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东京故事 VI:神社一日
新年第一天。
“黑泽先生以前会去神社之类的地方吗?”
“不会。”
“嘘, 我听说在他的老家,那里的人都是把他当神明,祭拜他的……”
少年们快快乐乐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 抽签的时候黑泽阵踮起脚, 没够到抽签筒。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没人幸灾乐祸, 都在战战兢兢地看着那个抽签筒和站在它面前的银发小孩, 直到神社的巫女善意地询问:“需要我抱你吗,小朋友?”
她从山道的鸟居跟到现在了,显然很担心黑泽阵这个乱跑的、呃,小孩。
毕竟黑泽先生虽是跟一群人来的, 可其实他才是这群人里的家长, 当然不会有前呼后拥被七八个人围着嘘寒问暖, 他不把忽然被吸引去解谜的几个侦探拎回来就已经是爱的放任了。至于周围的那几个大人, 因为身高问题, 他们也没有弯下腰来跟黑泽阵说话——只能想一下,不能真做, 于是他们对话的时候都是边走边说的,根本看不出来他们认识。
所以, 我们的黑泽先生看起来就像是落单的外国小孩, 会不会日语都很难说, 被神社的工作人员看到担心一下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不用。”
银色长发的小孩说的是流畅的日语, 他平静地单手撑着跳起来,拿走了最上面的一根签,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就像是一片飘过的雪花。
神社的巫女小姐鼓起掌来。
“好厉害!”
这是最纯粹的夸赞,于是银发的小孩动作顿了顿, 礼貌地点点头才离开。然后他看向自己抽到的签——嗯,不出意外,是最差的那种。
他这一生运气都不怎么样。
但江户川柯南抽到大凶跟他黑泽阵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说,这个年纪的他还是“海拉的芬里尔”,那狼王抽到的签跟住在挪威城堡里的Juniper有什么关系?
他转头就把签给扔了。
好的信一点,坏的再见。黑泽先生的处世哲学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反正这是新年第一天,应该不至于有人这么不长眼色在这种时候制造麻烦。
咔嚓。
枪上膛的声音。
黑泽阵站的位置是有垃圾桶的角落,他缓缓抬头,就看到一个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人躲在墙角,他沉默了一下,回忆起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又沉默了一下。
很好,不愧是米花町,新年第一天就有人这么不长眼。
黑泽阵往周围扫了一圈,身高不够,地形来凑,他飞身上了栏杆,一脚踹晕了犯人,拍拍身上的灰,若无其事地走出来,然后用犯人的手机报了警。
他转头看到正在找他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问:“你刚才……刚才去干什么了?”
他看到黑泽阵手上的血迹了。
要是换个小孩来,他可能会担心一下;换个成年人,他会想怎么受的伤;但站在这里的人是黑泽阵……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赤井秀一镇定地摸出了两个OK绷,问:“老板,需要这个吗?还是需要毁尸灭迹服务?我都很专业的。”
七岁的银发老板收回了视线,从赤井秀一的外套口袋里摸走了两块糖,问:“赤井务武呢?”
糖是赤井务武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赤井秀一这里有赤井务武的糖,不要问那么多细节。
赤井秀一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迟疑地说:“咱爸说他有点事,就不来见你了。”
“……”
“哦。”
赤井秀一本以为黑泽阵会追问,但银发小孩却懒得问了。反正是他们赤井家的事,肯定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赤井务武:真的吗Juniper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什么都不知道:)
黑泽阵:嗯。
他把糖含在嘴里,却尝不到多少甜味,心情难免有些不快。
昨晚的药物影响了他的味觉,好在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多少时间,记忆也不会反复将那些东西再反馈给他的感官。
黑泽阵抬脚往前走,把七岁的腿迈出了一步八丈远的气势,赤井秀一就跟在他身后,觉得自己从司机转职成了保姆——只是看起来,这话他也不敢说。
不一会儿黑泽阵就坐在了神社的屋檐上,旁边是两只肉乎乎的大猫。
黄猫正试图爬到黑泽阵肩膀上,但一只六公斤重的猫对现在的黑泽阵来说实在是太沉,他伸手就把猫给提溜下来,而黑猫很聪明地趴在黑泽阵腿边晒太阳,没给黑泽阵增加负担。
要知道,它们两个,还有爬不上来的那只狗,以及落在黑泽阵头顶上的那只小乌鸦,加起来就是一个江户川柯南的重量,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吃吗?”
黑羽快斗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白鸽翻上屋檐,偷偷摸摸揣给黑泽阵一支火山薄荷口味的冰激凌,并自己舔舔舔一支巧克力蓝莓口味的。
黑泽阵看了一眼正在飘着小雪的天空,不赞同地看着这只精力旺盛的小白鸽。
他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是冬天。”
黑羽快斗夹着冰激凌双手合十,眨巴眨巴眼求他:“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嘛,这可是新年限定的口味,只有这个星期有卖!”
啧。
黑泽阵向来管不了小孩撒娇,他盯着那双蓝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随便你,于是黑羽快斗就快快乐乐地欢呼起来!
然后——
他乐极生悲,没拿稳,冰激凌掉地上了。
黑泽阵:“……”
他看着小白鸽失魂落魄地下了殿顶,难过地给他刚才排队买的冰激凌立了个小小的墓碑。
黑泽阵本想让两只猫把手里的冰激凌给小白鸽,低头却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喊着小白鸽的名字,跑到了黑羽快斗面前,于是小白鸽又很快支棱起来,当场把掉了的冰激凌和它的小墓碑毁尸灭迹。
小白鸽叫那个女孩什么?青子。黑泽阵听清了名字,看着那两个小孩离开,就没有继续听了。
有人在他背后发出感慨:“真好呢,年轻人。”
小黄猫:“喵喵喵!”
小黑猫:“喵?”
黑泽阵都没转头,就对身后的莎朗·温亚德说:“没关系,某个老女人六十岁了还能拍青春文艺片,出演的还是里面的高中生男主角。”
莎朗·温亚德完全没在意他的嘲讽,反而惊喜地问:“Gin,你竟然有闲心看我的电影?”
她偷偷伸手想捏一把幼年黑泽阵的脸,却被早就察觉到的黑泽阵一把按住了手腕,明明是六七岁的幼年模样,银发小孩的眼神里却带着十足的危险性。
黑泽阵看到莎朗·温亚德营业式的谦虚微笑,才收回手,慢腾腾地说:“明美给我推荐的,除了你那部电影外,她还给我推荐了一部豪门遗产六角恋电影、一部卧底和警察的爱情悬疑片、一部森林自然动物纪录片和一部叫做《最强侦探》的综艺节目。”
“你都看了?”
“看了。”
“Gin,”莎朗诚恳地说,“看得出来你现在真的很闲,连那种没品的东西都有时间看。《最强侦探》的节目组还邀请过我,他们是提前写了剧本的,里面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侦探。”
她觉得下面那几个小孩里随便拎出一个——哪怕是黑羽快斗——都能拿到这个最强侦探的名头,虽然节目组里是有几个职业侦探,但比他们差远了。
这是前组织代号贝尔摩德的名演员莎朗·温亚德做出的专业判断。
黑泽阵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想一出是一出的BOSS、没有堆积成山的账单和毫无自觉的败家玩意儿,也没有到处追杀我的仇人和警察,我在城堡里当然过得很闲。我甚至远程帮人破了几个案件,听说我在侦探排行榜上又进了几位。”
当然,是诺瓦利斯的。
至于那什么名侦探SILVER,估计早就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吧,不会有人记得的。
莎朗·温亚德动了动嘴角,说得了吧,Gin,谁不知道你这一年半根本没在城堡里,而是跟只会说美国话的英国人过二人世界去了。
“证据呢?”黑泽阵语气平淡地说,“莎朗女士,拿出你指控我的证据。”
“Gin,我不知道你竟然什么时候说话做事也讲证据了。”莎朗·温亚德轻轻后仰。
“是吗?”
黑泽阵将目光放回到下面正在打电话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以及帮他们提东西的赤井秀一身上,跟黑毛的那只对上视线,才慢悠悠地说:“你搞错了,我不是组织的杀手,是人畜无害的热心市民。”
莎朗·温亚德大笑。
她笑得出了眼泪,又不能让人发现她在屋顶上,就竭力忍住笑,说Gin,你知道的,关于那位热心市民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就在去年克丽丝小姐死于意外,而她的私生子黑泽君还在米花町……
话没说完,她就被黑泽阵踹了下去。
呵。
麻烦的女人。
黑泽阵收到了几条新年祝福的消息,来自于他认识的一些人:怪盗“乌鸦”、茶会的几个熟人、警视厅的高木、天城老师、普罗赛克、蜘蛛、几个同学、目前回到德国的约纳斯、以前那座公寓的琉璃寺小姐、事情结束后就从A.U.R.O离开的酒井、格陵兰的酒馆老板、在北欧看城堡和咖啡厅的桐野明……
他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一条都没回。
正当他要收起手机的时候,小黑猫拿爪子扒拉他,黑泽阵跟小黑猫对视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手机,给每个人回了一个“嗯”。
可以说是很敷衍了。
但或许是被他惯有的冷漠反应PUA成功了,收到他这单个字的消息,有人竟然热泪盈眶,感动得可以,又给他回了一长串,询问他怎么样,身在何方。黑泽阵本来没打算回的,小乌鸦探头下来,踩着他的手机,啄了两个字出来。
黑泽阵把那两个字删了,又回复:还好。
再下去就没完了,他可没有继续的打算,黑泽阵揣好手机站起来,环顾四周,看到了几个熟人的身影:
已经下去的莎朗·温亚德还套着她名演员安室先生的壳子,正在跟几个演员聊天,黑泽阵看里面还有个长得很像是工藤新一的小孩,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小孩姓越前,跟侦探还是比较熟的那种演员;
至于工藤新一本人,他跟服部平次、白马探和世良真纯凑在一起,好像在看神社的解谜活动,而他们身边的侦探越来越多,很快就变成了一小堆侦探群,期间这几个人从黑泽阵脚下路过好几次,都因为太专注了没发现,黑泽阵还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
宫野志保刚刚接完电话,跟旁边的博士说了什么,叫做阿笠博士的发明家哈哈大笑起来,开始给脚边的小孩讲字谜——大概是吧,黑泽阵听不清,但看起来气氛倒是非常热闹,而就在他们身后的山道上,毛利兰、铃木园子和黑泽阵没见过的几个女孩正在跟他们打招呼;
夏目渚因为昨晚出来聚餐,今天又要空出时间出门,被助理按着把年前积压的工作都做了,现在昏昏欲睡,就躺在地上睡着了,他旁边的夏目舟拖着他,正神色如常地在跟古桥町学校前后两任网球部的同学聊天;
风见裕也抱着哈罗,怀里还塞了几只不知道哪里来的猫猫狗狗,这里倒是遇不到什么警视厅的人,他也不用担心忽然有人认出黑泽先生,刚才他问黑泽阵桐野回来了没有,黑泽阵看了他一会儿,把风见裕也看得头皮发麻,说没有,但你可以去北欧找他;
诸伏高明跟黑泽阵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自己要走了,黑泽阵远远地向他投去目光,看了看,没理,但是他又收到了诸伏高明的消息,那人说他要回长野那边跟同事聚会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喝点,黑泽阵的回复是“不用”;
水无怜奈今天没来,但FBI的另外几个熟人倒是来凑热闹了,也包括那位跟他见过几面的詹姆斯先生,黑泽阵往莎朗·温亚德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朱蒂·斯泰琳没认出她,算了,反正本来也就不是他管的事;
伏特加今天来的时候没戴墨镜,戴了黑泽阵昨天送给他的平光眼镜,他站在这座建筑下面,正要偷偷上来找黑泽阵,却被人认出了他就是《东京回忆录》的作者帕维尔先生,此时有热心读者(普罗塞克)正在对他背诵里面描写“大哥”的经典段落,黑泽阵就在上面听,伏特加已经汗流浃背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接了个电话,神情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赤井秀一给他们提着东西,感觉自己又从保姆变成了管家——没关系,他是美国人,不是很热衷于过这个新年。
黑泽阵从屋顶上跳下来,动作轻巧得就像是一只擅长在山野间活动的野兽,到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面前,问:“出什么事了?”
降谷零说没事,黑泽阵就盯着他看,降谷零知道瞒不过他,就解释说:“公安得到消息,有三个跨境罪犯进入了这座山,很有可能就在这座神社里。半小时前警视厅接到报案,有人说自己制服了一个犯人,但我们赶到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有两具尸体……”
黑泽阵顺着降谷零的指向看到了案发现场,总觉得有点眼熟。
这好像就是他打晕某个鬼鬼祟祟的人的地方。但是,坏消息,被他打晕的人不见了,地上的两具尸体他不认识。
黑泽阵:……
他跟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上视线,在这两个人“你肯定知道什么吧”的目光里,沉稳地说:“把那几个侦探叫过来加班。”
放着那么多侦探不用做什么,让他们在那里玩小学生的解谜游戏吗?
几分钟后。
神社巫女:“好厉害!竟然这么快就解开了谜题,小弟弟,你也侦探吗?”
黑泽阵:“……”
为什么他让那群小孩去破案的交换条件是他在这里陪真正的小学生解谜,还有,到底是谁设置的这种谜题,解出来的答案竟然是名侦探SILVER。
他看着那行字沉默了半天,神社的巫女就蹲下来热心地跟他介绍,他们神社的主人桐生先生去年病故,接手神社的是他的儿子桐生明,据说明君跟那位叫做SILVER的侦探曾经是古桥町的同学,他希望全世界都能喜欢名侦探SILVER……
黑泽阵:……
他给那几个小孩拿了解谜最后一环的礼物就走,决定以后再也不来这座神社。绝对不来。
“话说礼物是什么?”
“……”
“黑泽?”
“别问。”
问出这个问题的诸伏景光决定待会偷偷发消息去问那群小孩,所谓神社为解谜游戏准备的终极秘宝是什么,但现在,咳,还是别问黑泽了吧。
他蹲下来,伸手要戳黑泽阵的脸,黑泽阵看着他,诸伏景光又把手收回去了。
诸伏景光托着脸,趁没人注意到他们,问:“黑泽,你老实跟我说,你跟我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黑泽阵:“……”
怎么还在惦记这件事。
但面对那双雾蓝色的湿漉漉的眼睛,他又不能把这个问题给敷衍过去,于是黑泽阵在跟他家小孩对视了几秒后,才慢腾腾地说:“首先,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在跟你去长野前我不认识他,现在我们两个也不熟。”
“然后呢?”诸伏景光知道他想听的东西还在后面。
黑泽每次不想回答问题但又必须说的时候都是这样:进行一个长长的铺垫,用让人震撼的消息岔开话题,到最后的时候拐回去并用一句话简单地结束致命的提问,偏偏他说了这么多,只要来一句“我累了,下次再聊”就能把问题糊弄过去。
可诸伏景光很了解黑泽阵,也了解琴酒——当然,琴酒对这种问题就是另一种回答了,琴酒先生只需要一颗子弹的钱就能解决问题——所以他不会让黑泽蒙混过关的,而且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诸伏景光AKA苏格兰威士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无论听到什么他都不会……
黑泽阵慢悠悠地说:“你哥其实早就在为日本公安工作,而且二十多年前就跟一个隐秘机构有联系,他还掌握了能掀动整个世界的巨大秘密,这个秘密是可以说是两个世纪以来情报界隐藏最深的‘核弹’。”
诸伏景光:???
黑泽阵继续说:“他用过去的某件事胁迫我,虽然我不吃这套,但你是他弟弟,所以我愿意跟他喝一杯。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反正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们都见不到几次面,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看着神色茫然的诸伏景光,大步绕开他家小孩往一旁走去。他觉得刚才那个冰激凌不错,他打算再买一个。
而诸伏景光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我哥胁迫了黑泽我哥胁迫了黑泽,所以我哥胁迫黑泽干什么,黑泽你是不是忘记跟我说最关键的东西了,不对,黑泽肯定是在糊弄我,但黑泽的表情不像是假的……
不!不!黑泽肯定在糊弄我!
诸伏景光到处找他的哥哥,却发现诸伏高明已经走了,期间他发现了那个没死的跨境犯人,只好先放下思绪去追犯人。
犯人:“怎么到处都有侦探和警察,救命啊!这到底是个什么神社!”
就在他跑过的时候,又有几个侦探从人群里刷新出来,追上了他!
犯人:“啊啊啊啊啊——”
整个神社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息,最后犯人冲向了角落里的冰激凌摊,想踩着它翻过围墙逃走,但就在这个时候冰激凌摊前的一个小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犯人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一寒,脚下一空,被追上来的侦探抓住了裤子。
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各自抓住了犯人的一条裤腿,只听到撕拉一声……
犯人的裤子被撕成了碎片,记者拍下了这令人感慨的一幕。
当然,犯人的裤子其实并不重要,今天最震撼的消息其实来源于——
“什么,工藤新一竟然穿增高鞋垫!而且是十厘米的增高鞋垫!”
然后这条新闻上了当天傍晚的头条。
《名侦探工藤新一竟然穿十厘米的增高鞋垫!东京XX神社无数人现场围观!》
《工藤宅前已被记者围堵,工藤新一本人拒绝采访!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
《工藤新一最大粉丝发表言论:什么,他竟然比我矮,那不是更好了吗?!》
当晚。
白天的案件已经告破,原来真相是三个罪犯入境后发生了争吵,在神社分开。随后,其中一人被“恐怖的白色幽灵小孩”打晕,倒在地上,另外两人看到他的“尸体”,均以为是另一名同伴杀死了他,并准备嫁祸自己或者灭口。
于是两个人就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在“尸体”前打了起来,其中一人死亡,另一人重伤。而只是被打晕的“尸体”先生醒来,发现两个同伴变成这样,紧急为没死的补刀,然后准备连夜逃出神社,就在要逃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恐怖的白色幽灵小孩”……最终被警方抓获。
警视厅表示没什么“恐怖的白色幽灵小孩”,肯定是你搞错了,犯人最后也开始觉得自己精神混乱,直到他被押解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正站在几个警察旁边吃冰激凌的银发小孩。
犯人:???
这不是有吗?!这不是跟你们认识吗?那你们为什么不说?等等,难道有问题的其实是我,那个小孩别人都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
他被带走了。
顺便一提,昨天黑泽阵用江户川柯南的名字参与了神社的抽奖,抽中了一个巨大的怪盗基德玩偶,他转手就把玩偶送给怪盗基德二代本人了。
至于侦探们字谜游戏的最终奖励,那是一本TTD侦探东京塔的绝版刊物,封面还是失踪的名侦探SILVER,而且附赠两张去往群马县的温泉旅游券,一般人抽到肯定会很高兴的吧!
黑泽阵:呵。
他转过头,看到把自己塞在被子里的工藤新一,以及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波本和莱伊,终于伸出手安慰性地摸了摸他家小侦探的脑袋。
“就这么在意?”
他问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鼓着脸看他。
小侦探有点发烧,说出来的话也有点含混不清:“黑泽哥,都是你的错,你明明说过那种药对我没用的,上次我喝的时候也没事……”
“上次是上次,他们在改良药物的配方,减轻副作用,你喝了也有用是正常的。”黑泽阵回答。
准确来说,这种药对普通人是完全没用的,工藤新一喝完有反应是因为他曾经是“江户川柯南”,身体有变化的基础。还好药物其实是针对黑泽阵的身体做的,对其他人的效果有限,才没出什么大事。
黑泽阵试了一下温度,觉得还可以,不会死,但想到小侦探没他们那么生命力顽强,还是给工藤新一拿了两片感冒药,倒了杯水。
他安慰小孩说再过两天就变回来了,工藤新一又缩回了被子里,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
黑泽阵叹气。
“好吧,我找人给你解决这件事。”
当天下午,夏威夷侦探职业技术培训学校举办庆典,名侦探工藤新一也在现场,而且据正巧参与了庆典的大魔术师黑羽盗一先生与工藤夫妇说,工藤新一这几天一直都在夏威夷,不在日本,当然也没去过那座神社。
实际上人在日本的工藤夫妇看到新闻,笑盈盈地对朋友说他们就是在夏威夷,并做了伪装、搭乘朋友的私人飞机去了夏威夷;被拉去做表演的黑羽夫妇笑着给黑泽阵发了消息,让他安抚一下快斗。
等等,这关黑羽快斗什么事?
黑泽阵没想通。
第二天。
黑泽阵打开报纸,看到了这样的标题:
《工藤新一现身夏威夷,那穿增高鞋的人到底是谁?真相只有一个!》
《原来这才是怪盗基德的真正身高!每次扮演工藤新一的时候,怪盗基德都要穿十厘米的增高鞋!》
《怪盗基德的支持者正在抗议,侦探情报网站已被怪盗基德的粉丝攻破!》
黑泽阵:“……”
他看到还在睡的工藤新一,听到隔壁卧室里传来的黑羽快斗的惨叫声,闭上了眼睛。
也算是感受到了养孩子的快乐,你说是吧,已经跑去夏威夷还留言“我们家的双胞胎就拜托你啦”的工藤有希子女士。
他到了隔壁,拎起可怜兮兮的怪盗基德,说跟我走,我带你出去玩。
“去哪玩?”
“偷东西,顺便去泡温泉。”
于是那天,最新的新闻标题变成了《怪盗基德现身群马县,XX富豪称昨天就收到了怪盗基德的预告函》,神社的工藤新一是怪盗基德假扮的谣言就不攻自破。
至于富豪,那是黑泽阵安排的。
他和黑羽快斗在泡温泉,至于其他人在哪,这些人又知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哪……大概知道吧,反正黑羽快斗会说的。
黑羽快斗快快乐乐地偷完被预告的的宝石,黑泽阵说不用还了,送你的。现在黑羽快斗美滋滋地打开手机,发现压力到了冲田总司身上。
《京都剑道少年冲田总司疑似出现在东京,难道他是增高鞋垫的真正主人?》
很快,冲田总司的朋友就出来辟谣了,并发布了他们一群人正在聚会的照片,冲田总司当然在里面,是不可能到东京的。
压力又到了服部平次身上。
《日本名侦探服部平次对增高鞋垫事件含糊其辞,试图隐瞒真相?难道他也是使用了增高鞋垫的人?》
《服部平次当场脱鞋证明自己的身高,并指出这件事跟一个叫做“亚瑟·H·平井”的人有关》
服部平次的反应也很快,他坚称那天他没看到工藤新一,跟他一起抓犯人的是一个长得有点像工藤新一的人,但增高鞋垫什么的他确实不太清楚。
黑羽快斗快乐地翻着新闻,翻到最后,事情到了这样的程度:
《据悉,绿川娱乐的演员越前明九与工藤新一的长相极其相似,而那天有多位演员证明他出现在了神社……》
《越前明九先生表示那天穿增高鞋垫的就是他本人,他即将出演一个身高较高的角色,需要增高鞋垫,他本人的身高是真实的,并为这些天来的风波向大家表示歉意……》
风波,终于平息。
后来越前明九给工藤新一打电话,跟他说非常感谢你们让我蹭这个热度,但增高鞋垫到底是谁的,我真的很好奇,能告诉我吗?
工藤新一(虚弱):他是个名侦探,叫做五藤诚二,你没有听说过他是因为他通常只接灰色地带的生意,我跟他有些联系,但关系不大。
越前明九(点头):原来如此。
后来工藤新一用五藤诚二这个身份活动的时候,经常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直到有一次他被怀疑是犯人,立刻有人站出来反驳:“在案发现场的所有人都是不穿鞋的!五藤诚二穿十厘米的增高鞋垫,他不可能是犯人!”
工藤新一:???
当然,那是后话了。
现在,黑泽阵在温泉旅馆,刚收到几个老朋友的消息,他算了算时间,决定去一趟英国。赤井秀一给他发消息,说NID在怀疑他的行踪了,最好回北欧一趟,至于其他的麻烦,枕头先生会解决。
而在东京,一场安静的雪里,诸伏景光正在给他哥诸伏高明打电话。
“所以,黑泽说的是真的?”
“他这么说了?”
诸伏高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年长的男人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意外的情绪,他甚至没有停顿,就回答了弟弟的问题:“是的,他说的没错,我确实知道一些东西,也小小地……威胁了他。”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
诸伏高明就静静地等待。
最后诸伏景光吐了口气,望着窗外的夜景,说:“黑泽总是觉得自己跟其他人的关系不怎么样,他也不喜欢主动给一段关系下定义,但我想你们很信任彼此。”
疏远,不熟,不认识,就见过几面。
或许这都是真的。
但黑泽不会在认识的人面前说毫无疑问会被戳破的谎言,除非他确信对方一定会承认、会顺着他的谎言说下去,这是一种……默契。
诸伏景光低声说:“他从不开陌生人的玩笑,除非要置对方于死地;而如果你们真的不熟,你也不会承认,哥。”
诸伏高明笑了:“你比我了解他,所以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你也比我更清楚,景光。”
“我很高兴。”
诸伏景光说着抬起头,雾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今晚的星辰,一闪一闪的。
他呼出的气变成白雾,远处的万家灯火正在宣告新一年的开始。崭新的生活永远在前方,而旧事也被镶嵌在记忆的画廊里,历久弥新。
诸伏景光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他打开窗,让夜风顺着吹进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很高兴,哥。于我而言很重要的人能成为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不管具体是什么样的关系,那两个人能合得来就太好了。诸伏景光想。
他想要的东西不多,除了践行他的使命外,他还有私心。他的私心是活着的人能好好活着……如果可以的话能好好相处,就够了。
“阿嚏!”
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降谷零,被冻醒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窗户开着,Hiro忘记关窗户了。
他本来是打算继续睡的,却收到了风见的紧急通讯:不好了!降谷先生!赤井先生被NID的人抓走了,他们怀疑黑泽先生出现在了东京,违背了他不能离开挪威的协议!
降谷零瞬间就醒了。
而与此同时,就在东京的某个角落,NID(国际长生领域监察组织)的管理人正在友好地跟赤井秀一交流。
某种意义上,这个机构最初成立就是用来监控黑泽阵的,所以他们这么紧张也很正常。看看这个房间吧,仪器,录像,鉴定谎言的大师,医生,军人,从各个国家情报机构拉来的“评审团”,以及被他们强行抓来的无辜的赤井先生。
管理人把那个银发小孩的照片放到赤井秀一面前,语气非常友好地说:“赤井先生,我们都知道大家做出了什么样的妥协和让步,我们很敬佩他自我牺牲的精神……但如果他走出城堡,我们无法确定他现在是谁,只能完成我们的使命。这张照片上的孩子是跟你们一起出现的,你一定认识他吧。我想你可以对这件事做出解释,对吗,赤井先生?”
友好?不,这个人明显不怀好意。
赤井秀一缓慢地扫视这个房间周围的所有人,他们显然不担心自己动手——恰恰相反,那正合他们的意,这代表他们终于有了机会闯进那座北欧的城堡,找到黑泽阵已经变成“Fafnir”的证据,并彻底杀死他。
所以赤井秀一不会冲动,而在这里,他只会说实话。
他叹气,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就告诉你们吧。没错,琴酒他……有了一个孩子,一个亲生的、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小孩。”
全场寂静。
赤井秀一继续说:“我以我父亲的名誉发誓,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你们知道的,我找了父亲二十年。”
管理人还没缓过神来:“所以,他真的有一个……”
赤井秀一点点头:“是的,我实际接触过那个孩子,也从琴酒那里得到了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肯定答案。”
“那孩子的母亲是谁?”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们亲自去问他?”
第312章 东京故事 VII:晴空之下
伦敦。
晴朗的天空和温暖的空气让人恍惚以为自己从雪夜的寒冬回到了凉爽的秋日,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是从大雪纷飞的纽约起飞,来到了伦敦一月份一个较为暖和的日子里。
虽然吹来的风还是带着些许冷意,但于来自雪原的客人而言这就是一个相当舒适的温度。他没有穿着厚厚的衣服, 也没提着沉重的行李箱, 就像是在下午的沙滩上悠闲散步那样,出现在了机场的外围。
“我以为你会直接来英国。”
等在机场外接他的人这么说。赤井务武前几天就得到了他的消息, 做好了玛丽和真纯跟他一起回来的准备, 但现在真纯都回到学校了,他和维兰德共同的儿子才姗姗来迟,悠闲地坐飞机从美国来伦敦。
他见到的是成年人外表的黑泽阵——没有伪装,但头发是金发, 从色彩和光泽来看都很像是维兰德的颜色。
赤井务武想, 幸好Juniper还记得这里是伦敦, NID的总部所在地, 伦敦的某些人因为那座游轮和教授的事, 对Juniper表现出了十足的敌意……不,应该说是对Fafnir, 但现在能被他们当做敌人的只有Juniper。
虽然他知道Juniper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也不在乎这些人。
“去看了个热闹。”
黑泽阵言简意赅地回答。
他坐上赤井务武的车, 才解释了自己去美国的真正原因——“一家曾经为军队供货的手机工厂即将关停, 有人邀请我去看热闹和烟花。”
“……你确定只是烟花?”
“唔, ”黑泽阵顿了顿, 唇角勾起笑意,“他们生产的是一种型号老旧, 或者应该说是经典的手机, 在世界各地都很流行,现在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把那座早该关停的工厂给炸了。”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黑泽阵是不知道,但他确实知道一个地方的人很喜欢那种型号的手机,这个地方叫做东京米花町。嗯,波本先生应该对此负责。
开车的赤井务武从后视镜里看那个神色平静的年轻男人,他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在过了一个绿灯后,才重复了一遍黑泽阵的话:“有人……邀请你,是吗。”
重点是有人知道黑泽阵的身份。
纵然年末到年初等着跟他聚会的人四只手都数不过来,但排除几名组织前卧底、黑泽阵“死亡”后才接触的侦探以及其中一部分人的父母,以及在挪威城堡里等着的那只听话的忠犬,清楚黑泽阵不在挪威的人数本应是——零。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赤井务武看着后视镜里黑泽阵平静的神情,终于说:“我以为,以你现在的情况,接触他的势力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应该维兰德说,但维兰德都死透了。
黑泽阵不以为然地说:“是他们先来烦我的。”
他确实只是想到处走走,完成他早就有的旅行的计划,或者随心所欲地做点没意义的事。那种耗费全部心力搭上性命去完成某个目标的人生他已经过了三十年,起码现在不想继续过那样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他似笑非笑抬头,跟赤井务武对上视线,问:“还是说,你在怀疑我是谁?”
