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六千字章)
本就?萧瑟景象的初冬, 更因突发瘟疫而显得死气沉沉。
繁华京都城内人心?惶惶,连带酒楼茶铺亦日渐冷清。
世家大族们难得没有聚酒宴会?,京都巡卫亦轻松不少。
郎中令之子尸首迅速火化, 宫卫持刀封禁府邸任何人不得出入。
如此?过去数日郎中令府邸,陆续有不少染病, 而被?处死焚毁。
可除此?之外,京都其它地方似乎并没有大规模的爆发瘟疫。
正当女帝以为遏制住态势时?,忽地宫卫匆匆入内汇报:“圣上, 西苑一宫奴出现突发感染死亡者?,栖亲王已经主动封闭殿门, 以免扩散感染。”
“立即派宫卫封禁, 另外派太医去检查其它宫院!”女帝蹙眉道。
“遵令!”宫卫应声动作。
宫廷之中按理不应该只有西苑出现感染,按理其它宫院恐怕是亦有隐患!
午后?天色灰蒙, 西苑内宫奴们各自待在住处, 不敢胡乱动作。
赵晗蹙眉让人将宫奴尸首抬至庭院,尸首满面烂疮, 脓包流血,死相恐怖。
“来人, 把她的所有物件都烧干净,另外同铺居住的宫奴一并封禁。”
“是。”
岑栖安排指令,视线落在宫奴烂疮脓包, 而后?停留在她耳孔渗透的鲜血,蹙眉道:“停。”
火把光亮摇晃, 宫奴停止动作, 岑栖弯身凑近检查死者?症状, 赵晗出声提醒:“主子小心?,这可是天花。”
岑栖以手帕捂嘴鼻, 缓缓收回?目光应:“烧了吧。”
从宫奴症状上来看非常像天花的感染发作,但是其间亦有细微之处的差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庭院回?到主殿的岑栖,探手翻看医书古籍,试图查询天花的记录。
柳樱面色担忧的倒着茶水唤:“姐姐,西苑怎么会?有人感染呢?”
先前不小心?看了一眼宫人的恐怖死状,柳樱现在都有些?后?怕。
岑栖视线并未移开书卷,思?索应:“可能是她与西苑外的人有接触,又或者?接触不干净的东西。”
一般感染天花的人,衣物被?褥用?具都容易传染天花。
“那?一块同铺的宫人要喝药预防发病吗?”
“天花,没有任何?预防药物,幸存者?通常都只能靠自己熬过去。”
柳樱闻声,心?惊道:“难道她们就?只能等死吗?”
岑栖翻阅书册应:“等死,还算好的。”
一般对付潜在的感染者?都是直接处死,以免扩大感染。
现在西苑被?封禁成一座孤岛,而其它宫院似乎还没有出现病例。
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是有意投su。
赵晗从外入内请示道:“主子,圣上派宫卫封禁西苑,亦送来食物和药物,请您暂时?不必去上朝。”
“好,你负责管理西苑宫奴,切记不得慌乱,务必及时?处置新的病例。”
“是!”
岑栖对于女帝的反应,并不觉得意外,转而问:“对了,现在其它宫院有感染者?吗?”
赵晗应道:“据说淑德宫亦出现病例,别处宫院目前没有消息。”
“你退下吧。”岑栖闻声,眉眼显露不解。
而一旁的柳樱脑袋里?,已经弹出任务提示。
[请玩家速去帮助十二皇女度过危难!]
不会?吧,难道是十二皇女感染瘟疫!
“姐姐,十二皇女该不会?在西苑学画画感染了吧?”
“不可能,你我如今都没有出事,十二皇女不可能感染。”
柳樱见此?,没敢说,也许因为美人姐姐是女主,所以有光环护身呢!
可其它的人就?不一定命大了啊。
岑栖目光停留书册之间关于天花的注释,从来没有提及耳孔出血的症状,神情严肃出声:“现在各宫院防范严密,你不许出西苑半步。”
“嗯。”柳樱只得应声答应,暗想如果?十二皇女感染瘟疫,自己除非有解药,否则想救也没辙啊!
宫廷之内传出天花病例,连带深宫各院亦变得疑神疑鬼,人人自危。
而京都亦陆续出现些?许病例,京都尉霍冀派宫卫封禁烧尸。
深夜里?宫卫们不曾休息,浓烟滚滚,霍冀标记京都出现病例的位置,心?生蹊跷道:“这些?病例竟然毫无联系,到底是怎么爆发?”
副将于一旁应:“霍大人,古往今来瘟疫最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恐怕难以查清。”
霍冀见此?,只得作罢,暗想若真是瘟疫,恐怕早就?爆发大规模死亡病例。
可是目前都只是零星病例,这未免太古怪。
夜幕之下灯火摇曳,二皇女饮着酒水出声:“真可惜,西苑那?宫人竟然都没有摸到主殿,否则这回?岑栖就?死定了。”
萧管事于一旁倒酒应:“主子的计谋无懈可击,只可惜栖亲王把西苑防范太严密,寻常宫奴根本不得出入主殿,所以那?宫人毒发都没能完成任务。”
二皇女得意轻笑道:“无妨,反正现下郎中令之子已经处置,岑栖的婚事作废,其它都是意外收获。”
“主子,您与三皇女合盟,奴不知您为何?还要让人在淑德宫投毒?”
“若只有西苑出现病例,岑栖必定怀疑我,而且圣上亦会?多想,正所谓藏木于林,这般才不会?发现。”
京都之内的零星病例,亦不过是造势吸引注意罢了。
萧管事闻声,颔首称赞道:“主子真是聪明过人,可三皇女若是知晓,岂不是会?翻脸?”
二皇女自信满满道:“放心?,这事做的天衣无缝,十二皇女亦常去西苑学画,天知道是哪个随从宫奴从西苑感染病邪带回?淑德宫。”
灯火朦胧,酒盏不停,有人得意,便有人忧愁。
天明时?,三皇女匆匆入宫,想要请见母妃。
御和殿内防护森严,为避病邪,屏风药炉静设。
淡雾飘散,屏风遮掩,女帝面貌亦渐而模糊,可声音却透着不可忤逆的威严出声:“目前淑德宫已经由宫卫禁严,任何?人不得出入,你如今当专心?管辖政务,怎可只顾个人私情!”
三皇女面色苍白的看向屏风里?的女帝,低声道:“圣上训斥的是,不过母妃久病在床,十二皇妹尚且年幼,若是无人主持淑德宫事务,恐会?乱成一团。”
“深宫内院自有贵雍殿的君后?负责防范病邪和统领宫院事宜,你身为外臣不得越矩,退下吧。”
“臣,遵令。”
从御和殿退离的三皇女眼露恨意,女帝实在太不近人情!
君后?跟母妃十余年不曾往来,莫说多加关照,恐怕此?时?不落井下石就?已是额外开恩。
冬风凄冷,本就?容易伤寒发热,而天花瘟疫,亦会?引起类似发热症状。
因而一时?之间稍有不慎,便有宫奴被?带离封禁。
西苑内宫人因瘟疫而心?绪不宁,更不少感染伤寒,咳嗽不止。
赵晗调理药物,不见成效,便只得上报栖亲王出声:“这些?犯病宫奴之中可能有感染者?,恐怕需要主子果?断处置。”
感染者?,不仅消耗西苑食物药材,更容易传染其它宫奴造成更大伤亡。
所以宫内一般是宁杀错不放过。
主殿内岑栖见此?,并未急切做决定,而是说:“不急,我这有一张药方,你去抓药调理让宫奴服用?,试试成效,另外没有病患者?,亦要服用?。”
“是。”赵晗略微困惑的应道。
西苑宫人们陆续服用?药汤,浓郁药草气味,久久不曾消散。
柳樱推门看望卧床休养的宋管事,将手里?提的食盒打开,从中取出药汤交给两个大宫人说:“这些?药汤每个人都要服用?,说不定能恢复些?身体。”
两大宫人感谢道:“多谢柳侍读。”
“不用?客气,现在不少宫奴养病,我只是跑腿而已。”说话间,柳樱看向虚弱年迈的宋管事,有些?担心?这位严肃古板的老人家熬不过去。
宋管事被?宫人搀扶坐起身,目光看向小姑娘,皱眉出声:“柳侍读不在主子身旁服侍,若是胡乱跑动感染病邪传给主子,该当何?罪?”
柳樱没想到宋管事还能有精神训斥自己,当即知趣的离开。
从外殿回?到主殿,美人姐姐娴静看书,桌前摆放着两碗药汤,正微微散着热雾。
岑栖听闻脚步声,偏头看向女孩道:“我让你不要乱跑,怎么又出去了?”
“没有乱跑,只是去看望宋管事。”
“宋管事,她身体如何??”
柳樱坐在一旁,心?有余辜的嘀咕:“姐姐放心?吧,虽然宋管事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是训斥人中气十足呢。”
“看来你讨了一顿训斥,可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岑栖打趣道。
“因为宋管事是为姐姐安全着想,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老人家吧。”柳樱弯眉说笑道。
岑栖见此?,倒也没有再逗弄,而是正经出声:“这种药汤你要每日服用?。”
柳樱见此?,二话不说,探手屏气端起一碗喝了大半,皱眉问:“姐姐,这药真的有作用?吗?”
“等西苑宫奴病热痊愈,大抵就?知道效果?如何?。”岑栖怀疑可能爆发的并非天花,而是类似病症的毒。
虽然同样具有传染和致死,但是间接致死并不高,只是因为以往的认知,感染者?大多处死,所以无人察觉差异。
这般过了两日,西苑宫人发热症状大多消退,而且亦没有出现红疹烂疮。
赵晗入内汇报道:“主子,您的药方见效了!”
岑栖摇头应:“这多亏你祖母医书之中的记载,本王只是借鉴一二罢了。”
“那?主子不如将此?药方献给女帝做京都预防治疗之策?”
“不可,此?药方治不了天花瘟疫,西苑宫奴大多并未感染天花,只是风寒发热而已。”
赵晗不解道:“可天花传染如此?之强,西苑不可能只有一个宫奴感染。”
“是啊,所以蹊跷之处,还需查证,暂时?不要声张。”岑栖隐瞒药方药效,是因为想隐瞒毒物。
既然对方想以毒谋害自己,岑栖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且还能用?作其它的效果?,何?乐而不为呢。
傍晚柳樱查看西苑宫奴发觉大多病愈,眼见宋管事都能下榻,连忙欢喜的跑入主殿。
殿内烛火摇曳,柳樱正愁没法子去救十二皇女,便出声:“姐姐的药方可以治天花瘟疫,那?其它宫院和京都的百姓就?都有救了啊!”
岑栖饮着茶水看向女孩眉眼里?的喜色,淡然道:“天花瘟疫没有药物可治,西苑其它宫奴都只是伤寒而已。”
虽然其中可能有少部分间接的感染者?,但是都完全可以自愈,药物只是辅助罢了。
若是直接中du,那?岑栖亦救不了,所以才让女孩服用?预防,以免再次遭人暗算。
“真的只能治疗伤寒吗?”柳樱察觉美人姐姐好像没有先前那?种紧张防备姿态,隐隐感觉怪怪的。
“当然,伤寒可不能小瞧,你的脸都冻红了。”岑栖探手轻触女孩面容,转移说道。
柳樱见此?,只得停了话语。
夜幕笼罩宫院,柳樱用?饭时?看见赵侍读,设想的问:“赵侍读,西苑药汤可不可以一边治疗伤寒一边治天花呢?”
兴许美人姐姐就?是太谨慎,所以不相信自己的医疗技术呢。
赵晗思?索应:“我觉得药方应该在一定程度能够治疗轻微的天花感染者?。”
这些?时?日赵晗负责诊治西苑宫奴,所以多少了解疗效。
只不过栖亲王向来做事严谨,而且天花瘟疫确实有可疑之处,赵晗一时?不敢下定确切推论。
这话一出,柳樱当即决定送药试试,偷偷出声:“我外面有一个朋友需要药,赵侍读能给安排些?药包吗?”
赵晗犹豫道:“可以,但是现在西苑出不得人,柳侍读的朋友怎么拿到药?”
“放心?,我有办法的。”柳樱执筷扒拉米饭,小心?翼翼,“不过赵侍读记得替我保密呀。”
“好。”赵晗以为小姑娘只是好心?想帮人,因而没多防备的应道。
可赵晗哪里?知道眼前嘴甜乖巧的小姑娘胆大包天,竟然会?夜逃西苑!
夜幕深时?,分外寒冷,柳樱怀里?抱着一双鞋从内殿跑出来,身形轻巧地穿过庭院,直往墙落。
柳樱爬上枝叶凋败大树,探头看向宫墙之下,呼出白雾,叹道:“这可真高啊。”
从树枝悬挂布帘垂落的柳樱出西苑,趁着夜色于宫道跑向淑德宫。
本来柳樱不知道怎么进同样宫卫封禁的淑德宫,但是想起十二皇女曾跟自己提过俞翠常爬树找她。
柳樱跑到院落,从宫墙外拽着布条爬进淑德宫院落,眼前一片灰暗冷清,嘀咕道:“真累啊。”
从干枯枝干的桃树林间穿过廊道,柳樱在卧室窗户外,探手合拢,吹着鸟叫声,“咕咕。”
十二皇女岑芯闻声,脚步声近,探手推开窗,意外的发现竟然是小侍读,低声唤:“小侍读,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药啊。”柳樱翻进屋内,见十二皇女不像病人,暗自困惑难道系统出故障了嘛?!
“可天花没有药物能治,而且母妃病的不轻,真的能行吗?”
“现在就?当是碰碰运气吧,西苑宫奴服用?药汤,大多恢复气色呢。”
十二皇女迟疑的收下药物,满是感激道:“幸好你还记挂淑德宫,这些?时?日贵雍殿的人不闻不问,连俞翠都只能爱莫能助。”
“我们可是朋友,当然要有难相助。”柳樱见十二皇女满面担忧,多少明白她最近肯定过的担惊受怕,“对了,你记得自己也喝些?药汤就?当预防吧。”
西苑里?有美人姐姐和宋管事赵侍读坐镇,宫人们都提心?跳胆惶惶不安。
而淑德宫里?婧妃病倒,十二皇女一个人要负责这么大宫院,恐怕更是焦虑不安。
“嗯,我会?的。”十二皇女应声。
柳樱跟十二皇女简短交谈,不敢耽误时?辰,便告别离开淑德宫。
夜幕之中宫灯灰暗,寒风阵阵,柳樱回?到西苑庭院时?,已经四更。
从空无一人的廊道行进而过,柳樱悄悄从窗户爬进主殿,整个人累的够呛。
殿内除却一盏微弱光亮,其余地方昏暗的很。
柳樱蹑手蹑脚的走近床榻,探手正欲轻撩开纱帐,却忽地察觉后?脖子一凉!
“这么晚你去哪了?”寂静之处,身后?响起幽冷声响,恍若空谷幽灵!
整个人吓得瘫倒床榻的柳樱,一时?失力?抓塌纱帐,整个人被?纱帐遮掩干净,视野更是模糊,禁不住颤出声:“鬼、鬼呀!”
语落,脑门落下敲击力?道,岑栖无奈道:“如此?大不敬话语,该罚!”
柳樱被?敲了一下,反倒冷静些?许,探手撩开遮挡遮掩的纱帐,目光看向静立面前的美人姐姐,心?有余悸道:“原来是姐姐啊,真是差点吓死了。”
“你若是不做贼心?虚怕什么?”岑栖轻挑峨眉,俯瞰慌张失色的女孩,“方才去哪了?”
“我、我去淑德宫看看十二皇女情况。”柳樱紧张的老实交待干净,全然没有半点隐瞒。
岑栖落座一旁,神情平静道:“十二皇女情况如何??”
“她没事,但是淑德宫有一宫奴染病死亡,婧妃亦跟着感染卧榻,而且贵雍殿似乎有意为难,所以日子过的很艰难呢。”柳樱意外美人姐姐竟然没有生气,好奇问,“姐姐,不生气么?”
“生气,又有何?用?,既然犯规那?就?该处罚。”其实岑栖知道女孩不会?袖手傍观,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胆大的夜探淑德宫,“今夜的事不许告知旁人,至于淑德宫和贵雍殿亦不能多言。”
“什么处罚啊?”柳樱还以为美人姐姐会?宽宏大量呢。
岑栖目光打量女孩裹着纱帐狼藉模样出声:“我就?罚你三千两。”
“三千两!”柳樱惊的险些?说不出话,面露为难,“姐姐你把我卖了,恐怕都换不到这么多钱。”
“你可以慢慢用?月俸还债,总之我有的是时?间。”岑栖对此?,真是又气又想笑,“另外罚抄经书三千遍。”
本来最近见女孩表现的乖顺,岑栖满意之余总觉得异常。
今夜才知女孩变得狡猾许多,竟然学会?阳奉阴违,真是不可小瞧她。
霜寒雾重?的京都,宫廷天花瘟疫渐而消散控制时?,京都亦逐渐太平。
没想二皇女府邸突然爆发天花瘟疫。
女帝连忙派太医去诊治,二皇女卧房门窗紧闭,呵退众人道:“我没事,我滚出去!”
萧管事与太医面面相觑,最终京都尉霍冀破门而入。
“出去!”二皇女惊恐遮掩面目,不断呼喊,“明明有解药,为什么没用?!”
众人见之,神情惊变,二皇女满面烂疮,抓痕红印,鲜血淋漓,简直面目全非。
霍冀见之,命人封禁府邸,太医等人不敢靠近,萧管事着急出声:“太医,请替主子看看吧!”
“这是天花,无药可治啊!”太医摇头避讳的应。
萧管事欲言又止,这分明不是天花,而是毒啊!
雨雪纷飞时?日,西苑内恢复往日静谧,岑栖焚香念经,指尖拨弄念珠,眉目之间清雅绝尘,好似修道仙人。
柳樱于一旁抄经书,满目不解嘀咕道:“姐姐,为什么天花都要结束,怎么二皇女又感染上瘟疫了?”
“这谁能知道呢,兴许是大意了吧。”岑栖淡然应声,心?想二皇女这回?应当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朝堂之上没有二皇女作祟,至少要安分几年了吧。
语落,岑栖偏头看向窗外莹白飞雪,颇为惬意姿态。
飞雪交加之际,时?日变化,冬去春来,寒来暑往。
西苑庭院的茂密花草树木,亦足足凋谢三回?。
而守丧诵经祈福的岑栖,亦已经出任都城左府令三年。
春日艳阳,莺飞草长,宫廷院落的望春玉兰生长越发高洁傲骨。
林间近垂的秋千处垂落一角桃粉春裳,隐隐可见一身段娇俏少女。
繁绿枝头翠鸟叫唤不停,却丝毫不曾影响秋千处少女的好眠。
“咳咳。”赵晗低声提醒。
然而,并没有多少用?处。
岑栖推动坐轮行进,抬手拿起少女眼前遮挡日光的书卷,冷声唤:“柳樱。”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原本懒散困倦的少女,耳间闻声,尤如惊弓之鸟般背诵诗句,眉目弯弯,星眸璀璨,稚声,“哎呀,真没想到今日您去府令衙司这么快就?回?来啦!”
赵晗见之,连忙低头掩笑,暗探她可真是反应越来越灵敏。
岑栖抿唇不语,抬手示意宫奴退离身侧,掌心?翻阅书卷,不苟言笑道:“让你诵读大学,谁让你背颂诗经?”
柳樱见状,只得收拾卖乖应:“大学啊,我会?背,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
“算了。”岑栖把书卷归还给少女,视线看向她脸颊睡的残留红印未消,“以后?犯困就?回?殿内去休息,如此?不修边幅,成何?体统。”
“遵令!”柳樱探手捧住书卷,一本正经的应声,暗自松了口气!
好险,果?然背书最重?要就?是背诵第一段!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五千字章)
眼见少女卖乖应承, 岑栖一时亦寻不到其它说辞,视线轻转,仰观绽放晴朗天空之中?的望春玉兰。
玉兰清雅, 风骨傲然?,洁白花枝迎阳舒展, 颇为赏心悦目。
“今年的望春玉兰开的淡雅,令人?心神舒畅,怎么不见你摘些带回主殿?”
“姐姐三年前知晓我爬树跃墙就?严禁攀爬, 我哪敢违禁啊。”
岑栖闻声,目光落回褪去稚嫩的少女, 只?见她面若桃玉, 星眸璀璨,模样倒是?越发水灵, 偏偏心思越发顽皮, 狐疑的出声:“你真?有?这么听话??”
如今少女面上装的乖巧恭顺,就?连宋管事都不再监督多疑, 可岑栖却知晓她心思滑头的很。
只?是?若不犯要紧之事,岑栖对她, 多是?睁只?眼闭只?眼。
柳樱掌心收拾书?卷,满面尊敬的应:“当?然?啦,那罚抄的三千遍经书?现在我还没抄完呢。”
想当?初, 柳樱还曾大意的想,不过就?是?抄经书?而已, 自己早就?惯犯, 那还不是?随便拿捏!
结果?美人?姐姐搬出一套华严经, 全文八十万字!
三千遍的八十万字,柳樱就?算抄到死都抄不完呐!
岑栖瞧着少女苦恼可怜模样, 眉目轻笑道:“大方广佛华严经,是?佛教?里大乘佛法经书?,我让你抄的是?精修版,若是?完整原版,据说字数有?百万之多。”
“姐姐,我听不懂什么大乘小乘,您还是?放过我这个小俗人?吧,和弥陀佛!”柳樱卖乖求饶,心里不禁感慨美人?姐姐真?是?罚人?高手!
岑栖笑而不语,心知少女估计真?是?闲不住心思,指腹拨弄手间的念珠,思量道:“过些时日女帝要举办围猎,你要随同去吗?”
“好呀!”柳樱现在除了抄写经书?啥都肯干!
“那就?早些做准备吧,我可不想你到时空手而归。”岑栖打趣道,而后?示意少女推动坐轮回主殿。
柳樱却并未动作,而是?转而走向玉兰树,仰头观寻,探手摘得一方枝头花枝,而后?递近,弯眉笑应:“既然?姐姐喜欢的话?,现在就?摘些回去吧。”
岑栖探手接过花枝,鼻尖轻嗅花香,视线看向身段抽条似的少女,叹道:“你如今身量倒是?长?了不少。”
柳樱自信满满应:“姐姐,我比十二皇女还要高一点点呢!”
“可十二皇女的文章妙笔生花,就?连女帝亦赞叹才华出众,你呢?”
“哎呀,好像快到姐姐用药时辰,我们赶紧回去吧!”
柳樱果?断结束话?题,探手推动坐轮行进,暗叹惊险!
自己真?是?不该提十二皇女,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呐!
暖春时节,莺飞草长?,宫卫列队行进京都出城围猎。
山岭行宫驻扎营帐,宫卫巡山,营帐之内赵晗安排宫奴铺设用具。
从车马下来的岑栖翻阅文书?,很显然?并无其它兴致。
柳樱于一旁挑选合适顺手的弓箭,满眼都是?按耐不住的贪玩心思,碎碎念叨:“这么大片山岭会不会有?老虎啊?”
