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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41. 第 1341 章 The Glory……


    1929年的整个五月都变成了血色,柏林警察局不但冲着德共举起了屠刀,还趁机清洗了一批倾向于德共的人士。搞得柏林这段时间简直就是人心惶惶,但凡是有点儿政治敏感性的,都在紧张政府是不是什么时候又会搞出来事情进行大清洗?


    而跟这种风气截然相反的是比鲁科夫的行动,最近这段时间他简直就是疯狂的下订单,米亚才刚刚交了一单画稿,他的电话就又打到了格雷兹巴赫家追加订单。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诺伊尔放下电话皱起了眉头。


    为了能够更好的赚钱跟挡木仓,格雷兹巴赫家安装了一台电话,方便所谓的诺伊尔·g先生的工作。全家都对这件事心知肚明——除了米亚的工作性质,所以他们平时在米亚不在家的时候也会帮忙传话,让米亚回来之后再跟对方沟通。当然这个时候诺伊尔是必须在旁边的,他才是真正的‘作者’,比鲁科夫沟通的也是他。


    这让格雷兹巴赫先生十分痛苦,每次接电话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污染,理智在溃散的边缘反复横跳,比鲁科夫这家伙,是撒旦派来污染世界的吧?


    看了一眼表情麻木的女儿,诺伊尔揉了揉脸,强行镇定下来,米亚都被摧残成这样了,他这个只是挡枪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叫苦?


    虽然米亚的麻木并不是因为听到了比鲁科夫过火的要求,但她也不想要然诺伊尔太过担心她的心理状态而产生什么停止这项工作的想法,在搞定所有事情之前,格雷兹巴赫家需要这份工作带来的金钱。至少,他们离开德国的时候不能使用那些‘捡到’的钱,而是要使用正当收入。


    不过诺伊尔的疑惑倒是可以解释一下,“我想应该是他背后的能量对这方面的作品需求量变大了。”


    血色五月最大的得利者当然不是受到了各界抨击的魏玛政府,也不是死了人又引起了政府敌对警惕的德共,而是这两个党派共同的敌人民社党!


    要说本次事件当中没有民社党的影子才叫奇怪,布劳瑙美术生的脑子这时候还是够用的,手底下也有一批的疯狂拥趸者。要是不趁着工人们反抗政府的时候浑水摸鱼搞事情才叫傻瓜,换了米亚也会这么做。尽最大的努力去消灭敌人手中的力量是所有政客的必修课,敌人弱了自己才能强大,直至最后压的对手再也翻不了身。


    当然,斩尽杀绝是不可能的,但是压制的没有话语权甚至是迫使对方不得不转入地下这种事情还是很普遍的。就像是托洛茨基,现在正在土耳其等着来自于苏联内部筹集到的资金。


    疯狂赶稿了一段时间之后,米亚终于重新空出了时间去黑市上继续打探消息。


    可惜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太有用的消息,反倒是武器家族尼森家的现任主事人阿尔弗雷德·尼森从苏联购买的一批剧毒农药被扣押了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人们都在猜测他需要花费多少钱才能让这些东西回到自己的手里面?


    另外就是各种各样的八卦消息,把自己给化妆成为了一个瘦小的男人的米亚压了压帽檐,只觉得想要从这里打探出来有用的消息真的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好在她需要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的差不多清楚了,倒也没有什么必要继续待在这里。看了一眼某个卡座里的亚美尼亚人,她低头离开了这里。


    当初她还试图从这位埃德加先生手中获取一份工作呢,没想到这个鱼龙混杂的酒吧竟然也是他开的,路子真是够广的了。


    走出酒吧,看了一眼周围零零散散的小混混们跟**的男女,米亚皱了皱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靠着小巷旁边的墙壁融入了吞云吐雾的人群,目光也逡巡在酒吧门口。


    直到一根烟都快要变成了灰烬,一个同样瘦小甚至是脸色糟糕的跟瘾君子没有区别的男人出现了。


    他先是看了一会儿周围,似乎是在确定环境是否安全,然后看到了米亚,眼睛一亮,冲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哈罗特!”瘦小男人装作是无意间从这里走过,经过米亚的时候低声喊了一声,两个人进入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米亚直奔主题。


    她需要一份详细的柏林地区的建筑物图纸,这种东西可没有办法在明面上买到。为了这件事,她不得不乔装打扮在这家酒吧里面混了好长时间才算是找到了一个能够卖给她东西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海尼克·肖特。


    曾经上过战场,但是却因为战后创伤应激后遗症的问题而不得不离开政府职位的小职员。


    “整个柏林的地图我弄不到,只能弄到这一部分。”海尼克从自己的衣服里面掏出一张折叠着的图纸递给了米亚,“如果你还想要别的地区的,我可以帮你找别人弄到手,但是你知道的,那需要付出一点儿代价。”他搓了搓手指说。


    离开了旱涝保收的政府职位之后,他收入大减,只能靠着一些出卖消息之类的事情做掮客。但是也不是所有的消息他都能卖——有些已经过时了,根本没用。不过要是这个哈罗特愿意出钱的话,他当然不介意去跟自己往昔的‘同事们’进行一些交易,从这位客户手里赚取更多的钱财。


    “那就继续找。”米亚打开图纸,观察了一下之后,确定这是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美元丢给海尼克。


    对方迅速的拆开点起了数量。


    他喜欢这个客人,总是用美元结账。这让他可以利用官方跟地下汇率不同的机会去黑市上多赚一笔,也算是额外的收入了。


    至于为什么一个德国人喜欢用美元结账?海尼克表示管那么多做什么?他只是一个挣钱吃饭的小人物,不听不问是他的原则!


    “我要离开德国一段时间,这些钱给你作为活动经费,我们一个月之后还是在这里见面,要是到时候我没来的话,你以后也不用等我了。”米亚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又掏出了四卷美元丢给海尼克,“记住,小心行事,别让人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说完她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见无人关注这边,压低了帽檐,匆匆离开了。


    留下海尼克一个人待在小巷中,就着路灯的光芒,贪婪的拆开了那几卷钞票。


    老实说,他没想到这次来能有这么多的收获。


    光是第一笔交易就能让他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不满足于已经收到的一个大区的图纸!


    确认了拿到手的钞票是真正的绿油油的美钞之后,海尼克重重的在上面亲了一口,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也溜走了。


    他虽然被迫离开了政府工作的岗位,但是他的家人可没有离开,想要弄到这种图纸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甚至现在这种整个国家都乱糟糟的情况下,只要不是一整个档案馆的搬走档案,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事情。时间长了,这种图纸很容易会因为保存不当而出现损毁,还有可能会因为一场小小的火灾而彻底消失,总会有办法处理好这件事的。


    海尼克丝毫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柏林的建筑物图纸,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知道这些钱够他买好多令人愉悦的药物了,今后的一两年时间里面都不用再去跟那一群垃圾们共享一个针头!


    战争摧毁一个人就是这么的容易,曾经的海尼克也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心做出一番大事业。可惜的是,他所有的一切都被德国政府给毁掉了,成为了今天这样的一个毒虫。


    暂且不管这位先生今天想要去哪里继续快乐,米亚这边已经揣着那份柏林某个地区建筑物的分布图回到了家。


    她需要确认一下自己‘捡到’美元跟珠宝的所在地,不是太隐秘,但是也不至于偏僻到她根本就不会去的程度,这样才能有足够的说服力。并且这段时间最好经常晚一点儿回家,呃,也许是时候把汉斯给拉出来当一下挡箭牌了,不然怎么说服作息规律的她竟然会发现这种东西?


    还好她之前就有过这种操作,现在只是更严重一点儿而已,倒不会太突兀,就是眼前的这个问题有点儿难以解决。


    “结婚?”米亚瞳孔地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怎么就进展到结婚了?他们恋爱的时间有到一年吗?有吗?


    所以是幻听吧?是吧?


    她闭了闭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呼气——吸气——呼气——吸气试图让自己赶稿赶的有点儿发麻的大脑重新清醒运作起来,而不是一阵阵的发懵,连话都听不清楚!


    然而就算是她把眼前的那杯冰水给灌进了嘴里也不能让刚刚的幻听消失,尤其是在眼前的汉斯并不是一个幻觉的情况下。


    “是的,结婚。”汉斯完全没有察觉到米亚的异常,只是以为她可能是因为学习太累了导致的疲倦,“银行里面的存款我都已经换成了美元跟部分的黄金,产业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母亲在过世之前为了防止一些意外的发生,对她的产业做出了特定遗嘱,有一部分的产业只有我结婚之后才能拥有处置权。在那之前,这些产业都将由专业的机构进行托管,所以想要拿到这部分的产业,我就必须结婚。”


    汉斯简单的跟米亚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为了处理他手中的产业,他最近这段时间跟米亚约会的时间都被迫减少了,简直就是怨念丛生!


    但好在得到的结果还算是不错。


    他妈妈之前从奥地利嫁过来的时候家族陪送了大笔的嫁妆,其中一部分是非常优质的土地。这些优质的土地在每年给他带来大笔收入的时候也接受着来自于其他人的羡慕嫉妒之情,在维茨兰德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就曾经有人想要买下这些土地,并给出了不错


    的价格。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土地的价值更高了,同时因为地理环境等等原因,有太多的人愿意溢价购买——前提是他愿意卖掉。


    剩下的那些产业也是,地段好,生意赚钱,只要他愿意卖,就会有一堆的人愿意接手,还是出高价的接手!


    汉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并没有选择在自己的交际圈子里面出手,而是选择了联系他的舅舅,通过他的手将这些产业给卖了出去,得到了一个十分不错的价格。以及一个写在合同上的规定,在明年五月之前这笔交易绝对不能曝光,来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时间。


    买下这些产业的人也十分识趣,出于对汉斯的舅舅家信誉的信任,同意了这个条件。


    他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抛售地产在这些贵族中是很少发生的事情,除非是破产了不得不抛售产业还债,否则对于这些骄傲的地主们来说,只有买的没有卖的!


    这个汉斯·维茨兰德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卖掉了自己的产业,但是他手中还有另外一部分的产业没有售出,签订这种合同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避免被别人知道他抛售产业而被压价。


    很聪明的想法,买主也愿意配合——他自己花了这么大一笔钱买下了这些产业,凭什么别人能够花少量的钱就买下那些东西?


    所以汉斯很愉快的继续操作了起来,将他在德国的产业都给卖了出去,并且无一例外的附加了在1930年五月一日之前不能曝光交易的条款。


    这对于买下来这些产业跟土地的人来说无所谓,买到就是赚到,而且有合法的手续还有维茨兰德家族的荣誉来担保,他们也不担心汉斯搞什么小动作。八成就是贵族们死要面子的那一套,他们懂!


    但是这些明面上的产业处理掉了之后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环,那些他妈妈在遗嘱中规定了只有他结婚之后才能自己掌控的产业。


    维茨兰德夫人过世的时候汉斯还是个没有长成的少年,他的监护人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肯定会再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说不准,所以才立下了这样的一份遗嘱。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毕竟老维茨兰德年事已高,不知道还能保护汉斯多久,有这样一份保障至少能让这笔财富在汉斯成年之前不受到威胁。


    之前汉斯一直都没有去管这件事,每年只是从托管公司那里收取大笔的红利。


    可现在不同了,他要跟米亚去隔着一个大洋的美国生活,德国的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还是累赘,他不可能总是跨越一个大洋来管理这边的产业。而且国内变来变去的政权也让他担心,在德国,他是一个维茨兰德,能够受到家族的庇护,但是去了美国,他就不再受到父亲的控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真的很难预料,他不想要冒这个险。


    既然别的产业都卖了,那也不差这一份,直接断个彻底更省心!


    前提是他必须找到一个姑娘跟他结婚。


    这不就巧了吗?


    他就是为了一个可爱的姑娘才要卖掉这份产业的啊!


    所以汉斯迫不及待的把米亚约了出来,跟她说明了这件事,直接把米亚的神志给打的发懵快要找不回思考能力。


    而汉斯还嫌这件事给她的冲击不够,握住了米亚的手,“亲爱的,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不受我父亲的伤害的!”


    他看着米亚茫然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们秘密结婚,直接通过律师来完成这份遗嘱的条件,不经过维茨兰德家族。这样在离开德国之前,我们的关系都是保密的!”


    汉斯很清楚一件事,他的婚事对于维茨兰德家族来说也是一件十分有利的筹码,他的父亲在过去的几年中一直都在计划着用他的婚事来为家族换取足够的利益——比如说一个实力强大的盟友跟更多的利好家族的协议之类的。


    只不过他还没有从柏林军事学院毕业,尚未取得校官的职位,在婚事上不好操作,所以暂时没有进行到这一步而已。


    但是他很确定他的父亲已经为自己划定了结婚对象的范围,剩下的,就是看哪一个姑娘能够带来更多的利益。而一旦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就是订婚跟结婚。


    如果他没有遇到米亚的话,汉斯觉得自己应该会按照父亲的规划来进行自己的人生路途。虽然是因为利益而结合,但是就算是为了家族荣耀,他的父亲也不会给他定下一个糟糕的妻子的,在表面上,他依然会拥有一个美满的婚姻。


    而且谁又能肯定他跟那位素未谋面的女士之间无法产生感情呢?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但是现在他有了米亚,就不想要按照父亲制定的计划走了。


    有了真正的爱情,他为什么还要去将就一段不得不的感情?


    “听我说米亚,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突然,但是我们不能


    放弃这笔财富,它比我之前卖掉的那些产业还要庞大,这是我们去美国之后好好生活的基础!”汉斯坚定的对米亚说。


    有足够的钱才能在异国他乡生活的更好,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而且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他为什么要放弃?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需要保护好米亚,不让他父亲知道这件事,避免他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好在,他并不是毫无准备,在乡下陪伴着祖父度过的那些日子不仅让他拥有了强健的体魄,还对祖父曾经的那些带上战场的士兵们有足够的了解,也跟他们的孩子们成为了朋友。这些人有不少都跟在维茨兰德的柏林宅邸中服务的工作人员有亲戚关系,他可以通过这些人得到一些有关他父亲的信息,判断出来是否有危险靠近。


    就,为了跟喜欢的人一起跑路到美国,汉斯也是够拼。


    但是米亚完全懵掉了啊!


    她只是告诉汉斯处理好银行的事情而已,避免到时候经济危机来了银行倒闭马克贬值,富翁变成负翁,谁能想到他竟然连产业都变卖了?


    这对于一个容克地主来说科学吗?


    米亚的眼神有些恍惚,还处在被打击当中。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汉斯这么能,居然绕过了自己的父亲跟家族完成了这么多的事情,他这是真的把军事学院教导的那些战术给用刀了生活中了吧?


    汉斯看着米亚沉默的样子有点儿担心,放开她的手捧住了她的脸,“亲爱的,我知道你有一些事情并不想要跟我说,我也明白你不说的理由,但这并不是我们之间的鸿沟。相信我好吗?”


    他又不是傻子,米亚想要离开德国的态度都已经不仅仅是强烈了,而是一种逃离般的警惕!


    而且她一直对魏玛政府不看好,觉得迟早有一天这个政府会被现在的民社党党魁给取代。而作为军事学院的学生,汉斯很了解这位党魁的历史跟理念——他的同学就有这位党魁的追随者,还是特别疯狂的那种。


    如果想到了这些还猜不到米亚到底在恐惧着什么的话,那他干脆直接给自己一木仓死了算了,别浪费粮食了!


    米亚身上的秘密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是来自于苏联的间谍,甚至整个格雷兹巴赫家都是。


    这点被汉斯直接否定了,要是格雷兹巴赫家真的是间谍的话,过去的那些年也不至于过的这么穷困潦倒了。


    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了,她也许拥有犹太血统!


    作为军事学院的学生,汉斯很清楚现在社会上反犹的风向,也很明白一件事,如果米亚所推测的经济危机真的发生,那么民社党有极大的可能性会代替现在的社民党上台,到时候那位党魁就会在全德国推广他的理念


    所以逃离德国是她最好的选择。


    但这无所谓,他会一直陪着她,不管她去哪里。


    气氛沉默了下来,似乎陷入了泥沼当中,压抑又沉重。


    米亚看了汉斯好一会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感受着脉搏的强力跳动,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着对他说,“我们结婚。”


    1342. 第 1342 章 The Glory……


    英年早婚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能随便浪了而已。但结婚对象是汉斯这样的人,不能出去浪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米亚的眼神温柔了起来,一个愿意陪着她去任何地方并且付诸实际的人真的让她没办法拒绝啊


    既然决定了要结婚,那有些事情就必须提前了,“我需要跟诺伊尔跟安娜说明一下情况,等我消息。”米亚认真脸。


    拜之前的经历所赐,诺伊尔对这些贵族们是半点儿好感都没有,想要让他接受女儿跟一个容克集团中的成员结婚还真是有点儿困难。毕竟这个不是沃尔夫·阿申巴赫那种贵族的远房亲戚,而是实打实的容克地主。


    但在别的事情的冲击下,结婚也就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柏林六月的夜晚,天气适宜,高温尚未来袭,但是诺伊尔跟安娜却辗转反侧根本就睡不着觉,一起靠在床头发呆。


    “米亚还没回来”安娜有点儿担心。


    随着女儿越来越大,夜不归宿是很正常的事情,她有自己的私生活。但是米亚的性格就跟她的祖父一样,生活中充满了各种规则,在行动上面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一板一眼的教条。就比如说她做事情向来都很有计划,连几点钟工作,几点钟休息跟几点钟玩乐都卡时间卡的要死,再比如说,她如果决定外宿,不管多晚都会给家里面打电话,确保家人知道她是安全的。


    可是今天他们没有接到她的电话跟任何消息,她却没在往常到家的时间回来,这能不让人担心吗?


    让一个每天把各种时间给精确到分钟的人突然之间打破自己的习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像是巴泽尔,一旦自己的计划被更改了,就会产生严重的焦虑。


    安娜不知道这种情况在几十年之后叫做强迫症,但是却知道米亚到现在还没回家时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这太不米亚了!


    诺伊尔拿起床头的怀表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他默默的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安娜见他这样,也跟着一起下了床穿衣服,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而还没有等到两个人把衣服穿好,就听到了窗户那边有声音。


    夫妻两个瞬间紧张了起来,诺伊尔迅速的冲到墙边拿起了挂在墙上的木仓,对准了窗户,就准备有人图谋不轨就给对方一木仓。但是窗边出现的脸让他大吃一惊,“米亚?”


    安娜赶紧冲到了窗户旁边,打开窗户,去拽米亚。


    “别,妈妈,去找一条绳子,快点儿,别让其他人知道!”米亚扒着窗户对安娜说。


    安娜心头一凛,知道是出了事情,没有多说,立刻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悄无声息的从杂物间取来了一条绳子——用来绑住病发时候的诺伊尔的。


    “我带回来了一点儿东西。”米亚拿着绳子的一端跟夫妻两个说,然后重新跳了下去,把绳子系好,拉了拉,示意安娜跟诺伊尔把东西拉上去。


    “!”什么东西这么沉?


    诺伊尔缺了一条腿,拉着绳子的重心有点儿不稳,安娜赶紧帮忙,一起把那些东西给拉了上来。


    米亚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也跟着爬了上去。


    这时候安娜跟诺伊尔才注意到了女儿一身的狼狈。


    平时总是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凌乱不堪不说,脸上跟手上还占满了泥土,就连身上的外套也不见了——哦,是绑在了他们拉上来的箱子上面。看样子是用衣服做把手,把这两个箱子给背了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安娜把窗户关好,甚至还谨慎的拉好了窗帘之后问。


    她还去检查了一下米亚的身体,来确定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身上没有伤痕,但是手却红通通的


    “先别管那个,我们把这些东西处理好再说。”米亚表情尴尬,伸手去解箱子上的衣服。


    安娜跟诺伊尔表情狐疑,互相对视了一眼,决定等会儿再询问女儿,先看看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再说。


    “上帝啊!”安娜看到打开的箱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诺伊尔没叫上帝,他只是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个陈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的全都是美元,满满当当,塞的一点儿空隙都没有!


    而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沉默的气氛在房间中蔓延,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直到米亚打开了另外一只箱子——只有行李箱的八分之一大的小箱子,露出了一堆即使是在夜晚中也闪闪发光的珠宝。


    “!”安娜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捂住胸口跌坐在了床上,完全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诺伊尔后退两步,坐到了椅子上,没有让缺失


    一条腿成为自己身体失衡的理由。但他现在也是呼吸急促,头脑发晕,感觉整个人的状态像是被人强行灌下去了一桶酒,晕头转向的完全找不到任何头绪。


    “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娜抖着声音问。


    “我捡到了一些东西而已。”米亚表情高深莫测。


    诺伊尔默默的伸出手揪住了她的辫子,“把详细经过说明白!”


