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辛和律师分别后一路往回走, 路上接到李珩的电话，李珩问：“怎么样？见到人了？”
章辛：“见到了。”
李珩见她不说话，问：“情绪不好？”
章辛：“没那么严重, 律师和他沟通的也挺好，接下来会很顺利。”
李珩安静听着问：“你呢？你的想法呢？”
章辛笑了下：“他是被告，又不是我被告, 关我什么事。”
她就是突然了解了他这个人。觉得有些可笑。但李珩能听的出来她的无声愤怒和厌弃。
李珩：“人在大灾大难之后, 总是会露出一些本能求生反应。”
他不愿意去指责章择明, 关于章择明的事情, 只能章辛去批判，他是一个旁观者。
章辛觉得提起这个人都觉得心烦：“不说他了，我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剩下的都交给律师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李珩人在办公室, 这边的工作强度并不大，所以就有种, 有家的男人一出差就想家的感觉。
“我这边挺好。”
章辛没好气，见不得他这么逍遥，就问：“挺好？多好？和年轻女孩子夜游？”
李珩笑起来，说：“暂时没找到年轻女孩子。”
章辛冷笑：“那就去找啊。女孩子不是到处都有。”
李珩：“怕是不行，我老婆管得严, 不准我出门乱来。”
章辛忍不住笑起来：“我才不管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珩逗她：“哦, 我老婆说不管我了。”
章辛笑起来，郁气也渐渐散了。
章辛心情好了又愿意主动和他叹气章择明的案子了：“律师说了, 等开庭怕是年后了, 离新年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
李珩：“你的助理呢？我让陈安帮你吧。”
章辛拒绝：“不用，陈安有自己的事要忙, 这种私事我自己处理。只要他们不找我和章恪的麻烦，我该出庭的时候会去的。”
李珩和她说：“爸说今年想回国过年。”
章辛一下没反应过来，等迟钝了几秒钟才想起自己结婚了。
她对自己已经有家庭这件事，还没有形成自觉性。
“那，我是不是要先准备？”
李珩：“不用，到时候我也会回来。”
李珩没有说，这是他们家自从他哥哥去世后，第一次一家人想聚在一起过节。
之前是情况不允许，后来是习惯了，聚在一起少了他哥，更是伤感。
他没有结婚，家里没有添丁，始终都少了活力。
章辛算算时间，那就是不到三个月时间。
“那好吧，我先回家看爷爷，到时候听他安排。”
等车回到住处，接到顾岩的电话，顾岩急着问：“我之前联系你，怎么都找不到，都说你和章恪外逃了，真是给我闹的都懵了，你爸的事……”
他一下卡壳了，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他也是花了力气打听章家的事情。
只能说事实就是这么丑陋。
让他这个外人都无法接受，更别提章辛了。
他后来才慢慢变得成熟，才意识到章辛独自长大，不再和他们这帮公子哥一起厮混，因为她被裹挟在那样的家庭里，她厌倦了堕落，一个人奋力向上去努力，脱离家庭，脱离这帮无所事事的朋友们。
而帮助她成长的，是她的恋人和丈夫。
晚熟，总是会遗憾加倍。遗憾，会让一生都耿耿于怀。
章辛听着顾岩像个网络喷子一样，替她四处喷人，笑着说：“没什么大事，又不是我犯法了。我倒是看到你女朋友了，等下次遇见我请你们一起吃饭。”
顾岩被她一句话说的尴尬了。
很多时候，朋友在一起就是这样，有女朋友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他的性格有点放任自流了。
可章辛不一样，是他这辈子的最特别的朋友，朋友就是哪怕你不对，也要尽力喷死对方。更何况章辛是真的被父亲坑惨了。
新闻已经早流传出去了，章择明是谁大家可能不认识，但是四维科技夏艺的老板，章辛的父亲贪污，那就是新闻，人人都知道。
这个名声，章辛不得不背。
“嗐，女朋友就是个玩伴，那你那边怎么样了？律师怎么说的？”
章辛：“等着开庭，这段时间在处理这件事了，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无能为力了，他捅的娄子太大了。”
就算她再厌恶章择明，再讨厌章家，也不会在外人面前用不屑或者满是厌恶的口吻去描述章家任何一个人。
因为没有必要。
顾岩感叹了一句：“我们谈恋爱的时候，还生怕被他逮住。这才多久……”