“柳侍读莫非有?信心想猎虎?”赵晗于一旁好奇道。
“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只?是?担心安全,才问问嘛。”柳樱只?是?想出来玩乐解闷,可不想投喂老虎。
赵晗忍俊不禁的应:“柳侍读放心,山岭虽大,但是?宫卫都已经巡卫,而且设有?护栏,严禁猛兽和猎户百姓,以?免伤及无辜。”
“这样啊。”柳樱一听,心想果?然?还是?女帝更惜命。
不多时,赵晗出去检查西苑随行宫奴侍读的相关事宜。
营帐内落的安静,柳樱已经挑选好趁手的弓箭和箭支,偏头见美人?姐姐还在处理政务,完全没有?休闲娱乐的样子。
“姐姐怎么出来玩,还带这么多文书?啊?”柳樱走近,不解的唤。
岑栖指尖提笔写批注,心神专注,并未去看少女,蹙眉应道:“皇室围猎,可不止玩乐,通常是?试探皇室成员骑射武艺,更何况此次各地封赏的王侯贵族聚集,圣上的心思恐怕不简单呐。”
“那女帝要干什么?”柳樱好奇问。
话?语未答,营帐外的守卫忽地出声:“栖亲王,三皇女和十二皇女在外请见。”
岑栖闻声,合上文书?,目光看向一旁已经恭敬站好的少女,方才出声:“请进。”
三皇女岑杍和十二皇女岑芯先后?入内,两人?简便狩猎紧袖衣着,询问:“栖亲王,今日大家?初来都在练习,怎么西苑还没有?动静?”
岑栖招待落座应道:“西苑侍读的箭术并不擅长?,所以?临时抱佛脚亦来不及啊。”
“此次围猎是?团体比赛,亲王皇女郡王都跃跃欲试,栖亲王向来教?导有?方,想来只?要有?心思,肯定不至于落败。”说话?间,三皇女看向岑栖桌旁堆叠的文书?。
而柳樱于一旁倒茶,目光看向十二皇女,眉眼笑意打量,细声唤:“这身打扮还挺英勇的嘛。”
平日里十二皇女性子柔顺温和,如此干练打扮,让人?眼前一亮。
十二皇女闻声,偏头腼腆的应:“我这是?想好好练习狩猎,没想到堂姐会让你出来玩。”
两人?细碎谈话?声落入三皇女耳间,三皇女笑道:“她们两人?真?是?关系好,一刻闲不住,不如让她们去外边玩吧?”
岑栖视线落向少女热切目光,只?得应:“柳樱,要护住十二皇女,不许胡闹。”
“遵令。”柳樱暗藏笑意,偏头看向十二皇女,随之领着弓箭一道离开营帐。
待脚步声远,岑栖目光幽幽看向故意支开十二皇女和柳樱的三皇女,抬手端起茶盏饮用,静候消息。
果?不其然?,三皇女先行开口?道:“围猎山岭各路都有?守卫,圣上估计此次是?要与各路而来的王公贵族商议收回封地缩减食邑。”
“本王亦有?此猜想,只?是?恐怕仅靠商议难以?有?效。”
“所以?才特意重兵把守,好让她们不敢忤逆。”
岑栖略微意外道:“若贸然?以?武力?威胁,恐怕这些人?不会就?此罢休。”
这三年女帝让三皇女陆续以?各种罪名对侯爵之位的功臣后?代抓捕抄家?充公,如此动作不可能没有?半点风声。
“是?啊,所以?圣上提议必须要巧设明目,最好是?以?合理名义逐一解除盘踞王朝大片封地食邑的贵族。”
“不知圣上打算如何巧设明目?”岑栖警惕的询问。
三皇女倾身,试探的应道:“圣上遇袭,就?是?最好的谋反罪名。”
语落,营帐内一时悄然?无声,岑栖神情严肃道:“圣上若是?有?半点不适,你我皆是?罪人?,绝不能如此涉险!”
如此反应,让三皇女略微惊讶,神色收敛道:“我亦是?如此劝说圣上,所以?现下缺乏下一步的行动啊。”
难道岑栖真?就?没有?半点觊觎之心?
三皇女,绝对不信有?人?能抵抗帝位的诱惑,包括自己!
岑栖见三皇女如此说,方才确定对方是?来试探虚实,眉目微皱,将计就?计道:“那不如换本王来以?身涉险吧?”
“这恐怕不妥,圣上必定不会答允。”三皇女推辞应声。
“本王能为圣上效劳是?荣幸,更何况如今西北频频骚乱,若是?不能安内,充实国库,往后?恐怕会更危险。”
“栖亲王当?真?愿意如此冒险?”
三皇女想要看看岑栖是?否真?能豁出去!
四目相对,岑栖坚定道:“本王可以?以?身试险,不惜一切代价配合圣上,还请三皇女禀告圣上。”
“既然?如此,那我会去与圣上协商制定计划,到时一定会提前通知栖亲王预防不测。”
“不必,这项计划一定要保密,否则容易前功尽弃。”
三皇女见此,心间有?些惊讶岑栖异于常人?的勇气,一时哑然?无声。
如果?没有?提前预防,岑栖就?不怕圣上和自己借机弄死她吗?
营帐之内满是?算计筹谋,营帐之外箭靶之上落下数支箭支。
十二皇女收起弓箭,走近道:“小侍读,你好厉害!”
“其实你也很不错啊,只?可惜读书?读太多,眼睛容易迷糊,要小心啊。”柳樱看向十二皇女说笑道。
“放心,你教?我的眼保健操一直都有?练习。”十二皇女随从走在一旁,视线看向这处起伏不见尽头的山岭,飞鸟翱翔其间,“宫外的世界真?的很辽阔,只?可惜母妃一直出不得淑德宫。”
柳樱探手拍着肩,出声安慰:“别担心,我听说你上回写文章获得女帝嘉奖,想来婧妃肯定也很开心吧?”
十二皇女面上稍稍恢复些精神应道:“嗯,母妃一直期望我和三皇姐能够获得圣上的喜爱。”
“那这回围猎要努力?啊,如果?再拿个第一,婧妃肯定会以?你为傲!”
“围猎比读书?文章难多了,暂且不提亲王,皇女郡王之中?擅骑射就?不少,而且七皇姐跟蓉亲王自小学骑射,远比以?前的四皇姐还要厉害,我哪比得上啊。”
柳樱笑道:“哎,还没开始,你怎么就?长?她人?志气啊?”
十二皇女抬手指向一旁的训练队应:“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自己看。”
两人?目光看向另一处训练的箭队,只?见七皇女骑马飞快连发箭支,不仅精准目标,而且还射穿箭靶,简直力?道惊人?!
“哇,你七皇姐真?的好厉害。”柳樱突然?没有?刚才的志气,弱弱道。
马蹄声近,七皇女从马背跃下,将弓箭交给随从,视线看向两人?,迈步走近,自信满满道:“十二皇妹以?前一直在淑德宫,今年第一次出来围猎,如果?有?什么不会,可以?来请问皇姐。”
“是?,谢七皇姐。”十二皇女腼腆应声。
七皇女目光转而看向一旁模样标致的少女,困惑出声:“哎,你见到本皇女,怎么不行礼?”
柳樱闻声,见七皇女一副骄横模样,装糊涂道:“啥?”
“你,怎么不向本皇女行礼?”
“你说啥?”
七皇女眼眸打量这有?些呆的少女,心生困惑,嘀咕道:“算了,原来是?个漂亮的笨蛋啊。”
话?音未落,少女忽地出声:“笨蛋,说谁呢?”
“本皇女说、你……听得见?”七皇女恍然?大悟的看向弯眉憨笑的少女,面上带着些怒意。
柳樱毫不畏惧的迎上目光,解释说:“刚才我又没说我听不见,七皇女哪只?耳朵听见了吗?”
“大胆,你、你是?哪个宫的宫奴?”七皇女气的面红耳赤质问。
十二皇女见状,连忙缓和气氛,安抚出声:“七皇姐,小侍读是?栖亲王的侍读,平时很少出来见人?,一时失礼,还请见谅。”
“算了,本皇女不计较就?是?了。”七皇女听到栖亲王,方才收敛神色,转而道,“十二皇妹不如跟我一块去练习打猎?”
十二皇女迟疑的应:“可我还没有?进山打过猎物。”
“凡事总有?第一回,更何况你若是?打不着,我送你些猎物,如何?”七皇女不顾十二皇女为难神色,自负道。
柳樱见七皇女硬要让十二皇女陪同,只?得开口?:“刚才见七皇女的箭术真?是?了不起,还是?我陪同十二皇女一块比试吧?”
七皇女目光打量的看向这大胆妄为的少女,轻视的应:“行,我们就?比获得的猎物数量多者胜!”
“行呀。”柳樱眼眸骨碌转动,欣然?答应。
说罢,三人?翻身上马入林,柳樱跟着十二皇女身旁,鼓励道:“别怕,我们就?当?玩玩嘛。”
“嗯。”十二皇女缓和心绪应声。
午后?至黄昏日落,日头西落,渐而昏暗。
营帐内的岑栖亲笔书?写请愿奏折,而后?交于三皇女出声:“这是?本王所交待一切事宜。”
“好。”三皇女拿着这封奏折,心里方才踏实离开营帐。
不管岑栖真?情假意,既然?她自己主动请缨,那就?怪不得手下无情!
待营帐内光亮昏暗之时,岑栖指腹拨弄念珠,视线落向围猎山岭地图,眉眼间显露杀意。
不多时,飞鸟扑扇翅膀掠过林间,丛叶晃动,悄然?无痕。
此时另一方山岭马背上的三人?,陆续返回营帐。
四皇女将所获猎物放置一旁,由人?清点,自信道:“两只?野兔,六只?山鸡,还有?两只?狐狸,一共十只?,你们呢?”
柳樱看了眼十二皇女,笑着抬手扔下麻袋应:“好巧,我们有?二十只?猎物。”
“怎么可能!”四皇女挥剑隔开麻袋,满目意外的看向一团老鼠,“可笑,你们是?去洞里抓老鼠了吧?”
“咱别管抓还是?打猎,一共二十只?老鼠,你就?说输没输吧?”
“你!”
柳樱目光看着七皇女气恼不语模样,而后?抬手解下十二皇女身旁的猎袋,递近出声:“刚才差点忘了,还有?两只?山鸡呢,你数数一共二十二只?哦。”
“行,算你赢!”七皇女见此,心知是?着了道,只?得匆匆离开,不想遭人?笑话?。
十二皇女忍俊不禁,弯眉道:“七皇姐,这回肯定气坏了。”
“她自己制定的比试规则,真?是?输不起,我们明明靠实力?赢得嘛。”柳樱眼露狡黠的说道,探手分着野鸡,视线看向地面的猎物,“这些别浪费,我们一人?一半,这样好回去炫耀呢。”
“好。”十二皇女欣然?答应。
夕阳西下,晚霞灿烂,柳樱从外回到营帐,满面笑容唤:“姐姐,我打了很多的猎物!”
岑栖探手合上手中?地图,目光看向满面细汗的少女,视线落在她黑亮眼眸,缓和问:“你都打了些什么?”
“山鸡,还有?免费的兔子和狐狸呢。”柳樱抱着弓箭坐在一旁,心情激动的说着。
“免费的兔子和狐狸,你从哪里弄来的?”岑栖眼露困惑看向少女,警惕询问。
柳樱担心被美人?姐姐知道自己戏弄七皇女的事,模糊的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和十二皇女跟其它的侍读比试打猎,赢者可以?获得对方的猎物。”
“我怎么不知你箭术有?如此厉害?”岑栖曾让人?教?授少女箭术,自然?知道她的本领算不得精通。
而能参加宫廷围猎的人?,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其它参赛侍读随从,无一例外都是?箭术高手。
柳樱忍不住卖弄道:“那是?姐姐只?知道让我抄经背书?,如果?让我去参加比赛,说不定能得第一呢。”
“让你参加围猎比赛,恐怕还是?免了吧。”岑栖本来就?没打算让少女去比试,而现在这种危急情况,更是?必须要防备警惕意外。
柳樱见美人?姐姐兴致不高,探头凑近张望神情唤:“姐姐,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啊?”
“我看起来很烦闷忧虑吗?”
“嗯,姐姐面上神情一丝不苟,眉头微皱,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很深沉的样子呢。”
岑栖有?些意外少女的细心关注,目光迎上探究视线,迟疑道:“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柳樱面露茫然?的看向一本正经的美人?姐姐,脑袋空白,磕磕巴巴的问:“姐姐,难道得了绝症吗?”
“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你会怎么做?”
“我、我会先大哭一顿,然?后?去找个风水宝地埋葬姐姐,每逢清明重阳一定会祭拜的!”
岑栖神情平静的看着少女,渐而流露失望的应:“你,难道不随我赴死吗?”
柳樱顿时震惊的眼睛都直了,悲伤无影无踪,满脑袋都是?困惑,纳闷道:“姐姐,说啥呢?”
陪葬,这么封建的制度不是?在明朝就?废除了嘛?!
糟糕,可现在架空历史,小说世界说不准没废除呢!
岑栖神情微冷出声:“你以?前说过要永远陪我,难道要食言?”
柳樱一听,心想自己说的陪也不是?这个陪法吧?
可柳樱现在啥也不敢说,生怕一不小心刺激美人?姐姐当?场病发离世!
那美人?姐姐恐怕真?要噶了自己,一块陪葬呀!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五千字章)
夜幕降临, 繁星闪烁,明月藏于山岭起伏之间。
虽是暖春时节,夜里却仍旧有些寒冷, 篝火亮光,增添些许暖意。
宫卫成队巡逻, 脚步声整齐有序,西苑侍读宫奴们处理柳樱的猎物。
而柳樱坐在营帐外的篝火旁,掌心转悠火上的烤鸡, 愁眉不展。
从?营帐内服侍出来的赵晗,迈步走近落坐唤:“柳侍读, 主子好似心情不佳, 怎么了?”
“唉,我也不知道啊。”柳樱真的不明白, 美人姐姐怎么突然问?询陪葬赴死的事。
明明一块出来玩乐, 好端端突然就?变了心情,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赵晗见此, 直觉有事,却也没有急切询问?, 而是于一旁取出小?刀,将烤鸡外边已然烤冒油的皮肉割下,出声:“火势太猛, 外面的皮肉容易烤焦,而内里却还?没有熟, 所以?一般烤熟部分就?先行?割下食用, 这样比较快解饿, 尝尝。”
柳樱闻声,抬手捧着小?盘, 接住冒油焦香的鸡肉,执筷夹起肉,沾了些盐巴,而后?塞进嘴里,眼露惊艳道:“好吃哎!”
肥美焦香,油而不腻,简直美味!
“山岭赶路打猎本就?累,食欲亦旺盛,柳侍读不挑食就?好。”赵晗小?刀利索割肉说着,心知不少侍读们都细碎埋汰劳累。
“赵侍读,你懂得真多?,过去也常打猎烤肉吃吗?”柳樱见赵晗对于打猎事宜颇为了解,好奇问?。
赵晗神情晦暗的应:“以?前家贫,所以?上山捕猎打牙祭,才会些皮毛而已。”
柳樱一听,完全看不出来赵晗出身贫寒,明明她的谈吐言行?和学识看起来都很不一般,感慨道:“赵侍读太谦虚,我要?是也懂得这么多?,现在兴许就?不会在营帐外边了。”
谁让美人姐姐的情绪不好,如果出现在眼前,恐怕只会更?糟糕,还?不如知趣躲远点的好。
猩红火焰跃动变化,赵晗眼眸亦有些发胀不适,频繁眨眼,缓和神情出声:“柳侍读不必担心,主子向来疼爱,兴许只要?好生美言,应当就?会没事。”
“可是美言也分很多?种情况呀。”
“若是柳侍读迷茫,不如说出来,或许我能解惑?”
赵晗顺势而为,目光看向不甚防备的少女,静心等待她的松懈。
闻声,柳樱苦恼蹙眉,犹豫的说:“其实?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宫廷现在有殉葬吗?”
赵晗不解的看着少女询问?:“殉葬制度,先帝就?已经彻底废除,柳侍读怎么会突然询问?这种事?”
柳樱一听,心里松了口气应:“没什么,我就?是突然好奇问?问?。”
美人姐姐的事,通常都不能随便透露给旁人。
更?何况赵晗又聪明的很,所以?柳樱自然不好提美人姐姐的隐私。
今日美人姐姐突然这么变化无常,一定是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柳樱学着赵晗用小?刀割着鸡腿的肉,出声:“赵侍读你先吃吧,我去送些进营帐。”
说罢,柳樱端着小?盘肉、盐巴,烤制的饼,起身进入营帐。
赵晗狐疑的看向少女有所隐瞒的模样,心间不免更?是猜忌。
可是仍旧思索不得,今日栖亲王对少女的反常,究竟会跟殉葬有什么关系呢?
从?外进入营帐的柳樱,深呼吸气息,方才迈步走近主桌前,卖乖的出声:“姐姐,要?吃烤肉吗?”
岑栖手握文书,并未去看少女热切面容,冷淡应:“你,来做什么?”
柳樱见此,只得放下物件,随意坐在一旁竹垫应:“这些烤肉可香了,姐姐不吃多?可惜。”
说罢,柳樱探手将包裹烤肉的饼塞进小?嘴,脸颊鼓鼓囊囊的咀嚼,惬意满足的很。
营帐内一时落的安静,岑栖见少女当真没心没肺的进食,全然没有半点对自己的歉意,冷面道:“你既然贪生怕死,不肯回答我的质问?,为何还?要?进来?”
岑栖真是被少女白日里的沉默胆怯气的不轻。
自己这几年待少女有目共睹,同吃同住,但凡有珍品物件都会念着她。
为此,西苑里的人都误以?为她是自己的侍妾。
谁想一提生死,少女就?如此懦弱,岑栖现下真是恨不得让少女立即从?眼前消失!
“我、我没有贪生怕死啊。”柳樱迎上美人姐姐冷冽目光,饶是这几年已经熟练应对,小?心脏仍旧吓得不轻,脑袋瓜疯狂运转,险些冒烟!
岑栖美目怒火渐燃,冷声质问?道:“你先前沉默不答,现下还?想狡辩不成?”
可柳樱见美人姐姐如此气势,反倒安稳些许,思索应:“我那是想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话,而且我还?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同生共死呢?”
“同生共死,你什么意思?”岑栖被这突然的反问?,弄的有些困惑。
“姐姐,只要?求我随同赴死,从?没说过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姐姐会如何,这岂不是不公平?”
“荒唐,你是我的侍读,若是我在,你必然不会有事,怎么会有如此猜忌?”
眼见美人姐姐被转移注意,柳樱心中狂喜!
果然矛盾会解决矛盾,不愧是真理!
柳樱回神,乘胜追击的应:“生老病死,这可说不准,难道姐姐是贪生怕死,又或是觉得身份尊贵,所以?不愿意舍命相陪?”
通过这几年的相处,美人姐姐的尊卑观念,其实?并不比其它皇室成员少。
只不过美人姐姐向来待自己纵容,所以?才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罢了。
语落,局势骤然变化,岑栖眉眼不复怒火,面上神情缓和出声:“你、你……”
如此锋利的反问?,竟让岑栖不知如何回答,语塞的看着言语大胆的少女。
果然这三年少女看着越发乖顺温和,实?际骨子里的叛逆一点都没变!
如今竟然胆敢无视尊卑礼制,要?求身为亲王的自己与她赴死,古往今来,简直是闻所未闻!
“我,可比姐姐大度多?了。”柳樱见平日里训斥自己的美人姐姐哑口无言,心里暗爽,继续道,“所以?就?算姐姐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给脸色生气。”
说罢,柳樱收拾餐盘端起身,欲离营帐。
岑栖心慌的看着少女,出声:“站住,你要?去哪?”
柳樱顿步,偏头应:“我去让赵侍读给我备张席毯和枕头,以?免今晚没地方睡觉啊。”
“谁会让你没地方睡觉?”
“除了姐姐,还?能有谁呀。”
岑栖瞧着少女盈盈眉眼里的怨念,心里竟真觉得自己太过小?肚鸡肠,微叹:“你不必让赵晗备物件,今夜你如常宿在营帐,哪儿都不许去!”
若非今日突然危机来临,生死攸关,岑栖其实?亦不会有如此不安情绪。
柳樱闻声,眉眼弯弯笑应:“遵令!”
应声,柳樱便继续迈步动作,岑栖不解唤:“我都已经如此言明,你还?要?去哪?”
“姐姐,这点小?饼,我都没吃饱呢。”柳樱调皮笑应,而后?轻快出了营帐。
徒留岑栖满面窘迫神态,暗叹少女真是越来越顽劣了!
夜幕深深,篝火黯淡,营帐内烛火微明,寂静无声,岑栖双手合于身前未曾安眠。
而柳樱因为睡惯西苑里的软床,一时不太习惯竹床,翻身时发出嘎吱声响,不想却看见神情凝重的美人姐姐,眼露不解细声唤:“姐姐,怎么还?不睡?”
岑栖闻声,偏头看向少女应:“我在想事情,所以?睡不着。”
今日三皇女的话语,究竟是她个?人的想法,还?是圣上的心思?
若是女帝主动许意,那岑栖的将计就?计,尚且还?算勉强稳住局势。
可如果是三皇女私自请命,那她会不会背着女帝另有动作?
如今王公贵族和皇女亲王都在山岭围猎,恐怕未到最后?,谁都不知自己究竟是猎物还?是猎手。
“姐姐不闭眼哪能睡的着啊?”柳樱探手遮住美人姐姐眼眸说道。
眼前陷入昏暗,岑栖探手轻拉住少女的手,无奈应:“别闹,我在想正事。”
柳樱见此,更?是好奇询问?:“莫非今天三皇女跟姐姐说了什么坏事吗?”
自己跟十二?皇女离开营帐,只有三皇女跟美人姐姐待在一块。
岑栖目光看向少女,警惕的应:“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猜的啊,三皇女这几年并不怎么常找姐姐叙旧,而且感觉三皇女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柳樱说的已经算委婉。
相比柔弱善良的十二?皇女,她的三皇女看起来相当的精明算计。
因为听十二?皇女提及,才知五皇女和七皇女一直因为敬佩而跟随三皇女。
今日亲眼见到七皇女,柳樱才知何等傲慢自负,想让这么一个?皇女愿意做低,三皇女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岑栖意外少女的评价应声:“你似乎不太喜欢三皇女。”
“谁让三皇女对十二?皇女一直不冷不热,明明知道十二?皇女一个?人要?照顾婧妃,还?要?管理淑德宫和兼顾学业,她却宁愿拉拢关照其它皇女,都不肯花时间多?陪陪十二?皇女。”
“原来你是因十二?皇女才打抱不平,我还?以?为你是小?脑袋开窍,突然会洞察人心呢。”
柳樱见美人姐姐有心思打趣自己,稍稍安心,关切询问?:“姐姐,究竟是不是三皇女找麻烦啊?”
平日里美人姐姐很少会这么瞻前顾后?担忧不安,今天真是很奇怪。
“三皇女没有你想的这么笨,我只是经手一些棘手朝务而已。”岑栖迎上少女眉眼里的担忧,抬手轻捏住她脸颊软肉,转移话题,“我看你最近食量大增,脸蛋比过去还?要?圆润,莫非又胖了?”