    本来米亚四点钟就应该到家了,但是现在都几点了?她消失了快要十二个小时!


    这十二个小时里面她做了些什么,遇到了什么危险一字不提,他怎么能放心?


    “轻点儿,轻点儿啊”米亚一手握住了辫子跟诺伊尔争夺头发的掌控权,‘不得不’交代了一下今天的去向,“我今天本来是跟一个朋友去看房子的——”


    她话没说完就被安娜给截住了,“看房子?”看什么房子?他们现在这里住的好好的,有什么房子可看的?而且一个朋友?


    安娜敏锐的眯起了眼睛,“什么样的朋友?”


    诺伊尔看了妻子一眼,给她的敏锐在心底默默的点了个赞,对,什么样的朋友?


    “我的结婚对象的朋友。”米亚一脸不情不愿的把汉斯给拖出来挡木仓,是未婚夫先生出力的时候了!


    “结婚对象?”诺伊尔跟安娜不约而同的喊了出来,这什么鬼啊?怎么就进展到了结婚对象了?


    “嗯,就是我男朋友,他前几天求婚了”米亚的声音在安娜跟诺伊尔的瞪视之下越来越小,心中对汉斯感到一阵抱歉。


    谁叫这位未婚夫先生的名头能够解决绝大多数的麻烦呢?比她之前的计划省时省力多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诺伊尔眉头紧皱,都要结婚了,他们竟然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才刚刚两天。”米亚弱弱的说。


    见诺伊尔还想要说些什么,安娜拉住了他,始终没有放过重点,“求婚两天就去看房子?”


    这什么速度?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米亚的男朋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也不是,他最近这几天学校于演习活动,没办法跟我一起去,就拜托了朋友带我去看一些合适的居所。”米亚干咳一声说,把所有事情都甩到了柏林军事学院身上?


    “然后呢?这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诺伊尔眼神下移,示意米亚把地上的钱跟珠宝解释清楚。


    “我在参观花园的时候闻到了血腥气,离开之后又绕了回去。”米亚话说到一半,安娜跟诺伊尔躁动了一下,想要做点儿什么,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手,先等她说完再处理这个胆大包天的孩子!


    “我本来也不想的,但是那栋房子我很满意,可是有汉斯的朋友陪着我我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探听这种事情,就跟他先离开了之后再回去看。”米亚看着安娜跟诺伊尔严肃的表情,十分认真的说,“我是白天去的,而且身上带了巴泽尔给我的木仓!”


    老格雷兹巴赫是一个十分有危机意识的人,在德国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他很清楚这个国家现在不对劲儿,所以通过关系给家人弄到了不少的防身武器——只要有钱,这些东西有的是。他们家不至于有钱到富豪的地步,但是搞两把木仓还是可以做到的,尤其是米亚,听诺伊尔说了她现在的工作性质之后,这位老先生就给他可爱的孙女搞来了一把做工十分精致的女士手木仓给她用来防身。


    在这一点上,诺伊尔跟安娜也说不出来什么了,白天,又带了木仓,而且既然有花园就说明那里的环境应该不错,周围住着的邻居不会对木仓声视而不见。可以说他们的女儿什么都想到了,但这不是想不想到的问题,而是她就不应该这么做!


    见到两个人的表情变来变去,米亚赶紧接上了后续,“我回到那里之后才发现有两个人死在了花园的角落里面,应该是互相残杀而死的。”她一边说还一边掏出来了两本小册子放到了桌子上,“这是我从他们身上找到的东西,剩下的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都被我给烧掉了,尸体也被我埋了起来。”


    诺伊尔跟安娜看向了桌子上的两本小册子,前者伸手打开,皱起了眉头,俄语?


    安娜拿起另外一本,翻看了起来,“托洛茨基?”


    她把诺伊尔的那本也拿过来,看了一会儿,确定了这两本册子同属于一个阵营。


    想到之前听说的苏联发生的事情跟最近报纸上报道的有关托洛茨基的新闻,安娜立刻明白了眼前的这些东西是什么。


    “上帝啊!”她忍不住捂住了额头,他们怎么会卷入到这种事情里面去?


    诺伊尔听到安娜的话,也明白了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两个同样的托派成员为什么会自相残杀已经很清楚了。作为运送这笔资金的人士,这两个人


    应该是起了内讧。


    但不管是其中一个为了阻止另外一个私吞掉这笔钱,还是两个人都想要这笔钱试图干掉的对方,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他们死了,还死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而他们为之争夺的东西现在到了格雷兹巴赫家的手中。


    “你确定把他们都埋好了吗?”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诺伊尔问。


    “我确定。”米亚点点头,“我把他们埋在了那片住宅区后面的树林里,就是为了把他们给埋起来我才回来这么晚!两米的坑,累死我了!”


    诺伊尔跟安娜已经完全被米亚遇到死尸跟捡回来的钱的事情给打懵掉了,竟然没有想到要去那个米亚之前埋尸的地方看一看,好确定这件事情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不过就算是两个人想要去,米亚也会找到足够的理由让他们打消这个主意,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启发安娜怎么给这些钱按上一个合理的名头,另外就是他们需要开始考虑离开德国的事情了。


    米亚看着发呆的两个夫妻,有点儿发愁,你们倒是说话啊,你们说话我才能继续往下接着说啊!?


    无奈之下,她只能率先开口,“我想我们最好考虑一下离开德国,去一个环境比较安全的地方使用这笔钱。”这些东西在德国是不能见光的!


    诺伊尔跟安娜猛然回过了神,米亚的话提醒了他们,这笔钱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德国使用。


    他们家过了快要十年的贫困日子,现在靠着女儿才过上了好日子,要是有钱的话早去干什么了?在德国,这笔钱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催命符,不但不能用,还要隐藏起来!


    可是守着这么一笔钱不能用谁愿意啊?


    天天看着这么多的钱放在那里生灰心都不会痛的吗?


    那米亚提议的离开德国去别的地方使用这笔钱就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了。到了国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也不会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而且现在国内的情况也确实是令人担忧,政府越来越可怕了,到处都是抓人的警察,报纸上已经报道了好几起犹太人被以间谍的名义给抓捕的消息了。


    还有政府对德共的清洗。


    作为一个经历过沙皇俄国跟苏联两个时代的女人,安娜可是太清楚这个国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都能跟侵略自己国家的国家亲密合作,难道还指望他们有什么节操跟底线吗?


    国家跟国家之间,永远都只有利益的存在,这点她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那她这个身上有犹太血统的苏联人在德国的位置就很尴尬了


    这个时候米亚之前做的那些布局就起到作用了,看了两年多时间的各种社会上面糟心的情况跟政治局势,安娜已经不知不觉之间被潜移默化了。她坚定的相信魏玛政府正狂奔在一条不可救药的路上——特指排除异己,开始担心起来了家庭的安全。


    诺伊尔也是这么想的。


    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作为一个纯正的日耳曼人,他们家祖上几辈都是可查的,但是老婆孩子还有家里面的第三代可不一定能够经得起查!


    看到了各种糟心的报道跟杂志,就会变得阴谋论起来,诺伊尔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还有五月份的大清洗事件打底,真的是让他彻底对未来没有了信心。


    而米亚还在喋喋不休的给他们举例子离开德国的好处,“到时候我们不但能够过上好的生活,妈妈不用去给人当女佣;爸爸也不用每天躲在家里面不出门;耶施科他们也能得到更好的教育;还有妮娜,我们甚至能够给她请一个女仆每天负责照顾她,带着她出门去晒太阳而不是每天只能在窗边短暂的跟阳光接触一会儿”


    “妮娜!”安娜听米亚的话本来就听的很动摇,妮娜的名字冒出来之后,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抓住了诺伊尔的手,“亲爱的,我们去到国外之后完全可以把这些东西的来历放到妮娜的身上!”


    上帝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件事?


    妮娜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俄罗斯贵族的后代,她们可以借用这个名头来给这些财富找到一个合理的来路啊!德国这边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也清楚妮娜的情况,但是到了外国谁还会知道这些事情?


    哦,对了,他们必须走的远一点儿,最好离开欧洲这个总是互通有无的大圈子,这样才能更好的隐瞒真相


    诺伊尔的手被安娜抓的生疼,但是他完全没有在意这一点,因为这真的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一个俄罗斯贵族的后代,终于找到了祖先留下的财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吗?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方法不能在德国使用,知道他们过往事情的人太多了。


    米亚没再说话了,悄悄的离开了诺伊尔跟安娜的房间,去洗干净了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下了。


    谁懂啊?为了制造逼真的景象,她是真的握着铁锹挖了个两米的大土坑,到现在手还火辣辣的疼呢!


    她这边补了个觉,诺伊尔跟安娜却一晚上没睡,一直都在商讨着后续的重重事情应该怎么做,根本就没办法安心睡眠——谁对着这么一大箱子的美元能够安心入睡啊?更不用说还有那盒价值连城的珠宝了,真是光是看看就觉得心脏病快要犯了,恨不得买个保险箱罩上去才能放心!


    出了这种事儿,理所当然的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起来晚了。


    好在今天是安娜轮休,用不着她上班,不然还真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情。


    不过即便如此,她跟诺伊尔顶着黑眼圈儿的事情还是让家庭成员们有点儿担心,“你们没事吧?”海伦娜看着父母青黑色的眼底,在考虑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这么失眠?


    米亚?不不不,她看了一眼坐在桌子旁边吃早餐店米亚否定了这个猜测,米亚可能是昨天他们睡下之后就回来了,不是因为她。


    那能因为什么?海伦娜把眼神投向了杨科跟艾玛,难道是因为这两个孩子?


    汉娜结婚之后就去度了蜜月,并且正如她跟丈夫所愿,在蜜月期间怀上了一个宝宝——再过几个月这个孩子就要诞生了。而之前考虑到两个人新婚,杨科跟艾玛都没有搬过去跟汉娜一起住,只是定时的去探望她。


    这对于两个来上学的孩子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学校跟阿申巴赫家的距离可比跟格雷兹巴赫家距离远多了,而且他们很快就要毕业了,转学很麻烦的同时,还要重新适应新的学校生活跟社交。


    所以最终两个孩子还是留在了格雷兹巴赫家,不过那位阿申巴赫先生倒是很大方,给两个孩子送了很多的礼物,其中包括并且不限于钢琴等乐器之类的东西。


    等再过两个月,汉娜就会生产了,杨科跟艾玛也毕业了,那时候他们是不是就要去跟他们的母亲一起生活了?


    海伦娜东想西想,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安娜跟诺伊尔在匆匆吃了几口面包之后就拉着巴泽尔这个家里面的长辈一起关上门商量起来了事情。


    米亚对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在意,反正她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社会形势会推着诺伊尔他们往前走的,不必用力过猛。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去跟男朋友先生约会,并且定下婚礼的时间跟地点,确保这场秘密婚礼不会被人破坏。


    至于诺伊尔跟安娜,等他们跟巴泽尔商量好了之后正好可以去参加婚礼,多好?


    自觉完成了一件大事的米亚轻快的套上了外套,戴上帽子,拎着自己的小包离开了家,留下了诺伊尔跟安娜夫妻两个跟巴泽尔这个老祖父在家里面冥思苦想之后的计划。


    “米亚!”早就等在街角的汉斯看到米亚,从车窗里伸出头冲着她喊了一声,年轻的姑娘立刻跑了过去,钻进了车里。


    “你跟他们说的怎么样了?”汉斯一边开车一边问米亚。


    她说要去跟家里人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把他介绍给家里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式见面?


    “诺伊尔跟安娜有点儿吃惊,还在接受当中,但我想这周肯定会有结果的。”米亚啾了汉斯一下,笑嘻嘻的说,“我们现在可以选结婚的地点了。”


    “德国的还是美国的?”听到米亚时候进展顺利,汉斯的心情愉悦了起来,都不自觉的说起了心里话。


    “嗯?”米亚愣了一下,婚礼不是有一个就行了吗?怎么还分德国跟美国的?


    1343. 第 1343 章 The Glory……


    “我们在德国的婚礼不能曝光,但是去了美国之后,我们可以重新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汉斯认真的对米亚说。


    凭什么啊?他们明明就是正牌的男女朋友,结果结个婚都要偷偷摸摸的,这公平吗?


    他一定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是夫妻!


    米亚:“”


    不是很能够理解汉斯的这种执念,婚礼什么的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汉斯严肃脸,“你忘记了之前的战争美国政府对生活在美国的德国人做了什么吗?”


    因为要去美国生活,他最近这段时间都在查阅相关的资料。而鉴于他的身份是柏林军事学院的学生,能够查阅到的资料远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当然也就对曾经的那段历史有着足够的了解。


    早在十七世纪荷兰移民的时候,德国人就混杂在漂洋过海的荷兰人中一同前往美国,这些德国人大部分都集中在美国的五大湖区域。在最初地广人稀又劳动力极度缺乏的时代,因为国内资源匮乏而来到美国人的德国人在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众多的农场,为美国的建设出了大力气——他们甚至建立了一座城市纽堡!


    而英国跟荷兰之间的战斗后者失败之后,为了尽快的开垦这片土地,英国人甚至还搞出来了垫付船费的方式来吸引德国人前来,让美国境内的德国人数量迎来了一个爆发式的增长,也诞生了大批的农场主。


    之后的第二个移民潮的开端是十八世纪中期,美国人向着西部推进的程度让已经站稳了脚步的德国人继续向西拓展的的同时,欧洲爆发的革命也让大批渴望安定生活跟土地财富的德国人冲向了美国,甚至一度出现了整个村庄一起迁徙的现象。


    两百年的移民历史让美国境内的德国人数量暴增,成为了仅次于英国裔的族群,而在德裔聚集的地方,比如说宾夕法尼亚跟威斯康星这种州,德语甚至跟英语一样成为了官方语言,并且盛行来自于德国的文化跟宗教信仰,拥有只教授德语的基础教育学校,俨然是国中之国。


    如果这么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美国就会跟官方语言是法语跟英语加拿大一样,成为一个拥有两种官方语言的国家。但是这个过程中出现了意外,还没有推翻美国宪法的时候,一战爆发了。


    当然,这个时候一战还不叫一战,它被称为大战。


    这场战争爆发后美国参战前,美国的德裔爆发了各种反对协约国的抗议游行跟宣传捐赠等活动,试图达到让美国政府停止任何帮助协约国的行为,避免造成对德意志帝国的伤害。这些拒绝融入美国文化的人中甚至还出现了大量回到德国参军的年轻人,更是有不少的富有的德国人为远在欧洲的祖国捐款捐物。


    然后就出现了美国政府对德裔美国人的清洗。


    百分百美国主义,时任美国总统威尔逊喊出了这样的口号。


    之后就是银幕丑化德裔形象、政府查封德语报刊并煽动民众监视德裔人群、逮捕态度强硬的德裔美国人、各种公共实施拒绝德裔进入、社会性打压德裔等等敌对排挤的措施。


    这种高压政策下,德裔美国人最终抛弃了德国文化跟自己的语言,彻底的跟德意志帝国割裂,融入到了美国社会当中。以至于到了美国对德宣战的时候,德裔美国人除了相貌上的特征之外,不管是思想还是行为上已经跟本土美国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现在,距离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十年的时间,德裔美国人本土化的更加严重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去了美国之后将会面对的是一群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德国人的同胞!


    “所以?”米亚听着汉斯的解释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有两场婚礼,美国的那一场还要特别的盛大。


    “所以我们必须要融入到当地的生活当中,你总不能跑到南部去生活吧?”汉斯非常严肃的说。


    他查阅的资料显示,德国移民到美国人的人大部分都集中在中西部跟北部地区,南部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地盘!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是要去那些有德裔居住的地方定居——即使这些人已经不是纯粹的德国人了,但至少在德裔人群中生活要比在爱尔兰人和意大利人的聚集地生活要好多了。


    “但我还是不明白举办两场婚礼的必要性”米亚有点儿茫然。


    汉斯给她上了一堂德国移民史课程,然后呢?这跟再举行一场婚礼有什么关联吗?难道婚礼这种东西还分德国式跟美国式?


    “亲爱的,到了美国之后我们就不能用现在的姓氏了。”汉斯叹了一口气,“美国的德国裔在融入当地文化的同时也大幅度的弱化了自己身上的德国文化的标签,比如说宗教跟教育,以及德语带来的影响。我们必须要融入到当地的生活中,到时候你就不是德国的维茨兰德夫人而是美国的维兰德夫人了!”


    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清洗活


    动之后,美国的德国裔人群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给自己来了个跟德意志剥离——各种意义上面的。


    既然已经选择了去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那就没有必要继续抱着过往不放了。自从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汉斯就有了心理准备,对这件事接受的很容易,并没有什么抗拒的想法。


    血脉源于意志而非外物,他是一个维茨兰德的事实并不会因为把姓氏改成维兰德而有任何改变。


    米亚:“”


    她眼神诡异的看着汉斯,很想要说一句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她还知道二战爆发后美国的最高军队将领都是德裔呢,甚至按照泛日耳曼人的理论,就连时任总统这个荷兰人后代都会被算在日耳曼人的范围内!


    一战前德裔美国人修建的那些集中营全都被美国政府用来关押在美生活的日裔美国人了,真正被逮捕的德国人甚至只有日裔美国人的十二分之一,还是没有入籍的跟纟内米卒狂热分子。而前者里面,可是有超过三分之二都是已经在美国生活的二代移民跟三代移民!


    所以她才敢往美国跑啊,要不然跑去一个注定要被关起来的地方是有多自虐?


    可是这些统统都跟婚礼无关好吗?


    介绍的时候直接上维兰德夫人不就行了?干嘛还要耗时耗力的折腾一场婚礼啊?


    可是看着汉斯这么坚持的样子,她也不想要说什么了——总觉得不管是说什么都会被扯到婚礼上面。


    她默默的吞下了反驳跟疑问,安抚了一下有越来越严肃趋向的汉斯,“到时候看我们置产的地方有什么合适的举行婚礼的地方再说吧,没实地考察过我没办法做决定。”


    唉,这家伙为什么对婚礼这么执着啊?


    “你说的对,没实地考察过确实没办法做出决定。”汉斯觉得米亚说的很有道理,没经过实地考察怎么能够确定合适的地点呢????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之前打算去哪里定居?”


    有种奇怪的感觉,可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呢?汉斯有点儿困惑。


    “还没决定,一直在努力赚船票钱。”米亚怎么可能跟他说自己已经选好了将来定居的地方?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她已经把自己埋的够深的了,实在是不需要再挖个连环坑,这也太不人道了!


    “那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看一些资料吧,我拜托朋友帮忙,从美国弄来了一些有关当地适宜居住地区的资料,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看。”汉斯抛开了突然之间出现在脑子里面的念头,兴致勃勃的对米亚说。


    他在处理手上的产业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寻找将来的置产目标——要不然到了美国之后难道要坐吃山空吗?


    必须投资一些产业,才能让手里面的钱继续生钱!


    考虑到他是个军事学院的学生,在经济跟置产这方面并不擅长,汉斯认为最好的投资方式是土地。照顾土地跟管理土地这种事情他可是再了解不过了,十二岁之前,他都跟在祖父的身边生活在乡下,在这一点上面,就算是他的兄长都不如他。


    不过具体投资什么样的土地,还需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别到时候一头栽进坑里面。


    “好啊。”米亚眨眨眼,微笑着说。


    其实结婚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可以自己单独生活了。而且还能进行一些私底下的操作,不用担心被诺伊尔跟安娜他们发现破绽。


    两个人达成了一致,立刻启程前往了裁缝店去取定好的婚纱。


    就算是秘密结婚,也要有婚纱的,不然还叫什么结婚啊?汉斯在这一点上面很坚持,绝对不肯妥协——他听说法国有个设计师很出名,等到了美国安定下来之后就请对方来给米亚重新设计一款婚纱!


    呃,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对婚礼这么执着?


    但不管怎么样,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了,只剩下一个对婚礼举行地点的选择。


    “这里怎么样?不在你家的附近,也不在我家的附近,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结婚了。到时候去了美国,就可以在当地最大的教堂办一场婚礼,请周围的所有邻居们一起观礼。”米亚指着汉斯给出来的名单上面的一个鲁尔区的教堂说。


    工业区的教堂,维茨兰德家的成员是绝对不会跑到这里来的!


    汉斯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反正只要是能够结婚,他大概就都会觉得是好主意,不过这里很安全倒是一个事实,不管是他的祖父还是父亲跟哥哥或者是他父亲的第二任妻子都不会来这里。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我们去看看你的捧花。”把婚纱跟礼服放到了车子里面,又决定好了教堂的位置,汉斯突然笑了起来,轻声对米亚说。


    “捧花?”那不是在花店里面就能买到的东西吗?


