两个巴掌,不捅他两把刀子,这都不正常。


    他愿意维持这种关系,和江旭保持着忽冷忽热的关系,难道是有什么别的目地?


    比如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他?


    如果第一位金主入狱也是拜付楚所赐,那这完全就是他的风格,不动声色地置人于死地?


    谢序宁又翻出手机来:“今天早上的微博热搜你看了没?”


    方惜亭:“什么热搜?”


    男人挑眉:“彭大少和黎双分手了。”


    方惜亭吃惊:“什么?”


    谢序宁:“虽然没有直白地说,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他从手机里点出那张公告:“根据彭氏集团最新发布的就职公示,黎双已经完全被踢出了中心管理层,成为豪门弃子。”


    方惜亭忙道:“那不是……”


    猫儿顿了下:“等等,从最开始,这三个人跟江旭之间的关系,就只有黎双是处于利用方,是踩着江旭上位的那一个。”


    “而付楚和蒋梦梦出于各种原因,都受到过江旭的迫害,是完全具备仇杀的嫌疑的。”


    “黎双虽然设局不周到,也让江旭抓住了把柄,且在对方可能阻止自己嫁进彭家的前提下,江旭的确对他造成了威胁。”


    “但这个威胁一定不至于要如此着急地,让她赶在3.4日这么特殊的日子,做出这样冲动的决定。”


    就比如现在。


    在没办法全身而退的前提下,哪怕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只要丑闻缠身,她都随时会有被彭家退货的风险,所以冲动杀人的可能性完全降低。


    方惜亭:“那就是蒋梦梦和付楚?”


    谢序宁:“我也觉得他们两个的可能性要大一点。”


    男人拿出笔记本重新部署:“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两组先暂停手里的工作,就以嫌疑人为准线。”


    “比如我带组盯住付楚……”


    他话说到一半,视线堪堪转过去,发现方惜亭的小脸儿垮塌下来,视线正紧紧将他盯着。


    那委屈的小模样倒像在说:“我就知道你想盯付楚。”


    谢序宁失笑:“那我带组盯蒋梦梦,你带组盯付楚。”这总可以?


    男人周密部署:“既然是突然之间加大药量要置江旭于死地,那么肯定是有一个契机的。”


    “背后一定有那么一件事情,会推动凶手,促使凶手去完成这件事。”


    “然后是下毒的时机,付楚那边的话,根据监控录像应该比较好查,毕竟他从出门到江旭送他到公司的这段期间,两个人没有在密闭空间里单独相处过。”


    他们一直都在车上,且江旭还在这期间下过一次车。


    “至于蒋梦梦那边如果下毒的话,大概率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把毒物放进他的保温杯里了。”


    “我们无法通过监控核实,那主要的排查重心就要放在她有没有机会获取到这批毒物,以及如果有机会,她是怎么获得的。”


    两人根据目前已有线索,迅速调整了后续的排查方案,方惜亭也表示认可。


    他从谢序宁的办公桌前起身时,意外看到了对方桌案上的台历,发现那男人竟然在自己这个月生日的时间上特地画圈标注?


    这是……


    谢序宁埋头整理文件,余光瞥见他杵着,便又抬起头问:“怎么?”


    方惜亭急匆匆的收回眼:“没事。”


    狗男人看样子是打算给他惊喜,那自己留点余地,还是不要太快戳穿好了。


    方惜亭喜滋滋的,抱着文件袋折返回办公桌前,重新给组员分配了工作重点。


    又组织于恒等人,收集付楚半个月以来的所有活动路线,从交警队提取到的监控几乎快要垒起一座小山。


    “今天的任务,一人十盘。”


    “所有人眼睛都擦亮点,睁大点,看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叫我。”


    他们的工作时间紧,任务重,破案进度一旦被拉起来,大家就没时间再去八卦谢序宁的感情生活。


    何况绯闻当事人也照样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谈恋爱,全天在线和大家待在一起。


    时间很快到了方惜亭生日的那一天,谢序宁没外出,一直守在办公室里。


    男人咋咋呼呼好几次发布通告,都惹得方惜亭紧张兮兮的,以为下一秒他就要掏出个蛋糕来给自己过生日。


    可到深夜23点,办公室众人都都昏昏欲睡,头砸下去,四周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异动。


    方惜亭一边翻着监控视频,视线又不停地在时间上扫。


    已经23:58分了,还剩两分钟,他的生日就结束了。


    谢序宁该不会是忘了吧。


    不会不会不会,那狗东西特意拿笔记下来的,抬眼就能看见,怎么可能忘?


    但是这几天工作这么忙,他没时间想别的,忘也正常。


    可这是他们谈恋爱过的第一个生日啊,意义重大,谢序宁怎么能忘呢?


    方惜亭咬着笔杆,回头过去看那男人,发现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他还真的?


    该死的谢序宁,竟然真的忘了他的生日。


    没有礼物和蛋糕也就算了,连一句生日快乐也不和他说?


    猫儿委屈的要命,恨不得当即拒绝他的追求。


    这是就算谈了恋爱也要分手的程度,怎么能这么不重视自己?


    他期盼的心思垮塌而下,脑袋砸在桌子上,刚觉得鼻尖酸软,突然“哒”地声,四周灯光暗下。


    在耳边响起来的小礼花声,吓了方惜亭一跳。


    他电脑屏幕没熄,不知是什么东西闪了自己一下,随后便是以于恒为首的队友们,举着插好蜡烛的蛋糕围到他眼前。


    “祝方副队生日快乐。”


    “方副队,最近办案辛苦了。”


    “祝你生日快乐,快来许个愿吧。”


    方惜亭盯着那蛋糕:“你们怎么知道?”


    他以前从不在支队过生日的。


    于恒压低嗓音悄悄和他说:“是谢副队买的蛋糕。”


    “他说怕你砸他头上,所以特地转交给我,说大家最近都辛苦了,一起过个生日放松放松。”


    还是谢序宁?方惜亭吸了吸鼻子,视线望过去。


    他看那男人一脸臭屁的站在人群外,两手装进兜里,挑眉将他望着。


    没有不情不愿,反倒大大方方地给他做了个脸颊比心。


    笨蛋,怎么可能忘记你的生日?


