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引和陆宇匆匆把车甩在研究院门口, 进大楼按下电梯上行键。时间是晚间所以研究院里仍在加班的研究员寥寥无几。不过，他们还是迎面撞上了一位白大褂。无暇顾及，电梯门一开, 两人就快步迈入。
研究员：“咦？”
向引发间亮晶晶的碎钻叮当零碎地落在地上, 研究员看着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关闭，刚刚那是向引吗？向主任不是应该现在在结婚吗？而且, 他和明院回到A区后, 他也没在研究院出现过呀！
研究员打开终端, 却也不知道把刚刚撞见的新闻报告给谁，终端开着也是开着, 索性处理起工作消息来。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 他又差点撞上两个人。赫然是明晦和安斯！
研究员赶紧闪到一边, 明院的脸色让他意识到，好像出事了！
楼上，向引和陆宇已经打开门进入保密实验室。屋内没开灯，只有墙根的地灯发着幽暗的指示灯光，能隐约看出明晦的系统装置放在屋子正中央。两人顾不上寻找照明开关，直接走到装置边。
“你知道怎么操作么？”陆宇问。
“不知道, 只见过一次。”
向引一边回忆，一边揣摩着明晦可能的习惯，寻找着点亮操作屏幕的方法。
陆宇的系统不断探测着实验室外的情况。
“搞快点, 主角追来了！”
“嘀嘀”, 重型防爆门再次打开, 明晦出现在门口，走廊的灯光映照出他凌乱的衣着和头发, 背光下脸色漆黑一片。
他和向引一样穿着白色礼服，这时慌乱的出现, 让向引想起自己被黎越绑走向他求救时，他穿着白大褂急匆匆赶到的场景。
那时无人注意到他的慌张和狼狈，然而现在，尽管光线黯淡，他也无所遁形了。
明晦关上防爆大门，把安斯给隔在了外头。屋内重新变得一片漆黑，这反而让他有了一点安全感。因为这个屋的电路和系统装置是连在一起的，此时屋内没有照明，说明向引还没有激活系统装置。
赶上了……
明晦抬脚就往装置处走，想把向引从装置边上拉开。陆宇当然不能让他得手，他拔出枪，在黑暗中通过系统的瞄准，“砰”的一声，一枪射在明晦脚边。
明晦的身影顿在原地。他不敢再贸然上前，只好开口劝说。他的声音已经完全慌掉了，每个字好像都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
“向引，停手，现在还来得及，这不是那么容易操控的东西，代价你承受不起……”
说来说去，说到最后，听起来好像是在说他自己。
陆宇努力为向引争取时间，放出一些信息，道，“他不属于这里，只要发现了真相，就一定会选择回去。你了解他。”
明晦一点也不想理陆宇，话头还是冲着向引，“你相信他告诉你的真相？”
向引终于回话了，声音平稳，“我相信我的记忆。”
他左手贴着操作台一寸寸移动，终于在某个位置摸到了一个关窍。他翻过手背，看看能不能把戒指贴上去。
明晦：“……”
神经极度绷紧的状态下，他再次敏锐地串起了前因后果，矛头调转向了陆宇，“你是从那个位面新派来的人，让他恢复了记忆。你们可以记录下这个世界发生的事。”
陆宇供认不讳：“是，我带着他的记忆备份来到这个世界，现在他要跟我回去了。”
“不许！”
“咔！”
屋内的照明，是跟着明晦突然的暴吼乍然亮起的，好像闪光弹一般。向引条件反射地眯了下眼睛，再定睛时，明晦手持一把手//枪，解开保险，枪口对准了陆宇的脑袋！
情况急转，陆宇没想到，“你……”
向引定了定神，余光向下，看见了终于亮起的操作屏。他意识到，明晦此时没有理智可言。陆宇已经十死无生了。
“你杀了他没有用，还会有人再来的。”向引点开操作屏。
向引是懂怎么激怒明晦的，只听又是“砰”的一声，鲜血和一些皮肉组织一起飞溅上了天花板。陆宇在近距离下被明晦一枪射杀了。
“来一个我杀一个。”
明晦脸上也溅到了血，他双眼通红，脸色煞白，就跟从地狱爬出的修罗鬼。人类的语言好像也无法和他沟通一般。他从门口朝向引一步步走过来。
向引蹲下身，从旁边陆宇的尸体上摸出他的手//枪握进手里。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也进入了非人的状态，就像一个无心无情的仿生人，周围再大的波动也无法动摇自己设定好的执行命令。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他必然无法和明晦这只恶鬼抗衡。
“也没有用。我现在就要回去。”
向引右手持枪对准了明晦，左手放在操作屏上，抬手、输入。
明晦又被刺激了，他不管不顾地上前，而向引扣下扳机朝他开了一枪！子弹擦着明晦的肩膀飞过，白色礼服立刻就染上了血红色。
明晦捂住肩膀，大脑短暂地恢复了清明。向引真的对他开枪了……
“如果我手没受过伤，我也可以像你杀了陆宇那样一枪杀了你。”
当初向引手受伤是为了帮他挡枪，现在却把枪口对准了他。
“……你真的做得出来？”
向引澹然道：“因为你真的做出来了。”
明亮雪白的实验室，就像圣洁的结婚礼堂一样。两位都穿着白色西装、衣着登对的新人却在持枪对峙。
两人僵持久了，向引受过枪伤的右手开始颤抖起来，胳膊酸麻到无法保持住端枪的姿势。他的额发开始被汗水打湿，但他咬着牙，左手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输入着指令。
明晦再次朝他走了一步。
“叫你别动！”向引心中一紧，手上的力道控制不住，又扣动了一次扳机。这次击中了明晦的小腿。明晦失去重心，扑倒在地上。然后，他还没放弃，竟是朝向引这里爬了过来……
向引的枪也终于握不住了。他手指脱力，手枪落地。
结局好像已经注定，明晦再也狠不起来，也没法色厉内荏，只能哀求起来。
“停手，停手，对不起，求你了……”
“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只要你别走……”
“求你了，向引，我爱你，别走，不要离开我……”
以前觉得贵重、沉重，进而很难说出来的话语，此刻一文不值地全往外倒了出来。
不知哪一刻起，向引渐渐看不清眼前的操作屏了，连不远处明晦朝他爬过来的身影都模糊一片。他用力眨了下眼睛，等眼眶里的东西流出来之后，他低头看清了脚下明晦泪流满面，痛苦哀求的一张脸。
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操作屏上自己已经输入完成的指令。
【我来过这个世界。】
先因后果，是可以预测、推演的，也是可以被改变的。而这种武器的正确使用方法是：果先因后，因果逆转。
如果影响未来的结果先确定，那么当下的原因就自然而然地被决定好了。
结果指向原因，结果是他来过，那么原因便是他已经成功脱逃。
【是否确认指令？】
【确认。】
“不……不要……向引！！”
明晦伸长手臂堪堪够到向引的裤脚，在白裤子上留下几个血指印。他把向引成功拽到了地上。
然而，在这之前，向引已经把戒指贴到了操作屏上，完成了手令的确认。
向引摔倒在了地上，没能爬起来。指令真的起效了，他的感知和意识正在流失。
明晦爬到他身边，死死地把他抱在怀里。两人都躺在地上，意识涣散浑身狼狈，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在K区等待救援的夜晚。白色的礼服上的鲜血就像大朵大朵盛开的红花，从上俯瞰下去，有一种诡异梦幻的感觉。
向引想，我得说点什么。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生活？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不要忘记我？
这些话也是那么贵重和沉重，向引却没法像明晦那样彻底地说出来。这些话太滥俗了，也不是他真正想和明晦说的。
“对不起。”向引先说了三个字，“你做了这么多，我也不会原谅你。”
“……你没有错。我从来都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之后也不会再说了……”向引深呼吸了一下，已经在凭意志力组织出最后的话语。
“不过，你让我意识到，任务不是我人生的全部。谢谢你陪我走过一段本该寂寞的旅程。再见，明院。”
明晦抱得越紧，就越能感觉到，向引意识的抽离。
“向引，向引！”
怀抱中的人体仍然温热着，但心脏的跳动变得缓慢而一成不变，连那副精灵般漂亮的容貌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抱着一具木偶。
明晦的眼泪串珠般一滴滴落在木偶了无生气的面庞上。
向引离开了。
门内隐约传来接连不断类似枪声的砰砰声，枪声告一段落后，安斯在外面终于把防爆大门打开。看到屋内血溅满地的景象，他吓得一把扶住大门。
陆宇死了，明院和向引也倒在地上……明院活着！
安斯几乎是连滚带爬到明晦身边。明晦张了张嘴，一下子没能发出声音。安斯这才注意到明晦哭到满脸泪水的样子。他已经没法表达更多的震惊，视线又投注到明晦抱着的向引身上。向引乍一看像晕过去或者睡着了，但，感觉上又像已经失去了灵魂。
安斯仔细听了会儿，才听到明晦失声后想说的是什么：“他走了，把他的身体保管起来。他不回来，我就去找他。”
第162章 起源世界59
谁也没有想到, 皇室覆灭后，世界迎来的不是新生而是彻底的毁灭，初期明晦无为和平的治下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回光返照。在这个世道, 独揽大权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暴君, 仿佛已是诅咒般的定局。
明晦下令重新开启暂停的矿石开采线，他要收集所有可发现的K-130矿石, 却又不告诉任何一个人, 他要拿它们来做什么。他也拒绝处理所有需要他过目的事务, 整天整夜地把自己锁在研究院顶层的保密实验室里，不问任何世事。每天送过去的食物没有一次减少过, 也没人见到他从里面出来过一回。终于有一天, 明晰和安斯太过担心, 聚到一起设法破开楼顶层的大门，却发现明晦神采奕奕地埋头工作，精神头足到像第一天上班的实习研究员。房间里被各种线路和机器填得满满当当，而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进来过，屋内原本只有那血色一日里满墙满地的鲜血。
明晰觉得弟弟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不禁感到恐慌, 想要把他拉出来。安斯没能拦住她，她冲进屋里，抬手给了明晦一个耳光。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晰泫然欲泣。
明晦不响。
安斯在明晰身后低声说：“知道真相的人除了明院, 都死了。”
“他没死！”
明晦瞬间驳斥道, 但和预料中的怒吼不同, 这句话就像一面破掉的鼓，击打不出响声。过了这么久, 他还是没法发出声音。也有可能，是他太久没说话了。
明晰展现出大姐的威严, 尖厉道，“既然向引没死，为什么你已经把他的身体做停灵处理！你现在又在捣鼓什么东西，还在逃避现实！”
“那不是他，他走了，留下的只是一具肉身而已。”明晦失去解释的耐心，他时间不够用，不想再说了，“我早晚会同样舍弃掉肉身的。不然没法找他。”
“你在说什么东西？！”明晰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成为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我不会再管你，你好自为之吧！”
她转身拉着安斯就走。
安斯最后看了明晦一眼，他被明晰扇了一个耳光，却丝毫不痛不痒，一刻也没有受到震撼或者触动，立刻又投入到工作中。安斯以为提到向引会让明晦痛哭让他发疯，但完全没有。向引这个名字不会刺激到他什么，因为除了这两个字他也不思考别的东西了。
安斯的感觉和明晰无异，不过，要更加深入一些，他觉得明晦与其说是与世隔绝，不如说是进入了一个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进入的领域，他不再属于这个世界。房间里凭空出现的机器、从未减少过的食物，都能说明这一点。
明晦彻底的不问世事，使得外面的局势又混乱了起来。一个有些实权的贵族趁机浑水摸鱼，中断了自己辖区内矿石的开采，把人手挪作他用，不料仅仅几天后就被发现在无人的家中暴毙身亡。顿时人人自危，纷纷自省工作上有无疏漏，再也不敢萌生异心。没人知道这人死得是多么简单和荒唐，他暴毙是因为明晦发现每日增加的矿石数量不对后，用系统装置输入了【没有切实执行开采任务者，死】，这样一条指令。
他需要大量、大量的矿石，来抽取其中的能量，全部投入到研究位面间的穿越之中。K-130和位面穿越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是向引还没离开前，他就得到的结论。
第一年，他观测到了其他位面中类似K-130能量的波动；第二年，他把系统装置和K-130能量结合起来运用，模拟出了进入其他位面的方法；第三年，他把肉身和意识第一次分离了开来。
第四年，世界陷入到生灵涂炭的大浩劫之中。
比史料中记载的旧纪元末日，更加的无可挽回。
就算是最金刚不坏的设施，也要随着一切的毁灭而毁灭。
研究院震荡着，即将坍塌。明晦从容不迫，躺入早已设置好的脑机接口中，轻车熟路地把自己的意识抽离出来，和这几年来收集到的所有K-130能量绑到一起。他将把这些K-130能量用作燃料，为自己在位面间的跳跃提供支持。如果他没料错，其他位面中存在的类似能量，他也是可以使用的。他的意识，会进入一具与这种能量共鸣最强的“木偶”身上，让他获得一个合理的身份。他将持续在各个位面间跳跃、掠夺，直到找到向引为止。
研究院塌了，这间安全级别封顶的实验室也抵挡不住崩坏的世界法则的力量，再也做不到严丝合缝。外界纷杂的声音一下子涌进了明晦耳中。爆炸声、哭号声、惨叫声，所有暴烈的原因毫无疑问都归咎在他一人身上。但他的罪行无法被审判，人们早在几年前，就完全忘记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的存在了。
明晦带着所有世界能量跳出这个时空的瞬间，0130号小世界，彻底灰飞烟灭了。
//
快穿局，陈列室。
向引从胶囊舱中起身，一阵一阵地头晕目眩。记忆和情绪混乱到极点，他控制不住地伏在舱壁上干呕着。
屋内，又有一个胶囊舱弹开了舱门。陆宇也在同一时间回来了。
陆宇很快过来，把向引从舱里拉了出来。这么短的时间里向引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看起来生理上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而陆宇知道，真正的痛苦源自于向引的心理。
“这小世界可真邪门，你没有系统竟然也能回来……”陆宇说，“不过你得找主系统重新领个生物芯片了。”
向引嗯了一声，缓了口气，看也不看陆宇，径直撇下他往门外走去。陆宇站在原地挑挑眉，突然感慨道，“唉，我这一趟跑得，最后还被一枪爆头，感觉都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向引听懂了他的潜台词，顿住脚步，回头时没再挂着脸。
“谢谢。”
陆宇摊摊手，没再揪着不放，“不客气。”
说到底，如果他不出现，向引估计真的会和小世界主角一起得到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就像是幻梦初醒难辨虚实，向引一时对他有怨言，他很大度可以理解。
向引离开陈列室，来到走廊上，又停住了脚步。他不知道该往哪去。虽说他恢复了记忆，但仅限于0130号小世界的任务记忆。主位面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陌生。
极其低落的情绪和陌生的环境就如狭长的走廊一样包裹住他。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要找到主系统，问它要到生物芯片，赶紧去其他小世界，把0130号小世界忘了……
纵然向引丢失了之前的记忆，他也知道，自己变得软弱了，想逃避了。潜意识想寻找什么倚靠一下，向引伸手扶住了墙壁。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手触及之处，周围的一切竟突然被黑幕所吞噬。
眼前寻常的景象化作无数浮浮沉沉的数据流粒子，一个难辨音色，仿佛直达脑中的声音响了起来，“向引导员。”
向引刚在想怎么见到主系统，主系统就来了。
向引不是一个会示弱的人，状若平常地要求道，“你好，我刚从小世界回来，不过失去了系统，现在需要重新申领一个系统芯片。”
“我知道，”主系统应道，“补发系统，很简单，我现在就给你。”
浮沉着的数据光粒汇聚起来，从上而下塑出了一枚生物芯片的形状。原本不可捕捉的粒子变成芯片的形状后竟然有了实体，当啷一声下落到了向引的手心里。
“这是怎么做到的？”向引疑惑地自语。
“你应该很熟悉才是。我提出了‘系统可以供快穿员随身佩戴’的果，便有了‘一枚具有实体的生物芯片’的因。”主系统解释道。
“主位面也有这种可以操纵因果的装置吗？”
“当然有，不如说小世界会有这种东西才奇怪。算了，我不多聊0130号小世界的事，横竖已经是灰飞烟灭的定局了。”
“……”向引垂眸看着手上的系统。
快穿局制式的东西，这芯片同他在小世界里见到的一模一样。就是这个东西，让一切走向了分崩离析……两次。
那种生理性的难受重新涌了上来，向引弯下腰，又忍不住蹲到了地上。
虽然他眼前发黑，恍惚一片，但主系统的声音还是听得那么清晰，“你有了系统，不意味着你可以立刻进入新的小世界中。
向引导员，你必须滞留在主位面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自肃。原因其一，你在0130号小世界的行动，包括滥用积分兑换系统功能、和小世界主角接触过密等，都严重违规；其二，你目前的状态不适合立刻进入新的小世界，需要进行心理评估，通过后方可重启任务。”
一般人听到这种宣判，不是错愕便是失魂落魄，但向引的反应剑走偏锋。“怎样才能尽快通过自肃期和心理评估？”
他不辩解自己的出格行为，也不否认糟糕的心理状态。这反而是完全消极的表现。
向引的话音刚落，周围漂浮的数据流粒子突然静止住，随后仿佛被一束大网打捞起，一下子消失了。视野内顿时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主系统的声纹也变得模糊飘远起来。“你很着急，那么我可以帮你把这两件事并在一起做。呆在这里，你能出来的时候，就是惩罚和评估结束的时候。”
向引环顾四周，周围黑到已经连他自己的身体都看不见了。不管眼睛再瞪大，伸手都不见五指。
“……”
向引能感觉到主系统切断了联系，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这片黑幕完全把他和陌生的环境隔绝开来，倒是如他所愿地让他得以逃避了。
然而，环境能够逃避，情绪不能。悲伤、愤恨、不甘、无奈，各种各样从那个小世界里带出来的情绪一股脑地卷土重来了。
向引慢慢在黑暗中走了起来，试图甩脱那些负面的情绪。再之后，跑了起来。但，不管步子迈多大，也无法甩脱黑暗。
他的手脚机械地前后摆动，变得冰冷僵硬。
眼睛睁与不睁，没有了区别。
他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而呼吸……呼吸也被什么堵塞了一般，非常困难。
想要叫喊，声音却挤压在喉管，无法发出。
……
……
终于，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被这片黑暗彻底束缚。
第163章 起源世界60
短时间内, 主系统不打算把向引从暗空间中放出来。向引必须受到严厉的惩戒。而且。快穿本身是一段寂寞又黑暗的旅程，如果向引在暗空间里耐得住，那么说明他的心理状态是合格的, 可以进行新的任务。主系统不会做胡乱撒气的举动, 把向引关在暗空间里，它有充分的原因。
它不再关注向引在暗空间中待得如何。它很忙, 时刻都有很多事要同时处理。
至于那个0130号小世界, 主系统也没再关注后续。陆宇把向引成功带回主位面后, 它还有些失望，因为它本来期待过这个世界主角为了留住向引会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动作。但向引回来了, 之后它就没再关注过, 因为这个小世界早就报废没法用了。世界能量迟早耗尽, 左右都已经是灰飞烟灭的结局了。
直到，主系统接到了数起小世界管理员的投诉信。
它以为又是不省心的快穿员在惹事，打开一看，内容竟出乎它的意料。
【我们监测到最近发生高频次小世界主角行为异常的事件，另外，所处小世界世界能量丢失严重, 导致无法维持小世界运转。请立刻组织排查快穿员有无类似严重违规行为。】
快穿局的事，主系统尽在掌握。不用查它就知道，没这回事。它和小世界管理员反映回去后, 两边都高度重视这件事, 一起展开调查。
这一查, 两边都大吃一惊！
竟然是一个小世界的土著，脱离了原本的小世界, 去到了其他小世界中，还占据了其他小世界主角的身体！
他一定也是某个小世界的主角。没点主角光环, 怎么可能办到这么突破次元的事。
主系统从数据流记忆中翻找出0130号小世界。
没想到，大的在后面，小世界是报废了，人，是偷跑出来了……
“不能让他这么乱跑下去，毁了几个小世界是小事，如果他把更高位面和快穿的存在泄露给其他小世界土著，才是真的要乱套了。”
“把他抓上时空法庭！”
时空法庭，是审判时空穿越者的地方，位于小世界之间的时空夹缝中。一直以来，只有搭载了系统的快穿员能够在小世界中来去。明晦是第一个踏上时空法庭的小世界土著。
因为明晦的肉身已经不复存在，时空法庭的被告席上空无一人，仅仅是一点代表明晦意识的数据光团。
这也是审判中最为棘手的地方。犯了大过错的快穿员，会在主位面得到惩罚；但明晦这样的情况，很难对他施以惩戒，更别说抹杀他的意识了。人随时都可以施展金蝉脱壳之术……
所以，比之审判，更像是一场交涉。
那一点如豆的数据光团忽明忽暗地漂浮着。
如果不是有所求，明晦不会这么简单地就上了时空法庭。
在进入了其他小世界后，他的容貌和性格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夺舍的原主角影响，只有名字勉强保留住了。他对快穿的基本情况是抓瞎的，既不知道向引还会不会保留同样的样貌和名字，也不知道怎么分辨土著和快穿者。一气之下他扫荡了数十个小世界掠夺世界能量，终于引起了主位面的注意。
“破坏了众多数量的小世界，我不否认。也因此，犯了你们那里扰乱时空秩序的大罪，引起了你们的注意。
别急，你们一时半会儿抓不到我，毕竟，我生物意义上的肉身早已消散。我愿意上这儿来，也只是想向你们传递一句话，我知道你们能帮我办到。”
光团顿了顿，把每个字都咬得很实很清晰。
“我要见到向引，我只为了再次见到他。”
主系统想，不出所料。这么个人才，却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为了爱人什么都不要了。
主系统一时没有回答明晦，明晦便为自己的话加上筹码。
上了时空法庭后，他已经把主位面、小世界、快穿员这些词汇，和自己原本命名的代称，匹配起来了。
“否则，我会继续掠夺世界能量作为快穿燃料，并且，视小世界的科技树水平与小世界中的其他人分享我的成果。我既然来了这里，就一定要交换到东西。”
明晦的威胁和主系统猜测的分毫不差，主系统气得大笑起来。因为，明明它预料得没错，它却没法教训他什么。
“你和向引怎么这么像！”都是这么厚颜无耻不择手段！
明晦的语气却一下子暗了下去，“不像。他才不会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他现在在哪里？”
主系统当然不介意给明晦看看向引的情况。违反规矩、破坏法则，就是一个上法庭一个关小黑屋的结局。一面光屏徐徐展开，不过与其说是影像，不如说只是一个附带漆黑画面的音频。
声音也是杂碎的，很轻，隐约能听出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一个人在走，拖沓着脚，走得很慢，就像受伤了一样。
代表明晦的意识光团僵住了，他艰涩道，“这是向引么，他在哪里，给我看他的人。”
主系统说：“他关在暗空间里接受惩罚和心理评估。暗空间是彻底的黑暗，不容窥视。在他出来之前，我们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声音。”
“把他放出来！”明晦激动地打断。他不知道向引那里时间的维度，但向引被关起来的时间绝对不会短。毕竟，他自己这里都已经发生过这么多的事。
主系统一板一眼：“你可能不明白原因。向引因为你，心理状态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变得很差。他只有通过这个评估，才能继续快穿，你才能有机会在某个小世界里遇到他。你还想把他放出来吗？”
“……”明晦很想说，当然，把人关小黑屋算什么狗屁评估，但是，他没法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因为，可能会让他永远失去和向引见面的机会。
他丧失了和主系统交涉的主动权。
主系统的语气毫无波澜：“果然如此，你的自私利己一如既往。你当初夺走向引的系统并且销毁，妄图以此困住向引，和小黑屋又有什么区别。”
主系统死板的陈述仿佛真的变成了审判。明晦没有办法做出辩驳。他是这样的人。主系统说的是对的。
在他们的言语间，光屏中传来的呼吸声越变越重。很快，演变成急促地吸入空气的喘息声，进气出气的频率极不规律。
“向引，向引！”明晦焦急地喊着。光屏中丝毫没有回应。
“他听不到的。”主系统说。
明晦揪心无比，漆黑的屏幕反而提供了更深层的想象空间，他不敢去想向引目前的状态。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听不下去了，妥协了。
主系统：“你确定吗？”
“我……”
突然，屏幕中传来了可以分辨出的人声。是一声破碎的哽咽。
【明院……救救我……】
向引又如何知道明晦就在看着他，他也从来不是会示弱的人。这只是精神被压迫到崩溃前，在孤身一人的恍惚中，一声本能的求救罢了。
这一声呜咽细若蚊吟，却像一颗火星子落入干燥的木柴中，把明晦自失去向引以来，强撑着的伪装都瞬间焚烧殆尽。
“放他出来，别再关着他！只要你不折磨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主系统感叹着：“万人之上从不低头的世界主角，恳求起来果然很动听。不过别这么武断，代价会很沉重的。”
“可以。我可以再也见不到他，也可以束手就擒。只要让他平安无事地出来。”
主系统挥散光屏，向引的声音也随之掐断。
它说：“你为了追逐向引放弃了你曾经拥有的一切，现在你为了保他平安，又轻易地放弃了你这么长时间里苦心的积累，似乎命也可以给我。可一可再，再到下次，你又能拿什么来和我交换？看来，这不是审判，也不是交涉，只是你在求我，而已。”
“是我在求你。”面对主系统近乎羞辱的话，明晦求也求得斩钉截铁，“求你把他放出来。”
主系统和人类不同，不会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它有它自己的考量。它话锋一转，“我搭载了情感模块，还是很通人情的。我会把向引从暗空间里释放，也会安排你们重新在小世界中见面。但是……”
明晦打断它滔滔不绝的条件：“我先要亲眼看到你把向引放出来。”
主系统为他的油盐不进叹了口气，重新挥出了那面光屏。紧接着，原本漆黑的画面里逐渐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数据流。这些黯淡明灭的光线拼凑出伏倒在地上的人影。
向引很狼狈，但，姑且还有意识。主系统刚一降临，他就反应过来了。
主系统的声纹同时在两片空间里回荡着。
【向引，你可以出来了。】
向引却好像没听见这句话，慢慢地坐起身，发呆。
实际看到向引，明晦才意识到向引的状态有多差。
【很多出问题的快穿员在进入暗空间后，会选择彻底沉湎。黑暗会成为最甜美的梦境，没有任何痛苦。你可以不用挣扎的。】