    “去我母亲留给我的产业,一片花田。我想她在天堂会很高兴看到我结婚的时候用的是她留给我的土地上面生长的鲜花的。”汉斯握着米亚的手,微微有些惆怅的说。


    再过不久,他就要离开这片土地了,也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踏上德国的领土。带走一瓶母亲留给自己的土地上的土,跟一捧结婚的时候米亚拿着的捧花制作而成的干花是他仅有能做的事情了。


    米亚看着他有些悲伤的表情没说话,只是用力的回握了回去。


    跟柔软温柔的外表不同,汉斯的性格其实很坚定。


    他做起事情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拖泥带水,一旦决定了就会坚定不移的一直执行下去。可是再怎么性格坚定的人也会有软弱的点,只不过有的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弱点,好好吧它保护了起来,不被人所窥破;也有的人会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毫不避讳的展现弱点,因为他们信任那个为之展现弱点的人。


    汉斯开着车载着米亚,来到了柏林边缘的那片花田。


    “是不是很美?”他伸出手去感受着初夏的微风,转头问米亚。


    “非常美。”米亚手遮在眉毛上,看着一望无际的雏菊花田轻声说。


    初夏的微风吹过成片的雏菊,带起了一阵波浪,在夕阳的映照下变色的雏菊花瓣伴随着轻轻的簌簌声,温柔美好的让人想要流泪。


    “你知道吗,我有一条秘密的头纱。”静静的跟汉斯站在花田边上,米亚突然开口说。


    “什么?”汉斯转头,头纱?


    “是一条绣着小雏菊的头纱,很美很美,也很适合我的捧花。”她看着汉斯,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老朋友送给她的礼物,一直被她珍视的收藏着,现在她觉得是时候让它派上用场了。


    于是汉斯就在婚礼的当天见到了披着一条长长的雏菊头纱的新娘。


    正如米亚所说,这确实是一条很美丽的头纱。


    银色的丝线刺绣而成的花瓣缀在轻薄的头纱上面,美丽而又梦幻。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在其中看到一点点的金色花蕾,不显眼,甚至在新娘那头漂亮的金发映衬下不注意都找不到,但是正是这若有若无的金色,给这条头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仿佛是被施了魔法的神奇道具,让人心醉。


    然而所有的美丽跟梦幻都无法夺走新娘的光彩,汉斯觉得自己的心跳有越来越快的趋势,不得不紧紧压住了胸口,防止他因为心跳过速而摔倒。


    “臭小子。”坐在教堂椅子上的诺伊尔咕哝了一声,得到了安娜的一个白眼儿。


    真不知道这家伙对米亚的男朋友的敌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之前海伦娜结婚的时候也没这样啊。困惑的安娜根本就不知道诺伊尔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面经受了所谓的贵族们多大的摧残,到现在心底还对这个群体有着严重的阴影呢,没暴躁的反对女儿的结婚对象已经是理智加持过了!


    不过米亚也结婚了啊安娜看着跟汉斯交换戒指的女儿,有点儿恍惚,海伦娜的婚礼似乎就在昨天,可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还有罗塞尔,他亲吻汉娜的笑容还在眼前,但却离开十年了,而托马斯甚至都没有机会去跟心爱的姑娘求婚就消失在了战场上


    诺伊尔目视前方,手却悄悄的伸到了安娜的手边握住了她的手。


    安娜回握住他的手,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不管怎么样,他们总算是熬出了头,有了希望。这就足够了,太贪心的话,上帝都不会原谅他们的。


    “有点儿可惜,他们都没办法去度蜜月。”摆脱了悲伤的情绪后,安娜有点儿不满意——对于女儿秘密结婚的。


    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却总是让人有点儿遗憾。


    “我觉得没什么可遗憾的。”米亚倒是不这么认为,“我们可以把去美国作为一场漫长的蜜月,几十年的那种。”她冲着汉斯眨眨眼,笑嘻嘻的说。


    有什么可遗憾的?


    蜜月这种东西也只不过是约定俗成的一种形式而已,只要她愿意,就算是在柏林也是可以度蜜月的!


    “你说的对!”汉斯被她逗笑了,贴住了米亚的额头,“我们可以把去美国之后的所有事情都当做是蜜月期间的冒险!”


    还有什么是比一场长达数十年的蜜月更令人愉快的事情吗?


    至少对于汉斯来说,拿到了维茨兰德夫人留给他的产业的所有权也比不上这件事了。


    婚礼之后,全程参与了这件事的律师很快就在强大的金钱攻势下快速的帮助汉斯完成了产业的回收工作,并确保这件事不会被泄露到他的父亲的耳朵里面。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维茨兰德先生,但是作为你母亲的朋友,我保证你父亲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关你的消息。”林


    德哈特收好了文件,把它们锁进了保险箱里对汉斯说。


    虽然说律师是一种没有什么节操的生物,但是在特定的时候,他还是可以把已经吃掉了的节操吐出来一点儿的。比如说一位已经过世了很久的老朋友的儿子,就值得他死去的节操短暂的复活一会儿。


    是的,就是一会儿,这孩子只是要求他在明年的五月一日之前对这件事保守秘密而已,完全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任务。特别是考虑到他甚至都不是维茨兰德家族的专用律师的立场,这就更不是难事了。


    这时候这位律师先生只是以为这位小维茨兰德先生是因为担心妻子的身份不能让他的父亲满意,准备等到新娘怀孕甚至是生下了孩子之后再把这件事告诉他的父亲,让这位精明冷酷的先生不得不同意两个人之间的婚事——失去了汉斯这枚棋子,维茨兰德先生的商业版图计划要削弱了不少呢。


    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汉斯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没有打算跟他的父亲说自己结婚的事情,到明年五月一日之前保密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日期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德国。到那个时候,就算是他亲爱的父亲大人知道了他不但跟一个普通的姑娘结了婚,还把自己手上所有的产业都抛售掉了也没有办法对他们做任何事了,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身在美国了。


    难道他亲爱的父亲大人还能跑到美国去把他给追回来吗?


    现在放在眼前的事情是尽快找到买家,把这些产业给出手。


    越早的卖掉它们,他就能越早的离开,危险性也就越小!


    汉斯斗志满满的开始了寻找买家的路程,有点儿可惜因为要保密的关系,米亚不能跟他住在一起,更加努力的找买主了。


    越早离开德国他就能越早跟老婆名正言顺的住在一起啊^-^


    米亚看着他这斗志满满的样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跟亲爹作对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吗?


    “你可以把这当成是我迟来的叛逆期。”正在翻着一本地产册子的汉斯抬起头来耸了耸肩说,胡乱找了个形容词来形容给自己的行为,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活在父亲的掌控之下,生活中全都是顺从而没有反抗,平淡,并且没有什么对未来的期许。


    跟米亚恋爱是他第一次反抗父亲,决定跟米亚一起离开是第二次,结婚拿到产业售卖掉是第三次,从第一到第三,他有了未来的计划跟对以后美好的日子的期许,整个人生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他愿意称之为自己改变人生的三部曲!


    “那你这叛逆期来的真是有点儿晚。”米亚扯了扯嘴角,对汉斯的胡乱形容十分无语。


    还迟来的叛逆期呢,都多大了还叛逆期?你还记得你马上就要从军事学院毕业,进入到到军队中了吗?


    但是想到之前她打听到的约尔特·维茨兰德先生的那些信息,她就觉得有这样的父亲好像叛逆一点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人活着,什么时候叛逆都不晚。”汉斯把一本册子放到了米亚面前,“看看这个,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他们正在挑选去美国之后的落脚点,汉斯本人倾向于像祖父一样,成为一个大地主——这活儿他擅长,而且美国中西部农业发展的很不错,去到了之后就有成熟的体系可以直接套用,会给他们省掉很多麻烦。


    “怀俄明?”米亚凑过去看了一眼他选中的地点,想都没想直接否定,“这个不行。”


    万一要是她过去的黑历史被曝光了,会被打死的!


    1344 第 1344 章 The Glory……


    这倒霉地方简直就是集中了各种丑陋习俗的大成之地,都到了二十一世纪还存在着童婚呢!什么发现同性恋直接打死打残都根本不犯法的!


    米亚对同性恋者的态度很直接也很简单,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只要不伤害别人谁管你到底爱男人还是爱女人?


    但是在怀俄明,同性恋直接跟异端画上了等号,还是那种中世纪的异端,只有他们想不到的处罚,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残忍,人权这东西在怀俄明算个屁啊?只要跟同性恋沾上了边儿,你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可以随便别人处罚的物品,弄死你了之后州级法院都不会判处凶手死刑的!


    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是嫌弃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也没想着要一辈子都能隐藏自己做过的事情,真要是有一天曝光了她曾经的工作,光是想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米亚还是挺惜命的,活过一场不容易,瞎折腾什么?


    汉斯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既然米亚不喜欢这里,那就换一个地方呗,他们现在不就是在一堆的备选里面做选择?不过他还是有点儿好奇,“为什么?这里的气候环境还不错,而且有大片没有开垦的土地,我们到时候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打造居住地。”


    根据他搜集到的资料,怀俄明的风景优美,是很适合居住的地方。


    “我最近在研究东方的一本经书。”米亚认真严肃脸。


    换来了汉斯的懵逼脸,“什么?”


    东方的经书?这玩意儿跟他们的居住地点有什么关系?


    “类似星座跟塔罗牌之类的推算方式。”米亚说的好像自己最近真的在研究一样,准备回去就找出来一本《易经》拿给汉斯看,“我研究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上面说我们两个利水不利山!”


    “利水不利山?”汉斯念着这个奇怪的单词组合方式,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两个最好住在水多的地方,远离山多的地方。”米亚拿过那本册子,翻了翻,“德国移民传统聚集地五大湖区域就不错,我们可以考虑在这里置产,至于具体到底在哪里置产,到时候去了再说也来得及。”


    汉斯被她说的有点儿迷糊,但还是理解了米亚的话,这就跟星座中的那些幸运物之类的东西差不多,住在水边对他们有好处,住在山边会给他们带来噩运。


    他自己对这种东西是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的,之前同学家的妹妹给他们用水晶球跟塔罗牌占卜还说他应该远离寒冷的地方呢,要不然容易被冻死!


    汉斯对此嗤之以鼻,是要有多冷才会被冻死?不穿衣服行走在拜仁的冬天吗?


    但既然米亚觉得这种说法有道理,那定居在五大湖区域也无所谓。对他来说,美国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而五大湖地区的气候温度跟柏林还是有相似之处的,去到那里之后也不至于重新适应的太辛苦。


    “那就五大湖区域,我先圈定几个地区,到时候我们去了之后再具体看看应该在哪里置产。”汉斯一锤定音。


    他看中的是怀俄明有大片没有开垦的土地,买下来会更便宜,但五大湖区域也有自己的优点。这里水草丰沛,而且制造业也很密集,在生活上确实是很方便。


    诺伊尔跟安娜还有巴泽尔也这么认为。


    自从得到了那笔意外的财富之后,家里面的几个长辈就陷入了纠结当中。


    虽然已经决定了去国外生活,但是到底去哪里也是一个问题,到底什么地方适合他们生活真的是挺难确定的。


    目前最适合他们的选择就是美洲,但南美乱的要死,而且大家族群不同,容易排外。那还是北美吧,至少这地方大家都是一种人,混进去了也看不出来什么区别。尤其是美国,德国移民一堆,去那里生活可以快速的融入到当地去,不用担心文化的隔阂。


    可是具体地方也让他们犯了愁。


    但米亚带回来的资料很快就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


    跟汉斯考虑到的土地问题不同,诺伊尔安娜跟巴泽尔他们考虑的更多的是融入的问题,那当然是选择一个德国人最多的地方住过去,比如说美国最初的德裔移民的落脚点五大湖区域。


    “我已经老了,英语也说的不好,这里最起码能让我生活的轻松一点儿。”巴泽尔很快就确定了目标。


    移民嘛,肯定是要往同胞们最多的地方去啊!


    不然呢?万一要是跑去了意大利佬跟爱尔兰佬聚集的地方出了事都没有人能帮忙!


    巴泽尔对人生的认知很清晰,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经历的太多,足够他看清楚很多年轻人看不透的事情。如果这次不是因为米亚捡到的那些钱跟对魏玛政府的担忧的话,他也不想要在自己没剩下几年的生命中折腾自己,就在柏林好好的生活不好


    吗?


    但是意外总是比计划提前一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走下去好了,“汉斯决定好了未来去哪里定居了吗?”他问米亚。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米亚能够跟家里面人住的近一点儿,这样大家在异国他乡也能互相照顾。


    “五大湖区域,具体情况到时候再看。”米亚回答。


    虽然她之前就已经确定好了要去哪里定居,但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了,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德国人怎么会那么了解美国,特别还是这种具体到州县小镇的程度。


    “那就好。”旁听的诺伊尔点点头。


    他已经从米亚那里知道了汉斯还需要把自己手上的产业都给处理掉才能离开德国的事情,考虑到那么大的一片产业不可能迅速的找到买家,他们之前焦虑的心情倒是平静了一点儿——时间是治疗情绪的最好良药,在经过了最开始的疯狂焦虑之后,现在格雷兹巴赫家的长辈们已经能够稍微理智一点儿的看待即将离开德国的事情了。


    剩下的,就是在各种材料中筛选出来自己想要的,到时候去美国之后可以迅速的置产安定下来。


    这件事很快就被放到了一边,距离他们离开德国怎么也要几个月的时间,没必要整天想着不放。


    尤其是米亚自己,事情既然都已经解决了,那就继续上课,总要把学业完成才行。


    顺便的,去跟夏洛特约会——她的朋友最近貌似很烦恼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上面出现了问题?


    “非常糟糕的问题。”夏洛特狼吞虎咽的吃着盘子里面的食物,为了调查案子,她今天一天都没有怎么好好吃东西,“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吗?”


    “哪件?”米亚反问,夏洛特说过的事情可实在是太多了。


    “那件苏联人的事情,失踪的卡达科夫,他似乎是在密谋着什么,还有那个死掉的苏联人。昨天我去了火车站,才发现一件事,原来他开来的那列火车根本就不是剧毒农药而是毒气。可是你知道的,毒气是被禁止运输的,而且用途也是一个谜团。”夏洛特烦的要死,根本就没办法从一堆的破事儿里面找出头绪。


    “看起来情况好像不太乐观。”米亚看着夏洛特比之前凹陷了一些的眼睛,觉得她最近可能消耗精力过度,这黑眼圈儿是越来越重了。


    “但是不用的担心,我已经跟一个同事约好了晚上要去探查一个地方,那里可能有关键线索。”夏洛特吞掉了嘴里的香肠,抓起水杯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她就等着跟格里安·拉特一起去之前他们查到的那个地点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因为协助一个真正的警察而成功进入到这个职业里面,夏洛特的心情就激动了起来。


    “带木仓了吗?”米亚看她兴奋的样子,提醒了她一句,别忘了带上防身的工具。


    “放心!”夏洛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表示那把手木仓已经牢牢的绑在了她的身上,随时都能抽出来给图谋不轨的人一颗子弓单。


    米亚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好样的!


    不过“你确定跟你约好了时间的人还能来吗?”米亚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问夏洛特。


    这都超过了她之前说的离开的时间快要半个小时了吧?作为一个警察,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吗?


    “也许他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夏洛特有点儿犹豫,鉴于之前冒充警察探案被格里安给捞出来的事情,她突然不是很确定对方是不是会按照约定来到这里跟她去探访那个印刷厂了。


    “那他耽误的时间有点儿长。”米亚对那位警察先生的印象开始下滑,一个不守时的人是真的很令人讨厌。


    夏洛特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皱起了眉头。


    “需要我陪你去吗?”米亚有点儿担心夏洛特,就算是她在怎么想要当一个警察,可是独身一个人去探访陌生的地方依然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不,米亚,我会搞定这件事的。”夏洛特摇摇头,她不想要把朋友给牵扯进来。


    “好吧,那我陪你再等一会儿,如果再过半个小时他还不来的话,我就送你回家。”见夏洛特意志坚定,米亚也没有坚持,但还是希望她能够安全而不是出什么事儿。”


    大概是夏洛特真的跟警察这个职业有缘,没过多久,竟然真的有人来了。


    “耶尼克!”夏洛特眼睛一亮,冲着走进来的耶尼克挥了挥手,让这位年轻的警探先生十分惊讶,“夏洛特?”


    米亚看了夏洛特一眼,这个走进来的男人让她确定了夏洛特是在碰瓷,对方根本就不是她的那个所谓的约好了的搭档。不过看到叫做耶尼克的男人看向夏洛特的眼神,她也就懒得去管这件事的真相了,显然这位年轻的小哥应该是对


    夏洛特有点儿不明不白的心思的。


    “既然你等的人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她拎起了自己的小包,对夏洛特说。


    警察探案嘛,争分夺秒,她懂!


    米亚本来以为夏洛特会凭借着这次的探案结果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完全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她的时候竟然是听闻她的母亲死亡。


    “我没有办法,伊尔莎跟埃里希要把她送到医院去,这样就能省掉八十马克大丧葬费用”夏洛特捂着脸,泪水从手指的缝隙滴落。


    她是来跟米亚借钱的。


    虽然有时不时的给杂志社供稿取得一些额外的收入,但是这些钱基本上都已经砸在了房租还有食物上面,夏洛特的手里面是真的没有什么钱,根本就没办法支付利特夫人的丧葬费用。


    “我知道了。”米亚搂住夏洛特的肩膀,安慰着她。


    可怜的姑娘鼻子底下甚至还有不明显的血迹,脸上也有青色的痕迹,显然是之前跟人发生了冲突。而能够跟她发生冲突的人,除了她的那个糟心的姐夫埃里希之外,米亚也想不到别的人了。


    “把她安葬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拉着夏洛特坐上了车,米亚问她。


    她一直都很讨厌伊尔莎的丈夫,埃里希就像是一条恶心的鼻涕虫一样的黏在利特家的人身上,吃着他们的肉,喝着他们的血,整天待在家里面从来不去工作靠着利特家的女人养。


    “我不知道”夏洛特的脸色茫然,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向都很坚强的妈妈竟然会无声无息的死在床上,尸体还差点儿被送去医院当实验体。


    更令她伤心的是伊尔莎对这件事的冷漠态度,她甚至在妈妈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想着卖掉她的遗产,她已经彻底的被埃里希改变了!


    “那么听我的好吗?”米亚握住了她的手,轻声的说。


    她从来都不喜欢用最糟糕的思想去揣测一个跟自己并不是太熟悉的人,那是一种冒犯,她自己不喜欢别人这么对她,也不会这么对待别人。


    但是埃里希不同,他看着夏洛特跟托尼的眼神不正常,之前利特夫人活着的时候对他还有震慑,但是现在她死了,继续留在那里的结果真的很难说会不会被他卖给他的那些靠着赌博聚集起来的朋友们——毕竟这里从来不缺少出卖自己女性家人的身体来赚取收入的男人,而埃里希,跟这些靠着妻子跟女儿的肉体赚钱的男人关系还不错。


    这种情况下,夏洛特跟托尼继续待在利特家是一件十分不明智的事情。尤其是托尼,她太小了,太轻易相信别人,这很危险。


    夏洛特没说话,只是握住了米亚的手,点点头。


    她已经心力交瘁,真的没有办法做出更多的决定了。


    利特家死寂一般的安静,伊尔莎听到门的响声的时候抬起了头,看到了跟在夏洛特后面走进来的米亚,愣了一下,冲着她点了点头,就没有再去理她了。


    她知道这是夏洛特的朋友,也见过她——在格雷兹巴赫家还住在这附近的时候。后来他们家搬走了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这女孩儿了。


    坐在旁边抽烟的埃里希看了米亚一眼,发出一声嗤笑。


    距离他打了夏洛特还不到半天,这小婊子就去搬了救兵来的事情让他有点儿后悔以前没有在夏洛特身上多榨取出来一点儿油水。这种被有钱人家包养起来的女人,花起钱来根本没有节制,她会为了朋友付出足够的代价!


    这个寄生虫的男人当然不会知道格雷兹巴赫家到底是因为什么赚到了钱搬离了这里——总不会是废物诺伊尔突然之间赚了大钱,那就只能是这个穿着考究的女人去给那些有钱人当了情妇。


    有点儿可惜,要是他当初去接近这女孩儿的话,现在是不是就可以享受着她带来的金钱了?