    虽然这样动作和酷酷的男人十分不搭调,但方惜亭还是感动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鼻尖红红的:“谢谢你们。”


    也谢谢你,谢序宁。


    第37章 刑侦:黎明之后


    昏暗密闭的杂物仓库里, 相拥而入的两个人,跌跌撞撞闯进来。


    耳边除了|炙|热的呼吸声,就尽是“叮哐”地响。


    不知从何时起, 这里倒变成他们秘密约会的圣地。


    方惜亭左手搂着谢序宁的脖颈, 右手抱着那束粉色艾莎,这是男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猫儿气喘吁吁地:“我……我还以为你忘了。”


    谢序宁掐一把他的腰:“有没有良心?从小到大, 哪次生日我没给你过?”


    就算是闹着别扭, 下着暴雨。


    方惜亭家小楼两层高,他摔断腿也得爬上去,再敲开他的窗户。


    这话没假,猫儿偷笑下。


    他举着手里的花:“就这个礼物?”


    男人按他到墙上:“嫌少?”


    方惜亭撇着嘴:“稍微有点。”


    他是后来才知道, 之前被神秘人暗恋,用来表白的艾莎玫瑰, 也是谢序宁送的。


    而且前段时间,那男人外勤工作也会顺手给他带回一束。


    并不是礼物价值的问题。


    他在乎的更多是心意。


    因为知道自己喜欢, 所以就这么翻来覆去,不动脑子的送。


    方惜亭总觉得被人轻视了。


    男人察觉他的心思:“就知道你会嫌弃。”


    “口是心非的家伙, 你再摸摸自己的袖口?”


    方惜亭的手指被人抓着摸过去。


    他穿着正装衬衣的袖口, 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戴上一副雕刻繁杂花纹的圆圆袖扣。


    猫儿稍微惊喜了下:“这是?”


    谢序宁说:“两个月前找到的一家英国手工作坊, 特意为你定制的。”


    方惜亭吃惊:“两个月前?”


    谢序宁揉他脑袋:“没谈恋爱就不能给你准备礼物?”


    这家伙是真没良心。


    方惜亭心情好的不得了,他举着手机的光,仔仔细细把自己的生日礼物摩挲、打量了好几遍。


    到离开前,谢序宁还不忘叮嘱:“别告诉娇娇这是我找英国人给你定的。”


    要是让那姐们儿知道, 自己花钱在外定做贵重手工, 而没找她做。


    非得365天,24小时连续不间断的, 每天发800条短信辱骂诅咒他不可。


    谢序宁真是受够了。


    两人短暂的|私|会时间结束,方惜亭和谢序宁避开人,一前一后,间隔半小时左右才折返办公室里。


    方惜亭抱着花,又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堆满礼物。


    他不是爱热闹的人,但是被人这样围起来祝福的感觉,也还不错。


    很甜蜜。


    很满足。


    希望能够早日破案。


    也想谢序宁能永远都陪在他的身边。


    到翌日早,大家把昨天吃剩下的生日蛋糕当做早餐瓜分掉。


    方惜亭没太睡的好,这段时间昼夜不分,忙于查案的他,睡眠时间严重不足。


    但仍睁大了眼睛坐在电脑前。


    有关嫌疑人付楚的日常行踪,监控录像还在连续不断地进行翻阅。


    方惜亭始终在意,昨天全场熄灯时,生日蛋糕被端出来的那一刻,不知从什么地方闪过的光,狠狠晃了下他的眼。


    那光很奇怪,有点类似于电脑闪屏。


    但他的电脑明明非常正常,包括今天早上继续使用,都没再发生类似的事。


    那么如果不是电脑本身的问题,那就是从视频录像里传出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方惜亭,立马将视频录像的时间节点,拉回自己昨天过生日之前。


    他放慢倍速,逐帧观看,眼睛瞪的像铜铃。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截取出那张付楚开车折返,车轮胎碾过地面,不知沾染到什么细微的,在对面车辆的远光打过来时,光线正好对准那处,反射源晃过监控探头。


    所有时机都是那么刚刚好。


    而再根据后续几轮监控排查,付楚之后上下班出行,均由江旭代劳。


    他没再开过这辆车。


    方惜亭当即起身,带上于恒前往付楚居所处的地下停车场。


    但于恒中途接了个电话,说是自己在云京念大学的表妹出了点意外,需要家属到场。


    而他们全家人都在外地,短时间内赶不过来,只有于恒能去。


    方惜亭没办法,只好顺路再把人给载到学校,叮嘱几句让他注意安全后,自己才独自开车前往付楚家楼下搜集证据。


    由于不是什么特别的线索,也有可能是自己疑心太多,眼花看错。


    再加上此次出行不会和嫌疑人正面冲突,所以他也没再通知其他人。


    只是单纯想看看,那贴在车轮胎上反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待到达地下停车场后,方惜亭找到付楚的车,根据记忆蹲在右侧前车轮下。


    他打开手机电筒,又伸出手,指尖顺着车轮纹路的缝隙,一点一点的往下摸去。


    直到指尖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


    方惜亭小心翼翼的将那硬片摸出来,发现是一片蓝色的塑料壳。


    由于材质比较特殊,光泽度和透明度都比普通常见的要更好。


    方惜亭瞧这东西眼熟,但又始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正疑惑时,拿着手里的塑料薄片翻来覆去的看。


    却突然从身后袭来的黑影,手执湿毛巾,用力一把捂住他的口鼻。


    猫儿反应很快,当即起身,反手一个过肩摔,把从身后抱住自己试图行凶的男人,从背后甩开。


    但比自己反击动作更先一步的是,猛然窜入鼻息间的刺|激|性浓烈气体。


    在吸入的那一瞬间,方惜亭就猛地睁大了眼。


    辛辣刺鼻又把他呛得直咳嗽的气体,让人当即直呼完蛋。


    呼吸道火辣辣的灼烧感,逐渐眩晕的视线和站不稳,缓慢无力的四肢。


    让方惜亭不得不受本能驱使,屈膝倒下。


    在彻底闭眼,陷入昏迷前。


    他看见付楚眼底泛着冷笑,又伸手捂着自己刚刚被摔出去而撞到的左臂,缓慢起身。


    猫儿眼皮下垮,彻底失去视物能力。


    等再清醒来时,人躺在一张类似手术台的单人床上,右手被拷在床头。


    他到现在呼吸都觉得咽喉肿痛的厉害。


    头顶是纯白的天花板,但因窗帘被拉上,所以光线显得十分昏暗。


    房间四面墙上贴满了各种各样人的照片。


    其中有各个年龄阶段的江旭,还有被他亲手送进大牢的老板,以及很多方惜亭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付楚就站在不远处,手里不知在摆弄着什么,语调冷冰冰的:“真可惜呀方副队,年纪轻轻的,就要没命了呢。”


    方惜亭挣了挣被他锁在床头的手:“胆子挺大呀,光天化日绑架警察,你有几条命?”