“绝对没有,肯定是姐姐总捏我的脸才会变圆!”柳樱探手果断捂住自己的脸,很是坚定否认。
岑栖淡笑不语的收回手,淡然出声:“夜深了,睡吧。”
“哦,好。”柳樱困顿的应声。
不多?时,营帐内恢复安静,岑栖亦明白不管如何忧虑,这场围猎已经开始,现下已经没有回旋余地。
还?不如早些做好应对之?策,否则真要?让少女同一道殉葬,岑栖其实?亦有些不舍。
毕竟养了好几年,就?算是猫儿狗儿也会有几分情分。
岑栖心思纷杂时,耳旁忽地传来哼唧声响,明眸轻转,落向少女恬静睡容,暗想大抵这算是她最乖巧安分的时候了。
虽说岑栖不理解少女先前的荒唐反问?,但是自己总归是不能留她独自受难。
明月轻移,光亮变化,灰蒙早间,云雾未消。
女帝营帐内森严肃静,三皇女奉上岑栖的奏折出声:“圣上,这是栖亲王的请愿。”
“胡闹,这等危险之?事,栖亲王又是瘫痪之?人,你怎能不劝?”女帝翻看奏折,眉眼轻转的看向三皇女,心间暗自意外,面上大怒姿态。
三皇女跪拜应声:“圣上息怒,栖亲王决意如此,而且臣安排详细护卫措施,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语落,营帐内稍稍落得安静,女帝见三皇女明显已经筹谋多?时,沉声道:“围猎的王公贵族众多?,必须要?布局谨慎,才能不惹人疑虑。”
“圣上放心,臣绝对让她们百口莫辩!”
“好,你尽力去安排,另外让京都尉霍冀入帐听令。”
三皇女应声:“遵令!”
从?营帐出来时,天色尚且灰蒙,三皇女看着霍冀进入营帐,心间有些多?疑。
此次围猎的巡卫,主要?是御和殿宫卫以?及京都卫,其次是从?兵营调集的骑兵和步兵。
为保密,假意营造谋反刺杀女帝的人马是由三皇女安排。
难道女帝信任不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远处朝霞染红天际,连同三皇女眉眼亦沾染暴戾。
山岭之?中逐渐有号角声响,马蹄声阵阵,各队人马涉猎比拼。
众人席桌前酒水陈设,宫卫捷报频传,山风晃悠旌旗招展,柳樱看向榜单上遥遥领先数目的名目,惊叹道:“这七皇女虽然性子傲慢了些,不过真厉害。”
比赛这么激烈,幸好自己没有参加比试,否则就?输惨咯。
岑栖视线落在紧随其后?的排名人次,幽幽道:“是啊,七皇女箭术了得,你若非耍小?聪明,岂能赢她猎物?”
语落,柳樱心惊的看向美人姐姐,犹豫道:“姐姐,消息真是灵通啊。”
“隐瞒不报,视为撒谎,看来回宫以?后?又得多?给你备些笔墨纸张来抄经。”岑栖语气十分平淡,话语却毫不留情。
柳樱欲哭无泪的惨淡脸色,顿时没有看热闹的心思,卖可怜的唤:“只是闹着玩而已。”
可恶,七皇女难不成偷偷告状了!
岑栖见少女仍旧没有半点知错迹象,无动于衷出声:“那你看见七皇女非但不行?礼,反而言语争强,无视宫规礼制,难道也是玩闹?”
柳樱一听,心都凉了半截,美人姐姐这是在自己身上安了窃听器呀!
“我本来没想跟七皇女斗嘴,只是见她明明年长不了几岁,却一副心高气傲长辈姿态欺压十二?皇女,所以?才戏弄几句。”
“你倒是一门心思为了十二?皇女,可七皇女跟三皇女关系向来密切,哪里用得着你来逞强?”
岑栖神情略显不悦的看向抱打不平的少女,碍于场所,只得沉沉出声:“你再敢还?嘴,多?罚三千遍华严经!”
这话一出,柳樱顿时蔫巴巴没了声,指腹揪着一旁的野餐,暗想七皇女真是太卑鄙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马蹄声近,七皇女手臂负伤而近,众人纷纷观望。
随之?而来的三皇女和十二?皇女亦连忙下马。
“圣上,十二?皇妹错手伤了七皇妹,请您恕罪!”三皇女跪拜求情,十二?皇女亦面色苍白的不敢言语。
女帝闻声,目光关切看向七皇女,并非要?害,蹙眉出声:“狩猎场上难免意外,让太医立即诊治。”
“是!”七皇女被太医带去治伤。
三皇女和十二?皇女列至一旁,柳樱远远看着十二?皇女沮丧神情,亦跟着担忧,念叨:“十二?皇女箭术很好,怎么会射中人呢?”
岑栖视线落向三皇女和十二?皇女的箭筒,蹙眉道:“既然十二?皇女都已承认误伤,你不许去掺和这件事。”
夕阳西下,昏黄暗淡,从?营帐准备偷溜出去看十二?皇女情况的柳樱,探手一撩开门帘,便看见赵晗。
“柳侍读,主子的吩咐,还?请不要?让你我为难。”赵晗提醒道。
柳樱见此,只得点头,安分退回营帐。
不多?时,岑栖从?外回到营帐,视线看向捧着小?脸愁闷的少女出声:“方才已经探望七皇女,伤势无大碍,你不必担心十二?皇女受牵连。”
“姐姐,十二?皇女真的不会受罚吗?”
“七皇女主动说情,再来十二?皇女年幼,女帝自然不会追究。”
柳樱见美人姐姐都这么说,只得倒着茶水奉上应:“姐姐,干嘛不让我出营帐?”
岑栖看向明知故问?的少女,并未去接她的茶水出声:“因为你的眼睛里满是怀疑七皇女。”
语落,柳樱惊的连忙眨动眼睛,试探的说:“刚才可能眼睛不够真诚,姐姐再瞅瞅!”
岑栖被少女古怪动作逗的失笑,抬手接过茶水浅饮道:“七皇女虽然傲慢自负,但是她很重皇室情谊,所以?绝非你想的那样。”
可柳樱真的很想找十二?皇女探听真相,嘀咕道:“奇怪,那今日到底发生什么事呢?”
“你,可以?去问?十二?皇女,兴许能解困惑。”
“刚才姐姐都不让我出营帐,我怎么去问??”
岑栖将茶水放回少女掌心,语重心长的出声:“既然知道我的心思,那你就?好好听话,否则……”
“否则又加三千遍经书嘛,我知道。”柳樱接着话语,目光看向美人姐姐警惕模样,询问?,“姐姐,觉得真相是什么?”
“事情的假象有时也是真相的一部分,你如果不想十二?皇女为难,就?别去问?。”
“好吧。”
柳樱乖巧应声,心里却觉得连美人姐姐这么讳莫如深,反而确定其中真的有问?题!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五千字章)
眼?看五日围猎过半, 原本领先?的七皇女负伤而退下猎场,只得让侍读随从替代比试。
西苑侍读由赵晗领队参加比试,名次不温不火, 胜算不大。
反观三皇女名次渐而出头,其次便是蓉亲王和五皇女宁郡王等皇族, 王公大臣们大多精的很,排名变化总是适宜的低于皇室成员。
山岭晴朗时日,热闹不减, 柳樱视线频频看向不再参赛的十二皇女那方,眼?见她情绪低落, 奈何碍于美人姐姐的吩咐, 实在不好在眼皮底下动作。
又一马蹄声近,数宫卫抬上一头鹿, 上前汇报:“圣上, 蓉亲王猎得一头山鹿特进?贡圣上。”
女帝见之,赞叹道:“看来蓉亲王多年武艺不曾退步啊, 这鹿赏与诸位今夜一同分食。”
众人叩拜:“谢圣上!”
柳樱闻声,偏头凑近小声问:“姐姐, 蓉亲王一把年纪怎么如此厉害?”
岑栖蹙眉思索女帝举办宴会缘由,回?神道:“蓉亲王曾随先?帝征战多年,武艺高强, 就连七皇女亦是拜授学习,才得如今能耐。”
“这样说起来蓉亲王真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是啊, 只不过蓉亲王几乎不理朝事?, 哪怕任命都?城右府令三年, 亦只是让府令属官自行处事?。”
柳樱一听?,更觉得蓉亲王这个人奇特的很。
黄昏日落, 篝火渐燃,因着女帝要办食鹿宴会,所以各人并未如往常一般分散回?营帐休息。
岑栖看向巡逻的宫卫,隐隐察觉不对,抬手示意赵晗去把随行喂养的飞鸟放归山林。
夜幕无声遮掩山岭树木,渐而有些冷意,而赵晗等人今日参加狩猎,所以跟其它侍读选手同桌接受封犒劳。
柳樱见美人姐姐唇色微微泛白,便凑近道:“姐姐,我去取外?衣御寒,很快就回?来。”
“不必如此麻烦。”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这有什么麻烦的啊。”
“好,你小心些,别?迷路了。”满是防备姿态的岑栖看向少?女,只得松懈改口。
眼?看少?女离去身影,岑栖收敛神情,视线貌似随意的看向各皇女郡王,实则落向周围的巡逻宫卫。
女帝营帐附近的宫卫,今夜至少?增加三倍以上。
虽然岑栖表面回?拒三皇女告知?相关计划安排,但是对于山岭围猎守卫的人数却相当了解。
都?城府令监管都?城内的一切事?宜,哪怕如今因为京都?尉而没有调兵权。
不过想要推算出此次宫廷围猎的真实护卫数目并不是难事?。
粮食马匹以及营帐旌旗等各样物具都?可?以是有用的线索。
很显然此时此刻的山岭里,至少?应当有两千精兵护卫。
哪怕是做戏,三皇女派的人至少?应该有百余人,否则动静就太小了。
不管是潜入还是蛰伏,这些人此时都?应该已经在围猎场地。
只是岑栖还不太清楚三皇女究竟要如何行动。
虽然岑栖主动提出替女帝以身涉险,可?是这场假戏在外?人看来,受袭者该是女帝,自己不过显示谋反者狠子野心的无辜受害者。
岑栖目光掠过不远处饮酒的女帝,抬手亦端起酒盏,眉目显露几分焦虑。
看来猎物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啊。
明月皎皎,此时从另一方营帐里抱着外?衣出来的柳樱,为了抄近路,而选择绕过各样营帐,从林草边沿便捷行进?。
林草茂盛,不少?盖过柳樱身形,脚步声细碎响起,山风拂过枝叶,黑影晃动,让柳樱吓得顿住身形!
刚才,难道是阿飘?!
可?是电影里的阿飘都?是白衣服,刚才飘过去的是黑衣服,好像更像夜行衣!
柳樱抱着外?衣不敢乱动,整个人匍匐趴在丛地,黑亮眉眼?张望林间动静。
果不其然,数个黑衣人盘踞一处,商议般的低声道:“各队如今分散隐匿,务必要小心动作,到时听?候发令。”
“明白。”
“记住,此次袭击女帝是幌子,诛杀亲王才是目的。”
语落,各黑衣人分散消失眼?前。
柳樱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家伙,宫斗变偷袭,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篝火盛宴,热闹喧哗,岑栖饮着酒水,久不见少?女,指腹敲击案桌,便欲唤人寻找。
没想少?女一身灰扑扑的模样出现眼?前,探身凑近小心翼翼出声:“姐姐,营中有刺客!”
岑栖闻声,目光看向少?女认真模样,心间压下意外?,抬手轻捏住她发间沾染的青草,安抚应:“不要慌张,慢慢说。”
柳樱点?头,将?外?衣先?给美人姐姐披上御寒,而后一五一十的交待,念叨:“对方说偷袭女帝是幌子,目的是亲王,幕后主使一定是皇女。”
岑栖闻声,并未应答,而是抬手系着系扣,思索道:“这件事?你不可?武断,更不可?说与任何人,先?吃些东西吧。”
“啊?”柳樱惊的睁大眼?睛,暗想美人姐姐就算是女主也不用这么淡定吧!
对方,可?是要马上真刀真枪的杀人呀!
岑栖抬手指向一旁赏赐的肉,轻笑道:“此事?我自有安排,圣上赐的鹿肉,你尝尝味道如何?”
柳樱见美人姐姐如此说,方才端起小盘烤肉,埋头进?食压惊。
深夜里篝火宴会仍旧没有结束的迹象,柳樱紧张兮兮的都?没心思大口吃肉。
“这么害怕的话,待会小心腿软跑不动。”岑栖饮着酒,打趣道。
“姐姐,你说会是哪个皇女害人呢?”柳樱难得没有心思玩笑,目光落向众皇女,怀疑的询问。
岑栖闻声,暗想少?女是真的有些单纯犯傻呢,禁不住逗弄出声:“我看谁都?有可?能,就连十二皇女亦不例外?。”
柳樱一听?,坚定的摇头应:“姐姐,十二皇女心地善良,才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
“看来你已经排除十二皇女,至于剩下的几个皇女,岂不是很好猜?”
“这事?该不会是三……!”
话语还未说完,忽然之间黑暗之中火箭乱放,顿时宴会乱成一团!
数名黑衣人跃身持刀与宫卫们搏斗,王公大臣们纷纷躲避利器,哀嚎惊呼不断。
京都?尉霍冀持剑护驾,三皇女亦拔剑奔近女帝,高呼:“护驾!”
火光冲天之时,营帐各处烧的烟雾缭绕,场面乱成一团!
忽地一黑衣人快步逼近,挥刀砍向栖亲王那方。
柳樱推动坐轮躲避,眼?前席桌被?锋利砍成两半,酒盏碗碟碎裂倒地!
“好可?怕!”柳樱惊的推动坐轮,快步逃窜,低声念叨,“姐姐,咱这时候别?坐轮椅,快跑吧?”
岑栖目光巡视杀戮景象,人多眼?杂,严肃道:“不行。”
语落,明晃晃的刀光闪烁而过时,柳樱吓得抱住坐轮里的美人姐姐,当即以为要丧命于此。
没想,忽地又一队黑衣人冲进?厮杀,鲜血飞溅!
柳樱看着倒在面前的黑衣人,急促呼气,探望没了性命的刺客,感慨出声:“好险,这黑衣人怎么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然而,话音未落,岑栖连忙探手拥住少?女,训斥出声:“这时候还看热闹,你是嫌命硬吗?”
语落,柳樱看着身侧突然倒下一宫人,鲜血喷涌处,弓箭穿过喉间!
柳樱见此,哪还敢耽搁,便慌张推动坐轮带美人姐姐离开险境!
谁知?坐轮竟然卡住石块,完全?不得动弹!
正当柳樱打算强行让美人姐姐起身逃命要紧时,忽地有两宫卫上前出声:“柳侍读,奴来抬动栖亲王的坐轮吧!”
“谢谢!”柳樱感激的说道。
三人抬着坐轮,匆匆逃离厮杀激烈处,而后往无人安全?处逃离!
而宴会主座的女帝,此时却仍旧遭受十余位黑衣人惊险行刺。
火光之中数箭支射杀宫卫,更一箭支逼近女帝,霍冀连忙以身相护道:“圣上,您没事?吧?”
女帝目光看向耳侧的箭支,满是惊险,视线随之落向周遭动乱景象,咬牙道:“三皇女,人呢!”
按照计划,遇袭怎么会有如此多人数?
霍冀巡视混乱之处不见人影,只得应:“圣上,三皇女可?能外?面厮杀对敌。”
不远处的七皇女左手执剑,奋力斩杀刺客,上前请求:“母皇,反贼来势凶猛,您请先?避一避吧!”
女帝见此,探手拍着七皇女的肩,欣慰道:“好!”
漆黑山岭里的火光不断,柳樱一刻都?不曾停歇,徒步跑了好远,偏头见没有追兵,方才出声:“停,先?休息会吧。”
“是。”两宫卫闻声停下动作,目光不约而同的对视,闪烁凶狠。
岑栖探手合拢外?衣避寒,偏头本欲查看远处厮杀动静,视线瞥见两宫卫身侧的箭筒时,忽地冷声唤:“柳樱!”
“啊,怎么了?”柳樱气息不平,满面热汗,凑近道。
岑栖眼?神暗示,探手拍着少?女的肩,提醒道:“你好好的替本王向两位宫卫道谢。”
柳樱被?一惊一乍的吓得不轻,困惑不解的点?头,全?然没有理解深意,偏头看向两位宫卫,郑重出声:“今天真是多愧两位姐姐的救命之恩!”
两宫卫客套应声:“柳侍读客气。”
“哎,以前从来没见过两位姐姐,怎么会认识我啊?”柳樱好奇的交谈。
“奴是圣上的弓箭队,因听?闻柳侍读与七皇女比试获胜,甚为敬佩大名。”一宫卫面色僵硬的解释。
柳樱听?的面上笑意不止,甚至有些害羞,挠头应:“其实我的射箭水平不行,那都?是小把戏,你们才是真的高手呢。”
说罢,柳樱看向两人身侧佩戴精良的弓弩,视线停顿箭支时,忽地笑容逐渐消失!
这弓箭怎么瞧着跟刚才射死宫奴的箭支款式一模一样呢?
“两位姐姐赶紧去帮别?人吧,不过能给我一把弓弩防身吗?”
“好。”
两宫卫迟疑的对望,而后看向眼?前这位模样娇憨看似毫无防备的少?女,随即一人递过一把弓弩和箭筒,另一人准备暗中下手!
柳樱见状,连忙快步先?行夺走弓弩,而后对准两宫卫防备,面上装作玩笑的出声:“谢谢,不过这弩机好重啊。”
语落,柳樱射出两枚箭支吓得两宫卫顿时不敢动作!
“柳侍读,小心啊!”两宫卫没想这少?女会反应如此机敏,一时只得配合道。
“不好意思,误会!”柳樱忍笑的道歉,可?弓弩却没有移开两人,仍旧警惕对向两人。
两宫卫见状,亦只得保持安全?距离,伺机而动。
岑栖于一旁看向不知?是真聪明,还是犯糊涂的少?女,直白提醒道:“柳樱让她们立即卸下弓弩箭支。”
“好的!”柳樱月牙弯眉应声。
两宫卫见状,心知?败露,顿时面露凶狠,欲先?行下手!
“你们别?过来,真想死啊!”柳樱傻眼?的看着两人原形毕露,连忙射出余下箭支!
尘土飞扬时,箭支乱射,实在不想杀人的柳樱,悄悄睁开眼?睛时,才发现两人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哦,不对,她们两人右脚都?中了弓箭,一撅一拐的动作,瞧着有些滑稽!
岑栖探手扶额的看向少?女,暗叹她果然是不靠谱啊。
柳樱见状,只得扔下没用的弓弩,迅速退回?到美人姐姐身旁,面露难色唤:“姐姐,现在怎么办?”
岑栖闻声,神情严肃的看向两宫卫,指腹悄然拨动轮椅机关,不紧不慢的出声:“你们是三皇女的人手?”
语落,两宫卫吃疼的顿步,警惕十足的应:“栖亲王,好眼?力。”
“现下你们替三皇女刺杀女帝谋害亲王,她一定会杀你们灭口。”
“不可?能,我们是三皇女的死侍!”
岑栖闻声,严肃道:“你们不信,本王亦没有办法,只是我身旁的小侍读无辜,不如放她一条生路吧?”
“可?她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现在只能是死路一条!”
“呸,你们想放,我还不想走呢!”
柳樱面上嘴硬说着,偏头害怕的看向美人姐姐,低声道:“姐姐,这下我们真要一块同生共死了。”
果然,先?前就不该说那么晦气的话题。
岑栖垂眸看向满面害怕的少?女,心间滋味繁杂,轻笑道:“你如果睁开眼?睛对我说这番话,兴许会显得更有勇气。”
语毕,岑栖探手搭在木轮前按下按钮,数支细密银针瞬时射中两宫卫,两人当即倒地!
而还毫无察觉的柳樱,闻声,方才胆小的睁开眼?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咽气的两宫卫出声: “她们,怎么都?死了?”
“别?乱碰,这是毒针。”岑栖连忙制止提醒道。
柳樱连连点?头,心有余悸的看着云淡风轻的美人姐姐,赞叹道:“姐姐,原来还有后手啊!”
岑栖没好说,这后招本来是用来对付背叛自己的叛徒,比如贪生怕死背弃自己的少?女。
“别?高兴的太早,现在整个围猎场所敌我不明,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好的!”
柳樱欣然应着,全?然没有感觉危险擦肩而过,探手捡起两宫卫周身的武器装备,手持小刀,准备去挑坐轮里的碎石块,修复坐轮。
没想一转身,美人姐姐已经优雅从容的静立一旁啦?!
岑栖俯瞰看着少?女犯傻憨态神情,幽深墨眸忍笑道:“这里无人,不必掩人耳目,赶紧把坐轮推下崖间吧。”
柳樱不解的问:“那如果有人发现怀疑怎么办?”
“傻,到时你就说背我躲入山林,逃离杀身之祸,这样不就没问题?”岑栖惧冷的合拢外?衣,挺巧琼鼻呼出白雾,淡定说道。
其实岑栖是怕三皇女会派更多杀手,所以才想抓紧时间逃脱危险。
柳樱一听?,连忙动作,将?笨重的坐轮推至山崖!
黑暗之中,巨响不断,远处汹涌的火光至天明时,方才扑灭。
大多数刺客都?被?处决,宫卫亦是死伤不少?,伤亡惨重。
女帝看向不少?遇袭受伤的王公大臣,视线落向三皇女,神情凝重出声:“务必尽快抓捕反贼余党,查清幕后黑手!”
这件事?必须要查清真相!
“遵令!”宫卫应声。
“圣上,栖亲王下落不明。”京都?尉霍冀上前参报。
宗正宁芷闻声,神情失色,上前请示“圣上,臣愿带人找寻栖亲王下落!”
“好,宁芷和霍冀要在山岭联合搜寻抓捕!”
“臣遵令!”
三皇女面色不安的不敢吱声,全?然没有料到竟然会节外?生枝,闹出如此大动静!
薄日当空,山林之中鸟语花香,寂静自然。
柳樱迈步行进?其中,围绕在美人姐姐身侧,兴致勃勃的出声:“姐姐,我们现在好像在野外?探险啊!”
岑栖缓慢行进?,闻声轻笑,没有回?应少?女的贪玩话语,心间思量现如今的局势。
大抵三皇女现在已经像烈火烹油一般的煎熬吧。
午时临近,热意渐而攀升,柳樱面上没有先?前的兴致,顿步唤:“姐姐,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岑栖闻声,视线看向丛林深处,荆棘密布,完全?不像人烟处,警惕道:“现在看来是的。”
宫廷围猎所在的山岭,附近八百里都?密林深山,若是误入其中,恐怕不堪设想!
“那我们赶紧往回?走吧!”柳樱担忧道。
“有人,安静点?,听?!”岑栖抬手制止少?女的话语提醒。
柳樱当即动都?不敢动,耳朵倾听?丛木之间的动静,竟然真有脚步声!
将?草丛拨开的柳樱探目观望,视线看向一伙身着夜行衣狼狈退逃的刺客,暗想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岑栖蹙眉收回?目光,确认不是自己的人马,只得同少?女出声:“小心点?,如果被?她们发现,我们都?会被?杀死,明白吗?”
“明白。”柳樱乖巧的连连点?头,此时小心脏都?悬到嗓子眼?!