    埃里希上下扫视着米亚,眼神恶心的像是占满了秽物。


    “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睛。”米亚才不惯他的臭毛病,这人在她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就经常用令人不舒服的眼神打量她,那时候他还有所顾忌,现在简直完全肆无忌惮了。


    “看吧,婊子一旦有了钱就趾高气昂了。”埃里希对米亚的话十分不满,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给她一点儿教训。


    “滚开!”夏洛特爆发了,一把推开了他,等到他再想要冲着夏洛特挥拳头的时候,一把冷冰冰的木仓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头上,“夏洛特让你滚开。”米亚厌恶的说。


    她是真的很烦这种垃圾,有本事打女人,没本事出去赚钱,之前夏洛特要是没有投稿成功,是不是就要被这糟心的经济条件给逼的去出卖身体换钱了?


    埃里希看着米亚那双冒着杀气的眼睛,感到了一阵恐惧,没敢再说话,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房间。


    伊尔莎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托尼,去把你跟夏洛特的东西收拾好跟我走。”米亚指挥着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的托尼说。


    这地方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待下去了,利特夫人死去之后,这里不再是夏洛特跟托尼的家了,而是伊尔莎的家,埃里希也成为了这里的男主人。


    托尼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不动的伊尔莎跟沉默的夏洛特,默默的去收拾东西了。


    只有几件衣服跟鞋子,她跟夏洛特的东西连一个大包都装不满,很快就收拾好了。


    夏洛特接过了那个口袋,对伊尔莎开口,“待会儿会有人来拉走妈妈去火葬场。”说完就拉着托尼离开了这里。


    “祝你好运。”米亚冲着伊尔莎点点头,收好了木仓,也离开了这里。


    利特家,终究还是四分五裂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托尼问。


    “我可能没办法很快把钱还给你。”夏洛特没有回答托尼的问题,而是有点儿迟疑的对米亚说。


    她已经跟米亚借了八十马克用来作为妈妈的火葬费用,这比他们家几个月的房租都多了,现在再加上一笔钱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清?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的还,我不着急用钱。”米亚对此并不在意,她只是帮朋友的忙,又不是做高利贷的,不至于催着人还钱。


    “住在阁楼行吗?”米亚问夏洛特,“地方不是很大,只能放下一张床,房东提供早餐。”


    如果夏洛特家里面出事的时间再早一点儿的话,她还真没有办法给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居住,但是前几天她跟诺伊尔出门买菜的时候杂货店的老板娘才抱怨着说物价越来越高,打算把阁楼给租出去赚点儿钱补贴电费跟水费。


    至于大小什么的,夏洛特跟托尼可以睡一张床,相对于廉价的租金来说,这其实算不了什么。


    “只要能够有个睡的地方我就很满足了。”夏洛特疲惫的说,压根就不在乎自己住在哪里,还有什么是比跟埃里希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还要糟糕的事情吗?


    很快,三个姑娘就来到了那家杂货店门口,“苏珊!”米亚向里面张望了一下,冲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挥了挥手,“你的阁楼租出去了吗?”


    “还没有。”苏珊看到米亚身后的两个姑娘,眼睛一亮,“这是你给我带来的房客吗?”


    虽然很想要把阁楼给租出去赚钱,但是她家的阁楼其中一部分用来做了仓库,剩下的地方就不大了。而且阁楼的光线也一般,楼下又是杂货铺,人来人往的并不安静,在市场上不是很受青睐。


    “我们要看看才能做决定。”米亚耸耸肩说,拉着夏洛特示意托尼,一起爬到了阁楼上。


    这里的情况要比苏珊之前说的好一点儿,虽然不大,但是除了能够放下一张床之外,窗边还有一张桌子可以用来写字工作,还有一个并不是很大的柜子可以装衣服跟杂物,对于两个单身女性来说已经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几乎跟一间卧室差不多大小的阁楼的房租低啊!


    尽量的减少开销对夏洛特跟托尼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在金钱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给,苏珊友情赞助的,庆祝你们入住。”米亚下去一会儿,就从楼下拿上来了两瓶饮料——本年度刚刚进入德国,销量惨不忍睹的可口可乐。


    “谢谢,米亚。”夏洛特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是她的眼神已经表达了足够多的东西。


    当一个人身处在绝境的时候,就会发现有个可靠的朋友有多么的重要,如果没有米亚的话,她今天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1345 第 1345 章 The Glory……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夏洛特茫然,自从伊尔莎因为怀孕而不得不跟埃里希结婚之后她就变了一个人,连续的生育跟家里面只增加吃饭的人却没有增加劳动力让生活本来还算是过得去的利特家的经济情况越来越糟糕,最终变成了连送妈妈去火葬场的八十马克都拿不出来的窘况。


    米亚看着她这个样子没有说什么话去安慰她。


    夏洛特是个很坚强的姑娘,她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笃笃笃——”阁楼的门被敲响了。


    “应该是耶施科。”米亚站起来去开门,果然是他。


    “诺伊尔还让我带来了一些食物。”英俊的金发少年左手拎着一只大大的包裹走了进来,顺手把另外一只手里的纸袋放到了桌子上,冲着夏洛特跟托尼打了个招呼,“下午好,女士们。”


    “下午好。”托尼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夏洛特,冲着耶施科点点头。


    她还记得耶施科搬走的时候并没有比她高太多,可是现在他已经比夏洛特还要高了。


    “床单、被子、枕头。”耶施科打开了那个大包,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拿了出来,“苏珊真的应该给你们减点儿房租,她都不提供这些必需品!”


    金发少年吐槽着杂货店的老板娘,刚刚米亚给他打电话说让他带寝具过来的时候他都惊呆了,这种只提供一个房间的住所竟然不提供寝具,这钱是要有多好赚?


    “你以为这是那些有着华丽壁纸跟精致家具的出租屋吗?”米亚翻了个白眼儿,“每周两马克的房租,想什么好事呢!”


    想要那种带阳台跟沙发衣柜和柔软的大床又有明亮大窗户还提供床品负责卫生的房间一周至少需要六马克的租金,这还是友情期价格。两马克的房租还提供两个人的早餐,不错了。


    代价就是苏珊什么都不管,包括床品还有各种卫生用品,也不会帮忙打扫卫生,提供的早餐也只是最普通的面包而不是热食。


    但是对于夏洛特跟托尼这样的单身没有依靠的女性来说,这里已经够用了,总比继续待在之前的地方给人当血包好多了。养托尼一个总比养全家要强,而且托尼是个勤快的姑娘,她会去打零工赚钱贴补家用,她们两个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至少在结婚之前是这样。


    耶施科挠了挠头,“好吧,我被过往的工作经验给迷惑了,两马克确实不能要求更高了。”


    他之前去打零工搬垃圾的那些单独出租房间的公寓确实是都是一些环境优良设施齐全的,要不然也雇不起人来搬垃圾,都自己搞定了。


    而这个阁楼只需要两马克的租金,总不能要求六马克的服务标准,四马克也不行!


    “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既然耶施科把东西都送过来了,米亚也就不继续留在这里了,她想夏洛特应该是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而不是有外人在这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离开苏珊家的杂货铺之后,耶施科问米亚。


    她在电话里面说的语焉不详,只说夏洛特跟托尼出来住了,需要床品,再让他带点儿吃的东西过来,根本就不知道利特家发生了什么事。而到了之后,看到夏洛特那鼻青脸肿的样子,也不好意思问了。


    “利特夫人过世了”米亚简单的说了一下夏洛特身上发生的事情,简直让耶施科目瞪口呆。


    “又是那个垃圾!”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从小生活在底层,耶施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但即便如此,埃里希依然是他见过的人中最无耻的那一类。


    不能赚钱养家糊口就算了,还打赚钱养家的女人,这恶心的水平就算是在耶施科见过的恶棍里面也是少见的。特别是他还曾经向他们这些男孩儿们暗示过可以让托尼为他们做一些事情,只要一点点的代价,这都已经不仅仅是恶心,还是恶毒了!


    反正懂事开始就知道帮助巴泽尔做零活的耶施科是很反感这个寄生虫一样的男人,但是他竟然在利特夫人过世之后干出来了这种事依然让他很吃惊。尸体还在床上呢,就公开跟妻子讨论着要卖掉利特夫人的遗物,还去折腾患了老年痴呆症的老利特先生,就不能给死人一点儿尊重吗?


    “你觉得他是那种会尊重别人的人吗?”米亚反问。


    埃里希要是真的尊重别人,就不会有现在这种破事儿了。


    一个四肢健全又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可以做的工作太多了,他但凡出去找个工作都不至于让夏洛特为了养家快要去卖身!


    “他不是。”耶施科扯了扯嘴角,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反驳米亚的话,所以他的关心重点瞬间转移到了米亚的身上,“你在选男朋友的时候可别像是伊尔莎一样栽倒在这种人的手里面!”


    他十分严肃的对米亚说,深切的希望将来姐姐不


    要找个人渣毁掉自己的一生。


    “担心你自己吧!”米亚没好气的说,给了耶施科那颗金灿灿的脑袋一个弹指。


    她的结婚对象不但不用她出去赚钱养家糊口,还自带庞大财产准备跟她浪迹天涯呢!


    就是最近有点儿怨念丛生,“我们明明是合法夫妻,为什么还要过着偷偷摸摸的生活啊?”汉斯满脸郁闷,每次来找米亚都要爬窗户,他们又不是罗密欧跟朱丽叶,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米亚望天,她也没办法啊,说了秘密结婚嘛,家里面的几个小的都被瞒在鼓里呢,就连海伦娜都没有参加她的婚礼。也就是杨科跟艾玛无意中碰到了一次汉斯爬窗户,模模糊糊的对这件事有点儿印象,但是小孩子事情忘记的快,长时间没有见到汉斯,这件事早就被抛到了了脑后,正好符合他们想要保密的想法,那汉斯当然是还要继续爬窗户。


    “等你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就不用这么保密了。”她不得不安抚了一下苦逼的汉斯。


    她亲爱的丈夫最近不但要忙着处理那些产业跟学业问题,更惨的是,他的那位不被维茨兰德夫人信任的父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汉斯快要毕业了,竟然开始安排起来了他的婚事。要不是他天天躲在军事学院里面对这件事十分抗拒的话,现在就应该一场晚宴一场晚宴的参加了,怎一个凄惨了得!


    “我根本就搞不明白他的心态,掌控我哥哥的婚姻还不够吗?竟然连我的婚姻都不想要放过。”汉斯抓了抓头发,把本来就凌乱的金发彻底给弄成了鸟巢,烦的要死。


    维茨兰德先生的掌控欲怎么就那么强大?


    “别烦了,反正再过一段时间哦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没必要再为这件事烦恼。”米亚蠕动了一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说,“而且他现在不是态度缓和了一点儿了吗?别太焦虑了。”


    怪不得汉斯处理产业的时候根本就不找自己的那些同学的人脉,从维茨兰德先生试图让儿子娶的对象中就能看出来他在军中的人脉十分广泛,一个个的,不是这个上校的女儿就是那个将军的女儿,真的是把自己当年参军的时候积攒下来的人脉用了个遍,不彻底榨干价值不甘心。


    好在汉斯手中的产业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再过上一段时间就能彻底完成交割的工作,倒是不用遭更多的罪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子的反弹太厉害让这位先生考虑用更加和缓一点儿的手段,反正最近这几天,汉斯接到的召唤次数明显少了,让他都可以从军事学院里面溜出来跟老婆相会,而不是天天郁闷的只能在学校里面自虐。


    不过自虐也有自虐的好处啊,米亚的爪子往旁边的身体上一搭,这腹肌的手感简直超级棒^-^


    汉斯:“”


    他看了看笑的一脸贼兮兮的米亚,决定还是用运动来让自己快乐起来~


    但快乐总是短暂的,第二天他就不得不回到学校。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把一摞资料交给了米亚,“我拜托朋友从美国那边弄过来的新资料,你看看喜欢哪里,到时候我们直接去当地考察,合适就定下来。”


    他现在应付亲爹跟产业那边的事情简直就是焦头烂额,是真的没什么时间跟精力耗在选址上面了,只能辛苦亲爱的老婆了。


    “没问题,我保证选择一个最适合我们的地方!”米亚笑眯眯的比了个ok的手势,接过了那摞材料。


    正好,省得她去了美国之后还要到处跑来‘确定’置产的地点了。


    在材料上面做出痕迹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米亚很快就搞定了,然后继续淡定的生活。


    八月份,距离历史上的大萧条开端也不远了。好在汉斯那边的产业已经基本上处理完毕,就剩下了最后的交割事项还需要耗费一点儿时间,十月份之前肯定能够完成。剩下的,就是等待美国地产价格暴跌,用低廉的价格置产。


    米亚淡定的翻开了从美国邮寄过来的报纸,开始浏览信息,确保自己不会错过美国股市最近的消息。


    就跟当初让比鲁科夫把信件寄送到邮局一样,她用一笔钱跟邮局的某位负责人搭上了关系,获得了一个从美国寄送报纸给她的待遇,目的就是避免因为信息的流通不畅而导致种种问题。


    特别是现在,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关键节点,她必须要让汉斯跟格雷兹巴赫家卡在经济危机之后再启程前往美国,用最小的代价拿下土地跟产业。


    “去了美国之后就不能随便的往外拿钱了啊”她用剪刀将报纸上的新闻剪下来贴好叹了口气。


    跟混乱的欧洲比较起来,现在的美国简直就是天堂了,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全世界为美国人民的奢侈生活买单的情况。远离了欧亚这片常有战乱的土地,美国境内可以说是十分和平,当然也就不可能出现什么托派的


    成员互相残杀死亡留下财富这种事情,到时候还怎么光明正大的往外拿钱?


    所以还是要开源节流,能低价买下产业就低价买,而不是在明知道地产行业即将崩溃的时候一股脑的把钱都投入进去。


    她这边努力的造假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夏洛特那边又出事了。


    短时间里面经历了母亲的死亡跟一个和自己暧昧的警察死亡的夏洛特彻底崩溃了,以至于她竟然因为过度松懈而被绑架了。


    而绑架她的就是那位当初买走了米亚头发的经营黑色产业的埃德加。


    把时间再往前回溯一点儿,托洛茨基的追随者卡达科夫跟斯维塔耗费了大量的时间跟精力从苏联运来了一整个车厢的黄金——加挂在武器商人阿尔弗雷德·尼森从苏联购入的运送毒气的火车后面进入了柏林。


    但是卡达科夫并不知道一件事,他的情人索罗金娜·斯维塔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托洛茨基的追随者,她甚至都不是真正的斯维塔家族的继承人,而是杀死了这个家族的所有人却知道这个家族秘密的司机的女儿。之所以帮助红色堡垒这个组织把黄金运出苏联也不是因为她是所谓的托洛茨基的追随者,而是她想要独吞那笔在苏联境内根本就不可能落到她手中的黄金!


    这位心思狡猾狠毒的明星在确定了火车进入到柏林之后就立刻将卡达科夫所在的组织出卖给了苏联大使,直接导致了红色堡垒成员被屠杀,只留下了当时躲在厕所里的卡达科夫逃过一劫。


    但这位女士的运气显然不怎么样,她没有想到的是押运这节车厢的人竟然知道车厢的目的地是伊斯坦布尔而不是巴黎,争执之下招来了警察,结果就是她自己被扣押了,那个列车员逃脱了。


    于是这些本来将会运往伊斯坦布尔交给托洛茨基的黄金就滞留在了柏林,成为了诸多势力想要争夺的物品。


    倒霉的夏洛特很不幸的被卷入了这件事情当中——因为调查那些死去的苏联人,更不巧的是,她之前为了进入到货车被扣押的地方曾经跟人搭讪过,那个人就是埃德加的手下。


    各种各样的巧合下,她就成为了那个掌握着重要线索的人,虽然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埃德加这种根本就不拿人命当命看的人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他想要的只有结果!


    被绑架的夏洛特也只能在冷冻室里面昏昏沉沉的努力去回忆着这些她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试图找出来所谓的黄金到底在什么地方,完全不知道埃德加已经把主意给打到了托尼身上,更不知道此时的托尼正在跟带着一些食物来拜访她的米亚在一起。


    “诺伊尔新做的香肠,猪肉的、肝肠还有血肠。”米亚把用纸袋装着的香肠交给了托尼,“吃不完就去拜托苏珊,放在她的冰箱里面,她是个好人不会拒绝的。”她冲着托尼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


    她去翻了夏洛特供稿的那本杂志,也许是因为过于悲伤,也许是因为工作太忙,上面并没有她的文章,这就决定了她跟托尼的经济情况不会很好。


    米亚知道夏洛特是个有着强大的自尊心的姑娘,她从来都不喜欢跟朋友伸手借钱,即使遇上了最糟糕的情况。她自己也无意给朋友身上增加更重的负担——不管是感情上还是金钱上的,但是她想夏洛特应该不会拒绝一个朋友偶尔带点儿自己家做的香肠来给她吃,交流一下感情。


    “谢谢,米亚。”托尼高兴的接过了纸袋,掰下一截香肠啃了起来。


    她刚刚做完零工回来,真的很饿了。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米亚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吃东西问。


    两个年轻的姑娘自己出来生活真的很不容易,可能的话,她希望尽量的帮助她们。


    “还好。”托尼回答,想了想之后又觉得这种回答不太准确,“我是说,比之前在家时候好。”


    其实她跟夏洛特现在的生活跟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两个人依然都需要出去工作,努力的赚钱。但是以前夏洛特赚钱是养全家,现在她只需要养自己跟妹妹就好了,一下子就少掉了好几张等着吃饭的嘴,瞬间就轻松了起来。


    而且也没有了埃里希这个讨厌的家伙存在,夏洛特跟托尼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米亚点点头,刚想要说话,就听到楼下苏珊在喊,“托尼,有人来找你!”


    “就来!”托尼冲着窗外喊了一声,三口两口吞掉手里的香肠,把剩下的香肠包好,冲下了楼。


    米亚摇摇头,也跟着一起走了下去。


    既然夏洛特跟托尼的日子过的不错,她也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但是她没有想到来找托尼的竟然是一个‘熟人’。


    米亚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是她还记得当初那个剪掉了自己头发的男人的样子,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找托尼?


    “


    夏洛特的朋友,她想要给你一个惊喜,让我来接你。”她从阁楼上走下来,就听到了对方的话。


    “正好我找夏洛特有事,我跟你们一起去吧。”米亚拉住了托尼的手,对来人说。


    一个搞黑色产业的人借着夏洛特的名头想要带走托尼是想要做什么?


    来接托尼的人有点儿诧异的看着米亚,但随即无所谓的耸耸肩,只要能够带走托尼就行,多加一个人也不算是什么事。


    他很干脆的点点头,“没问题,车上能够坐下两个人。”虽然他觉得这女孩儿有点儿眼熟的事情挺奇怪,但是这并不在今天他需要考虑的事情范围之内。


    托尼看了看米亚,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有点儿茫然,完全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汽车就带着两个人来到了一家餐厅。


    埃德加有点儿吃惊,他只是让手下去接托尼,没想到却接来了两个人,而其中一人明显还十分眼熟


    带着米亚跟托尼走进来的手下凑到他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亚美尼亚人惊讶了一下,随即就冲着两个人笑了笑,“请坐,两位女士。”


    然后示意站在旁边的侍者送上来树莓果汁。这是餐厅里面销售量最好的一种果汁,年轻的女士们是它的最大客户群。


    夏洛特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米亚和托尼正跟埃德加坐在一张桌子上,托尼还跟埃德加交谈的很愉快,瞬间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上泼了下来,浑身一阵发冷。


    接下来,她知道了埃德加是多么的狡猾,又为什么会放她离开。为了确保她不会出去乱说话,他竟然用托尼来展示了下他对她是多么的了解,随时能够找到她的家,对托尼做任何事!


    还有米亚,夏洛特惊惧的看着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米亚,看向了埃德加,他不但把她的妹妹给牵扯了进来,还把米亚给牵扯了进来!


    几乎是抖着声音跟托尼说完了话,夏洛特就想要带着她跟米亚离开这里。


    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一把手木仓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跟托尼先出去等我,我还有事跟埃德加先生说。”米亚摇摇头,让夏洛特出门等她。


    “米亚!”夏洛特抓住了米亚的手,用力的摇头,很想要告诉她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他能够做出的事情残忍的可怕,可是看着埃德加嘴角那丝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她又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她害怕此时说出这些话,身处在埃德加地盘的几个人就再也没有办法离开了,谁会知道她们在哪里呢?


    “别担心,埃德加先生是个绅士。”米亚冲着夏洛特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埃德加笑容加深,冲着夏洛特挑了挑眉毛。


    “我就在门口等你。”夏洛特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拦着她,只能退后一步,拉着托尼快速的走出了餐厅。


    她就站在餐厅的门口,埃德加应该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么吧?