    付楚笑一声:“我也不想的呀。”


    他往针|筒|里灌了药,举起来抽掉里面的空气:“谁让你撞上来了呢?”


    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方惜亭突兀反应过来:“那块塑料片,是黎双工作室从国外引进的那批护理液的外包装?”


    “从国外偷渡回来的|毒|药,你是怎么从她手上拿到的?”


    “不,不对,如果是黎双拿回来的药,如果是她想借此对江旭长期投毒,她不可能会无条件的把药转交给你。”


    他们两个人根本不是同一阵线。


    即便都恨不得江旭去死,但所求的结果完全背道而驰。


    黎双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干干净净的嫁给彭大少。


    而付楚,单纯只是想报仇泄愤罢了。


    方惜亭又想起什么?猫儿突然笑了声。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借着彭大少的关系,利用黎双替你渡货。”


    “因为厌恶江旭厌恶到了极致,不愿意与他接触,又得知了备受他欺凌的蒋梦梦的存在。”


    “于是你想办法,私下拉拢蒋梦梦,利用她的仇恨,提供毒物,让她对江旭实施长期投毒的行为。”


    “本来这样循序渐进,江旭早晚会死,但你太耐不住性子了。”


    “还是因为那份减刑书?”


    方惜亭笑了笑。


    “被你用雷霆手段送入监狱的那位大老板,我在查案过程中看到,对方由于认错态度恳切,改造良好,获得减刑机会。”


    “大概在今年五月份左右就能刑满释放。”


    “他只要能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算总账,所以你必须赶在这之前,除掉江旭。”


    “但蒋梦梦胆子小,不敢直接加大剂量去毒,你只好亲自动手。”


    “要赶在那个恨不得把你扒皮拆骨的家伙出狱之前,又要告慰你惨死的父亲在天之灵。”


    “所以你特地把动手时间选在了他的祭日。”


    “3月4号。”


    方惜亭说完话,付楚神色不惊,只为他完美的推理给予了最热烈的掌声。


    猫儿知道他没猜错,于是再挣了挣自己被锁住的右手。


    “你我无冤无仇,我知道你不想杀我。”


    “局里丢了一个警察,谢序宁找不到我,很快会追过来的。”


    他劝说付楚道:“你现在放了我,投案自首,也还有改造的机会。”


    “至于那位无恶不作,欺负过你的大老板,他坏事做尽,能这么快被放出来,背后流程符不符合规则,我不清楚。”


    “但我可以赌上职业生涯,为了你向有关部门提出异议。”


    “我们可以申请流程复核。”


    “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只手遮天的黑恶势力。”


    “只要你愿意,我会保护你的。”


    “付楚,我是警察。”


    “请你相信我。”


    第38章 刑侦:黎明之后


    付楚冷静着, 完全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他分离提取药液的手法非常标准,在隐蔽破旧的出租屋里,两根透明玻璃管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不重要了。”


    小主播轻声笑着。


    他手指捏住灌满药剂的容器, 摆动手腕轻轻摇晃。


    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束光, 打在他身上,付楚慢吞吞地举起手来, 视线落在从液体底部蹿起来的小气泡里。


    “那个人什么时候出狱, 是不是走的正常流程出狱。”


    “我都不在乎。”


    从决心毒死江旭的那一刻起,他的灵魂就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自己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而死,又亦有何惧?”


    方惜亭用力挣扎着:“可你明明还有母亲, 有继父和弟弟妹妹,他们都很爱你。”


    “你为什么要放弃高考?”


    “为什么要被这样的仇恨禁锢终身?为什么要为了那个人渣搭上自己的前途和生命?”


    “你明明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 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付楚拿药的手指猛然僵住, 他从没设想过可能存在的第二条路。


    父亲遭遇车祸惨死,是他心里永久无法磨灭的恐怖回忆。


    在暴雨夜里断裂分离的身体, 被冲刷出几十上百米远的血迹, 每一段记忆,每一个画面, 都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自己。


    而江旭发出来的那段文字,言辞间对他极尽羞辱。


    在被仇恨蒙蔽双眼,时刻保持高强度愤怒下的付楚,又偶尔会产生怀疑。


    自己……真的是江旭形容的那种人吗?


    父亲在离世前看到那条短信, 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对他很失望吗?


    可他那如高山一样的父亲, 明明从小就说自己是他的骄傲,是希望, 是永恒的光。


    而就是这样被捧在手心里疼爱长大的孩子,却和江旭那样的人渣发生了……


    付楚痛苦地闭上眼。


    他想过很多次,有没有一种可能,导致父亲去世的真实原因,其实是由于他的自轻自贱?


    是他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喜欢一个男人。


    是他在17岁时,因为江旭的恣意张扬而懵懂心动,是他亲口答应了对方的表白。


    所有一切的因果都是因他而起。


    所以……


    “你知道什么?”


    付楚红着眼,扬手砸翻了桌案上的一套分离设备。


    重物滚落在地,发出声笨重又沉闷的响。


    他抓起一支灌有透明液体的试管,快步走到方惜亭的身边。


    躺在铁网床上的警察先生,因为挣扎的太用力,手腕间磨破了皮,蹭出一圈血痕。


    付楚抓过方惜亭的下巴,就把那药液试剂用力抵在他唇边。


    “我要的,就是这样享受杀|戮|的|快|感。”


    “我要亲手处理掉他,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从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吃的每一份苦,哪怕被人当做宠|物|玩|弄,我都心甘情愿。”


    “我这辈子唯独恨的,就是没能像现在这样,亲手把毒药灌进江旭的嘴巴里。”


    “我没有亲眼看到他怎么挣扎着痛苦的死,没有把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没有拿刀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全割下来。”


    “我从来都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因为我只想要他死。”


    懂吗?


    我只想要他死?


    付楚的身体很单薄,漂亮的面庞因为发怒而变得有些狰狞,还细微发着些抖。


    方惜亭默默承受这份暴怒,接住他不断向外发泄的情绪。


    猫儿敛起眸色,轻叹口气,把头撇向另一边。


    付楚不满他的举动,掐着下巴再把人给掰了回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


    “对我失望?还是同情?”


    方惜亭语调淡淡地:“是心疼。”


    他只是心疼,心疼17岁漂亮优秀的小付楚,所遇非良人,平白毁了一生。


    江旭是该死,可……


    付楚闻言,拿着试管毒物的手,猛然一震:“心疼我?”