赤井务武的回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如果怀疑,我不会试探。”
黑泽阵收回目光,懒洋洋地说:“可以,到了那个时候,你直接动手杀我就行了。”
车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他们没去赤井家,那确实是个比较显眼的目标,赤井务武停下车的时候,黑泽阵往车窗外看去,认出这里是维兰德的地方。
他确实准备将A.U.R.O交给小侦探,毕竟那个不想活监察组织就像烦人的狗,始终盯着他们,但如果给了各方面都不能再干净的小侦探,就能解决大部分麻烦。
而且——A.U.R.O、维兰德的产业、【A】的产业、三个基金会都是不同的概念,小侦探能调动A.U.R.O的力量帮助他做任何事(虽然黑泽阵估计五藤诚二先生只会用它来调查案件),也能寻求基金会的协助,但维兰德自己的、他从母亲和教授那里拿的东西,始终不在这些人的视线中。
赤井务武去开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说:“我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
他的话语有些迟疑,让黑泽阵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能让赤井务武表现出这种反应的,难道是维兰德复活了?那确实是一件大事,他得想想把维兰德送回地狱后喝咖啡的时候放什么音乐。
幸好赤井务武没有停顿太长时间,就问出了那个问题:“听说你有了个孩子?”
黑泽阵:“……”
哦。就这点事啊。
他说对,有个孩子,才两岁。
赤井务武推开了门。
干净清爽的味道顺着风吹来,维兰德的房子已经被人提前打扫过了,不愧是英国家政公司——虽然那位家政人员是在FBI受训的,但黑泽阵怀疑MI6出来的员工也都会这个,毕竟他们(英国和美国)是父子关系。
赤井务武看了黑泽阵一会儿,才说他是从NID得到的消息,没想到他会先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件事。至于NID怎么知道的,被他们叫走的人只有一个,赤井务武看Juniper攥起的拳就知道是自己儿子干的好事。
他可疑地沉默了一下,问:“……维兰德的孩子?”
黑泽阵:“…………”
他足足沉默了五秒钟,才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维兰德都死了十几年了,我上哪去找他的孩子。
赤井务武松了口气。
他往里走,说如果那是Fafnir的,我不觉得你会把他留到现在,但教授那里一定有维兰德的DNA,而维兰德总是有些非常……天马行空的计划。
他诚恳地说:“首先说明是维兰德不是我,他一度为了你可能不会结婚而发愁,觉得你上生物课的时候睡过去了,根本不知道人和狼有生殖隔离。”
黑泽阵:“……”
黑泽阵:“打一架。”
赤井务武强调:“那是维兰德,不是我。”
黑泽阵:“别管那么多。”
赤井务武叹气。
他懂、他懂,打架就是维兰德父子的交流方式,但他觉得他自己是个正经读完大学才去当特工的正经成年人,他们应该有更文明、更社会化的交流方式。
但很显然,Juniper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想到他跟维兰德不一样这件事。
赤井务武很想跟黑泽阵讲道理,但他们最后还是打了一架。他给维兰德记了一笔,黑泽阵记了两笔。
“你儿子没跟你说?”
“没。他在NID的视线里,暂时没有联络我。”
他家大儿子很聪明,这会儿联系父亲只会让其他人的视线转移到大概率知道更多的赤井务武身上,平时秀一可能会把包袱甩到他身上,但这次不会——因为秀一能猜到这次Juniper真的在英国。
所以秀一休假去了,还带上了两个表妹,现在人在美国,据说他还计划带志保和明美去参观FBI。
黑泽阵问,赤井秀一这两年真在MI6上班吗?
赤井务武回答,有的,他上报的工作是寻找世界树组织的残留痕迹,而且他也确实提交了一些很有价值的情报,MI6认为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黑泽阵:……
黑泽阵:他直接问的我。
他决定放弃关于赤井秀一的话题,回到原本的话题上,即使这个话题也跟那个黑毛有关系:“我带你儿子去看过,是那个老东西用我的DNA制造的人造人,没有植入记忆,就养着了。”
“起名字了吗?”
“西泽尔。”黑泽阵随意地回答。
但赤井务武听到他的话,沉默了那么一下,于是正在端起茶杯的黑泽阵不得不多看了他一眼。
他的语气有点不满了:“随便起的。”
赤井务武神色如常地说:“我记得你跟那个叫西泽尔的孩子关系很好。”
“没有。”
“好,没有。”
“……”
黑泽阵盯着赤井务武看了一会儿,说我困了,你没有别的计划吧。
赤井务武就把茶杯一放,说去休息吧,睡多久都可以,我早就退休了,除了你不会有人带着麻烦突然找上门来。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有玛丽,但玛丽不知道我在这里,她来不了。
至于玛丽说的“都退休了,我们家不该有那么多秘密”,他就当没听到。
是的——他想——赤井家没有秘密,但我拿的是维兰德的钥匙,这里是维兰德的家。
……
黑泽阵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深夜。
这里接近商业区,算不上安静;窗户开着,外面偶尔还会传来行人说话的声音。但他还是睡得很沉,也很安稳,上午有人来敲门都没能吵醒他。
就像一只终于回到巢穴的危险动物,暂且收起了他的利爪尖牙,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危险性——赤井务武敢保证,如果他不在这里,谁敢吵醒Juniper,那就得考虑自己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剩几口气了。
上午来的人是住在附近的邻居,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走丢的猫。
虽然这看起来很像同行(特工)打招呼常用的借口,但赤井务武以自己四十年特工生涯的专业性判断,这确实是借口,不过来的不是同行,只是住在隔壁的那对热衷于交朋友的意大利夫妻想跟他们认识一下。毕竟维兰德这房子十几年来只有家政公司的人来定期维护,没人住。
不过很可惜,他和Juniper都不可能在这里住多久,他委婉地谢绝了邻居“有时间一起出门打高尔夫”的好意,并在书房里等到天黑,才等到维兰德的儿子睡醒。
黑泽阵先洗了个澡,又特地洗掉了头发的金色,才走出卧室,看到赤井务武在餐桌前看报纸。
报纸的头条都是些普通的新闻,没有米花町那么丰富多彩,在圣诞节刚过、所有人才刚刚结束假期的时候,在伦敦活跃的怪盗和犯罪艺术家们似乎也没做好重新上班的准备。
黑泽阵扫了一眼,只看到一条边角料新闻是《波本和莱伊的日常》第二季动画即将播出。
……有点眼熟。这是不是哪个间谍机构说要以他家猫的原型做的儿童动画来着。
“你睡了三十个小时。”
赤井务武放下报纸,对他说。晚饭没做,做了黑泽阵也吃不了,所以赤井务武一直等他醒。
黑泽阵转身去厨房,漫不经心地扔下一句:“我可以睡到下星期,现在睡醒只是怕你饿死在家里。”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醒,赤井务武就会一直等在这里,以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明明这件事也可以交给其他人——但赤井务武这人有强迫症,他最多叫个餐,而不是自己离开或者假以他人之手。
赤井务武看着黑泽阵的背影,说:“我假设你还记得你是个人类,Juniper。”
黑泽阵头也不回地说:“那我也假设你看过报告——你让你儿子拿我的血样,肯定是想知道我的身体变成什么样了吧?放心,我很好。”
现在他的身体除了恢复能力强一点外,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可以保证。
没有变成外星人的可能,也不会失控,从表到里都是非常【正常】的【普通】人。
“这就是我最不放心的地方。”赤井务武的语气有些沉重,“你说你解决了问题,但始终没有跟基金会联络,那么帮你治疗的,就只有——”
“那个老东西的人,不用白不用。”
“那‘核心资料’呢?”
“……”
听到这个关键词,黑泽阵才转过身,半笑不笑地打量了赤井务武一会儿,就像是多少年前在雪原里盯着的即将被咬断脖子的猎物。
他没看多久,反正他正在做的饭更重要一点,再看下去就没得吃了。
他扬起嘴角,问:“因为我不在你的控制下了,所以你开始担心了,父亲?”
“……”
一声父亲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赤井务武捂着额头叹气,道:“别这么说话,Juniper。我从未想过再限制你。”
只是Juniper手里的药物——指能改变年龄的那种并非出自于基金会,事实上自从回到城堡,Juniper就几乎切断了跟A.U.R.O的联系,他将维兰德留给他的机构交给工藤新一也肯定是早就在计划中的事。
但另一方面,Juniper还能在全世界范围内旅行,没人能查到他的踪迹,还有人为他提供资金和药物支持,自然用的是另外的势力。想想就知道那些东西来源于哪里,Juniper本人懒得在人类世界里组建和维持势力,以及积累财富,这只有可能是Fafnir的东西。
赤井务武并不怀疑黑泽阵会变成什么样,但这终归存在隐患——很大的隐患。谁知道Fafnir是否能预料到今天,又是否有让自己的意识重新占据上风的后手呢?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负责研发的那些人……”
“值得相信、能永远保守秘密的人。”黑泽阵没等赤井务武说完,就直接给出了答案,“——死人。”
他把简单的夜宵放到桌子上,说就这样吧,明天再做,又说你不会真没吃东西吧,赤井先生,烟和咖啡不能当饭吃,这是当初你告诉我的。
赤井务武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黑泽阵坐在他对面,说:“你的表情就像是如果我要去杀人,你可以替我坐牢一样。”
赤井务武说:“我确实这么想。”
黑泽阵的手顿了顿,随后他啧了一声,难得做了解释:“不是我杀的,他们本来就要死——资料是我亲手销毁的,不会流出去。”
都在担心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没出事不就代表无事发生吗?
赤井务武关心的不是这个,事实上就算那份资料泄露,他也不会特别在意。他轻轻用手指叩了叩餐桌,说:“我担心他们对你的身体做手脚。”
毕竟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两个人干巴巴地对视,没有敌意也没有开玩笑,话题毫无疑问已经无法继续,总是赤井务武还能聊,黑泽阵却懒得继续说了——他知道赤井务武的意思,这并非不信任,只是多余的、没必要的关心。
真的吗?
闭嘴。
最后还是黑泽阵说吃饭吧,吃完饭还有事要做。
赤井务武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晚上十点钟,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要做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事——不过考虑到他们以前的职业,也可能很正经。
“去哪?”
“有人想见我,准确来说,有个投资公司的人不死心,想跟我做个交易——看来他们根本没长记性。”
黑泽阵穿上外衣,话语轻描淡写,好像只是要去门口倒个垃圾。
赤井务武大概知道黑泽阵说的是谁,就说好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一双绿色的眼睛盯着他看。
“……Juniper?”
“你跟我一起去。”
黑泽阵的语气理所当然。不然他来找赤井务武干什么?只是打算睡一觉?
赤井务武动了动嘴角,半晌才说别任性,你去就算了,我以什么身份去?
黑泽阵:“AAA维兰德马甲批发商。”
赤井务武:“……”
好好好,我们看起来是两个人,其实是另外两个人,加起来就是四个人对吧。
希望那些人不会介意看到【A】和【C】旧情复燃——不对,是重修旧好。
午夜。
伦敦的某座庄园里,有人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当晚,庄园万籁俱寂,一片死寂,直到金发的男人慢悠悠走出别墅,才有人敢小声说话。
“神经病啊!为什么这两个人都还活着啊!”
“活着就算了,他们为什么还能站在一起?他们不是已经变成死敌了吗?!”
“假的,都是假的,这个世界都是假的,我不要活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上啊!”
“先计算损失吧。”
“你们就没有想过……”
就在这里仅有的几个人小声讨论的时候,他们背后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踹开的,远没有刚才那么客气。
金发的男人去而复返,沾着血的手套按在门上,他微笑着往里面扫视了一圈,确认所有人都在,才用一种优雅平和的语气开口:“看来你们是不认识我,才特地派人跟踪?”
所有人都好像被掐住了脖子,没人回答,安静得跟全都死了一样。
不过站在门口的金发男人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们的意思,他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说:“我赶时间,这次就算了,但希望你们记住——我的性格可没有他那么好。”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有人问:“维兰德·阿诺德·Juniper,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金发的男人脚步顿了顿,不过看得出来他心情还算不错,愿意回答这些人的无聊问题。
他轻笑一声,说:“你们不是知道吗?父子关系。”
他离开了,这次门没有再被关上。
很久,有人“嘶”了一声。
“我懂了,没人知道【A】女士的丈夫是谁,原来那就是Fafnir啊!所以Fafnir现在用的就是他的后代的身体!”
“……?”
“你们忘了吗?研发部的记录,他是从五十年前才开始想办法给自己延长生命的,他肯定是太喜欢银发了,才特地找了个银发的女人结婚,但他儿子不是银发,所以他等到了他的孙子……”
“有、有道理啊。”
几个人坐在幽暗的夜色里,看着不远处变得空荡荡的大门,思路越来越歪。
直到有人问:“要通知NID吗?”
这次他很快得到了回答:“你想死别拉上我们——如果被NID那群疯狗知道,Fafnir会不会死我不清楚,但他一定会先弄死我们。”
庄园外。
黑泽阵正在看音乐会的节目单,他记得约纳斯说过有来英国的行程,不过没说具体什么时候来,他打算去听一听。
赤井务武找到他的时候,就看到银发的男人倚在路边的树上,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点笑意。
是真的在笑。
“怎么了?”
“看到一件有趣的事。”
黑泽阵收起手机。赤井务武开的是维兰德的车,也是维兰德很喜欢的——唔,现在来说也是一辆古董车了,每年维护它花的钱比它的造价还要高。
他坐到车的后排,对赤井务武说:“有个叫做【蜘蛛】的人给我发了消息,说好像有个新的、极度危险的人物出现在了欧洲,问我知不知道内情。”
赤井务武也跟着笑了。
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
“他怎么知道你来了?”
“不,他不知道,”黑泽阵语气愉快地说,“他说他不知道那是谁,但那个人的司机是【A】先生。”
“……”
赤井务武沉默了一会儿,说今天的事怎么办,你确定维兰德不会介意?
死人复活、将维兰德跟那些势力扯上关系,以及……关于这个“父子关系”的问题。他们确实是父子关系,维兰德和Juniper也确实是父子关系,但问题是在那些人眼里,黑泽阵现在是Fafnir。
黑泽阵还认真想了想,说,我确实应该回到北欧,去墓碑前道歉。
赤井务武很欣慰。
黑泽阵悠悠地继续说:“跟馆长道个歉,现在他被怀疑是Fafnir了。”
“……那维兰德呢?”
“维兰德不会介意。”黑泽阵平静地说。
赤井务武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回忆里的维兰德似乎正在试图掀开棺材板爬出来——他决定替维兰德挣扎一下:“我觉得他还是会的。”
黑泽阵看了他一眼,靠在了座椅上,懒洋洋地说:“他不会。”
赤井务武:“……”
维兰德,你自己教的儿子,你自己受着吧。幸好你已经死了,不用烦恼这种问题。
他们甩开了追踪者,但也没急着回去,先在伦敦郊区散步,又逛了几个知名景点,最后去了帝国理工大学。第二天黑泽阵出门的时候变成了黑发,有人问他就说他是赤井秀一,赤井务武对此表示……他大儿子应该不会介意。不会的。
就算Juniper在账单上签秀一的名字,秀一也只会拿给A.U.R.O报销,结果都一样。
第三天他们去听了音乐会,约纳斯先生认出了赤井务武,当然没注意到就在旁边不远处的黑泽阵。约纳斯问赤井务武他的学生最近在哪,赤井务武沉默了一下,说你可能很难再见到他了。
约纳斯倏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他、他还是死了吗……”
赤井务武飞快打断:“没有——没有,真没有。他还活着,活得很好。”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约纳斯先生已经得了严重的PTSD,一听到维兰德家的人有事就怀疑他们死了,赤井务武从维兰德的记忆里找了很多无数被“资助”过的人,发现他们都没有这个症状,唯一的可能就是——约纳斯这个人拉高了道德上限,善良程度跟维兰德家的人不像是能坐一桌的。
角落里的黑泽阵按下帽子,转身就走了,赤井务武看懂了他的意思,没有跟约纳斯透露更多,只说也许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就离开了。
顺便一提,约纳斯下一次遇到跟他的学生有关的人,是见到了一位年轻的侦探,侦探听说他们认识,立刻说他是Silber的弟弟,言辞恳切地询问他有没有Silber弹钢琴的录音带,并千恩万谢地从他那里拷贝了几卷,日后一直跟他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但没关系,约纳斯搞不懂的事太多了,他正在创作一首新的曲子,讲述……讲述他跟维兰德先生那一家人的故事。
第四天黑泽阵又睡了很久,这次赤井务武被玛丽打了电话,玛丽说你到底在外面干什么,赤井务武沉默半天,给她发了张Juniper睡着的照片。
玛丽:没事了,带你儿子玩吧。
赤井务武:……
赤井务武看着玛丽顺手给他发的儿童旅游规划,还是没忍住回了一句:他已经三十五岁了。
玛丽:他从来就没有过童年。
赤井务武:…………
赤井务武:那是维兰德的错。还有,如果我真的带他去儿童乐园,你确定他不会打我?
玛丽:我确定他会。
赤井务武:…………
要不然离家出走吧,这个赤井家已经容不下他了。
他低头,看到睡着的年轻男人已经醒了,正用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盯着他看。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被长时间盯着或者拍了照片黑泽阵就一定会醒。
“我做了午饭。”
赤井务武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假装他刚才什么都没干。他从床边站起来,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听到黑泽阵“啧”了一声。
“你真做了?”黑泽阵用手挡住阳光,问他。
“我觉得……”赤井务武斟酌着语句,最后还是把话说明白了,“你可以试着吃一点。你也该接受维兰德已经死亡的事实了吧。”
“……”
“秀一只是个额外的理由、借口,他有自己的家族,你对他没有责任。当时你选择活下来复仇的真正原因,是你不相信维兰德已经死了——你的直觉没错,他确实没死,以另一种形式活着,但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够了吧。”
黑泽阵看了他一会儿。
阳光被风吹进来,顺着窗帘晃动,将冬末干燥的空气卷进室内。树淡淡的影子晃来晃去,就像隔着厚厚的冰看到的一抹只有颜色的光。
过了很久,但也可能是很短的时间,在风第三次拂过河面的时候,他才开口:“你不怕我再自杀吗?”
“那是你小时候的事了。”赤井务武说。
黑泽阵坐了起来。
“十五年了。”他说。
“维兰德影响了我,你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点,所以你不想见到我,你知道继续探究就会知道真相。”
“不,我没那么清楚,也不怎么去想维兰德的事。我只是觉得像他那种恶人,不会死得那么轻易。”
“死人不该复活——”这句话是他们两人同时说的。
赤井务武没继续说话,黑泽阵说就这样吧,反正他死都死了,我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他们去吃午饭,黑泽阵吃了两口,没吐出来,但依旧在皱眉。
赤井务武刚要开口,黑泽阵就看了过来,慢吞吞地说:“我会习惯的。”
时间,家人,世界,还有未来。
他又吃了两口,决定不委屈自己,重新做一份;赤井务武问他还打算旅行吗,黑泽阵说还有很多地方的风景没去看过,看够了再说。
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去过一场浪漫自由的人生。
下午他们去了茶会的聚会,当然不是用自己的身份,工藤新一那几个人不在,但白马探来了。白马作为前前前代首领,本身就是在喝茶的,他转身的时候看到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眨了两下眼,反应过来。
他没有跟黑泽阵打招呼,而是拿出手机,给理论上在北欧的黑泽阵发消息:诺瓦利斯,我们有个无解的谜题,据说谜底是打开世界真相的宝藏,你有兴趣加入吗?
很快,他收到了回复:也许。
……
二月。
赤井秀一旅游回来,先去了北欧。他把宫野志保送回到洛杉矶,又把明美送到东京——明美开了几家公司,新年后又渐渐忙起来了。
而继续糊弄MI6、工作和假期没什么区别的赤井先生来到挪威的那座城堡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只波本。
波本猫:“喵?”
赤井秀一蹲下来,问波本猫其他人在哪,大猫肯定听不懂他的话,试图抓他,但被赤井秀一熟练地拎住了后颈。
波本猫愤怒地喵喵喵起来。
他没进去——理论上谁都进不了这座城堡,他也没有当例外的必要。等了一会儿桐野回来,桐野看到赤井秀一,说先生不在这里。
“他去哪了?”
“先生他……”
桐野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但眼前的人是先生的朋友,说实话也没什么的吧——先生离开的时候跟他说过,如果出了意外,可以跟有限的几个人说。
“他?”
“先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
赤井秀一心跳骤停。
“他在哪?”
“魔法世界。”
“???”
第313章 海拉来信 I:时间彼岸
钟声在午夜响起。时钟倒转, 星河于脚下蜿蜒流淌,广袤大地在天空中缓缓转动;灰尘雾霭将眼前的一切遮蔽,只有一段巨大的漆黑的尾羽没入脚下的灰色云层中。
而背后是一面墙, 一面车站的墙。
墙上有人的影子, 无数人正从墙的背面穿过;浮动的文字跳跃了几下,一个个极为显眼的暗灰色的“X”占据了整个空间;巨大的灰白色影子从墙外渗透进来, 站在墙边的人匆忙抬头, 将那道影子扔了出去。
长椅。报纸。风。颠倒的天地。
“这是战争。”
有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将兜帽再度往下拉了拉,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将是‘我们’与‘他们’的战争,世界的‘道标’已经坠落, 任何人都无法幸免。”
车站前人流来往, 各个时代的语言和穿着混在一起, 敞开的大门背后翻开各个时代的剪影, 从未被记录的远古时代到尚未抵达的未来;月光将他们的影子变成灰白色, 人们行色匆匆,像一团团沉默的幽灵, 穿过午夜的钟声,然后落入尘世。这座仅有一面墙的车站更像个建了一半的教堂, 它建在世界的夹缝里, 不远处是玻璃彩窗:一扇窗外是明媚耀眼的日光, 另一扇窗外是漆黑的暴雨, 由此交叠往复。
在这片灰白肃穆的世界里,有个人似乎跟他们格格不入, 他平静地站在车站唯一的咨询处前——假设这个点着灯的地方是咨询处的话, 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
“所以我上错车了。”
“呃……是的,先生, 不用担心,您可以等下一班火车,他们会送您回到原本的‘世界’——我是说,那个正常的、没有魔法的‘世界’。”
“下一班车是什么时候?”
误入此地的银发男人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
即使坐了五分钟的车就到了完全陌生的世界、即将下车的时候火车爆炸将他卷入了时空黑洞、好不容易到站就见到了对他推销宇宙毁灭炸弹的自动贩卖机、亲眼目睹世界的夹缝把一辆长得像鲸头鹤的飞机撕成喂下面那头不知名生物的小饼干、然后看到两个没头的影子辩论现在我们应该找谁求援、接下来一只很明显误入的恐龙被穿着紧身衣的怪人一脚踹了回去、路过的兔子问他需不需要果汁……
他也只是从会说话的兔子那里拿了一杯免费果汁,平静地问到了魔法车站的咨询处在哪,并平静地找到这里的工作人员,平静地问他应该怎么回去。
情绪稳定得让人怀疑他是什么幕后黑手。
当然这不可能,这里是魔法世界的中转站,而他只是个路过的普通人,完全不会魔法的那种。
咨询处的工作人员难得像个正常人,日本人,起码他在工作服里面穿着一件蒙面超人100周年纪念的T恤衫,而且说的话也像日语。
唯一的问题是他长得有点眼熟,很像是再大个五六岁的工藤新一。
黑泽阵:“……”
算了,长得像工藤新一的人他见得多了,最坏不过是他现在是在做梦,梦里用了现实认识的人当素材而已。
魔法工藤新一查完记录,后仰,吸气,说:“请您听我解释,先生,您乘坐的这列火车应该在公元前就停止运行了,我们也不清楚您是怎么被它送来这里的,按理来说它只为魔法世界的人服务……”
“不用解释,”银发男人掐灭了手里的烟,漫不经心地往正在倒转的时钟上扫了一眼,说,“直接告诉我要等多久。”
“三天或者更久,最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我们会尽快送您回去。请您放心,这里没有时间,魔法世界的技术在我们掌握世界的那一刻就抵达了终点,您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时间螺旋交叠的‘节点’上。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魔法世界发生了撞车事故,我现在就能送您回去。”长得像工藤新一的工作人员诚恳地说。
这个站点很小,他是这里唯一的工作人员,所以无论是确认客人的身份还是把意外来这里的普通人送回去都归他管。
其实每个魔法刻度都会有意外来到魔法世界的普通人,或者偷偷跟来的人,他对这种事都已经得心应手。这些人里不乏小孩、高官、罪犯、疯子、记者、好奇心泛滥的侦探等等,当然也有更麻烦的存在,比如说还没进化出语言的原始人什么的……按照魔法世界的要求他得把每个人安全地送回去,避免过去的历史出现问题,期间不可避免地会遇到一些纠纷,但好在眼前这位先生是个非常好说话的对象。
银发,绿眼睛,非常冷静,不关心魔法界的秘密,但也不是很急着回去,简直是他心目中每一个意外落到魔法世界的人的理想模板。
这位银发的先生显然对魔法世界发生了什么事不感兴趣,他更希望搞清楚眼下的情况,所以他抓住的关键词是——
“撞车?”
“啊、是的,但那只是个比喻,事实上我们跟另一个世界相撞了。您知道吗?魔法世界其实是在你们那个世界的外侧。”
长得像工藤新一的工作人员说着比划了一下,但由于没有实物,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但幸好他见多识广,很快就拿了一张正在蹦跶的纸,给黑泽阵画了个简略的图。
他尽量简单地解释道:“世界的里侧与外界相接,其夹层就是‘现实’,魔法在‘过去’,死亡在‘现在’,命运在‘未来’,而你现在所处的,就是世界的外侧。如果我们的世界与其他的世界互相吸引,‘未来’会被最先损坏,而魔法世界就是包裹着‘命运’的环,它是翻转的表面,也是‘世界’的骨架。”
黑泽阵:“……”这人在说什么鬼东西。
他平静地说我知道了,所以呢?
长得像工藤新一的工作人员看到他这么镇定,还以为他天纵奇才完全听懂了自己的解说,就按住那张正在蹦跶的纸,往上面画了几个相互重叠的圆形和三角,并写下了十三个符号,最终联系到了刚才的圆环上,才继续说:“但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魔法世界掌握了时间,将‘命运’连成了一条线,因此我们的起点与终点现在是同一个概念,也就是说……”
黑泽阵:“……”
长得像工藤新一的工作人员:“这是解构后的‘世界表层’,它通过‘支点’与‘夹层’相接,而魔法世界的通道本质上是从‘支点’上生长出来的线,‘过去’就是它的基石。一般而言,外来的世界与我们的世界发生交叠时,它们会从彼此的里侧穿过,不会留下‘阴影’,但偶尔也会因为‘原初频率’或‘时间底膜’的相似而发生碰撞……”
他讲解了足足十五分钟,兴高采烈、神采飞扬,看起来就像个正在破案的侦探,然后他期待地看着黑泽阵,好像刚刚是在灯火辉煌的报告厅里完成了一次慷慨激昂的学术演讲。
黑泽阵:“…………”
虽然他依旧表情冷淡得像块冰,在这十五分钟里动都没动一下,但事实上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不过面对这张脸……不,是面对魔法世界原住民的纯朴期待,黑泽阵略一沉吟,将那些听不懂的名词换成文学性的不知所谓的描述,排除毫无意义的模糊概念做了阅读理解,最后平淡地说:“嗯,所以如果不暂时关闭魔法侧和非魔法侧的通道,就会引发灾难,是吗?”
长得像工藤新一的工作人员用力点头,说对对对,就是这样,现在只有魔法世界的一部分人敢在没有通道的表侧和里侧世界间行走——没想到您完全听懂了,请问您有兴趣学魔法理论吗,我是指世界构成和魔法源流假设学这部分?
黑泽阵:……不了。
他只是从结果倒推回去,既然暂时不能送他回去,那就是通道关了,而且是临时对策,由此可得不关会出事,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长得像工藤新一的工作人员说可以给他安排临时的住所,也可以托人给他在“现在”世界的家人带一两句话,说到一半又问他在魔法世界有没有朋友,如果有的话会方便很多。
黑泽阵问:“会魔法的都是魔法世界的人?”
工作人员摇摇头:“那不一定,魔法世界指的其实是‘过去’记录下来的总和,我们这里只是个让他们见面的中转站,当然平时我们说的魔法世界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中转站……总之,不是所有会魔法的人都与‘魔法世界’这个概念有关的。”
黑泽阵说那没事了,我认识的那个半吊子蠢货(露比)应该跟你们没关系。
于是他让长得像工藤新一的工作人员给桐野带了消息,说自己打车打错到魔法世界了,就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他真的很困。
事实上,他本来打算回北欧的城堡再睡觉,但他路过茶会的时候叫白马的小孩给了他一张解密地图,他陪着小孩解密到了最后,凌晨的时候才拿到一个信封。
信封里装着两张车票,据说是通往世界真相的车票。车票的终点站是死亡(Hel),或者说海拉。
里面还有一行字:「起点亦是终点。」
考虑到那个无解的谜题是“莫格街下午茶”这个侦探组织的第二十代首领跑路的时候留下的,所有人——包括茶会的现任首领服部平次都认为这是个玩笑,白马探给了黑泽阵一张车票说是留作纪念。然后?
然后黑泽阵跟赤井务武告别,从英国乘游轮踏上挪威的领土,再坐上火车的时候这车票忽然就烧了,周围的乘客全都消失不见,那列诡异的火车把他带到了这个鬼地方。
呵。
所以说茶会的第二十代首领,其实是个魔法师对吧?可惜黑泽阵根本没见过对方,不然刚才就报No.20的名字了。
黑泽阵现在很怀疑他在神社抽的那个“大凶”还是应验了,就比如说之前火车被卷入黑洞的时候,他镇定地走到没人的车长室,翻出使用手册,发现里面全都是空白的,只有最后一页有一句话:如果出现重大故障,按这个按钮。
他找到按钮,发现这玩意锈住了,按不动。呵呵。
幸好一个路过的不知道什么玩意把他带了出去,那个影子还礼貌地敲敲窗户跟他打招呼说嗨,朋友,这条路在两千年前就不通了,下次不要走这里。
他问我们认识吗?
那个巨大的影子说难道你忘了吗,你跟那只金毛和那只黑毛在世界港开演唱会的时候我们还见过,我是你的粉丝啊!琴酒·柯里昂先生!
黑泽阵:……
影子:对了你什么时候变成人形了,我还是觉得你以前的模样更受欢迎!要知道你们可是风靡全宇宙的超级乐队!
黑泽阵:…………
影子大声嚷嚷,说你们是世界港最有名的乐队,深受大家的喜爱,还坚定地说威士忌乐队不需要人形,琴酒先生你一定要变回去,大家喜欢的都是你的灵魂啊!