    忐忑不安的夏洛特并不知道她走出去之后,米亚就坐到了埃德加的对面,“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她声音低沉,像是君王一样的威严有力,竟然让埃德加不自觉的按照她的要求同意了清场。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从冰蓝色变成了海蓝色,绚丽的像是一道具有强大的吸力的漩涡一样,让他的理智消失在了其中。


    1346 第 1346 章 The Glory……


    夏洛特在餐厅门前焦虑的搓着手,态度明显到单纯的托尼都察觉到了不对,“埃德加先生是坏人吗?”她有点儿迟疑的问。


    不是很愿意相信那样一个和善的男人竟然对她跟夏洛特怀有恶意。


    “什么?”夏洛特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定义坏人这个词,但是托尼,离他远一点儿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有好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诫了托尼。


    埃德加这种人,根本就不会顾忌到别人的死活的,她真的很担心他对托尼做些什么事情。


    “米亚!”夏洛特看到米亚从餐厅里出来,眼睛一亮,冲了过去,“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她小声的问。


    “没有。”米亚揉揉有点儿发疼的太阳穴,皱了皱眉,“我们回去说。”


    她其实并不喜欢在生活中使用常规之外的手段。一方面是道德底线作祟,另外一方面就是使用这种手段遇到普通人还好,但是遇到埃德加这种精神阈值高又心智坚定的人就真的很耗费心力,需要付出比普通人好几倍的精力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这会让并没有强大的体魄作为支撑的她感到很疲倦,就比如说搞定了埃德加之后,她就一阵头疼,纯属精神力使用过度。


    顺便的,她开始怀疑埃德加这个人背后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藏着才会有这么严重的抗拒心理跟超高的精神阈值?这种精神强度简直能够跟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杀人机器相比较了!


    但好在结果还不错。


    “我跟他讨论了一下你的事,只要你以后不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会当做你不存在。”米亚接过夏洛特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说,然后从自己的小包里面掏出了一摞马克递给了夏洛特,“另外,这是他给你的精神损失费跟购买消息的钱。”


    她倒是想要从埃德加那里帮夏洛特拿到更多的钱,但试探了一下这位先生的心理底线之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选择了一个他可以接受的最高的数额,拿了钱给夏洛特。


    不能完全弥补夏洛特这几天时间里面遭的罪,但至少能让夏洛特好长一段时间里面不用担心经济情况了。


    “老天啊!”夏洛特捂住了嘴,眼睛里面全是不可置信,“你怎么做到的?”


    埃德加多么的冷酷残忍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她遭的那些罪就已经足够说明这些问题了,可是米亚竟然从他的手里面要出来了这么多的钱,还同意以后不来找她的麻烦,这真的让夏洛特感到震惊。


    “一些小小的谈判手段。”米亚没有细说,“我们这样的人在他的眼睛里面根本就无关紧要,只要离他远一点儿就好,别给自己找麻烦。”


    埃德加之所以会把托尼带过去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纯粹的震慑一下夏洛特,让她不要出去乱说话。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他倒也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还有这个。”米亚最后从包里面掏出一把手木仓放到桌子上,“我之前本来是想要拿给托尼的,但是中间被打断了。现在我觉得她应该很需要这东西。”


    年轻的姑娘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夏洛特这样卷进了复杂的国际事件的警察助手的妹妹。


    托尼:“???”


    她满脑袋问号的看着桌子上的那把手木仓,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米亚”夏洛特看着米亚,这太贵重了,她从米亚那里得到的东西已经快要多到根本就还不起了!


    “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冒着被开除的危险带我去观摩的吗?”米亚冲着她眨眨眼,笑了起来。


    在有能力的时候帮助朋友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一个本就不富裕的人还愿意帮助朋友,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夏洛特是个好姑娘,她总是愿意为朋友伸出手。


    “当然,大开眼界。”夏洛特也笑了起来,那真是她人生中最荒谬的一天,竟然眼睁睁的在那里观看了一场震碎她三观的床戏!


    “这些都是因为那场观摩带来的,所以不要有太重的负担。”米亚认真的说。


    “好。”夏洛特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她会记住米亚对她伸出的援手。


    只有托尼一脸茫然,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无所谓,她看着桌子上的木仓一脸好奇,这东西真的是给她的吗?她应该怎么使用?


    那就不是米亚的事情了,她现在要去处理另外一件事。


    从埃德加那里,她得知了一个消息,原来那列从苏联而来的列车中有一截车厢中装满了黄金。这个本来保密的消息现在已经彻底曝光,同时车厢中的黄金也被苏联、国防部的一部分军人跟埃德加这个黑色势力的老大给盯上了,大家都试图把这些黄金给据为己有。


    米亚对黄金没有什么执念——这大概是她最


    不缺少的一种贵重金属了,总有各种各样的机会让她仓库里面的黄金去了来,来了去,去了再来!但是这些黄金不管是落在国防军的手中还是落在埃德加的手里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事情。至于苏联,考虑到现在的苏联跟德国还是蜜月期,德国政府能够靠着将这列车厢归还给苏联的交易从中获取巨大的好处,她就觉得这笔黄金还是彻底消失的好,别在这里把水给搅得更混了!


    大势她没办法推动改变,但是能让德国少一分力量她还是愿意去做的。


    夜晚的时候,扣押这些车厢的仓库中无声无息的潜进来了一个人,外面的看守对此毫无察觉,头一点一点的强行打起精神,远处的巡逻人员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像往常一样的在巡逻,手里的煤油灯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光芒,仅仅只能照亮眼前不远的地方。


    而仓库里的米亚已经开始了行动,她找到了那辆标注着从埃德加那里得到的数字的车厢,带着防毒面具,打开了阀门。


    没有气体冒出来,证明她找对了。


    米亚跳了进去,看到了那所谓的黄金——被放在箱子里面的金条。


    但是给她的感觉不对。


    金属是有金属气息的,可是眼前的这些金属却并没有让她有接触到了黄金的感觉。米亚眉毛微微一挑,伸手从金属笼子里抽了一根金条出来,笑容微妙。


    拿起这根金条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了这并不是黄金,重量不对!


    很多人对黄金的认知都只是停留在这是一种贵重金属,非常值钱的印象上面,很少有人去关注这种金属的本质,既它的组成跟详细的信息而不是附加价值。比如说黄金的密度其实很高,达到了惊人的19.32g/??。


    再直观一点儿的说,黄金的密度是铁的三倍!


    这就意味着如果她手上的这块黄金是真的话,那么就应该有一公斤的重量而不是这样轻飘飘的就能被拿在手里面。


    米亚用戴着手套的手用力一掰这块‘金条’,露出了包裹在金箔


    “呵。”随手把这两块碳给丢进了原本的笼子里,米亚轻笑一声。


    能够想出来这种方法的人真是聪明,他/她是不是也想到了这批黄金会引来无数人的注目,所以才用了这么一招来混淆人的视听?


    她在这节车厢中重新观察了起来,大费周章的把这节车厢给加挂在尼森家的列车后面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为了运送这么一批假黄金?


    在苏联的时候就被掉包了也不可能,现在的苏联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她可是太了解了,当维萨里奥诺维奇同志的铁血称号是假的吗?而且如果能够在苏联掉包,对方又何必把这些东西运送到柏林来进行处置?


    综合各种条件看下来,最大的可能是这批黄金是换了另外一种形式进入了柏林,那么会是什么?


    米亚微微一笑,伪装这种事情她可是太擅长了!


    她走到一处能够接触到车厢的地方,伸出手,把刀子在车厢上用力一划,柔和的金光绽放了出来。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米亚并没有把这辆车厢给收起来——这太过引人注目了,在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下一截车厢从仓库里面不翼而飞,这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情?要是真的发生了的话,那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就会很麻烦了,接触过这件事的人也会很麻烦。


    所以她干脆直接从自己的仓库里面翻出来了一节油罐子,把里面的油给倒出来另置,油罐子本身则是稍微改头换面一下就变成了跟装着假黄金的集装罐没有什么区别的样子,然后把里面的东西转移了一下,将用黄金制作的集装罐给丢进了仓库里。


    完成了这所有的一切之后,就像是来的时候一样,米亚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剩下的事情,就跟她无关了。


    而且她明天还要跟安娜去处理她的工作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时间去关心这件事的后续,最多以后看看报纸上是否有这方面的报道吧。


    悄无声息的从窗户爬进了自己的房间,米亚有点儿想要翻白眼儿。在柏林待着的这几年时间里面,她练的最熟悉的技能居然是洗内脏跟爬窗户,真的是越混越回去了,简直颓废到家了!


    看了看时间,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定好了闹钟,把自己洗干净,米亚迅速的钻进了被子里面,闭上了眼睛。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又是一个神采奕奕的姑娘了。


    “其实我完全可以再做一段时间”安娜对辞掉工作的事情有点儿遗憾。


    从最初的务农到现在的女佣,她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个单纯的家庭主妇,竟然有点儿不习惯这种辞掉工作的生活了。


    “亲爱的,就听孩子的吧。”诺伊尔开口说。


    自从得到了那些钱又决定去国外生活之后,安娜


    就在米亚的强烈要求下辞掉了工作。但她的雇主是个好心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她总要等到他们找到一个合适的接班人选才能安心的离开。


    今天就是接手她的工作的人正式入职的时间,她也可以把自己留在雇主家的东西彻底带走。


    “珍惜现在的悠闲日子吧,妈妈,到了美国之后你就会发现工作多的根本就做不过来。还记得吗,美国的土地面积接近德国的三十倍大了,如果有足够的钱,我们甚至都能买下一座面积跟柏林一样大的农场。”米亚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对安娜说。


    在对土地的执着这一点上面,这个时代的欧洲人跟她老家的人心态还是挺相似的。尤其是他们还曾经拥有过的情况下,不管是诺伊尔还是安娜,都倾向于去到美国之后购置土地务农,而不是去大城市里面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人生的前半部分都在务农,这是他们最习惯也是最喜欢的方式——在乡下生活,每天需要的就只是照顾农田就好,而不是为了生活不得不跟一堆的陌生人们互相交流,身体累的同时心也累的要命。


    这点倒是跟汉斯差不多,他对土地的执着也很强烈,尤其是农田,完全不想要去热闹的好莱坞凑一凑热闹,体验一下奢侈的糜烂生活。


    而从那些他又一次弄回来的资料里面,诺伊尔跟安娜也确定了格雷兹巴赫家未来的定居的地方,到时候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倒是可以组团购买土地,没准还有优惠!


    安娜:“”


    虽然即将成为大地主了,但是米亚这么说完全让她感受不到任何兴奋怎么办?


    “我们到时候可以雇佣一些农户来帮忙一起工作。”诺伊尔安慰妻子,虽然没打算疯狂的置产,但是他也没想着自己这个残废跟已经不再年轻的妻子能够包揽土地上所有的工作,还是交给年轻人吧。


    至于几个孩子们,诺伊尔没打算把他们给绑在自己的身边,去了美国之后他可以把孩子们继续送去读书,而不是年纪轻轻的就离开学校去工作。


    “局势越来越糟糕了,我觉得股票市场快要崩溃了。”米亚合上了报纸,对现在的德国经济真是完全没有话说了。


    就跟美国一样,资本家们鼓吹民众消费,银行家们疯狂给人民贷款,整个社会上弥漫着一股浮躁的疯狂,每个人都在花着超出自己承受能力范围之外的钱,甚至是把几倍自己的积蓄的钱投入到股市当中,期盼着到时候能够获得更多的收益。


    这不就跟美国全民炒股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也怪不得民众恨犹太人,大部分的银行都是犹太人开的,到时候要是股票市场崩溃了,犹太人当然也就成了顶缸的那个——虽然他们并不无辜。按照到时候上台的那位总理的想法,这不但能够成功的转移民众的仇恨值,还能光明正大的将财富集中在政府手里面,简直就是‘双赢’了!


    “我跟卡曼先生跟卡曼太太说过这件事,希望他们能够避免这种损失吧。”安娜摇摇头,感觉现在德国跟她所认识的那个德国越来越不像了,也越来越陌生,陌生的都让人恐惧。


    “我们努力避免,但是社会形势看起来并不好。”卡曼太太对这件事并不乐观。


    即使他们从股票市场撤回了投资,可是现在的情况真的让她担心再次发生1924年之前德国马克尚未稳定的时候几十万马克买个面包的事情,光是想想就让她快要无法呼吸。


    现在她倒是有点儿羡慕安娜了,据说她的丈夫赚了点儿钱,要回到乡下去生活了。可是让她选择这样的生活,卡曼太太也不想。只能说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方式,她还是更喜欢这种在城市中贵妇人的生活,而不是去乡下灰扑扑的吃土。


    有点儿可惜她的女儿,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却要跟着父母一直生活在乡下了。要是她继续留在柏林的话,说不定靠着美貌就能得到一份好的婚姻,摆脱原本的阶级。


    卡曼太太看着拎着安娜的包裹安静的站在一边的米亚,真心为这女孩儿感到遗憾。她的长相真的是完美的结合了斯拉夫人跟日耳曼人的优点,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有着独特的气质,跟绝大多数轮廓硬朗坚硬长相粗糙的德国女人完全不同,却又不会让人产生排斥感,简直神奇!


    如果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出现在她的晚宴上的话,一定会引起那些小伙子们的追捧的~


    米亚注意到卡曼太太的目光,冲着她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一个精明的犹太女人,看人的时候眼神中都带着算计。


    不过她透过窗外看到对面的房子的门打开了,一个戴着鸭舌帽拎着箱子的男人走了进去,正对着这边门里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容,不就是夏洛特的朋友格蕾塔?


    她知道对面那栋房子里面住的人是谁,夏洛特跟她说过,警察局


    的副局长本达议员。之前他们家的女仆因为一些事情暂时离开了,所以她把格蕾塔介绍到了这位犹太议员的家里面做女仆,解决了她的困境。


    米亚见过这位女士一面,谈不上什么喜欢讨厌之类的,只能说不是一路人,话都说不到一起去。


    至于对方对她什么感觉,她也懒得去管,她的朋友是夏洛特,又不是格蕾塔,管那么多做什么?


    但是今天这件事让人感到有些奇怪,格蕾塔的表情为什么那么紧张?从庭院的后门进入本达家中的维修工作人员会让一个女仆紧张成这种样子吗?


    “我还有点儿事要去处理,你先回去吧。”离开了卡曼家,米亚把推着的自行车交给了安娜。


    虽然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但是前段时间还出现了国家高层的犹太人被暗杀事件,让她不能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夏洛特说过她现在跟着的警察格里安·拉特是这位本达议员一派的,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夏洛特也会受到影响。


    在离开德国之前,米亚希望能够帮上点儿朋友的忙。即使没办法让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国家,至少让她在职业道路上面走的顺利一点儿,而不是因为女性的身份始终被人压制着。


    所以她只是安静的站在隐蔽的角落等待着,并且顺手拿出了一只望远镜,准备随时观察。


    终于,门被打开了。


    那个年轻的男人说了什么她这个角度看不到,但是格蕾塔正对着门口,米亚却‘看’到了她在说“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她眼角发红,表情忐忑不安,手里还拿着一张纸钞,而离开的男人拿着的包瘪下去了一大块,像是把什么东西留在了那座房子里。


    看着这个场景,米亚忍不住想起来了一位老朋友最喜欢干的事情,在政敌家门口放火乍弓单!


    这个想法来的很突然,但是却让人无法忽视。而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也不难知道,只需要打个电话问一下就知道了。


    然而可惜的是,她跟这位本达议员根本就不熟悉,更不知道对方办公室的电话。那就只能打警察局的电话了。


    米亚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卡曼太太家,走过去敲了敲门,“抱歉,我能借用一下电话吗?”她冲着卡曼太太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又乖巧的笑容,瞬间让这位女士让开了位置,“当然。”


    没想到气质那么冷的女孩子笑起来竟然这样甜蜜,简直让人的心都快要化掉了!卡曼太太更加觉得可惜了,她要是能够留下来多好?


    “你有考虑过留在柏林继续读书吗?”她没忍住,开口问米亚。


    “?”米亚为了这位女士那不着边际的问题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回答,“我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还没有做出决定。”


    先顺着卡曼太太的话往下说就对了。


    “就在这里,你用吧。”卡曼太太的心情瞬间愉快了起来,带着米亚走到了电话旁边说。


    她决定了,要尽全力的说服这个漂亮的姑娘留在柏林!


    “本达副局长。”米亚直接报本达的名字,但可惜的是这位议员先生根本就不在警察局里!


    于是她不得不又报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那么格里安·拉特警官呢?”


    很遗憾,“格里安·拉特警官出去办案了。”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简直令人无奈。


    “夏洛特·利特助理在吗?”米亚都快无语了,还能不能行了?


    1347 第 1347 章 The Glory……


    一个一个的,有事情的时候全都不在,都干什么去了?


    这么想着的米亚又遭到了对面的人重重一击,“这里没有这个人。”


    米亚:“”


    好吧,她懂了,夏洛特是个没有编制的临时工,连名字都不配有!


    默默的挂掉了警察局的电话,又给家里面打了个电话告知需要晚一点儿回去,谢过了卡曼太太,米亚走出了别墅。


    找人找不着,那就只能在这里蹲守了。


    米亚叹了一口气,难得她想要当个好人来着,结果谁都不配合,真是一件令人忧伤的事情。


    从包里面拿出来一卷缎带,米亚靠在墙边给汉娜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编织挂在摇车旁边的装饰品。


    这个被阿申巴赫先生期盼了好久的孩子终于在一周前呱呱落地。为此,沃尔夫·阿申巴赫请了不少人去庆祝这件事。杨科跟艾玛甚至还因为这件事感到有些失落——两个孩子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们不再是母亲唯二的孩子,有一个新出生的孩子代替了这个位置,而且他比他们更有优势,约阿希姆·冯·阿申巴赫有父亲!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件事真是过于令人悲伤了,以至于这两个孩子最近这段时间情绪十分低落。


    但刚刚生完孩子的汉娜正沉浸在做母亲的喜悦当中,杨科跟艾玛平时又要上学跟她见面的时间不多,竟然没有发现这件事。


    至于阿申巴赫先生有没有发现这件事就没有人知道了,反正这位先生在明面上的态度是挺到位,各种礼物还有钱都没有缺了杨科跟艾玛的,别人也挑不出来他什么毛病。


    所以说重组家庭有时候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米亚活动了一下颈椎,掏出怀表看了看,都快要八点钟了,也该回来了吧?


    她猜的没错,过了一会儿,路口处出现了亮光,一辆汽车停在了本达家门口,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从上面走了下来。


    米亚快步走了上去,拦住了想要开门的男人,“本达议员?”


    “你是?”本达看着眼前的年轻姑娘有点儿疑惑,他并不认识这位女士,对于她是怎么找到自己家的事情升起了警惕之心。


    “我是夏洛特的朋友,你的邻居卡曼家帮佣的女儿。”米亚率先报出了自己的身份,打消本达的警惕心理,“今天我在卡曼家的窗户处看到格蕾塔把一个带着大包裹的男人从后门放进了你的房子,离开的时候他带着的包体积变小了,并且给了格蕾塔一张钞票。”


    她看着脸色突然变的难看起来了的本达,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到来肯定不在他的计划当中,“考虑到两周前施特克曼议员被刺杀的事情,我建议你谨慎对待这件事,不要轻易的进入险境。”


    该做的事情她都已经做了,要是他自己执意找死,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哦,对了,这个给你,也许会派上用场。”米亚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张素描,正是之前那个进入到本达议员房子里面的男人。


    “我——”本达还没有说话,就见到格蕾塔提着行李箱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两个人的目光对接的同时,都呆了一呆。


    好吧,这下子真的是认证物证确凿了,没事你拎着行李箱跑什么路?


    米亚看着表情一下子惊恐起来了的格蕾塔,不想要发表任何评价了。


    反正这事儿到了现在已经不是奥夫贝克女士一个人能够扛下来的了,她只能祝这位女士好运了。


    不过大概率的,她的运气是好不起来的,因为本达冲过去抓住了这个已经吓呆了的女人,并且强行拖着她想要往房子里面走。


    “我建议你现在还是不要进去,最好找个地方询问一下这位女士她都做了什么。”米亚看着怒火冲天的本达,提醒了一下他。


    这可不是一个进去的好时候,万一里面要是有个什么定时火乍弓单的,那可就没人能保证他的安全问题了。


    本达:“”


    米亚的话像是一桶冷水一样,让他被怒火冲昏了的脑子清醒了过来。


    转身拖着格蕾塔走向了卡曼家。


    “是的,派人来我的住处,解决这件事。”他放下电话之后,眼神冰冷的看向了格蕾塔,“你在我的房子里面做了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家从来没有对不起过格蕾塔,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现在他家里面可能是安装了一个定时火乍弓单了,本达又不是傻子,只会想到更多。甚至就连夏洛特都成为了他的怀疑对象,不然她为什么要把格蕾塔介绍给他们家当女仆?