章辛心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到她都忘记当初，对父亲拥有那么多期待了……
真的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事情就是这样。谁也不能挽回。”
顾岩有一万个理由心疼她，但是她已经结婚了。而且她对父亲的事实对他只字不提，只说一切处理好了。
再也不会半夜打电话问他求助，不会出事了慌里慌张找他帮忙，或者……
他心里像蓄了一池水，起了风浪，压得他喘不上气。
“你老公呢？”
章辛才回过神：“他？他不在国内。”
“这么大的事，他都没回来？”
“回来了，前两天刚走。再说了又不关他的事，他能怎么办？”
顾岩又偃旗息鼓了。
行吧，一步错，步步错。说的就是他。
章辛见他不说话，笑起来：“你怎么和章恪一样，对我老公敌意那么大？章恪事被他送到肯尼亚拍动物迁徙，回来后才学乖了，开始听他的话了。”
顾岩：“什么？他这么阴险？”
章辛教训他：“什么叫阴险，他明明是……他到底哪里惹你们了？”
在她眼里，李珩已经很有礼貌了。
章恪那种熊孩子的情绪他都能慢慢安抚。
顾岩这个态度，就是明显的前任见不得现任的好。章辛才不惯着他的毛病呢。
但论朋友，他是没得说，但是要说谈恋爱，李珩真的把他踩脚底下都不为过。
也不看看他谈恋爱干的那叫什么事，绿的她都成草原人了。
还有脸给李珩上眼药呢。
顾岩还叫嚣：“什么叫惹我们，他悄悄娶你，在我眼里就不值得嫁。”
章辛：“别给我胡说，我老公光明正大和我求婚，怎么就悄悄的了？非得和你这个前任汇报啊？”
她说完突然想起来，李珩真的没有求婚，是她问的要不要结婚……
草率了。
顾岩心里叹气，嘴里却说：“是吗？我可不信，等下次见了再说。”
章辛也不和他计较了，笑说：“他下次回来正好过年了。有时间了请你们聚会。”
“你们真不举办婚礼吗？那你结婚的礼物我怎么送？”
章辛脱口而出：“你真像我的家长，啰哩啰嗦的……”
说完后两个人都愣住了，然后又都笑起来。
顾岩笑完接着说：“我上次回家，见了章楠几个，章楠不知怎么回事，卖了公司，说是想去继续读书了。很久不见曹平，还是满身江湖气，就是看着状态都不太好，可能家里也闹得厉害。”
章辛第一次和他解释：“上次全网传我被包养，就是她买的通稿搞我。干不下去也正常。正经创业，只要肯吃苦，家里也支持，不会干不下去。除非心术不正。”
顾岩可能被这个消息震住了，好半天才说：“我就说闹来闹去，后来你们走法律程序了是不是？”
章辛：“是。”
顾岩：“也是，你的成绩那么耀眼，他们哪一个不眼红？要是没有你，他们自己干自己的也过得去，还能有自豪感。但你这么耀眼，光芒太大了，偏偏他们谁也不服气，越不行就越不服气。你那时候经常说，他们欺负你，我都没当回事。后来想，真的很混蛋啊。”
章辛不想提从前。
“都是些过去的事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们的工厂怎么样了？”
顾岩这才打住了，正色：“年后就能投产，到时候真的要仰仗你们了。”
章辛：“到时候先做线下实体，实体渠道终究是最重要的。”
她和顾岩谈工作能聊得来，其他的人对她来说，真的没有意义。
一个星期后，章恪打电话来说：“老爷子给我打电话，说是一起谈一谈，我们两个都要到场，老太太也在。”
章辛刚收到梅婕的辞职报告，她看着邮件问：“要聊什么？”
章恪：“还能是什么。”
章辛：“你把我电话给他们，让他们给我打电话吧，我来说。”
章辛的电话号码换了之后，章家的人找她，只能通过章恪。
结果晚上她就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上次老爷子态度强硬要求她尽力救章择明，被她收拾了一顿，大约是终于问到实话了。
也可能是知道，章择明是真的不好捞了，这次打电话的态度就诚恳很多，开口就说：“律师那边说你们一起见你爸了。按照律师的方向，他……”
对这个儿子，他有亏欠，但更多是失望和无奈。
章辛：“律师大概和你们解释过了，国外的人能回来，赃款能归还，对他是有好处的。现在争取的就是态度问题，他攀咬的出来的人太多了，证据链已经完整，每一项都是实实在在的。但是他现在态度就是不配合，谁也没办法。”
老爷子叹了声气，最后说：“我知道，他对不起你们，我不要求你们掏钱，该出多少我来出。”
章辛觉得人生就像一个巨大的笑话，她居然有一天能和老爷子心平气和打电话聊这些事情。
“我知道，我只能管好章恪，其他的人我真的无能为力。”