黑泽阵面无表情。
一路上他就是这么过来的,至于听到了什么东西,他可以忘。黑泽阵表示他到车站的时候情绪异常稳定,纯粹是因为他的所有情绪都在路上被消耗干净了。
而关于这里到底有什么危险、有没有可能是类似楚门的世界那样的骗局,黑泽阵表示他懒得想,也不关心,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
睡觉。
什么魔法世界、什么乐队、什么战争和危机,他都完全不关心,在只想睡觉,考虑到反正回不去在哪睡都一样,他干脆在魔法世界睡了。
“旅店”在中转站的上面,各个时代颇具代表性的建筑风格在倒悬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排开。视线从一侧扫向另一侧,就像是从古代穿越时间到了未来。再往前就是一片深灰色的迷雾,据说那是已经被溶解的未来。
换几个侦探来估计已经去探险了,但黑泽阵对那边到底有什么、这个世界即将发生什么不感兴趣,反正魔法世界的科技已经叠盒子到这种地步了,现实世界还是那个样,如果有人想做什么那早就做了,没必要等到现在。他们有自己不能干涉的规律,或者一种类似于白细胞的机制。退一万步说,改变世界这活儿跟谁有关,都不可能跟他有关。
他睡着了。
阴影从窗外划过,外面的街道一个人都没有,这里仿佛一片寂静的死地——什么声音都没有的那种安静。按照那只兔子的说法,这里的隔音技术是几万年后的,虽然那个时候人类已经不在了,黑泽阵问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兔子说那个时代的时间溶解了,具体的事它也不懂。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问一只兔子。
他睡到第二天,就被敲门声吵醒了。昨天那个长得像工藤新一的工作人员对打扰他休息表示十万分的歉意,然后说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先生!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了!”
“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对面的那个世界非常友好,跟我们的世界也很相似,两个世界是因为起源太相近才被吸引到一起的,我们都认为这是个意外。所以危机解除!虽然表侧通道还没有开放,但我为您申请了临时返航许可,现在就可以送您回去!”
“谢谢。”
黑泽阵平淡地说完,看着这个工作人员,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长得像工藤新一的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地回答:“啊,忘记说了,我叫五藤诚二,这是我的工作电话,如果出现问题您可以联系我——您见过长得跟我很像的人?我有个堂弟叫佐藤岁三……”
那一刻黑泽阵确实有回去再睡个觉的冲动。
他听旁边那个魔法工藤新一说对面的世界好像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暂时不会离开,不过那都是需要上面的人去交涉的事了,跟误入这里的普通人肯定没关系……
“好了,通过这扇任意门您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了,我们会将您送回到您上火车的时代和地点,当然可能会有一点偏差。祝您好运,先生!”
“嗯。”
伴随着魔法工藤新一的祝福,黑泽阵略一停顿,就跟身后的人摆摆手,穿过了那扇门,终于踩在了实地上。
地点——日本东京。
时间——2月3日傍晚。
好像哪里不对。
黑泽阵记得他是在欧洲上的火车,就算他的记忆有些偏差,大陆板块一夜间变动,也不可能有从日本到挪威的直通列车——但日期大体还是对的,他上车的时间是2月2日,今天确实应该是2月3日。
他从那个长得很子供向的门里出来,就到了一个公共电话亭里,外面是人流稀少的街道,他从里面走出来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
他推开公共电话亭的门,刚准备给其他人发消息,就看到了提着一袋罐装黑咖啡从公共电话亭外路过的赤井秀一。
黑泽阵看着罐装黑咖啡:“……”
赤井秀一看着黑泽阵:“……”
半晌,黑泽阵慢悠悠地说赤井先生,你的品位还是这么差。
赤井先生心虚地把罐装黑咖啡藏到身后,他显然没想到琴酒会先说这个,但还是顺畅地接上了话题:“我觉得我的品位还不错,特别是在挑宿敌这方面。”
站在对面的银发男人轻慢地哂笑,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他将手机放了回去,从上到下挑剔地打量着这位老熟人,墨绿色的眼睛里是说不清看不明的暗沉光泽。
“唔……”他刻意压低了声调,声音里带着点促狭笑意,“这就是你敢光明正大出现在我面前的理由?”
短发的赤井秀一,很久没见过了。
黑泽阵将目光扫过赤井秀一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想,他就知道那个长得像工藤新一的小鬼不靠谱,那所谓的“一点偏差”也绝不止一点,这都给他送哪来了。
看到短发限定版赤井秀一的时候他就知道出了问题,但见到他就这么紧张的赤井先生已经不多见了,他还有点怀念,跟这个赤井秀一多说两句也无妨。
“赤井秀一。”
他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在他念出对面那个人的全名后,场面一时间就变得紧张起来。刚见面的时候赤井秀一已经把手背到身后了,不知道是准备开枪,还是要通知谁。
反观黑泽阵,他非常坦然,甚至倚在公共电话亭旁点了根烟,半笑不笑地看着“许久不见”的故人。
嗯,他点烟就是为了好看,而赤井秀一没动作就是因为黑泽阵看起来太有恃无恐,一般情况下琴酒摆出这种姿态的时候,周围指不定就有三五狙击手和十几个黑衣人,只等琴酒一声令下冲出来把组织的叛徒拿下。
此时的赤井秀一无疑是紧张的,他完全不知道琴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组织意外发现了他的踪迹,又或许是发生了更不想看到的情况——希望FBI里没有叛徒。最好没有。
但他表面上依旧非常镇定,甚至能以轻松的语气问琴酒:“琴酒。我以为你现在已经离开日本,去美国了?”
黑泽阵看了一眼日期。
哦,果然是四年前的二月份,他就说哪里出了问题。他略一回忆,发现这会儿自己甚至还没死,老东西也没死,波本先生没当上组织的继承人,他家那个小侦探还是一根指头就能提溜起来的个头,可真是个好时间。
他就当着赤井先生的面装模作样地看了几条新闻,跟记忆里的时间对上号,才抬眼看过去,慢吞吞地说:“我现在确实不应该在日本,可惜,出了一点意外。”
是的,意外就是他很平常地被卷入到两个世界的撞车事故里,穿越黑洞到了魔法世界,回来的时候很平常地被送错了时间,到了这里。
黑泽阵面无表情。
待会黑泽阵就要给五藤诚二先生打电话,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是特地回来见我的?”这个时间的赤井秀一特别自觉地问。
“……不是。”
黑泽阵冷笑一声,就要从他根本没放枪的衣服里摸出前几天年末聚会的合影,却有个黑白相间的影子往他的脸上直直地飞了过来!
那是……一个足球!
黑泽阵动作一顿,先往一侧闪开,没想到那个足球炸开后放出了一团烟雾,而刚才还在跟他对峙的赤井秀一对着他的方向开了两枪,直接消失了!
黑泽阵:“……”
有没有可能,我真的只是想给你看年末聚会的照片,你坐在波本旁边抱着哈罗的那张。
算了,这个时候的赤井秀一有这种反应才是合理的,黑泽阵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的想法——更何况,这个时间还应该有个他,不知道人在哪。
烟雾散去,他依旧站在原地,刚才那两枪有一枪顺着他的脸擦了过去,一道伤痕出现在了跟他记忆里有点相似的位置。
他现在的身体跟普通人区别不大,那道伤口并没有像四年前那样愈合,黑泽阵拿手在上面抹了一下,看着食指和中指上的血迹沉默了一会儿。
“啧。”
他觉得他应该向魔法世界索赔,但以魔法世界现在的混乱程度,能把他送回去就不错了。
黑泽阵给五藤诚二先生打电话,不出意外地没打通,说是魔法线路在维修,请稍后再拨。
行吧,你们魔法世界。
他干脆放下了手机,正好也饿了,事已至此,先吃个饭再说吧。
半小时后。
黑泽阵正在一家餐厅里吃晚饭,并悠闲地查看了这个时间的情报。可惜他用的号码不是原来那个,要查看消息的话八成会被现在的自己怀疑,所以他只是翻了雪莉的INS,再次确认了现在的时间,又匿名给那位先生发了封“你知道吗,乌丸莲耶是组织的卧底”的邮件,就愉快地享受他今天的晚餐。
花的是这个时间的他自己的钱,备注是贝尔摩德花的。嗯,贝尔摩德会认的,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用过琴酒的钱,因为用得太自然次数太多了。
有人坐到了他对面。
穿着连帽衫、遮掩身形,怎么看也鬼鬼祟祟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的来人是——
白马探。
“诺瓦利斯?”白马探小声问。
“嗯。”
白马探这才松了口气。
英国的小侦探显然是折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身上还带着点灰尘和血迹,脸色也有点苍白。
没等黑泽阵说什么,白马探就以极快的语速跟他解释了现在的情况:“诺瓦利斯你听我说,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只是一个相似度极高的其他世界,小泉在等我们,我们必须在二十分钟内去……”
哦,原来不只是送错了时间,还给我送错世界了,你们魔法世界真的很不错。
黑泽阵按住想拉他走的白马探,放下杯子,平淡地说:“大概不行。”
“为什——”
白马探的话没说完,子弹打碎玻璃的声音就在离他们极近的位置响起。
子弹就擦着白马探过去,如果黑泽阵刚才没按住他的话,这颗子弹可能已经穿过了他的头颅。
黑泽阵把英国的小侦探护在身后,看着闯入这家餐厅的人,平静地说完了后半句:“我跟几个老朋友‘约’了会面,没想到你会过来,得先解决他们才能走。”
窗外是狙击手,面前是指着他们的枪口,白马探往后退了两步,退到角落里,小声问:“诺瓦利斯,你叫的是警察朋友,还是……”
还是不知道哪的罪犯朋友?
“不清楚,看谁先来。”
黑泽阵扫了一眼,没看到他认识的人,刚才那枚子弹也不是赤井秀一打的。他当然没跟任何人“约见”,根本就是悠闲地坐在这里等着,他本来是想直接离开的,但魔法世界那边暂时没信,他准备等会儿,顺便跟熟人见个面,看看能不能提前给他们一点情报——现在他身边可没有老东西的监视,至于情报怎么泄露的,他相信聪明的人会自己找到解释。
至于这些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黑泽阵大概能判断这些人不是警察就是其他间谍机构,毕竟组织不会看到一个疑似冒充琴酒的人就立刻召集一堆人来截杀——但以“这个时间”或者“这个琴酒”的身份,这些人估计是不会让他轻易离开的。
麻烦。
他对英国的小侦探说你躲好,然后向着围上来的人笑了一下,忽然动手,夺走了其中一个人的枪,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放倒了旁边的人。
混战在已经没有客人的餐厅里展开,那个银发的身影远远超出了这场行动的策划者对他的预估——琴酒完全不怕受伤,被子弹打中也毫无反应,就好像一台没有痛觉、只要保护要害维持战斗就可以的机器,让人遍体生寒。
趁更多人还没来,黑泽阵拎上白马探就跑,他们离开餐厅,前往白马探说的汇合地点,但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不出意料地出现了拦路的警车。
警察。
唔,还算是个好消息。毕竟日本警察比起美国警察,还是比较讲道理的。
黑泽阵看到出现在前方的警察,往回两步也有追兵,侧面有个戴帽子的金发青年站在阴影里——哦,波本先生。波本先生压低声音说:“琴酒,这边!”
黑泽阵:呵,降谷先生,你当我不知道那边的警察就是你叫来的吗?是工藤新一跟你说我在这里的吧。
他根本不动,只冷冷地往波本先生的方向看了一眼,就问他身后的白马探:“二十分钟内赶不过去会发生什么?”
白马探:“会……”
他还没说完,就从玻璃上看到了狙击手的倒影,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心头,在各种案件里有着无数丰富经验的白马探立刻往旁边闪开!
砰!
他没有受伤,但子弹带来的劲风掀开兜帽,属于白马探的脸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刚刚用滑板跑到这个楼顶往下看的江户川柯南:……!!!!
“白马?!”
等等,什么情况,为什么跟琴酒在一起的是白马探,这里为什么会有白马探,啊?!
难道白马他是组织的人?!
江户川柯南震撼地看着下面的画面——琴酒安抚性地摸了摸白马探的脑袋,然后不满地往周围扫了一圈,说:“抓我就抓我,打小孩做什么?”
不是,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琴酒!不管你是谁,你先别从琴酒身上下来!
在下面的降谷零也认识白马探,但他远不如工藤新一震撼,他对这个侦探不是很熟悉,现在只有“原来如此,这也是组织成员”的想法,以及琴酒看他的眼神……估计是在怀疑他了。
但这次行动完全不是公安的安排,是有其他人先做了布置,公安意识到不对开始调查,本以为抓的是其他人,冲突发生后才发现跟那些人交手的是琴酒。
琴酒不是应该去了美国吗?!
昨晚他亲自送琴酒上的飞机啊!降谷零想不通,他看着飞机起飞,消失,整个过程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就算琴酒要立刻坐飞机回来,那也不至于现在就到了吧?!
就在降谷零想接下来怎么做的时候,站在所有人视线焦点的银发男人忽然笑了声,往上方看去,问:“刚才开枪的时候不是很准吗,赤井先生,现在怎么不敢打了?”
赤井秀一。
他在上面吗?降谷零往上方看去,那不是刚才开枪的狙击手的方向,但既然琴酒说赤井秀一在,那八成是跑不了的。
上面的人没有回应,黑泽阵又将目光投向了降谷零,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慢慢勾起一个笑,吐字很慢但清晰地说:“好久不见,降谷先生。”
我们昨天还见过!
不,不,这家伙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
降谷零往后退了半步,事到如今他也没有遮掩身份的必要,“降谷”这个姓氏能代表的东西太多了,看来今天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不管发生什么,他们必须把琴酒留在这里!
“琴酒。”
“别那么有敌意,”银发的男人看起来还很轻松,“我觉得我们可以谈点别的,毕竟我不是——”
他没说完。
因为有人打来了电话,打的是白马探的手机,黑泽阵看到来电的备注,顿了顿,说:“接一下?”
白马探心想你先把“我不是这个世界的琴酒”这句话说完吧,我们还得回去呢,但既然诺瓦利斯这么说了,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按了免提。
有个轻快的年轻女性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啊!白马!终于联系上你们了,你找到琴酒哥了吗?”
是世良真纯的声音。
赤井秀一:“……?”
等等,他是不是听到了有点熟悉的声音,还叫琴酒叫哥哥,应该是错觉吧。
“世良,”白马探先叫了电话对面的人的名字,才继续说,“我找到人了,正准备回去,不过暂时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们被人拦住了。”
赤井秀一:“………………”
他看到哒哒哒跑到他身边来的江户川柯南,两个人六目相对,最后江户川柯南问他:世良不是……
赤井秀一保持沉默。
江户川柯南不死心:你跟琴酒有亲戚吗?
赤井秀一觉得没有。
他们两个还没说几句,下面的黑泽阵就拿过了手机,懒洋洋地说:“没什么,马上就解决了,毕竟降谷先生也在这里,他会帮我们的。”
降谷零对上黑泽阵挑衅的目光,知道琴酒是故意的,他不知道明明都是这种局势了,为什么琴酒还表现得这么从容,但有一点他无比确信——
“没有人会帮你,琴酒。”他冷冷地说。
电话里的那个年轻女性听他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啊!BOSS大人也在!BOSS大人,贝尔摩德说她有事联系不上你,你记得给那个老女人回个电话啦!”
等等,谁是BOSS?
有人问出来了。
世良真纯先顿了一会儿,没听到黑泽阵和白马探的阻止,就快乐地说:“欸——当然是我们势力横跨黑白两道、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声令下全东京莫敢不从的组织BOSS、东京教父波本先生啊!”
第314章 海拉来信 II:四年以前
什么, 刚才她说了什么?
谁是组织的BOSS?(吸气)
霎时间,无数目光集中到了降谷零身上。就算不知道“波本”和“降谷”是谁,电话里那个年轻女性可是听到他开口才叫“BOSS大人”的, 也就是说——
他、公安警察降谷零、东京侦探安室透、组织代号成员波本, 就是组织的BOSS!
降谷零:“……”
降谷零:“…………”
他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琴酒, 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这个性格恶劣的男人生生撕碎!他是组织的BOSS?哈?!
不用想降谷零也知道这是琴酒设下的圈套, 怪不得这人到现在都不跑,就是为了将“波本”拉下水——此后,波本的身份已经暴露,在组织的卧底工作无法继续, 同为卧底的其他人不会再相信他, 公安内部也会对“降谷零”展开审查,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什么也做不了!
不愧是你, 琴酒, 你这个混蛋!
世良真纯(乐):是的,这就是我们的BOSS大人波本先生, 我刚才说的全都是真话,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全公安和MI6都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我用我大哥和我爸的名誉保证!
她猜到那边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但白马和琴酒哥暗示她随便说, 她可就说啦!
白马探就在这个时候提醒她:“世良,我记得降谷先生不喜欢你叫他BOSS大人……”
世良真纯:“我的代号还是他给的呢……好吧, 那我的大表哥、全球咖啡厅联名的大侦探宫野透先生, 我要上课了,先挂了哦!”
她嘟嘟囔囔地挂了电话。
全场寂静。
黑泽阵把手机扔回给白马探, 白马探小声说诺瓦利斯,这下我们怎么收场,黑泽阵说没什么,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
楼上,江户川柯南拼命摇晃赤井秀一,想从里面晃出什么东西来,赤井秀一正在回忆他家的紧急联系方式是什么,不对,他好像没有他妈的电话;楼下,有人退了两步,有人开始拼命挣扎,躲在小巷里的伏特加倒吸一口凉气,匆匆赶来的风见裕也茫然地睁大眼睛;更远的地方,从江户川柯南的通讯里听到录音的灰原哀,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灰原哀:……什么透?宫野什么?谁?谁站在那?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降谷零,依旧站在原地,几乎将手里的枪捏碎,他压抑着胸腔里翻涌的愤怒,语调无比阴沉地对琴酒说:“琴酒,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黑泽阵:……金毛好像被惹毛了。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顺毛技巧,却想起自己家里那只波本是不用顺的,已经从组织毕业成为东京教父的波本先生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并且做事相当小心谨慎,非常擅长将矛盾扼杀在事故发生前。
而且就算真吵起来,也是波本先生来哄他——起码黑泽阵回忆了一下,能想起来的时候都是这样。
嗯,因为认识的波本太好相处了所以忘记了顺毛技巧,这种事也是可能发生的。黑泽阵想到这里笑了一下,但这笑落在降谷零眼里就是更为明目张胆的嘲讽与挑衅。
“琴酒……”
“降谷先生,”黑泽阵懒得想了,决定把问题丢给这个时间的自己,“在做决定前,你为什么不给‘琴酒’打个电话问问呢?”
他语气戏谑地、一字一顿地说:“我可没说过我是‘琴酒’。”
我早就从那个代号退休了,虽然用了挺多年,但你要抓琴酒跟我黑泽阵有什么关系?
降谷零没动。从见到这个“琴酒”开始,他们就在调查本应该去了美国的琴酒的踪迹。但琴酒是个极其敏锐的人,一旦被他发现有人跟踪,他就可能会改变原本的计划,先干掉调查他的人,这点他们也早就有所预料。
只是,公安的线人从美国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是——没有找到琴酒的下落。不知道FBI那边有没有结果。
“别开玩笑了,你不是琴酒还能是谁?”降谷零看着眼前的银发男人。
伤痕,血,琴酒的衣服被子弹穿透,刚才离开餐厅的时候这个人明显也是受了伤的,但他身后的年轻侦探却毫发无损。明明是绝对的劣势局面,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悠闲地在这里聊天,甚至不是在拖延时间。
降谷零可以肯定,除非那个FBI忽然脑子进水,不然没人能支援琴酒逃离。他不明白——他想不通琴酒到底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难道是因为那个疑似组织成员的侦探?他将目光放到了白马探身上。
白马探假装没注意到降谷零在看他。最开始他不想在这里暴露身份节外生枝,但现在看都看到了,他也就非常自然地站在黑泽阵身边,反正这个时间的他自己在英国,有很多人能证明“白马探”和“白马探”无关。
可眼下这个局面,白马探也不知道黑泽阵还能做什么来翻盘……
“唔……其实我有个很像我的兄弟。”黑泽阵假装想了一会儿,才说。
白马探:……
白马探闭上了眼睛。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以诺瓦利斯的性格,来都来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干。
黑泽阵以一种平静的、略带惋惜的回忆语气说:“他跟我很像,都是狙击手,也都留了长发,我们曾经关系不错,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对,很像,但不是长得像。
同父兄弟,但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降谷零从这段话里意识到了什么,看黑泽阵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
琴酒?兄弟?也就是说琴酒有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这个是琴酒的……跟琴酒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黑泽阵继续说:“后来我们分道扬镳,因为父亲的关系,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再见面当然就是生死厮杀。就在不久前(一个小时前),我刚刚跟他见了一面……”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降谷零,轻飘飘地说:“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起码不是“现在的你”认识的“琴酒”。
——什么乱七八糟的。降谷零一个字都没信,他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完全相信琴酒的话,虽然琴酒看起来不像是会编故事的,但谁知道这个人还有什么后手。
他背手给公安的同事发消息,一边冷静地问那个“琴酒”:“那他呢?”
黑泽阵想了想,说:“我确实让人去杀他了,但你也很清楚,他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所以他应该是假死脱身,换了个身份出现吧。说不定他就在这里看着我们呢。”
白马探:……
可不是吗赤井先生就在上面,诺瓦利斯你说实话,你现在说话是不是跟赤井先生学的。这就是标准的近墨者黑吧!
他拽了拽黑泽阵的衣服,意思是诺瓦利斯别演了,待会把降谷先生惹毛了我们就真走不了了,但黑泽阵拍拍他的手表示安抚,白马探:……算了,我早该知道的,没人能阻止一只忽然想玩的诺瓦利斯。
他不能,工藤不能,Lord Night不能,那几位公安和MI6也不能,黑羽……哦,黑羽快斗只会高高兴兴地跟诺瓦利斯一起玩。怪盗基德每天除了捣乱就还是捣乱!
楼上。
江户川柯南正在想,这个人物关系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差不多的,而且琴酒一直在笑,侦探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鬼,但是……
怎么回事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正在想,赤井秀一忽然叫他:“柯南君。”
江户川柯南抬起头,看清赤井秀一脸的时候,一道火花擦过他的脑海,他顿时睁大了眼睛——等等!难道、难道琴酒说的其实是?!
赤井秀一:?
为什么小小侦探看到他就忽然神色剧变,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江户川柯南急促地说:“他在说谎,根本没有什么双胞胎琴酒,他就是琴酒本人……不不不不对,他说的都是实话,但他说的另一个人是——”
是你啊!赤井秀一!琴酒在说你跟他是兄弟,真的假的?!
可一声很清脆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他们往下看去,看到那个银发男人随手扔掉了夺来的枪。那把枪落在地上,而琴酒将手收回去,平淡地说:“降谷先生,不用找人抓我了,我可以直接跟你回公安谈。正好,我也有些事想告诉你们。”
日本公安,就是降谷零的真实身份,当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就都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琴酒说完,又想到身后的小孩,说:“对了,如果你们不想英国政府找上门来,就别动他。”
——英国小侦探来头大着呢,黑泽阵想,他还是不给降谷先生增加额外的负担了。
可江户川柯南不是这么想的,他扒着楼上的窗户,越看越觉得白马探不对劲。白马,你说话啊白马,白马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你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白马!白马啊!你要是那个组织的人……那你也在给怪盗基德打掩护对吧,所以怪盗基德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户川柯南,陷入了思考。
可就在这个时候,枪声忽然响起,江户川柯南急忙往下看去,只见被打中的人竟然是琴酒!
琴酒踉跄了一下,捂着伤口往某个方向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江户川柯南也竭力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快速离开的身影,他还没认清那是谁,在他旁边的赤井秀一就忽然开枪,然后转身往下跑!江户川柯南被提溜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下楼的路上了。
他扑腾着从楼梯间的窗户往下看,只见下面已经是一片混乱,就大声问赤井秀一:“发生什么事了?”
赤井秀一边跑边说:“琴酒假装被打中,实际上挟持了安……降谷君,趁乱往小巷里跑了!”
啊?!
江户川柯南刚才光顾着看那个开枪的人影去了,没注意到琴酒这边,毕竟那颗子弹它是穿过了琴酒的身体——穿过!那伤不可能是假的!
琴酒是什么超人,都这种时候了还能挟持安室哥哥带着白马跑路吗?!
赤井秀一到了楼下,扫了一眼街道上的情况,转身就抄近路往小巷尽头的方向去,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江户川柯南想起来了:“啊、对了,我想说的是——琴酒说的人是你!他说他是你的兄弟!还说你们小时候很熟!赤井大哥,你家里真的没有……”
砰。赤井秀一撞电线杆上了。
……
另一边,黑泽阵扛着昏迷的降谷零,一边想小侦探代言的麻醉针确实挺好用,一边带人进了一家咖啡厅,然后顺着咖啡厅的后门进入了一家商场,从混乱的人流里消失。
但他们没有离开这座大楼,而是直接前往了顶层。黑泽阵轻车熟路地推开了顶层办公室的门,把降谷先生轻轻放到沙发上,还很有心情地拉开窗帘,才问白马探二十分钟过了会发生什么。
“今天回不去了,等明天。”
白马探言简意赅地说。他拿出手机,现在他的手机也没信号,有信号的时间只有被标定的特殊的时间段而已。
要再联系到小泉红子,或许就要等到明天了,起码红子本人是这么说的。毕竟白马探不是魔法师,要是真正的魔法师到这边来,应该会有办法立刻回去的。
黑泽阵听到时间不急,就去倒了两杯水,放到白马探面前,问:“你怎么过来的?”
他坐在白马探对面,也就是降谷零身边。
降谷先生还在昏睡,刚才他想查看琴酒的情况,甚至谨慎地没接近,就被麻醉针给放倒了,那一刻他最后的想法是要禁止阿笠博士新道具的滥用和交易用途,你们的道具不会都卖到琴酒手上了吧……
阿笠博士(不好意思):那个,其实这是我送的,不构成交易啊。
白马探找出了那两张车票的照片,对黑泽阵说:“是因为这个,我猜诺瓦利斯你也是被这样东西带来的。不过我有跨世界旅行的经验,第一时间联系了小泉,随后就在这个世界找你,准备带你回去。”
“经验?”
“对,我以前去过……”白马探顿了顿,才说,“去过一个很特殊的世界,那里跟我们的世界也很相似,但他们的工藤和怪盗基德是同一个人。”
侦探和怪盗是他的一体两面,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是他的两个人格,白马探在那个世界待了两个星期,回来对着黑羽快斗看了两个小时,最后感慨地说还是我们的世界好。
他撇开这个话题,说明了黑泽阵失踪后的事。
白马探也是拿着车票,上火车的时候到了魔法世界,但地点是一座住宅门口。这是茶会第二十代首领的家,No.20坦白说其实他是个魔法师,那两张车票本来是用来送解开谜题的人到他家门口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白马到了,诺瓦利斯不见了。
接下来白马联系了小泉红子,小泉红子从桐野先生那里得知诺瓦利斯可能去了魔法世界,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应自家的废物点心老妈的请求,到了魔法世界的中转站,发现这里一片混乱,等跟世界彼岸的人联系上了,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两个世界发生重叠的时候,他们自己世界的“主角”丢了,可能丢到隔壁世界去了,也也可能是掉进了不存在的夹缝,总之在把“主角”找回来之前,他们不打算跟对面的世界解除联系。对面的世界差点跟他们开战,得知缘由后表示理解,会帮他们找回主角,于是两个世界就这么僵持住了,在找到他们世界的主角前不会分开。
“……什么主角?”黑泽阵听到这个词,拿杯子的手顿了顿,总觉得哪里不对。
白马探解释道:“这只是个比喻,魔法世界有人认为我们的世界像一本书,或者一本漫画,它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转,并最终收束到某个命运集上。他们将运转的核心比作‘主要角色’,命运的轨迹比作‘剧情’,运转的规律叫做‘输入流’,而决定这一切的无意识集合体被他们称为‘作者’。”
“嗯,那我们世界的主角是谁?”黑泽阵丝滑地接受了这个比喻,反正经历了五藤诚二先生后,他再也不试图理解魔法世界的人的脑回路了。
白马探摇摇头:“我不知道,小泉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但主角离开世界就会停转,还有可能崩塌,直到他回来……我听说我们世界的‘作者’是一只会打字的猫,偶尔会出现在世界的某个时间里。”
黑泽阵理解了。反正是跟他没关系的事,他就是路过,跟猫没关系,跟那个什么到处乱跑给人惹麻烦的“主角”更没有关系。呵,麻烦。
他看了一眼手机,对白马探说我们的客人到了,把下面那两个人请上来吧。
等白马探走后,他才对降谷零说:“醒了就起来,还要我哄你吗?”
躺在沙发上的金发男人蓦然睁开眼睛,一片深不见底的紫灰色里倒映着黑泽阵的影子。
他问:“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琴酒被打中的那个瞬间,银发的男人笑起来,用口型跟他说了一句话:你想见苏格兰吗?
……
十三层。
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穿过商场的人流,还是没找到黑泽阵、降谷零和白马探的身影。
他们可以肯定这几个人没出去,琴酒带着降谷零也不可能走得太远。但商场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风见裕也带人去交涉查监控系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他们两个先上来,按照琴酒的习惯推断可能的位置。
但现在看起来不用了。
白马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而且换了一身衣服——他原本穿的连帽衫沾了血,现在的衣服才是白马探平时的穿衣风格。
“工藤。赤井先生。”
他跟两个人打招呼。
“白马……”
江户川柯南的心沉了下来。果然,事情跟他想的一样,白马探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唯一的可能就是白马探也是组织的人!白马,你……
赤井秀一的态度非常友好,他猜到了白马探出现的意图,直接问:“他让你来接我们?”
白马探点点头,说:“是的,诺瓦利斯在顶层等你们。”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诺瓦利斯是他的名字?”
这么说来,琴酒真的有个双胞胎兄弟,而且按照之前的说法,他们分道扬镳……
白马探摇摇头:“不是,我习惯这么称呼他而已。”
哦,剧本Stop。
看来琴酒还是琴酒,赤井秀一就觉得这样的人应该找不出第二个,那可是他的宿敌。
白马探在前面带路,赤井秀一跟着走,两个人见面的场合非常和谐,但江户川柯南觉得不行!
他跳起来抓住白马探的胳膊,吊在白马身上,问:“白马,你真的跟那个组织有关系吗?!”
白马探:“……”
江户川柯南看着他,终于明白了一切。他低头,沮丧地说我知道了,白马,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相信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侦探,我……
白马探没忍住笑出声。
江户川柯南:?
他意识到不对,恼了:“你笑什么啊!”
白马探也不逗他了,说:“我跟你说的那个组织没关系,只是认识他而已。”
江户川柯南终于松了口气,气鼓鼓地说白马你吓我做什么!我就知道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害得我白担心……对了,你为什么会认识他?
白马探:因为他是我们组织的首领。
江户川柯南:?
白马探:我们,“莫格街下午茶”,一个成员遍布全世界、如蛛网般注视一切获取情报的秘密组织,警察、侦探、情报机构乃至神秘学界都有我们的人。他曾是我们的第十三任首领,代号“银翼天使”的诺瓦利斯。
江户川柯南:??
他刚想问真的有这个组织吗,就发现白马探眼里还带着笑,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被白马忽悠了!白马探!你是故意的对吧!