这情况,除非给自己一把加特林,否则谁敢跳出来放大招呀!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六千字章)
深山丛林里并不安静, 风声鸟鸣细索不停,十几名黑衣人多数负伤,尤如惊弓之鸟。
血腥味弥漫, 枝叶间亦沾染红艳鲜血,为首者的中年女子?, 眉目难掩凶神恶煞,皱眉咬牙,果断拔除肩胛箭支, 让手下撒药包扎,满面冷汗, 出声:“昨夜另一批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老大, 现下还没有任何?消息,我们被宫卫和另外一批人联合围攻, 死伤惨重, 现在?追兵不舍,怎么办?”一手下眼露惶恐询问。
“既然主子?让我们藏匿行踪, 想来追兵不会追多久,更何?况在八百里深山密林想抓我们, 谈何?容易!”中年女子系上衣物说着,耳间忽地听闻细索声,而后单手举起弓箭, 精准射击,眼见大鸟坠落, 眼露得意, “你去把它处理生火做一顿吃的, 其?余人先休息。”
“是!”各人就地修整,一人独自上前去捡大鸟猎物。
然而, 此时不远处丛间的柳樱,正匍匐行进,没想天降猎物于眼前,呢喃道?:“好家伙,竟然有免费空投!”
“嘘,有人。”岑栖不太懂少女奇怪言语,提醒道?。
见此,柳樱不敢吱声,探手捡起大鸟,眼眸骨碌转动,想要借机分散引开注意。
“姐姐先躲躲,我去看看吧。”语毕,柳樱手握小刀割下长段藤条,而后逼近前来寻鸟的杀手。
岑栖来不及出声阻止,眼见少女消失丛林,而刺客亦紧随那方,心间担忧不已!
这独自前来捡猎物的刺客,弯身于丛间找寻,眼露不解的唤:“奇怪,大鸟明明就掉到这附近,怎么不见了?”
安静之处,忽地响起咕咕鸟叫声,刺客立即举起短剑悄悄逼近,探手拨开丛林,竟见着一大鸟!
可还没等刺客探手去抓大鸟,没想它竟然快速从眼前跑走!
“这么多血,还想跑!”刺客看着地面残留的血迹,步步紧追不舍!
待步入远处林间,刺客已然气息不稳,眼见大鸟像是没了气息,忽然间停止挣扎逃窜,手持短剑,欲上前剥皮宰杀!
而此时高树之上的柳樱,瞅准位置,随即纵身跳下去!
“唔!”刺客整个人被猛地砸到在?地,当?即没了声响。
本来柳樱还想用小刀威胁搏斗,没想低头一看,刺客竟然被自己给砸昏过去了!
柳樱困惑的爬起身,探手试探着鼻息,尴尬的念叨:“看来我真的胖了不少呀。”
见此,柳樱顺势拿走刺客的短剑,还在?佩袋里找到火折子?和?酒壶以?及伤药物件。
“谢谢啦。”柳樱弯眉对着昏迷刺客说道?,而后起身走入丛间,探手提起藤条捆绑的猎物大鸟,满载而归的离开原处。
不多时,柳樱窜回到约定?处,展示大丰收,小声唤:“姐姐看!”
岑栖闻声,视线见少女周身毫发无损,方才舒展眉头应:“你,真是太冒险了。”
少女又不会武艺,若是被刺客发现,她必死无疑!
“放心,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短剑可以?给姐姐防身。”柳樱将短剑递给美?人姐姐,讨好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岑栖发觉少女最擅于此,只得接过佩剑,缓和?应:“这附近地势陡峭,而稍微宽敞的路被刺客们占据,所以?我们只能先寻个隐匿处,等她们先走,再做决定?。”
“好啊,正好可以?找个机会把大鸟给煮了。”柳樱肚子?饿的咕咕叫唤,急切说道?。
两人从林间绕道?,寻到一处山洞,柳樱探手撩开杂草换唤:“姐姐,这地方合适吗?”
“遮风避雨,还能隐匿火光,很合适。”岑栖撩开杂草向内巡视道?。
柳樱应声:“那就赶紧进去吧。”
岑栖抬手制止说:“这种深山老林的洞,若不是猛兽巢穴,亦会是毒虫鼠蚁的地盘,若贸然行事?,小心被咬中毒。”
这话一说,柳樱立即惜命的收回迈步的腿,苦恼应:“那怎么啊?”
岑栖偏头看向周遭的野草野花,弯身识别,鼻头轻嗅,手持小刀割断一些?类似稻草长度的野草,指尖打结,出声:“你用火折子?点燃这束野草,而后对着洞内熏染。”
“哦,好。”柳樱听话照办。
将野草烟雾熏染洞内,柳樱屏息吹了吹烟雾,而后藤条捆绑固定?位置,飞快的退离洞外。
黄昏日?落,山林之间亦染上橘红霞光,渺无人烟,孤旷野景。
柳樱齿间咬住一截野草,探目观望山洞里陆续爬出不少毒蛇蜈蚣,顿时头皮发麻,念叨:“姐姐真厉害,幸好刚才没有直接进去,否则就死定?了。”
岑栖闻声,眸间浮现清浅笑意,探手折断少女胡乱咬住的野草,无奈出声:“你多大的人,还胡乱咬东西,天快要暗了,先进去收拾生火,切记最外面的野草不能动,需要遮掩。”
“知?道?啦。”柳樱先行收拾洞内杂草枯枝,待收拾平整,生火,最后寻干净树叶铺垫,方才请美?人姐姐入内。
岑栖入内,悠闲落座,视线看向比想象中大不少的洞,探手烘烤火,稍稍回暖应:“这洞内有开凿的痕迹,兴许曾是进山猎户的休息处。”
“满是毒虫的深山密林里打猎,多辛苦啊。”说话间,柳樱用小刀削干净三支木棍用以?转动烤制大鸟。
“你怎么会想到用这种转动方式烤制猎物?”岑栖意外少女娴熟的技能。
柳樱弯眉笑应:“当?然是赵侍读教的啦,她还教我怎么设陷阱打猎呢。”
本来那夜只是随便跟赵晗唠嗑,谁想一转眼就上手实?践呢。
刚才对付那个刺客就是柳樱听赵晗说的诱饵捕猎法子?。
岑栖见少女如此说,心间亦豁然开朗道?:“难怪你能如此反应灵敏,原来是受人点拨,刚才还以?为你是无师自通呢。”
柳樱转动木棍烤制猎物,全然没有注意到美?人姐姐话语里的调侃,自信满满道?:“姐姐,不要突然太敬佩我喔。”
岑栖对此,轻笑不语,暗想少女果然不禁夸啊。
“别贫嘴,趁天色未暗,你去多削着树枝做弓箭备用,我来烤制吧。”
“好啊,不过姐姐会烤东西吗?”
柳樱目光打量美?人姐姐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贵优雅姿态,很是怀疑。
岑栖见少女竟然有胆子?质询自己,轻挑峨眉,清润嗓音幽幽道?:“我看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现在?莫不是想以?下犯上?”
“没有没有,我尊敬姐姐还不及呢!”柳樱被看的有些?心慌,连忙提起弓弩和?小刀出洞,还不忘提醒,“姐姐记得用短剑防身,有事?唤我。”
岑栖见少女匆匆离去身影,眉眼间笑意浮现,掌心转动烤制的猎物,无奈微叹。
她,可真是油嘴滑舌的很。
从高树上挑选笔直树枝,柳樱用藤条捆绑,而后又摘了些?野枣,视线看向远处消散殆尽的最后一抹夕阳余晖,不敢耽搁的下树回洞。
将杂草拨开,柳樱背着一捆树枝和?野枣进入洞内,鼻头嗅动,叹:“好香啊!”
岑栖看向贪吃模样的少女,抬手制止她的动作,出声:“别急,先用小刀削枝条做木筷。”
“啊?”柳樱记得美?人姐姐先前让自己去挑树枝,明明说是要做弓箭的啊。
“你再发呆下去不饿吗?”岑栖当?然知?道?少女的困惑心思,神情略微不自然的催促道?。
宫中规矩使然,岑栖实?在?不允许如野人般进食。
柳樱见美?人姐姐这么理直气壮,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很快,柳樱手持小刀利索削成两双木筷,腹中饥肠辘辘,可怜巴巴的唤:“姐姐,这下可以?开饭了吗?”
“嗯。”岑栖以?干净树叶铺垫食物,安静从容进食。
相比之下,狼吞虎咽的柳樱,奋力撕咬嚼劲十足的肉,大抵用狰狞二?字来形容亦不为过。
没办法,这条件没有高压锅,真的是费牙!
虽然没有调料,只是简单的烤制,但是两人一天一夜未曾进食,已经算是美?餐。
柳樱吃的勉强半饱,探手往嘴里塞着野枣,脸颊鼓鼓的出声:“姐姐,要吃些?么?”
岑栖进食不多,摇头应:“你吃吧,我有些?乏了。”
这一天一夜的赶路,少女勉强还有体力,可对于岑栖而言,已经是精疲力尽。
“那姐姐快睡吧。”柳樱见美?人姐姐如此柔弱模样,便没出声打扰,探手增添干柴,以?免夜里冷。
山风拂过枝叶,明月高悬,寂静无声的山岭,却正是危机四伏的时候。
白日?里寻猎物未归的手下,夜幕之下被发现昏迷不醒。
篝火跃动,驱散寒意,老大看向手下严肃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手下脑袋仍旧有些?晕乎乎的厉害,迟缓的应:“老大,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本来捡那只大鸟,谁知?道?突然后脑一疼就昏过去了。”
“所以?你连是什么东西发动袭击都没看清楚?”
“没有,而且身上的武器酒壶都不见了。”
语落,十余人面露恐惧,一人出声:“老大,这山里会不会是有野人?”
老大蹙眉看向昏迷的手下应:“愚蠢,如果真是野人,她早就被咬死,怎么会安然无恙?”
语落,众人一时无声,老大将手中短剑置于火焰,凶狠眉目跃动光亮,思索道?:“唯一的解释,这片山岭里还有其?它人!”
“难道?是朝廷官卫入山搜查的先头兵?”
“不可能,如若是朝廷官卫,我们这会早就生死一线。”
语落,老大将短剑从火中取出,而后狠狠贴上昏迷手下的面部!
“啊!”手下疼得咬牙,却不敢反抗。
烟雾消散,短剑收回,面部鲜红烫伤触目惊心,老大幽幽道?:“下回再大意被人跟踪弄昏,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谢老大不杀之恩!”手下疼得面色如土低声应。
老大将短剑入剑鞘,随即起身,巡视四周道?:“立刻围猎盘查,绝不放过任何?可疑地方!”
“是!”众人应声,随即于暗夜密林列队搜寻!
深更半夜,山岭许多动物觅食,众人小心搜寻时,不料遇上泛着绿光的狼群!
“老大,怎么办?”
“看来这片是它们的领地,撤!”
双方于暗夜对峙,十余人缓慢后退,可狼群却步步紧逼,随即发动进攻!
一刺客逃脱不及时,慌张的被野狼咬住胳膊,惨叫声突兀响起山林!
而此时杂草遮掩的山洞,火光亦渐而昏暗不少,柳樱歪头睡的正熟,忽地惊醒,睡眼惺忪的看着洞内,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从来没经历过凶杀现场的柳樱,梦中重现篝火宴会的惨状,面上吓出不少冷汗!
柳樱探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幸好没有被一箭贯穿!
眼见火堆光亮减弱,柳樱连忙添加不少木柴,视线瞥见美?人姐姐苍白面色,担忧的凑近,抬手想要轻触面容,试探温度。
没想还没碰到美?人姐姐,她却突然睁开眼睛,幽深墨眸里满是漠然敌视,让人心惊!
“这么晚,怎么不睡?”岑栖眼眸涣散的看向少女,垂眸遮掩防备心思出声。
柳樱见美?人姐姐恢复往日?淡然姿态,亦缓和?错愕神情,侧身躺在?一旁应:“刚才做噩梦,所以?就吓醒了。”
“别怕,会没事?的。”岑栖探手轻抚少女侧脸,指腹整理她脸颊散乱的发丝,安慰道?。
“那我再睡会。”柳樱见美?人姐姐应话如常,方才放下心,闭眼睡觉。
“嗯,睡吧。”岑栖掌心轻拍少女肩安抚,视线看向她乖巧睡容,暗叹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白日?里看着一点都不受影响,其?实?心里亦是害怕的吧。
一夜至天明,黎明曙光划破黑暗,山岭起伏脉络亦显现于眼前。
璀璨光亮撒落云团透过枝叶丛草照进昏暗洞穴。
火堆光亮奄奄一息,银白炭灰覆盖木炭,淡雾飘散。
而山洞内的岑栖已然清醒,柳樱蹙眉睁开眼皆是光亮,鼻音略重嘀咕:“好大的太阳啊。”
“这会已是巳时,再不起一日?就过半了。”岑栖无奈道?。
柳樱闻声,只得爬坐,眼见美?人姐姐起身,好奇问:“姐姐,去哪?”
“自然是寻水梳洗,难不成要如此蓬头垢面出山见人?”
“好吧,我也去。”
两人出山洞,柳樱领着美?人姐姐来到溪流处,掌心捧着水洗脸,出声:“如果不是昨天爬树看到有溪流,恐怕在?林间很难知?道?水源具体方向。”
说罢,柳樱抬起头,只见美?人正翘首坐在?溪石,姿态文雅,仿佛不是逃难而是出来采风拍照。
柳樱就着衣袖擦拭面上水珠,困惑唤:“姐姐不是要洗漱的吗?”
“是啊,可是这里并无浣洗用具。”岑栖眉目显露几分茫然应声。
见状,柳樱不知?该说美?人姐姐呆萌还是可爱,捧腹大笑道?:“姐姐,山岭里哪来的工具,咱们双手就是啊。”
“谁说没有,你看那不就是工具。”岑栖视线巡视四周,抬手一指,便是命令。
柳樱闻声,偏头一看,好家伙,居然真有!
从溪流处捧着宽大蕉叶盛水的柳樱,小心翼翼的守在?一旁,视线看向矜持的美?人姐姐,忍俊不禁玩笑道?:“尊贵的公主殿下,请您梳洗吧。”
岑栖葱白指腹沾染水珠,拨弄少女顽笑面容,应声:“不许胡说八道?,亲王远比皇女公主更尊贵。”
“遵令,您说什么都对!”柳樱眨眼避水珠,卖乖的应话,目光看着孤高清傲的美?人姐姐,暗笑公主殿下哪里比得上您啊。
如此一番,总算是梳洗完毕,柳樱摘了些?野果回到山洞。
岑栖慢条斯理的食用野果,视线见少女正用小刀削着树枝做弓箭,困惑道?:“为何?不把箭头削的尖些??”
“因?为削的太尖,好像很容易不小心弄死人啊。”柳樱回想那被贯穿喉咙的宫人,于心不忍道?。
岑栖瞧着少女过分心慈手软,视线看向一旁野草,探手拔出递近出声:“可你这样反而会害自己陷入危险,我看倒不如在?弓箭涂抹些?这种草的根茎汁液。”
“这个有什么作用?”
“它的汁液见血会使局部瘙痒,而且具有麻痹作用,但是不会要人性?命。”
柳樱一听,亦觉得合适出声:“好啊,我再多寻些?同样的野草。”
岑栖见状,颔首应:“嗯,不过你小心些?,切记不要见血。”
这种毒草见血会迅速渗透血液,虽说不致命,但是瘫痪三五天完全不成问题。
深山密林行动不的下场,最终只会成为猛兽的猎物,这可比直接杀死更有意思。
午时临近,整装待发,柳樱背着箭筒和?弩机随从离开山洞,出声:“姐姐,你用这个吧。”
岑栖看着类似拐杖的木棍,不解道?:“此物何?用?”
“登山杖啊,爬山省力呢。”柳樱觉得以?美?人姐姐的身体素质,应该会需要的!
“好吧。”岑栖接过这登山杖,徒步行进密林之中。
丛林之间最忌讳迷路,尤其?是高树宽叶遮挡太阳,岑栖小心识别方向。
柳樱抱着弓弩随从护卫,视线忽地看见鲜血痕迹,连忙出声:“姐姐,你看!”
岑栖闻声,视线落向叶面和?地上的鲜血,而后迈步用登山杖拨开丛间,便看见一具被撕咬的尸首,蹙眉道?:“别过来。”
“怎么了?”柳樱被说的好奇又害怕,连忙抱住弓弩胆怯询问。
岑栖巡视身着黑衣的尸体伤口,而后回到少女身旁,淡漠应:“这里是狼群捕猎区域,所以?天黑之前需要快些?离开。”
“哦,好。”柳樱听到狼群,当?即没心思好奇,连忙探路行进。
午后的日?头越发大了些?,柳樱热的冒汗。
岑栖更是虚弱的很,步履减缓,眼前有些?模糊不清,探手扶住树干,停了下来。
柳樱徒步行进开路,手中挥动小刀割着荆棘刺条,一时没有注意动静。
好一会,柳樱累的停歇,探手擦汗问:“姐姐,接下来往哪走?”
语落无声,柳樱转身,傻眼的发现人不见了!
糟糕,难道?是狼群偷袭!
一路猛往回赶的柳樱,直到看见美?人姐姐体力不支的靠着树木,方才松了口气。
柳樱探手轻触美?人姐姐额前,才发现有些?烫的紧!
难道?是中暑?
“姐姐?”柳樱见没有回应,只得探手拉扯,而后背上身。
天黑前,必须翻过这个山头,否则要是遇到狼群就晚了!
夕阳斜落,林间已经渐而昏暗,阴凉不少。
岑栖恢复些?清醒时,眼前视野微微晃动,意识回笼,才发现自己正被人背在?身后行进,虚弱唤:“柳樱。”
“哎,姐姐你醒了啊!”柳樱闻声,连忙顿步停身,将后背的美?人姐姐放下,察看面色。
岑栖目光张望昏暗林间,困惑出声:“你一直走了多久?”
“大概两个多时辰,一直都跟着太阳的方向行进,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柳樱应声说着。
“山林的气候太热,我可能是体力不支昏迷。”岑栖看向少女,有些?不可思议,“真没想到你如今都能背动我。”
明明以?前她还是一个需要自己弯身才能平视说话的孩子?。
柳樱探手擦拭脸颊的汗,笑应:“姐姐太轻了,我背起来就像背竹竿一样。”
“别贫嘴,这附近没有山洞,如果就地过夜,恐怕需要做些?措施。”
“嗯,我知?道?。”
柳樱本来是怕美?人姐姐一个人昏迷不醒,所以?才想彻夜赶路。
现下见美?人姐姐意思还算清醒,自然也想休息缓口气。
大树之间的藤条算是就地取材,柳樱在?悬空拉起两张睡网,上下以?树叶铺垫。
岑栖用火折子?生火驱寒,视线看向附近林间,隐隐有些?不妙。
狼群,并不总是在?自己领地捕猎,有时亦会跟踪围猎。
眼前的火光。可能是唯一的防御之术。
只是但愿那群黑衣刺客已经逃往别处,否则恐怕很容易发觉火光。
很快,柳樱铺设完毕,下树回到火堆旁唤:“姐姐要不去躺着睡会吧?”
岑栖回神应:“不急,我记得你有找到一壶酒,对吗?”
“嗯,难道?姐姐要喝酒?”柳樱从一旁翻出递近酒壶问。
“我的意思是让你用布条缠绕箭支沾上酒,以?防不测。”
“姐姐,防什么不测啊?”
岑栖用短剑割断衣物裙摆布条,思索道?:“我们可能已经被狼群追踪包围,提前做好准备吧。”
柳樱一听,连忙偏头察看丛林深处,这才发现竟然真有狼!
这,也太倒霉了吧!
深山之间,漆黑之处火光明显,黑衣刺客一行人被狼群追捕一天一夜,早已经吓得草木皆兵。
“老大,这火光可能是打昏我们的人,还要不要去看看?”
“你找死啊,难道?没有听见狼群嚎叫声?”
中年女子?远远看向那方山头火光应:“这是狼王发动进攻的声音,她们活不了,赶紧走吧!”
语落,黑暗之中人影攒动离去。
而此时霍冀等人,亦发觉另一处山林间火光,隐约察觉微弱狼群嚎叫声,蹙眉道?:“看来那方有人遭受狼群进攻,加速前进!”
山岭之中,危机重重,岑栖仔细观察狼群动作,发令:“点火。”
树网之上的柳樱闻声动作,随即用火折子?点燃弓箭,指腹扣动弩机,对准跃进陷阱的狼群,发射火箭,俏皮的出声:“姐姐,今晚看来我们要加餐啦!”
语落,火光迅速形成两道?圆形火线,正内外包围困住狼群!
而先前凶猛瘆人的嚎叫,此时亦变成嗷嗷叫唤,简直不要太悦耳呀!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六千字章)
弓弩连发, 箭支接连射中不少?野狼,柳樱单着眼悠闲的瞄准目标念叨:“三只,四?……”
没想?, 却?发现有几只狼从火圈薄弱处,凶猛跃过, 快速逼近,柳樱惊讶出声?:“哇,这些狼成精了嘛!”
岑栖目光看向成捕猎阵型分散包围而来的狼群, 蹙眉道:“这样下?去不行,最好先射狼王!”
柳樱闻声?, 连忙试图找寻迂回狼群中的狼王, 奈何?根本认不出差异,只得先行射击逼近的野狼, 心急的出声?:“姐姐, 根本找不到狼王啊!”
“别?慌。”岑栖探手端起弓弩,于暗夜之中认真?巡视, 随即扣动发射。
丛林间散发绿光,体型最为庞大的狼发出惨叫, 倒地不起。
而与此同时,其它的狼群顿时胆怯散去。
柳樱震惊的看着美人姐姐赞叹:“好厉害啊!”
岑栖把弓弩还给少?女,视线看向周围火光, 神?情凝重道:“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赶紧撤吧。”
不管是狼群卷土重来, 又或是引来黑衣刺客, 此地都不宜久留。
语落, 柳樱便要动作,忽地察觉不远处有阵阵攒动身影, 忙出声?:“姐姐,有人来了!”
“先别?出声?!”岑栖探手示意少?女警惕,目光看向林间逼近的人马,其间不少?身着盔甲,猜想?许是官卫!
只是岑栖并?不确定这些官卫会不会是三皇女派来灭口的人手,只得缄默不言的暗中观察。
霍冀率精兵快步奔近至火光处,视线落向地面散落的灰狼尸体,箭支粗糙,看起来像是私制之物。
“霍将军,我们发现一头狼王,一箭致命。”官卫上前汇报。
另一官卫上前道:“这么远的距离,对方会不会是刺客余党?”
霍冀闻声?,视线看向火阵包围的区域,严肃下?令:“立即呈警戒分散,搜寻可疑人等!”
“遵令!”各官卫立即动作。
而树网之上的柳樱透过烟雾见这些人分散而来,出声?:“姐姐,好像不是刺客哎。”
岑栖亦看见霍冀,眉目舒展道:“待会你不要出声?,我说什?么,你都点头,明白吗?”
“好的!”虽然柳樱并?不懂美人姐姐的警惕,但是照做总没错。
岑栖和?柳樱一块下?树网,故作疲倦的靠着树盘坐,而后出声?:“来者,可是霍将军?”
霍冀闻声?,迈步跨过火光,进?入其间,视线看向神?色苍白的栖亲王,参拜道:“卑职,来迟了!”