老爷子也承认，说：“章恪你带的很好，他跟着你，我很放心。国外的人，我已经在联系了，该花的给他们，不该拿的一分都别想拿。”
老爷子的语气也是发了狠，儿子再混账，也是儿子，外人就是外人。那个女人敢坑章择明，他就敢弄死她。
章辛不关心这些，她只负责处理属于自己责任的部分，老爷子知道她不愿意回来，又说：”开庭前，律师那边还是要坐下来沟通好。到时候通知你们。”
章辛考虑之后，答应了。
她不是怜悯，只是在完成任务。
属于她的义务，她会跟进，因为他们之间有法律关系，她不可能撇得清。
但一切已经成定局，她不会去强求。
就像章家所有的事情，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一切仍然划向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所以她在想，是不是报应呢？
章恪可不这么想，他急着给李珩打电话，开门见山急着问：“姐夫，律师找我姐一直商量，有争取的空间吗？”
李珩：“几乎没有。”
“可是我们家老爷子一直找我姐，我姐已经松口和老爷子在沟通了。她这个人心软……”
李珩想起那晚在南湖别墅接她回家的时候，她哭的肝肠寸断。她心里有那么多恨，但是她从来没有讲出来，依旧在平静处理章择明的事情，也没有拒绝律师的沟通，她心里已经把这件事想清楚了。
愤怒和报复，是很伤身体的事情。
李珩肯定说：“不会的。”
章恪：“你确定？老爷子现在态度很好，甚至可以说在低头求人，我不想她卷进去，你有办法吗？”
李珩安慰他：“章恪，你还小，觉得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但是你姐不一样，她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委屈。她能做的其实并不多，但是，她有很多不能不做的事情，包括出庭。”
章恪：“我知道，造孽的是他，骂名又是我姐来背。”
李珩：“没有这么严重。”
章恪叹气：“我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全靠我姐养着。”
李珩却说：“在你姐眼里，你比她自己的命都要重要。花一些钱是最不值得提的事情，你不要觉得拖累她，是她很需要你。”
李珩就像姐弟两的安慰剂，尽量安抚他们姐弟的情绪，他们两个长到这么大，是真的不容易。
章恪听得一言不发，大约是心里难过，沉默了很久后才说：“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也很快乐的，后来突然就开始发奋，自己一个人吃苦也不肯让我知道。”
李珩也不劝：“没事的，你的任务就是做好你的事情，其他的事有我和你姐。”
章恪知道李珩靠得住，所以才会求助他。
第52章 十三个亲戚
章辛因为梅婕的辞职, 和夏艺还有几个熟悉的人商量过了，夏艺早有了准备，再说了从开始她的自主性就非常高, 自己的直播间罗维都未必能插手，她只认章辛。
公司里的派系，那些争吵, 根本影响不到她。
此刻章辛说起, 她还嚣张说：“她要走就走吧, 能带走的资源不多, 有跟着她跳槽的，也不过是几个分管的执行，损失不大。我现在就能找人补上这个漏缺。说句难听的, 我要是真心勤奋, 她走的那点影响根本没什么。”
章辛考虑的不是这些。
“你这么狂的吗？”
夏艺：“那不然呢？真当姐姐这么久是白干的？真以为我和那些主播一样，就喊两句家人, 恨不得把卫星打下来，就把钱赚了？我可从来没说过这些，我卖货，全凭银货两讫，你觉得好就买, 我可从来不蛊惑人。”
夏艺的风格很洋气, 刚开始给人家讲传媒学的要领，后来讲读书汇, 后来分享阅读, 她的路子比较野, 连恋爱史都能讲。
但是她想的和夏艺说的不是一回事，她觉得梅婕的出走, 只是只是一个信号，罗维早晚也会走的。
之前和万琳说起，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万琳说的比较保守：“下面的几个主管现在都有点观望，财务的人都说，罗经理不像之前那么一手抓了。”
章辛防着他突然出走，所以让万琳和夏艺做好准备，她手里的股份目前还是占大头。
她其实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减持，引进同行，比如杨总。
夏艺今年的业绩一直很稳定，并没有她自己预期的那么再攀高峰。
但是同行不断的有优秀的团队杀出来，行业已经迎来井喷期。
