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重聚◎
“姑娘……姑娘,我跑不动了。”
点翠喘的跟拉风箱了一般,她靠在大树旁头晕眼花,还想呕吐,同时也是真震惊自家的主子,不但跑的快,还毫不费力,这会子站在她身侧,脸不红气不喘,就跟没事人一样。
陆晔回望一眼,估摸着应该不会有人追来,也就顺着点翠,干脆在旁边的树林里点起篝火凑合一晚上。
清点人数,一个没少,燕十娘在林子深处走了一圈就提了洗干净的野鸡野兔回来,手法熟练的架起架子烤了起来。陆晔舒服的靠在大树旁,总算是明白兰清越为啥整天懒散不爱动弹,这身边都是这种专业的服务型人才,要是换她,她也不想动。
“休整一下,等天亮前往下一个镇子,到时候买辆马车,再买好补给,咱们就可以回家了。”陆晔之前是走水路从沛州来的丰州,他们要想回去,就需要前往千鹤镇的码头,之前有马车的情况下,可以走近路,绕过前面的两个镇子,可现在马车丢弃只能徒步,前面泗水镇就成了唯一的目的地。
燕十娘将食物分给了在场所有人,然后吃着烤肉蹲在陆晔身边道:“夫人不用担心,燕十二已经去了泗水镇,马车什么的他会先购置好再回头接我们。”
陆晔知晓兰清越在她身边放了多少人,她的精神力可以感受到这些人的存在,但她又确确实实没见过这些人,除了燕十娘。
“他们都跟着吗?”陆晔啃着鸡翅对燕组有了兴致。
燕十娘显然是得了兰清越的命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主子的燕组,这段时间扩充到了三十人。燕一到燕六是核心,随身伺候主子,现在燕十就是我到燕十六专门派来伺候夫人,其余都是接任务,有什么任务去什么地方,主子除了燕组,还有鹰组那是专门用来刺杀和完成不大摆在台面上的任务,具体多少人我也不清楚,最后就是龙甲卫,那是陛下专门给主子的一支军队,明面上人数过百,实则上千,数量差不多与藩王的护卫相等了。”
说到这里,燕十娘有些为难,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我知道夫人不凡,但有些事情其实可以交予我们去做,主子把我们交给夫人,就是给夫人使唤的,不然咱们就成了摆设,也显得我们太废物了。”
陆晔有些尴尬,她知道燕十娘看见她捅人了,只是她连墨家的人都不爱用,凡事太过独立,更不要说在遇事能想起燕组了,但燕十娘所说未必没有道理,在这乱世之中,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她终归还是要尝试去依靠兰清越的。
天蒙蒙亮,陆晔带着一行人往泗水镇方向去,她们因为徒步,所以脚程不快,渐渐的身后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大家互相搀扶,形容憔悴,很多人衣衫不整,甚至还有破损,看那样子就是之前经过了剧烈搏斗。陆晔还发现,身后出现的人流中少有马车,牛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基本上都是抱着包袱埋头赶路,且女人数量稀少,还多是年岁比较大的老妪。
燕十娘看准了人过去溜了一圈,回来就皱眉道:“红豆镇发生大规模的械斗,因为无人阻止,死了很多人,有雪莲教的,也有普通百姓,情况不大好。”
“走吧。”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朝前走。
日头渐升,温度也上来了,陆晔已经开始寻找午休的落脚地,这一路的长途跋涉大家都累了。
由于昨夜还有剩余的干粮与肉食,陆晔他们并没有出去觅食,可陆晔明显能感觉到燕十娘的焦虑,身边藏在暗处的燕组几人也开始频繁变动位置。
“不太对劲啊。”燕十二用的是轻功,怎么说也会比他们速度快,哪怕找不到卖马车的地方,也该回来复命了。
燕十娘也觉着不对劲,刚想让燕十三去看看,就听陆晔又道:“不好,有大量的马匹过来了。”
大量的马匹,那不就是骑兵吗?燕十娘不知道陆晔是怎么知晓的,她往地上一趴,耳朵贴地,心都提起来了,她拉着陆晔,让身后的人跟上,一群人脱离人群朝着旁边的深山跑去。
刚上半山腰,就觉着地面微微颤动,陆晔他们赶紧躲在山林间粗壮的大树上,就连点翠连滚带爬也被陆晔推了上去。
“全部都带走!充作军奴!”
几百匹战马上驮着全身白衣的人,这些人蒙着面,看起来和昨天百姓装扮的雪莲教衣物很相似,但是这些人明显衣物的材质要高档很多,手里的武器也都是统一的弯刀规格,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乌合之众,也更不可能是什么教徒。
“我们是良民,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好容易从红豆镇逃出来,谁又愿意再次被抓,只可惜这些人手无缚鸡之力,反抗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尸首分离。
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让人心情愉悦的青山绿水开始弥漫着浓重的血气,很多人吓得不敢挣扎,都统一被一捆麻绳带走,跟在那群白衣人的马匹身后。
“肯定不止这些人,搜!”
陆晔压低了身子,点翠自觉捂住自己的嘴巴,泽彦的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剑柄,即便他们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但还是没有脱离他们的搜查范围。
几十个白色衣服的人朝着山上进发,时不时还能在山林间搜到几个漏网之鱼。陆晔原以为他们搜到几个人就会退下山去,却没想到这些人越爬越高,眼看着就要到他们藏身的半山腰。
“差不多得了,几个屁民,跑了就跑了。”
搜山的几十个人显然也是队伍中身份最低的,又不敢不听命令,只能私下抱怨。
"你懂什么,咱们上头要壮丁,数量不够是要罚军棍的,你想屁股开花啊。"
“哎,你说说看,咱们做这些事儿的意义在哪里,都是苦出身,现在反而要做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你小声点,万一给上头听见,你脑袋不要啦。咱们现在至少是抓人的人,也好过你在家中被人抓。”
离着近,陆晔听的一清二楚,她和燕十娘对视一眼,确定了心中所想,雪莲教肯定就是个幌子,这些人行动有速,纪律严明,应该是某个军营里的人。
“你说,剩下的不会藏在树上吧。”
话音刚落,点翠脚下一滑,眼瞅着就要踩空,陆晔双脚勾树,两只手用里一提点翠,往自己的方向拽了过去。
“什么东西!”树枝掉落,正砸在其中一人的头上。
“哈哈哈,不会是鸟屎吧。”
“呸!我上去看看,哪个鸟胆子那么大。”
陆晔的心都顶到喉咙眼了,那人要是往上爬几米,肯定就能看见她与点翠了。身边的人也都做好了暴露的准备。
“什么声音?”
刚爬两步,那人忽然往山下看去。
“不好!龙甲卫的人来了!”
那人跌落在地,慌慌张张的往山下跑去,其他人听见他这般说,也惊得双腿打颤,恨不得生出八条腿迅速逃离这里。
山下的人应该也是看到了龙甲卫远远飘扬的旗帜,他们甚至都等不了搜山的人,调转马头,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马匹吃痛,直接窜了出去,刚刚还排列的很整齐的队伍,一下就乱了。
看见旗帜,其实就已经慢了。陆晔站在树上看得格外清晰,还未到近前,龙甲卫的弓箭手就在准备,只听远处一声令下,箭矢密密麻麻隔空而来,那些箭矢犹如长了眼睛,不但一匹战马没有伤及,还直奔着这些白衣人脑袋,眨眼间,脑浆迸裂,横死当场,只留马匹原地打转毫发无损。
再等龙甲卫跑到山下,地上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燕十娘眼神极佳,从怀中掏出信号弹扔向天空。
既然都是自己人,陆晔也算有惊无险了,她扶着点翠下了树,人还没走到山下,就觉着眼前一暗,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她没有反抗,反而张开双臂将来人抱在怀中。
“你怎么来了。”
兰清越将陆晔死死抱住,鬼知道他在京城听说丰州乱了的时候,那种又恐惧又疯狂的心情,他连诏令都没去请,直接带着人就坐船来了丰州,甚至于赶路的这段时间他夜夜睁眼到天明。他不敢睡,因为只要一睡,梦中的陆晔就会死于各种意外,他实在无法面对那个没有陆晔的世界。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人都瘦脱相了!”挣扎着从兰清越怀里出来,陆晔捧着兰清越的脸,心疼的说道,这么高的颜值也不应该这么作啊,瞧瞧这黑眼圈,瞧瞧这干嘴唇,孩子就跟逃难回来了一样。
“阿晔……”像是小猫的呜咽声,大美人眼眶都红了,那恍惚的神情看着都让人心碎。
陆晔叹气,摸着兰清越的后背,轻声道:“谢谢你来接我,别怕,我很能打的。”
兰清越没有回答,他直接将陆晔抱起带去山下的马车里,这是兰清越自己特制的马车,柔软舒适还有茶点,比她自己的强多了。
可惜,茶点还没来得及吃,男人就先疯了,车帘子一放,大美人居然不管不顾脱起衣服来。
“兰清越!你……你……你清醒点!”
作者有话说:
大美人又癫了
第 52 章
◎潜逃◎
一个大美男,双眸微红,浓密的睫毛上甚至挂着晶莹的泪珠,他就跪在自己面前,修长莹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解着衣带,然后一件一件的褪去,直至最后一件亵衣,亵衣微敞,露出清白消瘦的胸膛。
陆晔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清越,咱们有事好好说,别……别这么刺激……”
兰清越不理会散乱的衣物,一步一步爬向陆晔,逼得陆晔只能贴在背后的靠枕上,双手抵在兰清越光洁的胸口。
“我不好看了吗?”
“怎么会!”憔悴的大美人,也是大美人!她只是情感回应慢,又不是审美出了问题。
“那是我身材走样了吗?”
“没有,就是瘦了不少。”肯定没好好吃饭。
“那是你有喜欢上别的人了吗?”
“怎么可能!”
陆晔不知咋地想起了姜繁,心有点虚,那家伙提前几日离开了红豆镇,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遇上危险。
兰清越眯了眯眼睛,看出了一丝端倪。
“咱们这样说话不太方便,你要不要起来……”陆晔觉着自己的手都要烧起来了,那暖玉的触感,很容易让她犯错误。
兰清越感受到那双温暖的手,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双臂将陆晔圈进自己的怀里,脸颊轻贴陆晔的侧脸,委屈道:“那你怎么舍得那么多个月不来看我。”
“我不是在等你来接我吗?”陆晔觉着自己被倒打一耙,但很显然她错误估计了一个深陷热恋,甚至疯狂偏执的男人对她的感情,说白了,她能接受兰清越的感情,但是如果没有了,她也不是特别难过,更别说只是几个月的分别,她总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做。
兰清越在陆晔看不见的地方苦笑,他一早就知道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爱他不深,可他又狂喜与这个女人只爱他,不管是爱他的脸,爱他的身子,还是爱他疯疯癫癫的性子,只要她爱他,他就一定要这个女人离不开他,这一辈子甚至下一辈子,他都要紧紧的缠着她,将自己镶嵌进她的灵魂里。
“阿晔,你别再吓我了……”
示弱的哀求,温柔的怀抱,陆晔也心软了,她用力抱了抱兰清越,柔声道:“你是不是擅自跑出来的?会不会被圣上责罚?刚刚有没有受伤?”