“不迟,这会正是时候,先前狼群来袭,多愧本王的侍读击杀狼王。”岑栖神?色如?常道。
而此时的柳樱两眼眨都不敢眨,视线看向一本正经说谎的美人姐姐,险些绷不住神?情!
霍冀命人就地制作担架抬动栖亲王,视线看向这年轻的侍读,赞赏出声?:“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柳樱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心虚的点头微笑,暗想?美人姐姐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夜色之中官卫护送出山,岑栖想?起那一行黑衣刺客,便同霍冀说:“本王被刺客余党追杀躲至深山,幸好随身侍读英勇机智,才得以性命无忧,不知圣上如?何??”
霍冀于一旁随行应:“圣上已经返回京都,王公大臣受伤不少?,但并?无性命之忧,而且据三皇女抓捕查证,此次行刺是十二王的谋反阴谋。”
“竟然会是如?此,想?来圣上必定勃然大怒吧?”
“是,圣上不仅处死参与围猎的十二王以及世女,更派兵收回封赏食邑,将她们的后人亦发落冰川之地,永世不得回京都。”
岑栖闻声?,暗叹女帝雷霆之势,如?此一番动作让人防不胜防!
想?当初,十二王是女帝一手封赏提拔十二部将,如?今处置之狠,真?可谓是翻脸无情。
“栖亲王,那群刺客余党,卑职会派人全力抓捕。”霍冀心间觉得此次行刺疑点重重,尤其是围猎之地的防卫,若无奸细泄密,恐怕不会伤亡如?此惨重。
所以抓住这群余党对于查清真?相一定十分重要。
岑栖回神?,视线看向霍冀,直白出声?:“霍将军怀疑刺客背后另有黑手?”
“是,根据卑职的探查,当夜有近三百余名刺客潜入围猎之地,若没有奸细,绝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躲避层层巡卫。”
“莫非圣上亦是如?此怀疑?”
霍冀神?情迟疑,视线看向苍白面色的栖亲王,明知自己身为近臣,当保持中立,却?还是和?盘托出应:“是。”
岑栖探手轻拢住身上披的外衣,秀美眉目微蹙道:“霍将军,本王建议你不要抓刺客活口,否则恐怕会有麻烦。”
“谢栖亲王好意,但卑职必须要奉命行事。”霍冀其实能感觉到策划行刺大案,背后多半是皇室成员。
兴许到头来,女帝会又一次的包庇皇室,说不定还迁怒知晓太多的自己。
岑栖见此,不再多言,心想?圣上对三皇女的猜忌心越重,那么对自己就会越松懈,如?此并?不是坏事。
而且霍冀如?果?抓到刺客,那她跟三皇女就更不可能联盟。
从深林里回到京都宫殿,岑栖卧床休养近半月,除却?御和?殿的侍官来看望慰问?几回,女帝并?未亲自来访。
至于被夸赞英勇的柳樱,亦得到御赐令牌,风头正盛。
柳樱宝贝的把玩令牌,侧身坐在榻旁唤:“姐姐,明明已经康复,怎么还要休养?”
岑栖依靠矮榻软枕,掌心翻看书卷,慵懒应:“现在朝局混乱,自然能躲一日是一日。”
“姐姐,女帝赏赐的这块勇士令牌有什?么用?”
“具体没什?么用,只是一种封赏嘉奖,并?无任何?实际任职官卫。”
岑栖抬眸看向少?女掌心的令牌,没好说,其实就是口头表扬的一块牌子而已。
柳樱却?不懂美人姐姐的话外音,乐呵呵的咬了下?金牌应:“姐姐,这可是黄金哎!”
岑栖见状,哑然失笑的应:“所以呢?”
“所以,肯定很值钱呀!”柳樱眉眼弯弯的笑道。
“你啊,真?是个小财迷!”说罢,岑栖自顾翻看书卷,暗想?霍冀在深山里追踪半月,应当快要有消息了吧。
荆棘林间,射杀动静不停,黑衣刺客尸首横列,霍冀提剑跃过山坎,从容不迫的逼近道:“你逃不了!”
剑锋出鞘,霍冀刺中逃跑的刺客左腿,鲜血飞溅时,应声?倒地。
紧随而来的官卫立即给刺客扣押枷锁,中年女子气息急促,目光凶狠看向霍冀道:“你要杀就杀!”
“放心,押送京都自有你的死法。”霍冀毫不避讳目光的说着,剑锋轻挑她身侧的佩囊,“来人,带走!”
“遵令!”官卫成队押送穿过林间。
霍冀步履缓慢的行进?,掌心拆开佩囊查看物件,竟然是围猎布防图!
一行人快马入京都,夜深时分霍冀进?宫复命。
女帝查看呈上来的图纸,眉目阴沉道:“犯人,可曾审问?交待?”
“回圣上,她只说是收钱办事,但卑职发现她是京都口音,而且似乎并?不是十二王谋反的死侍。”霍冀低声?迟疑应,围猎巡卫图纸可不是外臣就能探听得知。
“此事你不必追究查证,让三皇女负责!”女帝眼露杀心的看向霍冀,制止她的猜测话语。
现在十二王已经处置,谋反大案必须要坐实!
“臣遵令。”霍冀见此,忽地怀疑圣上或许早就知行刺谋反一案,否则就不会突然让自己增防护卫。
这桩牵连十二王的谋反大案,背后之手,或许并?不是霍冀猜的皇室,而可能是女帝!
霍冀无声?退出御和?殿,满面阴霾,脑间回想?死伤无数的围猎宫卫,就连王公大臣亦是心惊,如?果?真?是女帝一手操办,简直就是蒙骗天下?人!
那自己方才的设想?言语,无疑是在女帝的杀心边缘徘徊。
这么多年霍冀对敌生杀,一直都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女帝却?让霍冀感觉到不可捉摸的危险。
十二王曾是女帝潜邸时的部将门客,更是亲信,竟然就这般无端设计冤枉灭族。
那自己和?霍氏一族,他日又会在什?么时候成为弃子呢?
深夜里惶惶不安的并?非只有霍冀,还有急诏入宫的三皇女。
御和?殿内幽深寂静,三皇女岑杍跪拜在殿内,不敢轻举妄动。
烛火摇曳变换,无声?之中,威压弥漫,侍官入内更换烛灯,亦不敢抬眸观望。
彻夜不眠,黑夜渐露曙光,眼看离上早朝不过半时辰,三皇女跪了大半宿,双膝疼痛难忍。
从内殿出来的女帝,缓缓迈步走近,阴沉目光看向本以为最是沉稳性情的三皇女,将图纸扔置地面道:“昨夜京都尉霍冀抓捕到刺客首领,她的身上搜出围猎巡卫图纸,你作何?解释?”
三皇女看着图纸标注,连忙解释应:“圣上,她是臣派去执行命令的人手,但是那夜行刺人数远超出臣的布置,所以臣怀疑另有人从中作乱!”
女帝于殿内顿步,视线看向三皇女质询:“这场计划只有你与朕二人布置,难道怀疑朕泄露消息不成?”
“臣不敢,只是臣绝没有谋害圣上之心,还请明鉴。”
“若朕不明鉴,此时你已经身首异处!”
三皇女闻声?,惊出冷汗,不敢动作。
女帝迈步走近三皇女面前,暗想?她若非身怀毒心,那就是蠢笨如?猪,所以才泄露如?此大计!
“来人,传令三皇女发病休养,一时无法上朝,往后改由五皇女和?七皇女协理职务。”
“臣,谢圣上宽谅。”
三皇女俯首谢恩,眉眼嫉恨尤如?烈火,汹涌燃烧!
果?然自己不过是一颗随时替换的棋子罢了。
现在十二王势力一除,女帝就要卸磨杀驴,何?其残忍!
从御和?殿出来的三皇女尤坠冰窟,步履蹒跚,满是不甘心的离开宫廷。
而御和?殿内的女帝不放心的出声?:“让暗卫守着三皇女,一切举动及时汇报。”
侍官弯身应:“遵令。”
早朝女帝让侍官突然宣布免去三皇女的一切职务安心养病,众人猜忌不停。
五皇女岑易和?七皇女岑珀一同出宫道,两人皆是怀疑神?色。
“五皇姐,圣上这是因何?突然处置三皇姐?”七皇女虽然参与朝政没多少?时日,但是总感觉透着蹊跷。
暂且不提三皇姐向来身体康健,再来栖亲王那样病弱都能兼任朝事,想?来肯定不只是什?么身体原因吧。
五皇女思索叹:“老七,我觉得三皇姐可能是因为围猎护卫不当,所以被圣上处罚了。”
七皇女眼露困惑道:“可那是十二王密谋造反,三皇姐又不能未卜先知,就算有防护过错,亦不必免去所有职务吧?”
免官卸职,这无疑是在告诉朝臣,往后三皇姐再无重用的可能,完全不逊色四?皇姐当年软禁之罚。
“唉,我听闻昨夜京都尉霍冀将军抓捕到逃脱的刺客首领,而后圣上就下?令召见三皇姐。”五皇女左右观望小声?道。
“难道五皇姐的意思是三皇姐策划行刺圣上?”七皇女面上显露吃惊,不可思议道。
五皇女摇头应:“宫廷里的消息严密,我也知晓的不多,总之你我还是暂时避着三皇姐吧。”
七皇女见此,亦跟着点头,探手轻触左手臂伤处,思量出声?:“其实那日狩猎,我感觉箭支不像故意射伤,而是有意想?害我。”
“什?么?”五皇女面色微变,探目看向七皇女,小声?问?,“老七,此事非同小可,十二皇妹,她怎么会要害你?”
这可真?是一件比一件蹊跷啊。
“我觉得十二皇妹应该不是凶手,因为箭支从我左手方向射来,而当时只有三皇姐在左侧捕猎。”七皇女当时并?没有多想?,现下?听闻三皇女野心消息,方才猜疑回想?。
五皇女皱眉询问?:“可你那会为何?说是十二皇妹射伤你呢?”
“因为是十二皇妹主?动承认误伤,我便没有多想?,更不想?打扰圣上的雅心。”七皇女蹙眉深思,回想?起三皇姐和?十二皇姐都是用同样的箭支,所以自己没有多想?。
两人于宫道之中顿步,神?情复杂,五皇女叹气说:“老七,这事可能只是误会,三皇姐没有必要伤害你啊。”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在围猎场所时,曾跟十二皇妹和?栖亲王侍读比试,当时可能闹得不太愉快。”七皇女心情有些受伤,禁不住懊恼道,“兴许三皇姐是想?替十二皇妹教训我呢。”
五皇女一时亦拿不定休息,探手轻拍七皇女肩出声?:“老七,现在不管如?何?,三皇姐已经被处罚,你如?果?再向圣上提受伤一事,恐怕会让三皇姐和?十二皇妹的日子更不好过。”
七皇女心间后怕三皇姐的危险性情,叹气应:“大家血脉相连,我不会落井下?石,只是想?提醒五皇姐小心些吧。”
语落,两人方才离开宫道。
金灿朝霞撒落御和?殿,光亮明媚,暖春入夏,荷叶绽放,已是新景象。
盛夏时节,热意攀升,京都人来人往,府令衙司办公的官员们亦是忙碌的紧。
岑栖在堂内批阅文事文书,荣封勇士的柳樱随行出入护卫,因而才能出宫见世面。
都城府令衙司分为左右两司,各司下?百余名属官,管辖京都东西百万余人的衣食住行。
而京都尉亦在衙司设有办公场所,各路官员规矩办事,大多互不干设。
而整个衙司最轻松的莫过于柳樱。
柳樱举着箭支,投壶解闷,其实心里更想?去衙司外边转悠玩玩。
奈何?美人姐姐三令五申,若是私自离衙司,以后就再也出不得宫。
美人姐姐一向说的出做的到,柳樱只得乖巧遵从。
眼看又一箭支错过投壶落地,柳樱迈步欲见时,忽地听闻身后嗤笑声?,“这点能耐,真?是不知你怎么成为勇士?”
柳樱闻声?,偏头看见众人拥护的七皇女,探手慢悠悠的捡起箭支,方才走近道:“真?稀奇,你的手臂好了?”
“区区小伤,不在话下?。”七皇女看向少?女嬉笑模样,一时有些弄不懂心思。
见此,柳樱慢悠悠出声?:“看来七皇女最近升官了啊。”
七皇女趾高气昂的颔首应:“那当然,本皇女如?今是负责调动西城京卫的西卫将。”
“真?厉害,我记得以前是霍冀将军负责所有的京都卫。”柳樱见七皇女自信模样,话锋一转,而后凑近小声?,“你该不会是走后门的吧?”
七皇女顿时眼露怒火,置气道:“你,大胆!”
“我不妨碍七皇女执行公务,告辞!”柳樱见势不妙,赶紧抱着箭支和?壶离开此处。
“你、你站住!”七皇女没想?对方却?越跑越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七皇女息怒,这柳侍读受栖亲王的宠幸,又得女帝御赐金牌,所以在衙司畅行无阻,您与栖亲王一道负责西城事务,还请忍一忍吧。”门客小声?提醒。
七皇女见此,只得深呼吸,咬牙应:“好!”
另一方回到左司的柳樱,面上笑意不减,将箭支和?壶交给门外小吏,迈步入内。
岑栖闻声?,耳间听着轻快脚步,出声?:“这么急回来,莫非闯祸了不成?”
柳樱倒着茶水饮了小口,笑脸凑近道:“没有,我就是玩了会投壶,口渴呢。”
岑栖抬眸瞧着少?女盈盈笑意的眉眼,指腹轻点她挺巧鼻头,提醒的出声?:“府令衙司里人员复杂,机构交错,你可不要给我惹出麻烦。”
“您放心,我只是玩闹而已。”柳樱眨了眼,探手摸着鼻头,心虚的应,而后又道,“对了,七皇女好像升官了。”
岑栖眉眼并?未显露意外,视线看向少?女莹白泛红的娇俏面容,应:“是啊,今日上任京都西卫将,不过你怎么知晓此事?”
“因为我刚才遇到七皇女往这边来呢。”柳樱果?断省略部分情节应声?。
然而,话语未落,七皇女随之于堂外出现,小吏汇报:“栖亲王,七皇女请见。”
柳樱连忙端正姿态守在一旁,岑栖合上文书应:“请进?。”
七皇女从外入内出声?:“京都西卫将向左府令问?好。”
“不必拘礼,就坐吧。”岑栖由着柳樱推动坐轮离文案办桌。
“是。”七皇女应声?动作。
待七皇女抬眸看见奉茶的侍读时,面上神?色略微僵硬,这小妮子笑的这么灿烂,难道茶水有毒!
柳樱一副无事发生的殷勤笑容,生怕七皇女又要向美人姐姐告状!
岑栖见两人面色不善,指腹拨弄念珠,主?动出声?:“西城治安向来平稳,七皇女不必担忧,凡事若有不解之处,可随时来问?本王。”
七皇女收敛神?色,忍下?心间怒火,抬手端起茶盏,笑应:“那就多谢您的关照。”
话语不多,岑栖让七皇女去拜访右府令蓉亲王。
柳樱眼巴巴的看着七皇女离开,心里才松了口气!
“人都走远,你还要看到几时?”岑栖挑眉出声?。
“这七皇女心高气傲,女帝让她来您手底下?做事,岂不是增添麻烦?”柳樱回神?,机灵的解释。
岑栖抬眸看向少?女,警惕道:“女帝的旨意,无人敢违抗,你这种话再不许说第二遍。”
“好吧。”柳樱见此,连忙知趣停声?,抬手收拾茶盏,有些抱打不平,“只可惜七皇女一来,霍将军以后就不用来找您汇报西城治安。”
嗐,又少?了一个接触的好机会呢!
岑栖闻声?,轻笑道:“我就知你的小脑袋里尽琢磨些不正经的事。”
“三年已过,您如?今都二十四?,我能不着急嘛。”
“看来你是觉本王年事已高,如?今容貌衰退,惹人嫌恶了么?”
平日里美人姐姐对柳樱很少?自称本王,如?果?出现,那就代表她十分不乐意了!
柳樱求生欲拉满,连忙摇头应:“您在我的心中永远青春貌美,简直就像是天上的仙人!”
岑栖不为所动的听着少?女浮夸称赞话语,葱白指间捧着茶盏,幽幽道:“那你现在去外边给我罚站一柱香。”
柳樱闻声?,当即好似霜打的茄子,蔫巴巴没了半点精神?,弱弱道:“罚站,多没面子啊。”
“那就罚你绕着衙司跑十圈,如?何??”
“算了,我还是遵令去罚站吧。”
现在去罚跑,如?果?让七皇女知晓,柳樱塞住耳朵都能听见她傲慢的笑声?!
眼见少?女依依不舍的出堂内,岑栖笑意淡去,渐而显露烦恼,暗想?果?然女帝已经开始分化霍冀的职权。
让初入朝堂的七皇女来管理京都近半巡卫,看来不过是一个开始。
可即便如?此,岑栖亦需要安抚招待七皇女,更不能让少?女调皮挤兑七皇女。
并?非觉得七皇女会伤害少?女性命,而是岑栖不想?明面破坏跟众皇女的关系。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五千字章)
盛夏骄阳似火, 不遗余力的撒落京都每一寸屋院街道。
府令衙司右厅堂内,蓉亲王招待七皇女岑珀,感慨出声:“真没想到如今你都要入朝办事,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七皇女端起茶盏,很是尊敬道:“姨母太谦虚, 女皇常夸您宝刀不老,让我多跟着学习本领。”
蓉亲王闻声,面上轻笑, 试探说:“朝堂上的本领,姨母远不如圣上, 否则就不会安排你去栖亲王的左司负责京都西城治安。”
“您的话让外甥女有些听不明白?”
“朝堂上的事远比教授武艺更复杂, 你自己多上点?心琢磨,不过?务必要同栖亲王好生?共事。”
七皇女见蓉亲王如此讳莫如深, 只得颔首应:“明白。”
虽说众人都道蓉亲王只会舞刀弄枪, 不理朝事人情关系。
但是七皇女却觉得那都是蓉亲王不屑于此。
最初接到诏令,自己还未曾深想。
可现下?一经点?拨, 七皇女亦察觉圣上让自己负责栖亲王治理辖区的治安,恐怕远不如此。
京都卫表面负责巡逻京都西城一带, 实际上也在?监视栖亲王的举动?。
七皇女虽不明白圣上为何?如此秘密提防行事,但是亦不得不遵从圣令。
从右司告别的七皇女,而后迈步回到左司厢房设的西卫将府堂。
随行的京卫属官汇集, 参拜道:“参加七皇女。”
“诸位以后在?衙司场所称西卫将,如有事宜, 随时通报, 若是卸职推责, 严惩不贷!”
“遵令!”
各人随即忙碌动?作?,七皇女闲散坐在?堂内饮茶, 视线饶有兴致看向墙壁绘制的京都西城地形图纸。
仅仅三?年时间,栖亲王就将原本较为贫瘠衰败的京都西城,改造成?如今繁华的商城市集,每年缴纳的税银,更是增翻数倍。
如今是整个王朝经商中?心之重?,倒也难怪母皇会忌惮三?分。
一门客从外捧着名册账目入内出声:“主子,这是如今一千五百名京都西卫的名册。”
七皇女回神,自顾放下?茶盏,探手翻查名册,思索道:“京都卫是守卫天子脚下?的精兵,传令往后京都西卫更应人人遵纪守法,如有违法,加倍处置!”
“主子,这会不会太严苛了些?”门客眼露难色,隐晦的上前提醒,“京都卫的出身大多是武将功勋之臣,这些人本就是京都大大小?小?贵族,若是得罪她们,以后不利于主子的升迁铺路。”
七皇女闻声,抬眸看向门客,眉头一皱,傲慢道:“圣上连十?二王都能毫不留情的处置,难道本皇女还怕她们这些小?小?贵族?”
“是,奴这去招呼两位副将下?令通告所有京都西卫!”
“不急,另外让京卫不得荒废武艺,本皇女每月要考核,副将亦要如此,如果不合格,降职处置。”
门客略微迟疑的出声:“主子,京都卫和副将军职的任命,历来?都是由圣上倾点?,只要不谋反大错,便是终身官职,这不太合适吧?”
七皇女合上名册,随手放置一旁应:“正是因此,她们才容易成?为不思进取的酒囊饭袋,本皇女若查证属实,自会奏报圣上请示。”
语落,七皇女挥手示意动?作?,眉眼一闭,耳旁回响先?前少女挑衅话语,暗想自己必定要做出一番动?静好让她知晓自己的厉害!
而门客见此,便欲弯身退离,脚下?动?作?轻微,生?怕惊扰休息。
可门客还未行至数步,忽地七皇女睁眼,勾手道:“且慢,你过?来?。”
“主子,还有何?吩咐?”门客忙弯身询问。
七皇女探手搭在?门客肩旁,细声道:“你去给我查查栖亲王身旁那个、叫什么?侍读的家世,越详细越好!”
“主子,那侍读姓柳名樱,年十?七,其母是御史中?丞柳蕴,她是柳府次女。”
“哎,你怎么?知晓如此清楚?”
门客恭敬的笑应:“上回主子围猎比试输给柳侍读,奴便已经派人在?调查背景来?历。”
七皇女探手拍着门客的肩出声:“你事办的不错,但是要记清楚,上回本皇女是被她诈骗,可不是本领不如她!”
说起来?上回比试,七皇女现在?都能气的牙痒痒!
门客面色微变,连忙改口讨好应:“奴食言,主子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才故意让那小?妮子侥幸获胜。”
话语说的七皇女稍微心情舒畅些许,眉眼显露傲气,思索出声:“另外,你让人去打听柳樱的喜好和日常动?静,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既然大家都在?衙司,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七皇女就不信找不到小?妮子弱点?把?柄!
“主子,她是栖亲王的贴身侍读,而且颇得宠信,这不好吧?”
“本皇女让你小?心打听,又不是要你去绑了她?”
门客见自己误会七皇女的心思,连忙点?头称是。
七皇女没好气看着门客提醒道:“总之这事只管悄悄的干,若是办好了,重?赏!”
“明白!”门客应声动?作?。
堂外光亮变化,衙司廊道各官员进进出出,左司堂内罚站的柳樱,更是众人观望目标。
一柱香,远比柳樱想象的还要长。
赵晗办事回衙司复命,视线瞥见堂内的柳樱,犹豫的迈步走近唤:“柳侍读,这又是怎么?惹主子不高兴?”
柳樱一副冤枉模样,摇头无辜应:“我也不知道啊,好端端的就被罚站。”
“不妨仔细想想,主子向来?不轻易罚人,对你更是偏袒。”赵晗提醒道。
因着有事,赵晗不敢耽搁,便入内汇报。
柳樱瞧着赵晗离去身影,思索不得,暗叹总不能真是因为自己提了几句年龄的锅吧?
眼看香柱总算要燃到尽头,柳樱抬动?僵硬小?腿,舒展筋骨。
两小?吏上前,热切问候道:“柳侍读,不妨让小?的们抬您去休息会吧?”
“别,你们两放过?我吧,还是换个人巴结更有成?效。”柳樱躲避的出声,心里实在?别扭的很。
两小?吏见此,只得规矩些许,请教道:“那您认为巴结谁比较好?”
柳樱被这么?耿直的问题,差点?弄的脑袋差点?转不动?,探手拍着两人脑门出声:“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两位能进衙司办差,这句话总能明白吧?”