他不可置信地想:白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难道是被怪盗基德传染了?我跟白马明明只见过几面,根本不熟,完全没到能开这种玩笑的地步吧!
白马探想:对不起,未来我们确实很熟,熟到你能理直气壮地半夜打电话叫我起来帮你调查案件的地步,完事了还要我请你吃饭,工藤,你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位……白马君?”
赤井秀一把气鼓鼓的江户川柯南拎起来,跟白马探搭话。他直觉这位“白马君”隐瞒了不少东西,而且对他们的态度莫名熟稔,有些“错位感”。不过这些等见到“琴酒”就能知道了吧。
他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世良小姐,是……”
“世良真纯。”白马探先说了世良的全名,才介绍道,“就是工藤的同学,赤井家的妹妹,我们是朋友。”
反正你们都认识她吧。
赤井秀一迟疑地问:“那她跟波本……”
白马探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听世良说过,她作为那个组织成员的代号是Cider(苹果酒),给她代号的人就是组织BOSS的波本。”
他是真不清楚,那个组织的事他没怎么接触,他知道大概情况的时候乌丸集团已经不复存在了。
赤井秀一:……
真纯,你在干什么啊真纯,你是怎么混进组织里去的,波本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在我和妈妈不知道的时候加入了日本公安?还是说波本真的是组织的BOSS?
一想到日本公安当上组织BOSS,赤井秀一就露出了相当微妙的表情,还是算了,这种事怎么可能。
他们到了顶层,看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和白马探走向的办公室门,显得更微妙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建造的时候就预留出来的社长办公室,所以琴酒在这里的原因是——
有没有可能,其实琴酒才是组织的BOSS?
门被推开。
里面的场景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宽敞的办公室一眼几乎看不过来,落地窗被打开,靠近这一侧的桌子上茶还没凉,风吹进来,阳光的影子缓缓移动。
金发的男人将银发的男人压在地上,愤怒的拳头就要砸上对方的脸;而那个银发的男人就躺着一动不动,也没有要还手的意思,只是在门被打开的一刻懒散地看过来,说:“别闹了,客人都来了。”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降谷君,难道你真是组织BOSS?”
不然你打琴酒他怎么可能不还手,我这辈子就没见过琴酒有这么好脾气的时候。想想吧,那可是琴酒——那个琴酒啊!除非他真的是琴酒好脾气的双胞胎兄弟,不然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降谷零听到这话就更恼了,扔下黑泽阵就往赤井秀一的方向冲过来,他抬起手,又忍着一腔怒火堪堪停手,一字一顿地说:“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举手投降,说OKOK,我只是开个玩笑,我知道你不可能是组织的BOSS。
他们说话的时候黑泽阵从地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到江户川柯南偷偷往他的方向接近。
他低头,假装整理衣服,看到江户川柯南又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他低笑,在小只侦探到他身边的时候,伸手就把人给提溜起来了。
“工藤先生。”
他故意拉长语调,慢悠悠地说。
江户川柯南瞬间就僵住不动了。
黑泽阵看着看着就笑了,这么怕他的小侦探他一共就见过一次。不过他没打算把小孩吓出雪莉一样的心脏病来,就把人放下,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这次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名侦探。”
不至于再问工藤新一是谁……虽然那时候他也大概听过这个名字吧。
黑泽阵站起来,拂去衣服上的灰尘,直到这时候江户川柯南的身体才从僵硬中缓过来,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黑泽阵,发现“琴酒”好像是真的没打算杀人,而且是要去倒茶。他就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趴在桌子上问:“你是琴酒吗?”
黑泽阵好心情地回答:“曾经是。”
江户川柯南又问:“你刚才对安室哥哥说了什么,他那么生气?”
黑泽阵简单地概括:“我只是跟他聊了聊他母亲的事,告诉他其实他是乌丸集团的正统继承人,只要去做个DNA鉴定,现在就能准备继承组织了。”当时他刚说完降谷先生就恼了,虽然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当然其实也不用DNA鉴定,按照原本时间的发展看,现在BOSS已经开始考虑让“波本”继承组织,只是还没对琴酒外的其他人说而已。
江户川柯南大为震撼。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降谷零愤怒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琴酒!”
黑泽阵给江户川柯南倒了果汁,对降谷零说:“我说了,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琴酒,你可以不信。反正于你而言,这都是没发生的事,你也可以当亚莉克希亚平安无事,只是没有再联系你们。”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往降谷零的方向看去,金发的男人一步步走回到他面前,用力扯着黑泽阵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别用这种语气提她的名字。”
黑泽阵:“好的,BOSS大人。”
降谷零:“……”
他攥起拳就往黑泽阵脸上砸去,这次黑泽阵终于用手挡了一下,说你先别动手,我叫了人来,最好别让他看到……
赤井秀一也说降谷君你先冷静,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还有谁能告诉我什么叫不是这个世界的琴酒,你们是从哪来的,你……
“你是谁?”
他看着那个姿态从容,整理好衣领的银发男人,黑泽阵冲他笑了一下,回答:“我?我只是个人畜无害的普通市民。”
降谷零还是动手打了。
白马探小声问黑泽阵你打算怎么收场,黑泽阵叹气,说现在是降谷先生打算怎么收场的问题,我本来是叫了人来哄他,但……
他望向门口,顶层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一个黑发、有着雾蓝色眼睛、背着网球拍的少年站在那里,他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冲进来,拦在了黑泽阵面前,对降谷零喊:“你们要干什么?!”
降谷零:“……”
降谷零:“……!!!”
第315章 海拉来信 III:久别重逢
此刻, 出现在降谷零面前的,是个长得很像他昔日好友的少年——除了年龄外,一切的一切都跟诸伏景光一模一样。
少年穿着东京某座高中的学生制服, 背着装网球拍的包, 不管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正常的、属于这个年龄的高中生。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他挡在琴酒面前,像只护食的小动物, 看降谷零的神情里满含怒意。
很像诸伏景光的少年警惕地看着其他人, 质问道:“你们是谁?”
——不光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像是学生时代的Hiro。
降谷零听到熟悉的声音,思维一时短路没能说出话,脑海里只剩下了半小时前琴酒对他说的“你想见到苏格兰吗”。他的目光仿佛被钉在那个少年身上, 再也挪不开分毫。
赤井秀一发现降谷零.exe没有响应, 又看看那个长得很像苏格兰的少年, 慎重思考, 把目光撇向了黑泽阵, 问:“苏格兰的儿子?”
虽然年龄上有点不符,但这个少年跟苏格兰长得也太像了。苏格兰不是有弟弟的人——这点赤井秀一在卧底时期就确定过了, 所以他推断,这可能是苏格兰的子侄辈。毕竟谎报年龄也是卧底的一环。
黑泽阵:“……”
他先按住诸伏景光的肩膀, 对他家小孩说没事, 那两个是自己人, 刚才只是发生了一点误会。
诸伏景光跟他对视了半晌, 才相信了黑泽阵的说辞,但就在黑泽阵想给他介绍一些那两位前同事的时候, 诸伏景光忽然抓住他, 上上下下把黑泽阵打量了两圈,用肯定的语气说:“你身上有血味。”
“……”
“你受伤了, 谁干的?”诸伏景光看黑泽阵没回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追问道。
虽然黑泽阵换了衣服,身上的血味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抹掉。诸伏景光确定黑泽阵身上有伤,只不过现在不是去扒黑泽衣服的时候,他怀疑地看向房间里的另外四个人——小孩、站在黑泽这一侧的侦探、可疑的黑毛、可疑的金毛。
黑泽阵在心里叹气。成年苏格兰见多了,差点忘了他家小孩缺安全感的时候是这样的……
他耐心地解释:“伤是之前的,跟他们几个无关。刚才这里只是发生了一点……家族矛盾。”
诸伏景光的目光在那个金发的男人身上停留,他有点疑惑,看了一会儿才把视线收回,问黑泽阵:“所以你叫我来……是因为你被赶出豪门,让我带你回家?”
黑泽阵:“…………少看电视剧,苏格兰。”
话语如绵针落地,清晰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回响。“苏格兰”这个称呼一出,降谷零、赤井秀一乃至江户川柯南都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少年。
尤其是降谷零,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往前走了半步,又生生停住。
Hiro……吗?可是你……明明已经死了啊。
他犹豫着、迟疑着不敢开口,只看着那个正在跟琴酒对话的少年,明明只有几步远的路,却好像隔着几年那么遥远。
降谷零沉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好像站在黑夜的十字路口,没有标牌,过去的阴影在背后追逐,前方就是他的目的地,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向何方。
直到琴酒把那个像是Hiro的少年向他推了过来,头疼地说:“他是你失忆前的……青梅竹马,叫小零(Zero)。”
降谷零才忽然清醒。
起码——最起码,那个“琴酒”的意思是,眼前的人就是他丢失的过去、遗落的回忆,也是四年前的那个冬天里埋在心底的最后一句誓言。
Hiro。
“既然你们认识……”诸伏景光看看降谷零,又看看黑泽阵,先放下装网球拍的包,才问,“那Zero为什么打你?”
黑泽阵:我刚说完你就叫上了,你果然是看到他就开始恢复记忆了对吧……
啧,你们青梅竹马。
黑泽阵对上降谷零复杂的视线,幽幽地说:“因为他是乌丸财团的继承人,我刚被他赶出豪门,让你来接他回家。”
降谷零:“……”
他本应反驳琴酒的话,可那一刻他只听到了“接他回家”。他眼里少年模样的诸伏景光,逐渐跟他记忆里的那个身影重合,又回到现在。
其实到现在继续怀疑、继续欺骗自己已经毫无用处,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毫无疑问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他的心跳早已证明一切。
降谷零缓慢地、迟疑地,像是害怕戳破梦境一样开口:“Hiro,我……”
在他的背后,赤井秀一跟江户川柯南凑在一起,小声嘀嘀咕咕。江户川柯南小声说难道苏格兰也是因为APTX4869变小的,赤井秀一说很有可能,我觉得白马君知道很多,你跟他认识吗,要不然你问问他。
而唯一跟这些事都毫无关系的白马探在悠闲地喝茶,把握了最佳观众席位。
“嗯。”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看起来像少年的诸伏景光走到了降谷零面前,认真地看着这个对他来说算是陌生但又有种熟悉感觉的男人——金发、较深的肤色,一双看起来很难过的眼睛,以及想抬起却数次放下的手。
认识的人?但他没有记忆,只有脑海里划过的片段流光,怎么也捕捉不到。
他开口,是清朗的少年声音:“是你打了黑泽对吧?”
只是确认,他确实看到了这个金发男人打黑泽的场面,黑泽还没还手。诸伏景光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揣测,他想不到以黑泽的性格,在什么情况下会被人打却不还手——因为这个人跟“过去的我”很熟?不可能,黑泽不会给他这种面子,也不会给任何人面子,所以是黑泽更看重这个人本身。
那黑泽,你跟他的关系是……诸伏景光探究地看着这个陌生又似乎哪里有些熟悉的金发男人,微微垂下眼睑,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被昔日好友注视的降谷零猜到“黑泽”指代的是琴酒,抿了抿唇,在心里重新推断Hiro和琴酒现在的关系,但面对Hiro的询问,他只能干巴巴地回答:“是我。”
“我知道了。”
诸伏景光攥拳,抬手,就往降谷零的脸上打去。
降谷零没躲。
诸伏景光的拳头打在了降谷零脸上,不重,但让看着的人吸了口气。降谷零偏过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坦白来讲这一拳不算重,甚至不够他打琴酒力道的三分之一,但在那个瞬间,他感受到了胸腔里传来的另一份痛苦,将他整个人近三十年的人生都搅在一起、瞬间碾过心脏的痛楚。
他擦了擦脸,轻声说:“一拳不够吧,你可以都打回来。”
明明是我、Hiro,我才是……但如果这就是现在的你会做的事,我也……
“Zero。”
降谷零还未将这几年来的种种想个分明,一双明亮的蓝色眼睛就撞进了他的视野。
蓝得像吹开晨雾的晴空,像站在游轮上眺望的海面,像幼时拿着画笔在墙面上涂抹的水彩。
下一刻,站在降谷零面前的少年忽地笑起来,向他伸出手,说:“不用了,黑泽会生气。你叫Zero,我的记忆里隐约有这个名字,我们以前一定关系很好吧?我们能重新认识吗?”
降谷零有好几秒没有回应,整个人都还没回过神来,诸伏景光眨了眨眼,试探着、慢慢地先握住了降谷零的手。
好冰。
他用双手把降谷零的手包在手掌中,对那双紫灰色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小声问:
“Zero?”
降谷零如梦方醒。
他想抽回手,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他的手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反握住了诸伏景光的手。
于是他进退两难,终于艰难地开口:“我……”
“好,我知道你答应了——”诸伏景光读懂了这个人的情绪,就好像他们早已认识多年一样轻易,他顺势抱住了降谷零,踮起脚尖,把人揽在自己怀里,轻声在降谷零耳边说,“没事了,我来接你回家。”
啪啪啪!赤井秀一鼓掌。
降谷零狠狠刮了他一眼,但没说话。很久,他才低声说:“Hiro,你为了他打我。”
声音还有些委屈。
诸伏景光拍拍他的背,往黑泽阵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发现黑泽阵是“你自己解决麻烦”的模样,甚至在喝茶。他想了想,还是对Zero说:“但你在我面前打我父亲,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降谷零蓦地睁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声音都有点走调:“等等,他是你什么?”
父亲?
谁是谁的父亲?!琴酒?琴酒是你父亲?!降谷零心里有个小人陡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刚为故友重逢鼓掌的赤井秀一动作僵住,江户川柯南捏了一把自己的脸,发现他不是在做梦,整个人都大为震撼。喝茶的白马探低头忍笑,只有黑泽阵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他觉得苏格兰是故意的。
他冷淡地纠正:“只是养父。”
诸伏景光据理力争:“养父也是父亲啊,黑泽。”
那你平时怎么不这么叫我,苏格兰,看看你的Zero吧,他快要被你吓死了。
降谷零缓了好几秒才缓过来,对诸伏景光欲言又止好几次,才艰难地说:“Hiro,你和你的……养父,关系很好对吧?他、他跟你……”
就算、就算你要叫琴酒父亲,我也不是不可以原——琴酒!你这个混蛋对Hiro干了什么?!
黑泽阵感受到了降谷零的视线,终于伸手把诸伏景光拎到了沙发上,又把降谷零拉到诸伏景光旁边,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两个,说:“四年前我给苏格兰喂了APTX4869,他变成这样还失忆了,为了避开组织的视线,我用假身份收养了他,就是这么简单。”
他顿了顿,又说:“你可以把他带回去了,波本。他会恢复记忆,用不了多久。”
“黑泽!”
诸伏景光先反应过来是黑泽阵要丢下他,他站起来,却被降谷零下意识拉住。
降谷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迟疑地松开手,小声说:“对不起。”
诸伏景光:“……”他开始怀疑之前是自己搞错,其实是黑泽在欺负这只金毛了。
他坐回到降谷零身边,跟黑泽阵对视,眼睛里好像写着“如果你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视线的”。
黑泽阵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知道我在哪里,那些话就留着说给他吧。”
这回轮到诸伏景光不说话了。
很久,他才问:“你是黑泽吗?”
黑泽阵有点不耐烦地说:“是,也不是,我说了——哦,他没告诉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小白,你来解释。”
白马探:“……”
他好像不叫小白,算了,起码比什么五藤诚二、佐藤岁三、新藤桂五有指向性。
他站起来,把旁边的江户川柯南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说:“我们是从其他世界来的‘客人’,很快就会回去。至于这个世界的我们,应该还在英国和美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维度侦探——白马探。”
……
白马探花时间跟他们解释了两个世界的区别,主要是时间上的不同,说他和黑泽阵是从相似的、时间流速更快的世界来的,当然这很难证明。
不过他有个很好的办法。他来的时候No.20给了他几张限定召唤法阵,能召唤到那个世界跟自己有关的人或者物品——召唤出人的概率很低,而且也不安全,一般是物品,但用来证明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已经够了。
“真的能召唤?”
“我也没试过,先试试。”
白马探从衣服里找出了几张看起来很古老的羊皮卷,上面画着法阵,他对照着No.20给他的《普罗塞克都能看懂的魔法说明书》看了一会儿,准备好仪式法阵开始召唤。
风,光,羽毛。
绚丽的光彩从羊皮卷上迸发出来,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一张普通的羊皮卷而不是魔术道具,而就在他们面前,这张纸缓缓飘到了半空中,霎时间转为被烧尽的黑色,有一只漆黑的手撕开了空间,从那无光的缝隙里掉出了——
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江户川柯南捡起了地上的盒子,念道:“克丽丝·温亚德生前的最后一部电影《玛丽大帝:崛起》纪念版BD发售……”
在他看清背面的角色前,黑泽阵就伸手把光盘拿了过去。
“不行,换一个。”
“诶、诶诶诶我还没看完呢!”
江户川柯南跳起来,但完全够不到黑泽阵手里的光盘,只能求助地看向白马探。
白马探表示他无能为力,以及他也觉得那部电影太过胡说八道……起码在那什么三兄弟的事上是这样的。
他说没事,我们可以重来一次,还有几张画了召唤法阵的羊皮卷,No.20跟我说过不会抽到同样的东西,所以下次肯定不会是那部电影了。
白马探摊开了一张新的羊皮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办公室里刮起了一阵比刚才还大的风,五颜六色的光辉后——
漆黑的裂缝里掉出了一张《蓝花集市随想录》的电影光盘。
黑泽阵:“……”
白马探:“……”
他收起全是关于诺瓦利斯不实描述的电影光盘,说我们再来一次,然后满怀信心地重新开始——展开羊皮张、刻画仪式、咒语、沟通世界、连接命运!
召唤!
一张《莫格街的侦探们》的电影光盘凭空出现!
白马探:“……”
其他人:“……”
江户川柯南沉默半天,说白马,你真的是白马吗,不会是怪盗基德假扮的吧,其实这个是魔术,你带来的全都是电影光盘?
白马探幽幽道:“我觉得你被怪盗基德假扮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他在其他人怀疑的目光里重新试了几次,得到了一摞《Folding Crow》、《暮色中的审判之银》、《玛丽大帝:传说》、《假面骑士Shine》、《纪录片:雪原雕像与海拉神明》的光盘。
白马探:“……”
白马探:“是的,我就是怪盗基德。”
江户川柯南:“……不,其实我已经相信你了,白马,你振作一点啊白马!”
还有,为什么这些电影都不能看,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白马探:你不懂,你真的不懂,如果我敢把这些大部分都是胡说八道少部分说了不该说的事实的电影放给你们看,我就回不到原本的世界了!
但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办法——白马探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了一个月前年末聚会和新年参拜神社的照片,照片里热热闹闹的,组织成员浓度极高,不过里面没有黑泽阵。准确来说,是没有成年的黑泽阵,只有幼年时期的,看起来七八岁的那个。
江户川柯南:“这是谁?”
白马探回答:“官方说法是诺瓦利斯的儿子。”考虑到可能还有别人到了这个世界,他不会透露“黑泽阵当时不在挪威”的秘密。
至于在城堡里几乎与世隔绝的人到底怎么来的另一个世界,白马探表示那一定是因为他把No.20的车票寄给诺瓦利斯做纪念,才出现了这种问题。
江户川柯南:!!!
“琴酒的儿子?!”
“对。”
“真的?!!”江户川柯南的胆子在短短两个小时里变得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敢去扒拉琴酒本人的地步。
黑泽阵看了小小侦探一眼,说我确实有个血缘上的后代,但不用问我他妈是谁,他没有妈。
江户川柯南&赤井秀一&降谷零:孩子刚出生他妈就被琴酒宰了吗?!
诸伏景光:什么?怎么感觉他们对黑泽有很深的误解?
没人敢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生怕琴酒恼羞成怒要把他们杀人灭口。
一阵沉默后,降谷零总结道:“所以你们来自一个组织已经被摧毁的未来,但你们也不清楚两个世界的相似度到底有多高,所以只能给我们提供大致的情报,对吧?”
“你可以全信,会出什么问题我不管。”黑泽阵语气冷淡地回答。
“那你们的未来里,组织是怎么灭亡的?”赤井秀一还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他想知道组织灭亡后琴酒为什么能活下来。除非,琴酒是卧底?绝对不可能!
白马探耸耸肩,表示这就不是他了解的范畴了,让诺瓦利斯来解释。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很简单,波本当上了组织BOSS,和组织的二把手莱伊狼狈为奸,他们联手杀了朗姆,又联合CIA、MI6等机构发起了对组织的联合行动,至于那位先生和琴酒,在那之前就死了。”
降谷零:“啊?”
赤井秀一:“……?”
江户川柯南:“啊?”
诸伏景光没太听懂,但不妨碍他知道“琴酒(Gin)”就是黑泽,在其他人都还在震撼的时候,他担心地问:“黑泽你‘死’了?怎么回事?”
黑泽阵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他们以为我死了。”
他拿出手机,给这几位需要情报的先生发了一封邮件,说你们自己看吧,在餐厅里的时候我已经把必要的情报写下来了,但还是那句话,两个世界有偏差,信多少由你们自己。
赤井秀一收到邮件,按着他想要的关键词扫了一遍,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内容,镇定地收起来,问:“那你呢?”
“什么?”
黑泽阵皱眉看他。
赤井秀一问得清楚了一点:“你到现在都没有解释过你自己的身份,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帮我们,琴酒?”
黑泽阵冷笑:“我是路过的假面骑士。”
赤井秀一:“……”
他还是觉得这是琴酒的双胞胎,毕竟琴酒不会讲这么日式的冷笑话。
诸伏景光拽了拽黑泽阵,小声说:“那是我……”
黑泽阵对上苏格兰那双雾蓝色的眼睛,看到他家小孩澄澈的视线,终于啧了一声,说:“我怎么知道,这种事你们去问这个世界的我。”
赤井秀一知道他是不会坦白了,就转头对江户川柯南说:“我猜事情是这样的:其实他和我们世界的琴酒真的是一对双胞胎,但是一个在小时候就流落到了另一个世界,为了找到自己的兄弟他不惜跨世界寻找,等找到的时候却发现另一个自己已经身陷黑暗无法自拔……”
他还没说完,就被人揪住了衣领。
黑泽阵把他扯起来,半笑不笑地说,赤井先生,你还真是不怕死,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吧。
赤井秀一说我知道啊,你可是我的恋……宿敌,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是你背叛了组织,还是说,你跟我一样,一开始就是卧底呢?
他凝视着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忽然问:“难道你是为了我背叛组织的?”
黑泽阵:“……”
他慢慢地、冷静地攥起拳。好像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冲矢老师是无辜的”——呵,他家小孩早就不说这句话了,而且他打赤井秀一跟冲矢昴无辜有什么关系。
就在他要把这个世界的赤井秀一揍成半张饼的时候,办公事的门被敲响了。
黑泽阵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个穿着白衣服的金发男人站在压根没关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一侧的门。
金发男人将头发较长的部分绑成一束,垂在一侧,他笑了笑,对黑泽阵说:“先生,已经准备好了,您打算什么时候跟客人共进晚餐?”
黑泽阵:“……”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叫赤井务武来。
他挑剔且不满地对门口的男人看了半天,在赤井务武和维兰德之间还是确定这个人是赤井务武,毕竟如果维兰德还活着,另一个他也不至于现在都还在那个组织里。
所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赤井务武,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准备打你儿子的时候出现是吧,赤井务武?
他磨了磨牙,又觉得计较这种事实在是太幼稚,就放下赤井秀一,没好气地说现在,我饿了,先吃饭。
之前在餐厅的时候他没吃两口就被一群人找上门,又经过了几场战斗,现在他确实饿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往外走的时候他跟赤井务武对视,用着维兰德外表的赤井务武迟疑了几秒,往他手里塞了两块糖。
哼。你就只会这个是吧。
黑泽阵看赤井务武不打算跟赤井秀一打招呼的样子,反正赤井家的事他懒得管,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应该在挪威或者德国的赤井务武出现在了日本,转身就下了楼梯。
另外几个人面面相觑,跟在黑泽阵后面,各有各的疑惑。
江户川柯南终于忍不住了,拉住白马探小声问:“白马,琴酒为什么要选在这里跟我们见面,难道这里也是组织的产业?”
他记得组织一向是奉行神秘主义的,而且他们的背后是乌丸财团,这家商场跟乌丸财团没什么关系,反倒是跟另一个财团……
“我不清楚,但诺瓦利斯一直是很有钱的吧?”白马探回忆了一下,诺瓦利斯就是走到哪都有势力的人,这些势力都跟组织无关,而且大家都对诺瓦利斯很有钱的事习以为常。
江户川柯南不理解。
就在这个时候,走在他们前面的陌生金发男人说:“这是先生的产业,跟乌丸集团无关。”
好家伙,你直接说了乌丸集团!
其他几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身上。降谷零打量着这个忽然出现的人,确定自己从没见过他;赤井秀一越看对方越觉得异样,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在哪见过这个男人吗?
诸伏景光没他们那么多顾虑,三两步追上那个陌生的金发男人,问:“你是黑泽的人吗?我记得黑泽有说过他替人管理了一个财团?”
金发男人笑着说他不是先生的秘书,只是来帮忙的人,以及,先生的产业远不止那些,只是不怎么涉及到非法领域,在组织的事上帮不上忙而已。
说话间,他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到了,小少爷。”
他确实叫人来准备了晚餐。
赤井秀一感慨地看着建在商场顶层的家庭餐厅,刚刚离开的厨师、又看到商场被清空的消息,再看看被叫做小少爷的苏格兰,终于说:“其实你家才是豪门吧,琴酒,波本到底是怎么把你赶出去的?”
降谷零:“?赤井秀一,你再说一遍?!”
赤井秀一把差点说出口的《被豪门太子扫地出门后发现我才是豪门大佬、三年之期已至,恭迎龙王Gin归来》剧本咽了回去,他不能怪当初经常给他推荐这些的明美,只好叹气,心想都是宿敌先生太神秘的错。
黑泽阵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慢吞吞地说:“如果波本先生想,你也可以继承我的财产。”
降谷零缓慢而疑惑地转过头,心想琴酒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才说出这种话。
黑泽阵适时地补充了一句:“不用那个老东西的。”
江户川柯南问:“但你不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吗?这里的东西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你吧?”
黑泽阵回答:“嗯,他不会介意。”
他说得太过平常,就好像在说“朗姆死了”,而且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认真地。
诸伏景光难以置信地看向黑泽阵,问:“黑泽,你跟Zero到底是什么关系?”
黑泽阵没说话。
诸伏景光:“……”
他去看降谷零,发现降谷零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黑泽阵是怎么回事。
降谷零半恼:“琴酒,你在开什么玩笑,Hiro才、才是你的养子吧?!”他说到最后,说得越来越艰难,但好歹是把话给说完了。
黑泽阵:“……你可以加入这个家?”
降谷零:“……?”
赤井秀一:“我可以吗?”
所有人都看向赤井秀一,赤井秀一眨了眨眼,无辜地说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吗,你看黑泽先生(非常流畅地转换了称呼)都在等我们了,还是待会再讨论你们家族(轻飘飘的语气)的事吧。
降谷零都要被他气笑了,但表面上还算冷静,只是说赤井秀一,你真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吗,你留在日本是因为FBI有行动吧。
赤井秀一说确实没错,不过FBI的行动缺我一个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已经将我的工作交给其他人了——但你呢,降谷君,你今天有组织的任务吧?继续在这里没关系吗?
他这真的是好心提醒,根据前段时间获取的情报,他猜到波本今晚被组织派去参与某个宴会,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黑泽阵跟赤井务武换了个眼神。
黑泽阵:管管你儿子。
赤井务武:我现在是维兰德,赤井务武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黑泽阵:呵。
他在桌子下踩了赤井务武的脚,才拿起手机,打开刚收到的邮件,心情立刻变得好了起来。
一个好消息。
他用左手的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子,说:“不用担心,BOSS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
“刚才。”
银发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收起手机,慢悠悠地拿起餐刀,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慢笑意。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陪你们浪费时间?只是不想让某些人添乱而已。BOSS已经被‘我’杀了,收尾工作不急,现在,吃饭吧。”
第316章 海拉来信 IV:潘多拉
北美东南部。亚特兰大。
湿漉漉的风带着血味从敞开的大门里飘出, 空气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氤氲的薄红。银发男人平静地顺着楼梯往下走,从上方滚落的血跟他一同漫下台阶。
他编辑完邮件,点击发送, 将手机收起, 再抬头就看到在楼下等他的金发女人。
莎朗·温亚德捋开自己被血染红的长发,笑吟吟地问他:“给那位‘新BOSS’汇报工作?”
漂亮的女人总是有特权的, 就算这个女人是贝尔摩德, 看在刚刚联手杀了BOSS的份上,黑泽阵也会回答她这个过于越界的问题。
“没有新BOSS,只有我自己。”
“啊呀,”莎朗·温亚德扑哧笑起来, “我可不觉得你能独自获知这种程度的情报, 就连那位先生身边有几个人都一清二楚。”有人帮你吧, Gin?
“我说了, 是‘我自己’。”黑泽阵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银发的男人继续往下走, 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他望向大厅的挂钟, 挂钟仿佛应他的心愿响起。
当,当, 当……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
四个小时前他收到来自“自己”的联络, 未来的自己不出意料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以相当傲慢的语气给了他情报、计划和一个机会, 他本想挂断电话,但那个男人轻笑一声, 说“真要拒绝吗, 不要后悔”。
于是他说,向我证明。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交涉, 期间他向某个有过节的势力透露了“自己”还在日本的情报,那群人果然想办法去杀他,而他也得到了「另一个琴酒」出现的消息。嗯,熟人可能认错,敌人多半不会。
未来的他知道那位先生此刻的下落,也了解组织的一切,甚至用一封邮件撤回了先生给他的任务,不过最重要的是维兰德——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但那个他清楚关于维兰德的、他自己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所有事。
其一,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他确实会后悔。
其二,对方知道维兰德,那无论这个“未来的自己”是谁,他的身份都已经暴露。
于是他接受了未来的自己的提议,前往亚特兰大,在电话的最后,他说——
“你不是我。至少,不只是我。”
“嗯,不愧是我。”
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夸奖多于自吹自擂的话语,让他皱眉。
未来的自己变成了个什么玩意?
怎么跟维兰德那个东西似的。
考虑到各种原因,以及“假设我死了苏格兰怎么办”的问题,他给酒井打了电话,让在日本的酒井看好诸伏景光——毕竟未来的自己说:“该让那对幼驯染警官见个面了,或者说,你还打算回日本?”
他确实没打算回日本。
杀了BOSS后,即使做得再周全,也会有人来杀他,更不用说原本就盯着他的各国情报机关了,所以苏格兰能丢给波本就丢给波本,反正那本来就是波本的。
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未来的自己叫来了贝尔摩德,而贝尔摩德竟然在什么情报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来协助他——啧,贝尔摩德,你什么情况?