“阿晔,咱们别分开了好不好,哪怕咱们不成亲都成,我就想……就想你一直在我身边。”陆晔担心的问题,兰清越一个都没回答,他受够了每天看不见陆晔的日子,也受够了这个疯了的世道,他每天生怕听见什么坏消息,他的阿晔万一在他触手不可及的地方出事了怎么办,只有整日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哪怕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要陪着她一同埋进坟墓。
担惊受怕已经激起这个男人内心最黑暗的部分,他甚至控制不了本能,想要将心上人的自由剥夺。
“也不是不成,若是你近来无事,陪我去沛州墨家吧,我师父也想看看你。”根本没有感觉到危机,只是自从兰清越走后,每夜只有她一个人,到底还是觉着缺少点什么。
“真的!”阴云散去,兰清越什么阴暗面都藏了起来,他后知后觉的扭捏起来:“那师父喜欢什么?我让他们都备上。”
“墨家什么没有?有心意就成。”陆晔伸手摸上兰清越的脸,也不知道这家伙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皮肤都粗糙了。
兰清越任由陆晔的手上下作乱,他拉过一旁的软被将两人裹在一起,然后就像之前的每一个夜晚,将自己贴在陆晔的肩头,逐渐睡眼朦胧。
“阿晔……”
“怎么?”
“我的!”
陆晔好笑,凑过去浅浅的在他额头印了个“章”。
一夜的奔波,陆晔也是累了,就这么两人依偎着陷入了梦乡。
等着陆晔睡醒,马车外的天空就又黑了,她想要起身往外瞧一瞧,谁料旁边的粘人精将她死死抱在怀里,要坐起来都很难,她无奈摸着兰清越的发丝,亲了亲他眼底的黑青,到底也没喊醒他,反而重新窝在他怀中,又睡了过去。
再一次恢复神志,陆晔觉着自己的骨头都睡软了,然后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马车里了,而是身处一家客栈的厢房中,床边还有点翠正在收拾她的衣物,身边的兰清越到是不见了。
“姑娘可算是醒了,再睡下去,今儿个晚上可就别睡了。”点翠倒了杯温水坐到陆晔身边给她喂了两口。
“我们到哪儿了?”陆晔喝了水才感觉自己的嗓子不那么沙哑了。
点翠放了杯子,又伺候陆晔换了衣衫,这才道:“泗水镇闹的厉害,兰大人就让人掉头去了离千鹤镇更近的鵬城,这里离着州兵的军营近,暂时还没闹出事情来。”
看着这架势,点翠要还以为兰清越是个普通的捕快,她就是脑子不好。可是姑娘没提,她也就没问。
陆晔整理好衣物刚想出去,就见兰清越也换了身衣服进来,手里还托着个托盘,上头都是陆晔喜欢吃的菜色。点翠见状又给陆晔倒了杯温水放在桌上后,接着给兰清越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你起来也不叫我。”接过兰清越给她的筷子,陆晔吃着晚饭,味道一般,但胜在食材新鲜。
“过几日要乘船,还要辛苦,现在多休息休息。”自己都顾不上吃,兰清越精准的将陆晔最喜欢的几道菜放进她的碗里。
“你真的没事吗?不需要回京城向陛下告罪之类的吗?”陆晔咬着筷子,还是觉着不太踏实,她对皇权没有太多敬畏,但是以她之前看过的小说为借鉴,陛下一般都是不讲理,满心算计,还容易卸磨杀驴的类型,她担心兰清越为这人尽心尽力,最后却落得不好的下场,若真是那样,就别怪她使用超过这个时代的危险品了。
兰清越见她眼中真实的担忧,腰都软了,伸手给陆晔整理了一下衣襟,压制住某种兴奋,摇头道:“我已经去信了,且丰州这事儿闹得很大,就算我不提早来,后面还是要来的。”
“对了,那个什么雪莲教,煽动百姓,还抓壮丁。”陆晔记得那几百骑兵都死了,兰清越将人都埋山上了。
“不过是幌子,愚民罢了,实际上更多是扩充军队……”兰清越提起这个也很烦心。
“扩充军队?”陆晔瞪圆了眼睛,小声道:“有人要造反?”
兰清越到没瞒,停顿了一下道:“晏州琅琊镇囤积了大量的兵器,曹肃就是因为这个死的,藩王做了好多年的准备,现在忍不了了。”
“我记得,十多年前,藩王还帮着当今太后平定了前朝余孽,稳住了朝廷,陛下才能安稳继位的。”她在墨家还是对这个世界有些浅薄的了解。
提起十多年前,兰清越捏紧了手指,有些事情他想和陆晔说,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小心隐藏着自己的过往,只将兰清越这个人送给陆晔,但人不能总是割裂,有太多的事情触碰到他那溃烂的伤口。
“利益本来就是这样,再亲密的人都会分道扬镳,更何况那岌岌可危的信任。当今圣上身体虚弱,且没有后代,皇室中在当年那场战乱里,死的死,废的废。”兰清越想到自己,抿了抿唇,才继续道:“三位藩王年富力强,又各自有健全凶猛的子嗣,当然不可能一直给朝廷当狗,这样的情形,我们早就意料到了。”
虽不知道兰清越为何情绪低落,但陆晔早就想明白了,兰清越是她的人,她不可能看他去死,他不能死,那么死的就只能是别人了。
“我陪你。”
兰清越忍不住凑过去抱住陆晔,黏黏糊糊的蹭了半天,两人在一处互相投喂,好半天才将晚饭吃完。
夜深后,两人各自用了水,舒舒服服泡了澡后,才又一同躺在一处。
“我让龙甲卫各自散去,伪装成百姓在沛州集合,我们带着燕组,假装探亲的大户人家乘船前往,今天的那些人都处理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长相。”将陆晔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腰窝上,兰清越忍住心中的痒意搂上陆晔,在她耳边道。
“龙甲卫从京城来,肯定暴露了,这样有用吗?”陆晔到没注意到兰清越的小心思,她琢磨着两人的性别估计又要互换一下。
“就是让他们知道龙甲卫来了,但是又不知道人去了哪里,慌乱之下才会露出马脚,沛州的州兵是自己人,只要我们去了沛州就好办了。”
“今儿这么多人失踪,明天各处的关卡必然严防死守,要过可不容易啊。”陆晔有信心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可是兰清越那张脸太招人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见过。
千鹤镇的码头人来人往,到处都是要乘船离开的百姓,这些人大多都是从各个镇好不容易逃到这里的难民,商家地主多如牛毛,陆晔和兰清越从鹏城的客栈出来之后,又换了两辆马车,两人各自在马车上换装,直到来到千鹤镇的码头两人都没见面,陆晔看向那些被拦下的貌美女子,心头打了鼓,要是兰清越还是之前的女装打扮,今儿怕是离不开千鹤镇了。
“夫君,你过来扶我一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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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美人变孕妇?◎
“夫君?”
陆晔一转头,差点摔一跤,到不是说从马车里出来的人有多难看,而是这次兰清越更矮了,且全身绵软,瞧着岁数都没双十,更别说那五官,瞧着有兰清越的影子在,但是更甜更乖,像是刚嫁人不久的新妇。
但,这些都不是陆晔震惊的主要原因。
“夫君是觉着我今儿特别好看吗?怎么傻了?”兰清越羞涩的扶上陆晔的手臂,扶着腰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陆晔看着那明显有五六个月的孕肚,脊背都麻了,她都想冲回马车里头去看看,是不是兰清越还在马车里,这里出现的其实是兰清越的妹妹!这人看起来比之前兰清月还甜,还小,她都觉着自己是个禽兽。
“夫君,哎呀,宝宝踢我了。”小甜妹扶着肚子,皱起眉头,娇滴滴的没有一丝破绽。
陆晔狠狠的抖了一下,但因感受到从码头那边投来的几道警戒的视线,她到也是配合的扶住兰清月的腰身,轻声道:“都说了月份大了别出来,你偏是不信,这下好了,到哪里都受罪。”
兰清越满眼的恋慕,靠在陆晔身侧,仿佛含了糖道:“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你这一出门好几个月,孩子都要生了。”
细细打量他们的视线逐渐移开,陆晔松了口气,反观兰清越就真的像是一位怀孕的小妻子,跟在丈夫身边好奇的到处观望。
“少爷,少奶奶咱们等的船就快到了,先去码头吧。”从第三辆马车上跳下一管家打扮的人,模样她不认识,可是声音听过一遍就知道了,他应该是兰清越身边的燕一。
“少奶奶你悠着点,这路可不好走。”两个婢女走到近前,一个负责扶着兰清越,一个负责给兰清越撑着伞防晒。
这两人陆晔只认识一个点翠,另外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大概猜一下,应该是燕十娘,两个婢女低眉顺目,和那些大户人家的贴身婢女没有任何区别,燕十娘到还好说,点翠居然演技也不差,真让她打开眼界。
他们在前头走,其余的燕组要么扮作家丁,要么扮作护卫,还有当马夫的,他们各自驮着货物,还有细软家私,各司其职,看起来和普通的富贵人家没什么区别。
“女人家家出门还是要注意些。”陆晔偷瞄了一下四周,好些女子都带上了帷帽,她也从点翠手里拿过帷帽给兰清越戴上。
上了码头,情况比陆晔想象的还糟糕,他们似乎有了解过龙甲卫,来往的无论男子女子都仔细查看虎口,然后还派了老嬷嬷上手检查过往的女子,看是不是伪装。
陆晔心提到了嗓子眼,兰清越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推了陆晔一把。
“你们干什么的!”码头上的守兵老远就看见这么一行人,只是观察半天发现并没有异样,这才等他们上了码头才过来询问。
“在下是鹏城李氏,准备去沛州拜访恩师,还请这位爷行个方便。”陆晔扮的男人一点不违和,举手投足都像是大家公子。
小袋的金花生塞进那人手里,那守兵颠了颠,心下满意,态度也好了几分,甚至还亲近的问了几句。
“鹏城李家?可是那个李家……哎哟哟,那可是和晏州是姻亲?”
陆晔忙摆手道:“家中小姑姑只是晏州最小的儿媳,小姑父常年在外,可不敢冒了小姑父家的名头。”
这是昨日兰清越给的资料上标注的,他们现在冒认的鹏城李家有个最小的姑姑,前几年嫁给晏州藩王最不得宠的庶出儿子,这夫妻俩现在都不在晏州,外放出去了,也不知道兰清越和李家有什么渊源,他一直占着李家一个到处云游的庶出子弟的名头,这一次正好拿来给陆晔用了。
“客气!客气了不是!”见陆晔认了,也说的清楚这层关系,那守兵态度更好了,他带着陆晔一行去了关卡,然后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低声问道:“都是家眷。”
“不瞒您说,我这新妇年纪尚小,刚进门就添了喜,家里也宠的厉害,我原想一人去拜访老师,她偏要同行,如今这五六个月的身孕,路上实在不方便。”陆晔又是无奈又流露出几分宠爱,到让守兵信了三分。
“那确实,最近也是不太平,这不到处抓叛军呢。”
叛军?怕是他们才是叛军吧,陆晔心下腹诽,却表面赞同道:“乱的很,出来就后悔了,可是再送回去,我也忧心,左右我们又不是坏人,干脆老实跟着查验,也能去沛州。”
“那到是……”那守兵忽然抓住陆晔的手心,陆晔本是应激就要反抗,但硬生生忍住了,那人一摸虎口,光洁无瑕,手心手背也是练武的样子,且保养的极好,一看就是读书人。
陆晔忍着恶心,见那人查完,就稍稍退了一步,故作尴尬道:“这是……作甚?”