    对方面部表情变化复杂,情绪波动起伏过大,眼底震惊颤抖的厉害,混乱无措间泛起迷茫,又隐约觉得可笑。


    “哈,哈哈,你心疼我?”


    “谁他妈要你心疼?”


    付楚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恰此时,楼下拉起警报:“楼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交出人质,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警方正常交涉的语速,被谢序宁嫌这家伙说话磨叽,男人抢过扩音喇叭。


    “付楚,你他妈的赶紧给老子放人,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你,啊?警察你都敢抓?”


    “活腻歪了?”


    方惜亭听到谢序宁的声音,眉心猛跳。


    有特警部队赶到,付楚除却缴械投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事态逐渐变得失控。


    而关于他是警察,还被当人质挟持了的这件事,谢序宁你也不用扯着喇叭满大街的喊吧。


    付楚拿着试管的手指一顿:“来的挺快。”


    谢序宁站在楼下,往上望着那扇已经被狙击手锁定的窗户,心里焦躁的要命。


    他今天单纯运气好,平常工作忙,一整天不和方惜亭联系都是常事。


    但偏偏两个小时前,于恒着急忙慌的打电话找他借钱,说是表妹在学校突发心脏病,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手术需要垫付费用。


    但于恒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工资是基本水平,又是月光,一时间哪能拿出那么多?


    而家里东拼西凑的钱,也迟迟转不过来。


    他没办法,只好开口求助。


    谢序宁听闻情况,当即转账给他。


    又多嘴问了一句:“方惜亭没给你借?”


    那两人明明在一块儿呢。


    何况方惜亭还是于恒的直属上司。


    怎么借钱还借他这儿来了?


    男人无心的一句话,没有其他意思,只觉得有点奇怪,毕竟方惜亭不是这种抠搜着见死不救的人。


    可谁知下一秒,于恒就告诉他:“我这边是临时的情况,方副队不清楚,只知道我有急事,就把我送到学校里来了。”


    “他那边看起来好像更着急,就说自己先开车赶到付楚家里收集证据,让我忙完了去找他。”


    谢学宁当即站起身:“他自己去的?”


    于恒后知后觉:“完了,我刚刚给方副队打电话没打通,不会是……”


    谢序宁立马掐了电话重新拨号。


    发现果然如于恒所说,方惜亭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到最后更是直接关机。


    完全不好的预感,铺天盖地倾压而下。


    谢序宁顺手拿了外套,匆匆往外赶去。


    “喂?付楚在云京的房产好几处,方惜亭这几天查的哪个小区?赶紧发给我。”


    男人迅速赶过去,发现车已经被开走了。


    又找到物业安保处,调取了两个小时前的地下停车场监控,亲眼目睹付楚行凶的那一刻。


    “该死的。”


    “赶紧把沿途道路监控给我调出来。”


    “他妈的,光天化日之下,能丢个警察?”


    方惜亭这个笨蛋,丢人不丢人?


    那家伙要真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怎么办?


    谢序宁骂骂咧咧,又担心的要命。


    他迅速集结各方警力围剿此处


    但付楚不肯应声,他们拿不准方惜亭的情况,谢序宁又是个急性子。


    男人当即抢了旁侧特警手里的安全绳:“我上去。”


    他等不了半秒。


    付楚侧身立在窗帘后,手指拨开缝隙,看到谢序宁装备齐整,迅速上楼,便知他们是要有动作了。


    方惜亭趁这空隙,反复摆弄锁住自己的右手手铐,却怎么都拆不开。


    付楚手指拎着试管:“他们上楼了。”


    方惜亭耐心劝他:“收手吧。”


    付楚垂着眼:“我不会杀你的。”


    他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又没做坏事,我不至于滥杀无辜。”


    方惜亭视线落他手上:“那你……”


    猫儿再也坐不住:“付楚,你别冲动,江旭这个案子,只要你认错态度良好,有难言之隐,上了法庭未必一定就是死刑。”


    “可我不会认错的。”


    “我要杀掉他的目的很明确。”


    他不是过失杀人,而是有预谋的谋杀。


    但那也……


    方惜亭能听见四周警力布置的响动,他生怕付楚激动之下,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他还想多努力一下,要再劝劝他。


    可那时窗前黑影闪过,谢序宁破窗而入。


    付楚扬手砸了手里的试管,“啪”地碎裂响声传来,方惜亭察觉自己手里,被人塞了块儿细细的铁片。


    是打开手铐的钥匙。


    “付楚。”


    “不要……”


    仓皇间,那钥匙怎么也顶不开锁扣。


    方惜亭几乎单手拖着那张铁丝网床,追着他过去。


    重物必然拖慢进程。


    谢序宁踢开窗户飞扑进来,破碎的玻璃渣洒了满地。


    他不清楚状况,但看付楚在朝房间的另一扇窗户跑,而方惜亭正追着他。


    男人当即判断,嫌疑人畏罪自杀,意图跳楼。


    他扯开捆在身上的安全绳索,想要阻止。


    也正是这时,方惜亭打开了手铐锁扣。


    猫儿甩开那架拖累自己的床,在付楚跃身而起,翻过窗台的同时,几乎跟着他前后脚的扑过去。


    “付楚……”


    他声嘶力竭的喊。


    但那声音并没有挽回一条鲜活的生命。


    甚至在这过程中,方惜亭的手指和付楚的指尖打在一处,他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可抓不住。


    漂亮的小主播在极速坠落的过程中,身体借着风力微旋过来,正面对着他。


    苍凉的视线中含着一丝解脱的笑。


    自父亲死后,付楚再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他终于,终于可以亲手结束这一切。


    再见了,那些独属于他的苦难。


    所有不快乐从这一刻起,都彻底烟消云散。


    方惜亭手伸出去,抓不住他。


    猫儿的心脏被人揪的紧紧,分明咫尺间的距离,却离他越来越远。


    但好在,付楚落地的那一瞬间。


    他看到对方幸福地闭上了眼。


    第39章 刑侦:黎明之后


    付楚特地从后窗跳的。


    在正面对外的街道上, 消防气垫都还没来得及整理铺开,就更别说狭窄潮湿的后巷里。


    他完全杜绝了自己生还的全部可能性。


    在被警方围剿,警笛声响彻半边天, 高高拉起的警戒线吸引了无数居民的围观议论。


    由于是自建民住房, 楼间距狭窄,付楚落地后当场死亡, 警方为保护他的遗体隐私, 拉起篷布遮挡。


    但仍防不住附近有人手快,率先拍了照。


    并迅速发布网络,引起新一轮的热议,对当事人家属造成二次伤害。


    方惜亭体内的药劲儿还没过, 他被人扶到楼下空旷处,倚着警车尾部阖眼休养。


    谢序宁招呼助手处理那些被散布到网络的当事人坠楼照, 又拿着从救护车里搜罗过来的碘伏和纱布。


    男人抿着唇,显然还在为他独自前往凶手住家附近搜寻线索的决定感到不满。


    但看那猫儿魂不守舍的, 又没忍心指责,只抓起他的手腕。


    “疼不疼?”