偏偏，主系统还这么对向引说道。
向引在听。他脸埋在膝盖上，没说话，但坚决地摇了摇头。
“让我和他说话！”明晦朝主系统道。
主系统判断两人的对话对它构不成什么威胁，于是接通了。
“向引，向引。”
等明晦叫第二声时，向引给了反应，抬起了头。他以为自己幻听了。“……明院？”
“是我。”明晦看见他的脸，恍惚了一下，“……原来向引就是你的本名。全部都是如假包换，真是太好了……”
向引现在更加混乱了。“你怎么……”
明晦言简意赅，“我跑到别的小世界去找你了。”他怕主系统随时掐断他们的联络，一股脑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向引，你没有错，是我让事情变成了现在的结局。你把我，把那个世界的事都忘了吧，重新开始，对你来说只是一次任务失败而已，你在走时和我说过的，你的人生除了任务外还有其他，所以，不能因为一个任务失败就让你的人生暂停了。把我忘了，我会想办法再见到你，我们之后会再见面。到那个时候，不会再是这样的结局。”
向引听着，明晦说到后面，见他一言不发的样子，都带上了一丝哭腔，“向引，别待在那里了，出来！”
“我承认，我被你影响很深，才会一直关到现在。”向引扶着地慢慢站起来，他说话说得很慢，很简单，“我没想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你真的来救我了。”
这回换成明晦不响了。向引想，他一定是又哭了。
他有点想看看明晦，但转而想到，明晦既然能去到其他小世界，估计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肉身。由此，他又认知到，他的思维能力慢慢恢复过来了。
“主系统，我要忘记，0130号小世界的所有事情。”他又缓了缓，对主系统说，“我知道，你可以消除这段记忆。”
主系统：等一等，我以为他们只是在说一些煽情台词？什么忘了我吧，什么去开始你的新人生……
【你真的想消除0130号小世界的记忆？物理上的？】
向引说：“我很累，不想再把明院的话重复一遍了。我受的惩罚，应该也够了吧。”
主系统匆匆忙忙地运算着利弊。其实是很赚的，向引相当于回到一张白纸的状态，它不用担心向引因为情伤哪天emo了不干了给它捅个大篓子。后续，它如果想利用向引来对付明晦，也没有顾忌。
只是，人脑中的记忆不比电子数据，不是它想消除就能消除的，需要动用因果法则，输入逻辑性的逆位指令，就像实体化系统芯片那样。不过，它和明晦当初持有的系统装置不同，有一些限制。
主系统计算完得失，最终答应了向引的要求。
“有什么代价？”向引说。
【他替你付了。】主系统回答。
这答案让向引皱眉：“是什么？”
明晦在那头打断道，“主系统，你还答应过，让我和他在小世界中见面。”
主系统掐掉了向引那边的连线，和明晦单独说话。
“你必须要前往我指定的若干个小世界，在那里，我会派向引过去执行任务。你们有机会再续前缘，但你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我的最终目的，扑杀你这个时空流窜者的意识。”
这是主系统推演下来能处理掉明晦的最佳方法。以向引作为诱饵让明晦甘心被困在它指定的小世界中，假以时日，他持有的燃料会有耗尽的一天。
主系统相当于明牌了，明晦理解得很快，冷笑道，“可一可再，这和最一开始的起源世界有什么两样？我能发现世界秘密一次，就可以发现第二次。”
“小世界是我指定的，世界能量具象化泄露的bug不会发生第二次。”
明晦还想说话，主系统不给他说了，“你开始只是想再见向引一面，现在又在盘算和他长长久久的事了？别太贪，想见到向引就按我说的做。下一次我不会给你求我的机会。”
它把蛛丝般的一缕意识直接撤出了时空法庭，回到主位面的快穿局。
向引平静地站在原地，“可以帮我消除记忆了吗？”
明晦说得很好听，可向引明白，忘却是他目前因为承受不起而作出的一种逃避而已。
主系统确认道：“你选择失去0130号小世界的记忆，得以继续做快穿员。”
“嗯。”
“根据逆位因果指令，你失去记忆的因，指向重拾记忆的果。要想现在忘记，那么你以后，一定会回想起这一段记忆。”
“嗯。”向引闭上了眼睛。
“好。”主系统的指令很快生效了。
它撤开重重黑幕，看见向引呆立在走廊上，看看手里的系统芯片，一脸迷茫。不多久，有负责培训新人的人员过来，把他带走了。
在主位面，因果法则有着更为严格的运用。具体表现在：一旦它执行过某条逻辑性的指令，那么反之亦然。
向引失去了0130号小世界的记忆，得以保住他快穿员的身份，继续任务。
那么。有朝一日他重新拾起这段记忆时，将意味着……
//
“0130号小世界，记忆卡读取结束，准备弹出，舱门即将打开……”
“主系统有令！将此记忆舱征用为快穿舱，立刻把向引导员送入下一个小世界！”
“意识上载完毕，开始注入……准备前往编号1112的小世界……”
“我靠，等一下，快停车！这个宿主有问题，他是快穿员吗？他根本不知道系统、快穿是什么东西！”
第164章 电竞世界1
【海角论坛】
版块：猩红堡垒
【海角猩红堡垒讨论专区, 你想要的玩法攻略、赛事资讯都在这里！】
【简介：猩红堡垒（Scarlet Castle，简称SCC）是一款风靡世界的5v5多人即时竞技游戏。10名玩家分为红蓝两队，在各种增益不同的地图上展开争斗, 先摧毁对方主堡的队伍获得胜利。通过积累胜点, 玩家将进入段位排行榜，共9个段位, 初段、二段, 一直到终段。磨练技术, 朝着更高的段位前进吧！
SCC拥有成熟的电竞联赛体系，SCCS（Scarlet Castle Championship Series）。一整年分为三大赛季, 春季赛季、夏季赛季和冠军赛。战队通过报名参加协会认可的公开赛, 在比赛中尽可能地入围（指排进前三名）来积累积分。级别越高的赛事, 能得到的积分就越高，而报名所需要的保证积分也越高。通过春夏赛季的积累，战队积分排行前十名，将进入冠军赛，进行年度总冠军的争夺。位列前三的队伍，将获得丰厚的奖金以及次年的额外加分。】
【主题：今年冠军赛落幕, 已经预想得到明年有多精彩了】
楼主
真没想到堪堪挤进冠军赛的FM最后拿到了季军。虽然没赢，但也是一匹成色很深的黑马了。现在拿到了加分，明年阵营能好好规划赛程的话, 我真的很看好。其他几大豪门要小心了。对于观众当然是好事, 强队越多, 越血流成河，哈哈。
1L
FM其实还能更进一步。他们作为资格第十, 连斩了几支强队，打到四强的时候, 没战术、没力气了。其实BOMB并非他们赢不了的对手。
2L
FM也有人贷款冠军？这种有过菠菜黑历史的队，我见一次黑一次好吧。
3L
都是四年前的事了，当年出事的选手有一个算一个坟头草都一米八了。选手、阵营，全都大换血了。除了一个队名，跟之前的FollowMe豪门一点关系都没了。
4L
全都大换血，是我失忆了吗？如今的FM双c，不就是菠菜事变时的中路和下路吗？
5L
你非要和我杠我也没办法，XY和has是那年春天刚出道的新人，打了没两场，哥几个全禁赛调查了，阵营也被调查了，结果是从别队租借来选手，才凑齐五个人。那一年直接开摆，基本没积分，从此元气大伤。
6L
不过分地说，是这对双c硬生生把队伍拖住的。FM本来谷底的风评和跑光的粉丝，也是他俩一点点拽回来的。也是苦尽甘来了，这次季军，凭着奖金和加分，在转会期狠狠补强吧。FM的打野真的菜得我想笑。
7L
比起说双c拖住队伍，难道不是说has拖航母更合适么？XY除了玩混子英雄保排开团还会什么？输出都是has打的，他c了个嘚儿。has去BOMB、5000M之类的队伍，早夺冠了！
8L
来了，来了，吹has的无脑粉丝终于来了。一个冠军没有，最好成绩全年积分第十外加一个季军，你算什么东西？
9L
但是他的操作就是好看啊，是目前单年五杀次数最多的选手。
10L
是XY保排做得好。不然has怎么偷得了这么多输出。说实话，XY很浪费天赋，谁记得他四年前是刺客英雄专精？
11L
哥们别逗我，他不是人形防御塔嘛？
12L
我是小姐姐。为了赢只能牺牲自己了（点烟
13L
懂了，XY颜粉。
14L
“你就说FM双c帅不帅吧”。没毛病。我一直男都觉得他俩很帅。
15L
has颜值中上，主要冷脸五杀给的加成很多，瘦高个儿收拾得干净就觉得很帅了。但是XY确实……这个脸不打游戏也大大的有出路。就是人低调了点，成绩也不好，粉丝一直多不起来。
16L
电竞选手没成绩长再好看粉丝再多有屁用。我是觉得，XY这模样看着就不像实力派。树挪死人挪活，都搭档四年了没个成绩，别打兄弟游戏了，有些人该换就换了吧。
17L
XY怎么你了？去听麦克风，他是指挥！
18L
理性投个注，如果FM双c散了，你们觉得谁会表现更好，得到更好的成绩？
19L
有病吧？人家刚创四年来队史最佳成绩，你们就在拆队？
20L
has。
21L
has。
22L
跟has。操作犀利敢打输出的adc就是受欢迎。总比一个只玩混子英雄，为数不多要指挥权的中单好找工作吧。
23L
XY。has没有XY这根绳拴着大概率跟疯狗一样，XY混归混，下限还是在的。
24L
这个世界对帅哥还是太宽容了。你都说“XY混归混”了，那我也只能顺从你了。
25L
对啊。而且说XY是指挥的，你知道has参与了很多阵营上的决策工作吗？今年FM的赛程安排得这么好，拿到了很多相当于白送的积分，就有has的手笔。
26L
我说呢，这么鬼才，不愧是捉迷藏之神。
27L
捉迷藏什么意思。
28L？你不知道吗，has的id，是hide and seek捉迷藏的缩写。
29L
远古老粉才知道吧，他说因为感觉自己一直在玩捉迷藏，在找什么东西，又不断地错过……入坑SCC，也是因为从来回对抗中，感到了捉迷藏一般的刺激感。很哲学。
30L
呵呵，哈斯大帝的舔狗还是那么多。都想让XY滚蛋，真的滚了的时候，别来哭着求他。
31L
谁会啊？只会抱大腿的花瓶。来一个真正能c的中单，FM才真的有争冠的实力。
32L
说这么多没用，都等着看吧。转会窗口明天就开了。
33L
等着看吧。
//
【叮咚。】
【恭喜宿主，剧情原点已开启。】
向引突然听见脑海中的电子娃娃音说道。
他很少和这个ai语音对话。
大约四年前，他一觉醒来，发现脑子里多了个人在说话。那人像是个ai，反反复复不停地说着什么“系统”、“宿主”、“任务”之类的话。
他没有闲工夫去理解，彼时他分身乏术自顾不暇。他所在的俱乐部FM，近日进入了SCC赛事协会的调查程序，上单、打野、辅助全部有过假赛行为，并且，负责安排赛训赛程的管理层，也就是阵营，同样牵扯其中。FM那一年是老带新，没想到老全翻车了，只剩下新，就剩他这个中单，还有刚认识一个月的ad。
向引证明了清白之身后，回到训练室，才发现一地鸡毛。接下去该怎么办？他看了看旁边正在排位的ad，敲了敲他的桌面。
那个id叫has的年轻男生在百忙之中“嗯？”了一声。
向引：“我说……”
这队里也没人了，咱们收拾东西散了吧。两个人打不成比赛。
这句话没能说出来，因为脑海中的系统打断了他。
“宿主，不能离开主角！”
向引很烦躁，“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还在？”
ai说：“我是系统！我是来敦促提醒宿主完成任务的！”
向引本来准备仍然不睬它，但现在他没有事好做，应付了一句，“什么任务，”
这个宿主终于听它说话了，系统喜滋滋，刚要答，只听向引补上了后面半句，“关我屁事。”
系统：“……”
气死了，它真的要祭出大招了！
向引眼前突然一晃，脑海里凭空多出了一段无比鲜明的影像！
宽阔的比赛场馆，沸腾的欢呼声，从头顶上洒下来的金色的雨。画面中央，五人齐聚，捧起象征着职业SCC比赛最高荣誉的冠军赛奖杯。不过，向引看不清这几个人是谁，全都面目模糊，唯一能够清晰辨认的只有最当中那位选手的脸。
他心中一凛。就是他目前仅剩的那个ad队友。
has。
“这是什么？”他在脑海中发问。不知为何，他在看到这幅画面的一瞬间，冥冥中就有一种感觉，这是真的。
系统终于抓到吸引向引注意力的关窍：“其实，宿主所在的世界是一个类似小说书的存在，有着主角和主要的剧情……你看到的画面，意思就是说，主角一定会夺冠的！”
向引反馈出了明显的惊讶情绪。
短暂的愣神过后，他随即很快地再次确认了一遍画面，“这五个人里面没有我。”
系统：“是的，宿主是用来铺垫剧情的引导员，你需要把主角带到剧情原点前，然后你……”
向引又不想听了。比起突然多出来的什么莫名其妙的系统任务，他更关心自己的现实人生。
在这一地鸡毛的现状下，他的塑料队友最后会捧杯啊……
“喂，你怎么了？”
has伸手也敲了敲桌面，把向引从神游中唤回现实。向引按了下太阳穴，“没事，突然有点头晕。”
has的眼睛微微抬起，疑惑的目光穿过镜片投在向引脸上。has是个单眼皮酷哥，长相寡淡，戴着一副半框眼镜，碎碎的额发微分盖住一点眉毛。向引认识他这段时间来，他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不过知道此人乃是天选之子之后，向引不禁想着，has确实有做电竞男主的资本。
向引指了指他的屏幕：“我要说的事挺重要的，你别分心，这把打完我再和你说。”
闻言，has握住鼠标的手紧了紧。他“哦”了一声，重新操纵角色从复活泉水中走出来。
向引索性坐在旁边看他玩。
has操作的ad英雄叫希尔芙，在猩红堡垒的西幻世界观下，是一名符合其射手定位的光明精灵，小技能有位移，代价是输出能力不是特别的优秀。向引看出，has的位移技能从来不捏在手上，不停地凶到别人脸上偷输出。一开始对面以为他后面有队友保，被他吓得屡屡后退，但在一波5v5团战中及时清醒过来，把控制技能全部交到希尔芙身上把她第一个冲死，没了主要输出，己方团战一碰就碎了。
这是个进行到游戏中期时爆发的5v5团战，被打了个团灭，后续刚刷新的地图资源，自然是看都没法看了。
屏幕左下角的对话框里，中单朝has的光明精灵开炮了，“ad，会不会玩？在装什么？”
has抿了抿唇，看起来不太想回，但还是打了一串字，“你开过大招么。”
向引是玩中单的，他当然知道，己方的中单玩的是灰岩魔像，是个当前版本非常好用的保排坦克。
其实，has玩得这么凶，也是有一点有恃无恐在的。如果不是这个魔像大哥一直不把技能交给他保命的话……
不出意料，大哥被has的话激怒，左下的对话框里出现了一长串屏蔽词。队友内讧，接下去的游戏内容完全就是一边倒了。随着己方的堡垒彻底碎裂崩塌，屏幕上显现出大大的“LOSE”字样。
has摘下耳机把鼠标甩到一边。他不去看数据结算面板，转而问向引，“你想说什么？”
但向引看到了，has的输出是全场最高的。
他友好地对has笑了笑，“你的希尔芙玩得很好。”
has面无表情地看着向引，“不好。”
“……”想到接下去要说的话题，向引只好接道，“没关系，我魔像也玩得不好。”
不等has回话，他就有点尴尬了，快速进入正题道，“你知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经理也被带走调查，我们根本不知道接下去谁会负责接手，我们会怎么样。我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has点了点头，手指一下下摸着鼠标垫。“那你是要……”
向引接着说，“我不想刚搭档就拆伙。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打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决定要跟主角共患难。毕竟冠军，谁不想要啊！
has讶然一瞬，很明显没想到向引是这么个意思。他又抿了抿唇，突然站了起来。
向引默默等待他的回答。
has低声道：“你也想一起继续打的话，那就继续吧。”
“！”见他没有意见，向引笑得真诚了好几分，“太好了。”
has拔腿就走。
“哎，你干嘛去？”
“洗手间。”
向引想，果然这主角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之后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两人达成了共识后，找上了赛事协会。协会也没想到FM仅剩的两名新人选手会主动找上门，他们正在和FM的大老板商谈这起风波后续的处理办法。因为FM的电竞产业圈很大，不光是青训营，旗下主题网吧、电竞酒店等等本来都做得不错，因此协会和FM的大老板也不想让这么块牌子就这样倒了。商议的结论就是重新大换血。人，从青训里再挑，管理班子再招，还不够，就让协会运作去别的队租借。只是这一个赛季，成绩一定是打水漂了。俱乐部的名声，也一定会臭上好一阵子。
大老板对向引和has说：“我虽然不玩游戏，但也知道中单和射手是队伍的carry核心。既然你们决定搭档，那就一起扛着现在的FM走下去。”
这句话后，谁也没想到两个人一起打了整整四年比赛。协会记录下来的双人出场次数纪录，从去年开始一直都由他俩保持，并且还在刷新。
同吃同住四年，一起生活，一起训练、比赛，两个人的关系比四年前当然亲近随意了很多。在向引心里，has完全算得上他的战友和兄弟。碍于性格，两人不说无话不谈吧，互相照应关心，那绝对是真真的。
四年，从18岁到22岁，也代表一个职业选手从菜鸟成长到了黄金期。今年，has的技术经验完全成熟，竞技状态爆炸，向引也能感觉到自己到了该出成绩的时候。结果，他们第一次打进了冠军赛，并且拿到了季军。
向引想起多年以前在脑中“看”到的那个夺冠画面。等到了明年，夺冠的会不会就是他和has了呢？
就是在这个时候，许久没有发出声音的系统告诉他，所谓的剧情原点开启了。
第165章 电竞世界2
“剧情原点开启了, 然后呢？”向引问。
系统：“意味着主角大放异彩的条件已经具备，要上爽文配置啦！多亏有宿主，主角才能……”
“OK, 谢谢你预告明年我们会夺冠。”
系统欸道, “不是不是，剧情开启后就和宿主你没关系了……你要尽快离开……”
向引本来就在敷衍它, 后面的话更是一如既往没进耳朵。而且, 因为他听见宿舍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门没锁！”向引放大嗓门说。
门开了, 走进来的赫然是has。他拖着行李箱，大衣搭在手臂上。
“没带钥匙？”向引抬手招呼了他一下。
“你要不在, 我就拿钥匙开门了。”has说。
“还没收假,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以往不也很早就回来了么。”has把行李箱靠在墙边, 挂好大衣，从宿舍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一下子喝掉小半瓶。
向引亲缘淡薄，即便是休赛季放假，也住在基地，不会回家。has是本地人, 可能因为本来回家就很方便，每次放假在家都待不了两天又会回基地。
向引想了想笑了，“哦我知道了, 可能因为我们第一次这么晚放假, 才觉得没休息几天。”
has也笑了, “那还是晚放假吧。”
他从椅背上拿起队服外套，披上。
向引：“这么正式, 这是要哪儿去？”
has拿上冰水，“转会开了, 阵营联系了一个打野今天试训，叫我过去看看。”
向引耸耸肩。他们也是元老人物了，因此has在阵营当中拥有相当的话语权。至于向引，他和经理不是很对付，不过，有has顶着，他也不太在意这些。毕竟，队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has都会和他商量。
向引一个人在屋里踅摸了一会儿，顿觉没趣，于是也离开了房间，打算到楼下补充一点饮料零食之类的物资。
//
基地一楼是FM俱乐部的公共区域，装潢很大气，外来访客有专门的应接室便于等待，侧边的房间就是茶歇区，饮料零食管够。
应接室里，正坐着两个背着背包的男生。都很年轻的外貌，其中一个染着一头红发，大冬天的只穿着运动衫，看上去很张扬；另一个就乖巧很多，像邻家弟弟似的，身材纤瘦，眼睛很大，皮肤很白。
大眼睛抱着背包，忐忑地问红发运动衫：“周周，果然我跟来不太好吧？”
红发运动衫瞥他，“有什么不好的？”
“FM明明试训的是你，你带我过来万一他们不待见怎么办？”
“有什么不待见的，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中单，FM现在的中路很……”
他们正说着话，这时，隔壁茶歇区转进了一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挑选着货架上的零食饮料。他的身高很优越，却不是壮实的体型，即便穿着羽绒面包夹克看起来也丝毫不显得臃肿。在房间踱步时有一种闲庭信步的感觉，却绝不散漫。
大眼睛见红发运动衫说到一半，催道，“很怎么？”
“很……没怎么！”红发运动衫卡了卡，转换了话题，“你别担心，你来都来了，又能怎么样？要是他们签了我，我还要让你一起进来！”
他后面的话引起了茶歇区那男人的注意，他关上冰柜门，转头轻飘飘掠来一眼。
应接室两人看见他的脸，都呆了呆。虽然看背影就知道是帅哥，但他的容貌更是超出想象的殊丽，漂亮得惊心动魄。
只往应接室递来一眼，那人便抱着瓶子袋子离开了。
明明是惊鸿一瞥，红发运动衫眼神却四处游移起来，改口道，“嗯……嗯……只是给你一个试训的机会，应该不难……”
大眼睛还是眉开眼笑了，“周周，你真靠谱！”
向引拿着吃食返回宿舍，把饮料巧克力什么的冰进冰箱，拆出一根棒棒糖放进嘴里，他想了想刚刚在楼下看见的那两人，带上宿舍门前往训练室。
训练室里人不多，只有has、经理村人、主教练Bean，还有那两个年轻男生。
向引进屋时，那个红发打野已经坐在电脑前面在玩了，另一个大眼睛男生抱着外设局促不安，眼睛不断往has和经理身上瞟。阵营方都在主教练Bean的工位边，用观战模式观看打野的试训。向引走过去，站在他们后面看。
一队的队员还没有来齐，陪打野试训的是楼上二队的选手。
向引看了一会儿，便发现这个打野思路很好，对于前期进攻节点的把握时机很到位，和外貌不同意外的不是个愣头青。
打野现在玩的是狼人，是一个肉食打野英雄，如果吃得肥，后期也是一个输出核心。在这局游戏中，他前期gank屡屡得手，为线上建立线权后便一头扎进敌方野区猛吃，提前来到了狼人的强势期，对面在野区一撞上他就要被扑咬下一大截血量。
has对主教练Bean说：“豆哥，这局就到这里吧。让他换个英雄看看。”
Bean起身走到打野身后，“Weekend，下一把玩驱魔骑士。会玩吧？”
“会。叫我周末就行！”打野很开朗，看起来状态绝佳。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大眼睛中单，说，“教练，能不能让泡泡和我打一把？我的驱魔骑士配合他的深渊领主，团战特别强！”
他表现好，阵营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听到他的要求，都点点头同意了。
那个叫泡泡的中单高兴得脸都红起来，忙坐到了备用机边，调整好外设后，便打开客户端进入比赛房。
向引趁着他们禁选英雄的时候，好奇地从教练桌上拿起两人的资料看起来。
原来这对中野是同一所高中的，当然书没念完就一起打起了野鸡网吧赛，混了一段时间后进入了正儿八经的职业俱乐部BB。周末已经作为一队正选打了一个赛季的SCCS，队伍成绩很烂，但他的院长级表现大约是引起了上位圈队伍的注意，因此才能来到FM一队试训。
至于另一个泡泡，在BB二队，还是个替补，没有太多正规的比赛经历。
这里要提到，在职业赛SCCS里，每个俱乐部可以组建两支队伍征战整年的比赛。一队通常选择出战大型杯赛、大奖赛等一级赛事，争取连续胜出特定大赛以达成满贯成就；二队更多是给年轻选手积累比赛经验的，参加的都是一队不放在眼里的小比赛，尽力捞一捞积分。
这样看，这两人起点相同，如今的境遇却是大不相同了。
向引弹了弹纸张，这打野看起来是很想帮扶一下他的青梅竹马。只是，人与人的天赋和命运，是从来都无法合拍的。
况且他还在这儿呢，这中单试训，注定就是走个过场了。
另一头，对局已经开始了。
驱魔骑士和狼人完全是不同风格的英雄，非常蓝领，这也是阵营对于周末英雄池和打野思路的进一步测试。
同是中单，向引观察泡泡观察得更加仔细了一些。
深渊领主是个强势期偏后的法核中单，没有位移技能，因此前期对面的打野时不时就来中路晃一圈。一去，骗一个闪；再去，留一条命。还是一血。
这才开局5分钟，泡泡咬住嘴唇，语音里对周末不免带上了抱怨：“周周，对面打野总搞我，快来帮我反蹲啊！”
周末的驱魔骑士正从下半野区启动，冲向下路，配合己方的ad和辅助，杀得对面一死一伤。对面打野从河道姗姗来迟，战斗已经结束了。
周末gank得手，正在寻思怎么帮下路继续扩大优势，泡泡的话他驳斥了回去，“你没技能没闪就缩在塔下嘛，我也不可能一直蹲在你后面。”
泡泡委屈，“那这样我发育跟不上，等会打团谁来输出啊？”
楼上二队的人也在语音里，只听ad冷酷地说了一句，“团战我c。”
“噗哧”，向引笑出了声。这二队ad，看来受has影响不小……他看了一眼has，挑了挑眉，has看比赛看得竟非常认真，还记了一些笔记。
游戏继续进行着，泡泡还时不时冲周末委屈：“你上下路都去过了，干嘛不来中路！”
周末哄道：“你苟住，30分钟以后就看你的了。”他看着领主0/3的战绩，他也没想到泡泡会被对面当成提款机抓啊！
泡泡：“我不管，你就来！驱魔骑士前期就是该帮深渊领主保护反蹲的！”
因为他的话，向引又笑了。虽然就游戏逻辑上泡泡说的没错，但，一个驱魔骑士一个深渊领主，圣骑要保护恶魔什么的，字面上真的看起来很搞笑……
周末有点烦了，“这是在打比赛，我在试训呢，你别扰乱我节奏好不好。”
泡泡愣了愣，而后突然吸起了鼻子，“可是，这也是我的试训啊……你不帮我，我们就真的要分开了……好不容易能有一起打比赛的机会……”
向引：“？？？？？”
周末沉默了。紧接着，他操纵着驱魔骑士，默默地走到中路，朝对面中单放出了一套标准的抓人连招……不过深渊领主估计是被眼泪模糊了视线，竟没能跟上足够的输出，最后对面中单丝血逃生……
向引：“？？？？？”
槽点太多！从泡泡声泪俱下的控诉，到周末妥协退让来到中路，再到两人配合失误放对面逃命，这一连串的操作，都太炸裂了……
向引没眼再看下去了，他环顾四周，只见经理和教练仍然一脸严肃地盯着屏幕，has倒是没看比赛了，低头看着手里的小本本。
向引更加疑惑了。不是，你们都不觉得刚才这一幕很离谱很搞笑吗？是他的问题吗？
好在，在这局游戏进展到二十多分钟时，has主动开口，叫停了游戏。
彼时场面上周末和泡泡那队是占据了优势的。除了中单，哥几个都养得肥肥的，显得深渊领主格格不入。
has叫停道：“就到这里。”
泡泡摘下耳机，小脸煞白，“我，我没戏了吗……？”
紧接着，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has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拉椅坐下。
向引皱起了眉，听见has对泡泡说：
“你太紧张了，我来带你玩一把。”
第166章 电竞世界3
“你太紧张了, 我来带你玩一把。”
has对刚见面的人有这么和颜悦色过吗？没人知道，哪怕向引，也是第一次见！
泡泡作为当事人, 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好, 啊, 谢谢……”
has拿起耳机, 又说，“放轻松, 只是看看你的思路而已, 你对英雄之间的相性理解是没错的。选一个你最有把握的英雄玩。”
泡泡小声辩驳, “就算你让我放轻松，可紧张是控制不住的嘛……”
has听到了，他轻轻笑了一声，扣上了耳机。
经理村人和教练Bean张着嘴，活像看见什么神秘学生物一样。
向引脑海中的系统这时上线，唧歪道, “来了来了，主角组的打脸情节终于来了！平时不爱搭理人的冷面ad突然对名不见经传的小中单释放出善意，围观路人纷纷大跌眼镜！”
大跌眼镜的围观路人向引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Bean重新拉了个房间, 之前说“团战我c”的ad去了对面, 把位置留给has。看出has对泡泡态度不同, Bean首先问泡泡，“你想玩什么？”
就离谱, 没见过试训时让选手想玩什么玩什么的！算了，反正这中单是个添头, 他就当这人是has的水友了……
令人继续意想不到，泡泡选择了灰岩魔像。
Bean摸着下巴，“确定吗？我看你的资料，擅长的是法师和刺客中单啊……”
泡泡看了一眼has，点头，“就玩魔像。”
Bean也不多说什么，转头给周末选英雄。而has锁下了和魔像最好搭配的射手英雄，光明精灵希尔芙。
村人玩味地睨了向引一眼，“向引，这是找你踢馆子来了？竟然选你的招牌英雄和has搭档。”