“例行检查,例行检查……”守兵这时也觉着不太妥当,毕竟这位还有些身份,再则富贵人家玩的花,就算是男子也是要防一防。但到底也是查验完了,身后除了侍卫外都不像习武之人,尤其是那两个婢女,胆小娇弱,扶着她家少奶奶,自己都要晕倒了。
只是,还有一位没查。
守兵叫了老嬷嬷过来,然后对着陆晔道:“这位少奶奶怕是也要查一查。”
“胡闹,我内人别说是大家闺秀不可轻慢,就说她只是个普通的孕妇,也不该随意查验,万一出了事儿,你们担得起吗?她肚子里的可是我们三房唯一的独苗。”陆晔一丝心虚都不能有,反而要高声反抗,怒气冲冲。
果然,她高声呵斥之后,周围很多带着女眷的富贵人家也跟着附和,雪莲教这才到处宣扬女子贞洁,这码头上就搞这么一出,就算是老嬷嬷上手,那也是被人碰了,别说女子什么反应,老爷们先膈应了。
“这个……各位,实在是例行公事,大家通融一下。”一人反抗,恐怕早就被扔下了码头,可如今码头上那么多有钱人,背景复杂,关系模糊,这里是丰州,离着晏州和洛州最近,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哪家沾亲带故的,到时候事情一出,吃瓜落的还是他们这些守兵。
袖子被扯动了,陆晔回头,微微弯腰,兰清越在她耳边耳语片刻,陆晔点点头,上去将那左右为难的守兵拉到一旁道:“我家内人也不想你们为难,这样,让那老嬷嬷摸一摸肚子,孩子五六个月了,总有胎动,这总能证明了吧,总不能孕妇去当叛军吧。”
“这……”
陆晔一咬牙,低声道:“我内人来自洛州平湖,是乔家族亲,嫡出的姑娘。”
“洛王的妻族?”
“嘘——叛军混在其中,以防万一!我只告知你,未出五服。”陆晔用扇子瞧了瞧自己的唇。
“嘶!!”守兵一拱手,回身找了上官,小声耳语之后,再回来,已是满面笑容,还带着殷切。
“少奶奶不用怕,只是老嬷嬷稍稍查验,看看孩子而已。”
陆晔原以为爆出这个身份,好歹可以免了查验,却没想到就这样还要验一验,可见局势的严峻。
“夫君!”兰清越含泪贴进陆晔怀中,帷帽挡住了脸,谁也看不清容貌。
“看什么啊,赶紧验啊!”陆晔抱紧了兰清越,不耐烦的对着老嬷嬷道。
那老嬷嬷也不敢得罪贵人,手轻轻触及那隆起的小腹,当真感觉到频繁的胎动,大约是感受到母体的紧张,孩子也跟着拳打脚踢。
“动了,动了,孩子还挺活泼。”老嬷嬷顶着陆晔杀人的目光,急忙收回手,转头给守兵回话。
全部验完,守兵也没理由阻拦,干脆让他们进入了关卡,只等着客船靠岸,就可以离开丰州。
陆晔已经是满身是汗,她还要强撑着搂着兰清越小心安慰,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没有减少,就想看他们露出马脚。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陆晔简直觉着度日如年,她看着空荡荡的江面,心急如焚。
“别怕,没事的。”兰清越抱紧了陆晔,悄声安慰着,他们已经度过了关卡,一切都很顺利。
随着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多,很多稍稍有疑点的百姓,无论穷富一律都被带走,哭闹声,痛斥声,让陆晔越来越紧张,就连兰清越都安静的等候,没再作妖。
“船!船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凡是进入关卡的百姓,脸上肉眼可见的欣喜,陆晔就看着那黑点逐渐靠近,慢慢变大,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小。
“慢着!里头的人暂时一个都不能走!”
低哑阴冷的声音在关卡外响起,陆晔能明显感受到兰清越身体僵硬了一瞬。
“我那小师弟啊,最会装女人骗人,高矮胖瘦,未及笄的,怀着孕的,还有老掉牙的,他最是拿手。”
陆晔回头去看,那声音的主人胖的像发面的馒头,皮肤却青黑无光,看着就不像是个正常人,尤其那一双眼睛,被他看一眼,都觉着像被毒舌舔过,既黏腻又恶心。
“你,就是你,那个大肚子的,过来……给我瞧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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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忽悠跳江了◎
兰清越缩进陆晔的怀中,看起来是小妇人六神无主,依靠丈夫,实际上他已经摸向腰间的暗器,他们身后的燕组也都各自准备好了暗藏的兵刃,只等事情败露杀出重围。
“裴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些都是小老百姓,都查验过了。”码头的守兵头子见状赶紧过来,查是要查,可是事情也不能闹大,不然到时候顶缸的还是他们这些人,再者,这裴百枯不是好人,动起手来没轻没重,这些能进关卡的多是与大人物有关系的,万一再闹出人命来,事情可就不好圆场了。
“你懂个屁,我那小师弟,要装起来,可比女人还女人……”裴百枯伸长了舌头,舔着嘴唇,脸上的胖肉抖着,像是在回忆什么令人愉悦的往事。
“可这些妇人有些还是主上的亲眷。”守兵头子硬着头皮劝道。
“亲眷?谁的亲眷?指名道姓了吗?还是让王上自己来认?”裴百枯捏着手心的软肉,目光闪着诡异的兴奋,很难不让人猜测他下一刻会不会无差别的将所有人都杀了。
“这……”守兵头子之前就听说这位是个混不吝,也不知道主上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敌我不分,杀人如麻的妖怪,若不是他对龙甲卫那位指挥使有所了解,估计早就被人找机会弄死了。
“去去去,我来看看这位……少奶奶……”裴百枯搓着手,走进了关卡,直奔着带着帷幔的兰清越走去,边走还边发出嘬牙花的恶心声音,周围凡是离着他近的,都纷纷退让,直接将陆晔一行暴露了出来。
陆晔迈一步挡在了兰清越的前面,满眼戒备,兰清越站在她身后瞬间着急了,裴百枯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旁人就算做些不见光的买卖,好歹尚有一丝良知。这人却像是个异类,别说良知,完全都是□□,做事情全凭心情,极为享受掌握他人生死的愉悦感,最重要的是,他毁了这人曾经的栖身之所,这人必定恨他入骨。
“啧啧啧,怕什么,只要不是我小师弟,我就会放你们走的,你们看……船不是来了嘛。”裴百枯在空中虚点了几下,歪着头神经兮兮的笑着,很显然这人已经认定陆晔身后的人就是兰清越。
给予别人希望,又瞬间毁掉,兰清越就算看到船来了,也没敢靠近,这人就爱折磨猎物,往往也不会一下杀死,他们还有时间。
“我说,你别太过分。”
裴百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关卡外的守兵也大吃一惊,差点忘记阻拦关卡外的百姓。
“你让我注意到你了。”裴百枯收了笑,玩味的将注意力放在了陆晔的身上,他没见过这人,但是刚刚好像听说是晏王的亲戚?
“我们就要上船了,搜也搜过了,我们不可能陪你们在这里耗时间。”陆晔第一眼见这人确实有点惊慌失措,但这会儿可能是怕劲过了,她也不是全无依靠,当年她是怎么阻止泥石流的,这会儿她就有办法让这些人自掘坟墓。恐惧过后,变成愤怒,船已经到了,她也压根不想耗了。
“你这小子,到底是真有依仗,还是虚张声势呢?”裴百枯在陆晔身边绕了半圈,来了兴趣,他决定先将这小子扒了皮,然后摊开给他的小师弟看看,希望小师弟能满意他的作品。
当然,若是这小妇人真不是他师弟,那就只能抱歉了,他会将这一对儿人皮好好收拾妥当,叠在一起,也算感念他们夫妻一场。
“走,上船。”陆晔揽着兰清越就要往船上走。
燕组的人也不迟疑,应声就要将东西往船上搬。
“我说了你们可以走了吗?”裴百枯从怀里取出剔骨刀,舔着刀背,闻着上头的腥气,准备下手了。
“阿晔!”兰清越见那刀一出就要糟糕,这人拔刀定是不死不休,他若再藏,怕是在场无一活口。
“我师父当年最宠爱这个小师弟,还说要将组织交给他继承。”裴百枯往地上啐了一口,自顾自的说道:“继承什么?让我们都和他一样穿着红裙子出去扮女人嘛?说白了,就是师父看上他了,鬼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兰清越被帷幔遮挡住的双眸冷了下来,他不介意陆晔知道他的过去,可这些脏的臭的不应该污染他的小丫头。
“所以呢?”陆晔看着裴百枯猩红的双眸,问道:“你是嫉妒?”
“怎么可能,我是觉着可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裴百枯停下了手里的刀,他被陆晔激怒了,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想要杀人,而是急切的想要辩解,“我那师父想的到美,结果呢?结果是被我小师弟一刀抹了脖子,组织不但没有继承,还彻底没了,那些秘药那些配方,全部毁于一旦,就连楼子里的人都被杀的七七八八。我若不是机灵,现在我早就成一捧黄土了!”
“然后你就到处找你小师弟,为了给你师父报仇?”陆晔又问。
“放屁,师父死就死了,他活该,我早想弄死他了。”裴百枯晃了晃脑袋,奇怪的很,他去看陆晔,却觉着这人长相模糊,他心生警惕刚要举起刀,人就又开始迷糊。
“那就是你看他为朝廷办事,有了官职,你嫉妒。”陆晔见他的模样,心底有数,搂着兰清越悄悄给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燕组的人立刻试探的往船上走,但此时大家仍旧抱着随时会打起来的准备,可直到燕组的人与这艘船上的自己人打了照面,又搬好了东西,裴百枯依旧只盯着陆晔一人,对周围的一切都没了反应。
“我不嫉妒,我嫉妒他做什么,朝廷的走狗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裴百枯突然像喝醉了一般,神秘兮兮的笑道:“我就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别告诉别人,我小师弟啊,其实是宫里的男娘娘,他啊……”
“所以你不想升官发财?”陆晔越听越觉着不像话,伸手推了兰清越一把,让他先上船,可他依旧守在船边,等着陆晔一同上船。
“那到也不是。”
“那就是说你为王上办事,是有目的的,根本不是真心归顺。”
“没……没有……”
“你有私心,你除了王上,背后还有别人,对不对!”
“我……”
“好啊,王上对你信任有加,你却收了钱想要刺杀王上,你该当何罪!”
“我……我……”
如同鼓点般紧密的问话,裴百枯被问的哑口无言,明明真实的情况根本不是这样,可他脑子一团乱麻,看着对面那双眼睛,精神散乱,无法思考。
“来人啊,这人想要刺杀王上,给我套出来了!还不将其捉拿归案。”
陆晔根本不会给他机会思考,她猛得高声一喊,再压低声音在裴百枯的耳边小声道:“快跑,守兵要来抓你了。”
“跑?”裴百枯生了惧意。
“对,关卡肯定是冲不出去了,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陆晔自己逐渐也往后退。
裴百枯无意识的也往江边去。
“对,现在跳水逃命还来得及。”说完这句,陆晔转头就拉着兰清越上了船,跑上甲板还不忘对着守兵喊道:“快追,这人要跑!”