    谢序宁用指腹, 细细摩挲着方惜亭伤口周围的皮肤, 看那被铁片边缘划破,绽开来的皮肉间, 鲜血层层晕染开来。


    男人有点生气。


    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裹着碘伏药液的棉花球,装满怨气,本该重重按在伤口处,给那臭猫长点记性。


    但临到了, 还是没舍得。


    谢序宁暗叹口气, 指尖动作放缓,轻轻替他擦拭处理。


    192cm的大高个子, 小心翼翼捧着他的手,腰弯下来。


    棉花球往手腕间按一下,他就吹一下,生怕弄的他疼。


    可即便如此悉心照料,方惜亭还是鼻尖猛地泛酸,眼泪一下不受控,“啪嗒啪嗒”全砸男人手背上。


    谢序宁一下慌了:“怎么哭了?”


    “不是……你。”


    男人知道,方惜亭不会这么简单的只因为疼,就冲他撒娇哭鼻子。


    可关于付楚的死,既定事实,自己也无力回天。


    谢序宁正手忙脚乱间,眼前猫儿忽埋下头,整个砸进他怀里,两手紧抱着他的腰身,轻轻抽泣着。


    难过的要命。


    这时倒不怕被旁人瞧见他们俩亲近了。


    谢序宁笑得无奈。


    “没事,又不怪你。”


    “是他自己决意要死,跟你今天来不来也没关系,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还哭呢?”


    “小鼻子都哭的红红的。”


    “也亏你有男朋友了,还能往我怀里钻钻。”


    “要是没处对象,孤身一人,遇着这种事情可怎么办呢?”


    谢序宁指尖揉着方惜亭的后脑勺,掌心轻拍他的背。


    “哭吧哭吧,哭好了哥哥给你买糖吃。”


    “就这,还得哭多久啊?祖宗。”


    “我这衣服都让你给……”


    “得了……蹭吧蹭吧,只要你高兴,全蹭我身上都行。”


    男人哄着他。


    “我说,方惜亭同学,哭的这么厉害,不会是怕鬼吧?”


    “被吓哭的?”


    “放心,他找不着你。”


    “再说你要真害怕,大不了今天晚上我陪你睡?”


    他倒是想得美。


    方惜亭躲人怀里,藏起来哭了个痛快。


    猫儿鼻音闷闷地,被人逗着笑了声,他嫌这狗东西烦人,还扬手给了他一拳。


    但打的很轻。


    由于涉案当事人意外身亡,结案陈词的资料被交由方惜亭处理。


    折返收队后,在连续几日熬夜梳理的过程中,蒋梦梦来了一趟公安局,并主动指出方惜亭文件中的一处错误。


    “付楚哥哥没有怂恿过让我给江旭投毒。”


    方惜亭眉头微挑:“嗯?”


    蒋梦梦重复:“您文件里写的是,付楚哥哥因为怂恿我投毒不成功,才决定自己动的手。”


    “但实际不是这样的,他没怂恿过我,反而之前,是我主动要帮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阻止。”


    方惜亭不太理解地把那女孩子看着。


    不懂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往自己身上揽罪?


    “对不起,方警官,虽然付楚哥哥叮嘱过,但我必须得说实话。”


    “他在死之前,让我不要承认任何事情,就把所有的罪行全都推到他的身上,但实际……”


    “实际对江旭长期投毒的事情,一直是我在做。”


    “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那么着急,要赶在这么紧迫的时间里……”


    “如果我提前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帮他做的。”


    方惜亭疑惑:“你为什么要帮他做?”


    蒋梦梦沉默了两秒:“因为他帮过我。”


    女孩子说。


    “在江旭欺负我,想把我卖给其他人的时候,他出手相救,帮过我好几次。”


    “他和我一样,都是可怜人。”


    女孩子抬起头,目光空洞洞地望把他望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在很早以前的时候,就快坚持不下去了。”


    “能帮他杀掉江旭,让他全身而退,是我梦寐以求都想做的事情。”


    “恨不得半夜都起来捅那男人几刀的程度。”


    “但是付楚哥哥不让我这么做。”


    “他还有托付给我很多事情。”


    “其中包括江旭的那笔巨额遗产,他立了很长的遗嘱,希望把身后事都托付给我处理。”


    “他希望我能把这笔钱带到需要它们的人身边。”


    “他的意思是,想要重点关心那些被弃养或父母双亡的孤儿。”


    “所以方警官,我能顺利拿到这笔遗产吗?”


    方惜亭捏着笔:“我不知道。”


    他又补充:“看看法官怎么判吧。”


    “如果江旭的遗嘱,是在自愿清醒的情况下自主拟定,那么应该是生效的。”


    方惜亭问蒋梦梦:“那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你想被判吗?”


    蒋梦梦说:“判不判的,我都无所谓。”


    她说:“你们要判我死刑也没关系,判了我就不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如果判个三年五年,那我就改造到那时候再出来。”


    方惜亭问她:“出来做什么?”


    蒋梦梦说:“如果法院没有没收付楚哥哥的财产,那我就把他的房子和车子都卖了,拿去捐助给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们。”


    “我还答应过,要帮他照顾他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


    “如果有条件的话,就每年清明都去看看他。”


    “他喜欢风铃花,烟紫色的那种,很漂亮。”


    “如果有机会,我想顺着他的墓碑,那样一整圈儿的,用最美丽的风铃花,把他给牢牢围起来。”


    方惜亭打断她:“那你呢?”


    “我?”蒋梦梦大概没想过自己,突然被人这么问,她吃惊过后,又陷入沉静:“我,我活够了就死吧。”


    “反正……人生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方惜亭:“所以几年前的那次报案,后来又被撤销,翻供为是情侣吵架的私人纠纷,事实就是江旭|强|奸?”