因为向引的id就是拼音首字母缩写，“艾克斯歪”叫起来也不是很方便的，所以平时大家都直接叫向引的大名。
村人和向引之前有过小摩擦，这中年老狐狸还挺记仇，说话一直夹枪带棒的，向引不理他，只是看着屏幕。
有了has的加入，游戏的走向发生了截然不同的改变。泡泡也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随着魔像释放出自己的构装傀儡，第三次前往下路，配合射辅击杀对面下路后，己方的下半区优势彻底建立了起来。
回到观战屏幕前的Bean也意味深长地朝向引看了过来。这是向引标志性的魔像玩法。得益于魔像这个英雄机制的特殊，他经常会充当第二个打野，去下路抓人。FM赢游戏的方法很简单，has赢游戏赢。
向引倒是不介意别人模仿他，其他队抄他魔像玩法的多了去了，他留意到的是，泡泡很明显是在硬帮has，但是他帮又没有帮到底，仍然有一些玩大核法师和刺客时的发育习惯。总之，既要也要，思路很乱。
不过，游戏还是赢了。has像个战神，把对面杀到有心理阴影。
第一次试训结束了。
周末和泡泡收拾着外设，准备打道回府。试训的结果要之后再通知他们，因为FM还联系了其他打野要试训，阵营内部还得讨论一下。
向引实在没忍住，把has拉到一旁。
“你打算给Bubble通过，是吗？”他开门见山。
has点头。
向引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素质不行，你看不出来吗？”
has顿了一下，生硬道，“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理由。”
向引的表情很难看了：“哈？这算什么？”
这时，收拾好外设的周末和泡泡走了过来。泡泡搓着衣角，鼓足勇气对has说，“那个，has，谢谢你今天的指导！”说完拍了周末后背一下。
周末只好跟着说，“谢谢。”
泡泡又说：“还，还有，特别谢谢你愿意相信我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如果我试训能通过就好了……这样就能跟着哥一起打比赛。我就是想想啦……”
“嗯。”has一转刚才和向引说话时的调调，颇有耐心地听他碎碎念。
泡泡受到莫大鼓舞，“我可以叫你付哥嘛？”
has：“嗯。”
“太好了，付哥。嘿嘿……”
向引顶着恶寒，还能思考，has好像确实姓付来着。
周末和泡泡终于走了，has转向向引，看上去是有什么话想说，又没说出来。
向引直接朝着has开炮，“事先说好，后续阵营讨论，我不会给Bubble通过票。有什么架到那时再吵。”
他说完，都懒得看has的反应，便走开了。
他快步回到宿舍，脱掉外套蹬掉鞋，就跳进宽大松软的双人床里，裹进被子里装死。
毫无疑问，毫无疑问。他一天的好心情都被这场儿戏般的试训破坏掉了。
他不针对泡泡。除了has，他不针对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只有has，他的行为超出了向引四年来对他抱持的所有了解。has不可能看不出泡泡素质的不合格。操作层面都不提了，不仅容易上头意气用事，还优柔寡断。
has却这样另眼相待。莫非他们有什么旧缘？但，这和宽限一个不合格的选手，完全是两码事。
“宿主，你总该听听我说的为什么了吧？”
一片寂静的房间里，向引却听见了声音。不存在于任何实体空间里的莫名其妙的声音。
他默不作声。
系统好歹也观察了向引四年，知道向引此时的沉默等于默许。它终于得以娓娓道来。
这个世界，主要的世界剧情围绕着has和泡泡展开。一个人拖航母好几年的ad，遇到了不得志的新人中单。无冕之王，沧海遗珠。在没人看好的情况下，经过一年的磨合和历练，最终捧起桂冠。两人和打野周末，更是上演了一段天降打败竹马的三角奇恋。
系统讲完后说：“宿主，所以，has会对泡泡另眼相待是有原因的，因为泡泡是另一个主角啊！”
向引拉下一点被子，露出眼睛，直直盯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
“这根本不是理由。”
系统卡了卡：“可是，故事的梗概就是这样的，这时他们两人既定好的命运。”
向引的声音听起来也空空的：“那我呢。”
“哎？”
“那我的命运呢？就是一个为主角做嫁衣的炮灰而已，是吗？”
他本以为系统会承认，但系统却否认了，”不是的。宿主的命运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你真的没好好听过我说话，我一开始就说啦，宿主是来小世界做任务的啊！”
听自己不算真正的炮灰，向引心里诡异地好受了点。
“这些事我不记得。”什么小世界任务，他完全不知道这些。
“可能在上载意识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吧……我也不知道，我是被主系统突然任命过来的……”见向引第一次有了配合的倾向，系统积极吹捧着他，“宿主一定是身经百战的快穿员，就算没有任务意识也完美地开启了剧情原点！接下去，宿主需要继续完美地退场，把首发的位置让给主角，然后我们就能完美地离开这个小世界啦！”
“完美个屁。”向引说。
系统：“……”
“素质完全不够格的人能进入队伍，还轻而易举从我手里拿到首发，甚至最终夺冠。我不接受这种没有逻辑的事情发生。”
这对于任何为了冠军努力磨练技术的电竞选手来说，都太可笑了。
“我认识has四年，一直很信任他的能力，真的把他当作兄弟看待。我现在还不相信，我会看走眼。”
好么，结果宿主还是油盐不进！
系统不再费口舌了。在小世界里，剧情成功开启后，世界能量便会介入，影响土著们的行动。配合持有其他身份牌的快穿员，双保险下剧情的展开是稳上加稳。所以，向引迟早会接受现实的。真是的，怎么会分给它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快穿员呢？
系统不吭声，向引也没再和它说话。他下床把窗帘拉了起来，心情很差的时候，他只想放空脑袋好好睡一觉。也许醒来，就没有这么多奇怪的事了……
//
向引从睡梦中醒过来，是因为床头灯亮了起来。他看向窗户，已经没有隐约的日光洇进窗帘，看来完全是晚上了。
他又看向开灯的那人。白天不好的回忆涌进了脑子。
“干嘛。”他语气不善，“我还没睡醒。”
has说：“晚上八点了，你想睡起来吃点晚饭再睡。”
向引的胃袋适时地叫了一声。他抱着被子，有些丢脸地坐起身。
“叮”的一声，这时，房间里的微波炉响了。
向引挑眉：“你打了菜？”
has“嗯”道：冬天菜冷得快，你赶紧下床吃。”
向引：“……”has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他虽然一直冷冷淡淡的，但对自己，是很关心的，就像自己同样很关心他一样。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向引掀被起床，吃晚饭。has知道他的口味，打的都是他喜欢的菜色。他吃饭的时候，has坐在床头玩手机，好像在等他。
向引也不好恶声恶气了，普通地问道，“接下去有什么事吗？”
has点点头，“下午到晚上，又试训了两个打野。一会儿阵营要开个短会讨论，你也来。”
向引“呵呵”了一声，“哦，是。我还等着和你吵架呢。”
has沉默了好几秒钟。向引觉得没意思，低头快速吃完饭，收好餐盘站起身，“走吧。让我先去厨房把盘子放了。”
他率先出了房间，没注意到身后，has迟迟没有跟上来。
向引原本以为，这是一场令人头痛的会议。Bean是个打太极的，村人是个搅浑水的，这俩老狐狸哪怕心里有想法，也不会先直说出来，也就是说话题的导向，就看has和他要怎么battle了。
但has再次让向引意外了。向引说“我不给Bubble通过”的时候，has什么也没说。搞得向引准备好的一溜理由放了个空响。
村人唯恐天下不乱，cue起has来，“你下午挺帮着这小朋友的，怎么现在不吱声了？我可听到了，那小朋友还说想和你一块儿打比赛呢。”
has顿了顿，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他虽然没说话，但态度给出来了。
Bean顺水推舟，“这小孩儿有些想法，但心态还是欠佳了点。那Weekend，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吧？后头的两个打野，素质都不及他。他的性格，也是不错的。”
村人摸了摸下巴，另一头，向引和has都点头同意了。
最后决定下来，村人可以向BB方递意向了，把周末先keep住。等一队其他选手收假回来，再叫他过来试训第二次。
短会确实是短会，还没半个小时，就顺利地散会了。
向引他俩临走时，村人提醒了他们一句，“这两天你们记得要洗个头——你俩都挺讲卫生的算了，这周末有个线下直播活动，一队都要参加的。”
现在电竞赛事商业化，这种活动也是选手的工作之一。
两人应了下来。
“回宿舍？”向引问has。他们硬要说还在放假状态，向引暂时还不想进训练室耗到半夜。
“回。”has和他并肩往宿舍走。
“你怎么变卦了？不是说要给人通过吗。”向引嘴上要占足便宜，“脑子里的水晃干净了？”
has没和他辩，只说，“你说的是对的。”
向引心情好起来了，对系统说：“我再重申一下，我不相信既定命运，也不相信我的兄弟会背刺我。”
系统：“……”它很奇怪，这不应该啊！主角怎么会做出偏离剧情的动作呢？
宿舍楼层，走廊上空无一人，has开口，是一种相谈的语气。
“向引，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我碰上Bubble的时候，总有一种……”
向引的好心情戛然而止，他刹下脚步，指着has，“停，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继续说你今天就别睡床上。”
“……”has还真就闭嘴了。他跟在向引旁边，脚步显得有些沉重滞涩。
第167章 电竞世界4
很快到了周末, 一队的几位选手还有工作人员飞机的飞机，火车的火车，都陆陆续续从外地老家回到了A市的基地。收假搬砖！
打野小雾没来, 他的合同到期了, 大概也是知道FM要把他这个拖后腿的换掉，自己去别队试训了。除了他, 上单雷磊, 辅助银河, 还有负责领队、运营的妹子青草，都到齐了。
这次线下活动的金主爸爸是一个直播平台叫回声, 除了他们FM, 还有另外一个队, BOMB，也参加了这个活动。
不得不说金主爸爸是会搞的，这两队刚在冠军赛四强战上狭路相逢不死不休，才过了俩礼拜，这便安排他们和和气气坐一块玩游戏……
不过在演出后台，FM和BOMB的选手们确实其乐融融, 都是出道几年的老选手，平时游戏里线下接触的机会都很多，自然互相熟悉。特别是向引, 他就是坐在那让造型师化妆吹头发, BOMB的人就跑他旁边来团建了。
“歪, 放了个假，你竟出落得越发水灵, 为父甚慰！”
这会儿拿腔捏调搭话的是BOMB的打野陆宇。他在队里是个队霸，不过向引经常薅他带自己上分, 培养出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受他影响，BOMB的人都叫他“歪歪”，听起来比自家队友还亲。
向引刚想回呛，造型师就叫他张嘴，拿着一管亮晶晶的透明东西在他嘴唇上涂抹。
陆宇见他不能说话，更加得寸进尺，对造型师说，“他已经这么漂亮了，你非要把我们衬托得像一群大猩猩么？”
造型师“哎呀”一声，辩解道，“我是看XY嘴巴有点干啦，绝对不是要借机给他涂唇釉哦。”
向引不忍直视镜子，想让造型师赶紧擦掉，转眼瞥见那管化妆品上面写着护唇膏三个字，却又不好开口了。造型师挺有心的，到了冬天他不爱喝水，嘴唇确实发干。
不想看镜子，他转头去看BOMB那帮子人，陆宇夹声夹气，“宝贝你好美”，给他恶心得够呛，遂转到另一边。
另一边是has，他的造型师在给他吹头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吹头发，has却已经把眼镜戴上了。
向引看过去的时候，has也转头看过来，他的表情很臭，说了句什么。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向引没听清，眨巴了下眼睛。
陆宇贴心翻译，“哈神说你嘴跟抹了猪油似的，难看死了赶紧擦了。”
向引：“……”他伸手去抽化妆台上的纸巾。
has似乎也是十级唇语大师，陆宇说完他就突然站了起来，把后面的造型师吓了一跳，赶紧关掉吹风机。
向引见他怒气冲冲朝这边走来，往椅子里缩了一下，“你要干嘛？”
“我没这么说。我就是让你赶紧擦掉。”
has飞快地说，刷刷刷一连抽了好么些纸巾，一股脑往向引手上塞。
向引愣了一下，有这么难看吗？他终于朝镜子看了一眼，好像，也还行啊？没他想得那么夸张，嘴唇看起来最多就是粉嫩嫩的，和抹猪油是毫不沾边。又是陆宇在跑火车了。
造型师终结了这出闹剧，“好啦好啦，是我不对，不该逗你们这群直男玩。这是唇膜，过几分钟我就擦掉了。”她端详了一下向引的脸，“这不是挺好看的吗！原来has这么直，这种程度都受不了？”
BOMB几个人都嘎嘎笑起来，连着FM正在做造型的其他队员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has表情黑臭，向引则是说：“你几个现在开心，小心一会儿台上下不来台。我们都很记仇的。”
BOMB其他几人咳了一声，终于是散开了。只有陆宇不怕死，还在找向引聊天。
向引问他，“你们今天也少人啊，中单呢？”
陆宇耸耸肩，“手伤，治伤去了。”
向引叹息：“多保重啊。”
BOMB是知名的卷王队，别的强队一个赛季可能只打五、六个强度高的一级赛，BOMB是冲着十五、六场去的，不求别的，就要积分。他们年年都能保证一个冠军赛席位，还是高顺位，代价随之而来，队员们的伤病都不少，而且可能赛程太密，他们的爆发力不强，离总冠军总也差一口气。这次也是，淘汰掉了FM，喜提亚军。
陆宇说：“大哥莫说二哥，你不是也有伤病。”
向引调整了一下椅子上的腰垫：“所以说太拼了不好。你们阵营排的赛程太恐怖了。”
陆宇小声道，“要换班子了。听说5000M的教练被挖过来了。”
“那不是挺好吗？他对赛程对手的预测模拟是出了名的。你们会轻松很多了。”
“但愿如此。你们那有什么动向？”陆宇鬼鬼祟祟，“打野是不是要……？”
向引很无语，“你是小区居委会的吗。”
陆宇想了想，“我说，你想过找下家不？”
向引心道，哪能呢，他还等着has来carry他捧杯呢。
适逢造型师开始给他擦嘴唇上的唇膏了，他就没说话。那头陆宇还在叨叨，“你都在FM勤勤恳恳干四年了，也该出来看看，业内都知道FM不会放的是has，而不是你。有时也听听别队的报价，有多的钱为什么不赚呢，别把自己当成一个非卖品……”
向引闭上眼睛，“嗯嗯”敷衍着，心里有点烦了。哪怕陆宇是在帮他着想，他话里的意思，也让向引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突然，向引搭在椅背上的手被一个人牵了起来，他猝然睁眼，拉着他手的是has。
“他画完了么？”
造型师被has吓到，握紧手里的棉片，“刚画完……”
has拉起向引就走。
“什么事？”向引颇为莫名。
has说：“青草叫我们过去，对一下活动的流程。”
“哦。”
活动的流程很简单，只是选手们做一些问答类的游戏，轻松地聊聊天而已。本身粉丝们在休赛期最想看的就是选手间的日常互动，活动策划很好地照顾到了这点。领队青草没说什么特别的，就强调了一下一些不能说的敏感话题。
has还握着向引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烫，向引不太舒服地转了转手腕，开起了小差。
“你体温是不是有点高，手怎么这么热？”
has转开视线。“这几天是有点不舒服。可能发烧了吧。”
向引笑了声，“意思是刚回基地就开始了吗，你这是返工综合症吧？”
“那边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青草打断了他俩。
向引举手，“报告，has说他身体不舒服。”
has：“……”
青草这姑娘也是个人精，她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突然微笑问has，“真不舒服假不舒服？”
这为什么还有真假？向引看着has握着他手腕的手说，“他手心很烫，可能确实发烧了吧？”
青草有些头疼地努起了嘴。
has终于松开手，“我没事，等到活动结束再说吧。”
导播跑过来，示意他们可以上台了。
青草说：“OK，你有什么问题，及时给后台打信号。”她最后叮嘱着，“活动全程直播的，切记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好了上去吧，玩得开心点！”
//
线下的观众不少，蹲在回声直播平台的观众更不少。这种战队之间的互动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而且还是最近SCCS里颇具话题度的两个队伍。弹幕噌噌噌地刷新着。
【来了来了！】
【感谢回声爸爸，我吃得太好了。】
【FM和BOMB啊，快打起来，我要看血流成河！】
【事实上两队关系还挺好的。】
【BOMB全是直播鬼才，平时就吵得要死，反观FM，哥几个都文静得很。】
【挺好的，互补！】
【BOMB中单和FM打野都没来啊，难不成……】
【小雾是菜了点该换了，但是C4可是队长啊。】
【BOMB官方说身体原因。阵营不当人，往死里榨选手，我真的哭死。】
BOMB作为长盛不衰的顶级强队，选手又会整活，因此在直播间里，讨论热度比FM高出不少。然而在现场，FM出场时的声浪一点不比BOMB低，还隐隐压过一头。
“啊啊啊！XY！歪歪！向引！太帅了我要晕过去了！”
“FM双c别太养眼好吗！！”
“卧槽，看这里在办活动凑个热闹看一眼，当中那人是谁，就他跟开了美颜滤镜似的。”
“BOMB和FM双c真的有壁。我是说脸。”
活动环节有条不紊地推动着，BOMB这几人最是喜欢讲话，由他们带着节奏，FM的几个选手还挺轻松的。向引虽然话不多，但胜在时机好，总是能拆掉BOMB抖的包袱，台下的笑声就没停过。同时，看向他时的窃窃私语也没停过。
has有些不满地扫视台下。在轮到BOMB说话时，这帮子人可没现在这么躁动。
见他的目光一直在台下梭巡，前排的粉丝更加激动起来，有女粉丝甚至悄悄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灯牌和手幅，大着胆子挥动着。
这什么东西……好在has戴着眼镜，他定睛一看，好么，五个英文字母，XAS，当中还嵌着一颗大大的粉色爱心。不过，这个女粉可能自己觉得不太合适，很快换了个板子，写着“FM双c长长久久”。
向引突然听到在他旁边坐着的has干咳了一声，他转头一看，吓了一跳，has脸肉眼可见的红，眼神都是虚的没个焦点！
“你特别不舒服吗？”向引移开麦，凑过去悄悄问。
has脸更红了，往反方向躲了躲，连连摇头。
向引担心他硬扛扛出问题，把椅子往他旁边挪了挪，说，“你坐不住可以靠着我的椅子，马上就结束了。”
has：“……”
他抿了下嘴唇，而后，轻轻地靠了过来，没靠在椅子上，却靠到了向引身上。两人倚在一起，手臂松松地贴着。
向引微讶，这时一个问题朝他递过来，他重新拿起话筒，放任了has的动作。
【那边那俩在干嘛！】
【在竞圈也能看到人从人是吧，好好好！】
【我是俗人，我就爱看帅哥贴贴。】
台下也跟着骚动起来，那个挥舞应援的女粉丝重新换上了字母灯牌，晃得周围人尽皆知，纷纷侧目。
has又咳了一声，抬手握拳抵住上扬的嘴角。
第168章 电竞世界5
has不是在装病, 他是真的不舒服。活动结束从台上下来后，青草塞给他一支刚刚外卖过来的温度计，一测, 38度5。
青草皱眉, “这温度不低，你想去医院吗？”
has拒绝, “我就想回去睡觉。”
“好吧好吧, 那就直接回基地, ”青草招呼大家上车，又对向引说, “向引你小心点, 别被has过到了。你这几天要搬出来睡吗？”
has抬眼看向引。
向引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说：“不用吧，最近没听说有什么流感，我早说他是返工综合症。”
青草“欸”道，“是噢，应该不是病毒感冒。好端端的怎么生病了呢……”
一回到基地，has就径直上了楼, 回房间睡觉了。向引和上辅则是去了训练室，趁着今天人齐，村人把周末又叫来了基地, 想再试训一次。虽然少了ad, 但还是按照预定进行了。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
到晚餐前, 试训结束，结果仍然令人满意, 上单雷磊已经在问周末要不要留在基地吃个晚饭再走了。
周末很直接，“不太方便, 我还有个朋友在等我呢。我先去趟经理办公室，咱们应该很快又能见面了。”
这就是要去商量合同的问题了。
向引在试训结束后径直去了楼下的餐厅。因为队里出了个病号，青草嘱咐煮饭阿姨提前烧了点白粥，多做两个清淡的菜式。向引自己吃完饭，给has打了碗粥，夹了点小菜。主打一个礼尚往来。
通常，人生病窝在房间里的话，房间里都会带有一股病号的气息。不过向引推开宿舍门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has埋在被子里睡觉，向引把餐盘随手放在桌上，走去床边叫他。
伸手推了推has以后，has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嗯？”
向引说：“感觉怎么样？我也给你带饭回来了。”
has伸手遮住眼睛，懵了几秒后才说了句“不太好”。
向引看他脸也不红，汗也不出，嗓子也不哑，完全不像感冒发烧的人，详细问道，“哪儿不太好？”
“头疼，身上没力气。”
“比起生病感冒，你倒是像挂了个debuff。”向引拿开has挡住眼睛的胳膊，摸了下他额头，烫还是很烫。
“你手好冷。”has反手握住向引的手，往被子里一塞。
向引被他一拽，差点直接扑倒到他身上。
“是你体温太高了。”向引很快抽出手直起身，“你这不行，给你拿点药来吧。”
“这不是乱吃药么……”
“止痛片退烧药什么的，总没错。又吃不死你。”
向引说着，就带上门出去了。
日常的药品都放在后勤房间，而后勤房间就在经理办公室旁边。
村人的办公室，也许是因为众所周知里面在谈重要的内容，门坦荡荡地虚掩着。里面传出的人声，向引能够捕捉到只言片语。
“……那么目前的合同内容是这样，Weekend签约两年，转会费虽然不低，但合同里附带了中单Bubble，Bubble的薪资标准按照协会规定的底薪发放……”
说话的是个陌生的男声，应该是BB俱乐部的人。
向引：“！”
他内心一震，搞什么，那个泡泡还是过来了？结合之前周末说的还有朋友在等他……得，原来如此。
向引就是轻轻地路过了办公室一下，听到了上面这段话。他没特别停留去听墙角，推开隔壁后勤室的门，挑选着拿了几盒药，头痛片、感冒冲剂什么的。
经理办公室内，谈话还在继续。
村人说：“我们FM养得起人，只怕这位小朋友不愿意。这可是打包附赠，拿个底薪，说不定也打不到什么比赛，你心里没气吗，真的愿意来吗？”
泡泡也在现场，此时猛地点点头，肯定道：“我愿意的！是、是我主动要求BB经理和周周，要跟过来的。我不是没心气，只是钱等成绩有了才会来，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当然也就没钱了……但是我有周周，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着他，一定能在FM学到很多东西的。说不定以后，帮FM拿冠军的就是我呢？”
其实村人施压的态度让他有些害怕，但他一想到周末就在旁边，努力地直视着村人，把话里的信心传递出来。
“……嘿。”村人朝后靠到沙发上，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我相信你们的到来会为团队注入新的活力。”村人说道，模仿着泡泡的语气，“说不定以后，阵营会找机会让你们一起上场试一试呢？”
“！”
泡泡和周末对视一眼，眼底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不怪向引破门而入了。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难听些，这演的吧？他可不知道，村人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只言片语，就能把他这颗老狐狸心给打动了！
可能是在新人面前要保持威信，村人看见向引就变脸了，“你干嘛呢，不知道在谈事？进屋也不敲门！”
向引抱着一胳膊的药，满脸慌张，演得一点不比屋里几个假，臂弯里的药盒都因为他慌张的动作落到了地上。
“经理你快找辆车送has去医院，他要不行了！”
……
宿舍里。
has在床上滚了好几个来回，头痛也丝毫没有缓解的趋势，360度都在疼。他把脸埋进边上向引的枕头里，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很凌乱，has以为是向引回来了，坐起身，想下床给自己倒杯水一会儿吃药喝。
门开了，却是一下撞进来四五个人，个个喘着粗气。
“？”has被吓了一跳，差点脚下不稳摔地上。这下可好，众人以为他真的出大问题要晕倒在地，七手八脚竟直接要把他架起来。
向引的脸慢吞吞出现在最后。
“村人说要开车带你去医院看病，换个衣服走吧。”
has：“……？”
//
has看完急诊的结果是，打点滴。
他做的检查结果都还挺好，可没办法，看他病歪歪的样子，总得让医生采取一点措施。
输液室里，向引看着护士推着小推车过来，准备给has挂水。
护士核对着吊瓶上的信息，“叫什么名字？”
“付明晦。”has答。
护士抓过他的一只手，在手背上消了消毒。has的手很好看，手指细长骨肉匀停，淡青色的静脉血管明显但不狰狞，平添一番色气。不过落在护士手里，那就是很容易扎针的手，瞬间手起针落，一下就给挂上了点滴。
旁边输液的座位上暂时没人，向引顺势坐了下来。
has说：“你回去吧，我这不用你陪。”
“赶我走？”向引摸出手机，点开一个小游戏玩，“新人都还陪着没走呢。”
has看向不远处其他队员，眼中涌动起焦躁，“所以说你可以回去……”
话音还没落地，泡泡拿着一个保温杯走了过来。
“付哥，多喝点热水。”他说着，拿下保温杯上的杯盖，往里倒热水，“我刚从水房打的。”
has问，“你哪来的杯子？”
泡泡有点不好意思，“紧急去医院门口的小超市买的。”
系统在向引脑海里说：“宿主，这时候你应该走开给他们独处才对。”
向引才不会走开。他不仅牢牢地粘在座位上，连小游戏也暂停了，一瞬不瞬盯着他两人看。他就不相信，真那么玄乎，这泡泡就能往has跟前凑，他两人不仅是一队还是一对？
该说不说这场面有点瘆人，泡泡被他看得手抖了一下，杯子倾倒出的水柱也跟着一歪，has裤子大腿的位置瞬间被打湿了一片。还好泡泡打的不是开水，不然has这会儿就没法还这么淡定地坐在这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泡泡连声说着，左右看看然后把杯子往向引手里一塞，掏出兜里的纸巾开始往has大腿上擦。
这水湿得不太是地方，他擦了两下，has就抵住了他的手。
“……行了，我自己来。”他的声音比平时还低，像是非常的不自在。
泡泡呆了呆，这才get到重点，脸涨得通红，“呜呜对不起——”他丢下纸巾，竟捂着脸跑开了。
has拿起湿掉的纸巾要扔，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看，向引正笑眯眯地抱着保温杯边喝茶边看戏呢。
见他看来，向引挑眉，把手里的杯盖往他面前怼了怼，“干嘛，是要我喂你喝水还是帮你擦裤子啊？”
has：“……”
向引发现has的脸，突然后知后觉地越变越红越变越红……
“你是害羞了吗？”
这么问，也只是更加肯定了这个结论而已。
向引寻思着，真被泡泡搞害羞了？这反射弧这么长？因为是母胎solo的关系吗？还是因为被他看见刚刚的尴尬场面觉得丢脸了？
系统说：“你看你看，主角之间彼此吸引彼此产生化学反应，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向引皱眉，话锋一转，对has说起了正事：“我之前去拿药时路过村人办公室，听到他把周末签下来了，合同里附赠了泡泡。”
has眼神些微波动。