她定下的政策就显得不够大胆，也不够引领潮流。
而夏艺完全是跟着她的脚步，一点没有冒进的意思，工作态度始终是这样，她的业绩不可能业绩一直攀高峰，互联网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了。
章辛自觉已经不能给这个行业带来更多的惊喜了。
她超越时间的经验，已经到此为止。
剩下的全是在这个过程中积累的经验，和自己遇山翻山、遇水涉水的决心和忍耐力。
她还是那个她，但也不是从前那个她了。
她要做好罗维走人的准备，罗维、梅婕、万琳等人的下一级中层管理里面的人，也要做好补充准备。
期间李珩和她说起，他认识的朋友聊起了章家南方工厂的事情，李珩问：“如果资产合法，债务和权属理清楚，愿不愿意卖？”
章辛其实也不知道：“我其实不知道，还没有下定决定。在四维科技，我已经很吃力了。你的地产我根本没有过问过，因为我没有精力，而且不懂。我只是听你们的介绍，我确信自己没有能力去跨行业经营。章恪更不行。”
李珩：“那就等权责清楚后，卖掉吧。”
章辛：“让我想想。”
李珩安慰她：“不着急，起码要等最后判决下来，再清理资产。”
章辛：“我昨天在公司，听到孙潇潇在计划年假的事了，她说好久没见你了。”
李珩怪异看着她，不确定她的意思，章辛：“我的助理成了你的粉丝群群主。”
李珩对这个更陌生，问：“这是个什么机构？”
章辛：“看脸的组织吧，你因为脸到了榜首。”
李珩笑起来，哄她：“家里亲戚都知道我结婚了，今年过年都会来家里的。”
章辛：“你不是和我说，家里亲戚不多吗？”
他改口了，居然说：“我说的不多，是爸妈这辈的亲戚不多。爷爷奶奶的兄弟姐妹很多，尤其是奶奶。”
章辛真服了他的嘴。
“我知道了。”
李珩好笑问：“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奶奶有多少兄弟姐妹吗？”
章辛没好气抬杠说：“再多能有十个吗？”
李珩淡定答：“十三个。”
“多少？”，章辛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三个兄弟姐妹。最小的舅爷和爸年纪差不多。”
章辛都凌乱了，她还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是一个爸妈的兄弟姐妹吗？”
“是。”
章辛想，她真是草率了。原来真的有十几个兄弟姐妹。
所以试探问：“那爷爷这边呢？”
“爷爷兄弟姐妹四个。”
章辛：“就爸一个独生子？”
李珩：“到我这里，成了我一根独苗了。”
他现在已经看开了，不再避讳说起哥哥的死了。
章辛问：“那妈那边呢？”
“我有两个舅舅。”
章辛：“过年都要来吗？”
“应该会来，因为家里这些年，咱们家人都没有参加过亲戚的宴请。爸说乘着今年有喜事，邀请他们一起聚一聚。”
章辛一想，她就是那个喜事，压力来得很突然。
李珩又说：“所以今年你会收到非常多红包。”
章辛一下开心了。
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不会给你掉链子。保证当好吉祥物。”
等月底，律师最后一次联系她，转达了老爷子的意思，一家人在开庭前见一面。
章辛其实知道没有意义，在新年假期前，章辛带着章恪一起去见了律师。
这次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章辛和章恪。
说来好笑，他们都不是章择明犯罪的受益人，但是依旧要坐在一起为他的事情善后。
章辛乍一见老爷子，突然觉得他老态的非常厉害，一年前见他，还拄着拐杖骂她的时候中气十足，可现在他走路都是慢慢挪动。
老太太病歪歪的，大约是这段时间情绪大起大落，困苦艰难，面相越发寡淡，有点吊梢眼的意思了。
章辛和律师一起来，章恪跟在她身后，老太太见了章恪就骂：“都是你！坑害死你爸爸才甘心吗？”
章辛冷冷看着她，又看了眼老爷子，冷冷说：“叫我来就为了让她发疯吗？”
老太太破口大骂：“和你那个丧门星的妈一个样子！都是你们害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爷子皱着眉，说不出什么话来。
章恪也没了好脾气，没好气开口说：“你儿子的老婆孩子呢？卷着他的钱在国外逍遥自在，说不准在外面养男人呢，你在我们面前撒什么疯？让他们回来还钱赎罪才是正经。”
老太太现在痛恨每一个坑害她儿子的人。
老爷子终于发话：“闭嘴吧。人已经联系上了，开庭前肯定会回来。”
章辛没想到他真的能联系到那位姚女士。但是这些和她没关系。