“Gin,我们走吧。”
莎朗·温亚德跟他走到门口,看到上午的阳光落到草地上,他们上了车,前方是一条笔直的路,通往不知名的远方。
“去哪?”他懒散地问。
“私奔!”莎朗·温亚德打开了车载音乐,播放着属于她那个时代的老歌,一本正经地说。
“那我下车了。”他说。
“哎哎、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我们去接人!去接亚莉克希亚,我的长姐。”
莎朗·温亚德说着,侧过头去看她的同伴,发现那个银发男人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但把安全带系上了。
呀。她踩下油门,语气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真正轻松:“我就知道你记得她。”
“嗯。”
“等接上她,我们就去亚利桑那州,我在那里提前准备了身份。我们可以先过上平静的家庭生活,再考虑别的事。”
“你倒是想得很远,”他看了莎朗·温亚德一眼,又想起未来的自己说的话,“亚莉克希亚有个……”
“有什么?”
“没什么。”
亚莉克希亚的儿子曾出现在我们眼前。但——无论你、我,还是他,以及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更好。他不需要这样的起点,你也不需要那样的终点,最好的未来就是不再相见。
“走吧。”
阳光将路面的水洼照得发亮,车开过的时候,倒映出一片湛蓝的天空。
……
日本东京。
亚洲的时间已经很晚,所以在送走了不得不加班的降谷先生、又目睹赤井秀一被一个电话叫走后,黑泽阵悠闲地吃完晚餐,并给诸伏景光从学校请了长假,最后收留了拉着白马探问东问西的江户川柯南,打算在不属于他的世界里睡个好觉。
他已经退休了,也帮这里的人解决了最大的麻烦,至于BOSS死亡后的工作,就交给他们自己办吧——他可没有替人加班的爱好。
复活?
呵,这个世界的BOSS就别想复活了,不管是Fafnir,还是乌丸。
唯一的问题就是对他开了一枪的伏特加,虽然出于他自己的授意,但希望伏特加知道他打的就是真·琴酒的时候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应该不会,这个世界的伏特加不认识他,而且也已经离开日本了。
现在只剩下一件事——
“你怎么还不走?”
黑泽阵看着赤井务武,或者说用着维兰德外表的赤井务武,以前倒是没什么,得知维兰德的计划后再看这个时期的“维兰德”,他不得不说赤井务武确实伪装到了极点。
他收回了年少时期的成见,重新审视坐在他对面的人,半晌才慢悠悠地说:“他不会联系你,所以他叫的人是酒井,而你刚好在日本。”
你不是说你一直在北欧吗,赤井务武,别告诉我这个时候的你一直在日本。
赤井务武看懂了他的眼神,回答:“我在日本调查一件事。”
黑泽阵看他。
赤井务武继续说:“我本来去的是千叶,听说秀一遇到了本该在美国的你……就来了东京。”
呵,这不是什么关键的东西都没说吗。
黑泽阵本想让这个世界的自己来解决问题,但不久前他刚收到了那个自己的邮件,除了确认BOSS的死亡外,那个他还理所当然地说——
「我跟贝尔摩德走了。苏格兰和维兰德的问题归你解决。」
真任性。
干掉了最终BOSS,丢下小孩和老父亲跟麻烦的女人跑了,这就是这个时期的我?黑泽阵不得不认真想了想,发现如果是他,确实可能做出这种事,一切都源于两点:其一,他比这个时期的他更在乎苏格兰和熟识的其它人,而这个时期的他意识到了这点;其二,有人做计划、有人指挥、有人掌握了一切情报并负责托底的感觉确实很爽。
唯一的问题是,过去的我,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跑了?你不会把我当维兰德了吧?
啧。
“他跑了。”黑泽阵敲了敲酒杯的边缘,看向赤井务武,“他没跟你说?”
赤井务武的话语卡了那么一瞬间。
“跑去哪了?”
“不知道。大概跟贝尔摩德私奔了吧。”
“……”
黑泽阵没有开玩笑,他觉得贝尔摩德是有可能说出这种话的,但毕竟是熟人,彼此都互相了解,贝尔摩德就算是找个看顺眼的路人搭讪都不会考虑他的。
他说我大概是去哪旅行了,把烂摊子丢给我,你有什么想法吗,赤井先生?
“你该回家了。我会解决一切隐患,没有需要你去做的事。”黑泽阵意有所指。
赤井务武看了他一会儿,说,没想到我还有能听到你善后的一天。
黑泽阵说没办法,靠谱的人死光了,只剩下我了。
赤井务武听到这话,犹豫了一秒,问:“我也死了?”
如果他都死了,那这个Juniper,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呢?
黑泽阵说没有,你被纵横七海的玛丽大帝抓回去了,帮不上我的忙。
赤井务武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词,问:“什么玛丽大帝?”
“你老婆。”
“……”
“她现在是欧洲海域闻名遐迩的海盗,十四岁就统治了英国海、曾三次跟南太平洋海盗激战取胜,知名导演克丽丝·温亚德计划为她拍摄系列电影,却在第一部电影播出前意外身亡,社会各界认为克丽丝·温亚德的死亡不是意外,是玛丽大帝派人暗杀了她。”
黑泽阵的语气相当平淡,但赤井务武能看出他眼里的笑意。维兰德的儿子不会对他说谎,所以这些事大概是真的——前因后果就是另一回事了。
赤井务武揉了揉眉心,把“玛丽大帝”这个词儿从脑海里赶出去,问:“未来过得怎么样?”
黑泽阵轻描淡写地回答:“还好。除了有一群人天天想杀我外,没什么大问题。”
他微微一顿,又说:“我以为你要问我为了获取这些情报付出了什么。”
赤井务武:“你愿意说?”
黑泽阵:“不。”
那只是他的未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事,那些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没必要让这个世界的人烦恼。如果他说了,赤井务武这人又有理由忙上十年八年了,别以为他不知道。
黑泽阵站起来,将差点落地的银发甩到身后,说可以了,维兰德——已经不需要维兰德了。
赤井务武失笑,说好吧,维兰德也是时候真正“死亡”了。
他看到黑泽阵拿起手机,壁纸是一黑一黄两只很大很肥的猫,就问了句:“你养了猫?”
“对,”黑泽阵翘了翘嘴角,“一只叫波本,一只叫莱伊。”
赤井务武沉默了大概五秒钟。
随后,他问:“你的世界有魔法。所以,秀一他们变成了……猫?”
黑泽阵:“……”
他没忍住笑,低头咳了两声,说是,你儿子被我变成猫了,怎么样,养得很好吧?
一只很重的黑猫,特别会装乖,在外面打架倒是挺凶的……但自从到了北欧,当地的猫猫狗狗没一个能打的,森林里的野兽又不好惹,最后黑猫也懒了,顶多跟那只黄猫打两架。
赤井务武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顺着往下说:“那你呢,你变成了什么?”
黑泽阵想了想,说:“没有翅膀但依旧能飞的鸟吧。”
他本打算回去睡觉,却又坐回去,说我留不了太长时间,明天就走,那家伙留下的麻烦还是交给你吧。
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跟赤井务武说明了Fafnir的布置、教授和【永生之塔】的情报,给出了一份名单和详细的说明,最后说到他退休后的旅行。
其实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说,但到这里已经足够,他没有在这里再留一天的打算,毕竟这个世界的他不需要告别。
“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有缘再见。”
他准备离开这个世界——物理意义上的。小泉红子联系到了白马探,电话那边传来的是露比的声音,露比呜呜地大哭,说她要是把琴酒弄丢了就得以死谢罪了,小泉红子拿过电话,说不好意思,我妈刚睡醒。
小泉红子说本世界马上就是午夜十二点,只有这个时间才能沟通两个世界,电话也只有在午夜前后才能打通,但坏消息是两个世界的流速不同,如果在另一个世界待久了可能会晕时间。
黑泽阵:晕什么?
小泉露比:魔法界特有的倒时差。
黑泽阵现在所处的世界的时间还是上午,确实比那边慢上不少,他慢悠悠地走到小泉红子说的地点,抬头就看到赤井务武已经到了,他啧了一声,没管。反正诸伏景光也在,他们爱看这个热闹就看吧。
昨晚没睡的白马探挂断跟小泉红子的电话,偷偷打了个哈欠,等待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阳光正盛。
就在另一个世界的指针快要指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江户川柯南踩着滑板飞过街道,一个冲刺到了黑泽阵面前,一边紧急制动一边喊:
“琴酒——你等一下!我还有件事忘了问你!”
黑泽阵看着小只侦探从天而降,回忆了一下自己学过的物理知识,最后决定让物理学家给旅行柯柯让道。
他一把拎住差点冲过去的江户川柯南,问:“什么事?”
江户川柯南一把抱住黑泽阵的腿,感叹这个琴酒真的脾气好好,气都来不及喘匀就说:“宫野透——你还没说宫野透是怎么回事!”
哦,雪莉让他问的。
黑泽阵知道小侦探关心的问题很多,多半不会特地为这种细枝末节的事【冒险在公路上骑滑板超速】来找他,只能是关心宫野这个姓氏的雪莉让他来的。
他把小侦探放回到地上,说:“朗姆那个蠢货的误会,不用想太多。”
江户川柯南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他看到黑泽阵的手机亮了起来,备注是“美国卖保险的”,顿了顿,还是跟黑泽阵说你有个电话。
黑泽阵看了一眼,接了。
江户川柯南:琴酒竟然会接这种电话?(后仰)
然后降谷零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我还在……黑泽?能打通啊。”
背景音有点嘈杂,但听得出来降谷先生最开始是在跟别人说话,后面才注意到电话接通了的。
江户川柯南:等下,谁卖保险?
他看到不远处刚刚赶来的这个世界的降谷零,用力挥手给降谷零打手势——安室哥哥!另一个世界的你从咖啡厅服务生改行卖保险了!
降谷零:?
他完全没看懂江户川柯南的手势,但他直觉是在说他的事,而且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走到黑泽阵身边,停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刚走近,就听到了他自己的声音:“……Hiro不在家,赤井秀一带着波本和莱伊跑了,Hiro请假去抓人了。”
降谷零:??
谁带着谁跑了?赤井秀一带着波本和莱伊跑了?(震撼)
他不由得竖起耳朵听,黑泽阵知道降谷零感兴趣,又看到叼着烟走来的短发版赤井秀一,以及小心翼翼地靠近江户川柯南的小只雪莉,就随手打开了手机的免提。
“请假?向你请假吗,降谷先生?”黑泽阵调侃他。
“放过我吧,我也想出去啊……”势力横跨黑白两道、手眼通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降谷先生垂头丧气地说,“Hiro走的时候把工作都给我了,他还说要跟你们去西班牙……”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抱怨。
一想到自己可能对琴酒用这种语气说话,降谷零抖了抖,开始怀疑两个世界之间有着极大的、绝对不可忽视的误差。
赤井秀一给他递眼神:能继承遗产的关系?你们日本人不是很喜欢……
降谷零:滚滚滚。
还没等他们用眼神讨论出结果,黑泽阵就对另一位降谷先生说:“等你休假,我抽时间陪你出去玩。”
那个世界的降谷零说:“好啊,哥哥。”
这个世界的降谷零:“……”
这个世界的其他人:“…………”
黑泽阵挂断电话,神色如常地说我们就要走了,怎么,你们都是特地来送别的吗?
其他人都是O_o的表情,一个回话的都没有。
灰原哀拽了拽江户川柯南的衣服,小声问:“波本叫琴酒叫什么?”
“哥哥。”
“谁叫琴酒叫哥哥?”
“波本。”
“波本叫琴酒什么?”
“你没听错,安室哥哥是琴酒的弟弟啊!”
江户川柯南震撼地看着降谷零,本来想问降谷零琴酒肯定是开玩笑的对吧,却发现降谷零的表情不是那么震撼,反而好像在想什么。
降谷零看了黑泽阵一眼,欲言又止,不确定,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眼,还是不确定,再看看。
“我……”
“Zero,你不会真有个哥哥吧?”诸伏景光问他。
降谷零本来不想说,但被Hiro问了,他还是回答:“有,但我哥不是银发……”
赤井秀一轻轻咳了一声,适时地说其实在组织里一直有琴酒以前是金发,后来因为实验变成了银发的传闻,所以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对降谷零说:“那Zero,以后我是不是得叫你叔叔了……”
降谷零瞬间炸毛:“我哥也不是金发!琴酒怎么可能是我哥哥!琴酒你说话啊!”
他哥是黑发!跟父亲一样的黑发!琴酒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从黑毛变成白毛吧!
被看着的黑泽阵终于笑出声,电话已经挂断,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刻也即将来临。他的目光在这几个人之间逡巡,最后他低笑,说:“放心,我不是你哥哥。”
降谷零松了口气。
黑泽阵以平缓、从容的语气继续说:“我也不是什么双胞胎,但跟我很像的兄弟还是有的——你说是吧,父亲?”
他最后看向的是赤井务武。虽然表面上是维兰德,但叫谁都一样。
话音刚落,时钟的指针“咔嚓”摆正,一阵狂风袭来,黑泽阵和白马探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然后,所有人都看向了赤井务武。
等一下、琴酒的父亲?琴酒竟然是有父亲的?他、呃,虽然这好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放在琴酒身上他父亲还活着就是很奇怪啊!
赤井务武:“……”
他不知道Juniper为什么要在临走的时候忽然提这么一句,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维兰德的儿子一声不吭到最后忽然开口准没好事!
他以最快的速度跟在场的其他人告别,说自己还有事,情报和相关信息可以之后再谈,就要从这里离开——
一道影子出现在了路口。
被黑泽阵叫来的赤井玛丽踩着墙,拦在赤井务武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问他:“赤井务武,你还想去哪?”
赤井务武:“……玛丽,你认错人了。”
赤井玛丽:“呵。”
此时,一个正在点烟的赤井秀一,手里的烟,掉了。他脑海里还回荡着,昨天江户川柯南跟他说的——琴酒说他是你的兄弟!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
赤井秀一:冤枉啊!我小时候真的不认识他!他该不会是我爸的私生子吧?!
赤井务武:他不是我的私生子,但我是他的私生爹……
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降谷零看着手都在抖的赤井秀一,终于感受到了有人跟他一样受到冲击的快乐:“你不也是他的‘兄弟’吗,赤井秀一。”
就在这个时候,诸伏景光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看着降谷零,很久才说:“Zero,我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加入你和莱伊这个家……”
“Hiro!不要啊——等等,你是恢复记忆了吗,Hiro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
最后,江户川柯南走到黑泽阵原本站着的位置,从地上捡起了……一摞似乎是被故意留下的电影光盘。
名侦探逐渐陷入了思考。
……
魔法世界。
黑泽阵本以为他能回到原本的世界,但刚一抬头,白马探就丢了。紧接着,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欢迎来到No.00141中转站。
哦,又到了魔法世界的地盘。
虽然收到了消息,但电话打不通,黑泽阵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不是什么车站了,看起来更像一座十九世纪的小镇,于是他随便走到一座开着灯的住宅门口,敲了敲门。
门开了。
门里的人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顿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我?”
黑泽阵打量着眼前的人——男性,很年轻,穿着睡衣,戴着尖顶睡帽,乱糟糟的黑发垂下遮住了大半的脸,似乎正处于极度的恐慌中。
对方连连后退:“你不要进来!认识、不是,我不认识你!总之你千万不要进来!”
黑泽阵挑眉。
住宅的主人语无伦次地说着,但他还没把话语表述清楚,他背后的某个房间里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于是他再次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尖叫!
“不要啊啊啊啊——”
黑泽阵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飞扑回自己的住宅,发出激烈的惨叫声,然而爆炸越来越剧烈,火光冲天,很快整个小镇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他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不是说你们魔法世界的技术已经到达了顶点吗,就算魔法没有,科技总有吧、灭火器总有吧,都没有那水总该有吧?!怎么连灭火的手段都没有?
“需不需要……”
“不用!你别过来!你千万别靠近!”
黑泽阵刚开口,火场里就传来了一个无比激烈的声音,于是他就站在原地,看着魔法小镇里的人一个个惊醒,加入到了尖叫的行列。
所以为什么这么多人醒了却一个去灭火的都没有?
他不理解,尊重,就看着眼前的场景从风格古朴的小镇变成了一片烈火灼烧后的废墟,滚滚烟尘在空气里飘散,人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直到两个小时后,一场大雨从天而降,才把这场火彻底扑灭。
黑泽阵打着一把路过的小女孩送给他的伞,看着那个穿睡衣的魔法师垂头丧气、摇摇晃晃地往他的方向走来,一边耷拉着脑袋一边碎碎念:“完了,全完了……”
他好心地把伞分给了这位倒霉魔法师一半。
魔法师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这块石头原本是一座住宅的矮墙的一部分。
黑泽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小镇的废墟,说:“你们的灭火方式,疑似有点太原始了。”
魔法师幽幽地说:“那是魔法仪式暴动产生的火焰,水是无法扑灭的,试图用魔法扑灭就像往安装了一千个病毒的电脑里放音乐,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刚才那场雨不是雨,是灵魂魔女的眼泪。”
“哦。”
“你真没有刚才那都是你——算了,你是那个隔壁世界的诺瓦利斯吗?你怎么到我这来了?”魔法师问。
“所以,”黑泽阵重新打量这个年轻的、陌生的魔法师,“你就是No.20?”
他没见过莫格街下午茶的第二十任首领。准确来说,从茶会的第十八代首领工藤新一就任开始,他就没怎么参与过那个侦探组织的事了,反正他也不是侦探,他认识茶会的其他首领是因为本来就认识,比如说第十九代首领亚森·平井——其真实身份为怪盗基德,和现任的第二十一代首领服部平次。
是的,怪盗基德连任了,是1.5个茶会首领。
听白马的描述,自从他走后,茶会就陷入了每年一度的兵荒马乱,首领干不满一年就会跑路,亚森·平井离开的时候更是布置了一个盛大的舞台,揭秘自己其实是怪盗基德,然后“我不干了,拜拜了您嘞”;至于上代的哈尔先生,他直接制造了一场爆炸,在爆炸中消失,然后就是黑泽阵和白马他们找到车票的事。
茶会的第二十代首领艰难地摆摆手,说对,就是我,那个掉到你们世界里的倒霉蛋。
他叹气,坐在那里忧伤地说:“其实我不是侦探,是魔法世界的警察,我在追缉犯人的时候意外落到了你们的世界,当时犯人被米花町意外出现的爆炸炸死了,你们那个世界里东京的警察来得飞快,我怕被当成凶手,就说我是侦探,并用魔法帮他们破了案,然后就有侦探邀请我加入他们的情报组织。”
那个组织就是莫格街下午茶。他因为想尽快找到那个世界的魔法世界的人,就答应了侦探的邀请,随后一路破案,稀里糊涂就当上了首领。
当时那个前代首领的白披风糊在他脸上,前代说没错,我就是“怪盗基德”!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啦,哈尔先生!
他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又是侦探们的小游戏,稀里糊涂答应下来,才发现他当上首领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都在为了从这个组织逃离而努力,幸好他联系上了那个世界的魔法师,成功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就按照侦探组织的传统设计了谜题,并邀请两个解决谜题的幸运侦探到他家,作为“找到他”的结果。毕竟他是要回另一个世界的,这哪能找得到啊,不公平。
但那天,两个原本没有交集的世界忽然发生了撞车事故,世界的轨迹重合在了一起,在家睡着觉的No.20垂死病中惊坐起,没过多久就等到了白马探的拜访。
然后他得知诺瓦利斯丢了——拿着他车票的、同样来自那个世界的、茶会的第十三代首领,据说是被某个国际组织监视着的高危人物丢了。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促成了两个世界间的友好交流,又帮白马探找到人,终于可以睡觉的时候,诺瓦利斯本人来了。
“你叫哈尔?”
黑泽阵打量着这个黑发的年轻人,总觉得他应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的。
魔法师说不是,那个是他们这么叫我,说我的折叠小镇很像移动城堡——你看到这座小镇了吗?这里只有我,剩下的都是炼金人偶,我平时都是带着它走的。
他站起来,对黑泽阵做了自我介绍:“我叫佐藤岁三,是个魔法师、警察,现在也是个侦探。”
黑泽阵:“……”
他扒开魔法师的头发,看到一张长得很像工藤新一的脸,欲言又止。
魔法师说我懂,我懂,我有几个亲戚跟我长得比较像,但你放心,我在那边世界的时候一直用着魔法,他们认不出我的脸的——是刚才魔法暴动的时候,这个认知屏蔽魔法才失效的。
黑泽阵沉默了一下,给佐藤岁三擦了擦脸,魔法师吸了吸鼻子,很是委屈。
“所以你来我这里做什么?”魔法师抬起头,忧伤地问。
“我没想来,只是跟那个叫白马探的小孩一起回去。但他忽然丢了。”黑泽阵把伞往倒霉魔法师的方向偏了偏,说。
魔法师:“……”
魔法师:“有没有可能,丢的不是白马君,是你。”
黑泽阵觉得可能性不大。
绝无可能。
但魔法师站起来,连叹三声,说你知道我这里为什么会爆炸吗,就在你接近我家的那一瞬间,这座折叠小镇的所有魔法系统都开始混乱了,你敲门的时候触发了我家的门铃魔法,然后……它引发了一场魔法暴动。
黑泽阵:“……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魔法师说当然有关系,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介意我检查一下吗,你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造成了混乱,只是小小的检查,你放心,我打不过你。
唯独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异常诚恳。
黑泽阵说可以。
几分钟后,魔法师小心翼翼地捧起黑泽阵的长发,在那片银发的发尾,有一点小小的红色光芒,正在魔法世界的月光下闪烁。有些眼熟,但那只是个淡淡的影子,看得见,摸不着,被风一吹就散了。
“这是什么?”
“是……诅咒。不,是对魔法师的诅咒,对普通人的祝福,它会让施加在你身上的一切魔法失效,或者走向混乱、错误、甚至完全相反的方向。这是个相当危险且复杂的魔法,而你是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如果魔法世界里有人盯上了你,那给你这个魔法的人,应该是想保护你。”
“……”
“唔,这个魔法叫做——潘多拉。”
第317章 海拉来信 V:灰烬纪元
【世界02】
【时间:魔法历-灰烬纪元-??轮??枯时??刻度】
【地点:No.00143中转站】
“事情就是这样, 常规的魔法手段都不能使用,潘多拉是永远无法解除的诅咒,所以麻烦你开个时序通道送他回去啦, 拜托啦, 求你啦!”
长得很像工藤新一的魔法师双手合十,向一盏灯火摇摇欲坠、好像马上就要熄灭的煤油灯恳求道。
黑泽阵就站在这位叫做佐藤岁三的魔法师身后。
他是跟着坐鸽子来的, 佐藤先生说折叠小镇恢复起来没那么麻烦, 考虑到本来就是他的指向性魔法把人弄丢的(非指向性魔法只会失效,不会产生混乱的后果),他就不计较黑泽阵把他家炸掉的事了。
翻译:对不起啊啊啊是我不小心把你搞到这个世界来的,我肯定会把你送回去的!!!
至于那只鸽子为什么那么大, 黑泽阵表示, 可能魔法世界的鸽子就是那么大的吧。
煤油灯的火焰晃了晃。
长得像工藤新一的魔法师再次恳求:“真的!真的!我堂哥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的世界还没走, 不知道他们的‘运转核心’丢到哪里去了, 还没找到,现在完全来得及, 求你了老爸!”
黑泽阵:……它是你什么?
他不得不多看了这个煤油灯几眼,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盏很普通的煤油灯, 早已经历过时间的刻蚀, 显得古朴且陈旧。它的外表也平平无奇, 除了一个三叶草的简单图案和“Leblanc”的字母外什么都没有。
嗯, 也许这是阿拉丁的神灯,拜一拜里面就能出来精灵, 只是他不会魔法看不到而已。黑泽阵如是想。
煤油灯的火焰又晃了晃, 那团火苗姿态优雅,好像在表达无声的拒绝。
魔法师的脑袋也耷拉下来, 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对黑泽阵说这是我的父亲,两百年前他做研究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变成了这样,别看他只是一盏灯,其实他很厉害的,是这个千年里最厉害的大魔法师。
黑泽阵礼貌地跟煤油灯魔法师打了个招呼,那点火苗也晃了晃,好像是对他的回应。
“他不能变回来吗?”黑泽阵觉得魔法世界的水平忽高忽低的,跟他的认知有点差别。
当然,他对魔法世界的认知仅限于儿童文学,以及小泉露比的碎碎念。
魔法师回答:“不是不能变回来,但我父亲被下了诅咒,他的仇人在虎视眈眈,父亲决定在解除诅咒前都保持这个形态,避免被他们找到。”
原来如此。
黑泽阵想,听起来有点耳熟。
魔法师想了想,反正诺瓦利斯也不是魔法世界的人,索性直接说了:“我们的敌人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存在,祂们没有人的形态,更多以神话生物的形象出现,大多活跃在叫做‘世界港’的地方。如果你遇到跟祂们有关的‘人’,一定要小心。”
“世界港……?”黑泽阵觉得这个名词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而且就是这几天的事。
“对,据说他们的首领在世界港开演唱会,还组建了一个乐队,叫什么威士忌乐队,我没有跟他们实际接触过,但那是无数世界都闻名的势力,他们能造成的影响完全超过普通人的想象。”
“……”
黑泽阵沉默。
魔法师看到他这副表情,就小声问:“你不会碰到过他们的人了吧?”
黑泽阵平静地摇摇头,说:“没,只在来的路上碰到过一个他们乐队的粉丝。”
魔法师说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遇到那群穷凶极恶的世界港疯子了呢。
黑泽阵:“……”
事到如今他还是觉得在列车上遇到的那个巨大黑影认错了人,起码他是人,而那个乐队的东西肯定不是人。如果没认错——他就得想办法学魔法把那个东西宰掉灭口了。
他看向那盏安静的煤油灯,怎么也想不出佐藤岁三先生是如何听懂一撮火苗的话,不过他有件事很好奇:“既然他们是乐队,你父亲是怎么被他们诅咒的?”
魔法师看向煤油灯。
煤油灯的火苗跳了跳,似乎对这件事表示赞同,而且心情不错。
魔法师就解释说:“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我的父亲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父亲以前跟我一样是魔法警察,当年世界港发生了战争,父亲受第四议会的委托去跟祂们的首领谈判,并拖延时间。结果就在那个时候,第三方势力潜入世界港,把祂们保护的一件重要物品偷走了,祂们愤怒地对父亲和那群小偷下了诅咒。父亲离开后,一直在寻找那样宝物的下落,如今诅咒越来越严重,父亲也变成了这样,我就成为了魔法警察,一边追查线索,一边寻找那样物品的踪迹……”
黑泽阵点点头,问:“所以,那样物品是?”
魔法师比划了一下,说:“一块宝石,一百年前我们得到消息,情报魔女说威士忌乐队的宝物是一块被诅咒的宝石,于是我开始搜寻各个世界里失落的宝石……”
黑泽阵:“……”
你,真的跟把茶会的首领甩给你的怪盗基德没什么共同语言吗,佐藤岁三先生?
“啊!”
魔法师说到这里,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说我怎么没想到呢,有了有了,我知道怎么让父亲同意带你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黑泽阵问有什么办法,然后就看到长得像黑羽快斗的魔法师先生抓住他的手,往那盏煤油灯的方向摸去……
煤油灯:!!!
黑泽阵:……
煤油灯的火焰疯狂摇晃,年轻的魔法师好像看懂了火焰语,跟煤油灯叽叽咕咕了半天,才点头点头,说父亲,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不然我就让身负潘多拉诅咒的诺瓦利斯摸你一下,诶嘿。
煤油灯:……
年轻的魔法师得到父亲的“认可”后,脚步轻快地去收拾东西,准备仪式,而黑泽阵看着那盏灯,收回手,慢腾腾地说:“你有个好儿子。”
煤油灯的火焰蔫了。
黑泽阵看佐藤岁三一时半会回不来,就问那盏灯:“其实那样东西本来就是你拿的吧?”
煤油灯的火焰纹丝不动。
黑泽阵又说:“算了,那是你们的事。”
煤油灯的火焰欢快地跳跃起来。
几分钟后,长得像黑羽快斗的魔法师抱着一堆黑泽阵完全不认识的材料回来,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炼金法阵,然后拍了张照片。
他主动跟黑泽阵介绍,说:“这是照骗,其实使用魔法的时候根本用不到它。”
黑泽阵:?
那你为什么要花时间画这个东西?
魔法师得意地哼了一声,他就知道诺瓦利斯想问,所以他大发慈悲地说了:“其实它是可以使用的,只是跟我们要用的魔法无关,先画出这个的话,有人来调查的时候就不好怀疑到我们身上了。”
黑泽阵沉默了大概五秒钟,问:“你们真的是魔法警察?”
魔法师睁大眼睛,气呼呼地反驳:“真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只是并不是所有的世界都在‘世界港’或‘灰烬余地’有记录,所以有时候我们的身份在他们的世界不通用,这时候就会遇到一点麻烦。”
黑泽阵:“哦,所以你们是FBI。”
魔法师:“…………”
黑泽阵看了那团抖动的火苗一眼,做了修正,说,你们是魔法FBI。
魔法师决定跳起来打他,但是没够到!
黑泽阵笑了声。
他说好吧,既然你们有事要忙,我就不浪费你们的时间了,需要我做什么。
魔法师说你让一下,别干扰到魔法程序的运行就好,这个魔法将建立一条横跨两个世界的、真实存在的通道,它的指向是“通道”,不是人,所以你也能从这里通过,不会被意外传送到其他地方去。
他顿了顿,又说,如果有魔法世界的人给你打电话回访,麻烦你说是我堂哥五藤诚二把你送回去的,最好给他个好评,不然他这个百年的世纪末奖金就没了……
黑泽阵:这个百年,好小众的计量方式。
他说好,停顿了一下,又说谢谢你们。
魔法师眨眨眼,说没关系啦!其实诺瓦利斯你也帮过我很多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比如说我离开茶会的时候说是得到了你的消息,他们都信了,而且我临走的时候还给“寻找诺瓦利斯挑战2.0”追加了一笔新的悬赏金,反正那个世界的钱我也用不到了……
黑泽阵:。
他看到那盏煤油灯的火焰又开始跳了。
年轻的魔法师抄起他的父亲,放在刚摆好的仪式盘中央,打开了编辑好的魔法程序,输入启动指令,拿他父亲当电池,然后张开双臂,喊道:“老爸开门!”