向引：“他还是来了，而且很有可能下赛季进大名单，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他挺好的，你为什么一直针对他？”
为什么，向引自己也想知道。他简直要怀疑，是否是他太过刻薄，对一个初顾茅庐的新人过分苛刻？否则怎么会人人都对其和颜悦色包容以待？
has如此反问，换来的是向引的沉默。
系统：“你看你看。”
第169章 电竞世界6
【海角论坛】
主题：今天有人在医院看见has了
楼主
[图片]坐标A市B区中心医院。XY, 村人，还有女领队都一起陪着，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1L
怀孕了
2L？？别太逆天。太子这个级别的待遇很正常。
3L
怎么没人关心哈神到底出啥事了？别是什么事故或者伤病啊……
4L
别乌鸦嘴, 官博不发声明肯定就没大事。
5L
这不是刚被拍到吗？肯定还没编完呢。
6L
能不能盼着点人好啊？看看这个照片背景上几个大字没, 发热急诊。又不是机器人，不兴人头疼脑热一下啊。
7L
说实话哈神的操作确实精细得像机器人。
8L
好了好了, 这破贴子也能给你们找到地方吹。有一个很劲爆的地方你们都没看到啊, 除了FM这几个, 我看这图里还有人眼熟得很，可不是路人。
9L
终于有人抓到重点, BB打野周末也在。
10L
谁？路人每年只看冠军赛, 求个科普。
11L
周周虽然刚出道一个赛季糊糊哒, 但是是小狼狗系帅哥一枚，绝活也是狼人，未来可期哦。老阿姨已经买他的股了。
12L
这可有的聊了，看来FM买新打野了。只是，FM穷到要从末流队买人的地步吗……
13L
我知道他，他不错的, 留在BB很浪费。我个人评价比小雾只强不弱。
14L
再不错不就是和他的彩笔队友做横向对比吗。拉出来看还是不那么菜的彩笔一个。
15L
当初嚷嚷着要换打野的是你们，现在真换了又不满意，真牛。
16L
是换, 也没让换个末流队的打野啊！
17L
刚研究完照片回来, 我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 这打野旁边的白净男生也是职业选手？
18L
一点不认识是谁，但直觉来看, 是的。
19L
has干嘛呢这是，发个烧真得八抬大轿簇拥着去看病？先给新人一点小小的队内太子震撼是吧。
20L
搜索回来了, BB二队替补中单，叫Bubble。比赛录像还在找，看BB官博的资料上写，擅长法师和刺客英雄。让我再找找他账号看看段位。
21L
BB……二队……替补……FM，人可以捡，但别从垃圾桶里……
22L
中单？？？？FM不缺中单啊。
23L
怎么不缺？XY开摆多久了，正手法坦反手盾辅，好好一个中单，不想玩c你当什么中单？我看挺好，来个新人给XY上上压力。
24L
又搜索回来了，这Bubble段位分还挺高，是终段。
25L
比XY高了。XY排位今年都没上终段。看来比XY强（确信
26L
英雄池里也都是XY一辈子都玩不来的英雄呢。下赛季轮换一个给我们看看实力。开个玩笑，这人于情于理讲肯定是去二队了，FM双c这么一个营销噱头散不了。
27L
恶心死人了，中单ad就非得捆绑，等了半天买了个垃圾打野，这一队上到阵营下到选手都是垃圾。
28L
上面急了？今年买FM赢是输了多少大米？赌狗滚啊。
29L
这村人也是蛮好笑的，你说他头铁非要捆绑双c吧，他买了个小中单回来；你说他顺听民意吧，买的是个倒数队伍的二队替补。这嘴脸明明白白：你就说我买没买中单吧。
30L
说白了，战队粉丝能拿队伍怎么办，人家要谁，你管得着吗？有些人还真把自己当成精神股东了。闭嘴看比赛就完事了，说不定这小中单是什么沧海遗珠呢。
31L
理中客来了。但是我先鉴一个成分，XY黑子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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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这些年被黑得还少吗？你们这帮男的就是嫉妒人家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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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吹水了，协会官网放出明年春季比赛的详细排期了，各位精神股东可以开始给自己的主队排赛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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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了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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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会期期间，各大论坛和微博营销号上，捕风捉影的转会新闻漫天飞舞。相比有些俱乐部明星选手的出走，亦或者大刀阔斧地换人，FM俱乐部的动作堪称十分低调。
has去医院连着挂了几天水，等到周末和泡泡带着行李入住基地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于是村人带着所有人给他们接了个风，破破冰。接下来就要收假进入训练了。
因为在转会期进入尾声的时候，SCCS明年新赛季的比赛排期全部披露了出来。上到比赛的日期和地点，下到参赛队伍数目、比赛地图，都有了很详细明确的信息和规定。
对战队来说，SCCS的赛制就像一个半命题作文，或者半开卷考试。转会窗口快关闭，各支队伍的阵容基本都定型了，协会在这时放出比赛信息，充分给到各支队伍制定战略的时间。
FM一直以来的做法是，出战积分高的一级赛事，在他们擅长的地图里争胜，不擅长的地图则争取保个入围名次。不过，这种大赛往往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强队没道理放过，而事实上能骑在FM头上的强队是有那么好几支的，于是实际的情况是，FM通常在擅长的地图里保个入围名次，在不擅长的地图里，就是气氛组了……如此一来，积分自然不够取得最后的冠军赛资格。
在上个赛季，has力谏阵营，更改了相当一部分赛程，把不擅长的比赛哪怕是大赛也全部删掉，安排上了不少往往是二队和末流一队才会选择的二级、三级赛事。即便是不擅长的图，打这些队伍还是没问题的。蚊子再小也是肉，上赛季FM就靠着这些蚊子肉，挤进了冠军赛。
has提出的策略无疑功不可没。
今年的比赛排期出炉后，不论队内队外，都默认他在安排赛程中会继续插手。
阵营目前把第一个一级赛目标定在二月的“青阳杯”，这是春季赛中第一个大赛，地图是初始地图“死灵塔”，这张图和FM的保下战术十分契合，是他们最擅长的图。收假后，一队的四个人和新打野周末合练了几局训练赛，有输有赢，总的来说，效果没有阵营预想的那么好。
Bean说：“没关系，队伍是慢慢磨合起来的，周末不熟悉队友的节奏，就多听向引的指挥。”
本来周末也没说什么，Bean一安慰，他的自尊心似乎受不了，辩解道，“我不是小雾那种手动档打野，我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
Bean看他急了，继续和稀泥：“有自己的想法对打野来说当然特别好，但是呢……”
向引已然发现了重点，转向周末的方向直白道，“也就是说，你的意思是，我的指挥和你想的碰不到一块儿去，我想西你想东，是吗？”
其实周末的想法和向引的也没差到南辕北辙这份上，他就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作为打野，他更希望游戏能按照他的动线来进行。跟着打野玩就赢，多帅啊，中单管好自己的对线就行。
大家刚同队没多久，此时，他没想产生什么冲突，转眼却瞥见在旁边见习的泡泡，他正使劲朝他使眼色。周末能看明白，这是在叫他不要冲动行事，安分守己。
为什么人人都觉得他是个惹事胚子呢，即便是他认为最理解他的泡泡？无名的怒火突然包围了他，他站起身，对向引也直白道，“对，就是这样。我和你想不到一块儿去，我本来的规划会被你的指示打乱，这样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玩。”
泡泡着急地捂住脸。而Bean则是赶紧让周末坐下，慢慢拍着他的椅背安抚电竞椅情绪。
“哎呀，不要激动，磨合是有过程的，选手间对于游戏局势的理解不同，太正常了……”
向引摇头打断，“豆哥，不是游戏理解的问题，也不是磨合的问题，其实就是他不服我罢了。”
周末：“……”
向引的话却是直击他心。他倒是最理解他的一个，知道他是不服气。
这样一来，他反而更不服了，“你操作和英雄池就那样，我怎么服你？按你的指挥来也没有把把都赢啊。”
向引摊手：“你有点不讲道理了。不会接下去要人身攻击我吧？”
“你……”
雷磊举手打圆场道，“要不，你俩1v1，谁赢服谁……？”
向引都给这个ky怪气乐了。
“都停下。”has开口了。很明显周末是服has的，has一开口，他就收声了。向引也等着看has怎么收场。
“向引，你退出房间。”has突然转向旁边待机的泡泡，“泡泡，今天剩下的训练赛你上。”
“哈？”向引皱起眉，“等等——”
“——我？？”泡泡诧异的声音盖过向引的。他手指向自己，本来就大的眼瞪得更大了。
has说：“你和周末配合，他不会有服不服的问题吧。”
泡泡默默红了脸，但因为这么说的是has，他心里又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
辅助银河问：“那指挥？”
has说：“关键决策我来。前期对线……就看你怎么表演了，周末。”
周末豪情万丈地坐好，也叫起了付哥，“付哥，看我表演！”
泡泡抓紧做着手指操热手，慌张地摆正键盘，“怎么突然就我上了呢……”
周末说，“别慌，哥带你飞。”
Bean看了看训练室的氛围，点头同意了换人。“向引，没问题吧？”他问。
向引一直在发愣，眼神都直了，他的脸也红了，很显然情绪很激动，完全没想到这样的展开。整个房间的人都在盯着他看。
Bean有些不忍心，但他觉得has的处理有其道理在，这样能把周末和向引的矛盾转移开。
“向引，你不用多想，也让小年轻上来热热手。”他说。
向引抓过一旁的水杯喝了两口水，又伸手给脸扇风。
“那明天呢。”他问。
Bean没有立刻回答，立刻回答的是has。
“明天怎么样，看今天的结果。”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表情也是平静无波，似乎觉得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他本来就是淡颜，现在看起来竟是有些冷漠了。
“……”
向引听完，干脆利落地起身，把椅子往桌边一推，就离开了训练室。他似乎，已经知道结果了。
Bean在他身后提醒道，“向引，你今天的排位局数还没达标，别忘记做完。”
“砰”的一声，训练室的门猛地关上了。
向引一出门，正撞上从走廊另一头来的村人。村人见他，打趣道，“这不是训练时间吗，溜号上厕所？不会是看饮水机了吧？”
向引顿住脚步，眼珠一转，瞥了他一眼。
“……这是怎么了？”村人吓了一跳，强颜欢笑。向引这脸色挂得，他刚才那个瞬间甚至以为向引要揍他……
“请假，上楼睡觉。”向引甩下一句，多的话都欠奉，大步离开了。
第170章 电竞世界7
向引回到宿舍, 当然是气得睡不着，遂爬起来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脑。他登录了他在SCC的另一个小号，在排位里猛玩了几把刺客, 杀了个爽, 郁气这才稍稍消散。
系统问他：“宿主，你想知道训练室的情况吗, 我可以告诉你。”
向引说：“不用你讲我都知道。想来渐入佳境。”
系统说：“也不是啦。套路不都是先抑后扬吗, 现在还在抑的阶段……一开始就扬是龙傲天桥段……”
“你想说什么。”向引烦躁地拍了下鼠标。
“宿主要明白, 就算主角组一开始不顺利，你也不会被再次重用。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 今天好好的训练赛, 却这么急转直下换了人, 总能佐证这点了。”
“我不是不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事……”向引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不相信has是这么离谱一人。”
刚刚在训练室里，has叫他轮换下来的时候，真的是他人生仅有的，尴尬错愕到想凭空消失的时刻。
“宿主……”
向引不想再讨论这件事，重新进入新的一轮对局。
他的小号段位比大号高, 大号是他用来练英雄的，所以战绩都比较难看，玩的也都是教练让玩的英雄。相对的, 小号是用来给他找自信的……昵称是系统随机生成的, 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改一次。这会儿叫忧郁的大西瓜……
这局向引玩的还是刺客, 一个公认的上手难度很高的法刺英雄秃鹫，机动性特别强, 有着不俗的爆发伤害。进入游戏后，他打信号组织队友开场打了波一级团, 甭管队友死几个，自己先拿到了两个头。凭借着开局的人头钱，加上高贵的操作乘区，直接在中路撕开了一条补不上的口子。对面人都傻了，说好的前期秃鹫随便欺负的呢，怎么谁来谁死啊！
20分钟都没到，对面就发起了投降。
“没劲。”向引看着赛后结算页面。他还没杀爽呢。
这时，左下角的对话框里弹出消息来，是队友，“哥们是职业吗？你这秃鹫玩得，难道是5000M的饼大？马甲？”
“不是。”向引非常高冷地回答。
“给个好友位呗，哥们。”那老哥又说，“你玩得太好了。”
向引听他夸得挺诚恳，5000M的饼饼还是两届冠军赛得主，把他和饼饼比，属实是夸到点子上了，于是他大方地通过了队友的好友请求。
那人很快地发来消息：“你玩SCC多久了，有兴趣打职业吗？”
向引歪了歪头。
那人的消息又追来，“其实我是青训教练，专门在高分段找路人王的。我看你排位记录，不是每天都上号，你还在上学吗？”
向引想，看来是他刚说的“不是”把这老哥问他是不是职业的问题也答了。
他没解释这个误会，问：“你是哪家俱乐部的？”
那人见他态度积极，语气也随意了起来，“小朋友挺上道的嘛。我是BOMB青训队的。”
向引疑惑了，“BOMB？你们中单C4还在当打呢。”
那人过了一会儿，发了个“哈哈”过来，“你挺有野心，这就想着要当C4的接班人了。”
向引没再多谈，只说自己要考虑考虑，便把聊天框搁在了一边。
系统赞叹着：“不愧是宿主，随便打两把游戏放松放松都能遇到星探！只是，你会玩这么多别的英雄，为什么教练组一直没给你选出来试试效果呢。”
向引淡道，“我自己的问题。”
刚开始，他是会在比赛场上掏出平时乱秀的英雄的，但是，他发现自己的指挥会受到影响后，慢慢地就不玩了，而是选择一些不那么要求操作、能让他分心去看其他队友的英雄。
毕竟，他和has杀得可能没其他三个猪鼻队友送得快，但是有他指挥，赢游戏起码不会像在走钢丝。
其实周末来了以后，是可以帮他分担指挥压力的。向引叹了口气靠倒在椅子上，刚刚如果好声好气沟通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呢？不对，他凭什么要无缘无故受气啊，尤其是，周末还喷他操作差英雄池浅，就差没直说菜了！他哪里菜了，游戏里队友还以为他是双冠王呢……
“宿主，主角回来了。”系统提醒道。
向引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他能辨认得出，脚步声属于has。但此时，这熟悉感都变得那么陌生。
has回来了，他显得非常疲惫，关上门后先是摘下了眼镜，反复地按压着鼻梁两侧的眼睛穴位。向引想起刚才系统说的，可能楼下确实不那么顺利，让他心力交瘁了。
他努力不去关心具体是什么情况，直接问has：“换人的事，你有什么解释吗。”
“抱歉，”has的道歉出乎向引的意料，“我没有站在你这边，帮你说话。”
他走过来，低头注视着向引，轻轻道：“对不起。”
has这样，向引一肚子的气都没处去撒，干巴巴道：“我不是让你站我的队，我是想听你解释，基于队伍的情况，你是怎么做出要换人的考虑的？”
这个问题has却没有果断地答复。他瞥了一眼向引的电脑屏幕，转开话题，“秃鹫，你还是玩得这么好。”
向引：“一直玩得很好。回答我的问题先。”
has一直平淡得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产生了一丝波动，但他情绪的起伏，向引读不懂，似乎是一种非常不甘愿的苦涩。
“不想说？在我面前能有什么不想说的？”向引很不理解。
“向引。”has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向引等着下文。
“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我会处理好一切的。”has说。
“是吗？”向引眯起眼睛，“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
他从来都是很信任has的，但说出这句话时，他意识到，这接二连三的事，已经消耗掉了很多他对has的信任了。
has语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很实，非常的郑重，就像在承诺什么一样。“相信我。”
向引也没有正面地给一个回复，他想了想，“那明天呢。”
“……”has又露出非常复杂的表情来。
向引终于忍不住了：“其实你不用表现得这么挣扎的样子。减少我的训练赛，让泡泡轮换，是什么很难说出口的事情吗？什么事你也都做了。明天呢，训练赛谁上？”
他想，他果然不是能受住气的性格。可是好奇怪，这四年里，要说受气磋磨，也一点都不少。怎么他就不像现在这样觉得委屈呢。
“……你明天还是自己排位。”
再怎么能沉默，这话has还是说了出来。
向引定定看了他几秒，失望和无力的感觉再次蔓延开来。
是，他对has还有信任，但信任的消耗总也不是无止境的。等他判断出FM不适合他继续投入时，他一定会果断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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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向引在训练室里旁观到了训练赛的全程。
Bean让他们拿了一套前期阵容，和向引在时他们常玩的阵容架构逻辑差别很大，前中期需要建立对线优势，快速抢占地图资源，在阵容进入乏力期前就把游戏终结。这套阵容可以规避掉后期大量的团队决策，减少目前没有主call的风险，问题在于比较考验选手的个人能力。
has其实不以对线见长，而泡泡的对线能力Bean还在观察，因此Bean要求周末前期多往上路跑，尽量雷磊能够超前发育。玩着玩着雷磊也发出了疑问：“怎么感觉我变成c了？”
“你没有carry队友的觉悟啊。”银河开着玩笑。
“雷磊往后退，对面打野不在下半区，你要小心。”下路，has通过新补充的视野判断出了局势，指挥道。
“晚了。”雷磊哀嚎一声。
“你往塔下走，我到了我到了。”周末喊道。
泡泡赶紧说，“我要来吗？我在赶我在靠。”
has语速很快，“泡泡别动，对面中单可能也支援上，你打断对面中单的传送。”
“哦哦好。”
几个人一顿操作，总算是化解了这波上路危机。
银河笑道：“送走一个手动档打野，又来一个手动档中单。”
泡泡：“对不起……”
周末：“你什么意思啊。”
has：“都少说两句，专注游戏。还有30秒龙团。”
向引发现，因为决策指挥，has的话明显多了起来。ad对操作要求是非常高的，他话一多，手上就没那么精细了。而由于英雄选择和战术重心发生了变化，上辅两兄弟不太习惯，小失误不少。总之，玩得一坨……
“这样不对劲。”一场训练赛结束后，雷磊主动开口，“我都不知道怎么玩游戏了。”
“真巧，”银河说，看了周末一眼，笑道，“昨天也有某个人说不知道怎么玩。”
银河的嘴很毒，周末刚想发作，他便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干嘛，这里可没有多的辅助给你换。”
周末：“……”
雷磊歪了歪嘴角，不太明显地嗤笑了一下。
周末不服向引，他们何尝服周末呢。说白了，你也就是个倒数队伍的打野啊。
“你们俩在嬉皮笑脸点什么？玩不来的东西就不玩了，一直吃老本吃到死？”
has寒声道，训练室的气氛瞬间冷冻了起来。
系统贴心地和向引解释：“现在是很经典的主角团内讧情节，也是为之后主角队友的成长线铺路，雷磊喜欢跟着队友蹭局势，他需要有carry队友的觉悟；银河严于律人安于现状，他需要把目光多放在自己身上……”
向引：“嗯我知道他们的问题。”
那头，因为has冷脸，雷磊和银河都严肃了表情，不响。
has继续说：“照之前那样玩下去就是等死，迟早被人研究透，一辈子拿不了冠军。队里来了新人，引入了之前我们没有的体系，现在是多加练习新打法的最好机会。我甚至想和阵营建议，放弃‘青阳杯’，出战紧随其后的大赛‘木春大奖’。”
“！！”
在座的所有人都被他的魄力震撼，久久没人回应。“木春大奖”的地图也已经公布，前期速攻的战术会在这张图里得到很好的发挥，是他们很少会采用的打法。
向引也被has震惊到了，“他疯了吧。”
系统则很欣慰：“嗯嗯，剧情正在完美地展开。‘木春大奖’上，FM会采用目前的这套新人阵容上场，并且拿到优胜，打出逆袭的第一个巴掌。宿主，接下去你就没什么戏份了！”
“……”
听完系统的话，向引心里蓦地涌上一股荒谬感。三言两语，就让他如此简单地退场，他成什么了？
Bean、助理教练等人商量了一下，宣布下午的训练赛就到这里，等到晚上，阵营会和六位选手开会，根据has提出的意见，具体讨论之后阵容构成的方向，敲定出战青阳杯还是木春大奖。
那边训练赛一结束，向引立刻拉过has，两人出训练室讲话。
“如果阵容面上想让中路出强势c位英雄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has嗯道：“我知道你的功夫从来没有丢掉过。”
向引笑了笑，has对他的事情还是最了解的那一个。他说：“那就让我试试。”
has应道：“晚上开会时，我会在会上说的。”
向引听到他的保证，心里却并不踏实。他不想表现得多么患得患失的样子，但话就是这么出口了：“我们一起继续打下去吧，像四年前说好的那样，好吗？”
走廊里灯光昏暗，向引看不清has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沉稳的嗓音。
“……好。”
第171章 电竞世界8
晚上的会, 向引到得很早。阵营的人只来了几个，都是赛训组的，向引随便拉开一个椅子坐了。不一会儿, 其他几个队友陆陆续续也到, 周末和泡泡坐在离他几个座位的位置上，雷磊和银河进屋以后, 一看中野的座位, 非常自觉, 雷磊坐在周末另一边，银河空开了一个座位坐下。几个人都坐得离向引远远的。
向引：“……”
系统说：“宿主, 你不用觉得难过,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很快就会退场的。”
向引实在没法代入，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语气更是变差，“退场，你是要我退役吗？我现在不可能退役的，你趁早放弃这个想法。”
“……”这个失忆快穿员油盐不进, 系统默默闭麦了。
眼看着到了说好的会议时间，Bean拿着小本本姗姗来迟。“咦，人还没齐吗, has呢？”
泡泡举手说：“付哥去洗手间了。”
Bean拉开椅子坐下, “行, 就差他了。我们等等他。”
向引看着阵营稀稀拉拉的人，暗自摇头。本来以为都在迟到, 原来都在缺席。
过了大约十分钟，has终于出现在了会议室。众人一看他都吓了一跳, 银河说，“你这是去洗手间冲澡了？”
泡泡担忧道：“付哥你病刚好，大冬天的别又着凉了。”
只见has的头发全湿了，原本非常清爽男大的碎盖发型被糟蹋成了背头，他脸色煞白，呼吸声也很重。比起冲澡，看起来更像是刚跑完长跑脱力，又像是刚跟人综合格斗完回来。
Bean说：“has，你又不舒服吗？不舒服你可以回去休息。”
has喘着气摇了摇头，几乎是用摔的坐进椅子里，“……我没事，开会吧。”
Bean又看了看他，还是开始了话题。
“目前队伍打法体系单一的问题，阵营也注意到了……”
向引坐在桌子另一端，坐姿已然不如之前那样随意。打从has严重迟到时，向引心里就泛起了前所未有的不安。这种不安却不是在担心has的情况，更类似一种没来由的直觉。
“需要增加体系的话，现在最需要改变的点在于中路的英雄选择上。”Bean看着笔记本说着，“如果要打速攻，中单要出强对线英雄；如果要打后期，中单要出传统大c。向引的英雄池是有掣肘的，所以泡……”
这话向引可不能认了，当即打断道：“你说的传统大c，法王、刺客，我都会。”
Bean不赞同地道：“会玩和能上比赛是两码事，我知道你出道时掏得出这些英雄，但现在你还可以吗？”
“我可以。只要分担走一部分指挥压力，我完全可以玩。”向引说得非常果断。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却似乎并不让人信服。很明显，赛训组，以及其他队友的表情，都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银河率先说：“你不做主call还能做什么，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向引你就是强在大局观和阅读比赛的能力上，现在为了玩大c放掉长项，对队伍来说是不利的。”Bean沉吟道。
“不要勉强自己，你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雷磊。
“SCC是团队游戏，不要为了证明自己让队伍陷入不利。”某赛训组人员。
“别硬装，你就是怕首发位置不保吧？”周末。
反对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向引：“……”
他一直不怎么把系统所谓的主角剧情放在心上，但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拿了个什么炮灰反派的角色。
他在这里待了四年啊。和这些人虽然没有共事四年那么久，可，他们也不至于一点都不了解他，一点也不把他当回事。
向引终于看向has。他一直在等着has帮他说话，但has始终没吭声。他坐在椅子上，视线没有焦点在发呆，似乎是最不关心目前话题的那个人。
“has。”
向引叫了一声。has抬起眼睛和他对视，那目光的空乏，让他内心的不安愈演愈烈。
“has，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可以胜任吗？”
说这句话时，向引的心脏跳得飞快，握紧拳头的双手甚至因为过度的集中，而微微颤抖起来。
他想，这个人真的不能再让他失望了。或许不能叫失望，该叫背叛。
“你不可以。”
has平静地回答了向引。紧接着，他转而看向泡泡懵懵懂懂的脸。
“你不可以，只有他可以。”
同样是果断到斩钉截铁的话。却有着无与伦比的信服力。
泡泡红了脸，“付哥，原来你这么信任我……”
周末则一下子露出不爽的表情。银河看了看他醋意大发的脸，突然揶揄道，“原来has喜欢这款的？”
“少开这种玩笑。”has说。
“好好好。”银河又转头去看泡泡已经彻底红透的脸。
Bean拉回话题：“我同意has的看法。”
“我同意。”“我也同意。”
“事实上，如果备战木春大奖的话，我也希望以目前的阵容去完成比赛。”has又补充道。
Bean拿笔一下下敲着本子，自言自语，“确实，别队还没研究过我们中野，不失为一个奇招……”