老爷子见章辛不说话，就商量说：“律师那边还是偏保守，我的意思呢，是尽可能争取宽大处理……”
显然他已经知道儿子的结局，很可能以后的余生都会在高墙里度过。
章辛客观讲：“律师也是朝这个方向努力，要不然不会一直强调劝返国外的人和财产归还。主要还是看他的态度是否积极，但是他不是很配合，一直强调自己是被骗的，并不知情。这个态度很不好。”
老爷子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叹了声气说；“下个月开庭，我就不去了。”
事实上他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已经这个年纪了，还要为不肖子孙们奔忙，因为老大的事情，其他的人都心有怨言。
人老了以后，可能对生老病死突然就有了恐惧，对身边人对了服从，从前的老爷子根本不会理会家里人的心情。
可他现在不敢那么专横了，他已经到了暮年，需要身边人的照料。
想想只觉得唏嘘。
章辛只当不知道，应声：“到时候我会出席的。”
她会看着章择明被审判，看着他走到高墙里去，她看着他一点一点遭报应。
老太太盯着老爷子，目露凶光问；“你不管他了吗？章泰安！他是你儿子！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
章辛和章恪鸦雀无声，看着八十来岁的两个爹妈，争吵、互相抱怨，互相甩锅。
老爷子气的脸色青白，用拐杖杵在地上，怒吼：“他不是你惯成这样子的吗？毫无担当！连自己儿女都坑害！他有脸活着吗？一家子为他擦屁股，他倒好！坑害章恪和章辛替他还债，他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是你惯的！”
老太太可不认同，老太太只觉得是他们欠他们母子的。
“要不是你！他会有今天？结婚的是他愿意的吗？娶一个老二玩过的女人……”
“哐！”
她话没说话，章辛将桌上的茶杯摔她脚下，玻璃渣迸溅起来，她的脸都被划破了。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章辛静静看着她，说；“你再说一遍？你要是不想让你儿子立刻死，就管好你的嘴，要不然我让他连带那两个野种，都到底下去给我妈磕头赔罪。他做的事情，简直畜生不如，真以为我想捞他吗？”
章恪也跟着冷笑：“你儿子算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没数吗？他要是有本事，能卖家业？你晚景悽凉是你活该，我妈是命不好。毁在章家了。”
章辛站起身，看着他两说：“再让我听到有人拿我妈说事，别怪我不客气。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将来就算是他死了，也得是我给他的死亡证明签字，明白吗？”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章辛越来越厌恶这些人，比起老爷子，老太太的寡恩更令人厌恶。老爷子错在先，他抛弃发妻，但老太太一辈子怨天尤人，老爷子给钱养了她一辈子，她一辈子不知足，不肯自立，心思狭隘，害人害己。
等章择明判决下来，她以后都不会和章家有什么干系了。
等回去的路上，章恪说起章家的人，他终于不带情绪，很客观说；“其实，所有的人祸，都是自己立身不正。安安分分的人家哪里会惹出这种乱子。你看姐夫家里就和气的很。”
章辛看他面露沮丧，问；“复习的怎么样了？”
章恪：“基础不好，还在学，姐，我想把南湖的房子卖了。”
“为什么？”
“再也不想回那里去。”
章辛给他出主意；“要不就随园买一套，到时候住我旁边。”
章恪：“我就买个自己够住的就行了。”
章辛很上心，南湖的房子他们两个肯定是不会回去住了。
“那就住在我身边，我要看着你。还有今年过年要和我一起过。”
章恪：“为什么？”
章辛：“我就你一个亲人，你想上哪里去？”
章恪哪里敢惹她，改口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好端端的怎么非要我陪你过年？”
“李珩奶奶有十三个兄弟姐妹，今年所有的亲戚都会来，就当是给我壮胆吧。”
章恪也没见过这么多亲戚惊讶问：“多少？”
章辛：“他奶奶有十三个兄弟姐妹，双胞胎。再加上其他的亲戚，家里亲戚很多，因为结婚第一年，大家想一起聚一聚。”
章恪忍着笑，好久没见过章辛这么心虚了，但是这么多亲戚，他也没见过。