    “……”


    原本平静回答方惜亭的每一个问题,神色极度淡然的女孩子,回忆起那段往事时,终于在那一刻,眼神间透出了一丝不受控的颤抖。


    蒋梦梦眼眶泛红,嗓音有些变调:“对,他是|强|奸。”


    方惜亭安抚她:“抱歉,又重新提起这件事。”


    他绝没有伤口撒盐的意思。


    “但既然你承认自己对江旭做过投毒行为,那我没办法在结案陈词里否认这段事实的发生。”


    “但是你记住,上了法庭,一定要和法官讲清楚,这一系列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


    “我会从辖区派出所调出这段案件当年的接警记录,也会找到那位女警察,让她为你作证。”


    “而至于你,就当是帮你的付楚哥哥完成最后的遗愿好了,一定要竭尽全力,在法庭上争取让法官对你酌情轻判。”


    “记清楚了吗?”


    蒋梦梦点头:“记清楚了。”


    她父亲早逝,母亲比吸血鬼还要恐怖。


    因为有共同的仇恨对象,所以和付楚有了一点点的联系。


    没太享受过爱的女孩,一点点的真心和爱护便能使她肝脑涂地。


    方惜亭起身打算送人离开,又被那女孩扯住袖口。


    “方警官,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方惜亭看着她:“什么?”


    “从今年清明起,如果我不方便前往祭拜付楚哥哥的时候,能麻烦您帮我给他带一束风铃花吗?”


    “除了我爸爸,他就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当初江旭死,刚听到消息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做的,但怕被你们警方太早发现,所以我故意把线索往黎双姐姐那边引。”


    方惜亭愣了下:“最后这句话上了法庭就不要说了,对你不好。”


    “另外根据我的经验,你这种情况应该判不了太久,说不定还有缓刑的可能,不要放弃求生的希望。”


    “如果在审判过程中真有什么意外,你也放心,我会替你去祭拜付楚的。”


    蒋梦梦笑了笑:“那就谢谢你了,方警官。”


    她说:“你也是个好人。”


    送女孩儿离开后,整理完这一桩案件的全部来龙去脉,方惜亭倒进躺椅里直按自己发酸的眉心。


    实在累的要命。


    他偏头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办公室里竟然还灯火通明。


    只谢序宁不在。


    方惜亭看一眼于恒:“你们怎么还不下班?”


    于恒举着手机:“副队,你先走,我任务艰巨,还得忙着为你反黑。”


    方惜亭彻底懵了:“反黑?反什么黑?”


    于恒递过手机来。


    “副队,前两天你和谢副队在案发现场搂搂抱抱的照片,被他们给拍下来了。”


    “大家都说谢副队已经有对象了,你们还这么亲热的亲亲抱抱也不合适。”


    “但我不服气。”


    “对象算什么?”


    “你和谢副队那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一起长大,十几二十年深交的情谊。”


    “别说你难过的时候他安慰你,就算是你跟他对象打起来,他都应该毫不犹豫的帮助你。”


    小家伙拳头捶捶自己胸口。


    义正言辞地。


    “这才是兄弟。”


    方惜亭:“……”


    那倒也不必。


    猫儿表情复杂地看着于恒手机里的那张照片。


    图片构图很好,阳光正好洒在他们身上。


    旁侧是警车和救护车,熙熙攘攘的拥挤背景里,衬托的两人倒像一对儿大难不死的苦命鸳鸯。


    悲情感和经历过生死的宿命感直接拉满。


    尤其自己紧抱那男人腰背。


    脑袋埋进他怀里。


    而对方微垂着眼,眸色温柔含笑,不清白的感情全在他的视线里。


    意识到这张图可能被很多人传阅过后的方惜亭,简直后背发凉。


    就这,还看不出他俩有事儿?


    方惜亭把手机还回去:“你们几个要是吃饱了没事干,就早点回家洗洗睡觉。”


    于恒站起来:“副队,你要走了吗?”


    方惜亭收拾书包:“嗯。”


    他回头瞥一眼谢序宁空空如也的办公桌,想那男人这几天来回跑的勤,应该是被烧毁的loft也装修好了吧。


    要说起来,自己也快两个星期没回家了。


    方惜亭打算好好休息睡个觉,请假调休两天,谁知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


    发现是谢序宁的短信。


    【还不下班?】


    【装什么傻呢?】


    【楼下等你。】


    【赶紧跟我回家。】


    配图是男人坐在他车里,一双裹着西裤,随意塞进主驾驶位的大长腿,以及一只把住方向盘,骨节分明又格外性感的右手。


    他手臂处微微凸起的青筋,骨肉匀停,轻轻屈起。


    那模样简直和直接抓床单没有什么两样。


    第40章 刑侦:黎明之后


    方惜亭无意联想其他。


    却偏偏被那双漂亮的手, 给煽动起几分坏心思来。


    谢序宁平常就是拿这手在掐.他的腰?


    狗男人从被纵容几次后,最近对待自己的身.体,愈发有了几分得寸进尺。


    他们偶尔会在休息室、或茶水间, 但大多数时候, 还是会躲进谢序宁最喜欢的杂物仓库里。


    周围堆积起来的纸箱和完全密闭的空间,能让男人更好捕获那只香.软小猫。


    加上此地远离办公区, 就算有时激动、热情地忘.我, 意外撞翻什么瓶瓶罐罐,闹出背脊砸在铁架子上的清脆响动。


    也不至于太快被人发现。


    谢序宁是真的很喜欢和他.亲.近。


    意识到这一点的方惜亭,面色隐蔽在暗处,耳尖不自觉微微泛起些红。


    【等你呢, 赶紧下楼。】


    只是……


    方惜亭握住手机的指,不自觉再扣紧几分。


    只是在办公室里, 人多眼杂的情况下,谢序宁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他这样那样。


    如果真回了家, 房门一锁,在完全安静隐蔽的私人空间里, 那狗男人……


    狗男人还不得把他给活吃了?


    【等我上来抓人?】


    【于恒他们还没走吧, 算了,我上来接你。】


    方惜亭怕他出格, 连忙阻止:【我下来了。】


    猫儿心脏“突突”跳了两下。


    是今晚吗?


    如果他们今晚就,那未免有些太快了。


    但也可能是自己胡思乱想,谢序宁未必会……


    他未必会那样吗?


    方惜亭甩甩头,敛起紧张的情绪, 伸手拉起连帽衫, 突击躲藏。


    他特意避开所有结伴同事,绕了一个大圈子, 才跑到地下停车场里。


    狗男人完全霸占他的车,一分钱没花,主驾驶倒成他的了。


    方惜亭特意绕到副驾,拉开车门,弯腰钻进去,捂在衣襟里的口鼻“呼呼”地喘。


    谢序宁笑着瞧他:“做贼呢?”