桌子那头的讨论热火朝天。
向引很想离席，但他转念想到，这段时间他都愤而离席过几回了？于是他又强迫自己在会议室里坐着，伪装得好像云淡风轻地接受了这一切。
有昨晚的“珠玉在前”，向引现在反而没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了，他只是觉得没意思，很可笑。
甚至都不是什么陈年旧事，是他们才刚刚说好的事。说好相信has会处理好一切，说好他们要继续一起打比赛。
就全他妈跟放屁一样。
原来，他是真的看走眼了。
他甚至开始后悔，是不是他太把has当兄弟了，对他太信任了。同样都是在队里打了四年的人，可不知不觉中has已经爬到了那样高的位置上。他原先以为有这么一个在阵营里说得上话的兄弟很方便很安心，直到兄弟开始往他身上插刀。
他可以不在意其他人的轻视和中伤，但他无法不在意has的。“你不可以”四个字，彻底把向引心中四年的兄弟情谊摧毁干净。
向引拿起桌上的水瓶，猛地喝下去大半瓶矿泉水，但是涌上喉口的反胃感还是让他站起了身。可能因为他错过了最好的“愤而离席”的时机，其他人以为他有话要说，结果向引径直走向会议室门口。
“我们还没开完会。”Bean说。
“我不舒服，我想吐，我要去洗手间。”向引说，不等Bean答复便关上了大门。
洗手间里，向引抱着马桶干呕，却吐不出什么，只有生理性的眼泪从眼睛里泵出来。这样苦闷的时刻，情绪都找不到一个出口。明明吐不出什么，但他还是不停干呕着。想到has这个人，他就恶心。
向引在洗手间里待了很久。刚刚喝下去的大半瓶水都变成汗水和泪水从身体里流走了。镜子里，他大汗淋漓，头发都湿透，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因为不断压迫喉管干呕，他现在呼吸都像在喘气。
被最好的朋友背刺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第172章 电竞世界9
最后, 阵营通过了has的意见，决定以新人中野的阵容全力备战木春大奖。
向引就这么失去了首发的位置。
他的座位挪到了墙边，便于目前的首发阵容更顺畅地交流。
好端端的首发看起了饮水机, 阵营还是要把这件事正式地和向引聊一下的。
与会的人不少, 管理层、赛训组，七七八八坐了一圈。has也坐在会议室里, 不过向引完全不想理他了。
这两天白天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晚上向引睡觉的时候, has都不在宿舍里，中午他起来的时候has也不在。向引没有关心他晚上有没有回房间, 没回来的话又睡在哪里。眼不见为净, 挺好的。
这次俱乐部的面谈, 主要和向引聊的人是经理。村人显然已经打好了一套腹稿，此时流利地说着：“你不用把这件事看得太重，轮换在哪个队里都会发生，是很正常的。现在是春季赛，离年底的冠军赛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容错率高, 阵营想尝试更多的阵容可能。”
“试错。”向引说。
“你说得对，坦诚来讲，是试错。也是为冠军赛积累战术样本。”
村人有腹稿, 向引何尝没有。他这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出去, FM这帮子人赶了个好时候。
俱乐部是来玩缓兵之计绥靖政策的, 他不是，他是来撕破脸皮的。
向引抱起手臂, “我想问，是用什么来试错。用去年好不容易拿到的次年加分吗？”
村人噎了一噎。
向引追问道：“我还想问, 试错失败会怎么样，再把我拉上来玩所谓的老一套吗？”
“向引，你不用说得这么非黑即白非错即对的，只是多准备一套战术而已。”村人迂回地说着，“当然，如果效果不佳，团队会需要你归队坐镇……我们对你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
向引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你只差明说，我是来救火、背锅的。”
“我说了，你不用有这么大的怨气，我们都是为了一个好成绩在共同合作，在需要你的时候，你再出力……”
向引敲了敲桌面，打断他，“好，出力。我直接问了，你们还记得去年这个冠军赛季军是怎么来的了吗。尤其是你，has。”
阵营的沉默显得如此尴尬。has也沉默。村人见气氛渐入冰点，安抚道：“向引，我们都记得的。你腰伤，靠打封闭针硬顶完了冠军赛，非常辛苦，对不对？”
向引冷笑了一声，指了指has，“看起来他是不记得了。”
has：“……”
“冠军赛前，我们一直在连续参赛，终于凑够前往冠军赛的积分。但我在冠军赛前，出现了伤病，半夜腰痛到躺不到床上去。是has，你把我从楼上背下去，送去的医院。我在床上趴了两个周，你说要不咱们冠军赛弃权，以后还有机会，我非要打。最后打了封闭，才坐得住一个BO5。”
has不说话，眼神中流露的悲伤此刻落在向引眼中，是那么的不合时宜，惺惺作态。
“所谓的归队坐镇也好，为队伍出力也罢，是指让我为队伍可能的破烂成绩救火、背锅，然后再去医院躺两个礼拜，是吗？”
向引越说，越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一想到has还要和泡泡周末搞三角恋，他更是觉得又想吐了。
“要是我知道我拼命要到手里的加分是为了你在来年养小情……新人，我这个转会期就该走。”
“你不能走。”has终于开口了。
“事到如今用这种命令句吗？”向引澹然一笑。
“我不是个不讲情面的人，但……”他顿了顿，还是把掏心窝的话都讲出来了，“我们是一个起点，四年过去，你在阵营里取得了一定的位置，赛训组都来请教你，队内的选手对你也没有不服气的。队里大小事你都和我有商有量着来，因此，对于你在阵营中的份量，我是觉得很安心的。
但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你背刺，你调度阵容的权力会用在我身上。我们刚刚约定好的事情，转头你就像没说过一样。是我拖了队伍后腿，还是我得罪了什么人，我不知道。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和我讲，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两次，叫我下机，说我能力不可以。现在也是如此，这么多人在这里看你一手制造出来的，我的笑话。
……你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然后我才发现，我到现在其实也不知道，你对我是一个怎么样的看法。是觉得我强还是觉得我菜，是帮了你的忙还是拖了你的后腿，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作为并肩作战了四年的战友、兄弟，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寒心。不如说，你让我感到恶心了。我想我很难再信任你，我也不会选择与你继续共事了。
你可以放心，和你不一样我说话是算数的，上面的话，我没有说谎，也不会食言。”
场内一片死寂。向引看到，随着他的讲话，has本来悲伤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挣扎起来。他的嘴唇死死地抿成一条直线，如果不是镜片起雾的话，在座的人都会看到他一双血红的眼睛。
向引想，自己的话看起来伤害到他了。然而，也许因为has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痛苦受伤的表情，向引没觉得痛快，只觉得他怎么会这么虚假，到现在还要表演。
“不是，你听我说，你别这样……”
has刚说了一句词，就被向引截断。
“我还没说完。我也不想听你说有的没的。”
他环顾了一圈会议室。大多数人眼睛没放在他身上，还有个别的低头摆弄着手机。
“这个会议室，这么多年开过大大小小多少次赛前动员、赛后复盘会议，今天是我看过，阵营人数来得最多的一次。都挺努力的，是吗？为了让我心里不要有芥蒂，不要在外面乱说，来了这么多人。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堵我嘴的？
我没在其他队待过，不知道其他队是怎么样运作。总之，这么多年，最有效的一次赛程安排，是选手排出来的。阵营平时在研究些什么，我仔细一想，发现我想不太出来。选手么，一年年的签点猪鼻回来，各个都是手动档，是个人就捡。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怎么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的。你们都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向引越说，越觉得好笑了。特别是，他想到，他辛苦付出的这四年，这仍然一地鸡毛的现状，只是系统口中，所谓主角故事里，先抑后扬的开局。
别人的开局，好像是他的结局。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会议室里，渐渐的，那些玩着手机的，发着呆的，都收起了小动作。他们还是没看向引，都低着头，向引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他苦中作乐地想，训话训到阵营头上来了，连着教练经理一起训，他可真是出息了。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整顿职场吧？
他最后站起身，给所有的话收了个尾巴。
“其实，最可笑的事在于，这只是我在发泄情分上的不满而已。队伍决策上，我没心情，也没资格去说什么了。青阳杯也好木春奖也罢，想比什么就比什么吧。祝各位好运。”
他想逃离这间会议室了。让他感到窒息。
村人到底见过不少大场面，最先稳住了心神。他却也没法嘻嘻哈哈地拉住向引，语气显得严肃和谨慎。
“我懂你心里有气，你刚刚的话也让我认识到，我们队伍内部是有一些问题存在的。我和你保证，阵营一定会和has再次讨论，还有另一个中单，我们几方好好地达成一个共识，好吗？”
屁的共识。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这并非基于系统给到的各种提示。而是，向引目前已经不愿再信任这支团队了！
他也尽可能平静地回答村人：“没关系。过几日，我会找时间和你谈合同的问题的。”
“！”
管理层的几位，都微微变了脸色。而旁边的has，则是反应最激烈的一个，“嚓”的一声，手肘碰倒了桌上的水杯。他却浑然不觉，任凭整只袖子都泡在茶水里。
另一位经理级别的人物说：“你不要激动，我们慢慢再聊！”他明显不太了解目前的情况，问着旁边的人，“另一个和他轮换的中单是什么来头，很厉害么？”
他尽管不了解实际情况，但凭刚才向引整顿职场的讲话，他也知道，这人不是池中之物，绝不能随便放走！
旁边人好像也不是做实事的，挠着头，“不、不厉害吧？是个新人，但我没看过他们最近的训练赛，也不知道表现……”
看这草台班子！
向引：“慢慢再聊什么呢？今天各位到得这么齐，我以为，就是要见证一下我从一队离开的事情的。”
村人和管理层的几个人对了下眼色，再次挽留住向引：“好，那就过几日聊合同。我们会再拿出一份有诚意的合同给你签。”
向引挑眉。这是要给他加薪的意思吗？或者是增加什么有利于他的条款？
这话说明，阵营的态度相当地软和了下来，可能在座的人都觉得，他向引今天这一闹，首发又握在手里了。向引自己都有这么一瞬间觉得，他好像胜利了。
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因为下一瞬间，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开了。
泡泡的大眼睛从门后露出来，“那个，各位是在谈事吗？我我想找付哥，现在是不是不太方便？”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向引有了一种感觉，感觉到自己所以为的胜利，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村人说：“没事，你找他吧。我们也谈完了。都散会吧。”
有人举起手来：“那，阵营要留下来开个会吗，关于中单轮换和合同的问题，不是说要讨论出一个结果……”
向引好整以暇。
村人轻咳一声，“那个啊，之后再议。今天就到这。”
向引接了话，“OK，那我先回去了，后面合同的问题，会提前联络你。”
他心里仍然隐隐作痛，为那一瞬间的希望感到自嘲。但他面儿上，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他擦过泡泡的肩膀走出去，步子越迈越大，越迈越快，没几步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向引刚走出门，“哗”的一声，has就跟条件反射一样，几乎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门口那道已经消失的背影，却始终没有迈出脚步去追，也没有张开嘴去喊。
“你看上去很想挽留他。”周围的人都散开了，一个女声在他身边响起。是青草。她也在场。
has躯体很僵硬，半晌才控制自己点了下头。
“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青草的眼眶红红的，“向引最大的委屈，就是因为你啊。都在一起打比赛四年了，有什么事，你要和他讲呀。你想用小中单，有什么原因，什么特别的考量，都可以和他说呀，他肯定愿意听的。”
青草娓娓的声音在has听来甚至有一些恳求。这个姑娘刚刚在会上，一定是如坐针毡了。
可是，根本没有原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考量。
“付哥，付哥，我跟周周刚刚想出了一个特别牛逼的套路，我们去训练室试试看吧！”
泡泡进了会议室，亲密地勾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絮絮道。他不想回复，喉口却滚动出一个“嗯”字。
“太好了。”于是，堪堪一米七的小男生，只这么轻轻一拉，就把has带出了会议室。
没有原因，也没有考量。所有伤害向引的一切，就是这样，自然而然，身不由己地发生了。
第173章 电竞世界10
SCC春季赛首轮的报名跟随冬转窗口截止了。
各队俱乐部开始陆续官宣春季赛的队伍大名单, 以及选择出战的首场比赛。
无聊了一整个休赛期的观众和玩家，重新沸腾起来，忐忑地点开自家主队和竞争对手的官博, 有的欢欣鼓舞, 有的捶胸顿足。
FM的名单和赛程这一次史无前例地得到了顶级强队般的关注，属实闹得沸沸扬扬。
XY和has的双c组合不再, 启用新人中野, 出战木春大奖赛。
一时间, 各大论坛和社交平台上都在讨论这件事。
【海角论坛】
主题：你们要的来了，FM双c真散伙了
楼主
这下不管是粉丝还是黑子还是路人都高潮了, 粉丝巴不得正主独美, 黑子正愁没素材可黑, 路人爽看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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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知道，那个泡泡是什么来头？长得跟未成年似的，像我小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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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比XY吊呗，不然has会同意老搭档轮换？
3L
真以为FM阵营是has的一言堂啊？我看XY是得罪人了，他和村人不对付，FM老粉都知道。
4L
有点人脉, has在FM里说话份量很重是真的，这次确实是他让XY下去的，两人闹得很不愉快。这瓜保真, FM为了这事开大会了, 所以知道的人很多。
5L
啊这, 是真的闹翻了吗……不敢相信……四年的兄弟情啊！
6L
刚刚有爆料博主发微博了。[图片]
[最佳观众奖：别问了，某连号字母中单会休息一整个春天。目前首发有来头, 内部都非常看好他。]
7L
不是我说，赛程才刚定好第一个比赛, 就说XY春季赛都休息了？
8L
这个瓜主……说话喜欢夸张，但是基本也不会乱说。反正可以看出来，XY是被新中单踢下去的。重点在下面的评论，有人问新中单是不是什么排位路人王，博主说他怀疑是“蝴蝶”！
9L
那就合理了，蝴蝶确实能把XY爆得渣都不剩。
10L
蝴蝶是谁？
11L
终段大神，id是系统随机的，一开始叫混沌的花蝴蝶，现在改成啥了不知道。蝴蝶刚出现的时候就在终段暴杀一众职业中单，很多集锦视频里都能看到他。因为他经常改id，也不是老在玩这个号，很多人都猜是某个职业的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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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叫忧郁的大西瓜……他传统中单都玩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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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串上了，不经常上号是因为是职业小号，没被人扒出来是因为是三流俱乐部的二队小选手，FM上哪找到的，BB又怎么不珍惜？电竞可不兴怀璧其罪，你有才能为什么不展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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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点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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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大伙默认蝴蝶就是这个新中单了吧？那我也要说了，蝴蝶和XY从来没排位撞车过，蝴蝶XY一人说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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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是XY的话我倒立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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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是XY的话我上街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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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是XY的话我挑战连打24小时SCC。XY都能掏出法王暴杀，我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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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是太小瞧XY了……人家是职业啊，法师刺客个把总是会的，就是队伍不给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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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又来了，“XY不是菜是队伍局限了他”，那现在祝他去一个不局限他的队伍焕发第二春吧，到时候和has碰碰看一看到底谁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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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终于把话题转回来了。你们FM双C的粉丝不都觉得正主被拖累了，那就赛场见真章吧。就是不知道那个看饮水机的还有没有机会返回赛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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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双C两个人的粉丝更多啊，从下午看到消息后哭到现在了，谁懂。和BOMB做节目的时候他俩不还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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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点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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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讨论木春大奖吗？各个队伍的选赛一出来，我就觉得FM赢了大半。不会又是has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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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一众强队全去了青阳杯，BOMB教练采访还说就是冲着狙击FM去的，分明都是吃准了FM肯定会选这张有利于他们打法的地图。没想到FM转头杀去了木春大奖，地图我不熟练没关系，起码骑在头上的强队全被我忽悠走了，我虐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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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FM阵营这一手神操作，今年的赛程安排我是不担心了。差不了。
27L
早就说了，树挪死人挪活，has的队友早该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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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观众都知道不少小道消息，向引他们的选手圈子里，自然是早在大名单公布前，就知道了向引被轮换下去的事。
有不少同期关系不错的选手给向引发消息，问到底怎么回事，出了什么问题。有点讽刺的是，向引被has背刺后，颇为疑神疑鬼，看见这些慰问消息，第一反应是他们是不是来打听情报的。
他一一回复完信息，叹了口气，has搞出来的这破事，带给他的影响，看来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弭的。
话又说回来，这些选手只是平时赛场和排位里遇到会聊几句的朋友，自己碰到事了他们都是实打实地关心过来，怎么同队了四年的好兄弟，能背刺得这么干脆。
他刚准备把手机塞兜里，屏幕又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陆宇。
“我听说了，你被BB二队替补挤下首发了？”
向引说：“别说那么难听，他还不配。”
“那是怎么个事儿？”
向引也没什么隐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陆宇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你这是，遇人不淑啊……”陆宇听完，感叹道，“你还有机会上场么？”
向引想到系统说的话，姑且回答道，“就当我上不了场了吧。暂且准备春天休息，夏季赛到转会市场看一看。”
“那这一整个春季赛都耽误了。很多选手休息了一个赛季回来，状态就掉得很厉害。”
“我有得选？”向引反问。
陆宇沉思了片刻，突然语出惊人，“其实，你可以和BOMB做一个口头协议。”
向引赶紧看了看房间门有没有关实，“我合同还在身上，这是违规操作。”
理智上他这么想着，但他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思考起现在就走的可能性。让他继续每天在训练室里训练，甚至做场外指导，跟坐牢没两样……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也辗转过很多队伍，见得多了，不夸张地说，你放到转会市场那些俱乐部经理们肯定都抢着要。别说路人观众看不起你，在业内，一个指挥官坐镇中场，是件多么让人安心的事啊！FM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陆宇的这番话，说得向引心里暖呼呼的。
“谢谢。”
他思路很快，捕捉到了陆宇话里的隐藏信息，“你们BOMB又是出了什么问题？C4不还在大名单上吗？”
陆宇苦笑，“被你看出来了。他的问题很严重。不光是手伤，身体很多地方都不好。”
“原来是这样。”
“已经到了医生说现在打的每一场比赛都是在消耗寿命的地步了。不是说职业寿命。我们也不知道，他忍了这么久。”
“还是遵循医嘱吧。人生还长着呢。”
“是啊！BOMB也不是吃人血馒头的俱乐部，C4这个情况，说什么也得让他休息了，提一提二队中单。但他不放心，还想再带一带队伍。”
“老队长啊。不过，提二队中单，这只是权宜之计。”
“是的。对于我们这个档次的队伍来说，拉一个凑合的中单，等于这个春天直接葬送掉了。”陆宇叹气。
两人一言一语聊着，不知不觉，向引发现，他已经从衣柜深处，把行李箱给拽出来了。
他看着地上打开的行李箱，说得坚决。“我同样不想葬送掉这个春天。我想要最后的冠军。”
这话也不是说给陆宇听的，说给他自己听。
他不是为了和has一起夺冠而打比赛。少了has，他的目标也不应该有所模糊和动摇。
“咔”的一声，房门传来了门锁开启的声音。
向引回身望去，能开宿舍门的，也只有has了。
向引挂断了电话，平静地注视着has。
他恍然间发现，他已经很久没好好地打量过这个人。之前，是因为相当的熟捻，而形成的一种条件反射似的感觉，他仅仅是捕捉到声音或是身形，便能下意识地在脑中勾勒出has的样子。之后，接二连三的意外事件下，怒火烧穿理智，他看向has的眼神都是带有很重的情绪的。