煤油灯整体晃了晃,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晃动的动作里充满了一种无奈,通往世界彼岸的通道被打开,一扇极高的大门在他们面前展现,随后,门开了。
门里是一片黑暗。
“从这里过去,就能抵达那个世界的里侧。”魔法师说,“接下来沿着世界的里侧前行,白马君他们会在另一端等你——我跟父亲就不过去了,世界港的势力很快就会追上来。对了,这会儿应该有那个世界的信号,你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是不是你的世界,别走错了。”
于是黑泽阵给朗姆打了电话,打不通,空号,好的,是他的世界。
据说他的世界时间流速比较快,其他的世界里朗姆基本上都还活着,所以给朗姆打电话准没错。至于给其他人打电话……要是真的摇到了另一个相似的世界,打电话听不出异常来也是有可能的,无妨。
黑泽阵跟魔法警察父子告别,走了两步又回来,将两块蓝宝石放到年轻的魔法师手里,说:“礼物。”
然后他转身,走入了那片黑暗。
几分钟后,古旧的大门渐渐化作一片简笔画的数据流消失,世界尽头有什么轰然落下,天摇地晃,年轻的魔法师飞快地收拾了地上的东西,抱起那盏煤油灯,拼命地往某个方向跑。
“啊啊啊世界支点怎么在这个时候坍塌了,他没事吧——他应该没事吧?!”
他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心想那个世界的主角早不回去晚不回去,偏偏这个时候……这个时候……等等?
等等?!
我刚才送走的不会就是他们那个世界的“运转核心”吧?!好、好像很有道理……
魔法师终于回想起那个世界对侦探的执著、风靡世界的诺瓦利斯小说(《蓝花诗人》系列)、电影(《蓝花集市随想录》)、神秘又浪漫各种人物都参与其中的侦探组织,案件、世界性组织的关注,以及诺瓦利斯的故事二创(指《乌鸦折叠》这部电影,一看就是诺瓦利斯二创!)……所以,那个世界的主角真的有可能是个侦探!
也就是说……
诺↗瓦↘利↗斯↘!
为什么你会拥有整个世界的注视?
为什么会有人给你施加潘多拉的祝福?
为什么你一回去两个世界就开始分离?!
答案只有一个!
因为你就是那个世界的魔法师们正在疯狂寻找的运转核心啊!
“哇啊啊!”
魔法师一边在脑海里播放bgm一边逃命,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脚下出现了一块命运的小石子,把他绊倒飞出了几米远。
他爬起来,就要继续跑,却发现怀里的煤油灯不见了。
他顿时瞪大眼睛,惊恐地四处寻找,却在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只戴着手套的手。
“走吧。”
男人向他伸出手,把他拉起来,说我们得赶时间了,这个临时的支点即将崩塌,我们还得回去把之前布置的东西收起来。
年轻的魔法师眨眨眼,不可置信地说:“父亲?但你不是说……”要隐藏起来,避免被祂们发现吗?在这种地方出现可是很危险的啊。
“暂时没必要了。”年长的魔法师说,“我们先走,离开这里再说。”
他掀动披风,下一秒,两个人都消失在了这片古老世界的深处。
……
【世界01(原初世界)】
【时间:2013年2月5日-凌晨】
【地点:第三东京塔顶端】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小泉露比摸了一把汗,瘫坐在了地上。
白马探想去扶她,她摆摆手,说没事了,不用不用,琴酒马上就回来了,那边的人会送他过来,幸好他们那边有个世界流窜的危险大魔法师,懂的东西很多,等琴酒回来我们就可以休息了。
小泉红子注视着东京塔上方漆黑的暴风,握着她的吊坠,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从黑泽阵离开后,这个世界就开始了异常的天气,以及各种事故的频繁发生。而魔法世界的那些人想杀死他的那天——四年前的六月底,也是接近这样的天气,而且他们还引发了一场百年未有的地震。
“别高兴得太早,”她冷淡地说,“他回来的那一刻世界就重新开始沿着‘第零轨道’运转,但他无法直接抵达表侧与里侧之间的‘现实’,也就是说,他可能在回到这个世界的瞬间就被撕碎,然后消失。”
小泉露比干脆躺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说不会啦,不会啦,夹缝的“异质”也是魔法的一种,是无法伤害他的,他顶多在里面飘上一段时间然后饿死吧,在那之前我们就能找到他了。
白马探听到这里,不得不问:“那你们当初是怎么想的,要把‘潘多拉’给他?”
小泉露比蹬了蹬腿:“那个是我妈的决定,我哪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泉红子成熟稳重地回答:“因为他的身份暴露了,当时有魔法世界的人盯上了他,他们想在第一东京塔坠落前杀死他、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通俗来说就是给世界换个主角。”
白马探点点头,又问:“他是这个世界的核心?那我们的世界……”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哦,白马君,其实我们的世界呢,原本是一本搞笑小说,主要讲述一位三十多岁大叔的退休生活,定位是轻松喜剧。”小泉露比将手臂往上方伸展,画了个圈儿。
白马探:“……?”
小泉露比:“真的,不骗你,我从来不骗小孩,我们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就是在实际运行的时候出了点差错……”
她还没说完,远处的风暴就停止了。
一束耀眼夺目的光忽然洒落,阳光刺穿密集的云层,落到大地上,有一分正好落在了东京塔上。
它从天际而来,铺开一条绵延的路,而有个正在悠闲漫步的银发男人,正从那道光里走来。
小泉露比热泪盈眶,是被光刺到眼睛了。
她坐起来,对沿着命运的阶梯往下的黑泽阵挥手:“琴——酒——”
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们找了多久吗,你知道吗,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会饿死在东京塔上了——这里没有饭,没有饭,根本就没有饭吃啊!我又不是那群年轻人,熬不了,一点都熬不了……
她期待地看着黑泽阵,而黑泽阵脚步顿了顿,就顺着那道光走到了东京塔的边缘。
他往下看,一片漆黑的城市正逐渐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此时,正是暴风过后的黑夜。风从他背后吹过,明明是站在虚无的高空,这个银发男人却脚步轻松,还有心情欣赏风景。
他跟露比,还有两个小孩打招呼。
“好久不见?”
他半开玩笑地说。
小泉红子说上个月不是还见过吗,小泉露比说我觉得有一个世纪没见你了,白马探说……
白马探还没说话,一阵电话铃声响起,黑泽阵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白马探:?
小泉红子:??
小泉露比:???
“谁、是谁?!谁又对他用指向性魔法了啊!啊啊啊啊!你们这群混蛋!等找到我一定会杀了你!”
东京塔的夜空里,传来了小泉露比歇斯底里的喊声。
……
【世界02】
【时间:2009年2月4日-下午】
【地点:拂晓会社顶层办公室】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波本的哥哥像琴酒,他们肯定有关系,现在琴酒承认波本是他的弟弟,而波本的哥哥是黑发,赤井秀一也是黑发,再加上赤井秀一是琴酒的兄弟——”
爱尔兰十五世严肃地做出了推理:“所以赤井秀一就是波本的哥哥!”
波本先生幽幽地看着他,想打人的手已经按不住了。
爱尔兰十五世飞快且熟练地捂住脑袋,大喊:“我这是有理有据的推断!为什么他叫你宫野透?宫野家和赤井家是亲戚,而你是赤井家的人,朗姆的误会就是把你从赤井家意外配送到了宫野家,所以你……呜呜、呜、救命……呜呜……”
他拼命挣扎,但邪恶的波本先生已经伙同正义的假面骑士Shine把他绑了起来,还用年糕堵住了他的嘴。爱尔兰十五世手脚并用,想要逃出这两个人的魔掌,还是被死死地绑在了角落的椅子上。
降谷零转身,问:“谁让他来的?”
江户川柯南正在查看资料,一边看一边说:“好像是昨天那个琴酒给他打了电话,叫他来的……”
这里是昨天琴酒邀请他们来的办公室,位于拂晓(A.L.)会社的顶层,据【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的爹】的赤井务武说,会社的社长不在这里,平时也不会有人来,他们可以把这里当做集会的地点。
而这位——爱尔兰十五世、夏目财团的理事长,就是被绑在后面的那个青年,他自称琴酒安插在朗姆身边的卧底,眼泪汪汪地出现,听了一耳朵混乱场面后提供了“我爹(琴酒)确实曾经对波本和莱伊放水”的情报,并说出了刚才那个“波本是赤井秀一的弟弟”的惊世推断。
诸伏景光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夏目先生的推理很有道理。”
降谷零:“Hiro你、你……”你是故意的,对吧!你明明都记起莱伊这个代号了!
夏目渚:“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说的都是真的)——”
没人理他。
他只好气呼呼地嚼嚼嚼年糕,嚼到一半竟然觉得有点好吃,吃完后小声问诸伏景光:“能不能再给我一块?”
诸伏景光看向背对他们的降谷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给夏目渚又塞了一块。
“嘘,别让他发现。”(小声)
“好耶!”(小声嚼嚼嚼)
降谷零没注意到身后两个人的动作,拍拍手,环视四周,没看到赤井秀一和那个疑似赤井务武或者琴酒父亲的男人的身影,就问人去哪了。
江户川柯南指向外面,说:“赤井哥哥的话,他说去外面冷静一下。”
“他已经冷静了五个小时了。”降谷零当然记得,上次他问的时候就是这个答复。
江户川柯南探头往外面一看,发现赤井秀一还是跟之前一样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如同日晷雕塑,就缩回来,说:“可能,呃,可能赤井哥哥他还没接受小时候认识的白发小女孩就是琴酒的事实……”
所以就从上午一直思考到现在了,不知道赤井哥哥思考出什么来了没有。
他说到另一个人:“至于那位……那位赤井先生,说他让人去找我们这边的琴酒,就走了。”
虽然江户川柯南也觉得那位疑似赤井务武的先生是准备跑路,但当时赤井秀一就站在那里,没拦,也没说话,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实际上,当时的赤井秀一:琴酒钢琴公主琴酒钢琴公主琴酒……(大脑死机)
灰原哀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她抱着一摞光盘,说我已经检查过了,里面没有病毒,也不是组织的产物,可以现在看。
外表看起来是小学生的女孩环顾四周,数到了几个关键人物,缓慢开口:“所以,现在琴酒和赤井秀一都是我表哥,波本是我未曾谋面的亲哥,苏格兰和爱尔兰是我二表哥的儿子,我姐姐还疑似甩了诸星大跟琴酒私奔了,对吧?”
未曾谋面的亲哥:“……”
被甩的大表哥:“……”
二表哥的儿子:“……”
爱尔兰十五世激动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呜(对对对,就是这样)!”
江户川柯南:那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开玩笑的。”
宫野志保撩开头发,潇洒地坐在了沙发上,调整了一下CD放映机,说赤井玛丽和世良真纯马上就来了,真纯说想看这几张光盘里的电影,让我们来看看放松一下吧。
她随手挑了一张光盘,就放进了放映机里,上面的电影名字是《玛丽大帝:传说》。
……
【世界03】
【时间:1991年8月14日-上午】
【地点:北大西洋海域-玛丽号】
“你好!我们是魔法世界中转站客服回访中心,请问您成功回到原本的世界了吗?”
黑泽阵站在本该没有信号的海上,接到了这样的一个电话。
他沉默,沉默,再沉默。
电话那边的人大概是意识到了他的不理解,就解释说:“先生,请您放心,我们的回访电话是用您在魔法世界的记录进行指向性定位,直接打到您手上的,不会在普通人的世界里留下任何痕迹,您也无需担心会因此被人找到。先生,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黑泽阵看向远方,是雾茫茫的大海、灰暗的天空,以及即将袭来的一场海上暴风。
他再看向脚下,是船只的甲板、战斗的痕迹,以及不远处的桅杆和红色海盗旗。
他深呼吸,闭眼,说:“能,好,都可以,给五藤诚二先生五星好评,但我现在有一个问题。”
客服甜蜜地说:“好的,已记录您的评价,祝您生活愉快——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呢?”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我本来已经回到原本的世界了,你的电话刚打来,我就换了个地方,请问你们有什么头绪吗,魔法师们?”
客服:“……”
客服:“呃,您稍等,我为您查一下记录!”
几分钟后。
客服:“不好意思,我们查到您接电话时所处的世界壁相对脆弱,还可能有人正在进行宏大的魔法仪式,因此您被传送到了其他的世界,但这跟我们的电话无关,我们的魔法客服电话只是个很小的指向性魔法,甚至不会产生刻痕扰动,是不会跟其他魔法产生作用的。”
黑泽阵:“嗯,那你们接救援工作吗,我想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回去。”
客服:“接引、帮助和保护一切跨越时间和命运之人正是我们魔法中转站的职责,但很抱歉,先生,您并不在我所处的世界,我无法直接帮助您,考虑到您是未接触过魔法的普通人,您需要前往当前世界的魔法中转站入口或时间迷失者援助中心才行。”
黑泽阵的情绪依旧非常稳定,他拿着手机,在越来越大的风里、摇摇晃晃的船上站得很稳,问客服最近的中转站在哪,怎么去。
客服先礼貌地让他等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每个世界的中转站入口位置都不同,她已经联系到了这个世界的魔法世界接引人,并给黑泽阵发了一个地图上的位置。
客服:“在南太平洋的一座小岛上,有能让普通人进入的魔法世界中转站的入口;当然,如果您能找到一位魔法师,他应该很愿意带您前往任何一座中转站。”
她向黑泽阵表达了美好的祝愿,就挂断了电话。
黑泽阵看着那个位置,想打开自己的定位,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确实,在大海上没信号也是正常的。
不过这艘船上一定有人,黑泽阵刚才也听到了人的声音,他转过身,准备找个人问问他现在是在哪里。
稍等一下。
因为偶尔会改变年龄和体型,他刚才一直没有察觉到异样,反正不管什么体型都很习惯,但这会儿……他看到自己的手,那怎么看也不是成年人的手。
他沉默了一下,关掉手机的屏幕,从里面看到了十五六岁的自己的脸。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长长的银发在风里飘飞,背后是沉沉阴云和海上即将卷起的暴风。
“……”
他不就是到了别的世界了吗,这是给他干哪来了?回到了过去?还是别的什么鬼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他背后传来了一个不太熟的声音:“阿银?阿银?你在外面干什么,要下雨了,快回船舱里啊!”
黑泽阵顿了顿,缓缓转过身,看到正笑得阳光灿烂的少年赤井秀一向他招手,顿时两眼一黑。
第318章 海拉来信 VI:电影世界
黑泽阵现在的心情很平静, 非常平静,不能再平静了。
以原本世界的时间推算,这是他十五岁那年, 也就是二十多年前, 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但此时的他应该已经身陷组织,而且跟那个黑毛断联很久了, 更不用说出现在这种无人监视的大海上。
那么, 这里是哪里呢……
“船长呢?谁看到船长了?”
“玛丽大帝(Mary the Great)在船长室!她说今晚跟这场暴风死战到底!”
两个船员从外面匆匆路过,谈话声混合着雨声从窗外传进黑泽阵的耳朵。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酒桶上,忽视掉正在打哈欠的黑毛少年,望着墙上钉着几个飞镖的海图, 心想:赤井秀一、贝尔摩德, 等我回去你们两个就死定了。
没错, 这里就是赤井秀一原作、克丽丝·温亚德改编的电影《玛丽大帝》系列的世界。这条船是玛丽大帝的座驾, 叫做辉煌玛丽号, 船长是海盗版赤井玛丽,刚才那个黑毛就是海盗王子赤井秀一。
已经播出的两部电影黑泽阵都看过, 而且记得剧情,他知道《玛丽大帝:崛起》是克丽丝·温亚德的“遗作”, 她“死”后一位叫做克里斯汀的导演按她留下的剧本完成了第二部《玛丽大帝:传说》的拍摄, 而同一系列的第三部电影《玛丽大帝:征途》还在筹拍中——据说编剧是工藤优作, 悬疑片。
电影第一部讲的是十四岁的少女玛丽征服四海、对陆地上的一位黑发年轻人强娶豪夺的故事。这位年轻人似乎是一位秘密警察, 身负重任,本想逃出海盗的魔爪, 最终却不得不在上级的指示下忍辱负重跟少女玛丽前往大海, 并逐渐在这个过程中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电影播出后,赤井玛丽直接踹开了贝尔摩德的门, 用枪指着已经换了马甲的莎朗·温亚德说“当年是赤井务武追的我”。
贝尔摩德的反应是:我这是忠于原作,虽然我改了很多,但这部分真是你儿子(对海盗)编的,要不你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于是赤井玛丽去找赤井秀一,她一向懂事听话(真的吗)的大儿子表示,那是他小时候听父亲说的,可以去问问赤井务武这都是怎么回事。
没等赤井玛丽问,赤井务武就举手投降,说:玛丽,我真没那么久以前的记忆,你知道的,我跟Juniper一样,就是因为使用匆忙制作出来的抑制药物,我的记忆已经菠萝菠萝哒(残破不堪)*……
赤井玛丽冷笑:只剩下维兰德的记忆了是吧?
赤井务武:只剩下跟你相爱后的记忆了。
然后那两个人就出去度假了,留下赤井家三个孩子面面相觑,最后羽田秀吉问赤井秀一,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记得咱爸以前说的版本是他俩一开始互相看不顺眼,连续执行八个协作任务闹得鸡飞狗跳后一气之下结婚,然后日久生情的。
赤井秀一:Fifty-fifty。
羽田秀吉:?
当时黑泽阵在跟赤井秀一打电话,听到了事情的全过程。顺便一提,其实维兰德跟他说过,确实是年轻且强势的赤井玛丽先手横刀求爱,横的也是真刀,比起武力更擅长靠脑子的赤井务武没打赢她,答应了。
当然,《玛丽大帝:崛起》的剧情可以说跟实际情况没有半毛钱关系,毕竟这个世界的玛丽是海盗玛丽,不是MI6玛丽,到了第二部《玛丽大帝:传说》的时候,才三十岁出头的她都有三个孩子了。
这三个孩子分别是被过继到妹妹家的阿零(过继后改名阿波),养在膝下的秀一,和身体不好留在陆地上的秀二(秀吉:?)。至于她明面上的二儿子阿银(Silver),是八年前一个暴风雨的夜晚,玛丽大帝的丈夫从陆地上抱回来的,尽管身世不明、来历不明,但玛丽还是把他留下了,并把他伪装成了自己的孩子……
接下来,这部电影将揭开他丈夫身份的秘密,并进一步奠定玛丽大西洋海域霸主的地位。
黑泽阵:“……”
黑泽阵:“…………”
剧情的事暂且不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电影剧情里的玛丽十年后才会打到南太平洋,现在他是一个人从北大西洋去南太平洋找那个魔法客服给的坐标,还是让玛丽跟南太平洋海盗提前开战?
呵。
他一脚踹开脚边的椅子,从酒桶上跳下来,无视了身边阳光版赤井秀一的询问,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推门往外走。
外面是漆黑的暴风、天昏地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银发的少年大踏步走到甲板上,在湿淋淋的暴雨里前行,他掀开风雨的帘幕,踩着跃起的水花走到船长室,抬腿踹开了船长室的门。
“玛丽。”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扫过船长室里的所有人,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一个熟悉的金发女人身上。
银发少年的声音依旧冷漠,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你老了,退休吧。”
闪电劈开云层,照亮了船长室内外所有人的脸。
天地失色、海月沸腾,无论何种颜色都被染成如雪的银,只剩灰白的线条残留于视网膜间,唯独那个银发的少年,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始终如一。
金发女人的皮靴跺上船长室的地面,她直起身,发出短而具有威胁意味的笑声,扔掉了手里的雪茄,眉眼间满是冷酷:“Silver,你在说什么?”
“我说……”
雨水顺着帽檐滑下。
银白色的天地里,银发少年抽出绑在腰后的匕首,无视了对准他的枪口,声音猛地拔高——
“从现在开始,我才是这艘船的船长!”
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漆黑的暴雨夜里,辉煌玛丽号上发生了一场从未有过的混乱!终于有人敢于挑战那个北大西洋霸主玛丽大帝的权威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十五岁的儿子!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船长室里的战斗异常激烈,玛丽和她的手下不愿破坏这条船——陪伴他们多年的老伙计,但这却给了Silver以可乘之机!他如一道银色的闪电在人群中穿梭,动作迅疾而狠厉,刀刀致命!
就在这个暴风肆虐的夜晚,年轻的Silver对他的母亲发起了华丽的叛……
呃。
年轻的秀一·赤井对他的母亲发起了华丽的叛逆,在弟弟和母亲殊死争斗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背刺玛丽!
“咳……”
玛丽半跪在地上,咳出一口血。
她抓住亲儿子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在干什么?!你就陪着他胡闹吗?!”
黑发的儿子眨了眨眼,语气无辜地回答:“因为……如果阿银赢了,他不会对你怎么样,但如果你赢了,你肯定会折断他的手脚,让他再也没有反抗你的机会吧,母亲。”
玛丽:“……”
她就不该把这两个小鬼放在一起养!
她气得昏了过去。
暴风后是黎明,是晴朗的天空,是海上的日出。这条船的新主人,黑泽阵正站在甲板上,望向远处的海面,用平淡的语气发出指令。
“去南太平洋。”
一夜之间,辉煌玛丽号易主,称霸北大西洋海域的海盗团首领变成了黑泽阵。
他整顿完这条船上的势力,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钟——接下来他还得去南太平洋,找一座根本不在地图上的小岛,有一艘船是最好的选择。
就是这群海盗……啧,麻烦。要不然找个机会把他们卖给监狱吧。
“阿银?”
少年赤井秀一从他身后冒出来,跑到他身边,扒着舷墙,一同望向暴风雨后晴朗的海面。
这只赤井秀一是黑泽阵没见过的少年模样,眼神亮亮的,这时候他的父亲还没失踪,也有个温馨(大概)幸福(也许)完整(差不多)的家,虽然比起一般的小孩已经是超出常理的成熟,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个正值叛逆期的青春少年。
可惜不是他认识的那个。
黑泽阵看了少年黑毛一眼,就不再看了,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少年赤井秀一问他:“为什么忽然想当船长呢?妈妈也还没老……吧?”
至少从外表看来玛丽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而作为海盗首领,她也仍在事业的黄金期。这种时候忽然被踹下台,没有任何征兆,关键做这件事的人是过去一直最听话的阿银,所有人都会想问为什么。
少年赤井秀一就是被船员们撺掇着来问的,他知道船员们的想法,但他自己也想知道,所以还是来问了。
“没什么。”年轻的新船长这么说,“别问没意义的。”
“ 那——为什么要去南太平洋呢?那里不是我们熟悉的海域吧。”少年赤井秀一很快就放弃了上一个问题,转过身倚在舷墙上,歪着脑袋问。
好烦。随便糊弄一下吧。
黑泽阵这么想着,说:“因为名为One Piece的宝藏就在南太平洋,埋下这份宝藏的大海盗维兰德说……他把一切都放在那里了。”
他抬手把帽子扣在少年赤井秀一头上,转身离开了甲板。
他去找了玛丽。
虽然要去南太平洋,但要说驾驶一艘极其原始(重音)的船跨越大海,黑泽阵确实没什么经验,这种事暂且交给小只黑毛想办法,他现在要找玛丽问问南太平洋是个什么情况。
玛丽被她儿子绑了,就在船上的房间里,外面甚至无人看守——主要是敢反抗的昨晚就被他打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新船长又在钓鱼,都不敢轻举妄动。
黑泽阵推开门,见到了年轻的海盗玛丽。
被绑架的前海盗船长依旧威严不减,只有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发觉黑泽阵不打算先开口,玛丽嗤笑一声,靠在绑着她的椅子上,问:“你要把船开去哪?”
“南太平洋。”
“南太平洋?”玛丽慢慢地皱眉,好像在思考什么,“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黑泽阵没有做进一步的解释,毕竟他总不能对玛丽说你好我是其他世界来的人,现在我要到南太平洋给魔法世界的救援部队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救我——那样玛丽会觉得他脑子出问题了。
事实上从他忽然落到这个世界的角度来说,“Silver”的脑子确实出了点问题,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的态度让玛丽怀疑起来,但玛丽并没有立刻想到“我收养的儿子被人穿越了”的这种超前操作,而是紧紧盯着他,警告道:“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Silver。”
黑泽阵平淡地问:“我一定要去呢?”
玛丽恼火道:“你根本没有经验,你也不知道——Silver,别带着所有人去送死!”
黑泽阵看着她,忽然笑了声:“玛丽,我才是船长。”
他转身往外走,听到背后玛丽的声音:“阿银,你会后悔的!”
砰。他把门关上了。
……
【世界01】
【时间:2013年2月5日-下午】
【地点:《我的公安恋人》剧组拍摄现场】
“安室老师!你给我推荐的这部电影真的很好看!”
因为今晚还有夜间拍摄工作,所以在下午部分拍完后,谁都没有离开片场,而是凑在一起吃剧组提供的晚餐。《我的公安恋人》是绿川娱乐旗下的电影,这家娱乐公司别的不提,盒饭好吃倒是非常有名。
出演男主角的莎朗温亚德刚刚拍完自己的戏份,从休息区路过的时候,就听到一位年轻演员在喊她。
是出演女主角的末雨小姐——她正在看前几天“演员安室先生”给她推荐的电影《玛丽大帝:传说》。这位姓安室的年轻演员似乎是克丽丝·温亚德的粉丝,每次提到这位名演员的死时,他都会沉默不语。
“是吗?我也很喜欢这部电影。”
莎朗·温亚德停下脚步,用年轻男性的营业声音跟末雨小姐打招呼。
是哪部电影来着……她随口说的,已经不记得了。她只是按照习惯跟剧组的人打好关系,毕竟现在的身份是个没什么根基的年轻演员,而这位末雨天彩小姐在娱乐圈的身份有些特殊,她没打算过多接触。
末雨小姐将正在看着的平板转过来,邀请莎朗·温亚德一起看:“对吧!我超喜欢玛丽大帝的!特别是她被阿银夺权后沉着冷静、准备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剧情……”
莎朗·温亚德:想起来了,原来是《重生之MI6探员当海盗》啊,前段时间我确实给他们推荐这部电影来着……等等,什么夺权?MI6大帝被谁夺权?
她缓缓低头,看向末雨小姐的平板,发现电影的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吹着海风的银发身影,他平静地看向海的另一端,在那里,一支船队正沿着海平面,出现在如血的黄昏里。
画面里,一个黑发的少年压低了自己的帽子,问那个银发少年:“船长,我们怎么办?”
银发少年淡淡地说:“给他们一个求饶的机会。”
莎朗·温亚德:“……”
我们看的,应该不是同一部电影吧?末雨小姐,让你看电影,没让你看同人啊!
她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末雨小姐兴致勃勃地说:“我刚看到阿银指挥船队跟南美海盗开战的剧情!趁导演还没回来,安室先生要一起来看吗?”
面对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莎朗·温亚德一向稍许纵容,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一位故友。
因此她说好啊,不如叫大家一起来吧,昨天我跟森山君也推荐了这部电影,他说很感兴趣但一直没时间看呢。
于是,《我的公安恋人》剧组的几个年轻演员凑在一起看电影,而就在这个时候,莎朗·温亚德放在包里的另一部手机震动了几下,有人在疯狂地给她发消息。
[克里斯汀导演]:不好了!
[克里斯汀导演]:不好了克丽丝,克丽丝你在吗,啊啊啊这次真的不好了!你看到我们的电影了吗?!
[克里斯汀导演]:《玛丽大帝:传说》的电影出问题了!我们还没剪辑完的《玛丽大帝:征途》原片也出事了!灵异事件!发生了灵异事件!电影剧本变了,还出现了很多我都没见过的画面!
[克里斯汀导演]:克丽丝,克丽丝救命啊!已经有人在打电话问我是怎么回事了,怎么办啊!你快点想想办法啊!
……
【世界03】
【时间:1991年10月10日-夜间】
【地点:大西洋海域-未知地点-玛丽号】
刚刚结束了一场跟某个海盗团的战斗的黑泽阵正在桅杆上吹风。他不关心那只小黑毛会怎么处理被俘虏的海盗,是杀了还是卖了都没关系,他现在有点烦躁,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魔法客服给他的坐标。
两个月——他已经在这个二十世纪末海盗模拟器里浪费了两个月的时间,甚至没抵达太平洋海域,天知道为什么一路上有那么多的海盗拦路,明明玛丽在北大西洋海域称王称霸的时候都没打过这么多次仗。
玛丽冷笑:“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事情的发展跟她的预计并不相同,她那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儿子在航海方面没什么天赋,打别的海盗却一等一的稳——指来一群海盗,他单杀,再来一群,他单杀,再来一群,他单杀。
辉煌玛丽号的船员们只需要去捡人顺便搜刮一遍对方的船就可以了。什么新船长?这应该是阿银大将军和他的常务副船长秀一。
不过黑泽阵并不关心船员们怎么评价,他只关心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以及——
“这是什么?”
“咱爸寄来的信。”
“……”
这谁?
黑泽阵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电影里也是有赤井务武的,第二部电影的一开始就是玛丽开船去接回英国探亲的丈夫,以及看看很久没见的小儿子,但还没到呢,他就把玛丽绑了,开船去南太平洋了。
现在赤井务武托其他海盗来问发生了什么,至于传信的海盗,已经被他扔海里了。
黑泽阵:“……”
所以,有没有可能,这段时间遇到的海盗都认识玛丽,而遭遇的时候他们发现船长不是玛丽,以为辉煌玛丽号出事了,才对他们动手的?
他对少年赤井秀一说你先把那人捞上来,给他写个回信,说玛丽准备征战南太平洋,让他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
然后他继续往下看,发现赤井务武还写了两行字:七月份你说你怀孕了,我想你还是应该回到陆地上休息一段时间……
黑泽阵:“…………”
他一把拽住赤井秀一,闭了闭眼,说等等,把玛丽也送下去吧,让他们俩团聚。
差点没了真纯。
就算是陌生的世界,他也不至于把赤井秀一的妹妹搞没了,黑泽阵拍拍手,重新回忆了一遍电影的剧情,发现没漏什么,就放心地继续吹风了。
十一月,南太平洋海域。
辉煌玛丽号在一座海岛的港口停靠,在这里,他们遭遇了蓄谋已久的袭击。
过去三个月里他们极有目的性地前往南太平洋,各方面的海上势力也都得到了消息,要是没人埋伏他们才叫奇怪。不管是黑泽阵还是其他船员都对这件事早有准备,但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辉煌玛丽号的常务副船长丢了。
黑泽阵考虑过任何情况,唯独没想过赤井秀一丢了这一个可能,明明他跟那个小只黑毛说过不要离开船,可船员们说副船长就是收到一封信自己下船的。
而现在,他们收到了另一个势力寄来的威胁信,对方要求跟玛丽号的船长见面,不然就把他们年轻的副船长撕票。
“船长,我们……”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他。”
出乎意料的是,黑泽阵显得非常平静。一来他已经到了南太平洋,有没有玛丽号其实已经无所谓了,他大可以换个身份、雇佣正经的船只来帮他寻找那座小岛,二来能让这只黑毛下船的人不多,要么是玛丽或者赤井务武,要么就是才七八岁的赤井秀吉。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反正赤井秀一不会被撕票,大不了就是把船还给玛丽而已。
但是——
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样。
抵达谈判地点后,黑泽阵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金发男人,终于回忆起了……赤井秀一当初被困海盗船时编造的原版故事(注:后来从降谷先生那里听说的完整版本)。
黑泽阵:“……”
果然还是回去打赤井秀一吧。
不过他得先解决眼前的事,因为不管怎么看维兰德都是来杀他的,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维兰德是个什么设定,但是他的敌人没跑了。
战斗一触即发!