语毕,柳樱快步跑离堂院进入廊道,生?怕被两小?吏追着不放。
待从堂外进堂内,柳樱见美人姐姐正与众官员商议事宜,顿时乖巧安静的很。
柳樱走至赵晗身旁,暗自观察,其中?除却左司属官,还有不少是朝臣,好奇唤:“赵侍读,今天怎么?突然开大会?”
“最近西北罕察族群兵团大举进犯边境,边境数州城百姓被烧杀劫掠,圣上紧急调令京都筹集粮草等送往西北救援。”赵晗低声应。
整个京都属西城一带最是富裕,栖亲王身为都城左府令,自然要承担不少国库压力。
柳樱闻声,于一旁帮忙沏茶,暗想美人姐姐看来?又得熬夜加班了。
午后至黄昏,夜幕落下?,朝臣属官告离。
烛火摇曳,赵晗收拾文书,眼神示意柳樱动?作?。
柳樱会意,上前奉茶出声:“天色这么?晚,您再不回宫就要关闭宫门了。”
岑栖接过?茶水,并未应答少女,而是转而对赵晗出声:“你派一宫奴回宫告知宋管事,今夜本王留宿衙司办事,不必牵挂担忧,好生?打理西苑事宜。”
赵晗上前应:“是。”
语落,赵晗退离堂内办事,岑栖继续翻看文书,一时寂静无声。
柳樱被冷落一旁,满面不自在?的紧,探手捧腹唤:“既然留宿衙司,那您总得用膳吃饭吧?”
“这种事赵晗自会去准备,就不劳你操心。”岑栖提笔不停应话。
眼见美人姐姐这么?废寝忘食,柳樱哪好说自己想去吃饭呐,只得守在?一旁磨墨添水。
戌时过?后,夜色朦胧,繁星闪烁,衙司内渐而安静不少。
京都夜间繁华热闹,从府堂出来?的七皇女打算带属下?犒赏吃一顿。
没想却瞥见左司厅堂内烛火未灭,七皇女顿步问:“这么?晚栖亲王怎么?还没回宫?”
属官于一旁汇报:“回西卫将军,今日圣上急令蓉亲王和栖亲王筹集八百万两粮草和军需,而左府令栖亲王管辖的京都西城要筹集五百万两,恐怕必须时日紧赶。”
七皇女闻声,蹙眉叹:“前线战事紧急,本皇女竟然不知情。”
说罢,七皇女转身回到府堂,一众属官副将不知何?意,茫然无措。
门客见状,连忙向众人解释道:“七皇女忧思国事,今夜不能同诸位畅饮,改日再会吧。”
“那下?官等告辞。”众人陆续离开衙司。
夜深亥时,柳樱眼巴巴看着晚膳,结果美人姐姐却对此视而不见,真是个狠人!
赵晗当然看得出柳樱饥饿难耐的可怜模样,犹豫道:“主子,不如用膳吧?”
岑栖提笔沾墨,动?作?微顿的应:“不急,你先?去休息,若有事,本王再唤。”
“那柳侍读?”赵晗顺势询问。
“她,暂时留下?服侍,不得用膳,你顾好自己吧。”岑栖抬眸看向赵晗,眉眼略带警告意味的出声。
原本心生?希望的柳樱,顿时眼眸黯淡无光。
“是。”而赵晗更是被看的心惊胆颤,视线躲避栖亲王淡漠眉眼,明显感觉自己的多管闲事越矩了。
看来?栖亲王是有意处罚柳樱,自己多言无益啊。
眼见赵晗退出堂内,柳樱失去唯一的援手,只得忍痛不再去想美味可口的饭菜!
呜呜呜,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折磨!
夜深人静,左厅堂内烛火未灭,西卫将府堂内,七皇女吃着简便饭菜询问:“栖亲王,还没休息?”
门客于一旁执筷布菜应:“是。”
“栖亲王如此尽心国事,本皇女却无处施展,真是令人羞愧。”七皇女饮着酒水沉闷道。
“主子一片光明赤诚之心,就足以让圣上欣慰,切莫自谦啊。”门客耐心安抚。
七皇女眉头舒展些许,摇头饮酒,叹道:“罕察族群在?北漠骄横,其实本皇女更想去边境带兵打仗,可母皇定然是不会允许。”
门客提起酒盏倒酒应:“主子有鸿鹄之志,将来?必能实现,不过?如今要先?将京都西卫调领得当做出一番成?效。”
“说的是,你总能给本皇女劝说宽慰喜话。”
“其实奴还有关于那柳侍读的好事,兴许能让主子心情愉悦。”
七皇女看向门客,小?声问:“莫非这么?快就打听到那小?妮子的把?柄?”
“现下?还没有,不过?今日您告离栖亲王,那柳樱就被公然罚站。”门客汇报道。
“罚站,这算什么?处罚?”七皇女兴致不高的应。
门客解释道:“主子有所不知,根据奴的打听,栖亲王从来?没有处罚柳樱,今日您一来?就是头一回。”
语落,七皇女陷入思索当中?,指腹转悠酒盏,仰头饮尽道:“你的意思是栖亲王知晓小?妮子对本皇女戏弄不敬,所以才当众处罚。”
“主子,所言极是。”门客添着酒水应声。
七皇女见此,眼露笑意说:“既然小?妮子遭受处罚丢人现眼,栖亲王如此给面子,那本皇女就不跟她计较。”
夜色深处,残月静悬,衙司内悄然无声时,柳樱已经饿的六神无主。
岑栖停笔,目光看向魂不附体?的少女,出声:“用膳吧。”
“是。”柳樱闻声,连忙于一旁推动?坐轮服侍用膳。
“你,也坐下?吃吧。”
“什么??”
正执筷布菜的柳樱,茫然的眨动?眼睛,还以为自己饿的出现幻听。
岑栖无奈出声:“你难道不饿?”
“我饿!”柳樱连忙不客气的就坐,执筷夹起肉丸塞进嘴里咀嚼,齿间香油弥漫,满足道,“真是差一点?就被姐姐饿死了!”
“你知道今日我为何?处罚你吗?”
“因为我不该说姐姐年龄的问题?”
岑栖手握瓷勺喝着参汤,摇头应:“错,你错在?不该戏弄顶撞七皇女。”
柳樱眼露震惊出声:“姐姐,怎么?会知道?”
明明白日里七皇女谈话时,她没有提过?自己半句啊?!
“关于你的一切,我自然都清楚明白,所以才想处罚让你长记性。”
“好吧,以后我远远看见七皇女撒腿就跑。”
岑栖闻声轻笑,视线落在?少女认怂面容,欣然应:“你若能这样,最好不过?。”
本来?柳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美人姐姐竟当真了!
“姐姐,七皇女有这么?厉害吗?”柳樱以前从来?没有收到如此郑重?的警告。
明明七皇女看起来?就像是地主家的傻丫头,虽然性情骄傲自大,但是看起来?并不坏。
而且十?二皇女亦曾说过?七皇女其实人不错,就是有些过?于自视甚高。
“又错了,真正厉害的人,并不是七皇女,而是她背后的圣上。”岑栖执筷夹起藕片给偏食的少女,言语提醒。
“这跟女帝有什么?关系?”柳樱不太喜欢吃藕,可是又不好拒绝美人姐姐,以免触发其它处罚方式,只得扒拉进嘴里,通通暴风式吸入!
岑栖神情凝重?,思索道:“圣上让七皇女管理京都西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监视我。”
“咳咳、咳,不会吧!”柳樱险些被呛死,小?脸通红的端起茶水灌下?,满面不可思议。
七皇女那性子实在?看不出有这等城府啊!
“你,很了解七皇女吗?”
“还行吧,七皇女一看就有点?二愣子,虽然武功射箭不错,但是不像有心机的样子啊?”
岑栖听着少女的形容,好似有些耳熟的紧,秀眸打量着她,打趣道:“你这是以己度人,还是五十?步笑百步?”
“那当然是……!”柳樱话还没说完,才迟钝发现美人姐姐似乎在?调侃自己跟七皇女一样是个二愣子?!
柳樱眼露怨念,不敢回嘴,只得埋头扒拉米饭应:“姐姐就知笑话我不说了。”
“我不是笑话你,其实也觉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岑栖收敛神情解释。
女帝选择七皇女来?衙司,而不是五皇女,大抵就有麻痹大意的心思。
众皇女里七皇女是心思相对敞亮的性情,而且又自幼跟蓉亲王交好,很显然是亲王党之中?最不受防备的皇女。
柳樱闻声,眼眸微亮的唤:“真的?”
“当然,只不过?现在?是女帝心存怀疑,所以你不许再跟七皇女有任何?冲突,否则可能会带来?致命麻烦。”
“好的,姐姐放心吧!”
柳樱本来?只是想戏弄七皇女而已,现下?听美人姐姐这么?分析,自是不敢再玩闹。
岑栖见少女应承的认真,便没有再追究,执筷欲进食,没想碗碟忽地出现炖烂的排骨。
“姐姐太瘦了,多吃肉,才会更漂亮!”柳樱脸颊鼓鼓的弯眉说道。
对于少女奇奇怪怪的言语,岑栖如今早已是见怪不怪,自然亦懒得同她理论。
待用膳过?后,岑栖喝着茶水,视线瞥见少女身侧佩戴的彩带,思索出声:“下?月乞巧节临近,怎么?没见你忙活编织彩结?”
柳樱吃撑的散步消食,转身看向悠闲落座品茶的美人姐姐,装傻应:“哎呀,最近太忙了。”
“那你还不抓紧时日?”
“姐姐除了彩结,难道就不想要别的礼物吗?”
虽然这几年柳樱编织彩结的样式五花八门,但总归都是彩结一类,真是没有惊喜啊。
岑栖抬眸看向古灵精怪的少女,墨眸含笑的应:“当然可以,不过?以你如今的月俸,莫非还能送什么?别出心裁的礼物?”
“姐姐,咱不一定要有钱才能送特别的礼啊。”
“说的也是,那我就期待你的礼物,不过?方才我险些忘记,三?年前曾罚你三?千两,所以现下?的你是身无分文。”
柳樱傻眼的瞧着美人姐姐淡雅从容姿态,顿时后悔主动?提及送礼的事!
美人姐姐连过?节都不给自己发工资,竟然还想让自己送礼,真是资本家都得向她学习呀!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六千字章)
月移星转, 光亮变化,朝阳东升,渐而驱散黑暗。
因筹集军粮物质, 府令衙司内远比往日更要忙碌。
天微明,赵晗带领西苑随从传送栖亲王亲笔文书给各市集坊间的?商会, 希望捐银救急。
而眼见美人姐姐忙于事务,无所事事的?柳樱,独自在廊道转悠, 满心后悔昨夜提及送礼的?事。
从廊道进行到左厅侧院,柳樱发愁的?嘀咕道:“早知还不如编织彩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更?何况自己实在称不上心灵手?巧。”
“柳侍读,您这是?因何闷闷不乐?”两小吏于身后?跟随询问?。
“我现在全身上下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当然发愁啊。”
“铜板, 小的?们有。”两小吏对望,而后?从袖兜里取出铜板递近, “您在宫里用的?都是?银锭或是?黄金,莫非是?想看看铜板?”
眼见两小吏竟然傻的?真掏出几个铜板, 柳樱无奈道:“如果我说缺钱用,你们会信吗?”
两小吏闻声,面上先是?茫然, 而后?满面笑意应:“柳侍读您在跟小的?们说笑吧,西苑宫奴姐姐们说, 栖亲王赏赐给您的?珍宝古玩多如流水, 怎么还会缺钱花?”
“那些东西又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而且严禁私带贩卖,京都城有什么地方能赚大钱?”柳樱看向两小吏询问?。
“京都什么样的?场所都有, 不过您现下又出不得府令衙司,恐怕不方便?。”一小吏犹豫道。
另一小吏亦附和应声:“是?啊,若是?进京都最大的?仙贵赌坊,您只要手?气好,保证财源滚滚来!”
如此悦耳动?听的?话语,怎能让柳樱不心动?呢!
柳樱目光环顾四周,勘察府令衙司内的?地形,思索出声:“其实只要你两不出声,我们完全可以悄悄的?出去!”
两小吏面露迟疑,一时纷纷不敢应话。
毕竟栖亲王瞧着宽和待人,但若真犯事,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唉,你们怎么不出声了?”柳樱见两人先前还互相?有来有往的?捧哏,一眨眼就蔫巴巴没了精神。
一小吏应声:“柳侍读您不是?不知道栖亲王的?规矩,这事如果被发现,这身皮都得被扒拉下来不可。”
另一小吏亦悻悻应:“是?啊,栖亲王赏罚分明,咱们左司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敬畏。”
这话说的?柳樱都有些打退堂鼓。
其实也不怪两人胆小,谁让自己也怕美人姐姐生气冷脸呢!
眼看无其它门?路,柳樱只得垂头丧气应:“那就算了吧。”
两小吏见柳侍读面色闷闷不乐,犹豫唤:“那您还要这几个铜板吗?”
柳樱摇头应:“算了,你们留着自己去买冰镇豆汤喝吧。”
午时临近,柳樱便?往回?走,没想于廊道碰上回?衙司的?赵晗,出声:“赵侍读,一大早出去,怎么忙到这时候才?回?来?”
赵晗从袖中取出绣帕擦拭面上汗水应:“京都西城各商会需要招呼商谈,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让那些有钱商户提前捐献缴纳税银,自古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样啊,那真是?辛苦赵侍读。”
“无妨,只是?若完不成圣上的?诏令,恐怕主子?会受到更?大的?压力。”
柳樱见此,顿时没心思担忧自己的?烦闷事,安慰道:“赵侍读放心,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赵晗勉励应声:“但愿如此吧。”
其实赵晗觉得女帝的?诏令,有些过于强人所难。
八百万是?全京都入国库一年?的?税收数目,西城就算再富,亦不可能在一月之内筹集五百万。
更?何况这三年?税收数目增加又陆续废除封赏食邑,现在按理应当由国库加急抽调银票才?是?。
女帝,竟然把所有压力都押在两位都城府令,实在是?有些令人不解。
说话间,两人进入堂内,只见十来名属官正用算盘清算各商户近年?递交的?生意税收账目。
算珠拨弄噪杂若雨声,账簿翻阅声更?似树叶晃动?沙沙声响,渲染紧张而忙碌。
柳樱生怕自己打扰这些属官们的?运算,轻声轻气的?随同赵晗进入屏风之内。
岑栖落座主桌前,指腹拨弄念珠,正闭目养神,好似闲听风雨。
赵晗见状,不敢惊扰栖亲王休息,便?欲退离。
脚步半退时,岑栖指尖拨弄的?念珠忽地停顿,随即睁开秀美眉眼,清润嗓音唤:“那些商会的?决议如何?”
赵晗顿步,面露难色应:“回?主子?,她们大多称月初刚缴纳季度的?银款,现下手?中没有多少银两。”
“本?王亦猜想会是?如此反应。”岑栖放下念珠,转而端起茶盏浅饮。
“主子?,五百万两实在有些过于苛刻,不如向圣上请议先从国库支取部分银两补充军需民生要紧。”赵晗看不透栖亲王的?心思,却还是?想出声提议。
毕竟国事耽误不得,而边境的?将?士百姓更?是?需要救急银款。
岑栖抬眸看向赵晗应:“圣上诏令如此,如有缺损一两,便?是?本?王失职之罪,还是?你认为圣上裁议失察?”
语落,赵晗连忙跪在一旁应:“奴,不敢妄议朝政。”
柳樱见此,便?想开口说情时,可迎上美人姐姐目光,顿时脑袋空空,啥也不敢出声。
岑栖见少女知趣低头,方才?放下茶盏出声:“柳樱,让外?面十七位属官出堂用饭休息。”
“是?。”柳樱担忧的?看向跪在地面的?赵晗,而后?出屏风。
待屏风外?动?静陆续减弱消失,岑栖看向赵晗,缓和出声:“拨取国库银两是?圣上的?权利,你与本?王都只能听命,往后?小心言语,否则绝不轻饶。”
“奴谢主子?教诲,谨记于心。”赵晗低头应声,见栖亲王这般警惕,心间突然明白女帝为何如此急令筹款。
大抵女帝就是?要故意让两位都城府令置于烈火之上,如此才?能寻找差错,降罪处罚。
而且栖亲王很可能是?女帝这回?的?主要目标。
“起来吧。”
“谢主子?。”
岑栖见赵晗起身站于一旁,心知她想来心思细腻,不用多言,指腹敲击案桌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又是?西苑侍读,凡事言语谨慎总是?没错,至于商会之事,本?王另有安排,绝不会耽误边境救急军需,不必忧心如焚。”
赵晗会意,颔首应:“是?。”
看来衙司内很可能亦有其它耳目眼线,自己兴许并不是?女帝安排在栖亲王身旁唯一的?奸细。
岑栖看向赵晗应:“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赵晗迈步退离屏风,而后?出堂内。
寂静无声时,岑栖眉眼轻转,幽幽道:“你还要躲到几时去?”
此时屏风外?鬼鬼祟祟冒出一身影,少女脚步轻快走近,面上显露窘迫问?:“您,怎么知道我躲起来?”
“先前退离的?脚步声人数不足,而且我猜你也不会这么听话的?离开。”
“您可真是?天底下第?一聪明人呀!”
柳樱试图极尽吹捧来逃脱训话。
可惜岑栖不为所动?,指腹拿起念珠拨动?应:“你暂且不必急着恭维,我现下没心思处罚,好生待着吧。”
筹银一事遇阻,衙司府令属官必定?多有打听非议,不管是?右厅还是?左厅,想来女帝耳目都不会少,现在最是?要忌讳风声。
柳樱暗自松了口气,上前给美人姐姐捶肩问?:“姐姐,五百万两银子?真的?能筹到吗?”
岑栖回?神应:“怎么,你不信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不接受赵晗建议,奏请女帝委婉表示衙司银两筹集困难?”
“傻,你真以为圣上不知晓衙司内的?财政情况么?”
柳樱被问?的?一愣,挠头应:“姐姐的?意思是?女帝知道筹款困难却还是?要下令,这是?拿国事找茬呀?”
女帝,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这是?一种施压亦是?试探,所以请奏不是?上上策。”岑栖无奈的?看向少女迟缓反应,暗探赵晗相?比之下,真是?聪慧过人。
“可筹款这么艰难,如果到期无法完成任务,姐姐岂不要受罚?”柳樱现在才?知女帝是?在不动?声色的?刁难美人姐姐,心间更?是?担忧。
岑栖轻笑道:“放心,我没那么容易让人抓到错处。”
其实就算顺利完成任务,亦不会变成上上签,至于少女说的?下下签,那必定?要牵连其它的?事情。”
自己任职三年?京都左府令,女帝手?中应该有极其详细京都西城财政税收文书。
假若超额完成任务,无疑女帝会更?加忌惮自己在京都的?声望和实力,甚至会怀疑自己隐瞒巨额税收来源。
贪污或是?失职,必有一项罪名正在等着自己。
而柳樱见此,却没有多少轻松,又想两小吏提起发财的?仙贵赌坊,心间生起坚定?念头!
午后?柳樱以犯困为由离开厅堂去一侧厢房休息,还不忘往赵晗借了些银钱。
“柳侍读怎么会想借钱?”
“我这不是?想让小吏偷偷去买些摊贩吃食嘛。”
赵晗闻声,目光看向柳樱,并未多疑,从身侧取出银袋,出声提醒:“夏日不可贪食,小心吃坏肚子?,若是?让主子?知道,往后?可就不再借了。”
“知道,谢谢!”柳樱捧着银袋感激道。
见此,赵晗顾自离开忙活,而柳樱回?到休息处。
不多时,门?外?小吏看守偷懒犯困,柳樱收拾一串绳索,而后?从窗户爬出,飞快的?穿过廊道往墙角行进。
烈日当空,巡卫列队而过,柳樱悄悄从一处矮墙离开衙司。
根据两小吏的?套话,仙贵赌坊距离衙司其实并不远,柳樱新鲜感十足的?在街道转悠。
此时午后?街道车马不多,摊贩亦多收拾睡午觉,用以准备夜市。
柳樱转过两个拐角找到赌坊,仰头看着高庭门?面,暗叹:“不愧是?京都最大的?赌坊,真是?阔气!”
正要迈步入内,没想却被护卫阻拦出声:“你没有通行牌,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牌,难道不能进去玩吗?”柳樱应着话。
一护卫看着这少女衣着不凡,尤其是?颈间佩带红宝石,一看就是?有钱人,方才?出声:“你既然是?第?一次来玩,那就要交钱买通行牌。”
柳樱这才?发现其它人身侧都有小牌,只得掏出银袋付钱领牌。
从门?外?入内,楼层花样众多,人声嘈杂,柳樱逛街般的?穿过人群,却发现有些眼熟的?紧!
这家赌坊的?花样跟当初皇宫里的?赌局玩法一模一样!
柳樱偏头巡视内里,甚至看见到不停转悠的?圆形球体!
这不就是?□□嘛!
柳樱收拾心间震惊,转而来到一处赌桌前观望,只见有一赌徒满面土色抓狂道:“我就不信能从天亮再输到天黑不可!”
说罢,赌徒下注买定?,两眼发光的?盯着骰局念叨:“大、大、大!”
“买定?离手?!”庄家揭开骰盒,清点数目,“一一三,小!”
眼见赌徒的?银钱被庄家收割,可赌徒并不收手?,柳樱眼眸转动?,随即站在一旁。
待赌徒下注,柳樱则落在相?反注,暗想不好意思,暂时借下倒霉运吧!
不过三五盘柳樱的?两只袖兜沉沉,银锭铜板份量十足,面上笑容灿烂。
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会沉迷不可自拔。
但是?柳樱记着午睡时辰,完全不敢耽搁太久,眼见赌徒输的?撒泼耍赖,便?趁机离开赌桌出赌坊。
从赌坊门?前出来的?柳樱笑容太过招眼,一伙等候在赌坊外?的?流浪人士,又瞧见她身前的?红宝石项坠,纷纷跟了上去。
从街道行进的?柳樱脚步匆匆而过,全然不知身后?的?一串尾巴。
马蹄声响,京都西卫巡逻,七皇女与好友聚会,正要回?府令衙司。
没想却看见栖亲王身旁的?侍读柳樱,独自鬼鬼祟祟行进,而身后?还尾随一群不怀好意的?人手?。
当即,七皇女觉得有异,便?领人迈步追上前。
而忙于赶路的?柳樱拐角,走到无人处,准备爬墙。
没想突然有三五人冲出,阻拦动?作,威胁的?唤:“站住,想要命的?话把身上的?钱财和珠宝交出来!”
柳樱看着这一群人,强忍慌张,镇定?出声:“这附近就是?府令衙司,你们就不怕我喊一声,官卫就来抓你们!”
众人一听略微有些迟疑,为首者却横心看上红宝石项坠,抬手?偏要来抢!
眼见项坠猛地被拽住,柳樱连忙探手?抓住她的?手?臂出声:“救命,抢劫!”
挣扎之间,袖间银锭如雨水般掉落,更?是?引来其它人的?争抢!
而被柳樱纠缠挣扎不得的?歹人,只得拔出小刀,偏要害命!