而现在，怒火褪去，尘埃落定，摒弃掉情绪、情谊等外在种种，向引得以重新审视has。
他太蠢了，has早就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不是什么初顾茅庐的天才ad，而是年少成名的无冕之王。从一开始见面时就明白他不是什么好相处之人，过了这么多年，其冷淡和高傲又怎么会浮于表面？他向引花了四年也没能换得他的真心相待，有些人一朝就可以。
果然人与人的天赋和命运，是从来都无法合拍的。
向引目光平静，语气也很平静，“你听到了吧？我最后说的话。”
我同样不想葬送掉这个春天。我想要最后的冠军。
has却答非所问：“你在和谁打电话？是陆宇么？”
他紧紧盯着向引还亮着的手机屏幕，脸色黑沉。
向引把手机揣进兜里，“我在其他队有很多朋友但，我是在和他打电话。”
has蛇信一般阴冷的目光又转向地上打开的行李箱。
“他还想让你跟他走。你同意了。”
“has，你在套我话吗？现在的我不会落话柄在你手上。”
“……”
眼前，has本来清晰的面容又变得模糊。向引明白，是自己的怒意又开始燃烧起来。
为什么，什么时候和has说话变得这么费劲了，变得无法沟通，死路一条。这些天他没听到has的任何解释，现在扑面而来的也只有诘问和猜忌。
向引蹲下身，把床头的充电宝滴眼药之类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归拢往箱子里放。本来他没想这么快收拾行李，可现在他在气头上，附近的网吧也好酒店也罢，他今天就要搬！
has却突然冲了过来，伸手就抓向行李箱！
向引眼疾手快，“啪”一声，把行李箱给扣了个严实，连着has的手一起，夹了个正着。
“嘶……”has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向引微微放松了力道，却没能得来和平的解决，has竟然忍着痛，手指抠住行李箱的内壁，要来个猛虎掏心生拉硬拽！
向引哪想得到这行李箱跟has的仇人似的，难免松开手。下一秒，走廊上传出空心的重物砸到墙上的沉闷巨响。
has把向引的行李箱扔出了房间。
他袖着手站在向引跟前，喘着粗气。被行李箱夹到的手指，片刻间就发红发肿起来。
“你不许走。”这四个字从他的舌尖一个一个地滚出来。
向引难以置信地看着has。要把他赶出首发的是他，现在抢他行李箱的也是他。
“付明晦，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第174章 电竞世界11
【付明晦,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主位面。
主系统面前，数据流组成的光屏正播放着某个小世界的画面。
付明晦没有闪烁其辞，也没有矢口否认, 他一如既往地避而不答了。
【……赛季正在进行, 你不能长时间离开基地。】
【让开。我收拾东西是要换房间住，行了吗？】
【你在这个房间住了四年, 为什么要换房间。】
【那你把你的房门钥匙给我, 你住其他宿舍去。你现在天天早出晚归的, 其实也不想住在这里了吧。】
【我没有这么想过。】
付明晦的辩解显得很苍白，他说完, 也不再往下说了, 只是静静地看着向引。他被夹伤的手垂在腿侧, 指关节无意识地抽动着。
主系统能监测到，付明晦的情绪非常委屈。他确实是在避开向引，但那是因为他能够控制住的那一部分自己，在感到羞愧。
主系统正观看着光屏，突然有一根蛛丝般的数据流一动，为它牵来一个快穿员的连线请求。
很巧, 就是待在这个小世界里的另一个快穿员陆宇。
陆宇说：“我汇报一下，向引导员目前准备从主角的队伍中离开了，很快他就不会对世界剧情继续产生影响。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主系统回答：“我知道, 我一直在关注。他失忆了还能把任务做得很好。”
陆宇笑了一声：“说明快穿员的培训制度形同虚设。”他不等主系统回话, 飞快岔开话题, “从最开始明晦搅乱小世界起，我就参与其中, 后来您又命令我在他入侵的小世界里监控他和向引。我算是最了解从头到尾情况的一个人。我发现，这是明晦最安分的一次。”
没有脱轨, 没有异常，在剧情原点开启后，他乖乖地跟着剧情走。如果不是陆宇知道内情，他会以为明晦就是个原生的小世界土著。
“这一次为什么不一样了？我看他，还是非常喜欢向引。”
那天搞线下活动，他就多跟向引说了几句话，付明晦就想和他真人对线了……
主系统语气里带上一丝自得，“为什么不一样了？因为他的‘燃料’快不够了。”
在起源世界里，明晦找到了收集世界能量的方法，他把世界能量作为“燃料”，做到了高位面的快穿员才能做到的事，在无数个小世界中穿梭，寻找向引的踪迹。
但是，主系统发现了这件事以后，它用向引作为筹码，把明晦困在了数个小世界中。
“明晦侵占了主角的壳子，就势必要受到最大程度上的剧情牵引。以前，他所持有的世界能量能够帮他抗衡这样的牵引，他可以肆意妄为，但有限的东西经不起无限的消耗。现在，他终于难以摆脱剧情的牵引了。”
陆宇明白了，接着主系统的话道：“原来如此。在这个世界，明晦会受到前所未有的行动限制，他不是小世界土著，所以他能意识得到这种限制。”
那会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主系统原本得意的语气又上扬了几分，“并且，向引如今要离开，绝不会是之前做任务的态度，精心策划、从容不迫。他必然是带着憎恨厌恶的情绪离开的。你想靠近的人被你亲手推开，明晦，你会怎么做？”
陆宇对主系统的兴奋置若罔闻。“付明晦可以反抗的吧。”
“他当然可以反抗，但他的意志能不能敌过整个世界的力量呢……违抗剧情是会让他很痛苦的。这一回，向引可不会站在他那一边支持他了。”
主系统完全是兴致盎然，“陆宇，你不用急着把向引带回来。我真想看看，这一次他俩还能给我翻出什么花来。”
“好。”陆宇应道，中止了连线。
另一头，向引和付明晦的对峙还没结束。
向引也不想向付明晦要一个解释了，他只管提出自己的诉求：“我可以留在这里。回到首发，让我玩c。”
“向引，我做不到。”
付明晦回答。仅仅是思索一下向引提出的条件，就有尖锐的痛感往他脑子扎去。
“首发只能是泡泡。我身不由己。”
向引冷笑出声：“好一个身不由己。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恋爱脑。”
“我不喜欢他。”付明晦解释道，“可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一见到他就有一种被吸引的感觉……”
向引听着他对泡泡的真情流露，实在忍无可忍，“闭嘴。”
“你要让我怎么说呢？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一牵扯到和他有关的事，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
“闭嘴！你不要和我说你多么迷恋他。恶心死了。”向引恨不得自己聋了！付明晦的肉麻话他权当没听到！
“……我没有。我不喜欢他，没有迷恋他，我真的没骗你。”
付明晦不仅做的事说的话前后矛盾，还一副受害者的态度。向引觉得荒谬极了，“你神经病吧，你不喜欢泡泡，难道还能喜欢我不成？”
他觉得荒谬，于是也说了一句他觉得很荒谬的话。然而，付明晦听到这句话后，他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整个人都停滞住了。
“你……”他的反应让向引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个可怕的猜测。
“你是真的觉得很恶心么。”短暂的怔愣后，付明晦轻轻地说。
“……”向引没作声，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抱歉，我去处理一下手伤。”也不知道付明晦在抱歉什么，他摞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廊上，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向引出去看，只见付明晦没走，而是把他刚才扔到走廊上的行李箱重新收拾了起来。
看见向引出来，他说：“行李箱我给你收好。你想走，想都别想。”
他用没伤的那只手拎起向引的箱子，这回是真的离开了。
系统在向引脑中大呼小叫：“宿主！主角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突然发疯不许你走，这样我们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向引说：“我还是会走的。”
什么年代了，一部手机一个钱包就够走人。没有行李还更轻松些。
他一点都不想去思考，付明晦刚刚那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让他脑袋一片空白了。
//
木春大奖赛的开赛日期一天天临近，队伍上下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除了向引。
不知道为什么，春天开赛以来，向引那个忧郁大西瓜的排位总是打得很不顺利，不是队伍一秒解散，就是有演员。这种情况下，排位根本达不到保持状态的作用。难道是他玩太凶惹到什么老板了？
大西瓜玩不了了，向引也不想玩他的职业大号，因为有名有姓的职业选手，他们的账号都有OB程序时刻抓取排位信息，为观众们提供谈资。现在外面关于他的风声已经够大了，他只想安静打个游戏。
于是，向引只好又翻出一个账号……他别的没有，号特别多。这下，终于彻底清静了。就是这个号好几年没用了，得花点时间把段位再打上去。
他把俱乐部合同也翻了出来，每天几乎不去训练室，待在房间里，研究合同、用小号打排位。
依照协会的规则，选手的合同没到期，如果想离队，无非两条路，在转会期间被其他队买走，或者自己和俱乐部协商解约，成为自由人后，再寻找下家。
现在不在转会窗口期，没法进行转会操作；而向引这些天仔细研究了合同，其上清楚写着违约的条款。这意味着他要走的话，只有自己掏一笔赎身费出来了。向引当然是不想给这个钱的，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笔钱是说服之后收他的战队帮他付了，还是找个把柄和FM协商免除，向引还没有切实地想好。
至于下家去哪，向引目前还是觉得BOMB是最合适的。队员他都熟，人家也有需求，是双赢。
在向引思考着之后职业生涯的时间里，前哨战青阳杯已经落下了帷幕。青阳杯强队林立神仙打架，最后由BOMB杀出重围胜出。队长C4很显然在这场比赛中彻底燃尽了自己，接受赛后采访时，手抖到话筒落地，再也掩盖不住严重的身体情况。一时间，关于他要退役、BOMB中单该何去何从的帖子充斥了论坛。
不过很快，FM在紧随其后的木春大奖上的表现就转移了观众们的视线。
“让我们恭喜FM，拿下本赛季的第一个大赛胜利！”
解说台上，解说们看着屏幕中敌方主堡爆炸的画面，齐声祝贺FM，然后评论起来。
“这是一场标准的战略制胜的比赛！我们可以看到，FM换上新人中野后，不论是配合还是战术布置，都不如之前的丝滑。”
“是的，这场比赛从游戏画面看，甚至可以说，FM赢得比较艰难，哪怕对面的OR是一支并不强势的队伍。但是，阵营的优秀决策让他们拿下了一个本该拿不到的大赛积分！”
“没错，他们极限地避开了青阳杯的神仙乱战，选择不擅长的木春大奖，选择相信自己的中野新人！我们看到FM的队员们激动地抱在了一起。has也是一改常态，接住了往他怀里扑的小中单Bubble。”
“看来他很看好这个新人。XY在后台要不满意了，说哥们你之前也就和我握握手啊。”
“哈哈哈哈。我想，也许has和XY的双c是FM赢比赛的最优解，但FM说，我想寻找一个更正确的答案！我很佩服他们的勇气。无论如何，这支注入了新血液的FM，新赛季值得期待！再次恭喜FM！”
解说说得慷慨激昂，话一字不差地从后台的显示屏中传出。向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屏幕里，五个人抱在了一起，has胳膊抱着泡泡的肩膀，而泡泡的腰被周末揽着，上辅两兄弟就跟要誓死守护他们仨的爱情似的，在最外围伸长胳膊把他们牢牢包住。
向引回忆了一下，貌似他们去年拿到冠军赛季军的时候，几个人也只是击了击掌，拍了拍肩。has和他握了手，握得很紧又很仓促地松开。队里的人性格都不太热乎，特别是他和has，他们都是不喜欢和别人有太多肢体接触的人。
向引本来以为是这样。
但原来不是。
他本来也以为，看到屏幕中的这一幕时，会心如刀割，寒心酸鼻。
但，也没有。他内心十分平静。对这些人他已经无所谓了，他们不再能伤害到他。
“向引，你有啥想吃的夜宵不？”
这时，青草走到他旁边，亲切地询问他，“咱们赢比赛了，接下去要去庆功，你赶紧挑挑饭馆呀。你挑吃的我们都没意见。”
“你不会在录vlog吧？”向引抬眼看向她。
青草尴尬得连连摆手，“没有，我没在拍！我只是……”她只是想转移一下向引的注意力。从头到尾他就这么一直木然地坐在沙发上看屏幕，她觉得他心都碎掉了。
向引站起身，把装了外设的背包背上。“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去吧。”
他现在却不再平静了。他误解了青草，又一次把别人的好意当作陷阱。他什么时候变这么敏感多疑一人？
听向引立刻就要走，青草这下急得脸都红了，她小声央求道，“我知道你不高兴，但能不能晚一点再走？现在外面都是观众，你被看到单独离开，会对俱乐部有影响……”
向引低头看她，不响。
“算我求你了，经理和我耳提面命的……”青草双手合十。
“唉……附近有一个火锅连锁，吃那个好了。”
向引不至于为难一个姑娘。他叹了口气，把包重新扔下，人也重新扔进沙发里。
“！”青草赶忙摸出手机，“太好了，我这就订座。”
向引于是继续看起后台的直播屏幕来。
画面已经换了个样儿，目前正在进行赛后采访。接受采访的是泡泡。
漂亮的女主持身材高挑，站在他身边更衬得他娇小似邻家弟弟。女主持好像也确实把他当弟弟看，问的都是一些在新队伍生活适不适应、和哪个队友关系最好之类的问题。泡泡在这场系列赛里的表现只能说是无功无过，跟着队友玩着玩着就赢了。没什么高光，所以比赛内容上的问题，也涉及不了多少。
很快，采访环节就快进入尾声。
最后，女主持问了一个特别的问题：“不知道泡泡同学有没有关注社媒，其实大家都很好奇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不是‘蝴蝶’呢？！”
台下很配合地喧嚣起来，很显然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泡泡摸了摸鼻子，犹豫了一下后，俏皮地笑道：“让我卖个关子吧！毕竟谁也没有真的证据，我也找不到能够证明的方法呀。”
女主持夸张地长大嘴，“那也就是说，你就是……”
泡泡伸手挡住她，“不能说哦。”
“天哪你好可爱！”台下，有女观众突然大喊。
泡泡的性格和长相就是冲着收割妈妈粉去的。更何况，那可是终段杀神蝴蝶哎！虽然他没承认，但看态度，八//九不离十了。这反差萌，爱了爱了。
后台，青草和其他工作人员目瞪口呆。
“啊？泡泡就是蝴蝶吗？”
“不像吧，蝴蝶玩得比他犀利多了。”
“他说得这么暧昧，就是的吧。多的是比赛场上发挥不出十成功力的选手。”
向引是唯一迷惑不解的人。他问青草，“蝴蝶？蝴蝶是什么，是个人吗？”
青草更加目瞪口呆：“你不知道蝴蝶吗？”
向引摇头。
青草打开手机网页，给他科普着，“喏，你看。他一直在改名字，所以你可能是没印象。”
向引眨了眨眼睛。青草打开的也是一个OB程序，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他的大西瓜。
“……”他可不知道，自己的小号也被人视奸啊！
青草又是夸这个蝴蝶技术好，又是夸他低调神秘，尬夸了一阵后问道，“向引，你没在排位里遇到过他吗？很多职业选手都对他很有印象的。”
向引冷不丁道：“其实，我就是蝴蝶。”
青草愣了一下，哈哈哈哈笑起来，“别开玩笑啦。你刚刚都不知道他是谁呢。”
向引也跟着笑了笑：“嗯大概是我太菜了，所以排不到他。”
青草又连忙不笑了，“你不要这么说自己。”
向引不想看她谨言慎行的样儿，转开话头，“那蝴蝶和泡泡又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青草给他看了一些社媒，让他了解了来龙去脉。从最开始爆料瓜主的推测，到论坛的发酵，再到今天泡泡的回应，拢共也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
向引玩味。合着泡泡不仅把他首发昧了，连他的小号也要冒领了？
他可以弃号不用，再打另一个“蝴蝶”出来，但他可一点都不愿意让泡泡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吃下这份白来的好处。
也不知道哪来的脸。
“我出去透透气。”向引撇下青草，拿上手机，离开了战队休息室。
选手通道。
上野辅三个人还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中，从台上下来后，仍在叽叽喳喳地复盘比赛。另两个人，缀在他们后面。
泡泡悄悄拿余光去瞟付明晦的脸。如此看了几眼，便低下头咬着嘴唇偷笑起来。
“你跟我来一下。”付明晦突然说。毫无疑问，是叫的泡泡。
泡泡的心高高悬了起来，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羞，一下红了脸，只应了一声，跟着付明晦走到无人的通道拐角处。
“蝴蝶不是你。为什么要承认？”
付明晦的语气冷硬不带一丝温情，仿佛刚才台上的激动相拥只是逢场作戏。
泡泡的心这下是真的在往高吊了，“我，我没有承认呀……只是说了一点打哑谜的话。对不起，我没上过赛后采访，我是不是表现很差，给你添麻烦了？”
付明晦却不给一点转圜话题的余地：“你不是账号拥有者，就不该说这些话。现在发条微博把这件事说清楚。”
“为什么？我也没有说错话啊……”泡泡很不理解，付明晦一直对他和颜悦色的，现在怎么为了这种小事黑脸，“本来也没人知道他是谁，是那些人自说自话安到我头上的。如果他一直不出现，那蝴蝶就是我，又有什么问题呢……”
泡泡的诡异逻辑没能影响到付明晦。
“这个账号你顶不了。手机，现在必须说清楚。”
泡泡哪肯，他刚刚都偷偷刷过微博了，关于他赛后采访的切片正满天飞，底下很多女孩子都夸他可爱。刚说完就澄清，他面子还要不要了。
情急之下他用起惯用的伎俩来，伸手拽住付明晦的队服袖子，“付哥，我害怕……要是发微博被骂了怎么办？如果真正的蝴蝶出现了，你这么厉害，到时候肯定能摆平的对吧。是不是，付哥？”
“付哥”“付哥”的，简直是魔音贯耳。付明晦闭了闭眼睛。
就在这时，另一个温和含笑的男声突然加入了话题。
“正聊着？正好，让我听听你们打算怎么摆平我呢。”
第175章 电竞世界12
向引抱着手臂, 好整以暇，“正好，让我听听你们打算怎么摆平我呢？”
泡泡一时间还没听懂向引的意思, 而付明晦这时却说：“向引, 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账号是我的，和我当然有关系, ”向引不和他多掰扯, 对泡泡说话, “has说的是对的，你尽快澄清为妙。我是说, 向我道歉。”
泡泡转过味儿来了, 第一句话就是, “你就是蝴蝶？我不信！”
“你说你是蝴蝶，我就要信吗？”向引一脸严肃，“也许你刚打SCCS，不知道规定。如果游戏账号是你的，但账号不是你本人在用，你会有托人代打的嫌疑, 协会是会给你禁赛的严重处罚的。”
泡泡吓得眼都直了，“禁……禁多久啊？”
向引故作思考，“我想想, 国外的SCC联赛也有过类似的事件, 好像是罚了个终身禁赛。”
泡泡刚被付明晦吓了一回, 现在又被向引吓了一回，眼瞅着要掉小珍珠了, 松开付明晦的袖子，转去拽向引的, “呜呜呜我不要禁赛，我道歉，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做蝴蝶了……”
向引很想笑，他都不知道付明晦怎么绷得住的。
见向引不为所动，泡泡又扁起嘴来，“一定要发微博吗，能不能不要公开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什么也没说啊！”
眼看他非常不情愿地伸手进口袋，往出掏手机，向引终于开口了，却是如平时那样的和煦，“好了好了，你别着急。我知道，是村人叫你这么回答的，是吗？”
闻言，付明晦皱起眉来。
泡泡：“哎？”
向引重复，“是经理让你认下蝴蝶这个账号的，是吗？”
泡泡心念电转，忙点头，“对，对的，是他叫我这么说的。有什么问题，你去找他不要找我！我服从队伍一切安排！”
他说着觉得万事大吉，拔腿就想走。
向引微笑点头，“OK，我回去就问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泡泡：“……”
“小学生都知道没经过同意不能乱动别人东西。他偷得倒挺快，手伸得真长啊，我们打电竞的都还没长三只手。建议多的手砍下来给我吧。”向引对着空气破口大骂。
泡泡被向引骂得脸青一阵红一阵的。
向引指桑骂槐喷爽了，对泡泡更为和煦，“别担心了，我是最了解蝴蝶的人，他一定会把有人偷他账号的这笔账好好算清楚的。”
“你、你不是蝴蝶啊？”
泡泡被向引耍得团团转。
向引模棱两可，转移重点，“你看我说出来像有人信的样子吗。我和has都知道这人是谁，你可以问has，蝴蝶这人记不记仇。”
泡泡都不用看付明晦的回答，已经在心中把来龙去脉编足了十成。这个蝴蝶一定是has和XY的朋友，出于各种原因明明有职业的水平却没打职业，说不定就是那种社会地位很高他万万招惹不起的人！所以业内和观众才始终发现不了他的正身，而且has和XY才会一反常态地这么维护！
虽然把锅推到了村人头上，但不意味着自己就逃过一劫了！
“我……我先回去了……”泡泡落荒而逃。
这头只剩付明晦和向引两个人。
付明晦说：“我会让他发微博澄清这件事的。”
向引说：“嗯我刚才听见了。那，道歉呢？要把我艾特出来，说对不起的那种道歉。”
付明晦沉默了一瞬，垂下视线，“我做不到。”
向引不看他，看笔直又漫长的选手通道。通道尽头有室外明亮的天光，将出口的轮廓都淹没。
“我做不到。我可以为此道歉。对不起。”
“你都道了多少次歉了？要做还是做了。事到如今，你会出手阻止泡泡昧掉账号，反而让我惊讶。”
“我做得到的事情，我一定会为你做。”付明晦说，似乎一点儿没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种甜腻的矛盾。
这一次，向引不再觉得他荒谬、可笑、惹人厌恶。这些事情很快都要和自己没关系了。
因为把违约金一笔勾销的绝佳理由，刚刚已经出现了。此刻他的心情重归于平静，甚至倒退回了转会期前的样子。那时他只用思考怎么打好比赛，每天都过得简单没有忧愁。这样的日子并不遥远。
“怎样都好。先祝贺你赢得比赛。实在是很完美的赛程规划。”向引说，言语间没有一丝芥蒂。
付明晦却摇头，说：“没有你，我不行的。”
向引淡淡：“我什么都没做。”
“你想和村人聊什么？”付明晦陡然问道。他看出，向引是想借由泡泡制造出一个和经理交涉的机会。
“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向引把付明晦刚刚说的话原路还给了他。
付明晦脸色疲惫，“我那样说，因为不想让你掺和进来。这种场外的事情对选手没好处。”
“OK。”向引敷衍着，“我要和村人聊的，你也不方便掺和进来。”
“是合同么？”
“对。”向引轻松地说着玩笑话，“回头你要是知道我拿得比你多了，别酸我啊。”
“我不会。”
听到向引要聊合同，付明晦自然也就不多问了。
在沉默蔓延开前，向引说，“回去吧。他们张罗着庆功去吃火锅。”
两人并肩往回走。
向引拿出手机，点开美食app，看起了那家火锅连锁的点评。他刚刚是没胃口，但现在有了。
正看得起劲，可旁边有人要败他兴致。
“那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付明晦突然道。
向引大度说：“是指你扔我行李箱吗？没事，我没往心里去。谁都有情绪激动的时候。就是如果你把箱子弄坏了，记得赔我一个。难道说，还有什么别的事？”
许是今天向引的态度很配合很包容，许是刚赢了比赛肾上腺素还在飙升中，总之付明晦咬了咬牙，硬是敞开了说，“我没在说这个。我是说，我不喜欢泡泡，我喜欢你，的这个事情。”
向引了然地“啊”了一声，“你不提起来，我都忘了。本来就是我失言，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反而是我，还希望你不要惦记这个事情，怪尴尬的。”
他朝付明晦笑着，“都翻篇了吧。所有的一切。”
他兄弟般的口气让付明晦心口一阵发疼。向引是对的，他想。他选了一个最差的时机。现在他怎么配让向引接受他呢。
向引这么好。即便是真的伤心过生气过，现在也原谅了他。他是知道的，向引一直是这样温柔的人。
“好。”付明晦干涩地答应了一声。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多如释重负。他也不知道，向引微笑着的眉眼，其下隐藏的是怎样的疏远和谎言。
//
“好，所有人都看我镜头，3、2、1，茄子！”
火锅店的包厢里，青草都顾不上吃饭，招呼着选手们拍合照。随后她修了一番图，编辑好文案，发布了新微博。
【FM电子竞技俱乐部：第一场大赛胜利[耶]！三月天气还是有点冷，吃个火锅吧~[图片][图片]】
FM的粉丝们正在高强度刷微博狂欢，几秒后青草一刷新，就有好几百条评论了。
【是谁家粉丝今晚这么幸福，是FM的啊！】
【本来真的以为你们不会赢，担心死了，结果带新人都能赢，has别太吊。我已经在畅想冠军赛了，来个人打醒我。】
【has打得好！新打野也很c，其他几个锦上添花！】
【小中单真的是蝴蝶神吗，是我可要垂直入坑了。】
【孩子第一场有点紧张没发挥好！赛后采访谁还没看，太可爱了！有种恃宠而骄的感觉。】
【有没有人觉得，has和他挺好磕的……（抱头鼠窜.jpg）has对他和对XY不一样！】
【XY：沉浸式涮羊肉中，勿cue。】
【真的好搞笑，别人都在看镜头，XY在看锅。】
向引确实是在埋头苦吃。难得心情不错，而且啥事没干就有顿大餐，可不得多吃点。
泡泡神思不属，周末和他说话，他都没搭理，一直在玩手机。
银河又开始损人：“你一躺赢的，刷微博那么起劲干嘛。”
雷磊却想到什么，问泡泡，“你在采访台上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蝴蝶啊？人不可貌相，真看不出来！”
“我不是！别问了！”泡泡突然摔了筷子，拿着手机冲去了洗手间。
桌上其他人一脸莫名，“这是怎么了？”“谁知道呢。”
向引摇头，这心理素质，稍微吓一吓就这样了，要是坐在BO5决胜局的舞台上，都不知道能不能握得住鼠标……
这个小插曲没影响太多饭桌上的气氛，男生嘛，有点小摩擦很正常。过了好一会儿，泡泡也没回来，而青草低头，又刷新了一下微博。
【官博妹，泡泡刚才新发的微博，是什么意思？回应一下啊。】
【没看懂，他说蝴蝶又不是他了？既然不是，采访为什么要那么说啊？】
【救命孩子嘴笨不会说话你们不会多教吗？现在出了问题又要他一个人承担，绝了。】
【这么快就有妈粉是我没想到的。比赛混成这b样到底谁会觉得蝴蝶是他啊？FM想要蹭素人大神别这么明显好吗。】
【不是，你们不觉得这事很诡异吗？泡泡本来也没说什么实锤的话，现在又突然慌慌张张地澄清，还跟那个蝴蝶道歉希望他不要追究……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你在搞什么东西？赢比赛挺开心一天，你不让粉丝安生。蝴蝶到底是谁，你给我说清楚了。】
【FM又要翻车了吗，协会还不快来调查一下~】
青草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村人的电话就call了进来。
第176章 电竞世界13
FM一行人是匆匆忙忙返回基地的。