他忍着笑：“那行吧，要不我就暂时借住在你家里。”
章辛；“那更好了。”
等回去她就联系徐斯年开始打听随园立的房子，还真巧，当初确实给兄弟几个，一人留了一套，就在隔壁，因为杨元松不喜欢这个格局，而且他和父母同住一个小区。这边的房子自然也就不要了，所以房子几乎没有怎么装修。
章辛赶紧说：“把钥匙给我吧，我按市价给你。”
徐斯年纳闷；“你要房子干什么？又和五哥闹矛盾了？”
章辛：“这不是等闹矛盾了，有个去处嘛。”
徐斯年听的大笑；“闹矛盾了来我家里住，我给你腾地方，还值得你兴师动众特意装修一套房子。”
章辛开玩笑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给我弟弟的，我想让他离我近一点。”
徐斯年：“这没问题，那要不这样，我找个设计师，直接让章恪和设计师沟通，想怎么装全凭他自己。”
章辛：“你们办事都这么利索吗？”
其实不是，因为上次回来遇见，章恪特意给徐斯年拍了好多特别帅的照片，加上章恪给徐斯年看了很多坦桑那边的动物世界，男人嘛，就是对这种钓鱼、看基建、户外越野等等的运动感兴趣，徐斯年一下就是喜欢章恪这个小弟弟了。
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
章辛回去就看了隔壁的房子，院子里草快窜上屋顶了，她问章恪：“喜欢这里吗？”章恪惊愕：“你买了？”
“不是，这边的房子你姐夫当初留的，现在给你了。这样你可以在这里装设备，剪你的片子或者照片，都可以。”
章恪：“我？我一个学生，我带着全套设备干活，听得有点好笑。”
章辛：“你姐夫给你买的设备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章恪嘿嘿的笑，不接话了。
李珩对他是真的没话说。跟养一个大学生一样，没事还给他发零花钱……
第53章 章择明
一楼房间空着, 章恪就住在一楼，姐弟两个在家聊天都显得空落落的，章恪问；“姐夫以后一直不回来吗？”
章辛：“短时间怕是不行, 起码要等他手里的项目结束，不过他的假期比较自由。”
李珩：“这也不行啊，哪有结婚了, 还这么隔着半个地球的。”
章辛：“哪需要你操心, 睡吧, 下个星期, 我去出庭，你就不要去了。”
章恪：“你不要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姐夫都知道, 说你把我一辈子的路都安排好了。我有我的路, 我一样不想你这么累。”
章辛有点惊讶，但是一想也承认, 她真的对章恪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他这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姐弟两真的是相依为命长这么大的。
新年放假，农历年就快来了。
章择明的案子首次开庭在新年收假后第一天，而且律师在开庭前申请到了见被告人的机会。
老爷子说，他有办法会把人国外的人带回来。
按照邹律师说的, 章辛才知道老爷子让人直接把两个孩子带回来了。
姚女士和名下的资产, 带不回来。
所以现在两个孩子在老爷子那里。
所以老爷子也没把那位姚女士带回来。
章辛其实猜到了，要不然老爷子会通知她的。
李珩嘱咐她：“我让陈安陪你去。”
章辛：“不用, 又不是去谈生意。”
李珩很坚持：“有媒体盯着你, 到时候现场乱哄哄的, 陈安在的话，会少很多麻烦。”
其实不是陈安一个人, 是陈安带着安保人员跟着她一起去。
在新年假期，章辛和章恪就到了那边。
这是姐弟两一起去见人，章辛不想章恪去，但是章恪说想最后见一见他。
姐弟两坐在那里，隔着铁栅栏的门，等着章择明进来，章辛看到他进来时，还是恍惚，离上次见他才一个月，他已经比上次还老得厉害了，见了姐弟两有些愣神，之后才慢吞吞走过来坐下。
三个人谁也不说话。
章辛心里毫无负担，例行公事开始介绍：“爷爷说他年纪大了，就不来了，一切委托给律师了。至于海外人的劝返，只劝返了两个小的，姚女士和钱，无能为力。”
她知道律师肯定说给他听了，但是她还是要公事公办说一遍。
宽心的话，她一句都不会说，她只需要看着他们，不可挽回地走向他们自己的结局。
章恪见他始终不说话，忍不住问：“你，没有什么和我说的吗？”
父子俩个，对之前的协议，互相之间的算计，只字不提。
已经没有计较谁算计谁的必要了。
章择明就像没有听到章恪说话一样，只是看着章辛：“你比我狠。有华钛做靠山。”
章辛觉得他如此可笑。