    方惜亭扯下拉链,浅瞳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绕着车库里转,像个特.工:“都让你在局里注意点了。”


    开着这么辆车,还是白色的,亮着车灯,就停在楼底下,生怕别人看不见?


    谢序宁莫名挨骂,男人失笑:“我俩以前不也这么走的吗?”


    怎么现在谈起恋爱,他反倒和方惜亭一起回家的资格都没了?


    猫儿明显被噎一句:“那你也得注意。”


    “我怎么注意?”


    男人故意把头偏过去:“我连亲你,都得躲起来才能亲。”


    “还要怎么注意?”


    方惜亭被男人忽撑过来的手,逼退至门沿边处。


    猫儿瑟缩着,刚撇回脸,软乎乎的面颊便蹭在男人|温|热|的唇角边。


    深深浅浅交递着的呼吸里,裹满了薄荷冷香。


    几乎立刻,鸡皮疙瘩顺着背脊一路攀爬而上。


    方惜亭汗毛都立起来了。


    谢序宁毫不遮掩,要把人生吞活剥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


    期间任由方惜亭如何回避躲藏,也都不起作用。


    男人的大半个身子,几乎都|探|进|副驾驶来。


    方惜亭受他的气势所压迫,实在呼吸困难。


    猫儿手指往后,摸到车门把手,用力拉了拉。


    结果发现那狗男人,竟然早把副驾驶这侧的车门给锁住了。


    他一定是早有预谋!


    方惜亭正炸毛着,想跳起来把他推过去。


    但不料叫狗男人抢了先,手指捏住他的下巴。


    起先只是轻触,热度一触即逝,但也让那张牙舞爪的猫,瞬间萎靡。


    对方不服输的眸色底,隐隐含着雾气,又和他对峙着。


    很快,男人|吻|他第二下。


    第二次触碰的时间,大约停留十余秒,结束后也没立即将脸挪开。


    反而单手托着方惜亭的下巴,鼻尖|贴|蹭|着与他|亲|昵。


    方惜亭整个人都变得红扑扑的,眼底雾气更重了。


    这时倒没记着公共场合该注意些,反而任由他,甚至还想要的更多。


    原先挣扎推拒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抓住对方的衣襟,与他拉近距离。


    直到谢序宁最后一次低头。


    男人托着他下巴的指,顺着猫儿的脖颈侧转移至后脑,指尖轻轻|揉|捏,又加|深|这个绵密而又漫长的吻。


    大约……十分钟?


    他们有亲了那么久吗?


    方惜亭快要喘不过气,他被人松开时,看到男人细微破损的唇角处,牵扯出一丝晶莹。


    那时简直羞得没脸见人,又偷偷把外套的拉链拉起来,捂住自己鲜艳的唇色。


    猫儿掩耳盗铃,缩成一团,把头撇向另一侧,手指抠着窗户。


    再没办法嚣张起来。


    倒轮到狗男人张牙舞爪,眉头微挑,占据绝对的主动权优势。


    谢序宁一脚油门踩回家去,男人望着那被亲焉了的猫,盛气凌人地放话。


    “哥的男朋友,哥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


    “下次再敢磨磨蹭蹭躲着我不回家。”


    “小心哥当众亲你。”


    “你……”方惜亭被人挑衅,脖子刚伸出来。


    但看到谢序宁每次都被自己咬破的唇角,于是再心虚地缩了回去。


    算了,是自己吻技差,害狗男人次次受伤,这事儿算他吃瘪。


    方惜亭咽下这口气。


    但在返程路上,他又无意得知了谢序宁的loft还在装修,这也意味着他们今晚必须……


    谢序宁这混蛋惯常蹬鼻子上脸,加上他们谈着恋爱,有男朋友这个身份加持,更不会轻易答应在他床边上打地铺。


    那要不……自己打?


    装受伤?


    腿疼头疼胳膊疼?


    方惜亭想了很多借口,到家之后发现全是白瞎。


    因为谢序宁刚打开门锁,完全没给他任何发挥的空间,弯腰扛起人就往楼上走。


    男人掷地有声地:“一起睡。”


    方惜亭当即慌了,悬空的脚无措地踢着:“不行,谢序宁。”


    他是真的有点害怕。


    但抗争无效,方惜亭很快掉进温暖松软的床铺里。


    猫儿挣扎着刚要跑,又被人|抓|住脚踝拖拽回来。


    谢序宁扯着被子滚到他身边,正打算说那句“我不进去”的经典台词。


    谁知被人打断。


    “可是上次刘至清发的视频我们还没看。”


    倒是方惜亭灵机一动,抱着枕头力挽狂澜,救自己一命。


    他伸手指向投影仪:“要不我们看完电影再睡吧。”


    万一谢序宁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呢?


    方惜亭抱着这样的心态向他提议,但不料谢序宁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


    男人抿着唇,像是想笑:“你确定要看?”


    方惜亭忙不迭的点头:“看看吧。”


    虽然案子已经破了,但看看又没关系。


    再说他也挺好奇的。


    何况……何况这时候,总得找点儿东西转移注意力。


    不然气氛很奇怪。


    猫儿挣扎着,忙不迭地往外爬,又顺手捞出矮柜里的投影仪。


    这东西是去年生日时,谢序宁送他的礼物,因为某次错过了最新上映的电影,羡慕别人看过,而随口埋怨要是有家庭影院就好了。


    结果在因为办案和谢序宁大吵一架的前提下,晚上回家时,对方还是绷着张臭脸把这玩意儿塞他怀里。


    方惜亭莫名其妙,又小心翼翼地上网查询价格,结果看到差不多是谢序宁两个月的工资。


    虽然那狗东西也不差钱,平时从长辈那里拿到的零花钱比年终奖还多,但还是……


    方惜亭为了这个至少三天没和谢序宁翻脸。


    他抽空时试过几次投影仪的效果,高清画质和音响质量都非常棒。


    床头亮起两盏暖黄色的星星灯,方惜亭把整个房间的光线调暗,努力给谢序宁创造良好的睡眠条件。


    可设备一连接,接连从余光晃过去的几条白影,以及百万音响全方位4D环绕的吱哇怪叫,让窝在床铺里反复摆弄机器的方惜亭当场石化。


    猫儿背脊明显僵了下。


    他头快炸了,这是什么东西啊?


    刘至清到底给谢序宁发了什么东西,他们几个私底下怎么……


    怎么也不学点好?