关卡外的守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见陆晔如此笃定,他们也只能进来瞧一瞧,问一问情况。岂料,这些守军将将走过关卡,那裴百枯就跟疯了一样,嘴里大喊着不要抓我,紧接着一头扎进涛涛江水,不足一息,人就消失在江水之中。
“这……这怎么办?”守兵回头问他们领头。
守兵头子也不知如何应对,最后干脆一拍大腿道:“刚刚跳江的是密谋刺杀王上的奸细,如今被我等识破,跳江潜逃了,我们不识水性,只能上报了。”
守兵信以为真,赞叹道:“不愧是王上的亲眷,真有一双慧眼,不然我们差点都被那脏货骗了,哎,希望我们刚刚没有得罪人家。”
守兵头子嗯嗯啊啊,一脑门子汗,这裴百枯之前还是王上的贵客,怎么一下子就成逃犯了呢?
守兵们再看陆晔一行,他们已经全部安全上船,不久,其他乘客也陆续上船,起锚的号角吹起,前往沛州的大船缓慢的离港了。
“少爷,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他为啥一听你忽悠就跳水了?”没了外人,点翠在大船的客房内激动的问道。
“到不是我……”话还没说出口,陆晔只觉得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头昏脑涨,就跟被人拿锤子狠狠击打过一般,她暗骂这个世界精神力使用过度的结果是如此严重,而后一头扑进兰清越怀中,安心的晕了过去。
“姑娘!”点翠惊得的连称呼都忘记了。
兰清越大概心里有了点数,但也忧心忡忡,他为陆晔把了脉,心知她只是疲劳过度,这才不至于心慌意乱,他打发了点翠,又让人给陆晔煎了药,这才挺着肚子将陆晔搬到床上,宽衣休息。
作者有话说:
陆晔:本想搞点爆破的感谢在2024-06-27 12:30:22~2024-06-28 01:5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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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半梦半醒◎
五彩斑斓的视觉效果,忽而远古,忽而星际的记忆片段,早就模糊掉此时又变得格外清晰的姐姐的脸,还有军考大比时,那些黏糊糊的虫族,鲜血,汗水,还有姐姐温柔的手,隐约能闻到疗养仓内消毒药水的味道,但下一刻满嘴苦涩,应该是点翠或是兰清越喂来的远古汤药。
脑子是乱的,爆炸性的疼痛,但同时陆晔也是清醒的,她甚至都能背出精神力过度消耗,会出现哪些副作用,然后应该接受哪些治疗,从药物到医疗器械一应俱全,只可惜这个时代一样没有。
控制人,动物的瞬间容易,可是要控制一个满心肮脏,戒备心极强,又贪生怕死的人,还要让这人做出自身思考相反的举动,那需要动用的精神力,就真的只能将自己抽空了。陆晔觉着自己在精神力方面从星际到远古,真的极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当年的情感障碍,让她获得了比别人更为有优势的精神力等级,那是可以控制机甲上战场,不眠不休三天都精神抖擞的水平,只可惜现在不过操控个把人,就只能在自己的精神海躺平。
“真是废物了。”忍着痛,陆晔自嘲道。
灵魂再如何自我反省,身躯也还要喘气昏迷,兰清越在船只彻底离开丰州地界后,换上了男装,变成了正常的体格,他亲手给陆晔换好了亵衣,并以带妻子瞧病的理由在船上行走,鹏城的李少爷带着怀孕的妻子在路过的城镇港口下了船,如今留在船上的就只有考上举人的读书人带着妻子回乡祭祖。
兰清越大概知晓陆晔用了当年杀死杀手的方法处置了裴百枯,可裴百枯会水,就算跳江也不会淹死,这人还睚眦必报,无论多大的仇怨必要赶尽杀绝,陆晔惹了这人,他就更不可能放她单独留在沛州,所以他想等定亲结束,就直接将她带回京城。
“你这个老是自作主张的小丫头。”指尖轻点陆晔的鼻尖,看着她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兰清越忍不住俯下身子用温润的唇瓣在陆晔的嘴角轻磨,好像就这样离着近了,感受着她的呼吸,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下次再遇见裴百枯,我要他的命。”
阿晔可以自作主张,可逼得让阿晔自作主张的人绝对留不得。
一觉醒来,陆晔觉着骨头都要断了,脑袋疼痛,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闭上眼睛耳边又传来如同汽笛般间歇式的鸣叫,呕吐的感觉一阵接着一阵,她知道是正常的反应,就算再难受也没吭一声,到让身边的兰清越心疼的要命,将人抱在怀里,靠在他肩头,谁过来也不许碰。
“清越?”
“我在呢。”
“船走远了吗?”陆晔闭着眼睛问道。
兰清越心尖疼的眼睛都红了,他搂着陆晔,顺着她后背,带着鼻音道:“走远了,那货就算游水追也赶不上,再过一日就到沛州了,到那里守兵是我们的人,再不怕了。”
“你以前是不是受委屈了?”陆晔又问。
兰清越知道陆晔将那裴百枯的话放在了心上,心头又甜又麻,还有股子恨意,若不是当时他心慈手软了,他家阿晔哪里要受这样的苦。
“你若想知道,等你好了,我慢慢说与你听。”
陆晔意识又开始模糊,轻轻嗯了一声,就接着断片了。
再次陷入昏沉,陆晔隐约听见下雨的声音,跟着似乎有人惊叫,有人慌乱,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她觉着自己应该是又做梦了,可是那巨大的雷声,总让她感觉不安,但很快这样的不安就都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抚平了,无论她的梦境多么惊恐,多么荒诞,那个怀抱一直都在,紧紧的将她护在怀中,就像是再危险这双手都不会将她放开。
“咳咳咳……”冷不丁的呛水,瞬间清醒了陆晔的大脑。她想过自己恢复神志后的场景,可能是在船上,也可能是在沛州的某个客栈,可没人告诉自己,她会在水中苏醒,这可比在混沌中还要离谱。
“阿晔,阿晔是你醒了吗?”
朦胧的声音,陆晔很用心去听脑子才给分析出方向,她这会儿应该是在某个人怀里,脑袋靠在人家的肩头,刚刚应该是一道水浪打来,冲进了她的口鼻。
“阿晔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我就在你身边。”
陆晔慢了半拍,才想起这是兰清越的声音。
“我们,怎么在水里?”
这是弄裴百枯下水,遭了报应?
“藩王应该是有后手,无论前面能不能拦得住,这船都要沉。”兰清越奋力的在江面上往岸边游,饶是他也没想过这几个藩王出手会如此狠辣,先是裴百枯,能认出他们最好,若是一个都认不出,就干脆弄沉了船,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强制让自己打起精神,陆晔在冰冷的江水中,感受着迎面的风雨,当真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其他人呢?”
“雨太大了,都冲散了,你的婢女我让燕十娘带着走了,还有你的车夫护卫这些,燕组都一对一的照料,应该不会有事。”兰清越单手游水有些吃力,但也依旧没有将陆晔放下来的打算。
“你能分的清方向啊?”全身没有力气,陆晔也不矫情说什么放她下来之类的客套话,她老老实实的趴在兰清越的怀里,看着黑漆漆乌云密布的天空,一条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江面变得黑漆漆的,江水肆无忌惮的兴风作浪,寒冷慢半拍的侵袭上陆晔的神经,反倒让她精神力后遗症有所缓解。
兰清越湿漉漉的一吻,喷着微暖的气息,哪怕天空正在怒吼,陆晔似乎也能听见他在轻笑:“放心,我只想与你白头到老,同归于尽之类的不适合我们。”
闪电中,兰清越好容易找到一块破碎的甲板,他扶着这块不算太大的木板,显然带起陆晔要更轻松些,他将陆晔用腰带捆在自己身上,又用两只手扶着那块木板,朝着他认定的方向游去。
这可能是她又一次靠近死亡,可与上次玩“摔炮”时心惊肉跳不同,这次她很平静,也心甘情愿。
半梦半醒,陆晔被浪卷起又沉没,双眸早已被水模糊了视线,可那沉入水中时,唇瓣的柔软触感,她想她如果没死,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吱呀——
木门被人推开,陆晔挣扎着张开双眼,就看到一个斑驳破旧的屋顶,还有半旧不新的床幔,这是个陌生的环境,也是在提醒陆晔,之前并不是她做梦或是疯了。
“阿晔?可算是醒了。”微哑的声音,熟悉的清香,陆晔还没反应过来就投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晔抱着兰清越,感受到身上的干爽,以及干涩的咽喉。
“我……”这声音还没兰清越的好听。
“我们上了岸,你就发热了,我担心你会出事,干脆趁着天黑租了套宅子先休养几日,刚大夫来看过了,说你疲劳过度加上受了惊吓……赶紧把药喝了,再迟些该凉了。”兰清越让陆晔坐在他腿上,一手取了药碗过来,看着她接过才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喝了口苦药汤,陆晔是觉着鼻子也堵了,嗓子也废了,脑袋一个好像有几个大,重到脖子都支不起来,她赶紧一口将药喝完,再重新窝回兰清越的怀里。
感觉到了陆晔的依赖,兰清越的嘴角勾起就没放下,他将空碗放好,又抱着陆晔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两个人如同猫冬的小动物,紧密的贴在一处,分享着对方的体温。
“明明是夏天,怎么这么冷。”喝了药,声音好歹能发出来,即便听起来不大顺耳。
“你泡了大半日的江水,不冷才怪,身子本来就虚。”兰清越又用手背贴了贴陆晔的额头,好在没再发热。
陆晔半眯着眼拱了拱兰清越,瓮声瓮气的说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了?”
“就我们两个了。”兰清越想笑又怕给陆晔看见,只得将头微低,双手去给陆晔暖手,“我们飘到了洛州,虽然不知道洛王是否跟着其他几位藩王一同造反,可利用收藏品洗钱的一直都有洛王的身影。我们要小心为妙。”
从丰州飘到了洛州,虽然离着沛州也不大远,可正如兰清越所说,要是洛王同流合污,他们要去沛州就得再准备准备。
“怎么办,我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也不贤惠。”
一时半会走不了,陆晔就要考虑现实的问题了,她本来一向都过的粗糙,在被救去墨家之前她还是个长工,饭食有东家的厨娘,衣衫也因为纪家那些热情的姐姐婶娘,她就算自己洗也都有人帮衬。
被救之后就更奢侈了,点翠几乎包揽了关于她的所有家务,就连出个门都有墨家的家奴,以己度人,她个人觉着就以兰清越人间富贵花的模样,估计也不会比她好多少。
“我可以做饭,我可以给你洗衣,我可以贤惠!”