危机时刻,箭支射中手?臂,小刀掉落,众人看见巡卫当即撒腿就跑!
七皇女示意京卫通通抓捕,而后?看向狼狈模样的?少女,调侃出声:“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柳樱探手?护住红宝石项坠,惊魂未定?的?靠着墙,呼气应:“这东西要是?丢失,我就死定?了,今天谢谢你了。”
“本?皇女刚才?没有听见,你重说一遍?”七皇女傲慢道。
“谢谢七皇女的?救命之恩!”柳樱只得扯着嗓门?出声。
七皇女探手?护着耳朵叹道:“原来你会说讨喜话啊。”
柳樱对此埋汰话语,充耳不闻,探手?弯身捡起银锭和铜板。
不多时,京卫抓来其它歹人,柳樱忙出声:“她们抢了我的?钱,得还我啊。”
七皇女瞧着少女一副贪钱模样,抬手?示意道:“你们把犯人身上搜查到的?钱都给柳侍读。”
“遵令!”京都卫迅速行动?,而后?提着装满银锭铜板的?布袋走近。
柳樱伸展双手?吃力的?提起笨重布袋,偏头看向七皇女应:“那我就回?去了。”
说罢,柳樱探身爬着墙面垂落的?绳索,爬行动?作。
七皇女瞠目结舌的?看着少女有门?不走的?古怪方式,困惑道:“哎,你为什么爬墙?”
柳樱攀坐在墙上垂头看向七皇女,抬手?示意道:“嘘,我是?偷跑出来,如果知道就死定?了。”
说罢,柳樱跃身离开围墙,奈何落地姿势因着银袋重量失衡,整个人惨痛拖地,哀嚎:“哎呦!”
“三脚猫功夫。”闻声,七皇女忍俊不禁失笑,而后?收敛神情,偏头看向歹人,“你们几个从哪跟着她?”
为首者手?臂鲜血直流,胆怯低头应:“我们几个见她一个从仙贵赌坊大门?兴高采烈的?出来,所以就想发一笔横财。”
“仙贵赌坊?”七皇女没想少女竟然是?个赌徒,真是?不可貌相?啊,“来人,通通押回?去处置!”
京都卫应声:“遵令!”
午后?申时,岑栖抬手?揉眉,视线看向奉茶侍读,出声:“柳樱还没醒?”
“回?主子?,奴现下不知。”侍读敬畏应声。
话音未落,柳樱从外?一撅一拐的?入内。
岑栖看向少女奇怪姿势,询问?:“这是?怎么了?”
柳樱掌心揉着被歹徒抓疼得手?腕,慢步走近应:“先前不小心摔了一觉,所以膝盖磕破皮,有点疼。”
“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如此毛手?毛脚?”
“现在没什么事,只是?有些不方便?走路。”
岑栖见少女一副言笑的?模样,只得压下担忧,出声:“那你就去磨墨整理文书,不许再跑动?。”
“遵令!”柳樱卖乖的?应承,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多时赵晗领着属官入内商议政事,堂内肃静森严。
柳樱见状,松了口气,从袖兜取出银袋递近赵晗,小声道:“赵侍读,谢谢啦。”
赵晗没想到柳樱还钱如此之快,手?心掂量,明显重了不少,出声:“柳侍读不是?花钱让人买吃的?么?”
“我发现外?面的?摊贩东西都不怎么好吃,所以没怎么花钱,多余的?是?答谢,请不要客气。”柳樱连忙解释。
赵晗见此,困惑的?拆开银袋,只见除却银锭碎银还有不少铜板,若非花费,不可能找出如此多铜板。
正当赵晗欲收起银袋,却发现柳樱手?腕露出明显淤青询问?:“这是?怎么伤的??”
柳樱探手?遮掩应:“嘘,只是?不小心爬墙摔伤。”
可赵晗却不信这手?臂背面的?伤痕会是?摔伤,隐隐察觉不简单。
“柳侍读,你若不说实话,我就只能告知主子?异常。”
“别,我说,其实就是?碰上歹徒抢劫,所以就受了摩擦伤。”
赵晗讶异的?看着柳樱,暗想这么惊险的?事,她竟然还想隐瞒,真是?胆大妄为!
难怪栖亲王让人看她看的?这么紧!
柳樱双手?合拢,祈求道:“赵侍读,千万要保密,否则我就死定?了!”
赵晗见此,无奈叹息,余光看向商议政事的?栖亲王,犹豫的?应:“可你的?伤太明显,栖亲王但凡近身就会怀疑,还不如坦白从宽吧。”
毕竟在赵晗看来,柳樱跟栖亲王是?的?亲昵关系,以栖亲王的?严谨心性,恐怕瞒不了多久。
柳樱听赵晗这么一说,亦为难发愁,嘀咕道:“那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吧。”
午后?入夜,属官告离,岑栖抬手?扶额,缓解疲倦唤:“给我揉揉眼吧。”
柳樱闻声,放下茶水,抬手?给美人姐姐揉眼,心思混杂的?很。
坦白受罚,那肯定?是?逃不了的?事。
可是?赵晗和两小吏兴许也会牵连,柳樱实在过意不去。
屋内寂静无声时,岑栖亦察觉少女反常,抬眸时,瞥见她衣袖垂落的?手?臂明显指痕淤青,随即握住她的?手?,蹙眉道:“这也是?摔伤不成?”
柳樱吃疼的?回?神,摇头应:“姐姐,对不起,我今天没有说实话。”
语落,岑栖神情冷冽,烛火摇晃,模糊场景。
沉重声响,柳樱展开白花花的?银锭和铜板,随即跪在一旁布团应:“我就是?想去赌坊挣些钱,好准备乞巧节礼物。”
“胡闹!”岑栖听着少女说去赌坊挣钱,心间又气又想笑。
可等听少女提及劫匪,岑栖又心惊后?怕,若是?不罚,她下回?还不知要偷偷闹出多大的?事。
柳樱吓得不敢说话,只得认怂应:“我会去罚抄经书,姐姐千万别气坏身子?。”
“你倒是?一片好心啊。”岑栖看着少女如此言行不一的?举止,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柳樱却没听出美人姐姐的?反讽,满是?认真点头应:“是?啊,我今天入赌坊赢了不少钱,这些都打算捐给姐姐做筹款军需呢。”
岑栖对于少女如此异想天开的?设想,简直是?不知如何训斥!
“这点钱还不够杯水车薪,我看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姐姐说的?对,但我也只是?想尽一份力嘛。”
岑栖见少女说的?合情合理,好似自己再过多训斥都是?苛责,目光看向银袋的?银两,视线忽地停顿,蹙眉道:“这些银两铜板都是?你在赌坊赢的?钱财?”
柳樱点头,面上没了怯懦,信心满满的?应:“嗯,这里足足有一千多两呢!”
难怪赌徒都那么的?疯狂,今日柳樱借赵晗五十两,结果回?来超级翻倍!
几局的?盈利超过三五年?月俸,实在太恐怖!
岑栖指腹拿起其中一枚铜板,幽幽目光审视成色,这绝对是?仿制铜钱!
看来少女这回?误打误撞的?闯祸,竟给自己带来意料之外?的?收获!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六千字章)
“可这些铜板至少有一半是仿制假冒之物。”岑栖将铜板放回布袋, 目光看向不可思议的?少女,吓唬道,“按律收售转送私制铜钱, 可是杀头的?罪名。”
柳樱错愕的看向美人姐姐应:“姐姐,我、我也是受害者啊。”
谁知道, 仙贵赌坊竟然有这么多仿制铜钱,真是太?奇怪了。
“今日你去赌坊之?事,再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岑栖不难想象背后之人有多猖狂, 竟然敢在京都开赌坊流通仿制铜钱,恐怕其它市集坊间亦已经是泛滥成灾。
柳樱点头, 迟疑道:“可是今天七皇女相救, 她命人抓住那些歹人,估计应该会?知道我去过赌坊。”
岑栖闻声, 指腹拨弄念珠, 思索应:“此事我会?处置,若有人追问, 你只管说是我交待嘱咐办机密要事。”
“知道,那这些假铜板要不要去扔掉处置啊?”
“不, 这些铜钱留着还有其它?的?用?处。”
柳樱困惑不解的?看着美人姐姐,好?奇问:“姐姐,假铜板留着能?有什么用?处啊?”
岑栖垂眸迎上少女明晃探究目光, 轻笑应:“真假对比,才能?发现更多的?破绽。”
京都西城的?大商户缴纳的?税银里, 必定掺加不少。
背后之?人敢在京都如此明目张胆的?使用?假铜板, 估计远不止赌坊一处流通钱币。
兴许京都西城诸多商会?里, 亦有人禁受不住巨额利益而挺身涉险。
“姐姐,我还要跪多久啊?”柳樱见美人姐姐沉思不出声, 弱弱唤。
“你拿着跪垫起身去里面?跪着吧。”岑栖瞧着少女可怜目光,墨眸含笑,悠悠端起茶盏,“如若让赵晗她们瞧见,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柳樱一听,哪敢懒散,连忙老实的?抱着布团进入屏风。
岑栖饮着茶水,眸间显露无奈的?看向少女一瘸一拐的?动作,微叹。
很快,赵晗入内,岑栖将一串铜板放置她面?前出声:“你看看这些铜钱。”
赵晗探手捧起钱串,认真观察掂量应:“主子,奴看不出玄机。”
铜钱样式精细,纹路清晰,光泽精致,乃上品。
“那本王给你一个提醒,女帝命人铸造的?新币前年发放数百万贯,后因?数目过多,而今年朝廷暂时没有发放一枚新币。”岑栖手中翻阅文书说道。
“这些铜钱似乎有些太?新了。”赵晗迅速会?意,应声。
如果是前年的?铜钱,那么如今怎么也不该是这么亮的?颜色。
岑栖抬眸看向赵晗,沉声应:“京都有人在大量私制铜钱,而这些铜钱甚至能?以假乱真,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赵晗神情亦跟着严肃应:“奴明白,铸钱一事关乎国家?根本,那造假之?人谋取暴利,搅乱王朝行商根本,就?连百姓衣食亦会?严重?受损!”
“此事体大,你立刻去请西卫将来?商议政事。”
“遵令!”
岑栖坐在案前,探手捧着茶盏,目光落向悬浮舒展的?茶叶,心间琢磨背后究竟会?牵扯多少人。
经商大贾,京都监督官属,或许还有关铜矿失察,毕竟仿制铜钱需要大量的?铜矿石以及完整的?造假程序。
而更严重?的?是关于铸钱模具母钱的?泄密,无疑关乎当初负责铸钱的?五皇女。
五皇女过去任少府丞,如今又任司农卿,无论是有心或是无意,她都有重?大失职罪过。
皇女相关的?罪责,通常岑栖都会?格外谨慎,唯恐引火烧身,让女帝平白多疑。
茶盏轻放时,堂外脚步声临近,岑栖收敛思绪,缓和神情。
七皇女岑珀迈步入内询问:“不知栖亲王何事夜请?”
“请坐。”岑栖示意赵晗备茶。
茶盏淡雾飘散,岑栖将数枚铜钱交给七皇女出声:“今日本王侍读遇险,多谢相救。”
七皇女困惑的?接过铜钱,掌心掂量的?应:“栖亲王不必客气,只是这几个铜板何意?”
“今夜正是为此事而烦,其实本王察觉京都西城一带不知何时流通大量样式精致仿制的?铜钱。”
“这竟是假的?铜板?”
岑栖颔首,目光落向七皇女震惊面?容,不急不躁道:“奈何西城一带人多眼杂,本王有心亦无力,所以需要七皇女巡卫时,多加留心钱财流通之?处,比如钱庄当铺,又或是赌坊之?类,地?下非法亦要彻查。”
“放心,此事一定会?全力查探。”七皇女看着手中铜钱,神情严肃道。
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胆敢做这种事,实在是该死!
“此事虽暂未查明幕后作案团伙,但?本王认为京都官场恐怕会?牵连不少,七皇女要小心行事,切莫打草惊蛇。”
“栖亲王请放心,我绝不会?透露半点消息。”
岑栖见此,颔首应:“好?,七皇女去忙吧。”
“告辞。”七皇女起身行记退离。
赵晗于一旁不解栖亲王的?心思出声:“主子,此事不应该立即上报圣上吗?”
“奏报圣上,亦要抓捕人赃并获,查清缘由,你现下拿着仿制铜板立即去税库核查对比,最好?估算具体数目以及流通时日。”
“遵令!”
案桌前的?岑栖看着赵晗离开堂内,目光方才移向屏风处探听的?身形,无奈出声:“快些起来?吧。”
“好?咧!”应声,柳樱起身出屏风。
刚才见美人姐姐召见七皇女,还以为七皇女会?告状,没想到对方一句都没提自己的?事,柳樱稍稍有些意外。
“姐姐,您刚才怎么不对七皇女和赵晗说直接查仙贵赌坊?”
“因?为我怀疑仙贵赌坊背后是其它?皇室成员,所以需要先探清虚实再说。”
岑栖悠闲的?喝着茶水,隐隐感?觉这桩造假铜钱案,不仅可以解决筹款问题,还能?进一步的?让女帝和皇女们猜疑争斗激烈。
七皇女虽是初涉朝政,但?是她应该知道五皇女在事件之?中的?过失罪责。
真是令人好?奇,她们究竟会?如何处置呢?
柳樱看着美人姐姐惬意姿态,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困惑念叨:“现在筹款的?事还没完,又出现造假铜板的?大事,姐姐怎么反倒一点都不担心啊?”
“因?为我知道事情应该很快会?有转机。”岑栖看向少女发愁困惑模样,安抚道。
只有让女帝陷入皇室猜疑内斗风波,那么对岑栖的?防备刁难,自然就?会?松懈不少。
所以现下就?算七皇女息事宁人,岑栖也不会?只准备一把火,必定是要多方点燃火线,让背后之?人防不胜防。
“姐姐莫非想到什么好?法子不成?”
“朝堂政务你就?别瞎打听,现在去取些跌打药油和纱布。”
柳樱困惑的?点头,而后转身动作,很快端起物件回到案桌旁,上下打量道:“姐姐,难道也摔跤了?”
岑栖探手撩开少女衣袖,指腹沾着药油涂抹在少女纤细白嫩手臂的?淤青,无奈的?应:“我可不会?像你这么莽撞,竟然跟歹徒抢夺项坠,难道不怕死?”
柳樱先前忙着赶回来?,所以没来?得及抹药,现下一碰,才知疼得厉害,皱眉应:“我那不是怕红宝石项坠被?抢走,到时姐姐会?更生气嘛。”
“难道你觉得我生气比死该恐怖?”
“那当然啊。”
柳樱毫无防备的?爽朗应道,没想伤处抹药的?力道骤然重?了不少,顿时吃疼挤出泪花,无辜叹:“姐姐,要不还是我自己抹药吧?”
岑栖看着少女模样,神情不悦,冷声道:“不许动,忍着。”
这话说的?柳樱哪还敢多声,心想果然美人姐姐就?不适合照顾人啊。
夜幕之?下,京都繁华夜市,灯火辉煌处,七皇女领着京卫抽查钱庄。
门客于一旁观察,掌心取出两枚铜板出声:“主子,这仿制的?铜钱简直一模一样,若非成色过于新,恐怕验币官都难明辨真伪。”
七皇女检查打开的?银箱,视线看向各样钱串,明显发现有不少崭新的?铜板,蹙眉道:“恐怕她们就?是自信做的?太?逼真,所以都不做旧来?掩人耳目。”
京卫陆续封存不少钱箱,抓捕钱庄掌柜以及伙计盘问。
门客见状,犹豫劝道:“主子,奴觉得这事背后不简单,现在贸然出头,小心被?栖亲王当枪使啊。”
“你此话何意?”
“主子,您想想这么多仿制铜板,那背后之?人得有多少财力物力,不仅朝中官员必定牵连不少,就?连当初负责铸币的?五皇女,恐怕也难逃其咎。”
七皇女偏身看向门客,怒目训斥道:“大胆,你竟怀疑背后之?人是五皇姐,莫非是挑拨离间?”
自小相处的?情分?,七皇女绝对不相信五皇姐会?做出这等危害国家?百姓之?事!
门客畏惧应:“主子,奴绝无恶意,只是您看看这铜钱制作的?多么精细,这要是没有铸钱模具的?母钱做范本,怎么可能?以假乱真?”
七皇女闻声,神情陷入纠结,迟疑道:“难道要本皇女视而不见吗?”
对方用?假铜板流通,恐怕目的?是为换取更多白银黄金。
如此不法敛财之?举,怎可姑息!
门客上前细声道:“主子,奴以为这事最好?是两位亲王去奏请圣上,让圣上去派人查探,您就?不必如此两难。”
哪怕查到五皇女,圣上亦不会?迁怒七皇女,而是会?对准两位亲王。
七皇女闻声,迟疑的?应:“好?吧,明日我把这些罪证整理交给栖亲王和蓉亲王。”
长夜无眠,三更时仙贵赌坊运出不少装载箱子的?马车,巷道角落灰白布幡消失不见。
天光微亮时,朝臣等候入宫,昨夜七皇女动静引得不少大臣注意。
太?傅张赟主动走近问:“七皇女,昨夜听闻西城盘查抓捕不少人,您这是查什么?”
七皇女目光注视远处同朝臣交谈的?五皇姐,回神应:“没什么,例行检查。”
张赟明显不信,却没有再问,顾自离开。
御史?大夫秦铮看向太?傅张赟动作,幽幽道:“常御史?,折子可曾准备妥当?”
常黎弯身应:“秦大人放心。”
秦铮在三年前知晓张赟有那么一个嚣张纨绔女,便一直觉得是个可利用?的?棋子。
今日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宫门大开,众人列队行进御和殿,女帝于高处俯瞰众人,而后落向蓉亲王那方,疑惑道:“今日怎么不见栖亲王上朝?”
侍官上前应声:“圣上,栖亲王忙于筹款一事,接连连宿衙司,今早请书告假。”
“原来?如此,待会?派韩太?医入诊治。”
“是。”
殿下的?七皇女一听栖亲王病假,暗想昨夜瞧着还没什么事,怎么突然就?病了?
女帝出声:“今日诸位有何朝事奏报?”
常黎正声道:“圣上,臣要参铜官令张济失职罪。”
语落,群臣非议,太?傅张赟目光看向秦铮,隐隐感?觉来?者不善。
侍官奉上常黎奏折,女帝翻阅,神情渐而凝重?,目光看向张赟道:“太?傅,你的?好?女儿竟然胆敢私自贩买铜矿,作何解释!”
张赟面?色大变跪在一旁应:“圣上,臣女一定是受人诬陷!”
“荒唐,难道太?傅连自己女儿的?签书印证都不认识?”说罢,女帝将奏折扔至张赟面?前。
张赟看向散落的?文证收据,其间甚至还有往来?书信,这简直就?是铁证!
眼见张赟没了声,女帝沉声道:“来?人,撤张济官职衣袍,入狱审查罪证,此事由御史?大夫和廷尉负责,至于太?傅回府休息去吧。”
秦铮与苏禾上前应声:“遵令。”
张赟面?色苍白叩拜应:“遵令。”
朝臣们见状,无人敢替张赟母女说情,就?连廷尉苏禾亦是震惊秦铮的?雷霆手段。
这三年张太?傅没抓到秦家?人的?把柄,结果反倒被?秦铮不声不响的?抓住命脉,还真是宝刀未老啊。
早朝结束,各朝臣心思各异,五皇女岑易亦是意外张太?傅的?突然失势。
本来?如今朝中就?属自己和七皇女,因?而张太?傅多有拉拢之?意。
谁想突然失去张太?傅的?助力,让五皇女有些措手不及。
“五皇姐。”七皇女走近唤。
“老七,怎么了?”五皇女回神掩饰心情道。
两人行进宫道,七皇女犹豫的?看向五皇姐出声:“张济的?事跟五皇姐有关系吗?”
铜官令,私自贩卖铜矿,而张济又是身为司农卿的?五皇姐部下大臣,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五皇女眼露困惑应:“老七,你这什么话,我怎么可能?知晓张济贪污失职?”
“我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张济是五皇姐的?属下,圣上恐怕会?找五皇姐问话。”
“放心,我很少跟张济私下往来?,最多就?是拜访张太?傅时见过几面?。”
七皇女闻声蹙眉问:“五皇姐有什么事需要单独拜访张太?傅?”
五皇女见七皇女有些不对劲,神情微严肃应:“老七,我在朝中办事自然要打理关系,你到底在追查怀疑什么?”
平日里七皇女从来?不会?这么刨根问底,更不会?一副质问神情。
两人陷入沉闷气色,七皇女本就?性子急,更是藏不住话,索性坦白道:“五皇姐,你知道京都最近出现大量以假乱真的?铜钱吗?”
“什么!”五皇女闻声惊讶,而后摇头道,“不可能?啊。”
七皇女从身侧取出真假两枚铜钱递近道:“大臣都在好?奇我为什么昨夜搜查抓人,现下皇姐总知道了吧?”
五皇女看着掌心两枚除却新旧几乎一模一样的?铜板,神情略显慌张,思索道:“老七,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收藏一批铜板,所以成色才会?这么新呢?”
“五皇姐,我昨夜仅仅只是查京都西城的?十余家?钱庄就?查近五十万贯成色崭新的?铜板,其它?地?方只会?流通的?更多。”
“这、这不可能?,当年铸钱是我一手负责样式模具,怎么会?泄密!”
七皇女见五皇女如此神色,将信将疑问:“背后之?人,真不是五皇姐么?”
五皇女百口莫辩,丧气道:“老七,我怎么可能?会?干这种祸国殃民的?事啊,一定有人陷害我!”
眼见情况如此,七皇女亦是摸不着头脑,试探的?应:“既然如此,那我让两位亲王入上报圣上,最好?早些抓住幕后黑手还以清白!”
“千万不可!”五皇女吓得不轻,连忙抓住七皇女手臂,苦苦哀求,“老七,这事一道传到圣上耳间,我的?失职是百口莫辩,那就?完了!”
七皇女为难的?应:“可是此事不止我知情,都城左府令的?栖亲王,察觉端倪告知我,旁人早晚会?查出来?的?。”
见此,五皇女思索出声:“老七,栖亲王请病假也许就?是顾念皇室血脉不想上报,所以只要你不说,我就?有时间去查问题!”
言尽于此,七皇女只能?答应请求。
待从宫廷回到府令衙司,七皇女特意询问属官:“栖亲王什么时候来?衙司办事?”
“回西卫将,栖亲王请病休养宫廷,恐怕要休息三五天。”
“行,你去忙吧。”
七皇女于廊道徘徊,最终来?到右厅。
蓉亲王入堂看见久候的?七皇女上前道:“莫非有什么急事?”
“姨母,栖亲王昨夜没有托人告知您一件重?大事情吗?”
“没有,什么事?”
蓉亲王招待七皇女落座,有些意外她的?紧张神色。
七皇女见此,更是迟疑不决,叹气起身道:“没事。”
既然栖亲王真的?没有告知其它?人,那自己现下只能?替五皇姐先隐瞒了!
说罢,七皇女匆匆告离,蓉亲王困惑喃喃道:“小七,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一旁属官上前秘密应:“回右府令,七皇女昨夜搜查钱庄抓捕不少人,还带回好?些钱箱,这事蹊跷的?很。”
蓉亲王闻声,抬眸看向属官,抬手拍桌,愠怒出声:“谁让你监视左厅!”