    不,不会是那个小助理。他看了坐在桌边一脸淡定的米亚,脑子冷静了一下,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如果夏洛特参与进了这件事的话


    ,那就应该有个更加谨慎的计划,格蕾塔也不应该跟这女孩儿有交集,今天就更加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告知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这个格蕾塔怎么问都是一声不吭,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判断出来他的房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这让本达十分焦躁,好在不久之后警察局就派了一队人手过来检查他的房子。


    “在您的书房中的抽屉中发现了这个。”专门负责火乍弓单方面的男人将一个小型火乍弓单放到了本达的面前,“这种火乍弓单被设置成为只要拉动抽屉就会火暴火乍”


    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警察把桌子上的装置给介绍的很明白,让本达的心都快要凉透了。


    这东西的设置意味着他肯定会死!


    这么近的距离,难道他还会有一个完整的身躯留下来吗?


    本达看向一言不发脸色惨白的格蕾塔,突然之间就冷静了下来,冲着旁边的警察挥挥手,“把她带到警察局去收押。”


    现在,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还意味着不知名组织对犹太人的敌对!


    本达脸色阴沉,思考着这件事的发展,眼神一撇,看到了桌子上留下的那张字条,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


    在警察来到之后,那个漂亮的女孩儿就以自己有门禁的理由离开了,顺便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并承诺会出庭作证。


    从头到尾,她都非常冷静,冷静的简直都不像是一个刚刚抓到了一个放置火乍弓单的人——即使她并没有等到警察排查出房子里的危险就离开了,但按照她拦住他回到房子里面的行动来看,这女孩儿不可能想不到屋子里面是火乍弓单。可她依然这么冷静,甚至冷静到冷漠的程度,真的很难让人不多想。


    “她说她是这里帮佣的女儿,你对她熟悉吗,菲莉丝?”本达坐在桌子旁边,揉了揉了太阳穴问自己的邻居卡曼太太。


    在身份上她不可能说谎,因为菲莉丝看到她的时候还惊讶她怎么这么晚又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不算熟悉,她妈妈在我这里工作了好几年的时间了,几个月前说是丈夫赚了一点儿钱,要回乡下去生活。”卡曼太太也是一脸的惊魂未定,要是本达家火暴火乍了,那距离他们家这么近的自己家难道不会被波及吗?


    该死的格蕾塔·奥夫贝克!


    “回乡下生活?”本达疑惑,赚了钱之后难道不应该在柏林继续生活吗?为什么要去乡下?在柏林生活习惯的人能够重新适应那种单调的生活吗?


    “她丈夫在战场上失去了一只眼睛跟一条腿,还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乡下生活对他更好。”卡曼太太给了本达一个你了解现在的柏林是个什么鬼样子的眼神。


    虽然城市生活更加便利,但是最近社会形势越来越不好也是真的。尤其是对一个患有那种战后后遗症的的人,她亲眼见过发病的人,那真是太可怕了!


    对于安娜丈夫那样的人来说,生活在乡下要比生活在令人焦躁不安的城市中安全多了,最起码犯病的次数都能少很多,也能省下很多用来购买镇定药物的钱,比在柏林生活方便多了。


    本达的眼睛中闪过了一抹茫然跟困惑,一个有严重精神病的人竟然会有那样的一个女儿?


    他当然知道这种精神病,实际上他曾经的战友就患上了这种病,到现在整个人都已经彻底的废掉了,这样的人能够靠着什么赚钱?


    “谢谢,菲莉丝。”本达谢过了卡曼太太,离开了她的家。


    决定明天再处理有关这位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位女士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本来精明无比但是被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冲击的头脑发昏的本达愣住了,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夏洛特!那女孩儿说过她是夏洛特的朋友!本达记得今天来这里的那个拉特的小跟班,他迅速抓起了自己书房里的电话,拨通了格里安住处的电话,然而回应给他的只有无人接听的电话声。


    “啪!”本达重重的挂掉了电话,坐到了椅子上。


    “亲爱的,你还好吗?”本达夫人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担心的问。


    本达接过牛奶抹了一把脸,“孩子们都睡下了吗?”


    他不想要让妻子更加担心了。


    “都睡下了。”本达夫人为丈夫按摩着太阳穴,“事情怎么样了?真的是格蕾塔干的吗?”


    她简直不敢相信,在格蕾塔最潦倒的时候是他们对她伸出了援手,帮助了她,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今天白天的时候发生的一幕幕事情闪过本达夫人的眼前,让她终于明白了那不是因为格蕾塔舍不得离开她的女儿,而是因为那时候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让他们全家都去死!


    “是她没有错,但是她


    拒绝开口说话。”本达疲倦的说。


    这就意味着他们没办法从她的口中得到任何消息跟幕后指使者。


    “不过我从今天那个女孩儿手里面得到了一副素描图,我把它展现给格蕾塔的时候她的表情出现了变化,说明她认识这个人,我们可以从这里着手。”那幅素描图已经被带去了警察局,这大概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本达相信这难不倒警察局的精英们,只要他们想,在柏林找到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我唯一想不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个孩子为什么会帮我?”本达在米亚的眼睛里面看不到对财富权力的渴望,也看不到任何贪婪,那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米亚给了他答案,“原因很简单。”


    她冲着本达笑了笑说,“我跟你说过了,我是夏洛特的朋友,你是她的上司,帮助你就是帮助她;而且我讨厌拖朋友下水的人,夏洛特的好意不应该被人这样放在泥土里面践踏。”


    果然本达这种在政坛上已经待了很多年的人是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的好意的,既然这样,那她干脆就给他足够的理由,也省得他东怀疑西怀疑的没事给她找事儿。


    说到底,他又不是无可救药的纟内米卒,她伸出援手的时候更没有打算得到什么回报,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是事实。现在说出来总比他以后自己发现要强,避免他心里面再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


    “夏洛特·利特?”他虽然对那个格里安·拉特的小跟班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但是名字还是知道的,只需要等到找到这两个手下,就能很简单的得到验证。


    “没错,夏洛特·利特。”米亚点点头,“你不用考虑太多,就算是普通人我也会这么做的,不必为此有什么负担。”


    所以她不喜欢跟玩政治的人打交道,一个一个的都麻烦。


    “我明白了。”本达点点头。


    经过了昨天晚上发生事情,他已经不会再对米亚的这种淡定的态度过于惊讶了,“那么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他问米亚。


    利特是利特,她是她,两者之间有联系,但是却不会让他混淆不清。


    “我坚持。”本达强调。


    他完全不介意为这女孩儿做一些自己的权力范围之内能够做到的事情,他跟家人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欠人东西总是不好的,没有人知道以后对方会要求他用什么来做回报。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么我有一个朋友在美国生活,他也许会需要一些帮忙,你有这方面的关系吗?”米亚挑挑眉,把问题抛给了本达。


    她能有什么需要这位先生帮忙的?在德国?


    在美国还差不多。


    别相信所谓的只有亚洲人讲究人情关系,西方世界只认契约合同万事公平这种胡说八道,真要是这样的话,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高中生全美国的寻找有分量的校友给自己写推荐信!


    最能体现公平的教育都这样,还指望这个社会有什么所谓的公平?


    所谓的普世价值也只是普世价值,美国还是清教徒国家呢,但还不是私底下道德败坏的虔诚信徒一堆?


    如果本达有在美国的人脉的话,她倒是不介意到时候搭上一班顺风车,谁会嫌弃自己的麻烦事儿太少呢?


    “美国?”本达愣住了,这什么思考逻辑?你跟一个德国的议员讨论在美国的势力,怎么感觉就这么奇怪呢?


    “当然是美国,我没有什么需要你为我做的。”米亚笑了笑,靠回了椅背,“我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我相信你已经见识到了这一点。”


    这是一个艰难的时代,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一个人有一技之长,总会比别人生活的更加容易一点儿。


    米亚认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向本达展示了她的能力,不需要她说更多的废话了。


    本达:“”


    眼前的年轻姑娘那种底气十足的样子简直让他怀疑她是不是嫁给了一个国王!他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底气的女人,即使是那位尼森家的掌权人老尼森夫人都没有她这么气势十足。


    或许她确实是有所倚仗本达若有所思,还是决定完成眼前的这笔交易——他亲自提出来的。


    “我在美国确实有一些朋友,但是我不确定这能帮助你的那位朋友多少。”他思考了一下之后说,“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写一些推荐信给你,更多的我没办法做到。”


    隔着一个大洋,就算是他想要做点儿什么都不可能,只有推荐信是他能够做的,“而且我必须要说的是,我的很多朋友都是犹太人。”


    他几乎是在明示米亚,现在的社会风气对犹太人可不友好,要是她的那位朋友也抱有同样的态度的话,大概是没有办


    法从这其中得到任何帮助的。


    “没关系,他有一个有犹太血统的妻子,这点完全不成问题。”米亚冲着本达露出了一个诚恳的笑容,满嘴大实话,一点儿谎言都没有掺。


    本达愣住了,有种十分古怪的感觉。但随即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点了点头,“那就好,这两天我会写好这些推荐信,那么那位先生的名字?”


    写推荐信,总要有名字吧?


    “维兰德,维兰德先生。”米亚面不改色的说出了汉斯准备到了美国之后就改成的姓氏。


    “好的,那么周末还是这里?”本达掏出自己的行程记事本翻看了一下,跟米亚确定时间。


    “没问题。”米亚同意了约定的时间。


    “到时候见。”本达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站了起来,跟米亚各自离开了这里。


    同一时间,苏联大使则是正站在那节被各方争夺的列车前面,愤怒的将伪装成为金块的碳块给丢了出去。


    在这场争夺战里,站在政府一边的格里安·拉特进了医院;站在国防部保皇党一边的布鲁诺·沃尔特跟着一罐毒气车厢一起变成了碎片;透露了消息的苏联人索罗金娜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了争夺黄金而奋斗的黑色势力狼狈的逃离,最终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一场笑话。


    至少苏联大使托辛是这么认为的,他被人给耍了!


    正如为了所谓的死去的情人弗里茨·霍克特而选择炸死签发了处死证明的本达议员的格蕾塔。


    此时她表情呆滞的坐在那里,根本就不肯相信本达议员没有签发过那张处死弗里茨的命令,“我亲眼见过那张文件!”她嘶吼着,声音沙哑。


    “实际上,本达议员根本就没有这种权力。”审讯她的警察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觉得她简直愚蠢极了。她甚至都不愿意去验证一下这个消息的真假,只凭借着别人的几句话就相信了所谓的本达议员杀死了她的未婚夫,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但是她足够幸运,如果不是本达议员意外的获救了的话,她现在面对的就不仅仅审讯,还有真正的被处死了——那些火乍弓单被证明一旦火暴火乍能够毁掉半栋房子,靠近它的人是绝对活不下来的,人总不可能比木头还要坚硬,在那样强大威力下的火乍弓单中幸存。


    纟内米卒党的计划很好,理查德·佩特里希用假名弗里茨·霍克特冒充德共欺骗格蕾塔,利用她来杀死本达议员,然后将这件事嫁祸到德共身上,从而达到促使政府对德共进行清洗,从中获利。


    如果本达议员死了的话,这个目的确实就达到了,但是本达没有死,事情就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并且因为这件事引起了各种各样的连锁反应。从德国到苏联,从德国到美国,一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之间发生了变化。


    暂且不管这些变化的发生到底会对米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在拿到了本达写好的几封推荐信之后,也到了他们快要离开柏林的时候。


    不过在那之前,米亚还要解决一些事情。


    “你要离开德国?”夏洛特一脸震惊,她本来是想要拉着米亚来庆祝自己正式成为一名警察的,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儿茫然。


    “嗯,安娜得到了一笔遗产,决定去美国做个地主。”她冲着夏洛特做了个鬼脸说,“你知道的,他们一直都想要当地主,但德国的地价太贵了。美国不但地价便宜,环境也比这边要安全一点儿,那里很适合诺伊尔生活。”


    夏洛特:“”


    竟然没办法反驳米亚的话!


    她为朋友变成了有钱人高兴的同时也有些伤心,以后想要再联系米亚就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了。


    “别担心,等我到了美国安定下来之后就给你写信。”米亚安慰了一下沮丧的夏洛特。


    然后把一个小包放到了桌子上。


    1348 第 1348 章 The Glory……


    她欣赏夏洛特永不屈服于现实的坚韧的性格,糟糕的环境跟强大的压力并不能让这样的人屈服,反而会激发他们的战斗力,努力的去拼搏、挣扎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纵然其中的过程中有着痛苦跟失败,可依然会坚定不服输的走下去。


    米亚不是救世主,但是依然愿意在这样的时代对这样的一个人伸出援手,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一个从不吝啬自己的能力帮助朋友的人的时候。


    她把那只小包推给了夏洛特,“这里有一些钱。”米亚阻止了夏洛特想要拒绝的行动,“听我说,夏洛特,现在社会上的形势很不好,你所在的环境非常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卷入到失去生命的阴谋当中。这些钱不是让你挥霍用的,而是作为救命的应急资金。”


    这本来就是一个糟糕的时代,尤其是对女人,特别是底层的女人来说,想要避免被这个漩涡吞掉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夏洛特,她在警察局工作,还有一个很喜欢的警察上司,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即将离开德国,这是她能为朋友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别把这些钱存到银行里面,如果不得不存进银行,那么选择美国的大通曼哈顿银行来确保你的钱不会出现意外。”米亚盯着夏洛特的眼睛说,“我从朋友那里听闻了一些消息,政府跟银行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暴,保护好你自己,夏洛特。”


    然后翻开了那只小包,“还记得五年前我们经历的那场糟糕的通货膨胀吗?”


    夏洛特看到了小包里的一叠美元,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她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跟最信任的人即将离开身边的事实。


    “那就记住别把美元兑换成为马克,到了关键的时候它们会保护你。”米亚低声说,“还有,把之前埃德加赔偿给你的那些钱都尽量的换成美元。”


    经济危机下的底层人民就是炮灰,是那些所谓的布局者跟上层人士们手中的棋子跟消耗品,没有人愿意低下自己傲慢的头颅去看一看人民愤怒的吼叫跟痛苦的哀嚎。


    人民只能自己救自己。


    夏洛特握紧了手,惊恐的看着米亚,“你知道了什么?”


    她印象里的米亚总是温和带着笑容又友善的,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严肃过,这让夏洛特不禁有些恐惧——对于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再次发生的恐惧感。


    “美国那边的情况不太好,如果真的出了事,你应该知道结果。”米亚说的含糊不清,但是已经足够夏洛特明白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就像是她对米亚说的那样,她从未忘记过那段马克不值钱的日子,利特家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当中。


    她没有钱去投资炒股票,不用担心自己的财富蒸发不见,但是如果马克贬值呢?


    夏洛特突然之间觉得有点儿发冷。


    “这个国家正变得越来越陌生,夏洛特,如果有一天,你想要逃离这一切,就来美国找我。”米亚没有劝说夏洛特更多了,只是许下了自己的承诺。


    未来长达十多年的黑暗时代即将来临,她不能代替朋友决定自己的命运,但是却可以给对方一个选择,一条退路。


    跟夏洛特告别之后,米亚没有再停留,坐上车离开了这里,前往车站跟家人汇合。他们将会前去汉堡,从那里坐船离开德国前往美国。


    “米亚!”在车站门口等着米亚的海伦娜看到妹妹眼睛一亮,冲着她挥了挥手。


    “来了!”米亚看到海伦娜的身影,冲着她跑了过来,“变成有钱人的感觉怎么样?”


    “前所未有的棒!”海伦娜的表情愉快极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一天离开德国,还是这样的一种方式。刚开始诺伊尔跟安娜说他们要离开德国去美国的时候海伦娜根本就不能理解,他们在自己的国家生活的已经够辛苦的了,但在柏林至少大家都有工作,可是去了美国能做什么?连英语都不会说的人该怎么重新开始?


    年纪大的人都这样,更何况是年纪小的。杨科跟艾玛有一个嫁给了大有前途军官的母亲,他们美好的未来指日可待,这个时候离开德国是要有多想不开?


    但随即而来的冲击很快就让她放弃了这种想法。


    “前段时间妮娜突然清醒了,我们拿到了安娜父亲留下的遗产,但是这些遗产中有一部分是属于曾经的俄国王室的,在德国没办法使用。”诺伊尔给了女儿一个她没办法拒绝的答案,并且向她展示了一下其中的一件珠宝,一枚精美的钻石胸针。


    “去了美国之后我们就是有钱人,将会拥有大片的土地,生活环境也会安定下来。”安娜补充道,“现在,亲爱的,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一起去美国,要么我跟你父亲给你留下一笔钱你继续待在柏林。”


    海伦娜是个成年人了,他们不会替她做决定。


    那么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海伦娜选择跟着家人一起去美国。


    实话实说,她怨恨这个国家。


    为什么不呢?


    她的丈夫死在了战场上,为了一场根本就没有必要的战争。可是他的遗孀得到了什么?微薄到可怜的抚恤金,连两个孩子都养不活,需要靠着父母的帮助她才不至于在失去了丈夫之后需要靠着皮肉买卖来养活自己的孩子!


    海伦娜从不留恋德国,她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她熟悉这,并且能够在这找到一份还算是能够糊口的工作。


    既然现在他们家有钱了,还是这种来路的财富,那为什么还要待在该死的柏林?等着哪天不小心被清洗社会的政府给牵连然后无辜的死掉吗?还是那没完没了的必须笑脸应付男人们的工作值得她留恋?


    去美国当无忧无虑的富翁有什么不好?


    她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去美国生活。


    家里面的其他几个孩子则是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力,一起被打包带走了。


    即使耶施科跟克莱尔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他们也不是完全的成年人,在跟家人一起和成为流浪儿童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至于杨科跟艾玛这两个孩子,他们两个获得了选择的权力,跟着汉娜一起生活,或者是跟着祖父母一起生活。


    两个孩子选择了后者。


    汉娜有了自己的新家庭,继父的态度暧昧不明,他们离开对她对自己都好。


    而且杨科跟艾玛有着奇怪的直觉,也许祖父跟祖母决定全家离开德国不仅仅是因为那笔财富,还有些别的原因。但他们不知道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不过这对他们的决定并没有任何影响,德国并不值得他们留恋!


    心思各异的格雷兹巴赫家成员们就这样上了火车,饱满的腰包还让他们住上了包厢,而不是只能一路坐着前往汉堡。


    而到了汉堡之后,他们丝毫没有停歇的前往了码头,在那里不但见到了一艘即将起航的轮船,还见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米亚!”在轮船前面焦急的走来走去的汉斯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眼睛一亮,冲过来抱住了米亚,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深吻。


    “那天爬米亚露台的男人!”杨科跟艾玛这对心有灵犀的双胞胎异口同声的惊呼,引来了格雷兹巴赫家众人的侧目——除掉没有反应的妮娜之外。


    这么英俊的男人,还是爬他们的姑姑的阳台的英俊男人,双胞胎即使淡忘了这件事却不会忘记这个人的脸!


    “什么?”海伦娜震惊脸,她一直以为米亚这孩子是个虔诚的教徒来着——那种完全遵守教义的类型,所以才会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结果她居然不是没有,而是根本就是有了一个爬窗户的男朋友?


    耶施科跟克莱尔还有索菲亚也是满脸的吃惊,完全没有想到米亚竟然会有男朋友,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这件事啊!


    等等,她以前没有说过这件事,为什么现在这个男人会等在这里?


    疑惑涌上了年轻人们的心头,然而接下来他们看到听到的直接让人自闭了。


    “真高兴能够把结婚戒指重新戴在你的手上。”汉斯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结婚戒指套在了米亚的手上,亲了亲她的手指笑容满面的说。


    谁懂啊?结婚了之后不能跟老婆住在一起,还被迫隐藏已婚身份好几个月的痛苦简直不是人遭的罪!