出乎陆晔意料的,兰清越就跟得到什么天大的机会一样,他握住陆晔的手,睡在她的身侧,面若桃花道:“我不但上得厨房下得厅堂,暖床也是极好的。”
作者有话说:
陆晔觉着要糟,兰清越觉着天上掉了馅饼。
第 56 章
◎占有欲◎
“月郎君可是要回去了?”一男子穿着清凉依门而立,大约三十岁的年纪,满脸的沧桑都遮不住他年轻时遗留的风华。
兰清越温和点头,只淡淡笑着带着暖意,好似根本没有脾气,一身素衣半挽着发髻,一支玉竹钗仿佛是全身最值钱的东西,他拎着篮子往家去,这里是今儿晚膳全部的食材。
“你到是命好,年纪轻轻跳脱了火坑,不像我们……要烂在这里了。”男子面上无须,全身干净的连脸上都没了汗毛,他懒散的盯着兰清越,半是嘱咐半是诅咒道:“你这模样要是再不离这里,小心啊,你就算娶妻也能再把你弄回去。”
兰清越面上一冷,却又立刻苦笑道:“出去能去哪里,这里尚有庇护,出去了也不定比这里强。”
“那倒是,都是命啊,都是命……”那人像是透过兰清越看向什么人,可到头来不过平添几分惆怅。
兰清越也没再理他,他的阿晔还没用晚膳,这附近的食材都不大新鲜,他就多绕了几步路这才拖晚了时间,想是小丫头该饿了。
抄近路走巷口,兰清越心里还在细数着晚膳的菜色,陆晔不爱吃素,更爱吃鲜,今儿的河虾刚出水,用小葱一炒,能鲜掉眉毛。
“这么好看的美人居然敢来这个地方……唔!!”
兰清越连头都没回,似是又想起什么菜谱,脚步都轻快了,在等他走出巷口,身后才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每天死个个把人很是正常,想是等兰清越到家,就会有人将身后那根本没看清模样的地痞收拾了。
“阿晔!”推开院门,兰清越压制住可以和陆晔单独相处的内心喜悦,装作与平时一样边走边唤道:“你看看我买了什么好东西。”
陆晔正和人在小厅说话,听见动静就从里头出来了,她身旁一同出来的小妇人捂着嘴笑道:“晔娘倒是好福气。”
陆晔听着这陌生的称呼开头还有些别扭,现在到是习惯了,她与兰清越住的这里,周围都是花楼,因为没有路引,也不能打草惊蛇,兰清越就谎称自己是楼子里的琴师被陆晔这位大小姐赎了身,暗藏在这片三不管的地界,富贵人家与楼子里的妓子小倌私奔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们两人到不打眼。且留在这里,兰清越很容易弄到些外头弄不到的消息,可以说除了环境稍微差了点,其他既安全又方便。
今儿来串门的是陆晔隔壁的邻居,她夫婿是负责给花楼里搬货运杂物的普通小厮,她原先是给花楼里的姑娘们梳头的妆娘,后来怀孕了,怕在楼子里染了易流产的熏香,就干脆讨了假在家休养。陆晔他们现在住的宅子已经空置了许久,之前是位大家夫人为了金屋藏娇,养着小倌的院子,后头听说那大家夫人的夫婿没了,这夫人成了继承大笔财产的俏寡妇,所以还没过孝期,这里住的小倌就被赎了身投奔了俏寡妇。
说实话,陆晔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也没觉着这里像什么金屋,至少对比兰清越在丰城的宅子差的远了,可就是这样的宅子,有小厅有堂屋,还有一间主卧三间厢房,耳房两间,再搭配不大的院子,柴房库房等等,居然在这一片都算的上值钱有面儿的屋子,也难怪邻居见有人搬进来,会好奇的来拜访。
“你是说你吧,今儿谁说自家夫婿出门一趟,自己什么都没买,到花了银两给你买支银簪?”陆晔在纪家和那些姐姐婶子经常打交道,她也知道说哪些话她们愿意听。
果不其然,邻居桃娘一脸绯红,很不好意思的嗔了陆晔一眼,但那左手到也忍不住去摸了摸头上的银簪。
见着兰清越走了过来,桃娘难得恍神,她在花楼待了几年了,像这样好颜色的确实少见,尤其还是个男子。
“赎他,你倒是不亏。很贵吧。”
陆晔随意糊弄,企图蒙混过关。这次安排的身份她是某商户人家的大小姐,兰清越是花楼的琴师,她陪朋友进花楼寻人,一见倾心,之后硬是扛着家族的压力,拿出积蓄赎了这琴师,并且私奔到此躲藏。她个人是觉着这个故事很扯,但耐不住这里都是花楼,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有,相比之下她和兰清越到变成最正常最不易怀疑的一对儿了。
“这位是……”
可以独处的喜悦如同一只振翅高飞的小鸟,在看到陆晔身边还有旁人的时候,这只鸟啪叽一声摔死了。
兰清越忍着没让脸发黑。
“是隔壁的邻居。”陆晔假装看不见兰清越细微的情绪变化,她拉着兰清越的手对桃娘道:“这是我夫婿,成婚一年多了。”
桃娘挺着还不算大的孕肚,给兰清越行了一礼,这男子艳光太盛,她也是不敢多瞧的。
“既然你夫婿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记住我说的,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前头丰州出了事儿,这股子邪风又吹到洛王封地上来了,我听说丰州被抓的女子颇多,好颜色的男子也没放过,说是要犒赏军营,作孽啊!”桃娘边往外去,边拉着陆晔的手嘱咐道。
“知晓了,你也多加注意,这世道不太平。”
送了桃娘离开,刚关上院门,陆晔就觉着身子一暖,身后粘人精又抱了上来,整个人靠在她背上,发散着不满的情绪。
“早知道应该找个没有邻居的院子,然后就你和我,再没有旁人。”
“别做梦了!”陆晔拍了拍兰清越的胳膊道:“怎么样?外头有消息传过来没有,你和燕一他们联系上了吗?”
兰清越将陆晔转了个面,他微弯腰肢,鼻尖几乎与她的鼻尖贴在一处,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都是委屈与不安,他双手握住陆晔的双手,让陆晔以为下一刻他就会吻上来。
“为什么我们之间一定要有其他人呢?我来伺候你不好嘛?只有我们,我可以是你的婢女,是你的厨娘,你的护卫,甚至还可以是床上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声音越说越轻,兰清越擦过陆晔的唇角贴上了陆晔的耳垂,“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就好了。”
陆晔早就知道这男人疯的不轻,从五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假扮闺秀,到半夜钻个姑娘家的床榻夜夜同眠,再到自说自话留个小厮在身边,整日想让她搬去京城,这个男人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但又带着浓浓的自卑,既要得到她,又怕她生气不要他,所以他一直忍一直忍,表面看上去与正常无二,可内里在拥有丢失失联这一系列的变故后,兰清越的疯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他的疯必然和裴百枯所说的过往有关,虽然她自己也不正常,但她的过往里有姐姐陪伴,有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再怎么样也比一个幼年就落入魔窟的孩子强。
那能怎么办呢?自己选的人,宠着呗。要是当初她不愿意,兰清越早被她杀了。
“你就只能是我的夫婿,玩什么多人扮演。”挣脱了兰清越的桎梏,陆晔主动抱住了兰清越的细腰,她从来不在意兰清越比她美,在她看来,如果两人生活在星际,她都愿意奋起出去找份政府职务去养活兰清越,她负责赚钱,兰清越可以负责貌美如花。这已经是对于躺平星人来说,最大的卷了。
心意被对方理解了,且并没有害怕或者退缩,兰清越激动的身子都颤了,他紧紧贴近陆晔,闭上眼睛感受她的气息,他已经越来越忍不住了,可是这种事情女子吃亏,他可以占尽便宜,但要守住最后的底线。
“怎么办,一个时辰都不想分开了,就这么永远永远在一起。”
“呵。”女子的轻笑,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献上香唇,两种轻柔的香气交缠在了一起,相互挤压,相互索取,只恨不得将对方吞噬干净。
直等到陆晔强行恢复一丝清明的时候,兰清越已然半遮半掩,满脸潮红的躺在床上,青丝铺床,呼吸急促,漂亮的蝴蝶骨上一排她的牙印,身上也是被欺负的狠了,到处青紫,一度让陆晔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潜在的禽兽。再反观她自己,虽然也是去了外袍,但中衣仍在,衣襟一丝不苟,像个斯文败类。
“唔……”
陆晔一时失措,身子往后一坐,然后全身僵硬,总觉着自己坐着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兰清越更是用手背遮住了双眸,侧过脸庞,发出轻呼,娇红的耳坠藏着男子全部的羞涩。
“阿晔,不成的,没有成婚,其他都可以,这个不成。”
就像是他是什么黄花大闺男,陆晔变成了欺男霸女的流氓恶霸,她都要气笑了。
忍不住伸手又摸了一把,陆晔缓缓气,也知道这会子不是时候,便想着起身下床喝口凉茶去去火气。到没想到人还没下床,就被兰清越抱个满怀,那男人在耳边欲泣:“别走,你别生气,实在不成,我可以给你摸摸。”
摸什么摸!陆晔差点炸了,她推开兰清越几步跑到外间,喝了半壶凉茶才捂住脑袋,这到底是怎么癫成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我尽力了【敲木鱼……】
兰清越是个角色扮演爱好者,也是真的疯。
第 57 章
◎惊!同床人竟是皇族◎
那天的事情,陆晔准备暂时深压心底,可耐不住两人到底更进了一步,每次都差点擦枪走火,兰清越也越来越开放,有时候故意前襟大开,每晚都香喷喷的躺在床侧,一脸期待,若是她稍稍更亲近一些,这货就跟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嚷嚷的让人脸红心跳,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跳窗逃走。
陆晔决定最近多喝点绿豆汤下火。
兰清越还是每日出去购买最新的食材,但陆晔清楚,这人并不是真的就准备隐退消失,因为每当陆晔午睡醒来,兰清越是必然会在书房,且经常烧毁一些文件纸张。
又过几日,桃娘又来,八卦的和陆晔分享,说是从京城来的龙甲卫在去沛州的路上出了意外,他们的指挥使落江失踪,朝廷都派人来寻,至今下落不明。
陆晔知晓,兰清越这是准备藏于暗处,伺机而动了。
没了指挥使,没了龙甲卫,几大州兵都各为其主,军营分散各地,并不集中,东南军又没有虎符,要想强制调动怕是要很费一番功夫,先帝昏庸,重文轻武,等到宣帝继位,整个朝堂能用的武将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主弱臣强,藩王们早就忍不住了,要不是当年还有前朝余孽这样的外敌,宣帝恐怕都等不到坐上皇位。
可到底还是拖不下去了,太后与太傅压制了那么多年,到了今年也终究是与藩王们剑拔弩张,失去了往日虚假的融洽。
藩王们想反了。
“但也没那么容易。”兰清越给陆晔端了绿豆汤过来,又将冰糖磨碎,一点点加进去搅拌,那细致的状态,陆晔看着都牙酸。
不想在看这个男人表演,陆晔取过碗自己用勺子进去搅合搅合,然后吹一吹喝上一口,虽然温热到也解暑。
“陛下少了你这个打手,真的没关系吗?”