年轻的船长与陆地上某个势力的首领开战,就跟以前经历过的无数次战斗一样,他穿过守卫者、在现代化的战斗里依旧使用冷兵器,却如入无人之境,直取那个金发男人的头颅!
在刀锋即将划过金发男人脖颈的那一刻,他面对维兰德的脸,还是没能彻底下手,将刀刃稍微偏移了方向。
下一秒,背后有枪声响起。
……
阿银失踪了。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少年版本的赤井秀一刚刚逃出来,有人冒充他的父亲跟他见面,而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父亲曾经提醒过他要小心的叔叔。他的叔叔不是个普通人,父亲的来历也不简单,但对方说阿银出事了,赤井秀一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最终中了敌人的陷阱。
等他回来的时候,阿银就不见了,对方没什么动作,他也没找到那个冒充父亲的人的踪迹。
他给父亲写信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并跟船员们一路寻找阿银的踪迹,好在他调查的时候遇到了潜伏在对方势力中的熟人——几年没见的另一位弟弟,阿波,现在他叫做波本,似乎掌握了阿银的消息。
阿波说那是个相当邪恶的陆地势力,父亲当年就是从里面逃出来的,但如果是为了救弟弟,他会为此付出一切。他们找到了对方的势力所在,却发现那个男人就在南太平洋海域活动,并且背后有个某个国家的支持,并不是他们能轻易撼动的对象。
就在这个时候,玛丽大帝驾驶着克丽丝号出现了!
原来玛丽大帝根本没有回到陆地,她半路上就打晕送她的船员,并重新组建了她的势力,现在正是王者归来的时候!她找到了两个儿子,听说阿银不见了,她冷笑道:“我警告过他不要来南太平洋了,既然他非要来那个男人的势力范围,被抓了也是他自己倒霉。”
然后她又说:“蠢货,还要我去救他。”
少年赤井秀一点点头,说我就知道妈妈你会来救阿银的,他可是你最喜欢的儿子。
玛丽冷冷地说等抓他回来我要打断他的腿。
“所以,他人呢?”
“我大概知道他被带到哪里去了。”阿波把自己的帽檐往下按了按,“但……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十二月。
南太平洋海域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混战,多年来始终没有出现真正霸主的海域似乎就要在这个时间决出胜负。与此同时,这片海域隐藏着巨大宝藏的秘密传了出去,终于,演变成了人人都知道的“传说”!
无数海盗闻风而来,加入到了这个越来越大的漩涡里,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只能成为这场战争的祭品!
这是战争!
血染南太平洋的战争!
但这些跟一心寻找儿子的玛丽大帝没有关系,她一边骂那个叫维兰德的男人,一边跟对方的势力斗争——只要将对方困死在海上,她就永远不会输!
她站在甲板上,身后是戴着帽子的秀一,秀一旁边是正在写日志的波本。
波本看着手里的笔记,神色担忧。
“如果他真的被那个男人洗脑了……”
“我相信阿银,”少年赤井秀一说,“他会回来的,阿银向我保证过,在离开这个世界前,他不会丢下我。”
金发的少年沉默片刻,随后笑起来,说当然,他就是这样的人,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波本站起来,说,我们就快到了,他的所在地。
一月份。
他们终于找到了维兰德的所在,但这里也是南太平洋海域新的霸主的地盘,而玛丽是北大西洋海域的霸主,她的船队停留在这里相当于挑衅。当然,他们进入这片海域的时候用的不是玛丽的旗帜,只是假装路过的商船,这样能避免很多问题——起码见面就打起来的几率没那么大。
但玛丽不在乎这些,她要找到自己的儿子——就为了这件事,她甚至把刚出生的女儿丢给了丈夫,就只看过一眼,儿子们更是没见过妹妹。
就在不久前她得到了最坏的消息,丈夫失联,似乎也跟阿银和维兰德的事有关,她现在非常烦躁,只想杀到维兰德家门口然后回去找人。
“走吧,”她说,“去把他抢回来。”
维兰德的据点在南太平洋的一座海岛上,波本先潜入,确认了具体的位置其他人才上了岛。少年赤井秀一找到波本的时候,看到那个金发少年正在礁石边沉默,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什么不容乐观的事。
“阿波?”
“……啊,你来了。”
金发少年抬头,往远处看去,说那里就是维兰德的据点,但我没有看到阿银活动的痕迹,往好处想,他可能只是被关起来了,但往坏处想……
少年赤井秀一说没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相信他。
波本张口,最后没说什么。在玛丽抵达、一起往那边走的时候,他低声自言自语:“没时间了……他已经……”
他们见到了维兰德。
玛丽将枪口指向维兰德,说把我的儿子还回来。
金发的男人显露出稍微疑惑的神情,问:“你儿子?”
玛丽说难道不是吗,他是我的儿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维兰德。
维兰德:“……”
维兰德:“所以他是我哥哥当年抱走的那个孩子?”
玛丽:“……?你不知道?那你抓他干什么?”
维兰德:“我没抓他啊?”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维兰德问:所以玛丽,你抓着我穷追猛打做什么,我的势力在陆地上,跟你们海盗没有矛盾吧。而且我哥哥都嫁给你了,我们都不年轻了,没必要为了当年的事继续争执吧?
玛丽:你等等,你等等。
她儿子不在这里,那在哪里?她转头去看另外两个儿子,发现他们都是一样的茫然,特别是波本——特别是非常确定阿银就在维兰德手里的波本。
就在这个时候,留守船上的船员传来了消息:“船长!不好了,南太平洋海域的征服者发现了我们的海盗身份,他的船队已经向我们开过来了!”
“什么?!”
玛丽一行人从维兰德的据点里出来,站在悬崖顶端眺望远处的大海,却看到就在那如血的黄昏里,一支船队正远远开来。
而在那支船队主舰的桅杆上,一个银发的少年正坐在那里,抬手指向了他们的方向。
南太平洋的征服者·新时代的霸主·Silver。
玛丽:?
少年赤井秀一:?
发现事情不太对的波本:?
降谷零看着桅杆上的人影,低头狂翻他进来的时候贝尔摩德塞给他的剧本——不对!不对啊!剧本不是这么写的,说好的琴酒被抓呢?剧情都飞到哪去了?!那他跑到电影世界来的这两个月在干什么啊!
小泉露比!你不是说不出意外的话电影世界会基本按照剧情发展吗?剧情呢?你告诉我剧情呢?!
……
【世界02】
【时间:2009年2月4日-下午】
【地点:拂晓会社顶层办公室】
赤井秀一点评道:“你确定这部电影叫《玛丽大帝:传说》,而不是《名海盗琴酒》?”
“我确定。”灰原哀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CD盒子,无比肯定地说。
那个世界的琴酒就留下了这么几部电影,她拿到的时候盒子甚至还没拆封,绝对没有装错的可能。
江户川柯南看看放映机的画面,又看看灰原哀手里的CD盒子,说剧情梗概最后写的是玛丽大帝即将决战南太平洋海盗,应该……应该也没错吧。
“那剧情梗概里的身世之谜和兄弟相残呢?”
“呃、可能这就是电影宣传的噱头……吧?”
第319章 海拉来信 VII:银之皇帝
【世界03】
【时间:1991年12月20日-上午】
【地点:南太平洋-维兰德的据点】
事情是这样的, 现实世界的半小时前,降谷零本来在加班,小泉露比忽然给他打电话说琴酒不见了!
降谷零就问:琴酒不是丢到其他世界去了吗?昨天白马君已经跟我说了。
小泉露比有气无力地说:不是那个, 他刚才又丢了, 我们正在找他丢到哪去了。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线索,主要是贝尔摩德给他打电话说她的电影出了问题——而且是已经上映一段时间、还在院线的电影出事了!电影剧情遭到了篡改, 不管是电影院还是线上都一样, 然而剧组、制作、电影院的人不知道事是怎么发生的!
因为“新版本”电影里琴酒的定位和剧情有了极大的改动,贝尔摩德想跟Gin分享一下这件怪事,但她给Gin打电话打不通,就打到亲爱的小零这里来了。
小泉露比听完, 立刻说:我怀疑他在电影世界里。
降谷零:认真的?
小泉露比:真的, 红子检查了周围的时空, 发现他回来的时候发生了维度扰动现象, 简单来说是一个定位魔法反向解离导致时空通道被折叠, 这种情况下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让空间从高维坍塌到低维,考虑到“潘多拉”的守护, 他遇到这种情况的概率起码是十分之一……
降谷零:停,人话, 重点。
小泉露比(掏出魔法道具):这是超能钥匙, 有了它, 你就能打开通往任何电影世界的大门!但它只能送使用者去跟自己有联系的世界, 我们中只有你在那部电影里出场过,快点去电影世界把他救回来吧!
飞速赶来的莎朗·温亚德(掏出剧本):这是逢魔降临录(划掉)超能剧本, 有了它, 你就可以知道《玛丽大帝》后面五部的绝密剧情!拿上它吧,小零, 去把你弟弟(忍笑)救回来!
降谷零左手拿着一把鸟嘴形状的粉红色钥匙,右手拿着一摞匆匆打印出来装订成册的剧本,听小泉露比说只要他接触到黑泽阵就能立刻搭建时空门把他们带回来后,就踏上了前往电影世界的道路。
至于工作……他暂时委托黑田帮忙了,反正退休的黑田兵卫刚好从他门口路过,看起来很有空的样子。
他去不了多久,现实世界不会超过一部电影的时间,所以黑田,代班的事拜托了!
于是,降谷零进入了电影世界。
他到的时候,剧情已经发展到阿银失踪的桥段了;他对照剧本,先潜入调查、再见到少年版赤井秀一,接下来就是抢人。虽然见面的时间是早了点,但那是降谷零为了尽快找到人主动接触造成的影响,所以剧情的偏差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降谷零一路翻着剧本当攻略,带领玛丽和赤井秀一两个NPC速通了南太平洋副本,终于找到了电影剧情里隐藏最深的幕后黑手,正要拯救被亲生父亲V(维兰德)洗脑的黑泽阵时——
就看到了已经当上了南太平洋征服者、霸主、银之皇帝、唯一的海洋统治者·Silver。
降谷零:……
这个世界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冷静地撕了剧本,跟玛丽说既然他没被绑架,我们去跟他说清楚吧;玛丽呵呵一声,说他已经带人打过来了,你确定他现在想听我们说话?
降谷零指着对面的船,说:那我们打他?真的要上?
赤井玛丽:……
赤井秀一:等一下,我有个想法。
二十分钟后,正在海上的黑泽阵得到了消息:他哥哥(赤井秀一)被盘踞于海岛上的当地势力的首领(维兰德)绑架了,对方要跟他单独谈谈。
黑泽阵:?
这集他是不是已经看过了。
但传信的人还带来了他当初扣少年赤井秀一头上的那顶帽子,除了他们两个没人知道这顶帽子意味着什么,恐怕那只小黑毛真的落到了对方手里。啧,赤井秀一,你是什么公主,怎么又被绑架了。
黑泽阵说行,我去跟他见个面,顺便宰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黑泽阵旁边的赤井务武拦住他,说你别去了,还是我去跟他见见吧。
黑泽阵:你确定?
赤井务武:嗯,我也该跟他做个了断了。
黑泽阵说那行,反正我找到想要的东西就会离开,剩下的事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看着赤井务武下了船。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赤井务武又为什么在船上,那就得从两个月前、他见到“维兰德”的时候说起了。
十月,他听说赤井秀一被绑架,到谈判地点的时候见到的不是假扮赤井务武骗走赤井秀一的维兰德,是假扮维兰德骗他来的赤井务武。
幸好他没真把赤井务武版的维兰德宰了,不然这个世界就会有五个孩子失去他们的爹(面无表情)。
随后,他跟赤井务武谈了谈,赤井务武说他联系不上玛丽,怀疑玛丽号出事了,就利用自己上船前的家族势力,暗中引导各路海盗探查玛丽号的情况。但玛丽号的新船长非常邪门(黑泽阵:……),所有的试探都石沉大海,直到不久前赤井务武才得到消息,新船长是个白毛。他怀疑是Silver,但不确定,才引出秀一,设了这个局。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你老婆我已经给你送回去了,船长确实是我,不满意?
赤井务武问他,为什么要去南太平洋。
黑泽阵:找回家的路。
赤井务武:……
赤井务武:你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了,是吗?
黑泽阵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然后他就听赤井务武说其实他是维兰德的儿子,是被赤井务武抢回来的,正是因为他的存在维兰德才没有继续追杀赤井务武,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维兰德应该不知道“阿银”就是当年的孩子,但赤井务武没想到Silver查到了自己的身世,还要去找维兰德……
黑泽阵:等等,什么维兰德?
赤井务武:你不知道吗?他就在南太平洋。正是因为他不在,我才能假扮他、使用他的身份调动家族的势力。
黑泽阵:……
赤井务武:……
两个人相对无言,
最后赤井务武说我应该没弄错吧,不然你去南太平洋做什么?啊、嗯,既然这是一个误会,我就先……
黑泽阵按住赤井务武的肩膀,嗤笑,说:他们看不出来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根本不是你认识的Silver——你想去哪,找人抓我吗?
赤井务武:咳。
黑泽阵:我说了,我在找回家的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不用走了。
就是这样,纵横七海(虽然暂时还没有)的玛丽大帝的丈夫被黑泽阵绑架了,但要去找赤井秀一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小只赤井秀一已经跑了。幸好他们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赤井秀一已经跟王者归来的玛丽汇合了,不用担心——或者说不用管了。
现在玛丽和赤井秀一在海上,秀吉在英国,都很安全,于是黑泽阵绑上赤井务武,接收了刚出生没多久的真纯,拿赤井务武“借”的维兰德的钱雇了一艘船,继续在南太平洋海域寻找那座小岛。
因为魔法客服给他发的图清晰度不够高,那个图标实在是太大了,他一直没找到地方,不过慢慢找也就快了,现在只剩下少数几座岛没去过。
唯一的问题就是南太平洋这边太乱,各路海盗战国争霸,不像英国海那边起码有政府海军偶尔遛弯,这里是真正的海上乱世,他不管往哪走都会遇到随时刷新出来的海盗,他们跳上来就喊:打劫!
黑泽阵不胜其烦,单刷了几次海盗后他干脆打劫了一艘海盗船,开着海盗船继续找。这次他遇到不长眼的海盗的几率就小了,但遭遇想“顺手”征服他们的大海盗团的次数就多了——之前,这种海盗遇到他们的时候,都是懒得打劫的。
黑泽阵:……(恼)
他决定跟对面的海盗开干,赤井务武劝说无果,就看着他干掉了对面的海盗团,并指使海盗们帮他探查南太平洋所有岛屿的位置。随着探查范围的不断扩大,黑泽阵的势力也滚雪球般越来越庞大,最终成为了一个横跨整个南太平洋的庞然大物。
于是,就在不久前的某一天,黑泽阵从一个瑟瑟发抖的海盗口中听说他成了南太平洋的霸主,号称“银之皇帝”、“异次元的霸主”、“无败的征服者”。
黑泽阵:什么时候的事?
赤井务武:什么时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特别小只的真纯:哇哇哇!(什么都听不懂但是快乐地叫起来)
黑泽阵决定先不管这件事。
他最后锁定了几个岛屿,快到的时候赤井务武说不对,这里是维兰德的地盘,你真的要见他吗?
黑泽阵说无所谓,我会出手,如果维兰德要阻止我,我就杀了他。
赤井务武听他的语气如此轻描淡写,还是忍不住说:他、他……他是你父亲。
黑泽阵轻飘飘地说:所以这是我和他的家事,你有什么意见吗?
赤井务武:……
赤井务武:但你不是Silver。
黑泽阵:那他也不是我父亲。
也就是在抵达这座岛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另一个船队——黑泽阵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又是天杀的见面就要打他的那群海盗的船!这次海盗们竟然学会了伪装,呵,只是伪装成普通的商船,就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黑泽阵坐在桅杆上,面无表情地对手下的人发号施令:做了他们。
海盗们:是,船长!
等开打后,他们收到了赤井秀一被绑架的消息,黑泽阵啧了一声,就要去杀维兰德,赤井务武说等等等等我去吧,我怕你把我儿子和维兰德都宰了。
为了让黑泽阵放心,他把真纯留在了船上(事实上这么小的孩子也不适合带下去),才去跟维兰德见面。
临走的时候,他听到背后那个银发少年说:“如果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我会把真纯留下,你带着他们走吧。”
赤井务武顿了顿,回过头,对他说:“难道我留在你的船上,是因为被绑架吗?”
黑泽阵笑了声,算是告别。
然后,赤井务武到了谈判的地点,见到了……正拎着麻袋准备套他的维兰德、玛丽、秀一和金毛儿子。
赤井务武:?
对面的人:?
玛丽最先反应过来,问赤井务武怎么是你,阿银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赤井务武说什么叫我把他怎么样了,你看我像是能打过他的样子吗?你这边的问题更大吧玛丽!你什么时候跟这个混蛋合作了!
维兰德说你们等等,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谁能跟我讲解一下,我没惹你们家的人吧!
赤井秀一说真的吗,那两个月前绑架我的人是谁?
赤井务武:是我。
其他人:???
接下来是混乱,究极混乱。所有人都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坏消息,没有人知道事情的全貌,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只有维兰德在喊冤——他冤枉啊!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没有绑架Silver,他甚至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儿子,他更没有绑架玛丽的儿子!他好好地坐在自己家里就被玛丽追着打了一个月,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赤井玛丽:我不知道这两个男人都干了什么,我只想把他们都打一顿。
赤井务武:玛丽你听我解释——维兰德!肯定是你干的好事吧!你到底对我儿子和老婆做了什么?
维兰德:我冤枉……
赤井秀一:停一下停一下,你们有没有看到那边……(声音被淹没)
降谷零扔掉了撕碎的剧本,踩了两脚,心想他再也不会相信露比+贝尔摩德这个惊世组合了。他望向远方,那里是黑泽阵的船队的方向,他决定抛下这吵吵闹闹的一家人,去跟黑泽见面,带黑泽离……
“等等,那是什么?”
降谷零看着正在接近的、同样规模庞大的第三支船队,清晰地看到了海盗船的旗帜,缓缓转头,问本地NPC。
少年赤井秀一说:“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你们有谁认识那个船队吗?”
赤井务武不熟。
玛丽眺望远方,眯了一会儿眼,认出了那个船队的主人:“那是北太平洋的海盗,我曾经跟他们的首领打过交道——他来这里干什么?”
维兰德瞳孔一缩。
他还真知道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玛丽=北大西洋霸主=新兴的南太平洋霸主,而最近南太平洋的局势也被他归到了玛丽身上,他还以为那些四处寻找什么东西的海盗是玛丽派来找他的,他不想继续跟玛丽这么下去,就掀动南太平洋的局势、让海盗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严重,到了见面就要打的地步,希望能绊住玛丽的脚步。
但玛丽还是逐渐逼近了他,于是维兰德设下圈套,让北太平洋的海盗霸主以为南太平洋的海盗在向他们挑衅,并制造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于是北太平洋的海盗霸主南下,来到南太平洋跟“玛丽”的海盗团一较高下……
谁知道玛丽根本没在南太平洋称霸啊!
称霸南太平洋的好像是他丢了很多年的儿子?!但北太平洋的海盗已经打过来了啊!
据说那位北太平洋海盗的首领是大海的宠儿,号称“暴风之神”,能穿越任何风暴、预测天气、甚至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跨越不可思议距离的海盗团,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海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遇到“暴风之神”和他的海盗团,就是你海盗生涯的终结!
面对此情此景,维兰德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轻轻咳了一下,询问玛丽和赤井务武是否需要帮助,当然前提是事情结束后离开这里,别再找他麻烦了。
事态紧急,玛丽和赤井务武不想在这里多待,维兰德也没想要回他的儿子——比较起来还是两个月称霸南太平洋的他儿子比较邪门,于是他们达成了临时的协议,而这个时候,港口的三个海盗团已经开始了混战。
不仅他们,还有南太平洋的原生海盗!他们听说北太平洋和北大西洋的海盗来打架,立刻赶往战场,平时他们打打内战就算了,不能让这群外来的海盗在他们家里耀武扬威,兄弟们冲啊!把北半球海盗打出去!
一部分海盗:打北半球海盗!
一部分海盗:打大西洋海盗!
一部分海盗:打外来的海盗!
一部分海盗:打非玛丽系的海盗!
一部分海盗: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但我今天就是要打爆所有人!
战场越来越大,混战永不止息,海军闻风而动,正在往这边赶,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加入战斗,但等打完了他们一定会出现;
而且这还不算完,海面上炮火和爆炸声此起彼伏,甲板终于不能再满足他们,海盗们终于从海上打到了陆地上,当地势力被波及,不得不奋起反抗,而维兰德的人也加入其中,一时间岛屿附近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激烈战场!
“在哪,他在哪……”
降谷零焦急地穿过燃烧的战场,目光所及都是一片混乱,根本找不到黑泽阵的身影。
赤井务武抓住他,说你要去哪,降谷零说我要找——找阿银,你看到他了吗?
赤井务武顿了一会儿,说你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吗?
降谷零顿住脚步:你知道?
赤井务武:知道一点。我告诉你他在哪条船上——我女儿也在船上,如果你找到他,记得帮我找一下女儿。
降谷零说好。
他到了船上,没找到黑泽阵,却看到了正死死护着一个襁褓的保姆。保姆说船长(黑泽阵)去了对面的船队,是第一个杀过去的,船长一直这样,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降谷零北太平洋海盗的方向看去,那边的甲板上也是一片混乱,鲜血的味道顺着风都能飘到他的面前。
他对保姆说我带你下去,岛上有接应的人,你跟他们去找孩子的父亲,我去找人。
降谷零把保姆送下船,望着远处的船队,咬了咬牙,决定冒险去船上找黑泽阵。
就在这个时候,他背后传来了一阵风声——降谷零猛地回头,看到一根棍子的残影正在向他敲下!他想要躲开,却错估了少年身体的高度和躲开需要的角度,被人重重敲晕,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刻,他向远处的船队伸出手,眼前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他想,黑泽,你……要没事啊……黑泽……
降谷零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
远处的一条船上,黑泽阵正在跟北太平洋海盗的首领、一位魔法师交谈。
几分钟前他差点把这位魔法师给砍了,幸好魔法师当场准备开传送门跑路,黑泽阵放下刀,问魔法师知不知道魔法世界的入口在哪,又说:我在找救援中心。
魔法师:你就是这么找救援的?
黑泽阵提刀。
魔法师:哎等等等等,大哥别动手,我知道!我这里就有个魔法世界的入口,就在我的船上。
黑泽阵:船上?
魔法师:对,移动入口,只能连接到临时中转站或者世界港。你知道的,我们这里是个新生的电影世界,还没有形成世界的“表侧”,我正在努力建设,很快我们就能成为一个新的完整的世界啦!
黑泽阵:魔法世界的客服跟我说,南太平洋有个连接中转站的坐标……
魔法师:哦!几个月前我在南太平洋进货,就这座岛上,有个叫维兰德的先生在这里开了一家工厂,他们的货特别好,每次我开船来买。
黑泽阵:……维兰德卖的什么?
魔法师:糖,他开的糖果工厂,据说赚钱很多,而且他的家族也是做这个生意的,他一直想叫他哥哥回来继承家族产业,但是哥哥跟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跑了……啊啊,先不说这些,你是要去魔法世界对吗?
OK,黑泽阵已经明白了。
他在附近转来转去始终没找到坐标的原因是魔法世界的入口在到处乱跑,要不是今天魔法师带着海盗团来了,恐怕他还得找上几年。
然后黑泽阵问魔法师来这里做什么。
魔法师说:我刚刚收到消息,那什么南太平洋的“银之皇帝”把这座岛上的糖果工厂给炸了!这件事我绝不能忍,当场就带着我的团队来杀、来……来……朋友,你不会就是那个“银之皇帝”吧?
他看着黑泽阵的银色长发,忽然抖了抖。
黑泽阵面无表情,说我没听说过这个称号。
魔法师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朋友,我现在就送你回去,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魔法师,我就是救援中心,你遇到我可算找对人啦!
他在摇摇晃晃的海盗船上开始准备仪式。
黑泽阵看了一眼外面炮火连天的景象,火光映红了他暗绿色的眼睛,他看了几秒就收回视线,问魔法师:“外面还在打,没关系吗?”
魔法师无所谓地摆摆手,说:“没关系,海盗生活就这样,你们这些外来人是不会懂的。不管外面怎么打,我都能心如止水地做我的研究,我还为此发明了海盗船上专用的静音魔法,只屏蔽远处的声音。”
他拍拍手,说好啦,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又问黑泽阵来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朋友需要告别。
黑泽阵想到那个小只的赤井秀一、去找赤井秀一的赤井务武,还有不知道在哪的玛丽,以及才满月的真纯——他下船前就让信得过的船员带着真纯离开了,船上还有个留下的船员自告奋勇地说可以冒充保姆,有人来的时候就趁机敲对方闷棍,她敲闷棍的技术可好啦!
当时那个船员特别兴奋,黑泽阵就随口同意了,虽然他也不觉得会有人专门到他船上去找小孩。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在这个时候到他船上抢小孩吧?
他想了一会儿,没觉得有谁需要告别,顶多是那个小只黑毛没得到他的道别会不高兴,于是他留了一封信,说自己去世界的尽头了,让魔法师转交给他“在这个世界的”哥哥。
魔法师一口答应。
正当这个时候,战火蔓延到了这条船上,火光在窗外燃起,魔法师吸了口气,扒着窗户看了一眼,念叨这次怎么打得这么大,不对劲。
黑泽阵问:“你不知道对手是谁?”
魔法师说:“其实我只管开传送门带船逃跑,打都是我的副船长带人打的。”
黑泽阵:“……”
你们魔法师确实是很有个性。他再次确认这个魔法师长得不像工藤新一,就放下心来,说麻烦你了,送我离开,对了,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魔法师接过一把匕首,疑惑地问。
黑泽阵给他的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带的匕首,从打玛丽开始他就一直带着,虽然不知道是哪来的,但多半是玛丽给的,他船上的人也都认识。
他说:“把这个给南太平洋的人看,他们会跟你停战的,还有,我没炸过维兰德的糖果工厂。”
魔法师:“好的好的——不对!所以你就是那个南太平洋海盗首领啊!”
黑泽阵(面无表情):“我只来了几个月,不知道什么海盗首领。”
魔法师跟他互相盯着看。
最后魔法师说好吧,外面还在打呢,我们不浪费时间了,我先送你回去。
于是他启动了魔法仪式,可就在这个时候,船上忽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魔法仪式出现了差错,一道红光闪过,狂风与火焰席卷了整个海盗船!
就在这暴风眼里,黑泽阵和魔法师随着那块有魔法的木地板,一同坠向了大海。
魔法师:“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魔法为什么会出错?我明明是按照标准步骤来的啊!”
黑泽阵:“……”
他好像忘记问这个入口是指向性魔法还是非指向性魔法了。现在问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伸手,抓住坠落的魔法师。
魔法师眼一闭心一横,说:没办法了,让我试试最后的可能!打开二重通道,前往世界的另一侧,不然我们就会被脆弱表侧的时间黑洞卷走!
下一刻,炫目的光从手心迸发出来,这团光越来越大,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才慢慢散去,等到光消失的时候,两个人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
远处。
有正在打斗的海盗看到他们坠落的一幕,震惊到停止了战斗,直到海面恢复平静,才喊出声:“银之皇帝和暴风之神……他们、他们同归于尽了!”
人们将这句话传递下去,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声传遍整个海面,刚刚捂着脑袋醒来的降谷零看到远处爆炸后的大海,慢慢地、攥紧了拳。
“黑泽……”
他将手心攥出血来,不顾一切地往那个方向跑去,跌跌撞撞地跑到海岸边,却只在礁石群里看到了一块被海浪冲来的木板,上面插着一把匕首。
那正是在前面的电影画面里、贝尔摩德给他看的,黑泽阵一直带着的刀。
他深呼吸,低声说:“我会为你报仇的。”
紫灰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堪称疯狂的阴霾。
就在这个时候,他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接到了小泉露比的跨世界通讯。
小泉露比:“降谷、降谷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快点回答我啊——”
降谷零平静地回答:“嗯,我知道,他死了。”
小泉露比顿时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尖叫声:“不!他没有!他真的没有!你听我说!”
降谷零:“我知道,他……”
小泉露比捂着三天没吃饭的肚子,用平生最大的声音打断了降谷零的施法:“我求你了!他就在我身边!我和红子拼尽全力才接到他!琴酒说怕你多想让我立刻联系你,所以你快回来吧啊啊啊啊——”
降谷零听到小泉露比杀猪般的惨叫声,先把充当电话的魔法钥匙拿远了一点,才说:“你让他接电话。”
过了几秒,电话那边传来了黑泽阵的声音:“……你还好吗,降谷先生?”
声音被压得很低。
降谷零吐了口气,躺在那块拼起来的木板上,拔出插在上面的匕首,说:“不。”
黑泽阵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躺在海边的金发少年望着天空,无论大地与海洋打得多么激烈,这片天空依旧是清澈的、瓦蓝的,硝烟已经散去,一片云飘摇万里而来。
他用手臂挡住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慢慢地说:“琴酒,按照你的逻辑,无论别人想做什么,只要没触及到你本身的利益,都跟你没关系才对。”
降谷零的语气很平淡,说实话他一路跑到这里,也是真的累了。
黑泽阵那边有一会儿没说话。
降谷零莫名觉得有些烦躁,但很快他就放下了,毕竟到了他这个年纪,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疏漏和意外,接受能力也在日渐增长。
他正要坐起来,对黑泽阵说没关系,是我多事了,却听到有人走到了他面前。
银色长发的男人俯下身,问:“降谷小朋友,要我拉你起来吗?”
谁是小朋友。
降谷零还没说话,黑泽阵就再次开口——他把音调拉得很长,像是慢慢斟酌着语句,边想边说:“我确实不怎么关心别人的事,如果每个人为我做的事都需要我负责,那我不可能活到今天。”
别的先不说,就贝尔摩德,给他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如果因他而起的各种事都要管一遍,那黑泽阵光列个清单就可以花掉大半生的时间,无他,认识他、爱他、恨他的人实在是太多,数不过来。
他蹲下来,戳了戳降谷零的脸,说:“但你可以例外。”
降谷零没动,紫灰色的眼睛里倒映出黑泽阵的脸,过了很久,他才问:“因为我哥哥?”