    “我也很高兴你终于不用饱受你父亲每天都惦记着你的婚事的轰炸了。”米亚拿出了汉斯的那枚戒指套在了他的手上,冲着他眨了眨眼,笑了起来。


    从确定了要结婚开始,这几个月的时间就像是打仗一样,忙碌紧张的要命。尤其是汉斯,她可怜的丈夫,听说这位优秀的柏林军事学院毕业生已经成为了圈子里面傲慢的代名词,因为他拒绝任何家族安排的相亲事件,坚定的不去见那些美丽优秀的女性。


    “他以为他是谁?竟然这么傲慢?”某位双方家长都有意联姻的漂亮姑娘在宴会上没有见到那位据说准备跟自己结婚的年轻人之后,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谁能想到这是汉斯的父亲给儿子挖出来的坑呢?


    已经习惯了孩子们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维茨兰德先生完全没有想到汉斯会拒绝他的要求,结果就是自己颜面尽失的同时还搞得儿子名声糟糕了起来,成为了女孩儿们最讨厌的那种人。


    哪个女孩子会喜欢这种根本就不尊重别人的男人呢?


    就算是长得好看也不能忍!


    妹纸们不能忍,汉斯也烦的要死。他都说了不去了,结果亲爹打了个电话直接冷冰冰的对他说必须出席之后就挂了,让他连反驳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口能怪他吗?


    身为一个行事作风老派的旧容克,汉斯在这件事上面的道德标准还是挺


    高的,都有老婆了,是有多无耻才会再去参加这种有着浓重相亲色彩的宴会?


    装模作样也不行!


    诺伊尔在后面看着这对小情侣那黏糊糊的样子眼角直抽抽,“船快要开了!”他沉声说,大步迈开就要上船。


    安娜看了他一眼,紧紧的扶住了他的手臂——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心理真是一点儿数都没有!


    其他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决定先上船吧,他们总会知道真相的。


    米亚跟汉斯见大家都走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一起上了船。


    先上船,有事慢慢说。


    “哇哦,你居然定了这么大的房间。”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上了船,米亚跟着汉斯走进了他定好的房间。


    出于谨慎的心理,提前来到了汉堡的汉斯使用了格雷兹巴赫家的名义定了船票,而不是他自己的名字。其中用米亚的名字定的这间房间空间要比别人的大的多,是船上最好的那批房间。


    “没办法,我需要带走的东西太多了,房间太小装不下。”汉斯解释了一下情况。


    处理好了产业的后续交割问题之后,他并没有继续留在柏林,而是处理起来了自己居住的那套公寓。


    虽然很小,价格在他的产业中也根本就排不上号,但是再小也是财富,他没打算就这么扔掉。


    这种地处市中心的公寓还是很有市场的,想要出手并不难,处理起来比之前他手上的那些产业要方便多了,而且还并不引人注目——这栋公寓本来就是在他进入柏林军事学院的时候购买的,用来方便学校生活,现在他毕业了,处理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完全不会让维茨兰德先生注意到这件事。


    不过他处理好了公寓的事情之后并没有继续待在柏林,而是将那些没有处理掉也打算带走的东西陆陆续续的运送到了汉堡租下来的仓库里面。为了避免这件事泄露出去,他做的很小心,分了几次运送而不是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都大张旗鼓的给运到这里。


    之后就是定船票,等到船只靠岸的时候把所有的东西都给运到船上来——其中的一部分租赁了船上的货仓运送,另外一部分价值高昂的则是放到了房间里面。


    米亚被他拉着去隔壁的卧室,看着满屋子的箱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为汉斯这行动力跟搬家能力竖起了大拇指,“把这么多的东西运送到汉堡来,你真的很厉害!”


    房间里就这么多的东西了,那他租赁的仓库里面又会有多少东西?搬动这么多的东西肯定是需要人手的,还不能是外面雇佣的人,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汉斯的行踪竟然还没有被泄露,这水平真是让人不服气都不行。


    “亲爱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我在乡下的时候还是交了一些朋友的。”汉斯把自己甩在沙发上,顺手拉着米亚躺在他的身上笑眯眯的说。


    “当然记得,你还说过你的朋友愿意跟你一起去美国发展。”米亚趴在他身上回答。


    跟格雷兹巴赫这种拥有一大家子成员的情况不同,汉斯去美国可以说是只有老婆一个同伴,这对于想要购置大片产业的人来说无疑是非常不利的,因为他不是本地人,一旦跟本地人发生冲突的话,两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够。


    别提什么大家都是移民,还是老乡之类的事情,在利益面前,亲爹都会背刺你,更何况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移民到了美国的德国老乡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批自己能够信任的人一起去美国,形成自己的势力。


    汉斯并不是一个喜欢挑衅别人又多事的人,但他却不能不防着有人来找他的麻烦。所以那些他以前在老家交下的朋友们就成了他的目标,甚至不仅仅是这些人,就连老家的宅子里面的人也被他挖了墙角。


    只不过有人是跟他一起走,有人是坐下一艘前往美国的船只,跟他错开时间,避免被维茨兰德先生发现端倪。


    “格伦的父亲是我祖父的管家,他本来是作为未来维茨兰德宅邸的管家培养起来的,但是我父亲显然不想要让祖父的手伸进他的家中,所以选择了他的妻子带来的管家。”他搂着米亚的腰,淡淡的说。


    老维茨兰德跟儿子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维茨兰德跟自己的儿子之间的关系一样,也不怎么好。


    这种不好的原因具体到了政见不同上面,旧容克的固执跟政客的投机主义之间的碰撞显然并不是那么愉快。如果不是家业一定要给儿子,老维茨兰德的其他几个儿子又死在了战场上的话,这位老先生大概会找个理由直接剥夺儿子的继承权,省的他以后因为这种性格把家族都给葬送了。


    这样的一对父子,关系能好才叫怪!


    也就造成了本来应该住在一起的维茨兰德家族竟然分裂成为了两部分,那汉斯这种捡漏一样的行为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格


    伦·弗斯特本来是打算拿着老维茨兰德的推荐信去找一份工作的,但在那之前,汉斯找上了门,开门见山的询问这位管家的儿子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美国发展,成为他的管家。


    怎么选还用想吗?


    格伦果断的选择了这位老爷十分喜欢的孙子。


    剩下的那些人也一样,跟着汉斯去美国最起码不用担心以后的工作问题了,而且美国总不会也这么混乱吧?


    米亚:“”


    她光知道在纟内米卒上台之后德国又出现了一波移民潮,却不知道原来这股移民潮这么早就开始了,该说果然不愧是布劳瑙美术生吗?震撼力真是够强大的了!


    “而且我想着其中也许有着我爷爷的默许。”汉斯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


    他这次从老家带了不少的人走,他的祖父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并没有遭受到任何阻力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老维茨兰德不年轻了,他八十一岁了!


    在这个时代中这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年龄,尤其是考虑到他的身体还算是健康,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的情况下,是一个很令人羡慕的状态。


    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已经风烛残年的事实,一个八十一岁的老人,难道还能像是四十一的人一样,依然充满了雄心壮志又斗志昂扬吗?


    人老了,心也会软的,尤其是在面对自己最喜欢的小孙子的时候。


    老维茨兰德可能不会想要一个身份低微的孙媳妇,但是却不介意帮助自己的孙子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站稳脚步。


    他深知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也知道他的长子受他的影响很大,汉斯这个并不喜欢政治的孩子也许就是因为厌倦了这种无时无刻不被掌控的生活才想要离开这个家庭去遥远的美国生活。


    这样也好,如果有一天维茨兰德家族因为政治斗争而倒台了,至少还有美国这边的退路,而不是全都完蛋了!


    出于对当前局势的不乐观跟对孙子的爱,老维茨兰德默许了汉斯所作的一切,甚至还伸手帮忙挡掉了儿子的怀疑,避免汉斯的行动受到阻拦。


    “你知道吗,跟着我一起走的甚至还有很多年前和我父亲一起上战场的人。”汉斯声音低沉,他对祖父的感情跟对父亲和哥哥的感情终究还是不同的。


    “他一定是个非常睿智的老人。”米亚认真的说。


    能够看到现在的危险局势,还愿意放汉斯去美国的老人,即使在性格上面固执一点,但在眼界跟格局上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


    德国有不少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祖国努力,但可惜的是,他们都失败了。而老维茨兰德,他的年龄已经不足以再支撑他做更多的事情了。


    “他的确是。”汉斯点点头,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实际上,他不仅睿智,还是个颇有逃避心态的老人,他明知道我去了美国之后就不可能再找到一个所谓的身份高贵的德国人妻子,但是却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暗示也没有”


    老维茨兰德固然顽固的要命,但是在这件事上,也不知道是预感到了什么还是装糊涂,反正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一星半点儿。连催着汉斯结婚的行动都没有,简直跟他本身的性格大相径庭——考虑到他的儿子就是信任自己父亲的固执性格才没有对汉斯产生什么怀疑,这确实是不太正常。


    “亲爱的,神秘的东方有一句谚语就是用来形容这种情况的,难得糊涂。”米亚看着汉斯迷惑的表情悠悠的说,“有时候装糊涂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1349 第 1349 章 The Glory……


    可惜在德国跟那位老人见面肯定会被麻烦缠身,要不然的话,她倒是很愿意跟这样一个有远见的老人交流一下,想必一定会很有意思。


    “那约瑟夫一定是这方面的大师,他的水平太高了。”汉斯回忆起祖父的那些操作,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弟弟,我父亲的叔叔,跟我父亲之间的关系非常糟糕,两个人经常产生争执。但是约瑟夫每次遇到都当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把事情给糊弄过去。再不就是选择斥责我父亲,让他尊重年长者,从来没有站在他这边过。”


    他的祖父曾经因为战争的关系而导致听力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是你说他真的听不清楚他有些事情比谁都听的清楚,而且坚定不移的反对自己的儿子——弟弟占上风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说话,儿子一占上风他立刻就跳出来搞事情,你说他到底是听清楚了还是没听清楚?


    反正约特尔是因为这种事情被气的要死,以至于父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糕,到了现在已经进化到了除非有事情发生,否则平时都不怎么联系的程度。


    米亚听着汉斯讲述他的家庭情况,只能说,这位维茨兰德老先生不但很固执,而且还很任性。


    不过在政治见解上面,他真的是比他的儿子要强的多了。


    “等我们到了美国安定下来之后,我给祖父寄一封信,把我们的结婚照片寄给他。”汉斯说着说着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表情,“考虑到我父亲之前一直试图让我娶一个政治立场跟他相同的将军的女儿,我想约瑟夫没准儿会把这张照片拿给他看。”


    自从上了年纪之后,约瑟夫就越来越喜欢看他父亲变脸了,能够让自己的儿子心情不爽的事情他可是太喜欢干了!


    如果他真的把结婚照片寄过去的话,说不定他亲爱的祖父大人还真的能够干出来这种事,目的就是为了看自己的儿子暴跳如雷的样子。


    米亚:“”


    这恶趣味,也是够要命的了,多大仇能干出来这事?


    不过也是得益于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不睦,汉斯才能这么顺利的处理掉很多的事情,并且带着一群人手远渡重洋。不然想要做这些事还真是挺费劲的,搞不好被他父亲发现就会被破坏计划。


    “笛——”鸣笛声响了起来,邮轮起航了。


    待在船舱里的人几乎都没有感受到船只的晃动,就随着这艘远洋邮轮的移动离开了德国的土地,再次回到这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甚至也许终身都不会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巴泽尔带着一箱子的土,准备埋葬的时候用。”甲板上,遮阳伞下大家坐在一起聊天,耶施科对汉斯说。


    他对这个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姐夫很好奇,还特地去问了杨科跟艾玛,才知道原来这两个人很早之前就已经搞到一起了,还爬过他们家的窗户!


    然后又从父母那里得知了这两个人不但早就搞到一起,他们甚至还秘密的结婚了,已经成为了合法的夫妻,整个人就更懵了。


    年轻的男孩儿完全没有想到这其中的操作有多么的风骚,他只是在感慨家里面的成员一个结婚比一个早,按照这个规律,不知道他是不是到了美国之后就能遇上自己的真命天女了?


    不过今天的话题这个不是重点。


    十月份在海上飘着,气候还不算是糟糕。年长者们去散步沐浴阳光了,几个年轻人则是在遮阳伞下玩起来了桥牌,玩着玩着就谈到了各种八卦,其中也包括巴泽尔没有打算活着回到德国的想法,直接带着祖国的土准备安葬的时候用。


    “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索菲亚对巴泽尔的这种行为十分赞同,只不过她人小力微,能带走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罐子的泥土。但总归是有故土在身边。


    “我觉得心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是家乡。”杨科对这件事的态度不置可否。


    巴泽尔在德国生活了一辈子,所以他会对这个国家产生眷恋,因为他的快乐跟痛苦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他没办法割舍掉对这里的眷恋之情——即使他对这个国家已经十分失望。


    可是对于杨科来说,事情又不一样。


    他还在母亲的肚子里的时候父亲就上了战场,为了国家的荣誉而战斗。但是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呢?


    国家失败了,那些为了国家而战斗的士兵们也成为了失败者的符号,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是为了什么走上战场,就连政府都试图淡化曾经发生的一切,只是每天粉饰太平。


    杨科从来没有怨恨过自己的母亲,汉娜一直过的很艰难,她现在能够过上好日子他为她高兴,即使他心中对自己被忽略了的事情很失落,但他依然高兴汉娜从悲伤跟痛苦还有操劳生计中的疲倦中解脱了出来。


    但他恨这样的国家,它把他的妈妈变成了一个寡妇,毁掉了这个家庭,然后当


    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歌舞升平。


    艾玛跟哥哥的想法差不多,对于他们来说,生活的地方就是家,剩下的毫无意义。


    米亚听着几个小的叽叽喳喳的讨论所谓的苦大仇深的哲学问题抽了抽嘴角,真是要命,德国人自带的哲学buff又开始起作用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还是说这片土地上有什么魔咒,德意志的哲学家们简直就是成打的批量生产,多到让人窒息的地步,并且生活中也到处都充满了试图成为哲学家的人,让人感到好无奈。


    “我们去那边散散步吧。”看着几个争吵起来的人,汉斯无奈的放下桥牌牵起了米亚的手。


    他其实不喜欢哲学这种东西,妈死爹不亲已经够苦逼的了,没必要再天天苦大仇深的给自己加担子,那日子就真的没有办法过下去了。


    “时间过的真快,没想到一转眼就过去了一年多,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到美国了。”汉斯靠着栏杆,看着快要落下海面的太阳感慨,“你猜下船之后迎接我们的会是我父亲疯狂咒骂我们的电话,还是银行经理人们的大力推销?”?


    他们离开德国已经四天的时间了,这时候他父亲应该已经知道他不在柏林,就是不知道距离查出来他名下的产业都已经被卖掉了还有多长时间?


    要是时间来得及的话,说不定还能动用关系找到他的落脚地点,试图用威胁恐吓的方式来让他回家?


    但汉斯本人来说的话,他还是希望先面对银行经理人。


    来之前他就已经通过了德国这边的银行渠道拿到了一些人的联系方式,准备到了美国就直接开启买买买的模式,也不知道他联系的那个银行经理人手里面有没有收集到足够多的土地资料?


    米亚看着他兴高采烈甚至还带着一点狡黠的恶作剧心理的样子,默默的在心底回了他一句,‘还有一种可能是迎接你的是萧条的纽约!’


    如果历史没有发生错位的话,那么前天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黑色星期四,他们做的这艘船到达纽约的时间在六天后,到时候估计就算是维茨兰德先生再怎么暴怒也没时间跟精力来搭理汉斯这个逆子了,稳定住因为经济危机爆发而带来的产业危机才是正经。


    至于银行经理人,那就要看那位经理人先生都做了什么投资跟等级了,但愿他没有把所有的身家都赌在股票上,不然恐怕就等不到自己的这位大客户了。


    汉斯完全不知道米亚在想些什么,他整个人都沉浸在离开了压抑的柏林的快乐当中——被亲爹控制了这么多年,他颇有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


    只不过这种愉快的感觉在下了船之后完全惊呆掉了。


    再怎么成熟,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军事学院的学生,而且因为出身优渥没有吃过苦受过什么太大的挫折,在应对社会这件事上因为专业性质的关系,他甚至都不如那些并非是军事学院的普通学生们。


    这导致他在看到了一个无比萧条的纽约之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了一个假的纽约,为什么真正的纽约跟报道中的纽约完全不同?


    人们来去匆匆,形色麻木,跟之前他从报纸上还有杂志上看到的那些神采奕奕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美国人完全不一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格雷兹巴赫家的其他成员跟几个跟着汉斯一起来到美国的人也有点儿发懵,对于眼前的情景有点儿接受不能。


    并非是城市多么的破败,相反,纽约是一座新兴的城市,它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先进的。可是判断一座城市是否有生机并不是看这里的建筑是不是高楼大厦,而是这里的人们。那种匆匆经过的人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慌感跟麻木是遮掩不住的,颓废跟破败感从他们身上向外散溢出来,给人极大的震撼。


    米亚放下行李箱,向前走了几步捡起一份报纸,看了一眼朝上的标题,递给了汉斯。


    《美国的坟场——华尔街》,标题下是一栋大楼的照片,街上还用白布盖着几具尸体。


    “截止到笔者完稿之前,依然不断的有人从华尔街大楼的天台上跳下来,大楼前面成为了一片禁地,出入的人们必须随时小心谨慎的避免被跳下来的人砸到”


    汉斯握着那份报纸,脸上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间。


    他这时候想到了米亚之前跟他说过的经济危机迟早要爆发的事情。那时候他觉得她分析的很有道理,不但把自己在银行的钱都给换成了黄金跟美元,还把那份资料给了祖父跟父亲,避免经济危机来临的时候造成损失。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真正的经济危机是如此的可怕,有血有肉的人像是脆弱的人偶一样从楼上排着队的往下跳,华尔街大楼门前的地面甚至因为洗涮不够及时,连路面都变成了被血液染透的深褐色


    “发生了


    什么?”报纸被从发呆的汉斯手中抽走,开始在人群中传阅,包括并且不限于格雷兹巴赫家的成员和跟着他一起来到美国的人。


    这艘船上载着的向美国移民的人不少,但是来了之后却发现他们向往着的有着和平安定生活的美国正陷入了一场可怕的经济危机当中,很多人已经完全懵掉了。


    美国经济危机了,那他们怎么办?


    回德国?


    可是来到美国的船票就已经耗费掉了大家的积蓄,又怎么回到德国?再说了,就算是回到德国能怎么样?美国爆发了经济危机,向美国借贷的德国难道还能幸免于难吗?


    甚至因为没有了美国在背后支持,德国那边的情况还会更加糟糕!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来了才刚过去没几年时间的通货膨胀,那时候他们是怎么做的?


    用马克烧火来取暖?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去我们定好的落脚点再说。”米亚的话惊醒了大家,纷纷开始冲向路边的电话亭,准备打电话,或者是提着行李向路过的人打听自己本来要去的地方。


    等到终于有电话亭空出来之后,汉斯也终于拨通了定好的酒店的电话——这家酒店本来应该派车在码头等着他们,但显然这里根本就没有酒店的车!


    “他们说酒店这段时间失去了很多员工,整个运转系统都出现了问题,所以没有派车来接我们。”挂掉电话之后,汉斯的表情都有点儿茫然了。


    就像是他的祖父一样,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土地上而不是在股票上面,当然也不会在股票市场里面投钱,根本就没办法理解这种百分之八十的人民都在炒股的疯狂——柏林人也疯狂,但美国人却像是整个国家都疯了一样!


    “所以?”米亚挑眉。


    她知道经济危机到来肯定会有影响,但是你一个收费这么高的酒店竟然连已经约定好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履行,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所以我们现在得自己想办法去酒店,他们甚至都派不出来一个司机!”汉斯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那里突突突的跳的人头疼。


    他满怀着喜悦之情来到纽约,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一场糟糕的经济危机,这已经不是糟心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全都一团糟!


    倒霉的一群人不得不去街上找出租车,否则今天晚上大家就要露宿街头了!


    “还是我去吧。”米亚摁住额头暴跳的青筋,拦住了一群连英语都说不太好的人——汉斯例外。但他的英语也就那么回事,虽然能够流利的听跟说,可也避免不了带着德意志特有的铿锵感。


    至于别人,为了避免秘密曝光,诺伊尔跟安娜还有巴泽尔并没有跟小辈们说明这件事,所以大家别说是说英语了,连听都不一定能听懂——要是把纽约换成莫斯科还有可能交流。


    而这三个人虽然努力的学习了,可是效果显然比汉斯还要糟糕,听跟说都是一个大问题,只能说可以进行基本上的交流,还得是语速特别慢的那种。这种情况就别指望了他们了,她自己上比较快!


    于是一群人就眼睁睁的看着浑身冒黑气的米亚操着一口流利到丝毫不带口音的英语叫来了好几辆出租车,一路冲着酒店那边行驶了过去。


    路上还见识了一下现在的纽约是多么的可怕——整个城市都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街上的人眼神麻木,到处都是求职跟卖东西试图回本赚点儿钱生活的人,简直能够跟五年前的柏林媲美了!