兰清越又取了些糕点放桌上,这到是花楼的好处,糕点永远比外头卖的好吃。
“我这次牵扯出来的事情太大,要是直接追查下去,怕是整个宣国一半的官员都要掉脑袋。”兰清越伸手将陆晔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见她没有露出厌烦之色,内心喜悦,说话都带着笑意。
对于兰清越这段时间动不动就上手的毛病,陆晔已经放弃抵抗了,她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男人是不是都和兰清越一样,但显然兰清越有病,还是病的最严重的那种。
“你后面会不会上战场?”宣帝继位没有几年,先帝挖的坑根本来不及填,后头要是打起来,能率兵打仗的可能凑也要凑出来,兰清越虽然没在军营待过,可到底领着那么多人,日后没将,硬着头皮也要上。
“太后可不敢让我上战场领兵。”见陆晔一口气喝掉了绿豆汤,他忙用帕子给她沾沾嘴角,还当真将自己当成了婢女。
“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陆晔记得,兰清越和太后关系好像一般。
兰清越也没避讳,但听故事总要给点甜头,他将陆晔抱到床上,两人只穿单衣靠在一处,兰清越到也没忘记把陆晔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腰上。
“如果认真算的话,我其实与陛下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弟,只是十多年前,先帝昏庸非要出京城前往南州,只为看沿途美人,享受人间繁华。”
开头就是暴击,陆晔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宣帝的亲弟弟这种事情,她想都没想过。
其实往事也很老套,先帝脑子坏了要去外头寻找刺激,结果就遇见前朝余孽潜伏刺杀,离着最近的东南军又出了事儿,掌管虎符的武安侯在赶回来的路上夫妻被人杀死,孩子和虎符都丢失了。那时候先皇后的两个儿子,太子生病被太傅留在宫中照顾,才将将六岁也应该留在宫中陪伴太子的七皇子兰清越却被突然想要随行的淑妃,也就是现在太后带走,于是同样遇到敌袭,兰清越与淑妃走散了。
“淑妃是我母亲也就是先皇后的亲妹妹,陛下与我那时候对她都没有防备。”兰清越提起往事,就跟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她为什么一定要随行,这很奇怪。”这种时候既然老皇帝没让她去,她就应该留在京城,哪怕做做样子,守着太子也好。
兰清越摸着她发,丝毫没有隐瞒:“太后原是晏王的王妃,进京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被那个老不修看中了,就强行扣在宫中,成了淑妃。所以我一直都觉着,那时候她要出去,可能是为了投奔晏王。”
这么劲爆的吗?这是什么伦理片,陆晔都觉着星际打马小说都没这个离谱,远古皇家都这么前卫吗?
看着那双圆睁的眸子,兰清越到觉着之前这些肮脏的事情也没那么不堪了,起码给他的阿晔当八卦看,也博了佳人一笑。
“先帝就是这么死的吗?”陆晔都觉着自己不困了。
兰清越点头,无所谓的说道:“他死了不要紧,那段时间还死了三个快成年的皇子,残疾了一个更小的八皇子,反倒出嫁的三位公主没事,宫里刚出生的小公主也幸运的留了下来。老东西带去的女人,除了淑妃几乎没有活下来的,不是失踪了,就是死透了。”
啧啧!好惨。
“所以你被人带走了是吗?”陆晔忍不住用双手捧上了兰清越的脸颊,心里难得有种被醋泡过的感受,又酸又涩。“他们居然就这么放任你被带走了。”
这就是和裴百枯所说的连上了,这可怜的家伙定然是被人带去了魔窟,此后受尽折磨,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避开那灼热的目光,兰清越偷偷咬着下唇,似乎在回忆那些曾经不好的事情,但其实他脑子里已经满是陆晔怜惜的目光,他就是光回味,身子都忍不住绷紧。他的阿晔果然就喜欢这种楚楚可怜的调调,往后他还可用这些无用的过往,让陆晔可以多疼疼他。
“没事的,也没那么难捱,就是师父狠了点,师兄们残忍了点,楼子是以贩卖消息和买凶杀人的生意为主,我们这些小孩,从小就要被训练演什么像什么,无论到了什么境地都要以任务为主,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舍弃、我们就像被打包精致的糕点,被送往秦楼楚馆,官员后宅,以及贼窝,帮派……只要需要我们就要去,谁露出了马脚,谁就不用回去了。”
还有一些兰清越没说,他怕脏了陆晔的耳朵,他们这些长得好看的孩子都经过了“驯服”,凡是撑不过去的都死了,不能把自己当成一个物件的,也都因为自尊熬不下去死了,活下来的除了为了完成任务绞尽脑汁外,平日还要躲着这些成年的师兄们,不然落到他们手上,生不如死,所谓的师父也不会出手,毕竟连这样的“小事”都处理不好,也没活下去的意义了。
温暖紧贴,陆晔直接窝进了兰清越的怀中,这个世界比她想象的还要黑暗,还要原始,她完全想象不出一个才六岁的孩子,是如何在这一场又一场的搏命中活下来的,还活到了最后,杀掉了组织头子,端掉了这么一个恶心的所在。
回抱住自己的珍宝,兰清越颇有些自得的笑了,就这样就好,他再惨一点也没有关系,哪怕濒死,只要能让阿晔一直一直不离开他,他怎么样都可以,他没有兴趣去记那些早就凉透的人,他只要满心满眼都是阿晔就好。
“我会疼你的。”弄丢自己的太后,忙的自身难保的兄长,满身的骂名让人退避三舍,陆晔觉着兰清越太孤独了,那种孤独就像是寒冬的风,刺入每一丝的骨头缝儿,哪怕抱紧自己,也不会有一丝温暖。但她希望,那种寒冷是在遇见她之前,现在她可以给予他温暖,就算一小点也可以。
“你不嫌弃我吗?”兰清越逼出一颗泪珠,失落道:“那个裴百枯其实也没说错,我为了任务不择手段,师父也对我图谋不轨,像我们这样的人有几个双手没沾过血的?我……”
“我也杀过人,怕啥。”还没等兰清越卖惨完,陆晔打断道,别说杀母星人,就是外星人都杀过。
心满意足,兰清越扯开衣襟,将陆晔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让她感受自己剧烈的心跳,随后喘息着将额头贴在陆晔的肩头,缓缓闭上眼睛。
“阿晔。”
“嗯?”
“可不可以不要抛弃我?”兰清越想了想,又补充道:“在我死之前。”
陆晔猛地眼底一热,要知道她虽然因为换了正常的身体,感情在逐步恢复,但要真正触动她内心的情感,还是十分有限的,更别说能让她无法控制的湿润了眼眶。
她一口咬上兰清越的锁骨,狠狠的,十分凶悍,可兰清越都只是包容的抱紧她,纵容她的一切行为。
怎么会没早发现呢,从他第一次爬床开始,她能看到他为她敞开一切,她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他对她拥有无限的耐心,他甚至不敢对她有所要求,生怕她一点点的不高兴。可反之,他尊重且卑微的面对她的一切,他没有一次扯开过她的衣襟,哪怕他们同房那么久,她永远都是穿戴整齐,他却像是个她专属的玩具,予取予求。
“唔……如果阿晔觉着太过分了,我也可以……”
再不让这张嘴说出更卑微的话,陆晔直接堵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兰清越就是披着傲娇皮的卑微小可怜
第 58 章
◎细作◎
粘人,十分的粘人,粘人到陆晔有时候都会有一丝丝的后悔,可见他每次偷腥成功,窃喜的模样,她就又觉着心头发烫。最后的结果就是她面无表情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而兰清越则一刻不停的缠着她,变成了一个亲亲狂魔。
“阿晔,阿晔…… ”什么事儿都没有,兰清越哼哼唧唧就是想要叫她。
陆晔烦了,转身堵住他的嘴,兰清越眯着眸子激动的回应,搂紧了怀中的宝贝,小心思一点儿没想隐藏。
之前出去买菜还都是一个人,现在一要出门就开始耍无赖,且就算应了要陪他一同,两人也定是要手牵手,袖叠袖,分开一指的距离都不成,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饶是陆晔这样的厚脸皮,出去一趟脸颊也要发热,后头再要出门,不到万不得已,她定然要窝在家中,实在不想再看那些戏谑的眼神。
“可是燕一来信了?”稍稍偏开脸,陆晔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赶紧找个话题来转移一下兰清越的注意力。
兰清越轻舔唇瓣,抹上一层水光,艳得让陆晔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们到了地方,你放心,你带来的人一个都没少。”
陆晔放了心,情况不明,她也不好让兰清越给墨家送信,她帮不上忙,最好的方式就是老实窝着,别添乱。
“我让他们护送你的人回了沛州封丘,到了墨家的地界,那就安全了。”一手摸着陆晔的发,一手将她圈在自己怀中,看着她放松下来靠在自己的肩头,兰清越的心都要被填满了。
就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只有他们两个就好了,死死的缠住阿晔,把命都给她,他们生生世世纠缠在一处,死了都要睡同一口棺材……兰清越深吸一口气,遮住了微微泛红的眼睛,克制住内心的兽,那只兽在被兄长找回来之后被小心呵护起来,如今却又因为有了心上人,而日夜躁动。
不成的,还不成的,会吓着阿晔的。
兰清越在陆晔的发顶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兽关了起来。
陆晔以为以兰清越的毛病,他们可能还要被困在这里一阵子,却没想到离开的契机来的那么快。
一个非常平常的下午,陆晔甚至刚刚清醒,兰清越这会儿应该是在书房,院门被人敲响,听起来很是礼貌,但陆晔还是将匕首捆在腰间,因为他们这个小院除了桃娘,根本无人到访,而桃娘今日和丈夫下乡去了,并不在家中。
从屋里出来时,兰清越已经站在院门边,冷声道:“谁?”
屋外好半天没人回话,兰清越也没说话,直到一个虚弱的声音道:“我。”
兰清越立刻将院门打开,外头站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几乎半身是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淌,陆晔瞧一眼都觉着心惊,那人脸色就跟白纸一样白,飘飘荡荡的看上去就和死了没有区别。
“啊,抱歉,我换了衣服的,但是血止不住了。”那人说个话喘息了好久,摇摇晃晃,差点栽倒在地上,兰清越连忙将他扶了进去。
陆晔想了想,用土灰将门口的血迹覆盖,连门口的巷子都没放过。
“月郎君……”那男子痛到抖着身子,却依旧笑着道:“你上次说的,可还算数。”
兰清越皱着眉头,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盒药丸,打开捻着一枚塞进那人口中,“止血很快,你可别说着说着死了。”
“我给你东西,你真的能让我摆脱无心门吗?”那人根本不管吃下去的是什么,只是执着的去问。
兰清越直直看着他,忽然问:“如果你要是死了,是否摆脱无心门,有关系吗?”
那人躺在榻上,低低的开始笑,之后又像是扯痛了伤口,低吟了两声。
“只要能离开,哪怕我死了也没关系,我不想带着这个身份入土。”
兰清越起身看了眼院中的陆晔,然后默默关上门,之后有些粗鲁的扯掉那人身上的衣物,面无表情的处理着那人的伤口,眼前这人要不是遇见他,肯定必死无疑,这样的伤,他曾经处理过太多太多,早就熟能生巧。
“我……”
“梁羽,婵婵在京城等你。”
刚刚还无所谓生死的人,猛地僵住,接着居然不顾身上的重伤,一把抓住兰清越,瘦弱的手指因为用力微微颤抖,“她没死?”