那个没见过、跟黑泽关系匪浅的哥哥西泽尔。
黑泽阵却低笑起来:“你在想什么?那只是一张门票,我对你的认可与他无关——我的‘兄弟姐妹’并非都是孤身一人,有人父母健在,也有人有其他兄弟或姐妹,关心他们是基金会的工作,不是我的任务。”
倘若西泽尔的弟弟是个平庸无能之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只会让基金会保护他;如果西泽尔的弟弟是个恶人,他不介意替西泽尔亲手解决。
他会多看一眼,但具体怎么对待,还是要看那个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黑泽阵觉得降谷零有时候认真过头,也会想太多,降谷零对待他小心翼翼,但也因为这点,他对降谷先生也得稍加留心——像赤井秀一那种,他就懒得管,反正赤井先生自己会调理好,甚至得寸进尺,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平静地说:“毕竟我先认识的是波本,然后是降谷零,最后才是西泽尔的弟弟。”
嗯,圣诞波本,他记忆最初就是这样的。
已经不是波本的降谷零拽了拽他的头发,说:“我找了你两个月。”
黑泽阵说那怎么办,我补偿你两个月吗?降谷先生可没有假期。
降谷零说,我可以有。
黑泽阵失笑,说好吧,我会想办法。
他背着少年模样的降谷零,往小泉露比和小泉红子打开的时空通道走。十几分钟前魔法师的通道发生了爆炸,幸亏露比在另一边拼命钻洞(露比原话),才接到了他们,那个魔法师现在也在那边的世界,虽然是个纯平面的二维纸片人……
黑泽阵最后看了这个世界一眼,就带着降谷零离开了。
在穿过两个世界的一刻,降谷零问他:“露比不是说你穿过世界的时候很容易出现意外吗?你来做什么?”
黑泽阵说我怕有人在这边生闷气,就来看看了。要是回不去,大不了再当几个月海盗,我还没打维兰德呢。
降谷零没注意到自己笑了。
他趴在黑泽阵肩膀上,以少年的身形甚至碰不到地面,他用胳膊环住黑泽阵的脖子,贴在黑泽阵耳边问:“黑泽,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黑泽阵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那种笨蛋吧。”
降谷零:“……?”
黑泽阵看着地面上两个人的影子,说:“没人会为了一件事赌上所有的一切,但你经常这么做,看起来有点蠢……”
降谷零:“喂!”
黑泽阵:“没关系,你随时可以找我帮忙。我会在。”
他们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世界01】
【时间:2013年2月5日-下午】
【地点:第三东京塔】
小泉露比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念叨着“饭、饭、饭……”,眼看着就快要饿死了,风见裕也正在飞速给她买便当来,白马探想摸一下黑泽阵却收回手,感觉像是有了心理阴影,小泉红子倒头就睡,是真的累了。
降谷零确认自己从少年变回原样,转头就看到依旧在播放影片的电视机里,正出现他自己的脸——有延迟,才播到他拿到黑泽阵匕首的画面。
电视机里他低着头,海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正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会为你报仇的。”
降谷零:“……”
降谷零:“这段能删吗?”
小泉露比幽幽地说:“不能,那个世界的轨迹已经被改变了,连带着这个世界的电影也变了——本质上的,你不可能从任何地方找到原片了,因为这个版本就是‘真实’。”
降谷零:要不然还是让这部电影禁止播出吧,现在把它下了还来得及。
而黑泽阵……他正在盘算着将贝尔摩德的电影毁尸灭迹,或者将贝尔摩德毁尸灭迹。
也就在这个时候,正在播放的电影《玛丽大帝:传说》也进入了尾声:
太平洋的银之皇帝和暴风之神双双陨落,只留下一片寂静的大海,后来海上有了新的传说——名为“银之皇帝”的大海盗曾说过,他将世界的宝藏放在了南太平洋的某处,只有真正的七海霸主才能得到他的宝藏;
没找到小女儿的玛丽和丈夫决定暂时离开海洋,回到陆地,抚养自己的小儿子,直到他长大成人;
黑发的少年接过了母亲和弟弟的海盗团,征战四海,他戴着一顶旧帽子,决心要成为海盗王!
被船员保护的小女孩最终被几个船员抚养长大,她一直记得他们临终前的话——你的父亲和哥哥都是被海盗杀死的,所以她加入了海军,她发誓,要杀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海盗!
玛丽的小儿子长大后,听从母亲和父亲的建议,远离大海,却在冥冥之中受到了命运的指引,见到了名为维兰德的男人,加入了神秘的组织,最终假扮商人出海,被卷入了海上一场惊天动地的混乱……
“玛丽大帝系列电影第三部:《玛丽大帝:征途》即将在四月份震撼上映!讲述少女与两个兄长的巅峰对决!为了阻止掀动大海的儿女们,玛丽决定——?!”
黑白字幕作为电影的落幕,一行行地出现在屏幕上。
莎朗·温亚德看完全新版本的电影,幽幽地说:“所以,电影里玛丽的戏份呢?”
美国洛杉矶。
电影第二部和第三部的导演克里斯汀发出尖叫:“NO!这根本不是《玛丽大帝》!第三部也根本不是这么拍的!什么?第三部的底片变成了预告里的内容?你问我下一部怎么拍?我怎么知道!NOOOOOO——”
第320章 海拉来信 VIII:黑泽警官
风见裕也带饭来了。
小泉露比感动得热泪盈眶, 一边狂吃一边说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三明治,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睁眼找琴酒闭眼找琴酒, 再找下去她就要疯了。
她看到三明治外包装是“米花町港湾-波洛咖啡厅”的打包袋, 又看了一眼已经黑下来的天色,问:“波洛咖啡厅这个时间还在营业吗?”
因为那位“所有人都知道的降谷先生”曾在波洛咖啡厅打工的缘故, 这家咖啡厅在警察系统内部很火, 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店主是个非常坚持的人,每到傍晚咖啡厅就会停止营业——有小道消息是店主怕晚上开门的话,会有丧心病狂的歹徒冲进来把他的咖啡厅炸了,因为那时候的客人多半是夜间工作的警察……和侦探。
“没有, 这是咖啡厅的榎本小姐帮忙准备的。”风见裕也回答。
他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外面抓捕犯人, 光是接电话就手忙脚乱, 幸好当时工藤君就在旁边, 而且正好在跟咖啡厅的榎本梓通电话, 正要下班的榎本小姐说从那边到东京塔刚好能路过咖啡厅,她可以做简单的便当和三明治让风见裕也带过去。
说起来榎本小姐还学了一段时间降谷先生的三明治风格, 据说是因为很受欢迎……
这么想着,风见裕也看向了降谷零的方向。
穿浅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正在打电话, 透过第三东京塔的落地窗往外看, 数小时前的风雨已经停歇, 墨色的阴云正逐渐散去, 只有打在玻璃上的水珠缓缓滑落,模糊了外面的景色。
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电影画面里沉郁愤怒的模样, 他听完电话那边的汇报, 三两句话就做完了安排,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银发的男人就站在他旁边, 看远处灯火喧嚣的城市。
过了一会儿,降谷零才挂断电话,对黑泽阵说:“NID(国际长生领域监察组织)的人在找你,但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忽然改变了看法,帮你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了,应该跟——”
他看向小泉露比。
小泉露比还在吃饭,把嘴巴塞得满满的,白马探正在给她递水防止她噎住,听到降谷零的声音,她连忙咽下这口饭,口齿不清地接话:“我妈说她会解决这件事,毕竟是魔法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因为那个组织里也有魔法世界的人……唔……水!水!水!”
噎住了呢。
她挣扎着想继续说,咳了好一会儿,直到被吵醒的小泉红子爬起来,从她背后给了一记肘击,小泉露比才缓过来,安详地倒在了地上。
小泉红子向黑泽阵和降谷零解释说:“就是这样,请你们不用担心,外祖母在魔法世界尚有几分薄面,会帮黑泽先生摆平这件事。我们伪造了您的行动轨迹,从NID的视角来看,您已经回到挪威了。”
这听起来可不只是有“几分”面子。
黑泽阵还记得那个叫五藤诚二的魔法工藤新一问他在魔法世界有没有熟人的时候,当时他想过这一家子红魔法师,但最终没说,现在想想如果他当时找到那个世界的小泉露比,也许就能早点回来。
当然也可能出更大的问题,毕竟那是小泉露比——本职半吊子占卜师的卧底、公安、窃听器搜寻仪。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了一个声音:“既然你们说完了,有没有人,能管一下我……”
就在第三东京塔的落地窗外,贴着一张……薄薄的、只有平面的魔法师。
就是跟黑泽阵一起来的那个海盗魔法师。他因为只有一张,沾了水,被外面的风牢牢“固定”在了玻璃上,没掉下去,也扑腾不进来。
风见裕也终于忍不住,说:“我想问很久了,所以电影世界的人出来都会变成……二维的吗?”
小泉红子的回答有些迟疑:“我也是第一次见……也许就是这样?”
谁会闲着没事跟电影世界的人打交道,一般的魔法师只在自己出生的世界里活动啊!
白马探就在这个时候插话:“不是,我见过。”他真的见过,虽然不是电影世界而是漫画世界,但那个世界的人也是正常人,来到这边的世界不会变成纸片。
魔法师大声嚷嚷:“才不是啊!我的身体在爆炸里炸没了,才用这个代替的,你们说了这么半天倒是救我一下啊!”
喂!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也太冷静了吧!我可是纸片人诶,纸片人,你们一个表示惊讶的都没有吗?!
黑泽阵:谢邀,从魔法世界回来,惊讶额度已经用完了。
降谷零:在工作,勿扰(发消息ing)。
白马探:我们侦探是这样的。
小泉红子:好困,只想回去睡觉。
小泉露比:饭,饭,终于吃到饭了,好幸福。
风见裕也左顾右盼,终于还是没让异世界的来客寒了心,假装惊讶地大声说:“原来是这样!你等一下,我马上救你下来!”
几个小时后。
公安一间办公室的沙发上,降谷零靠着黑泽阵睡着了。
风见裕也小心翼翼闭上门,跟白马探说降谷先生好几天没睡,让他先休息吧,你意外从英国到日本的相关证明文件要等天亮才能拿到。
白马探说不急。
他这两天不是完全失踪,小泉红子帮他联系了黑羽快斗,让黑羽快斗替他打掩护,但怪盗基德这家伙直接冒充他去上课,还帮他写了作业……搞得他一回这边就接到了教授的电话,教授问他是忽然失恋了还是被人绑架冒充了,论文写得乱七八糟。
他只能跟教授说出了一点意外,被交上去的那篇论文不是他写的,是他上小学的表弟写着玩的,并火速赶了一篇新的论文交给教授。
现在白马探已经很困了,刚才给工藤打了电话,借他家休息一晚,准备跟风见裕也告别的时候又想起了一件事:“那个魔法师呢?”
风见裕也回答:“小泉前辈说那个电影世界暂时经不起再一次建立通道的损耗,所以需要让他在我们的世界里再待一段时间。降谷先生的意思是这个外来者必须在公安的监管下,他也同意了,所以我把他放到了……了……人呢?!”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却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
但不可能是魔法师自己跑了,因为魔法师现在是纸片,不能大幅度挪动身体,不然就会被撕裂。
风见裕也:“……”
白马探揉了揉眉心,本来很困的他不得不提起精神来,问:“他还活着吗?”
风见裕也:“我去调监控!!!”
半小时后,他们在公安和米花电视台合作的治安宣传节目里找到了魔法师的立牌,据在场的同事说这个立牌接下来会跟节目组一起走遍日本。
同事:“节目快开始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哪里都找不到立牌,幸好最后在休息室里找到了……”
风见裕也:“……”
白马探:“……”
他们看着在节目里僵硬地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不会动的人形立牌的魔法师,双双陷入了沉默。
要不、起码在节目结束前,你牺牲一下吧,北太平洋的海盗霸主、暴风之神、电影世界的唯一魔法师先生?
……
办公室。
黑泽阵把正在看的书翻过一页,动作很轻,没发出任何声音。刚才降谷先生工作到一半就睡着了,黑泽先生作为一个经常上班摸鱼的人,当然是选择让他多睡会。
他随手拿了一本书,降谷先生办公室里当然没什么古典文学诗集让他看,所以黑泽阵拿的是公安去年印的工作纪念册。上面没什么机密,倒是提到了几个黑泽阵听说过的事件,也有几个老熟人的面孔——身份公开的人员。
翻过一页,是去年的工作总结,说的是漂亮话,但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再翻一页,这里还提到了几个风头正盛的侦探。
黑泽阵将纪念册翻到最后,看到尾页的空白处写了一行字,是降谷零的字迹:
毕业第十二年,依旧与你们同行。
这行字写得很认真,黑泽阵想象降谷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它的,却想不出来。他没见过警校时期的降谷零,也不知道他为谁写下这段话,他真正认识这个人的时候,他们彼此都过了真正年少的时期。
他把纪念册合上,放回到了身后的书架上。
手机微微震动。
是诸伏景光发来的消息。
[北欧探亲中]:黑泽你回来了?刚才Zero跟我说到一半就没有回复了,你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吗?
黑泽阵看到诸伏景光的LINE头像换成了雪地里的两只大猫,知道他家小孩已经到了北欧。
他看向还在睡的降谷零,完全没有把这个人叫醒的打算,给诸伏景光回复。
[退休养花、读书、散步]:他睡着了。
[退休养花、读书、散步]:他跟你说了?
[北欧探亲中]:Zero把大致的情况告诉我了,电影我也看了。当时莱伊就在旁边,跟我一起看的。他说很后悔没有留在日本,那样他就能收集到叫他哥哥的海盗小银了。
两秒不到的功夫,在北欧的另一个人就飞快地发来消息。
[单人带猫出行旅游博主]:我没有,我说的是帮小银遮风挡雨,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退休养花、读书、散步]:你保证你没想过?
[单人带猫出行旅游博主]:[莱伊小猫无辜表情.jpg]
呵。多少年了,这人还是这样。黑泽阵没理赤井秀一,回到跟诸伏景光的聊天窗口,看到诸伏景光给他发了一串消息。
[北欧探亲中]:你们没事就好。昨天我跟莱伊在特罗姆瑟发现了一些线索,是关于之前追查的世界树集团的痕迹,所以我打算在这里留几天,也叫了伏特加来帮忙调查。
[北欧探亲中]:不要被他骗了!莱伊已经是七公斤重到处打架的成年猫了!
[退休养花、读书、散步]:谁把他养这么肥的?
[北欧探亲中]:之前都是伏特加在养,这次伏特加过来也把猫带上了,我早就说伏特加只会把任何东西养胖,除了根本不会长胖的黑泽。
黑泽阵又切到跟赤井秀一的聊天窗口,看到了一串可怜巴巴的莱伊小猫表情。
[单人带猫出行旅游博主]:可是莱伊很乖的。
[单人带猫出行旅游博主]:我在特罗姆瑟看到了FBI的人,也许他们也在调查这件事,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FBI的探员了,我会试着从詹姆斯那里问问情况。
[退休养花、读书、散步]:嗯。
[退休养花、读书、散步]:那就把莱伊送来,你不用来了,赤井秀一。
[单人带猫出行旅游博主]:买一送一可以吗,免费的,还会开车和做饭的那种。
而诸伏景光就在这个时候发送了消息。
[北欧探亲中]:那伏特加也可以,我支持让伏特加跟你出去,他开车做饭都比莱伊好。
他们在两个聊天界面里毫无障碍地三人聊天,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卧底咖啡厅老板#回忆录暂停更新]:你们为什么不建个群聊?
伏特加终结了对话。
最后诸伏景光说他和赤井秀一要在特罗姆瑟调查几天,再去找黑泽阵,他请假的时间也延长了——准确来说是变成了外勤工作,东京那边只能继续辛苦Zero了。
他们建了个叫做“卧底咖啡厅”的群聊,顺便把不在的降谷零也拉了进去,热热闹闹地聊了一会儿,交流了各种有用没用的情报,直到赤井秀一忽然说目标来了,才忽然沉寂下来。
过了一会儿。
[卧底咖啡厅老板#回忆录暂停更新]:我们不是坐在一起吗,你为什么要在群里说?
[北欧探亲中]:你不懂,他是想说我们两个只顾着聊天,只有他在干正事。对了黑泽,我刚才把NID近期活动的资料整理好,用邮件发给你了。
[卧底咖啡厅老板#回忆录暂停更新]:?
[单人带猫出行旅游博主]:你不懂,伏特加,苏格兰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我们两个只是司机和厨师而已。
[卧底咖啡厅老板#回忆录暂停更新]: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但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失业,莱伊。大哥不需要英国厨子!
[退休养花、读书、散步]:做饭的人是我。
全场静默。
很久,伏特加说大哥,咱们不要这个莱伊了,把他辞退了吧,我什么交通工具都会开,做饭的水平也勉强能看,带我走吧大哥。
诸伏景光刚在邮件后面又发了几张新年聚会的照片给黑泽阵,然后才说没关系,不用辞退,情况紧急,我们先把莱伊暗杀掉,黑泽就只能选你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在特罗姆瑟调查,盯了半天的目标终于出现,现在他们三个人打算跟着对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最后赤井秀一说,希望降谷君醒来看到留言的时候,不会一头雾水吧。
东京。
醒来的降谷零已经对群聊的内容看了一会儿了,只是始终没发言而已。他潦草地翻完记录,扔掉手机,往上看,对上一双冷淡的墨绿色眼睛。
他问:“你跟Hiro说了吗?”
黑泽阵想了想,回答:“把你没说的补充了一下。”主要是诸伏景光问的,他也不知道那两个人聊了什么。
降谷零说那就好。
降谷零(放心):所以你跟Hiro说了你还在日本对吧。
黑泽阵(放心):苏格兰没问,所以降谷先生已经说了我在日本吧。
诸伏景光(快乐):等查完案件就去那座城堡找黑泽~
此时还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的降谷零从沙发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对黑泽阵说你也休息吧,挪威那边没有要紧的事吧?
——以他对黑泽阵的了解,就算有,估计也只是城堡里种的花忘记浇水的程度,而且桐野还在那边呢。他们家桐野还是很靠谱的。
黑泽阵慢腾腾地说:“我暂时不打算回去。”
降谷零愣了一下。
“但你……”
“嗯?我不是说过要赔你两个月吗,波本先生?”银发男人得逞地笑,站起来,随手摸了一把降谷零的脑袋,将手揣在口袋里,往外走。
第二天。
从白马那里听说电影世界的事,又有急事来找降谷零的工藤新一跑进公安,熟悉他的警察都没拦他,可到办公室的时候,工藤新一才发现降谷零不在。
他拉住路过的警察,一问才知道降谷零刚出去,他跟对方道谢,转身就……等等?!
工藤新一猛地刹车,回头去看刚才回答他问题的“警察”,才惊恐地发现这个人长得有点眼熟。
金发高马尾,墨绿色眼睛,带着帽子——这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这个人穿着警服啊?!他、他、他,琴酒,琴酒你你你不是回北欧了吗?!
琴酒!琴酒穿着警服出现在公安了!
名侦探就要喊出声,被新来的“警察”一把捂住了嘴,墨绿色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来,好像只要工藤新一敢叫出他的名字就会灭口。
金发的男人把侦探拖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才放开手。
他用一种懒洋洋、带着点威胁意味的语气说:“工藤新一,你最好别把你看到的东西说出去。”
工藤新一刚被放开就飞快地后退、后退、再后退,露出警惕的神色,问:“你是哪个世界的琴酒?你把我们世界的琴酒怎么样了?!”
黑泽阵:“……”
此刻工藤新一的内心是惊愕且恐慌的,他非常确定这不是他认识的琴酒,因为——
琴酒没叫他五藤诚二!也不是叫他侦探!这肯定不是真的琴酒!白马说最近世界不稳定,所以琴酒肯定是被人冒充了,这是别的世界的琴酒!
而且这个琴酒认识“工藤新一”,没有得健忘症!这是最可怕的情况,一个认识工藤新一、混进公安但怎么看气质都不像警察的琴酒,来这里做什么?
工藤新一越想越怕,不行,不行,他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PS:如果黑泽阵能听到工藤新一的心理活动,就会说他不叫五藤诚二和佐藤岁三是因为他真的见过叫这两个名字的人了,而且就在昨天和前天。)
工藤新一一边背手偷偷发消息,又想到这里是公安,不是组织,有了点底气,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不管你是哪个世界的琴酒,我告诉你,如果你动了他,就别想从这里出去了!”
黑泽阵:“…………”
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重要。
既然小侦探反应这么大,他也很久没见过怕他的小侦探了,黑泽阵难得来了兴趣,就换上以前在组织里说话时候的语气,放慢脚步往工藤新一的方向走,假装饶有兴趣地往工藤新一身上看了几眼:“听起来这个世界的‘我’很受欢迎?”
工藤新一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乐观,这些年来遇到事件的次数太多,他都习惯自己遇不上好事的日常了,但这次……一个可能还在组织卧底时期,甚至可能没有卧底记忆的琴酒,他该怎么办?
已经脱离少年时期、变得成熟的侦探做出恐慌的神情,说琴酒哥哥要是知道是不会放过你的,这几年他偶尔就被拉去参演电影,也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演技也越来越成熟,现在就算是去组织里卧底也有一战之力。
金发男人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地笑了声,问:“你在等他来救你?还是给别人发了消息,放心,琴酒不会来,因为——”
门被推开了。
“黑泽?”降谷零看到里面的情况,不由得问,“你不是说去拿文件吗?啊,工藤君来了啊。”
黑泽阵收起刚才的表情,把一份文件递给降谷零,说你要的东西,已经拿来了。
降谷零看到工藤新一还是空白的表情,问:“工藤君怎么了?”
黑泽阵拍拍小侦探的肩膀,说不知道,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吧。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过了好几秒,他才张牙舞爪地跳起来去抓黑泽阵的头发,超级委屈超级大声地说:“黑泽哥!你太坏了!我刚才真以为这不是你!”
他拽,黑泽阵也就让他拽了,看得降谷零一阵无奈。
降谷零问:“黑泽,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黑泽阵就笑,不说话。
工藤新一就嘟嘟囔囔地跟降谷零抱怨,说黑泽哥欺负他,期间降谷零一直看着黑泽阵的头发,生怕他给黑泽阵拽秃了——那个画面是真的不敢想,幸好工藤新一没怎么用力。
然后小侦探才气呼呼地坐下来,问黑泽阵为什么在这里,还穿警服。
黑泽阵语气平淡地说:“来给BOSS大人打工。”
工藤新一:“啊?”
降谷零翻看着文件,说:“Hiro不在,黑田跑了,风见昨天受伤,我安排他去看着魔法师,中村和柳原还没回来,冬月的女儿住院了,我不好叫他加班,刚好有位新人来……”
工藤新一看看黑泽阵,又看看降谷零,幽幽地问:“你说的这个新人,不会是黑泽哥吧?”
降谷零严肃地纠正他:“什么黑泽,这位是新入职的公安,刚从其他体系调职来的,叫做白川银。”
“……这个名字你拿给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看都会被问这是不是跟黑泽阵有关系吧!”
“怎么会,他以前在一个被叫做餐厅的组织里做卧底工作,代号是冰川薄荷,刚回来,只是有个代号黑咖啡的FBI卧底还在追查他,所以他没回到原本的工作岗位,而是来了公安。”
“喂!刚才说的那是赤井哥吧!你是在夹带私货吧降谷哥!”
“没有,”降谷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这个组织的首领仰望星空和二把手回转寿司已经死亡,还有法式蛋挞、鹅肝皇后、关东煮、芒果奶糕等等……对了,我们还发现一个代号大列巴的墨镜男是俄罗斯派去的卧底。”
面对胡说八道的降谷零,工藤新一幽幽地问:“那你的代号呢,降谷哥?”
降谷零的表情就像是在说真的一样:“我在卧底时期的代号是巧克力,还有个同事的代号是三明治。”
工藤新一吸气。
他听懂了,寿司是朗姆,鹅肝是贝尔摩德,三明治是景光哥,再问下去说不定还有苹果派世良!他站起来,气鼓鼓地说:“我饿了,你们两个要请我吃饭!”
黑泽阵给小侦探顺了顺毛,说我入职第一天,让BOSS大人请我们两个吃饭。
降谷零说好好好。
他们离开办公室,顺着楼梯往下走,黑泽阵把降谷零给他的帽子往下按了按——虽然换了发型、衣服甚至发色,能认出他来的人没有几个,但跟这两个人走在一起,还是尽量避免节外生枝比较好。
快走出公安大厅的时候,降谷零问工藤新一:“工藤君来公安找我是为了什么?”
“啊!”
工藤新一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都怪黑泽哥,故意吓唬他搞得他都忘了!不过事情其实也不是那么紧急,不然他也不至于下意识地把它放到第二位……
他说:“是这样,我今天送白马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很像‘江户川柯南’的身影。”
“江户川柯南?”黑泽阵问。
工藤新一点点头,说:“对,不管衣服还是别的什么,都很像那个时期的我。白马没上飞机,去追他了;我打电话问小泉,小泉说因为前几天的事,魔法师们使用了破坏性很大的仪式魔法,导致我们世界的表侧出现了裂缝,可能会有其他世界的人过来,他们刚刚发现,正在紧急开会——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会怀疑你是别的琴酒了!”
那个江户川柯南看到他跟白马还有几个茶会的人,不知道误会了什么,直接跑了。白马和茶会的同伴去找人了,工藤新一从小泉红子那里确认了魔法世界的情况,小泉红子说最好尽快找到人,确认那个“江户川柯南”是怎么来的,不然那个世界还可能有其他人过来。
于是工藤新一匆匆来找降谷零,希望降谷零能帮忙找到那个江户川柯南,以及告诉降谷零“日本东京的裂缝最大,其他世界的人最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事。
黑泽阵没说话,将目光投向了工藤新一身后。
小侦探气呼呼。
降谷零想,希望那群魔法师能动作快点,不然他真的会考虑让这些只会捅娄子的魔法师滚出他的日本。
就在这个时候,黑泽阵看着工藤新一身后的方向,慢吞吞地问:“你说的那个时期的衣服,指的是蓝色儿童西装,足球,领带和眼镜?”
“对,原来你还记——”
工藤新一顺着黑泽阵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只表情震撼的江户川柯南,没说完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一大一小两个工藤新一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没注意到这边的降谷零动作随意地把手搭上黑泽阵的肩膀,把手机放到他面前,笑着问他想去哪家餐厅吃午饭。
江户川柯南的表情更震撼了,下一秒他急速转身、拔腿就跑,还拿出了逃命神器滑板!
“等——等一等!你听我解释!”
工藤新一惨叫着追了上去。
于是,江户川柯南在前面跑,工藤新一在后面追,形成了一道靓丽的米花风景线。
看到此情此景的高木涉问:“刚才那个是柯南吗?”
佐藤美和子也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但那两个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她只看到了长得像工藤新一的人和一个踩着滑板的小孩身影,还没等看清楚,他们就拐弯不见了。
“可能……吧?”她不是很确定地说。
“哎,我还以为柯南就是工藤君呢,原来不是吗?”高木涉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说。
佐藤美和子听他的语气,像是本来很肯定的样子,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阵哥提起他们两个的时候语气都是一样的,而且自从‘柯南’离开日本后,阵哥就没再提过他,我还以为……”高木涉拍拍自己的脑袋。
原本是有很多线索的,但现在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关键是工藤君不久前还跟他们在一起呢,衣服也一样,就是本人吧!
当时机场出现了炸弹犯,工藤就在现场,而且还有其他几个侦探在,侦探们很快就把犯人打晕了,成功避免一场危机。搜查一课到机场的时候工藤新一在跟剧组导演打电话商量修改剧本的事,看到他们就指着地上的昏迷的几个人说这就是犯人。
高木记得那个场景,当时他看到工藤君的袖口被划破了,刚才那个工藤君也一样。
既然那是工藤君,那……高木想,难道是他想多了?原来柯南不是跟阵哥一样变小的工藤君啊。
佐藤美和子说肯定不是啦,不过……
“柯南君好像完全没长高啊。”
“真的吗?”
“你没看到吗?那么明显啊!等春假过去,柯南君就该读六年级了,但刚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他还是这么高。”佐藤美和子比划了一下。
高木涉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那刚才那个有没有可能是柯南的弟弟?”
然后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他还是觉得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他没有证据,但他相信阵哥。
……
另一边。
来自其他世界的、四年前的江户川柯南正在拼命地逃跑。他是来给这个世界的贝尔摩德送电影差评的,安室哥哥看完电影后铁青的脸色历历在目,所以在决定谁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义不容辞地举了手!
——虽然是灰原抓着他的胳膊举手,说“工藤想去”,不过他也确实好奇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但、但、但是这个世界不对吧!根本就不对吧!跟那个白马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江户川柯南想起自己来时候的景象,他看到白马准备上飞机,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正在跟白马交谈,其中一个人刚刚收起装炸弹的箱子,还有个戴墨镜、拿枪的人叫白马BOSS,说海关那边不会找麻烦的。白马点点头,说他回去就跟“教授”谈谈。
什么教授?江户川柯南清晰地记得,那个琴酒去他世界的时候,给的资料里就写着让他们小心一个被称作“教授”的人!
而且他看得很清楚,白马旁边的地上还躺着几个昏迷的人!他们脑门上都还在冒血!
更可怕的是,当时这个世界的“工藤新一”就站在旁边,神色平常地接了个电话,说:“啊……那个啊,比起浪费时间审讯,我还是觉得灭口更好一点。”
江户川柯南:!!!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几个人注意到了他,白马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站在白马旁边的人也下意识地摸枪!
江户川柯南拔腿就跑!
不对,这个世界不对!难道说他在穿越世界的时候走错了,到了一个错误的世界里?!那这个世界的白马和他……
他甩开后面追着的人,找到地方先躲起来,从新闻和地图上反复确认这个世界和自己世界、原本要去的世界的区别。
现在他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应该向谁求助,但在江户川柯南的认知里,先找警察肯定没有问题!他到了公安附近,正想找机会溜进去,却看到安室透和之前的那个“工藤新一”正走出来。
等等,那个跟他们走在一起的金发警察是谁?
是琴酒!(不可名状的柯柯尖叫)
江户川柯南跟那个警察琴酒对视,对方就这么看着他。他退了半步。
首先,这个琴酒绝不是警察,就算是,也是执行过卧底工作或者根本就是被安插进来的间谍。然后,他都能看出来这个琴酒不像警察,却穿着警察的衣服,那安室透——降谷零呢?
降谷零跟琴酒勾肩搭背!他们很熟!降谷零还在笑,他在对琴酒笑!
他们还跟那个疑似反派的“我”走在一起!“我”做了什么?这个世界的琴酒是什么人?降谷零又是什么立场——等等!“我”发现我了!他们都看到我了!
江户川柯南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在另一个自己要说什么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救命!这个世界不对劲!救命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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