    或者说,现在的美国人受到的刺激比当初的德国人还要更大。


    从战争结束之后,德国的底层人民就一直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1924年的德国人已经经历了太多悲惨的事情,通货膨胀在他们的生活中也只不过是其中一种而已。而美国人,从来没有因为战争而被压缩过生存空间跟贫困潦倒,即使是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也不至于吃不起饭。


    这次的股市崩溃本来还有人以为只是偶然现象,就像是去年股市崩溃一样,很快就会平静下来,但事实却是从那天开始,整个美国的黑暗时代就被开启了!


    “我以为来到美国之后会比在德国生活的更好”克莱尔看着窗外的景象,震惊的连声音都虚弱了下来。


    不是说美国就是天堂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德国你也不会生活的比在美国更好。”耶施科幽幽的说,给了克莱尔致命一击。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当然很清楚美国都这个鬼德行了,被美国金主赞助的德国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恐怕现在股票市场里面的人都疯了吧?


    耶施科也想起来了五年前的柏林,格雷兹巴赫家因为那该死的通货膨胀失去了自己的土地,不得不住进了柏林的贫民窟。那五年后的今天柏林会是什么样还用想吗?又一次


    的重复当年的景象而已。


    他脸色阴沉,甚至都不知道来到美国是对是错了,他们真的能够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吗?


    “别担心,我们手里的是美元不是马克,不会重现柏林的生活的。”在前面一直沉默的海伦娜说。


    马克跟美元还是不同的,德国穷的要死,国家的黄金储备都是空的,所以才会出现了之前的通货膨胀。但是美元不一样,美国政府还是有钱的,美国的体量也远远超过德国,就算是暂时出现了经济危机,也很快就会挺过去,最终归于平静。


    海伦娜想起来了之前在父母那里见过的东西,美元跟珠宝,有了这些东西,不管在哪里都能够度过危机!


    其他几辆车上的人心里面也在庆幸一件事,在来到美国之前,他们都已经把积蓄给换成了美元。


    只能说一战之后的德国政府给大家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心理阴影,一遇到这种事情,就全都悲惨记忆重新归来了。


    好在他们现在已经在美国了,应该不会像是在柏林那么惨吧?


    想到曾经用几十万马克买一块面包的往事,来自于德国的客人们竟然都不自觉的抖了抖。


    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他们就来到了那家之前定下的酒店。报上预定的名字之后,很顺利的住了进去。


    但这里显然跟之前宣传的酒店风格不太相符。


    空荡荡的酒店,连服务人员都没有见到几个,不像是顶级酒店,反倒是像快要破产了一样!


    “是快要破产了。”落后于大家的米亚过了一会儿也跟汉斯一起上来了,把大家聚集在了房间里面,讲述了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情况。


    “酒店的老板,为了炒股票,不但在银行里面借了钱,还把酒店给抵押了出去。”米亚口齿伶俐的解释着,“但是股市震荡,老板血本无归,当天就从华尔街楼上跳下去死掉了,他的家人也因为不想要承担巨额债务而偷偷跑掉不知踪影。现在酒店是之前的经理在管理,但老板死了的事情瞒不住,酒店被抵押的事情也瞒不住,酒店员工炒股跟老板死在同一个地方的事情更瞒不住。”


    华尔街下人雨可不是说说而已,死的人可是太多了!


    这家酒店在经济危机来临之前是纽约一家不错的酒店,收入很好。不然老板也不可能有钱去炒股,最后还越投入越多。但是经济危机来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虽然不至于说客人一下子就全都没有了,但是老板跟员工死了一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就被隐藏起来?


    加上生意下滑,就变成了恶性循环,导致了酒店本身都处在破产的边缘了。


    现在就是看这家酒店会被谁接手,不然接下去的时间要是连薪水都发不出来的话,那就真的距离倒闭不远了。


    一家本来是盈利的酒店突然之间就濒临倒闭,在场的人士再无比清晰的认知到了经济危机到底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房间里的气氛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别太担心,我们这里没有人炒股,也没有人把土地抵押出去,相反我们是来到这里买土地的,只要有足够的土地跟产出,我们就能度过这场危机。”汉斯十分镇定的安慰起来了大家。


    不欠债,手里有土地还有足够的资金储备,他觉得生活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1350 第 1350 章 The Glory……


    汉斯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经济头脑,上的又是军事学院这种专业性学校,以至于根本就没碰过股票这种自觉玩不转的东西。后来有了一个不但有经济头脑,还对金融十分敏锐的老婆,又让他直接躲过了经济危机——他的那些产业要是放到现在处理的话,恐怕要脱掉好几层皮。


    就更不用说是存在银行的那些数量惊人的马克了,没换成黄金跟美元,经济危机爆发后就跟废纸差不多了!


    美国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是德国那边的情况肯定更加糟糕,至少在美国不会出现几十万美元买一块面包的事情,光是这一点就不知道比德国强了多少了。而且经济危机所有的产业都在走下坡路,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土地,之前购买一块土地的钱现在说不定能够直接购买好几倍数量的土地了,对于他这样手中有大笔现金跟黄金的人来说,倒是一个投资的好时机。


    “你这不是挺有经济头脑的吗?”米亚听着汉斯的计划,对他吐槽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经济头脑的事情不以为然,能够在这个时候想到投资而不是保守的什么都不做,本身就很有眼光,跟没有经济头脑真的不沾边。


    “那是因为我手里面有资金又没有土地,不想坐吃山空就只能进行投资。”汉斯摇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面是我从出生到现在唯一一次真正接触我的产业的时候,之前这些产业都是有专门的人来负责打理,完全都没有需要我操心。就连卖掉这些产业,我都是找了好几家投资银行各自评估之后按照他们给出的价格又参考了市场价格之后往上加价之后卖出。要不是当时国内的经济火热,土地溢价大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卖出这样的价格。”


    汉斯很清楚一件事,他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站在山顶了,剩下的就是按照那些他这样出身的人曾经走过的路线继续走下去。比如说听父亲的话进入军校中学习,以后找个关系还不错的姑娘结婚组成家庭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就是单纯的按部就班,像每一个地主家的次子一样。


    也许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跟资历的积累还能在军队中谋取一个不错的职位?


    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打断了这条常规之路,也彻底的让他开始去思考并认识这个世界的真相。


    跟人在谈判桌上为了土地的价格争执;为了最大利益化的将银行中的马克换成黄金而跟银行经理在私下进行交易;甚至就从德国带走自己的班底这种事情都是他之前从未经历过的。


    可以说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面,他走完了绝大多数的旧容克一辈子都没有走过的道路,整个人都经历了一遍社会的洗礼,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他依然不认为自己有经济头脑,因为他始终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同时也不认为自己能够玩转——股票市场瞬息万变,他没把握自己能够在其中获利,也不想要把自己的精力跟时间都投入到这其中去。至少他自己觉得他缺乏对数字跟市场的敏感性,反正在米亚提起来经济危机的可能性之前,他是绝对没有想过正在蒸蒸日上的国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缺过钱花又长时间处在封闭环境中的人有时候对这个社会是会缺少一点点的正确认知的,他的世界太局限了,局限到跟这个社会之间是有隔阂的!


    “别太谦虚了。”米亚笑眯眯的亲了亲他的嘴唇,“亲爱的,敢于迈出那一步,你就已经很勇敢了,值得骄傲!”


    大多数人并不愿意走出自己的舒适圈,能够舒舒服服的生活甚至是躺赢,为什么还要奋斗拼搏呢?


    就算是真的奋斗拼搏,也是在自己擅长的方向跟空间向上攀登,而不是跳出这个圈子,去打破陌生空间的壁垒。


    她很喜欢汉斯的一点就是他不会站在原地去等着别人伸手帮忙,而是会主动的迈开脚步去完成自己以前根本没有经历过也并不擅长的事情,这本就是很多人并不具备的勇气。


    而一个勇敢又热情的人,又有谁能拒绝他呢?


    即使这家伙总是惦记着要做一个大地主天天在土地里面翻锄头也是一样^-^


    “你说的我都快要觉得自己成了圣人。”汉斯笑了起来,蹭了蹭米亚的嘴唇,“不过我很高兴我在你的心里面的形象是这样的伟岸,亲爱的维兰德夫人,你想好了明天去银行的时候要买多少土地了吗?”


    按照他们现在手里面的资金来计算,原本用来购买土地的钱现在可以购买的土地可比预算的数量多多了。


    “这个嘛,还要看看银行那边的情况,谁知道他们的手里面有多少适合我们购买的土地呢?”米亚对这件事的态度很淡定。


    她是打算置产,但是打算在同一片区域置产,而不是分散到美国各个区域去给自己找麻烦。


    这可不是几十年之后现


    代化产业发达的时候,坐上飞机快速就能到达地球的另外一端,过于分散的土地会给管理上面造成很多的麻烦,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精力都砸在这上面。而且他们又不是什么大家族,四处置产这种事情在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还是谨慎为好。


    “你说的对,分散置产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汉斯赞同米亚的意见。


    这里不是德国,就算是在全国之内置产也能很好的掌握。美国太大了,这种大陆板块置产要是真的分散起来,不管是管理还是控制都是很麻烦的事情,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做不到完好的掌控自己的财富。


    所以还是在一处置产比较好。


    这就是土地面积大的好处了,美国的一个州就足够他们折腾的了,而不是需要跨州置产,麻烦事一堆。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诉你。”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米亚决定还是早点儿告诉汉斯一个消息。


    “什么?”汉斯奇怪,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这个。”米亚从他身上跳下来,跑到了客厅里,“快过来!”她冲着房间里面喊。


    “行李箱?”汉斯看到米亚站在行李箱旁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她像巴泽尔一样,从德国带着一箱泥土出来了吗?


    唔,之前他拎着箱子的时候感觉是有点儿沉


    “实际上,是钱箱。”米亚打开了那两只箱子,露出了里面的一堆绿油油的美元跟一只褐色的小箱子。


    “”汉斯愣住了,他看了看箱子里面的钱,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继续看,最终确定这不是灯光太暗引起的幻觉,“我不明白”


    米亚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钱?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我之前遇到了一伙儿同归于尽的托洛茨基的支持者这是他们死后留下的遗产。”米亚耸了耸肩说,“你知道的,我又不是他们组织的成员,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的聚集地在哪里,也不能去找警察来处理这件事,就把这些东西带回来。其中一部分给了诺伊尔跟安娜,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你这么做太危险了!”汉斯愣了半天,捂着脑袋说。


    感谢上帝,米亚并没有因为这件事遭受到任何意外!


    “实际上,这是个意外,我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米亚摊手,“但这是个美好的意外不是吗?”


    汉斯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最终叹息一声抱住了米亚,“亲爱的,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好吗?”


    光是想一想他就觉得心惊肉跳了,天知道米亚没有在这场战斗中被波及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我保证。”米亚眨眨眼,搂住了汉斯的腰,笑眯眯的说,“其实就算是我想要做也没有办法做了,你忘记了吗?这里是美国不是德国,距离苏联太远了,托洛茨基也不可能跑到这里来策划对苏联的反攻。”


    所以说甩锅要趁早啊,到了美国之后根本连甩锅的对象都没有,还怎么制造‘惊喜’?


    “你可真是能狡辩。”汉斯对米亚的这种行为十分无语,感情你是打算要是真的能够遇到这种事情还要再来一次是吧?


    “等等!”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么说的话,之前所谓的妮娜突然清醒过来的事情是假的?”


    汉斯很快就想明白了之前的那个格雷兹巴赫家的得到了安娜父亲留下的遗产的说法,他们根本就不是得到了一笔来自于沙俄贵族的财富,而是米亚捡到的那笔钱中的一部分!


    “没错。”米亚给汉斯比了个大拇指,“你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而且要记得这笔钱是我从家里面带来的嫁妆,还是诺伊尔跟安娜秘密给我的~”


    这就是两家人的好处了,汉斯不可能去询问诺伊尔跟安娜这笔钱的来历;诺伊尔跟安娜也不会去问汉斯他们给了米亚多少钱作为嫁妆,形成了一个恰好的信息差。


    就是可惜环境不允许,不然的话,她还真想要搞个宝藏所在地来折腾一下


    汉斯:“”


    好吧,他了解了。作为获得这笔巨额资金的大功臣,米亚从中拿到了一部分作为自己的嫁妆,而其他的孩子们是没有这种越级待遇的。


    “幸好我们现在来到了美国。”半天,汉斯干巴巴的挤出来了一句话。


    如果他们还在德国的话,这笔钱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使用的——这就等于是给自己找死!


    但是现在他们在美国,没有人会去管这笔钱到底来源于什么地方,对于美国人来说,这笔钱只要花在美国就行了。尤其是在这种经济危机的时候,这样大笔的资金注入不管是在哪里都会给当地


    的经济带来好处。


    “没错,幸好我们来到了美国。”米亚耸耸肩,对汉斯的话表示很赞同,终于不用担心被抓去集中营排队进毒气室了,能不好吗?


    剩下的,就是最重要的置产了。


    第二天一大早,米亚跟汉斯就起床前往了摩根银行。


    在来到美国之前,他们就已经跟这家银行联络过了,当时银行还指定了一个经理来专门负责跟两个人对接,也不知道那位先生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来了!”黑眼圈儿快要浓的变成烟熏妆的格尔特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紧紧的握着汉斯的手不肯松开,搞得汉斯都怀疑自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是救世主了。


    至于吗?


    “上帝保佑,你们的到来简直拯救了我的职业生涯!”格尔特终于松开了手,引领着两个人坐到了沙发上,“茶?还是咖啡?”


    身为摩根投资银行的经理,他之所以没有因为经济下滑而被裁员不是说有什么身份背景让老板为了利益留下他,而是因为手上有太多的遗产需要处理了!但经济危机中摩根投资银行除了裁员之外,还有一堆同样排着队从华尔街大楼上跳下去的职员,有能力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的人真的是不多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涨薪水,没有被裁员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要求什么啊?


    “一场席卷了整个美国的灾难,上帝啊,你们绝对不会想到现在整个银行里面到底有多少糟糕的账目跟遗产需要进行处理!”格尔特给两个人端来了两杯茶——来自于某个品牌的茶包茶。


    他倒是想要请这两位救世主喝一顿下午茶,但无奈现在的钱包厚度是真的不支持,也只能在办公室里面泡这种茶叶包了。


    “说说看。”米亚看了一眼这位先生的黑眼圈儿跟他手上的结婚戒指开口。


    裤子上还有狗毛,看来生活并没有窘迫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热情?


    汉斯来到美国之前只是说了要在这里置产,可没有说过要买多少土地,这位先生的热情真的是有点儿过头了。


    “ok,先来说说我手上握有的土地资料。”谈到工作问题,格尔特迅速的进入了状况,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来了一份文件夹打开放到了米亚跟汉斯面前。


    “二十二万公顷的土地,从曼哈顿中心向外辐射,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土地都应有尽有!”格尔特嘴上说着霸气侧漏的话语,心里面已经苦逼到不行。


    短短的一个星期而已,他手上需要处理的土地面积以一种飞快的速度从三万公顷增加到了现在,这是一件多么令人窒息的事情啊!


    而按照现在这种糟糕的情况继续下去的话,未来这个数字只会增加不会减少,光是想一想,格尔特就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如果他没有办法帮助银行处理掉这些产业的话,那他被裁员的可能性都不是急速增加而是必然的了!到时候家里面的妻子还有孩子怎么办?


    哦,还有一条已经十二岁的老狗,他可怜的老杰克,那可是他跟妻子之间爱情的证明!


    格尔特简直没办法想象他有一天竟然需要削减老杰克的伙食费用来维持生活,这日子还有得过吗?


    汉斯看着格尔特瞬间水分充沛起来了的眼睛,浑身一阵恶寒,好好的为什么要流眼泪!


    米亚:“”


    她不想要对眼前的事情做出什么评价,这位格尔特先生实在是过于感情充沛了。但考虑到这是他们之前最先接触的人,除了感情充沛过了头之外并没有干出来什么别的事情,也不好就把他换掉,但愿之后他可别再继续深入的感情充沛了,她可真是扛不住一个体重两百斤的壮汉在她面前嘤嘤嘤,是真的会暴躁的打人的!


    汉斯也不想要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所以他很干脆的拿过来了那本文件夹观看起来了材料,“哪一页是伊萨卡的?”


    之前在德国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决定好了,会在纽约的伊萨卡置业。


    这座位于纽约州的城市是汤普金斯县的首府,坐落在纽约州西北部的伊萨卡地处手指湖区域,毗邻手指湖区的尤加湖畔,被群山环绕,是纽约州人口数量最少的都会区。


    选择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除了环境优美适合生活置产之外,这里还有一座著名的大学,常春藤联盟中的康奈尔大学。


    不管是她还是汉斯或者是格雷兹巴赫家的孩子们,都可以在安定下来之后继续读书。康奈尔大学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到时候他们完全可以进入这所大学继续自己的学业。


    另外就是,米亚想要一座酒庄。


    大萧条加禁酒令,现在不入手酒庄简直就是亏死啊!


    美国的葡萄酒的主要产区有四个,加州、俄勒冈州、华盛顿州


    和纽约州几个大区及其周围的地域。


    这么分区有些粗暴,但是在这个禁酒令盛行的时代,也还算是合理。


    其中加州产区是最大的产区,也是最有名气的产区,其他对几个产区的产量要小一些,名气也不如加州。但这并不代表别的产区的葡萄酒质量就不如加州了,相反,辽阔的地域跟复杂多样的气候让这片土地上出产的葡萄酒的味道也多种多样,各自有自己不同的特点。所谓的茶无上品,适口为佳也可以套用在葡萄酒上,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也就造就了不同口感的葡萄酒。


    只不过禁酒令的诞生给了美国酒业致命的打击,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面,不仅仅是啤酒几乎被毁灭殆尽,就连可以借助教会生存的葡萄酒也快要完蛋了。


    更多的时候,这些曾经生产葡萄酒的酒庄是把自己的葡萄园里面产出的葡萄制作成为葡萄汁或者葡萄果酱,以及一种禁酒令时代的特殊产物葡萄砖——经过适当发酵就可以变成葡萄酒。


    也不知道制定这条法令的人当时是不是喝多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情况,或者是迫于教会的压力,禁酒令中规定了不管是制造还是贩卖或者是运输酒精含量超过0.5%的饮品都算是违法,但是却没有禁止种植酿酒葡萄。不但没有禁止种植这种葡萄,这条法令还允许了酿酒葡萄可以用来制作葡萄汁或者浓缩饮品之类的无酒精饮料。


    但有一个前提,在出售这些葡萄的时候种植者必须准确清晰的对购买者进行警告,这些原料不得用于酿酒。这样这些最初的原料制造商就可以在这些葡萄被拿去酿酒之后免于被法律惩罚。


    那怎么警告那些购买葡萄的人拿着这些葡萄去酿酒来证明自己真的遵守了法律了呢?


    酒商们在脱水的葡萄砖外包装上面光明正大的印上了禁止将葡萄砖放入温水中搅拌并发酵变成酒,甚至连比例都说的清清楚楚,避免买葡萄砖的人因为不懂得酿酒而浪费了这些来之不易的葡萄砖——禁酒令之后,葡萄的价格疯涨了四百倍!


    在这段时间里面,不知道多少当初没有铲掉葡萄藤的酒庄大呼幸运并且疯狂赚钱发财。


    但经济危机的来临给了美国人民第二次冲击,拿着赚到的钱冲进了股票市场的葡萄园拥有者们没有倒在禁酒令下,反而是倒在了大萧条


    疯狂给人民借钱的银行跟这些贷款买股票买房子买各种奢侈品的商人们终于品尝到了苦果。


    如果单纯的想要葡萄酒庄的话,其实加州是个更好的选择,那里的葡萄酒产量近乎占据美国葡萄酒产量的百分之九十。但问题在于,加州它在地震带上啊!


    这地方没事就震,要是在几十年后科技进步的时候还好,至少还能跑,但是现在这种时代,米亚觉得还是小心点儿着自己的小命吧,别一不小心就折腾没了。


    而且她也不是很喜欢加州这种常年不变的气候,还是四季分明让她更习惯一点儿。


    伊萨卡就很好,四季分明的同时,夏天不会太热,冬天也不会太冷。还有着广袤的土地跟葡萄种植园,非常适合生活了。


    “伊萨卡?”格尔特呆了呆,他本来以为这对年轻的夫妇是要来纽约市置产的,没想到他们说的纽约居然是纽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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