    怪不得不给他看呢,就这。


    羞死人了。


    方惜亭手忙脚乱去找开关。


    可谢序宁察觉他的举动,却不让。


    男人手伸过去,揽着腰将他扯回来,抱进怀里。


    方惜亭手里投影没拿稳,滚落床底去,画面猛地丢失,但声音却没停下。


    “啊,谢序宁,你快去关掉。”


    方惜亭耳朵羞得通红,明明是谢序宁提供的内容,可抬不起头的人却是他。


    猫儿躲进被窝里,藏起来,像只鹌鹑,拒绝和狗男人的一切对视交流。


    直到对方贴他耳边来:“用腿。”


    不是那里。


    男人嗓音很低,滚|烫|的胸口|抵|着他的蝴蝶骨,事态已定。


    方惜亭闷闷地不吭声,由他摆弄,只拿被子捂着自己的脸,双颊烧得通红。


    至翌日起,时针转到中午十二点,遮光窗帘的缝隙处透进一束刺眼的光。


    方惜亭迷迷糊糊睁开眼,刚挣扎着想起,又被人扣住腰身揽回怀里去。


    谢序宁抱他抱的紧,毛绒绒的脑袋蹭他脖颈里。


    睡得跟死猪一样。


    倒辛苦他昨晚卖力了?


    想起那时的事,方惜亭脸又红起来。


    天呐,他跟谢序宁做了什么?这事儿要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真要尴尬死了。


    他趁那男人睡着,翻身想起,结果被抓回去。


    再起,再被抓,再再起,再再被抓。


    那时终于忍不住,转身对那狗东西拳打脚踢起来:“你勒我那么紧干什么?”


    “都让你抱十几个小时了,总得放我上个洗手间吧。”


    谢序宁被人甩起来的枕头给抡晕了,男人本就懵着,又听他要洗漱,这才松了手。


    方惜亭趁机摸了件T恤,套在身上,又下楼清洗。


    热水从头顶浇下来,自己弯腰涂抹沐浴露,认真擦洗,却意外摸到.腿.部.黏.腻。


    这是……谢序宁的?


    方惜亭瞬间睁大了眼,面红耳赤,无法接受他们居然抱着对方就……


    四周热气环绕蒸腾,浴室里很快变得白茫茫一片,让人有些透不过气,似要昏迷。


    男人适时敲门:“洗这么久?”


    方惜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背过身去:“还不走开?”


    男人轻笑声:“哪有大清早就让男朋友走开的?”


    他倚在门框处,手指轻轻拧着门锁:“不开门让我一块儿洗洗?”


    “臭流氓。”


    流水声停止,双层的磨砂玻璃门内人影晃动,传来声低低的嗔骂。


    方惜亭随意擦了两把头发,发丝大部分都还湿着,随意披散开来。


    他换了干净的短袖,薄荷绿,难以驾驭的颜色到他身上格外清爽,又衬得整个人白的发光。


    浴室门被人推开,热气混着白茶香扑鼻而来,骂骂咧咧的小猫低头从面前溜过。


    “洗去吧你,洗洗洗。”


    “那么多时间你不洗,非要在别人洗的时候挤过来洗。”


    “没点眼力见。”


    “洗澡水淹死你吧,神金。”


    谢序宁笑着听他嘟嘟囔囔,从背后揪人脖颈把他扯回来,环进怀抱里:“骂什么呢?”


    方惜亭挣扎两下,锤他两拳,又踢他两脚。


    谢序宁不松手:“男朋友陪你洗个澡也不愿意?”


    方惜亭撇开脸:“再说,我真赶你出去。”


    他昨晚就想阻止来着,谢序宁这家伙,那张嘴,真就……


    真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尤其是在|床|上。


    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卑|鄙无|耻|下|流,他都不好意思复述。


    狗男人哄哄他:“保证下次还敢再犯。”


    方惜亭琢磨两遍,听出这句话里的不对劲。


    他举拳又要打,狗男人抓着他的手,亲亲指尖,才又把人抱住道。


    “腿还疼不疼?”


    “你能不能闭嘴?”


    别问,OK?


    谢序宁被逗笑:“我们今天约会?”


    好不容易双方都能调休的机会,倒是难得。


    方惜亭不满意,“去哪儿?”


    但又隐隐期待着。


    男人神秘道:“暂时保密。”


    他早有安排:“你呢,现在就上楼把头发吹干,换套方便舒服的衣服,下楼吃午饭,然后吃完我们就开车出发。”


    方惜亭吃惊:“你会做午饭?”


    男人理直气壮地:“点外卖呀。”


    他哪会做饭?再说都这个点了,做饭,做好不得下午两三点去?


    方惜亭被自己误会他的理由,给气到无语的笑,他真是疯了,才会觉得谢序宁会做饭。


    那狗东西家里连根筷子都没有,能用泡面解决的问题就绝对不会起锅烧水。


    一整个浪漫过敏。


    但没想到,比约会吃外卖更过分的,是约会地点居然在某个荒郊野岭的山沟沟里。


    方惜亭戴着草帽拎着鱼篓,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站在旁侧搭帐篷的谢序宁。


    所以,骗他出来约会,实际是陪这狗东西钓鱼?


    谢序宁极没眼色地喊:“方惜亭小朋友,要实在闲得无聊,就过来让你男朋友教你给鱼打窝。”


    方惜亭背着登山行李,嘴动了动,站那儿差点骂他。


    打窝?还给鱼打窝?


    我看我先给你打个大比斗。


    猫儿懒得理他,“刷”一下把东西全扔了,拉开谢序宁准备的钓鱼椅直接就地补觉。


    他本就困着,睡得昏天黑地,稀里糊涂又听见谢序宁不停在和其他钓友打着招呼。


    突然间,男人大喊一声:“钓到了。”


    方惜亭被吓得从躺椅里弹起来,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着那狗男人的外套。


    自己手指抓着黑衣衣襟正恍神时,只听“扑通”一声,谢序宁竟然被那大鱼给反扯进了河沟里去。


    他吓得不轻:“谢序宁。”


    猫儿刚从椅子上爬起来,正追过去,就看那男人面色凝重的拉着只黑色的行李箱再游回来。


    他们刑侦做的久了,素来有些不太安宁的玄学直觉。


    尤其那只大号行李箱,黑色,莫名给人一种极度不适的感觉。


    谢序宁从河道里爬起来,拖起那箱子,四只轮脚挂着细线,各缠一块大石头,显然是人为防止浮起。


    可什么东西,会扔在这荒郊野外,沉进河底,还要预防被人发现?


    谢序宁严肃认真地喊:“方惜亭,赶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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