属官连忙跪在地?面?,扣头应:“下官只是好?奇,绝对没有违背您的?命令!”
蓉亲王见此,缓缓抬手,桌子顿时散架倒地?,神情严肃道:“再有下回,本王以军法处置!”
“下官谢府令大人不杀之?恩。”属官吓出一身冷汗应声,而后便欲退离堂内。
“且慢,你去探探七皇女究竟在查什么?”
“遵令。”
蓉亲王看着属官退离,心间隐隐感?觉张太?傅之?女的?出事,并非偶然。
恐怕皇室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午后衙司牢内拷打声不停,七皇女看向喊冤枉的?钱庄掌柜,急切发狠的?拔刀质问:“本皇女最后问你一遍,这些仿制的?铜钱从哪里得来?,再不说直接处死!”
语落,刀锋停留在钱庄掌柜脖颈毫厘之?间时,对方惧怕的?出声:“是二皇女,她让小的?们用?这些铜钱换取白银黄金。”
七皇女不敢置信道:“若有一言虚假,你不得好?死!”
“小的?绝不敢欺瞒,只是真的?不知储存铜钱的?地?方。”钱庄掌柜吓得哆嗦应声。
眼见事情越来?越复杂,七皇女更觉自己陷入困境,无法自拔。
午后骄阳似火,京都街道冷清之?时,宫廷院落里亦是如此。
西苑主殿内的?韩太?医诊治病情,岑栖卧榻休息,感?谢道:“劳烦太?医令向圣上表达臣的?愧疚失职。”
“栖亲王客气,务必多加休息才是。”太?医韩霜应声。
赵晗目光死死盯着韩霜,身形紧绷,缓和神情,上前相送:“太?医请。”
脚步声远,柳樱端着药汤行进内殿榻旁唤:“姐姐,喝药吧?”
“先晾着吧。”岑栖视线看向窗外枝头盘旋的?飞鸟,分?神应声。
现下不知常黎那方情况如何。
柳樱端起药汤吹了又吹,掌心试探碗壁,方才重?新递进道:“药汤已经不怎么烫,姐姐早点喝药才好?恢复啊。”
闻声,岑栖只得撑靠半躺服药,视线落向少女手腕间的?纱布,蹙眉出声:“我不是让你不必端茶送药吗?”
柳樱于一旁束起纱帐,笑道:“我已经没什么事啦。”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罚抄经书吧。”
“别,好?像还是有点疼的?!”
岑栖轻挑峨眉,无声看向少女做作反应,微叹道:“既然不想抄经书,往后做事就?多动脑子。”
“遵令!”柳樱积极应话,卖乖道,“姐姐其实不必用?纱帐遮掩,您生病憔悴的?样子也很美丽动人呀!”
“真是贫嘴。”岑栖对于少女浮夸称赞习以为常,自顾道,“韩太?医可不是一般的?太?医,你以为女帝真的?只是来?让她看病的?吗?”
柳樱不解询问:“如果太?医不是看病,那她来?干什么?”
“你动动脑子,自己想想吧。”岑栖抬手轻点少女脑门打趣道。
韩霜是女帝唯一近身的?太?医,这个人无疑是亲信中的?心腹。
无论怎么看都很像是女帝让韩霜来?试探自己病情虚实。
柳樱见美人姐姐不肯多说,只得停下问话,以免又被?捉弄,探手收拾一旁的?书卷,哀怨念叨:“本来?打算乞巧节跟姐姐出宫玩呢,现下看来?只能?泡汤了。”
岑栖闻声,视线落在少女烦闷模样,出声:“你倒也不必这么丧气,兴许到时有时间呢。”
现在筹款的?事已经有计划,造假铜板的?事,更是让众皇女跟女帝头疼不已。
岑栖反倒可以松口气,让少女开心一会?,其实亦不是不可以。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六千字章)
柳樱眼露意外的看向面色苍白的美人姐姐唤:“姐姐, 您该不会是在逗我玩吧?”
现在大事一件又一件不曾消停,美人姐姐更是忙碌病倒,哪里会有时间寻乐啊。
岑栖瞧着少女迟疑不信的模样?, 秀眸浮现淡笑,禁不住逗弄道?:“我既然答允, 自会做到,可你?若非要不信,那不如作罢?”
“别, 我信!”柳樱连忙应声,生怕自己痛失出去玩的大好机会, 满面笑容, 热切道?,“姐姐快些?吃药, 希望您身子早日痊愈!”
岑栖指尖握住瓷勺, 无声搅拌褐色汤药,神?情平静的服用, 暗想这可不是少?女以为治病的药。
太医令韩霜医术精湛,若是虚假装病, 恐怕这么多年早就?败露。
岑栖蹙眉饮尽汤药,而后由着少?女接过药碗,缓和道?:“你?, 去让赵晗进?来一趟。”
柳樱接过药碗,并未多想的应:“是。”
待脚步声远, 岑栖探手拿起一旁整理的书?卷, 从中翻看昨夜详查仙贵赌坊的密信。
繁密文章之中, 美目轻转,岑栖合上书?册, 心间意外仙贵赌坊背后是二皇女岑淮荌。
当年病发之后,一直闭门不出的二皇女,竟然并没有因此而消停,甚至行事越发隐匿。
此次仿制铜钱牵扯人数之多,饶是岑栖都不得不叹为观止。
若非少?女误打误撞进?入赌坊赢得铜钱,恐怕岑栖现在都不知?二皇女竟然有如此野心。
毕竟岑栖从不经手钱财之物,更别提铜钱这类微小?数目,而其它人就?算是赵晗,亦没有察觉半点异样?。
不得不说,简直是天?衣无缝。
殿外光亮璀璨,岑栖将书?册放置一旁,闭眸思索,二皇女如此贪婪获取钱财,想来绝对不止是为财。
这么多官员和富商暗中来往,二皇女很可能已经在密谋起事。
岑栖思绪纷杂时,窗外光亮流转,西苑主殿外送太医的赵晗,独身置于烈日之下,久久不曾回神?。
柳樱从殿内走出寻人,不解的上前唤:“赵侍读,外面这么热,你?怎么不回去啊?”
“嗯,没什么。”赵晗恍惚回神?应道?。
先前送太医令韩霜出西苑主殿,赵晗主动冒犯的出声:“韩大人,近来身体可好?”
韩霜偏身看了眼赵晗,原本并未认出身份,视线停顿在这年轻女子眉目时,忽地神?色微变道?:“你?是赵太医令的何人?”
“先帝赵太医令是奴的祖母,韩大人,好久不见。”赵晗目光打量韩霜神?情变化应声。
韩霜见此,显露防备,缓和询问:“你?怎么会进?宫做侍读?”
赵晗神?情平静道?:“因祖母治罪缘故,家道?中落,奴又不中太医署考核,故只能以侍读入宫寻份差事。”
“原来如此,你?自幼聪敏,若早些?来找韩某,太医署必定能入职啊。”韩霜一副惋惜姿态说道?。
“时过境迁,多谢韩大人好意。”赵晗神?情微变,客套应声。
待目送韩霜离开?西苑,赵晗眸间陷入深色,面上阴沉灰暗,掌心微紧握拳,耳旁回响噪杂声响时,眼前亦是光亮昏暗变化,晕眩复杂。
赵晗探身靠着梁柱,蹙眉闭眸,缓和光晕变化,却无法阻止那?些?刺耳话语。
“你?妹妹的死都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失职!”
“但凡你?不心高气傲非要去考太医署,而是踏实找个苦工都不至于如此地步!”
“大家要不是看在你?祖母的面,谁愿意结交一个犯人之后!”
赵晗努力平复许久,才缓慢的隔绝嘈杂声响。
“赵侍读?”柳樱困惑的看向面色不太对的赵晗,又唤了声,“赵侍读?”
“我,没事。”赵晗摇头应。
柳樱不放心的看着赵晗说:“那?你?就?去殿内服侍。”
赵晗颔首应:“嗯。”
从外殿入内的赵晗,神?情恢复如常,迈步走近内殿榻旁出声:“主子,昨夜查证衙司税库,总共估算有近百万贯仿制铜钱,最早出现的是今春二月。”
“很好,你?命人把?装有真假两枚铜钱的空白衙司回访文书?,分别发送各商会以及商户。”
“主子,此举何意?”
赵晗不解的看向榻上面色虚弱的栖亲王,全然不明白用意。
岑栖睁开?眼迎上赵晗探究目光出声:“你?只管照做就?是,那?些?人自会明白。”
“是。”赵晗颔首,便欲转身离开?。
“今日韩太医来探望,她?似乎没认出你?。”
“是。”
岑栖双手合于身前,目光幽幽看向赵晗出声:“这没有道?理啊,当年你?祖母一手提拔韩霜,而且你?曾多次参加太医署考核,韩太医怎会如此健忘?”
话语轻柔,却精准说中赵晗心中的猜忌,叩拜低声:“奴,请主子明示。”
当年祖母因医治失察罪行致死,而昔日部下高升却畏惧自己。
曾经赵晗多次不中太医署考核,还以为是自己学识不佳。
可方才韩霜言语反常,现下看来她?当年根本就?是有意对付自己!
那?么多年赵晗一直都想进?太医署,而太医令负责选查考核所有太医,韩霜不可能不知?自己参考一事。
赵晗除却家世熏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察看祖母在太医署储存的医志。
结果到最后,竟然离奇一把?火给烧没了。
赵晗得知?,才断了最后念想选择入宫探查究竟。
岑栖直白出声:“当年你?祖母的死跟韩霜脱不了干系。”
赵晗蹙眉询问:“主子,可有证据?”
“你?祖母当年是先帝亲信,因遭到陷害而亡死,韩霜随即因此而重用,而后先帝暴毙。”
“您的意思是!”
赵晗话语戛然而止,视线看向栖亲王摇头示意,只得压下心间震惊。
当年先帝突然暴毙,或许跟韩霜有脱不了的干系!
那?自己祖母的死就?不是治病失察,而是因为牵扯到朝堂政权的牺牲品!
岑栖阻止赵晗的话语,轻声道?:“你?要小?心,更不能暴露,否则凶手真就?要逍遥法外猖狂一世。”
赵晗颔首,才意识到栖亲王大抵很久之前就?发现自己是奸细。
可栖亲王并没有因此而要处置自己,相反她?在不断的重用自己,甚至替自己修缮赵家墓葬宗祠。
大抵就?是因为此时自己和栖亲王的对手其实是同一人。
因为韩霜不会有胆子谋害先帝,唯一的可能,便是如今的女帝。
“主子大恩,奴谨记教?诲,绝不敢忘。”赵晗缓神?应声,而后退离内殿。
从内廊行进?的赵晗,很是确定女帝为何派自己来做栖亲王侍读。
因为自己因祖母而对先帝的恨意和杀心,就?是一把?不会背叛的利刃。
而当年得位不正的女帝,更害怕先帝血脉夺位反噬。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赵晗算是明白如今栖亲王的处境有多凶险。
今日韩霜的诊治,无疑是来探听虚实。
“赵侍读,事办完了吗?”柳樱提着食盒走近唤。
“嗯。”赵晗收敛心神?应。
柳樱从食盒取出一小?盅瓦罐,递进?道?:“这是人参鸡汤,赵侍读最近熬夜办事要多补补,否则脸色好差啊。”
赵晗接着手里的笨重瓦罐,迟疑应:“这是主子的食物,不妥吧?”
“放心,这是我每月的份额,只不过最近长胖了,所以得控制下饮食。”说罢,柳樱提起食盒告别。
待见柳樱进?入内殿,赵晗捧着瓦罐回到住处,掌心揭开?,鼻尖嗅到清香,眼眸泛红时,不复平时温和面貌,满是愤怒痛恨!
赵晗恨背弃祖母的韩霜,更狠阴谋诡计的女帝,自己竟然在为一个仇人做刀!
如果不是她?们,自己的小?妹根本就?不会死!
热雾飘散,香味弥漫,此时的西苑主殿榻旁柳樱服侍用膳。
“姐姐,吃的太少?了吧。”
“盛夏本就?食欲减退,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柳樱收拾食盒念叨:“如果姐姐像我一样?就?好了,身体肯定老早就?康复出院!”
岑栖喝着茶水,耳听俏皮话语,目光落向少?女周身出声:“说起来,你?如今身量确实是变化不少?。”
过去小?豆芽般的人,如今亭亭玉立,真是大有不同。
柳樱难得被夸,弯眉笑道?:“姐姐,这么夸我可是会骄傲的!”
“我看你?是光长个头不长心思,这就?骄傲自满,未免太没有追求。”
“说起追求,我也有啊!”
岑栖好奇道?:“什么?”
柳樱坐在一旁掰手指头数应:“首先我想要吃好多好吃的,穿漂亮的衣服,还有去宫外游山玩水!”
难得穿越一回,这不得出宫打卡纪念,来弥补自己受的精神?损失!
“吃喝玩乐,可不能算是人生追求。”岑栖很是无奈少?女的贪玩心性。
“难道?姐姐的追求是什么伟大目标?”柳樱好奇询问。
岑栖闻声,将手中茶盏交给少?女,悠悠道?:“秘密。”
柳樱困惑的看着美人姐姐问:“什么秘密啊?”
说起来,美人姐姐一直都好像随波逐流。
以前没当都城左府令整天?看书?,现在当任都城左府令整天?上班,完全不像是有什么目标追求的样?子。
岑栖视线看向少?女满面探究模样?,惬意的笑道?:“现在还不是揭晓答案的时候,你?别指望我告知?详细,打消心思吧。”
柳樱见此,心间更是痒的紧,暗想美人姐姐真是很会卖关子啊!
午后光亮变换,夕阳西落,夜幕之下的京都,一如既往的热闹。
可二皇女府邸内却是阴沉死寂,常黎于一旁,并未出声,视线看向屏风后的人影,颇为忐忑。
“常御史,这么重要的弹劾折子,为什么本皇女从不知?晓?”二皇女于屏风后,探手倒着酒水询问。
“回二皇女,御史大夫秦铮一直跟太傅张赟不合,所以张济的折子,其实是秦铮一手安排,下官亦是今早才匆匆得知?。”常黎谨慎应道?。
若非收到栖亲王的密信,常黎亦不会知?道?太傅之女竟然牵扯仿制铜钱大案!
方才主动透露给秦铮张济买卖铜矿确证,从而用以扳倒张赟一党。
御史本就?监察弹劾之职,再加上秦铮和张赟多年不合,其实并不会引人注意。
二皇女目光阴森的看向不声不响的常黎,审视意味十足,质问出声:“你?真的不知?张济背后买卖铜矿生意的人是什么来历?”
“秦铮并未透露张济案件的详细,下官又只是她?的部下之一,所以确实不知?情。”
“那?现在张济的案件,秦铮打算如何结案?”
常黎如实汇报:“现下只要查证抓捕买卖铜矿的商人以及封存追回赃款即可复命。”
二皇女闻声,思量道?:“如此最好不过,绝对不能再往背后深查,明白吗?”
杀几个商人,赔些?银两,断掉查探的线索,朝廷应当不会揪着不放。
“您的意思是?”常黎隐隐怀疑此案背后牵连二皇女。
“常御史,专心办事,别的不必多问,否则再有下回,本皇女会很怀疑你?的忠诚。”二皇女眼露不善的看向常黎,难掩凶狠,“虽然如今本皇女不在朝堂任职,但是想要捏死一只蚂蚁,并不是难事。”
常黎闻声,神?情凝重,低声:“下官明白。”
从二皇女府邸退离的常黎,可以肯定张济的背后买主就?是二皇女。
那?京都的仿制铜钱,恐怕亦是二皇女暗中推泼助澜。
可此事栖亲王并未交待常黎告知?御史大夫秦铮所有关联,难道?是不打算扩大风波?
正当常黎弯身上轿,没想却瞥见七皇女领着京都卫而来,探手撩开?帘布,暗处观望动静。
七皇女径直进?入二皇女府邸,看这阵仗来势汹汹。
常黎压下意外,放下帘布,暗想这件大案如果跟几个皇女有关。
那?御史大夫秦铮很可能不会贸然干预。
毕竟对于皇室内部的事,老狐狸秦铮一概不管。
大抵这就?是栖亲王为何不让自己透露给秦铮太多东西。
只有不知?全貌,秦铮才会直接掺和张赟之女张济的案件,这样?才能步步沦陷。
轿子在暗夜消失之时,二皇女堂内灯火通明,屏风横挡阻碍视野。
七皇女岑珀蹙眉,上前询问:“京都出现大量的仿制铜钱,而钱庄掌柜举报二皇姐是主谋,作何解释?”
二皇女不甚在意的喝着酒水应:“七皇妹如今好大的官威,难道?仅凭几句白话就?想定案不成?”
“好,那?就?只能彻查府邸。”
“且慢!”
语落,两人目光间满是较量,二皇女放下酒盏,威胁道?:“七皇妹,大家都是同族血脉,一定要如此不留情面吗?”
七皇女面色沉沉出声:“国法当前,不容私情,二皇姐还是早日收手吧!”
闻声,二皇女低沉阴笑,探手拍掌,眼露狠戾道?:“好一个国法当前,不容私情,那?就?请七皇女先去向圣上禀明下诏,否则恕不奉陪!”
“你?!”七皇女没想到二皇女竟然一点都不知?退缩,反而有理有据,一副强压姿态。
“我说的都是王法,无诏不得盘查民宅,现在还是请先去向圣上参告五皇妹失职罪,再来吧。”二皇女惬意的翘着二郎腿,眉眼满是算计,颇为轻蔑。
七皇女气的面色铁青,偏偏还真就?不能去请诏,否则五皇姐就?要受圣上的处罚!
二皇女见七皇女已经没招,指腹转动蓝宝石戒指,漠然道?:“既然七皇妹没声,那?就?赶紧让你?的这些?狗腿子离开?本皇女的府邸。”
眼见如此,七皇女只得挥手示意众京京都卫退离府邸,迈步上前踢开?屏风性急道?:“二皇姐,最好收手,否则迟早圣上会查到一切真相,到时好自为之吧!”
语落,七皇女才发现二皇女面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疤痕,就?连手背亦是烂疮溃烂愈合的伤疤,竟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
二皇女迎上七皇女嫌恶目光,更是杀心渐起,咬牙道?:“岑珀,你?是想死吗?”
“我只是在劝二皇姐不要玩火自焚,并无其它冒犯之意。”七皇女压下意外神?色解释,而后离开?堂内。
脚步声远,二皇女愤怒的扫落酒盏,抬手捂住丑陋面容,嫉恨骂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混账东西,早晚弄死你?们!”
这件事必须要灭口,绝不能破坏自己的大计!
夜幕之下,并不安定,光明撒落时,西城各大商会纷纷进?献银两入衙司。
赵晗奉命接待清点数目,竟然有一千万两之多!
眼见这些?商人如此截然不同的反应,赵晗才知?栖亲王对于人心的筹谋,真是炉火纯青。
原来寄真假铜钱,不过是让商人们知?道?事情严重,花钱消灾。
毕竟仿制铜钱一向都是抄家灭族的大案,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查获假铜钱就?都是死罪。
燃眉之急已解,衙司人人欢颜,可此时的七皇女却脸色阴沉,视线看向监狱里断气的数名钱庄掌柜,发怒斥责道?:“谁杀的?”
“西卫将大人,属下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突然没气了。”
“你?们一个个都是猪脑袋吗?”
七皇女气的骂骂咧咧,门客于一旁检查死状,出声:“主子,她?们像是死于中毒du。”
“来人,立即派人去抓捕送饭的小?吏!”
“遵令!”
天?光微亮,便已经是风云翻涌,变化无常。
蓉亲王听闻七皇女抓捕的人无一活口,连忙让人请进?右厅堂内询问详情。
“小?七,你?做事怎么会如此糊涂,重刑死人,不知?会招多少?御史谏言。”
“姨母,我没有杀那?些?钱庄掌柜,她?们都已经交待幕后黑手,没必要杀人啊。”
七皇女真是怎么都没想到二皇女竟然会这么大胆狠戾!
府令衙司内的牢内都能杀人灭口,简直是丧心病狂。
蓉亲王见此,只得问:“你?查到谁了?”
七皇女犹豫的坦白道?:“姨母,我、我查到二皇姐牵扯一起仿制铜钱的大案,这些?是人证,现下被灭口,才是麻烦。”
这话一出,蓉亲王神?情严肃,思量出声:“不好,你?不能再掺和假铜钱的案件,这件案件背后跟太傅之女恐怕亦脱不了干系,到时必定会震惊朝野啊。”
而且皇女之间互相针对,在圣上看来无疑是夺权!
七皇女不甘心让二皇女逍遥法外出声:“为什么?”
“因为你?是圣上的皇女,现在得罪文武大臣,以后还怎么拉拢收服她?们?”
“拉拢收服这么一群贪污腐败的大臣,还不如通通送交午门斩首!”
七皇女快言快语,嫉恶如仇道?。
蓉亲王见岑珀如此言语,倒真是像极自己年少?时的稚气,皱眉叹:“可你?若是牵扯其中,我与栖亲王一定会遭受圣上猜疑,兴许会有处罚。”
七皇女不解道?:“姨母,母皇怎么会处罚你?们呢?”
“圣上让你?在衙司任职,自然我与栖亲王就?要承担教?导责任,所以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要稳住,一切从长计议,好吗?”
“行,我听姨母的就?是。”
眼见蓉亲王都如此顾虑,七皇女才只得收敛急性,不敢轻举妄动。
繁华京都之内看起来热闹安宁,实则却已是风雨欲来,剑拔弩张之势。
而乞巧节却已经一日一日的临近,京都各处摊贩商铺想着法子,争先欲引来顾客。
夜幕之下,热意消散,柳樱乘坐车马进?入一处京都热闹处,从帘布张望外边光景,雀跃道?:“哇,好多人啊。”
岑栖捧着书?卷与车马内观看,轻声提醒:“待会不许乱跑,否则……”
“否则就?抄经禁闭,我都快会背了。”柳樱收回目光应声,视线看向没有半点玩乐气氛的美人姐姐,“姐姐,摊贩里好多游戏,我们一块去赢奖励吧?”
岑栖抬眸看向少?女应:“京都是天?子脚下,我不可贸然露面,岂能陪你?玩闹?”
“啊,那?我们待会怎么逛街?”
“逛街,自然是乘坐车马看看就?可。”
柳樱整个人险些?石化的看着美人姐姐,心想果然就?不该抱有太正常的逛街玩乐期待啊!
可柳樱又不肯轻易死心,只得探目看着车马外的热闹,忽地瞥见粉嫩可爱的面具,连忙出声:“停!”
车马停顿,岑栖不解道?:“怎么了?”
柳樱让随从买下两个面具,而后从窗户接过拿近,凑近道?:“姐姐,我们一人一个面具,这样?不就?没人认得出姐姐啦!”
自己可真是个小?天?才,这下谁能分的清楚自己和爱因斯坦的区别呢!
岑栖拒绝的话语停留齿间,目光看向少?女眼巴巴模样?,只得妥协应:“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明知?此举冒险,可这几年少?女待在宫里,很显然是越来越待不住了。
若是太禁锢少?女的贪玩心思,恐怕她?往后就?更不愿待在宫廷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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