大家都怨声载道, 主要是对着泡泡。好端端一庆功宴，让他莫名其妙给搅黄了。不少人现在都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一回去，村人就把泡泡薅走了。
随意口嗨, 那是高中生才能做的事。都是成年人了, 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更何况，这是在一个比赛台上, 底下有两三百个观众, 网上, 则有两三百万。
如此这般，村人是好好数落了泡泡一通。
赛后采访, 他一开始就看到了。他没什么反应, 因为如果仅仅是那样, 无伤大雅，甚至，俱乐部后续还可以利用泡泡暧昧不明的态度炒一波蝴蝶这个人的热度。
结果，泡泡自个儿怂了。该说不愧是18岁小年轻么，胆子忒大，敢口嗨不说, 滑跪的速度更是快，气也不跟他通一声，有模有样地跟一个没影儿的人道歉！你说你在逞能点啥呢, 至于在舞台上说那有的没的么？
这一晚上给村人大起大落的唉！
村人一边骂, 泡泡一边哭。
哭完了, 还不忘告诉村人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他会滑跪道歉，都是因为向引和他说, 这个蝴蝶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村人听完，是真想把泡泡的脑壳掰开, 看看里面晃荡的是不是都是水。怎么和向引又扯上了呢？
这还没完。
因为泡泡又说，他因为太害怕被禁赛，所以和向引说，这一出是经理让干的。
“……！！！”村人发誓，他是真的有一瞬间，想和这个蠢货同归于尽……他当初是怎么想的，阵营当初又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这种弱智招进队里？！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在泡泡耳边怒吼“你完全被向引耍了”这句话了。泡泡不明白但他明白，向引准是要借这个因头搞事。这会儿估计就跟门外等着呢。
花了好么些时间，村人总算在一声声啜泣中大概听明白了来龙去脉。把泡泡轰出去后，在等向引过来的几分钟里，村人开始思考这蝴蝶到底是谁。
他可不知道，向引和付明晦都认识蝴蝶，还有这么一个story在。
蝴蝶是个素人，如果能找到蝴蝶这个人，开些条件，让他配合俱乐部做些公关，就最好了。当然，更好的是问问有没有打职业的意向……
没一会儿，向引进来了。相比于泡泡的唯唯诺诺瑟瑟缩缩，他看起来很放松很淡定，换了队服穿着一个白卫衣，整个人有一种自洽的松弛感。配上那张可以做明星的脸，这一走进来，整间屋子仿佛都亮堂了几分。
“你知道蝴蝶是谁？”
两人甫一坐定，村人就抛出问题。
在经理面前，向引也不再耍小聪明，该怎样就怎样。
“蝴蝶就是我。”
他说着，把手机放到桌上，调转屏幕推给村人。
这是SCC官方出的一个工具箱app，绑定账号后，可以查看该账号的详细信息，大到段位、胜率，小到单局战损比、英雄使用次数，等等等等。
只要认字，毫无疑问，向引的手机屏幕上明晃晃显示的是“忧郁的大西瓜”这几个大字……
“这……”村人的眼珠子都要弹出来了。
向引又伸出手指点了点，显示出了他的身份信息。只见他绑了好几个账号，最上面的是他的大号“XYYY”，其下紧挨着的便是“忧郁的大西瓜”，后面还有号，是一堆随机乱码，总之起名都透露着十足的不走心。
见村人沉默不语，向引挑眉，“你要我当场改个id给你吗？”他随机了几个id，“你觉得哪个好听点？”
这下事情大条了。这是村人的第一想法。
完完全全地，出大问题了。哪怕是他当年临危受命，接下深陷假赛丑闻风雨飘摇的FM时，都没觉得事情有这么棘手过。
不，不是棘手。是不可挽回。他意识到向引前来的目的了。
“你等一下，等一下。”
他说着，仓促地站起来，差点把向引的手机拂地上。
向引收回手机，往后靠在沙发上，姿势放松语气却为难，“如果你想让我去训练室证明的话，我不太方便答应你。我并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反正以后也不会共事了。”
“我说你等一下！”
村人到他的办公桌上一通翻，终于翻出来了几页纸。他手指抹了下嘴巴，飞快地捻着纸张上下确认着内容，又拿笔涂抹修改了几处，然后回到会客沙发前，把纸推给向引。
向引垂眸盯着这几张纸，“……咦。”
他的系统也“咦”道，“宿主，他们竟然真的给你拟了新的合同！那天你在会议上大发脾气被泡泡打断后，我还以为他们就打算装死过去了呢。”
向引也是这么以为的。
他低头同样快速扫了几眼，上面还真的写了保证他首发的条款，薪资则刚被涂改过，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另外的商务签、直播签，也比现在的宽松，回报还更丰厚。
向引忍不住屈起手指弹了弹这几页薄纸。
之前种种让他认为，这些所谓的小世界人是真的会走出一个离谱但正确的世界剧情来。就算匪夷所思，但，这就是命运。
原来，不是一定的？
也确实。现在两相比较，他和泡泡谁更适合首发是一目了然了。如果再选泡泡，那就不是蠢，是被下降头了……
村人看他端详着合同，连忙嘻嘻哈哈缓和着气氛，“我们本来就考虑这两天给你看看新拟的合同。你说你，偷练了这么牛逼一个小号，都瞒着哥几个。怎么这好几年，都没见你掏出过秃鹫这样的英雄，有你这手，去年拿个冠军都有可能啊！要我说，你藏这手真不太够意思了！”
向引本来只是挺感慨，听完村人这一席话，就勾起嘴角笑了。
见向引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一丝嘲弄，村人破防笑不出来了，恼羞成怒道，“你是故意这么搞我们，等着抬价的是吧？！”
“是吗？”向引把合同放回到桌上。
这几张纸放下去，村人的心吊起来。
他谄媚地重新挂回笑容，“你有什么条件，都好讲。”
向引轻飘飘道，“经理，我们也一起干了好几年了，我和has留队后不久，你就来了。是不是时间比较久远你记得不太清楚了，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牺牲掉自己的英雄池吗？”
“……”
向引轻柔缓慢的语气让村人得以好好思考起来。他知道的，向引转型是因为队伍需要他转型。XY和has扛着FM在走，队伍非常依赖XY的指挥、has的输出。因为太依赖了，久而久之，队伍上下竟都忘了，向引原先是怎么样的。那些笨重的保排开团英雄，向引原来也不会，是一点点练出来的。队伍需要他做什么，他都是二话不说配合的。而队伍又回报了他什么？
村人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是被什么迷惑了？为什么会觉得一个三流二队替补，能够取代向引的位置？
向引又说：“之前难听的话我不是没讲过，所以车轱辘话我不想多说。说点新的，我是没想到，我的小号能值这么多钱，我也没想到，你们连这个小号都不想放过。”
“那是泡泡在自说自话，阵营可从来没打过蝴蝶的主意！”村人急得在屋内来回转圈，“你冷静一下，只要你留下，那泡泡什么的，都可以开除了事，你想做主call副call都没问题，战术都是可以变的！”
向引伸手往下，压了压空气，“要冷静一下的是你。我是想说，我想借此抬价，是万万没有的事。今天你开再多的薪水、哪怕叫大老板来谈，也没有用。主动权在我手上，如果你不让我走，我现在就能开个手机直播曝光蝴蝶的身份。”
村人不停地按着眉心，不响。他是彻底没脾气了。向引说的都是对的。
“你问我有什么条件，我的条件也很简单，我想解约回到自由人的状态，至于违约金，我想用这个账号来抵。”村人不响，向引就继续说，“我们可以签协议，保证我不把内情透露出去。这个号你们应该也不想要，毕竟换个人玩太容易穿帮了。”
他完全有恃无恐。泡泡在社媒上滑跪在先，他不怕俱乐部来抢这个号硬是塞给泡泡。相反，俱乐部更害怕公众知道XY就是蝴蝶这件事。
“你之后也不能再登陆蝴蝶。”
村人不愧是商人，见无可挽回，立刻开始思考怎么做最为利己。
此时向引非常欣赏他的利益至上，点头道，“OK，我不会再用这个账号。”
村人脸色憔悴，就跟几天没睡过囫囵觉似的。他抓过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你真的舍得就这么两手空空出走老东家么？”
向引答得坦然没有怨气，“是你们要我这样走的。准确说，是付明晦把我赶走的。”
村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一边，打了一会儿电话。
挂掉电话后他走过来，“保密的协议，还有解约需要签字的文件，等会儿会有人送过来的。”
向引轻松一笑：“说实话，你们开的条件很优厚，我会在找下家时作为参考的。”
“唉，你……”村人继续唉声叹气，又在一边打电话。
向引等了约莫半小时，俱乐部做法律工作的人便给村人传来了电子版的文件。
等待期间，他又刷了刷微博。
泡泡没把那条微博删除，还挂在那里。一个从官宣以来万粉都没有的小选手，底下的评论已经破千了。
【你是自己随便口嗨还是和俱乐部商量好的？如果是前者，说明你蠢，如果是后者，说明你坏。】
【看你打法，也不像是蝴蝶的样子。学习技术前先学学怎么做人吧。】
【FM买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逆天，你们就靠双c吃一辈子的老本好了。】
【XY在基地客厅滑跪开香槟，小兄弟够意思，看来首发又要回到手上了！】
向引看到最后这条评论，好悬没忍住给这老哥点赞……
泡泡毕竟没有人气，即便有一些观众喜欢他的外型性格，但这种微薄的喜欢也十分不牢靠。再加上这整个事件都十分诡异，所以评论区下几乎全是声讨。
系统对向引说：“如果没有宿主的这个小号，现在FM的所有人该是高高兴兴在庆功，网上也是一片歌舞升平吧！”
向引：“你想说什么呢？我破坏了你的任务？”
系统：“不是啦，我意思是，宿主在剧情前的一些行为会产生蝴蝶效应，从而对后续剧情产生影响，这点之后要注意才行！”
向引：“我不在做任务，别和我说这些。”
系统委屈地闭麦。
向引却一反常态，继续找系统说话，“不过我想知道，这个事件以后，这主角团的什么打脸逆袭，应该不会像你说的那么顺利了吧？”
系统气道，“是啊！你的蝴蝶翅膀扇得太厉害了！咱们就祈祷这个窟窿不会越来越大吧……”
向引心里有数了。
这比他想象的可操作性高了很多。
比起看这个俱乐部和付明晦过得不好，他更希望他们别挡了他夺冠的路。
确认过各个文件没有问题后，向引即刻便落了笔。
“你立刻就要走么，其实，你可以在基地继续待着的，你看你住的地方也没有对不对？想外出试训什么的都随你。”村人说。他总觉得向引走得这么潇洒，未必太……冷血，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太不一样了。
“其实你们就是不想我离队的消息很快曝光吧？”向引冷静道，“放心，我不会在外面乱晃，就是打算找个设备好点的电竞酒店住一阵，找找工作而已。”
向引虽然根本没说难听的话，这份透彻却让村人忍不住流汗了。他后悔起来，诚然资本绝大多数时候能轻易使人服从，但，一个清醒的聪明人永远不会被随意摆布。
话已至此，向引就这么两手空空地笔直走出了FM基地。
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他果真什么也没拿，只带了一部手机一个钱包。
初春的夜空月明星稀，天气寒冷得很疏朗。向引把卫衣兜帽拉过头顶，走到大路上叫车。
第177章 电竞世界14
另一边, FM的训练室里，气氛一片火热。
没人在意泡泡被村人叫走是有什么要事，也没人发现向引不知何时也失去踪影。赛训组和其他选手迸发出强烈的积极性, 团团把付明晦围住, 探讨接下来赛程的安排，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希望他继续做出那种奇迹般的指示。
付明晦全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众星捧月, 只是查看着各大赛事的排期表。看了一会儿后, 他又打开官网最新的战队积分排名表。两相查阅后, 他操纵着鼠标，在一溜赛事中勾出两项。
天王星锦标赛、A市城市公开赛。
“天王星锦标, 又是一个一级赛, 是首战优胜的队伍才能报名的, 强度很高，但地图契合我们的玩法，有赢面在；城公，公开赛，参赛队伍应该都是二三流，可以薅积分, 能作为备战下一次大赛的经验包。”
付明晦分析完，习惯性地看向身侧。以往，向引都会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随时让他听到自己的想法。
银河正在边儿上走神, 付明晦陡然扫来一眼, 他吓了一跳，“干嘛, 问我选哪个吗？这得问豆哥啊。”
“你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是么？”付明晦视线在人群里溜过一圈, 语气不虞，“算了。其他人呢。”
“我选天王星。”周末率先发表看法，“高风险高回报，我们木春都赢下来了，天王星当然也可以。”
雷磊举手道，“我感觉城市公开赛更稳当。我们去年就是靠小比赛薅积分，大比赛不翻车，积少成多进的冠军赛。”
银河总算说了两句，“has说的地图契合玩法，是契合向引在的时候。现在他不在了，这张图不一定合适吧……”
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不知道哪句话踩中has雷区。
“向引他人在哪？”付明晦还是问了。
“不知道。可能上厕所去了吧？”有人说。
“has你找他有事？”
付明晦这回却没接住话。众人只当他和向引仍在冷战，不敢继续多问。
Bean见大伙都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综合木春的结果来看，我建议出战天王星，向引回归首发。”
他话一出，四座皆惊。不少人看向付明晦，当时说换下向引，可是付明晦先开的口，现在教练想把中单换回来，这个队内大哥会怎么说？
付明晦坐在电脑前，没有人能从正面直接看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本就不常上扬的嘴角此刻更是下撇着，脸颊侧边的咬肌都鼓起，有一种全身在绷着劲儿的感觉。
有分析师出声道：“我也支持向引回来。目前这个中单说老实话，和周末不一样，没有什么可期待的地方。我们今年是要出成绩的，没时间等他未来可期。除非他真的是那个‘蝴蝶’。”
雷磊捅了捅周末，“哎，问你，泡泡是不是蝴蝶，你知道吗？”
“他不是。他没有其他的账号。”周末虽然面色难看，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泡泡没事就要拉他一起双排，让他带着冲分，哪有空再玩另一个号。虽然对竹马有滤镜，但他心里也清楚，泡泡碰不了蝴蝶的瓷。
更何况，工作是自己的。泡泡玩得一般，而他表现得不错，得到了肯定。这不意味着，他能无条件地一直袒护泡泡。他是容易冲动，但他不蠢。
听周末否认，阵营中的另一个分析师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看他行事也比较莽撞，还是要多磨炼。”这评价是根据今天泡泡没脑子的采访得出的。
银河则是打了个哈欠：“向引回来挺好的。我不想负重训练了。”
转瞬间，没表态的关键人物就剩付明晦。
他迟迟不回应，Bean露出不太赞同的表情，折中道，“好吧has，如果你还是想起用泡泡，那么就让他们两个PK一下，用试训那样的方式。”
付明晦仍然抱以莫名奇妙的沉默。
“他不会回来了，人已经走了。”
这时，村人的声音突兀地在训练室门口响起。他手里拿着几张纸，眼神疲惫，语气也非常消极。
他突然出现，众人一下子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先是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泡泡。这男孩儿的眼睛当真哭成了两个金鱼泡泡，又红又肿。
雷磊：“那个蝴蝶的事搞定了？”
“搞定了。没什么大问题，让青草发微博再找补一下就行。”村人推了推泡泡，“他们在开复盘会，赶紧去听。”
“嗯。”泡泡拍了拍脸振奋精神。
就在这时，付明晦站了起来。他拨开站他椅子旁边的银河，径直往门口去。
泡泡见他朝自己走来，立刻停住脚不动，闭眼道歉，“对不起付哥，给你添麻……”
付明晦就跟压根没看见他似的，越过他直朝着村人走去，一把扯下村人手里的几页纸，看。
而后，先是“嘶啦”一声，是纸张被撕碎的声音。
再是“哐当”的两声，是村人的后背撞上训练室门板，门板又撞上墙的声音。
最后，是嘈杂的人声。“has，你突然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这样的劝阻一声叠着一声。
几乎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泡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付明晦揪住了村人的衣领，把人卡在门上，周围的人围过去劝，地上都是碎纸，有一片被踢踏到他脚下，他低头看去，看见上面完整的“解约”二字。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按下了加速键，画面凌乱又晃动。
村人举着双手，“协议一式三份，你撕了这份，没用的……”
付明晦把他的衣领提得更高，几乎把他吊在手里，逼问道，“剩下的两份呢。”
村人努力抻着脖子好换气，“一份给法务保管了，还有一份在向引那……”
两个人动作剑拔弩张，说话的内容却根本是很平和。村人是不敢不答怕惹付明晦更过激的行为，而付明晦平静的口气看起来简直让人瘆得慌。
“带我去拿。”
村人只能说：“我刚说得不明白，一份锁保险柜里了，一份向引带走了。你拿不到……呃！”
他话音刚落，又是“哐”一声，他的后脑勺磕上门板，疼得他脑子一阵一阵地发蒙，视线都模糊了一下。随后，他感到自己被付明晦扔到了地上。
村人直眉瞪眼，看见付明晦居高临下地把眼镜摘了，揣进兜里。一直高傲冷酷的一个人，发起疯来都这么平静。
“赶紧把他架开啊！打人禁赛！”在付明晦要上手揍人之前，村人凭借求生欲大喊着，“你真要打我？！你图什么，当真不打算打比赛了么？！”
Bean和另一个吨位客观的赛训人员冲上前把付明晦的两只胳膊架住了，又有人七手八脚把倒在地上的村人扶起来。
“你把他放走，这比赛打不打我都无所谓了。”付明晦说，没有反抗身后的钳制。
陡然摘掉眼镜，他的面庞都好似陌生起来，他的眼珠幽黑而眼白泛红，其中没有任何光彩。
村人却冷笑起来，“你早他妈干嘛去了？换掉向引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啊？”
反正中单轮换这事已经办得砸中砸，场面都这么难看了，付明晦无所谓，他也无所谓。
他确实成功戳到付明晦的痛点了。付明晦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纸，向引的签字还跟上头，皱巴巴的一片。
今晚在选手通道里，他怎么会认为向引要找村人，是当真去续签一个大合同的？
向引对泡泡说，你可以去问has，蝴蝶是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那完完全全是在点他呢。他听不出来。他还愚蠢地以为，向引重新对他笑，说着轻松的玩笑话，是原谅了自己。
“都翻篇了”。是向引不想让这些糟糕的人和事，继续扰乱他接下来的生活。
是啊，早他妈干嘛去了？
“他现在在哪。”付明晦的声音很低很低。
村人狼狈地整理着衣服，“不知道，签完字就走了。”
“松开我。”付明晦眼神阴鸷，“我去把他带回来。”
Bean拽了拽他的胳膊，“这到底是怎么了，向引怎么要走，你又突然在发什么疯？”
“我说松开我！”付明晦猛地往后一扯大臂，眼看着胳膊肘便要捅向Bean的胸口，钳制他的两人眼疾手快赶紧松开手，又是惊呼声一片。只能任人夺门而出。
“付明晦。你知道向引签字时和我说了什么？”
村人在背后喊住他。这句话如愿令他停下脚步。
“说，他是被你赶走的。你觉得他会愿意跟你回来么？”
付明晦根本没回答。他的脚步只顿了一顿，便冲上了楼。
宿舍里空无一人，满是生活的痕迹，向引桌头的水杯，衣柜里的衣服，全都还在。东西在，向引不在。
付明晦茫然地立在房间中央。
时间已经很晚了，窗外僻静的街道上，此时突然传来两声短促的鸣笛声。
付明晦匆匆抓出眼镜戴上，扑到窗边。
基地外侧的大路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瘦高人影。一辆出租车停到他面前，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很快绝尘而去。
亲眼看见向引坐车离开后，付明晦恍然发觉，他的身心从未如此轻松过，甚至有一种不受任何桎梏、飘在云端的感觉。和他的情绪是这样的矛盾。
他不想痛苦地叫喊，也不想后悔地流泪。他只是觉得那天被向引的行李箱夹到的手又开始痛了起来。
他慢慢沿着墙根坐到地上，捂住受过伤的那只手。
向引选择离开他，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好像真的是个神经病了。
第178章 电竞世界15
出走老东家后, 向引下榻在一家A市知名的电竞酒店里。最好的房间一晚上千把块，向引眼睛不眨定了一个月的长租。
这钱花得还是舒坦的，床又大又宽, 能打两个滚, 再也不用担心半夜睡相差压到旁边的人。电脑配置不用说也是到顶了，椅子、桌子, 都是配的专业的人体工学设备。另外, 这貌似还是个SCC的主题房间, 向引刷卡进屋时就看见玄关处放着好几个熟悉的英雄手办。
他却连着一周都没有开过电脑，完全地休息了一番。除了今年的春季赛, 四年的职业生涯他没缺席过FM大大小小任何一场比赛, 即便没比赛打的时候脑子里考虑的也还是游戏的事情。这几天是他第一次彻底放空自己。
当然这几天里他也仍然在思考, 就像是对迄今为止的职业生涯进行一个赛后复盘。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又认清了什么……
再坐到电脑跟前时，向引觉得自己状态绝佳。灵台清明，心无旁骛。
这下，才是真的把过往的一切都翻篇了。
他登陆了之前翻出来的那个旧帐号, 开始冲段。既然要试训找工作，就得好好准备才行。
BOMB青训部门。
青训带教神探正百无聊赖地又进入一把排位。他的工作除了指导青训队员的训练赛，就是在其余时间里发掘高段位中的路人王。
他最近一直在找中单。一队中单C4打不动了, 于是二队的中单紧急提到了一队让C4手把手教着, 而青训的准三队中单自是也跟着晋升去了二队。中单作为SCC里最为重要的一条单人路, 对选手的素质要求很高。说实话，在神探眼里, 这几个小中单都在哪里差了点，还嫩得很, 没有那几个老中单比如C4、饼饼全面。
XY其实也不错，作为中生代来说有那样的比赛阅读能力已经很恐怖了，只可惜carry能力很差。不过也不能既要也要。
神探觉得自己已经放宽了很多要求，但无论是青训营内，还是终端排位里，都难见一位合他心意的中单。
BOMB这赛季难道就废了？
不是他瞎操心，是经理因为中单这窟窿，这几日着急上火病急乱投医，都投到他头上来了。你说这排位里的素人再怎么牛，那能直接拉上赛场吗？
哦倒是有一个。上回还给他遇上了，就是那个“大西瓜”。他之后才知道，那人就是被吹得神乎其神的终段杀神蝴蝶。可，这蝴蝶就跟一都市传说似的，可遇不可求啊……
正胡思乱想着，便进入了游戏。
神探玩的是打野位，开局后，他凭借对三条路英雄相性和对线优劣的了解，选择去中路帮抓。己方中单玩的英雄蜥人有着稳定的硬控技能，配合打野很容易前期频繁在中路开刀。更何况，对面中单这局玩的是魅魔，毫无位移技能，前期耗蓝量也大，简直是任人宰割。
神探一来到中路蹲伏，便直觉这次gank不会那么顺利。
因为这个魅魔对于距离的把控实在太到位了！
她每次扭身走位仿佛都经过了严密的计算，刚好能够避开蜥人的消耗，同时自己的技能却又能精准地打到对方身上。
蜥人很明显也是火气上来了，见自家打野一到位，立刻甩动尾巴想把魅魔原地抽晕。
只见魅魔轻轻地往后飘摇了一步，四两拨千斤，堪称极限地躲过了这个几乎是必中的控制技能。
一计不成，神探操作着自己的英雄从埋伏的草丛中冲了出来，魅魔却似乎早就知道那里有人一样，在神探交闪追击的一瞬前，便果断地闪现回到了防御塔下，彻底拉开安全距离。
两个闪现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但从画面上看，神探就跟个气急败坏的小丑一样，明明魅魔都交闪逃开，他还硬要追击，最后铩羽而归。
不过这是在终段，不论是自家中单还是神探都清楚，是对面的魅魔提前预判到了敌方打野的出现。
神探留意了一下魅魔的id，是一串乱码。首先排除蝴蝶……
不管是出于这局游戏战略的考量，还是自己工作的目的，神探没两分钟后又来到了中路。他没想到，这一次他还是没抓死魅魔，哪怕她已经失去了闪现。
无他，魅魔叫来了自家打野帮反蹲，在中路四人狭路相逢，无事发生。
其实别看魅魔屡屡化解危机，但实际上她前期对线是很吃力的。所以不久后，她便提前回家，然后换去了下路，来中路接线的是ad和辅助两位大哥……不用说，神探第三次出击自是又扑了个空。
在对线期没能对魅魔进行有效的打压，让她发育了起来，那么之后的团战端，她便是魅惑众生神挡杀神了。
游戏一结束，神探便在结算页面点向对面中单的乱码id，请求添加对方为好友。
他有点躁动地搓着鼠标。太久没看见过一个操作与意识俱佳的中单了。
可能是他激动的心感动了上苍，几秒后，乱码竟然就通过了他的好友。
神探正要自报家门，乱码就发来了消息。
“你是BOMB的青训教练吧？”
神探：“……”
不会吧，不会BOMB苦苦求中单的事在终段已经声名远扬了吧？
“我确实是。你怎么知道？”
“之前你也加过好友。我还记得id。”
“是吗？你这样厉害的中单，我不可能没印象啊。”
“是我另一个号。那时没答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神探翻了翻自己的列表，就跟菜市场买菜似的，有什么都往篮子里拣，突出一个杂乱无章，之前放过了这么一个有才能的玩家也有可能。
他看这个乱码的态度，直觉有戏，连忙继续发消息，“你有打职业的意向是吗？你今年多大，现在人在哪里？”
“22，在A市。”
神探又喜又悲。喜在可以立马叫人来俱乐部看看，悲在已经22了，对于职业选手这早已不算年轻。
他正在思考接下去该怎么说，却见对面弹来了组队邀请。
“再双排两把？”
神探自是接受。正好给他一个机会再考察一下这个中单。
成为队友后，这个乱码带来的感受又不同了，刚刚是压迫感，现在则是完全的信赖感。作为一个打野，神探可耻地萌生了“跟着中单玩就能赢游戏”的混子想法。两人双排了两三把，乱码玩的都是不同的英雄，让神探躺赢得眼花缭乱的。
结束后，神探再没有顾虑，给了自己的手机号，让他随时联络自己。乱码很快就加上了他的微信，还表示自己明天下午就可以过来。
神探忍不住好奇，“看来你非常想签约。”
对面回道，“当然，不工作我喝西北风呢。”
他的说法让神探更好奇了。他脑中已然勾勒出画面，一个刚毕业没找到工作的大学生鼓起勇气，选择加入职业战队碰碰运气，即便打不上比赛也还有一份底薪可拿……
神探老帮菜一棵，立刻回想起了年轻时打拼的时光，不由怜爱了，“以你的水平，待在青训屈才了，我牵线带你去一队二队看看。”
乱码倒是宠辱不惊，一句“好的，明天见”便结束了会话。
神探也是在位置上坐不住了，瞅了瞅时间，跑去了一队所在的楼层。
一队刚结束了晚上的训练赛，正聚在一起对着手机热烈讨论着什么东西。
神探去和一队的主教练程立打招呼。
程立是个作风比较自由散漫的教练，这赛季刚从5000M转会来BOMB，现在就把训练室当成自己家似的，脚都恨不得挂桌上。
听完神探说的“排位里找见了个特牛逼的中单”，他一点儿都不兴奋，不紧不慢道，“你别闹之前那笑话，不是又遇上蝴蝶了？”
“真不是！我约了他明天过来，到时候上你们这转一圈看看。”神探说，“保不齐能够用呢。”
“不用，一队有人了。”程立老神在在。
“快得了，有人用至于从青阳杯到现在一个比赛都没比吗？你是真不知道经理急得嘴上都冒泡了？”
程立指了指不远处那帮七嘴八舌的选手，“你猜他们在聊什么？”
“什么？”神探疑惑地也打开手机。
“FM刚刚宣布XY解约了。我已经让经理去全款拿下了。”程立终于露出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喜滋滋道。