兰清越看着他脸上消失的假笑,以及痛到极致都没出现的泪珠,想起了院中的陆晔,原先想等到拿到东西之后才说的话,到底没隐瞒。
“婵婵差点死了,是我的人救了她,不过这段时间情况一直不大好。”顿了顿,兰清越道:“她一直念着你,她昏迷之际都在等你来,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梁羽心痛到了极致,弓起了身子连哭都没了声音,像他们这样的工具,早就不该有了感情,从作为工具的那天起,就等于死了。可他不甘心,他也不愿认命,他死也要干净的去死,哪怕付出一切也要脱离这个泥潭,他要清白的去下头找婵婵,到没想到婵婵活着在等他。
“你再不好的快一点去找她,万一她人没了,你……”
“东西给你!求你送我去京城。”薄薄一张丝绢,满是密密麻麻的名字,这是这个男人用命和青春换来的生路。
梁羽处理了伤口走了,是兰清越找了人护送他离开的,他离开之后,所有的后续都由兰清越的人处理,不会有多少人注意那家南风馆里少了个年纪不小的老小倌。
“都是无心门造的孽,他应该是比我入楼还早的细作。”
满头星斗,陆晔来了兴致,就窝在兰清越的怀中待在小院里看着星辰,夏日将过,风已经渐渐开始凉了。
“无心门是我原来组织日月楼的一个分支,日月楼被我端了之后,有一些师兄跑了出去,他们手上还握着一些细作的名单,他们掌控这些遗漏的细作,继续做着肮脏的事情,梁羽就是其中一个。”兰清越用薄披风裹紧了两人,就好像两人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他们享受着彼此的呼吸,彼此的温度。
陆晔安静的听着,已经能感受到其中的残酷。
“他们这些散落在各地的细作,命如草芥,我是药人比他们贵重,又爬到了顶端,从泥泞里走了出来,可他们被药物控制,每天冒着生命危险收集日月楼要的信息,梁羽是,婵婵也是。我不认识他们,可婵婵为了梁羽反叛无心门,只剩下一口气求到我这里,拿了足够的诚意,我原是想等与你在沛州定亲后,再派人来处理洛州的事情,到没想到误打误撞,联系上了梁羽。”
雪莲教愚弄迫害的民众,被一些买官的贪官镇压的无辜学子,还有因家道中落不得不成为捕快的少女,以及受家中所累卖到楚馆的珊瑚公子,心存善念的田峥,再有被那些残酷组织逼迫的男男女女们。
陆晔抱住兰清越的脖子,她都不愿去想象,兰清越曾经做任务时付出的代价,能活下来的,很少不疯的。
“是人都有私心,梁羽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细作,东西比我想象的重要。”兰清越吻着陆晔的额头,轻柔的蹭磨,他身上的香气充满了整个披风。“以往是懒得管,现在想想,倒不如将日月楼的人都收回来,省得凭白便宜了别人。”
“还有很多梁羽这样的人吗?”陆晔闭上眼,感受到眼皮上那一点点的温润。
“梁羽已经算是命好了,像他这个年纪的,早就死的差不多了。”那些弄死人的法子,兰清越不想去污了陆晔的耳朵,细作是很费命的。
权利就是这样,你不用细作,旁人也会用细作,这些信息战大多都是依靠一个个人命填出来的,没有日月楼,也有星辰楼,人命是最不值钱的玩意,不是谁生下来就有活着的权利的。
“如果不需要人,也能探听到消息就好了。”陆晔喃喃,好像在睡梦中的呓语。
兰清越只是笑,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个无情的小丫头,有时候又极为心软。
得到了重要的情报,梁羽又被送走了,兰清越当然不会将自己与陆晔放在危险之中,梁羽送走的第二天,他们就开始收拾东西,等了自己人送了马车过来,两人就迅速离开了,甚至都没等到桃娘回来。
由于对方不知道兰清越的下落,兰清越与陆晔离开的十分顺利,路上陆晔也没让人停,日夜兼程的穿越洛州的各个城镇,一口气过了洛州地界,进入沛州,陆晔才真正松了口气,一到客栈就忍不住洗漱睡了。
“主子。”燕一早一个月就在这家客栈接应,见着兰清越毫发无损,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他之前与兰清越联络上,就想过去伺候,谁知道被兰清越拦下,不但是他,其他人都不许前去,所以直到现在才能确定主子无恙。
“洛王这个口子,可以突破。”日夜兼程,就连兰清越这样的都有些吃不消了,累得揉着太阳穴。
“他与晏王关系可亲密,甚至比平王还要……”
兰清越半垂着眸子,已经开始想念陆晔的怀抱。
“原以为他扮猪吃老虎,没想到是这的蠢,晏王将他塑造的再精明,也依旧是个幌子。”
作者有话说:
陆晔准备开始发明创造
第 59 章
◎墨宅◎
藩王之间也不代表着和谐,就算是在利益趋势下暂时的合作,等到分赃不均的时候也都会撕破脸各自为政,他们的关系从来就不是一块铁板,牢不可破。
兰清越就是在等,等他们觉着那高高的位置唾手可得的时候,要如何面对自己曾经的盟友。
很显然,这些藩王除了晏王外,没有一个有脑子的,也难怪当时朝廷羸弱,一个太后一个太傅就能稳住那么长时间。
“还有一事,那个丰州纪叔老太爷让人送了封信来。”燕一递过来一封信,并未拆封。
兰清越疑惑,他与叔老太爷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五年前。
“他不是过世了吗?”
“是,去了有好一段时间了。”所以才如此奇怪,一个死了不短时间的人,怎么会给别人写信。
兰清越拆开信,看了好久,燕一在旁边瞄了一眼,看不清内容,可是字数也没多少,也不知道为什么兰清越能看那么久。
一觉睡的特别舒服,这一路担惊受怕也算是个很奇异的体验了,陆晔披了外袍坐到窗边,将窗户推开,看向夜幕下挂满灯笼的夜景,满街人潮涌动,街边都是贩卖小吃和小玩意的摊位,弥漫着美食香味的空气,高高低低的吆喝声让陆晔感到很是亲切。沛州喜欢夜市,也喜欢热闹,再加上治安不错,鲜少有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事情发生,所以很多人在外头会逛到很晚才回家。沛州富庶,也舍得花钱在民生,一般灯笼的蜡烛都由官府承包,很多时候人群不散,灯笼不灭,很有不夜城的味道。
“可是饿了?”兰清越端了一盘周围贩卖的小吃,放在陆晔面前,“我已经派人去墨家传信了,就看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愿意见我。”
陆晔白他一眼,这人言下之意,不愿见他,她也不许回去。
“阿晔,你对你小时候可有印象?”兰清越用手指卷着陆晔的发丝,好似随口问道。
陆晔在陆叶儿的记忆里反复查看,这才摇摇头道:“我有记忆起,就和爹娘住在殷州,到了十来岁遇上兵患,又是饥荒,才不得不去投奔凉州的爷奶。”
“那……岳父可有说过什么?”兰清越厚着脸皮问道。
“你到是会顺杆爬……”陆晔捏了捏兰清越的脸,那脸蛋嫩的能掐出水,稍稍重手,脸上就是一抹红印,到惹得女儿家嫉妒,“我爹什么都没说过,我娘很是宠我,可惜她没挺过去,路上就没了。”
兰清越知道陆晔并不悲伤,可还是忍不住将人塞进自己怀中。
“啊!我想起来了,我爷爷曾经说过,我爹之前好像遇到过什么贵人,还给了银钱,我爹将银钱送了回去。只可惜他们收了银钱,我爹没了连一口棺材都不舍得买。”陆晔来了墨家前几年就找了人去寻了陆叶儿娘亲埋骨的地方,后头葬在了沛州,就等着找机会给两人合葬。
“你还记得……”
兰清越话说一半,窗外突然飞进一只木鸟,那木鸟嘴尖爪利带着寒芒,稍有不慎都有可能划伤皮肤,兰清越抱着陆晔飞身下床,直看到那木鸟一动不动立于桌面,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陆晔轻轻推开兰清越的怀抱,走到桌边,兰清越护在一旁以防万一。
“这是我六师姐传的消息。”轻按木鸟的脑袋,鸟背打开,里头跳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人,小人除了一张嘴,没有其余五官,就那么站在桌面,一动不动,推都不倒。
陆晔用手指按住小人的脑袋旋转,左三右一左七,齿轮卡入卡槽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卡在最后一下,小人的嘴一下裂开,一张食指宽的纸条卷着掉落下来,再一展开,满张纸都是简单的符号,没有一个兰清越能看懂的。
“这是我六师姐传递消息的方式,密码也老是换,还好她最近没换。”看完了那卷纸,扔进烛火之中,陆晔开始享受她的夜宵,“这个玩意不能强行打开,不然内里机关就会自爆损毁,不但消息不会留下,拿着的人也会受伤。”
“到是奇异。”兰清越坐在她身侧看着桌上那几个物件,早就听说墨家机关术天下第一,但见过的人很少,许多人都在猜测墨家过于玄幻,名不副实。今日所见,他反倒心悦诚服了。
“我六师姐让我们明日回去,师父过几日要出门游历,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我们赶紧把事情办了。”陆晔大致说了一下,但她没说,六师姐害怕她把人睡了,让她赶紧把人先娶过门,也省得别人说墨家始乱终弃。
更没说,点翠回去将兰清越的容貌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作为最颜控的这帮人,早就翘首以盼,恨不得今天就让他们回去。估计兰清越到了也要当一回猴子。
“那婚事什么时候办更好?”听得师父要去游历,兰清越慌了,之前定亲也成,可是若是能成婚那不是更好,这万一陆晔哪天被他的美色所迷,应下成婚的日子,师父又不在,他不得急死?
“你到是想的美。”陆晔摸着兰清越的下巴,看着他两颊染上桃花,到底还是没忍心欺负,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在他唇边,脸侧,满是温情。
兰清越缓缓闭上眼睛,靠在榻上,任由陆晔随心所欲。
见美人温顺,陆晔心头狂跳,也许六师姐的顾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休整一夜,兰清越早早起身装上燕一准备好的各色礼品,再将睡的迷迷糊糊的陆晔放进马车,这才带着燕组一部分人,轻装前往封丘。
近乡情怯,陆晔越靠近封丘,心情就越躁动不安,脑海里不停闪现家中老头子老太太们平日里絮絮叨叨的教导,汗都要流下来了,再想连六师姐这样纵情江湖的女子都回来了,还不知道家中有多少人回来看戏,越想越觉着社死,转头抱着兰清越将头埋入他腹中,扑了满脸的馨香。
兰清越觉着有趣,到没笑她,只一路抱着哄着,直到马车停在了墨家宅门外。
燕十娘已不是第一次来,熟练的上门与门房说了声,又拿了陆晔的玉牌为证,门房立刻开了大门,让这一行车队进了门去。
死猪不怕开水烫,陆晔进了门也就不羞了,她掀开车帘对兰清越道:“这是墨家的新宅,平日客居还有过节拜访都在这座宅子里,真正的墨宅要是墨家人才可以进,我也是成了亲传才有了资格进去,其实里头也没什么东西,只是因为历史悠久,存了很多值得纪念的东西,再加上家中有些老人们都念旧不爱入世,也不喜热闹,才专门留了老宅隐居的。”
兰清越点头也不多打听,墨家这个地位,除了无心门的人敢来找死,谁敢撼动,谁又能撼动,这里秘密虽多,可也要有命来拿。
下了马车,陆晔也不用人引,燕组的人留在外宅,拉着兰清越的手跨了二门进去。原本应该有护卫或是小厮守着的二门不见一人,只一扇镂空的大门紧闭,到与其他府院不同。
陆晔顺着门缝摸去,在捣鼓了两下之后,门中间出现一排奇怪的符号拼块,陆晔只思考片刻,就将这些拼块按照顺序排列,拼块前的挡板落下,镂空的大门打开,一阵花香引风而来。
“那是……”兰清越也见过不少机关算术,但连家宅的二门都上这种锁的很是少见。
“这座宅子看起来都是砖块垒的,其实内有玄机,一般的情况下,拆都拆不掉,所有人想要进入,唯有院门。”陆晔带着兰清越进了院子,身后的院门又自己锁上了。
“可这院门看起来抵不上利器啊。”木质还是镂空,一把斧子怕就能破门而入。
“哪里有那么简单。”陆晔指着大门内侧的顶端道:“若是密码错了,里头的金属大门就会落下,就算是撞门柱都是徒劳。”
那木门居然只是幌子,兰清越大开眼界。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还未上回廊,点翠就从里头跑了出来,一脸的欣喜。
陆晔也有阵子没有见她,关心道:“你们入水之后可有受伤?”