“什么？！”
//
向引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去上俱乐部试训。也是赶巧了，他本来是想等手热些后，给自己有意向的俱乐部发邮件正式点联络的。刚冲了五六天的分，结果又撞上了之前在大西瓜那个号上聊过两句的青训教练。
他不是刻意玩给神探看的，本来，他为了拾起状态，就是拿出打职业比赛的集中力在打的排位。所以，被注意到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和神探约好时间后，向引退出了游戏客户端，打开了SCCS的官网。好么些天都没有关注了。
短短的两周时间里，已经比完了很多场大小赛事。首战之后，大多数队伍都会进入到一周打二、三个比赛的快节奏中，积分榜也是每天都在快速更新着。
向引看到，FM和BOMB都处在一个中游靠下的位置。
BOMB他不奇怪，因为从首战青阳杯告捷、C4被曝出身体问题之后，他们就再没出战过任何一场公开赛事，以往的卷王今年与其说修身养性，不如说直接摆烂了。这不比赛，积分自然不会凭空到兜里，排名自然一滑再滑。
FM就让向引很奇怪了。他们人员完备，第一战也是赢了下来，为什么会掉了这么多名次呢。他点进他们的赛程表，看见赛果后，他懂了。答案实在是很简单……
输嘛。
这些天里，他们参加了四场赛事，一场一级赛，三场公开赛，只赢了一场。昨天刚结束的比赛名次更是惨烈，明明是规模强度都比较低的公开赛，却连入围都失败。
FM虽然不是什么大豪门，但这成绩也是结结实实爆了个冷门。要知道木春后外界可都对他们寄予厚望。
这是出了什么事？
向引想起刚刚和神探发消息时其他聊天窗口的红点，又打开手机，往下翻了翻微信的聊天窗口。
FM队内的群他在跑路那天已经全部退掉了，但现在冒红点的窗口也都是他的队友。雷磊问的都是没营养的问题，“怎么突然解约了”“你接下来还打吗”“找队伍了吗”云云，向引直接选择不回；银河言之有物一点，像是秒速接受了他跑路的事实，这几天断断续续给他输送队内八卦，譬如“泡泡又被教练训哭了明明教练什么也没说”“听说村人被大老板找去谈话了”“has请了两天的假不知道去干嘛了”等等。向引津津有味地看完了，也没回。
周末也给他发了消息，但又撤回了，向引并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泡泡没给他发消息，因为他就没加过泡泡的微信。
向引最后点到付明晦的窗口，也是静悄悄的一片。因为他把付明晦给拉黑了。
村人，还有其他几个关系不错的俱乐部人员，也给他发消息了。村人请他回俱乐部再谈一谈，其他人的消息，大体都是在说很震惊很难过，之后有空聚聚云云。向引也都放着。
因为他两周以来从没回过消息，到今天还在给他发消息的人已经没有了。
就这些信息，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向引也判断不出FM出了什么问题，导致成绩暴跌。要说他没存一点看笑话的心思，那绝对是骗人的……
系统恰到好处地冒出头解释，“这是剧情杀啦宿主，世界剧情讲究一个有抑有扬，之前木春大奖时扬过了，现在又该抑了。这套新人中野毕竟是奇招，奇招用一次叫奇，多用了，别人就掂量明白货色了。”
向引“呵呵”：“你这话说的，不就是菜吗。”
系统振振有辞，“主角受是成长型主角，开局弱是应该的！让无所不能的主角攻宠着惯着，这才是王道剧情啊！”
向引：“你明明能直接恶心我，却选择拐弯抹角说这么大一段话。你知道你特别不招人待见吗？闭麦吧。”
向引语气不好，系统本来想问他离队后什么时候准备抽出世界，这下也不敢问了。
系统一扫兴，向引也不想着看笑话了。原来是剧情杀，而不是他走了以后队伍方寸大乱。想想也是，都上赶着把他赶走了，又怎么会没有预案呢。
他不再看那些前东家的聊天消息，决定挑几场其他队伍的比赛录像看一下，而就在这时，微信又跳了跳，弹出的消息是青草发来的。
“向引，我刚刚在官博发布了你的解约公告……”
聊天窗口的预览显示着她发来的第一句话。向引眼睛睁大了一瞬，点了进去。
青草写了很长的一段话。
“向引，我刚刚在官博发布了你的解约公告。对于你离队的决定，直到现在都让我非常难过。且，也许你不相信，队里的其他人也都十分的不适应。
你离开之后，队里的气氛不容乐观，随着成绩下滑，我都拍不到什么像样的物料给粉丝。那天村人和大老板谈完话，打电话联系市面上的自由人中单时被泡泡撞上，又闹了好一阵。最后是has出来平息了局面。在此之前，他两天都没有出过房间，连训练都中断。他是被打击得最厉害的那个。木春胜利那晚，也是你解约那晚，听到村人说你解约，他上前打了他。我不理解他一直那么理性怎么那天会用暴力行事，也不理解他明明非常看重你，却一再让你寒心。如果你把这件事透露出去，那我也只能引咎辞职，可我就是觉得应该告诉你这些。
其实我只是想说，你真的很重要，你走了队伍就像塌掉了半边。但我觉得你离开的决定是正确的，我觉得你可以让它变得正确。如果你愿意，能转发一下官博的话，我非常感谢。希望日后赛场上见！”
向引看完，平静的心潮终究有所起伏。那个付明晦会打人？还自闭了两天？就因为自己解约了？果然，他就好像从来没了解过他。
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了解了吧。
向引动动手指，简短地回复。
“谢谢青草姐。你告诉我的这些可能有意义，但已经迟了。官博我就不转发了，赛场见吧。”
第179章 电竞世界16
简单地回完青草的消息, 向引还是打开了几乎不怎么用的微博，看了一眼离队公告。
【FM电子竞技俱乐部公告：经过诚恳协商和沟通，在充分尊重选手个人意愿的前提下, 原FM电子竞技俱乐部中单向引（ID：XY）即日离队, 恢复自由人身份。四年光阴点点滴滴难以忘记，感谢你在队期间为俱乐部作出的贡献！】
评论说什么的都有。
【XY解约了？是我没睡醒吗？再睡会……】
【好一手转移视线, 这下全顾不上喷你们昨天打的那猪鼻比赛了。XY你们也敢放的啊？我还等着下一场他上来救火呢！】
【闹翻了啊, 这公告甚至连一句祝好都不愿说。大家都约好一起发烂发臭, 丞相何故先逃！】
【很明白了，“诚恳协商”, 说明价给到位了, XY没接。诚恳但并不友好的协商和沟通。】
【原来是XY在闹解约, 所以这两个礼拜你们打得这么差。原谅了。有些人打不上首发能不能好好看饮水机，别整幺蛾子啊？】
向引看完最后这条微博，回到了自己的主页。他最新的一条微博还停留在冠军赛季军时，现在这条博底下的评论同样层层垒了起来。
有真心祝福他的。
【永别了牢笼！】
【好好找一个战术上重视你的队伍！】
【要天天开心哦歪歪！】
【再次见面就是对手了，各自安好！】
也有相当多骂他的。
【队伍正在困难的时候，你四年前选择留下来, 现在却没有，果然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取关了。】
【你早不闹晚不闹偏这时候解约？你见不得人好？你想恶心谁？】
【还不快发找工作微博？我都帮你拟好文案了：自由人了，我只会玩肉我要指挥权, 我要一个carry的adc, 满足条件的战队联系工作邮箱xxxx。】
向引倒是都不痛不痒地划过去了, 看到那条找工作的评论，深以为然地点了个赞,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切出去看了自己的邮箱。
徒留那个阴阳怪气的黑子一脸懵逼：是我攻击性还不够强吗？XY这都下得去手点赞？？
这厢向引点开邮箱, 还真的发现了一封新鲜寄来的邮件。来自BOMB经理。
【向引，春天应该不准备休息吧？这两天有空可以来BOMB看看，我们非常欢迎你。】
可能因为发得急，这邮件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正式，像一条电话留言般随意。向引却觉得这样很好，没给他太多压力。
反正明天和他们的青训教练约了时间，目的是一样的，向引就回复过去说，明天就可以。
回完邮件，他总算打开最近的比赛录像看起来。完全不知道，网络上有多少人因为他解约的消息在沸腾，邮箱里又一夜之间多出多少队伍递来的意向书。
//
次日下午，向引打车前往BOMB俱乐部。
BOMB基地在A市郊区的某个别墅楼盘里，幽深僻静，有两个男的在小区的路边等。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高瘦的那个是经理阿旭，矮胖的那个是青训教练神探。
神探在等昨天排位遇上的乱码路人，阿旭在等昨天官宣离队的XY。
两人没等一会儿，从小区门口进来一辆出租车，接着便朝他们这个楼栋驶来。
神探高兴道，“这大学生很准时啊，不迟到很加分。”
阿旭撇嘴，“还指不定下来的是你等的还是我等的呢。”
神探也撇嘴，“我这也是为你找的好不，不知道之前急得团团转的是谁。”
阿旭说：“要是人不错，你就看着留呗。多一双筷子的事。”
出租车跟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一个个高腿长的年轻男生打开车门下了车。
阿旭、神探：“哗。”
阿旭还算在线下见过向引几面，神探受到的视觉冲击就比较大了。刚刚向引下车露面的瞬间，他以为自己跑到什么时装周红毯上去了……不是他说，这副模样跑来打电竞，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他这种死肥宅了？
向引也认识阿旭，朝他点点头，“旭哥。等好久了吧？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不久，不久。时间刚刚好！”阿旭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位是？”向引转向神探。
“咱们青训教练，神探。”阿旭简单介绍，又说，“别误会，可不是把你塞青训队，他也有人要等。”
“噢，是你。”向引也朝他点点头。
神探不知道为什么向引会露出这种了然的神色。他社恐属性大爆发，拘谨地笑了笑。
“那走吧？”向引对两人道。
神探忙说：“啊，你们先，我还约了选手要等……”
向引：“找的中单是吗？”
神探怪尴尬：“是。”
向引：“那就是了，一起走吧。”
阿旭哈哈笑道，“好好好，这么自信！”
神探也以为是向引自信能直接通过试训，让他别费工夫再找新选手的意思，不由对向引的印象重新评估了一番。不都说他为人内敛，看起来也是如此，原来是这么狂一人？
“没事没事，我都和人约好了，放人鸽子多不合适……”
神探只好拿出手机，给向引看昨天和乱码路人的聊天记录。
向引还没说话，阿旭先“咦”了，“你联系的这人，不就是向引吗？”
一个“啊？”字，能够概括神探此刻所有的心情了……
“是我没错，”向引说，“我昨天在你对面那把玩的魅魔，后来双排玩了剑皇秃鹫深渊领主，对吧？”
“……”神探汗流浃背了。
三人进了基地大门，阿旭也理清了来龙去脉，快乐得背过气去了，“哈哈哈哈，你知道神探和我说什么吗，他说在排位里物色到了个大龄中单，大概是刚毕业找不到工作所以想打职业试试的大学生！哈哈哈哈……”
“快别说了。”神探那叫一个臊得慌唉……
“我最近没玩大号，为了找状态弄了个小号。”向引和气地解释道。
阿旭：“原来如此。现在外面都在讨论你和FM解约的事，玩大号说不定会被人狙击，小号消停点。”
向引笑：“是这个道理。”
“昨天微博热搜你那话题爬可高了，你看着了不？”
“没注意。我不太看微博。”
“噢，是看你不怎么发。FM运营不太上心，不然凭你的条件，没可能这么多年比赛打下来才这点知名度。”
“成绩还是最重要的。”向引淡淡道。
“是的，不过你不要嫌我说话直，会不会利用选手的商业价值，也是衡量一个俱乐部实力的标准。”阿旭显然对自家俱乐部的这方面很自信。
向引没有不高兴，他说：“你还好没说，商业价值是衡量选手实力的一个标准。”
“哈哈哈哈，这完全是两码事吧！对于选手来讲，只顾打比赛就行，别的都甭管！”
两人边走边聊，向引跟着阿旭的引导，四处观摩着BOMB基地的配置。不愧是大豪门，各种支出不是按照网吧顶配那个方向去造，而是对标传统体育俱乐部，心理师、康复师、理疗师，都是全天在基地待命的。运营部门分得也极细，管直播的，管社媒账号的，管商务的，都在一个大办公室里各司其职。
这种大俱乐部的正规运作，看着就让选手非常放心。
神探跟在他俩后面，却是越来越心惊肉跳。他是越想越不对劲。
向引是昨天那个乱码哥，而乱码昨天玩的不是法核就是刺客，这和他知道的XY英雄池，不说毫无关联，也是基本沾不上边……
紧接着，他又想起昨天向引说的，“之前联系是在另一个号上”。这另一个号，当然不是向引的大号。
神探的脑子里倏忽闪过“蝴蝶”二字。是啊，他怎么没联想到一块儿去，乱码那瑰丽又诡厉的打法，不是像极了前不久他遇上的另一位惊才绝艳的中单，蝴蝶吗！
等一下，等一下……那就是说……
“啊！！”
向引和阿旭正在友好聊天，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阿旭皱眉转身，“你今天怎么了，又是‘啊？’又是‘啊！’的……”
神探手指着向引，指头哆嗦声音也哆嗦，“你，你是……”
他的嘴巴撅出一个“hu”的形状来。
向引朝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神探看着向引的表情，好像意识到什么，指着他的手收回来捂住了自己的嘴，点点头。
他好像掌握了什么会震惊SCCS圈的秘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这时，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人，插入进谈话。
“是程总来了。”阿旭招呼道，“都认识，不用介绍了吧？”
向引点点头。5000M的双冠教头程立，今年被BOMB高薪挖来了。
“你接人怎么接老半天，这么慢。”程立不满道。
“这不得带人参观参观啊？”
“参观什么，赶紧拉上去验货了。”
程立说着，趿拉着拖鞋又慢悠悠上楼了。
阿旭只好带着向引也往训练室走，“他这人就这样，没辙！你别见怪。”
神探也说：“对对，你是没看到，昨晚旭哥说你明天来时，他那副范进中举的样子。”
向引对这个教练的脾气当然也是有所耳闻，不过他并不反感。准确地说，他还挺喜欢BOMB这俱乐部里的人互相对话的氛围的。和那封邀请邮件一样，没有让他感到特别的压力。
或许有人说，哪个电竞俱乐部不是这样？插科打诨都是日常。但这种自在和随意的氛围，是刻意做不出来的。
“别听程立说什么验货，像平时那么玩就行，别紧张。”阿旭推开训练室的门。
“不会。”向引说。
神探在他们身后想，蝴蝶哪会紧张，该紧张的该是你。等会儿且看你打算给这尊大佛递个什么样的合同……
第180章 电竞世界17
训练室门一开, 里屋的几个人便纷纷停下手上的事转过椅子，朝门口看来。
上单妖王，打野陆宇, 中单C4, ad常敏，辅助悦悦。这几个人向引不仅叫得上名字, 不说都熟, 也是都聊过好几句的。
“欢迎欢迎。”C4率先开口。他没站起来, 像个老干部窝在椅子里。
“没在直播吧？”向引笑道。
以往有太多转会消息都是从门没关严实的直播间里透漏出去的。
“哪敢，你来的消息要今个儿从直播间漏出去, 这个月奖金是一毛都别想了。”陆宇说。
“都不比赛了, 哪来的奖金？”向引损道。
“是啊, 家里都揭不开锅了，等您带飞。”妖王说。
向引：“带不动，我你们都知道的，不拖各位后腿就不错了。”
“没关系的，我会让指挥权，我们小ad也很能杀。”悦悦连玩梗也是一如既往的情绪稳定。
向引问：“我坐哪合适？”
小ad常敏沉默地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
C4乐了, “你小子，这就赶我走了是吧。”
向引还是拉开最旁边悦悦身侧的椅子坐了。
“歪歪，你怎么突然想在赛中离队的？FM又怎么同意放人的啊？”悦悦好奇地问。
“这个嘛……”
“废话少说, 先验货！”程立走了过来, “训练赛, 对面等好久了。”
C4说：“XY你还是坐我这吧，用我机子上的账号玩。我们还不想你来试训的消息被外面知道。”
向引：“不至于吧？”
“至于。现在那些粉丝跟开了八倍镜还带扫描似的, 训练赛谁在玩、玩的什么、玩得怎么样，他们都能给你扒出来。”陆宇摇头。
向引：“……是小糊队体会不到的感觉。”
妖王满脸沉痛：“欲戴王冠, 必承其重啊！”
见状，向引还是换到了C4的座位上，调整好了自己的外设。进入比赛房间的时候，竟觉得有一丝陌生。多长时间了，没这样坐在其他队友的中间玩游戏了？
“你不用保着我玩。”
这时，常敏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他是向引在这群人里最不熟悉的一个，去年夏季赛刚刚提上一队，据说BOMB藏了他很久，一出场表现的确没让人失望。
向引挑眉，望向他。
常敏盯着显示屏，小孩儿刚刚成年没多久，脸上还有没脱去的稚气。
他说：“我跟has不一样。”
“喂，常敏你……”C4截住他的话头。
“你想说什么？”向引柔和地问。
“说完了。”常敏回答。
向引：“……”
“他的意思是这把靠你carry了。”陆宇开始跑火车。
常敏赶紧反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会carry，但中单不保我我也不会死，所以……”
“懂了，那确实是让我玩c。”向引觉得他好玩，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不是……”常敏一副被误会了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可怜样。
向引不知为何，觉得他虽然性格闷闷的，却让自己感到很亲切。
悦悦安抚着自己的ad，“好了好了，歪歪没生气，他逗逗你的。”
程立拉回话题：“小向，第一把选个招牌玩？”
向引看了看对面选出的练习阵容，玩他的招牌灰岩魔像正合适。正好也让他看看BOMB的协同性，试训是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噢，魔像！”C4就跟公园里看人下棋的大爷一样，在背后指指点点。
进入游戏向引就不再理会周围的声音。一开始，他习惯性地切屏、观察三路和野区，不过他捕捉到的信息经常刚到嘴边，悦悦便已经说了出来。这是一个赛事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将，他的判断可能有时不够灵性，但很难出错。
向引的作用在于破局。
“这把看来是很闷的运营局，陆宇也别想着抓人了，等龙刷新了打团吧。”悦悦说。
“下路能去吗？”向引却问。
“可以，来。”常敏立刻说。
C4激动，“喔喔，XY的魔像抓下！”
向引操作魔像装作补充视野，走到河道处，往自家野区放出了魔像傀儡，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中路，当着敌方中单的面回了家。敌方中单见状也赶紧收完兵线回城。魔像傀儡有移动距离限制，走到下野区河道便不动了，对向引来说傀儡帮他争取的时间已经足够，当即刷新了大招，瞬间移形换影，从泉水门口飞到了傀儡身边，回收掉傀儡后，直接往下路去。
敌方完全没想到对面的魔像此刻会在下路露头，因为他们刚刚接到自家中单的信息，中路是一起回城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哪可能从家里跑来下路。三打二，简简单单让ad收获一血。
陆宇喜不自胜：“太好嘞，我能继续逛街了。”
向引：“……”
陆宇嘴上说逛街，手下还是不含糊的，在向引抓下打开局面后，该抢的中立资源都被他牢牢控住。常敏也是那种给他倾斜资源他绝对会在团战给你回报的ad，很快，这局游戏便在他一次不死并且超神的战绩下落入袋中。
妖王瘫在椅子里感叹，“爽，让我体会到了一把雷磊躺赢的感觉！原来在FM打游戏是这么爽的。”
C4笑道：“完了，看来XY要把上野两兄弟养废了。”
悦悦也笑：“没事常敏，你年轻，多加班不会折寿的。”
常敏不说话，盯着赛后输出面板猛看。
程立问向引：“感觉怎么样？照实了说。”
向引照实答：“挺好的，非常好。”
程立一脸得意，“那当然。”
“程总。”向引突然叫道。
“嗯？”
“让我玩把c。”向引正色。
一局游戏能感觉出很多东西，他确信悦悦能把握住绝大多数的局面，常敏打法不激进保命技能捏得很稳，上野两兄弟也不是什么混子。
可能BOMB认为，有他加入，能稳定保住这支队伍的下限。但是他希望，他能把这支队伍的上限拉得更高。
程立听他要玩c，抓了把脑后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最后应了下来，“行啊。看你表演。”
向引知道自己口说无凭，也不想装逼翻车，还是收敛了点。他根据对面的阵容，选出了一个功能性与输出能力兼具的中单，义人女仆玛丽安娜。
“原来你还有这手。”C4惊讶了。他是顶尖的女仆使用者之一，知道女仆有两种主要的玩法流派，一种是控制流，一种是输出流。他自己是输出流玩家，他猜测向引走的是蓝领控制流。
但向引今天就是来破除刻板印象的。
开局五分钟，陆宇便收到了向引打来的信号。
“打野来帮我一下。”向引嘴上也说了。
陆宇经常被向引拉着双排上分，因为向引的排位记录经常是一整页一整页地练同一个英雄，有时候掉分厉害，就要摇人带他把分再打回去。像这种请求支援的信号，向引是一点没少打。
“好好好，顶不住了是吧，你爸爸来帮你了。”陆宇从善如流地来到中路，“怎么帮？”
“帮我把他杀了。”向引说着，就呼到了对面中单脸上。
“卧槽，慢点慢点。”陆宇堪堪补了一个小控制，将将够向引完成击杀，拿到一血。
“好耶，蹭到助攻一个。”陆宇说。
向引呵呵：“欢迎您再来。”
他没说大话，两分钟后，陆宇又晃到中路草丛，这次不止是喝汤，向引实打实给他送了个人头。因为对面中单被向引的女仆追得猛逃，正好撞在陆宇脸上……
“嚯，牛啊。”C4给予了由衷的肯定。他和程立对视一眼，看着屏幕的神态渐渐严肃起来。
对线期结束，除了中路有明显的对位领先外，上下路两方都是平稳发育。可能是觉得需要提速，对面突然集结到龙坑附近。
“这条龙可能要让。他们打太快了。”悦悦说。
向引却说：“要接。龙放了，人不能让他们走得容易。”
悦悦：“行。听你的。你绕一下，其他四个人在前面拉。”
向引想得和他一样：“正绕着呢。”
这波团战是一触即发起来的。上野下四人正在龙坑前不断用小技能骚扰对面，两边正拉拉扯扯点到为止时，向引的女仆突然从龙坑侧后方的视野盲区闪现大招进场，对面四人都被女仆的大扫帚刮到，在天上乱转。陆宇悦悦补控制，常敏在龙坑外无压力输出，妖王跟个绞肉机似的顶在前排。
一波零换五，画面极其残忍。
C4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向引这女仆的攻击性比他只强不弱，他现在也还能在对线期给到压力，或者在中期开出一波一锤定音的好团，但那是“或者”。他的身体和精力没法支撑他全场都保持一个这么高的竞技水平了。
向引可以取代他，甚至超越他。
那厢，在一边观战的神探走到程立边上，拿出手机，用app给他看了看向引那个乱码小号昨天的排位战绩。
程立自然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神探联系的排位玩家竟然就是向引。这局游戏结束后，没等向引开口，程立便说，“下把玩个秃鹫看看实力。”
向引笑了。
几个队友都像看外星人似的看向引。
“秃鹫你也会？不是，让你c你真能c啊。说好的工具人呢。”
“摊牌了，不装了呗！”
“都淡定点。这是在表演给旭哥看，等会工资怎么开，得让人有个数啊！”
这时，助理教练拿着手机走来，讷讷道，“程总，对面不打了，说今天先到这里。”
程立嗤笑一声，“看来心态爆炸了。”
向引说：“那我……”
“你坐着接着玩。等着和我们打训练赛的队伍多了去了。”
向引：“……OK。”这就是大豪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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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直到夜幕将至，程立才开了尊口，说他验完货了。
向引忍不住拿了C4的腰枕垫着，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会。不说向引，其他人也累够呛，纷纷起身，做操的做操，吃东西的吃东西。
程立跑去经理办公室了。向引收拾起外设，这时妖王张罗着让向引出去一起吃顿饭再走。
“今天就住下来也没问题。”悦悦说，“你现在住的电竞酒店吧？”
向引奇了：“你怎么知道？”
悦悦扬了扬手机，“在刷论坛。有网友下午看见你从XX电竞酒店出来。”
向引捂脸。这日子过得，跟活在探照灯底下也没什么两样……这年头，谁都能是明星了。这还是在阿旭说的，FM运营做很烂的前提下呢。
常敏也在看手机，这时出声道，“外面风声大，吃饭还是下次吧。等签约再接风不迟。”
向引笑道：“你对我挺有自信的。”
常敏认真道，“因为你很强，没工作才很奇怪。”
“谢谢。”向引也认真回了一句。
“……”常敏低头不响了。
“那就下次。”陆宇最后统一意见，“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夜幕四合。
夜风徐徐地在树梢间穿梭，向引抬头望去，恍然发现不知何时，树梢上已经长满了嫩绿的新叶，夜风也不复刺骨的寒意。
“你觉得常敏这个ad怎么样？”
向引还沉浸在春意带来的安宁中，陆宇开腔问道。
向引想了想常敏游戏中的表现，夸道，“挺好的，又乖又听话，很香。”
“对吧。我看你也挺中意他，一会儿就变得很熟了。他就是经验欠缺了点，一点不比has差的。”
“你怎么说得像在推销他一样。”
“给自家人说话多正常啊。”
陆宇不提到has，向引也不会多想，此刻突然又恍然了。
原来那种亲切感，是因为他觉得常敏有点像18岁时的付明晦。
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心是好的，只是不太会表达出来。
假以时日，这小孩儿也会变得像付明晦那样，高傲冷漠难以看透吗？
向引摇了摇头。
“常敏和付明晦不应该放在一起比较。”他说。
陆宇：“不是我要比啊，常敏自己不都和你说，‘我和has不一样’么。”
“我也好奇，他跟付明晦过不去什么，难道有什么过节？”向引猜测，“是最近的事吗，之前的话我还没和付明晦闹翻，肯定知道。”
陆宇叹了口气，他这同事本来就不太通晓这感情上面的事，现在又没有记忆，更是完全白搭！
陆宇把话说得很清楚，“是最近。小常非常看不惯has，因为你是被他踢出的FM。”
“因为我？”向引终于绕明白了，也乐了，“敢情我是这小孩儿偶像啊？”
“差不多吧。”毕竟陆宇也不知道，这常敏是单纯地崇拜向引，还是也喜欢向引……这到底是在一个关于同□□的故事里啊！
“行吧，改天我请他吃个饭让他追星成功一下。”向引非常不当回事，抬眼看见一辆车打着灯朝他们靠近，忙朝陆宇挥挥手，“我车到了，走了。”
深夜九点，向引终于回到了酒店。坐车时点的外卖还差几分钟送到，他就坐在大堂里等了一下。
这一等，却等来了好几个人找他签名合影。
没办法，这可是在电竞酒店里！
向引强打精神一一应付。甭管网上他每天被如何花式嘲讽，线下遇上的观众都还蛮客气的，说的都是加油、开心之类的吉祥话。
等拿上外卖，向引马不停蹄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吃完晚饭，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硬撑着洗漱完，便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到日上三竿。
向引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眯缝着眼睛，随便划拉开屏幕就接。
“喂。”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村人的声音。
“向引你现在在XX电竞酒店吧，赶紧下楼到大堂，奉劝你别把事情闹得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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