“燕组的姐姐们很是厉害,我们并未受伤,就是带回来那个帮工家的小丫头体弱受了点风寒,养了几日就没事了。”拉着陆晔,点翠还不忘给兰清越请安,跟着在回廊上按了几下木雕的花卉,很是熟练。
兰清越不知缘由,不声不响的跟着陆晔往内宅去。
内宅花厅,一张餐桌上居然早已摆上了各样菜色,兰清越一见便知道这些都是陆晔喜欢吃的。
“等姑娘大人用了膳,再去后堂。”点翠伺候陆晔坐下之后,给了陆晔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匆匆离去。
午膳不热不凉,恰到好处,兰清越只觉墨宅家奴经验老道,很是贴心,心下决定送信回京城,让家中奴仆更好的当差。
“你不会以为是厨房知道我们回来了吧。”陆晔看他那模样就能猜出一二,她喝了口汤笑道:“你知道回廊上那些一排木质浮雕花卉的用法吗?”
作者有话说:
日更~~纪念我的存稿箱
第 60 章
◎这个老头◎
墨宅中到处都是机关,有的容易发现,有的不留意就会错过,这些大多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机关,很多都是宅子中的主子们兴致所做,像点翠按的那些花卉木雕,每种花卉代表一个人的喜好,按一次是一份的量,若是带人来,可以按两次。从回廊走到花厅还有距离,要是先点菜,等着人到花厅容易上的菜就已经在桌上了,温度适中,适合饥肠辘辘的人。
大约是玩笑之作,大家也不好老是麻烦厨娘,所以凡是长时间不在宅中的人,花卉木雕都会取下,陆晔这个估计是点翠才按上去不久的,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方式,年纪略大的长辈们更习惯于自己院内的厨娘,待客也会提前与大厨房安排菜色,不会参与他们小孩子家家的游戏。
用了午膳,陆晔将这几年和师兄师姐们胡闹做的小机关一一给兰清越展示,多是用于运货传送,还有自动洗手池之类的小玩意,有些十分实用,有些就很是鸡肋,反正长辈人也随着他们折腾,对他们想法很是纵容,从不阻止,甚至于他们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也可以找长辈们求助,他们有时候还会参与进来,与他们一同闹腾。
兰清越看着陆晔说起家人眉飞色舞的样子,便知道她在墨家过的很好,曾经在梅村的苦难并没有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什么印记。
“到是知道回来!”一个小老头,个子也就比陆晔高上一些,脸上带着个奇怪物件,两个透明的圆形琉璃用金色的框架架在耳朵鼻子上,走起路来,老头还时不时的推上一推。
“师父。”陆晔拉了拉兰清越给老头行了一礼。
兰清越急急上前行礼,尽量显得谦卑恭顺。
“唔?我看看?”小老头凑到兰清越面前,上下打量,眼睛迷成了一条线。
“老头,你是不是又改了镜片的度数!不是越深看的就越清楚,你别到时候看瞎了眼睛。”陆晔一见,大怒,走过去就要去夺老头脸上的眼镜。
墨奇幻一下躲过,抓着眼镜嚷嚷道:“谁让你不回来,我上个眼镜给那些兔崽子们摔碎了,我只能自己做一个出来凑合用着。”
“那也要配对度数,老花镜也不能马虎!”陆晔看着对方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像上辈子看电视剧那些被奇怪推销骗钱的老父母。
其实星际时期,大多数人的视力问题早就解决了,唯有一些喜欢复古,或是受到辐射侵害无法用医学手段恢复视力的一些人,以及坚持回归蓝星时代的激进派,他们会用上眼镜,当然星际时代的眼镜功能更多,度数更准,也根本不会损坏。
陆晔在星际有幸在学校选修了一些复古技艺课,就算这些技艺课的工艺大多和曾经蓝星的有了区别,也更加简单,她也学的格外有趣。到没想到,人到了远古,这种为了消遣或者装x的手艺也有了用武之地。
“哎呀,你小心给你夫婿笑话。”小老头拗不过陆晔,摘了眼镜递了过去,接着又走近一步,对着兰清越闻了闻。
陆晔脸都黑了。
“你是药人?”墨奇幻到没什么嫌弃之色,只是陈述道。
“是,六岁起就是药人了。”兰清越意外与老头的见多识广,也没打算隐瞒。
“这么早?那……能用吗?”
陆晔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墨奇幻鄙夷的看向陆晔道:“为师是为了你好,这么阴毒的手段后果很难说,尤其你夫婿六岁就开始喂药,就是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想要得到雌雄难辨的药人,所用的手段。当了药人,永远都是少年,无法硬朗,变男变女都很方便,是做细作的优势,也是人的催命符。”
“十岁那年有了点奇遇,习了缩骨的功夫,也取了解药。只是到底没法根治,香气就……”兰清越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想要彻底脱离日月楼。
“颜色绝艳,体香四溢,这毒已经深了,不过你身量不矮,还有一身的内力,到也压制着住,也罢!现在这毒与你那身高深的内力互相牵制互相约束,到是也好,不然平衡一旦打破,人必死无疑。”墨奇幻伸手捏住兰清越的手腕摸脉,惊奇这具身体强劲的生命力。
“没法治愈吗?”陆晔也不想当寡妇。
墨奇幻松了手,习惯性的想要摸一摸眼镜,却摸了个空,只得摸上鼻子:“这毒下了就没想给人解,解药也不过就是去了血肉中的游毒,真正入了骨头的,很难拔除,再则你夫婿已经对这毒习以为常,还有浑厚内力,影响不了太多寿数。”
说完这句,老头子还瞪了陆晔一眼道:“就你那每天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毛病,指不定你还活不过他。”
陆晔艰难的想要为自己争辩几句。
老头子又道:“你还是想想怎么保养吧,你男人如此模样已经定了型,到死容貌都不会变化,只会一日比一日艳,你怎么办?早早鹤发鸡皮带着个少年夫君?啧啧,没眼看。”
陆晔低着头挨训,还不忘看兰清越一眼,心道这不是占了大便宜?结果偷看被抓包,兰清越眼中的温柔都渗到她心里来了。
师父说的不对,她明明赚大了。
眉来眼去,老头子没眼看,转身带着两人往身后宅子里去。
“我江师兄和乌师姐还没回来?”在外头不敢乱问,陆晔这事儿也是挂在心上的。
一提江屿舟,墨奇幻更生气,他背着手痛骂道:“自小就爱多管闲事,出了事儿就自己背,当家里是摆设?莽莽撞撞,没有长进,这下子好了,把乌潇潇都带坏了,也亏得是乌潇潇去找的他,不然小命早没了。滚蛋玩意。”
陆晔咽了口口水,不敢问了。
“江屿舟现在还躺在苗疆下不来床呢,这臭小子,死外头算了。”老头子扔完狠话才道:“这两人估计年底能回来,休养个一年多身子也能硬朗些,省得又给人苗疆添麻烦。”
兰清越这时到是开口道:“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没约束好无心门……”
“说什么呢?你个小娃娃能管什么,你又不是日月楼的楼主,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不高的身量,老头子站在阳光下,影子被拉的很长,“再说了,现在无心门已经是某些人手里的兵刃了,你还能管的那么宽。”
陆晔看着前面老头的背,忽然道:“我觉着师父比之前更帅气了呢。”
“你师父我本来就俊朗,我年轻的时候……”老头说起这个,脊背都挺直了。
陆晔轻笑,她就知道她家师父喜欢听什么。
忽得,手心一热,转过头兰清越热了面庞,左手却紧紧握住陆晔的右手,一路都没放开。
“啊啊啊!我的小晔乖乖!”
迎面飞来一人,直扑陆晔,陆晔抱着兰清越就往后退,那人一身江湖打扮,只头上的测量器搭配着有些怪异。
“六师姐!三思啊,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啦!”
兰清越想要反抗的手垂了下来,不但没有挡在人前,反而依着陆晔,身娇体软。
金蛮身子一顿,停在近前,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最后不得不承认道:“确实比姜繁那小子好看。”
陆晔尴尬的呵呵两声,手到是被兰清越捏紧了。
“他行吗?”金蛮一扬下巴道:“不会只是长得好吧。”
陆晔头顶都要冒烟了,她是个星际人觉着没啥,那时候在墨宅的时候还和师姐们讨论过很多带颜色的画本子,可这会子兰清越在旁边,她都担心人家会怀疑他们这里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师姐!”
“行吧,你高兴就好,不行有不行的……”
“金蛮师姐!”
陆晔都要炸了。
难得看陆晔有这样强烈的情绪,兰清越上前行了一礼道:“我自认身子不错,比一般儿郎还要柔软,学得也多,总是会让阿晔满意的。”
“兰清越,你也够了!”陆晔觉着她以后没事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金蛮到觉有趣,她见多了外头那些鼻孔朝天,老子天下第一的油腻男人,像兰清越这样没有性别优越,反而满心满眼都是她师妹的少年,少之又少,尤其那眼底的偏执与疯狂,有趣,太有趣了。
也是,若不是这样与众不同的人,她小师妹怎么会妥协,允许这人缠上?
“各位师兄师姐,咱就说能不能进里头再说话,师父都进去了。”陆晔老远就看见拱门后头藏着好多个脑袋,有些是师父亲传,有些是师伯的弟子,还有是墨家的子孙以及姻亲的子嗣,都是熟悉的面孔,这里头的人大多社恐,很多连封丘都没出去过。
被人识破,一哄而散,满地的零件碎纸。
陆晔已经习惯了。
“这帮子胆子就比老鼠大一点儿,就该将他们带出去历练历练,省得满脑子都是机关算学,格物奇技。”金蛮也是见惯了,带着陆晔他们进了后头正厅。
这时候,里头已经坐了几位年长的长辈,墨奇幻喝着茶不耐烦的应对旁边另外一个老头。
兰清越拿出入宫的规矩,微弯脊背,低头而入。
这里头可都是连皇帝都难见的人物。
作者有话说:
陆晔身边的人关注点都有点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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