至今都是小人之心，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缺德的地方。
她不说话，章恪忍不住：“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是你先算计我的，要不然不会走，是你自己铤而走险，又不是章辛害得你。”
章择明看了眼章恪，阴着脸还是不说话。
章恪却想说：“你放心好了，我姐已经结婚了，以后都不会来的，你要是判了，到时候也只有我来看你。”
章择明确实不知道章辛已经结婚，惊愕看着她。
章辛看着他，心无波澜，这个生理学的父亲，她终于从心里彻底和他分隔开了。
关于他的污蔑、他的嫉妒、他的丑陋行径，她一点都不在意，只觉得无比可笑。
章择明依旧愤怒：“怪不得，搞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显然知道是谁在搞他。
章辛看着他的丑态，心平气和说：“我其实很长时间，都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甚至很痛苦，明明我们是一家人，明明我和章恪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这么自私，这么对我们。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你的性格底色就是这样，阴暗见不得光。因为你和你妈妈一模一样。你们不接受现实，你们的眼睛只看到钱、利益、和不择手段。因为你们吃过苦，所以你们见不得别人好过。你们眼里没有亲情，没有情义，只有可以利用的，和可以得到的钱财。
我妈妈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她甚至都没见过风浪，所以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一边用情意哄骗她，一边精神上折磨她，就为了报复你爸和你弟弟。
所以她年纪轻轻就死了，因为她抑郁很严重。最后整个身体都垮了。
诚然你这样的人遇到顺风的局面，就会无往不利，比如这二十几年，你过得很得意，有妻有子，要钱有钱，要爱情有爱情。
但是你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善终呢？
老爷子劝返不了姚女士，并不代表别人找不到她。她手里的钱是怎么来的，你们心里最清楚，
不瞒你说，那些钱的主人，有的是办法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为贪婪付出代价。你们真的以为国外就是天堂吗？国外的无名尸更多，你以为你爸为什么只把两个小的带回来，因为他们毕竟是章家的野种，姚女士的死活当然不关他的事。
那两个小的，过了二十年的好日子，接下来是该吃苦的时候了。我会盯着他们，把后半辈子该吃的苦，一点不落地吃下去。
你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
你以为移民就能跑了吗？怎么那么天真。
我不会干预你们的人生，那是你们自己造的孽，自己去赎罪。
我和章恪只需要旁观，看着你和你的儿女接下来的人生，一个高墙里面过下半生，两个在外面为一口吃的，受尽白眼，慢慢偿债吧……
她说的毫无情绪，仿佛只是在称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直到时间到了，看守的人进来拉着章择明往里走，他都没有反应，直到门口了他突然像疯了一样，疯狂的扭身骂她：“你个畜生！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是不是你？”
他被人拉进去，外面的人还能听到他的满嘴怒骂的怒吼声。
章恪看她泪流满面，抱着她哄道：“姐，你别难过。为他不值得。”
章辛不是难过，只是觉得好笑。
就像这是她的人生必须迈过去的一个过程。
她笑起来摇摇头说：“走吧。”
第二天开庭，果真法院门口堵满了人，这个案件关注的媒体，很大原因是因为她，所以她的出现短暂引起了轰动。
陈安带着安保陪着章辛，章辛和章恪一身黑色，这次来的人很多。
章辛就坐在被告人身后第一排，全场三个被告人，章辛并不认识其他的家属，按理说家属之间互相会联系的。但是章辛只管出席，只管和律师沟通，用律师的话说，就是主观意愿不强烈。不强求非要做无罪辩护。
因为做任何都是徒劳，无罪辩护更是不可能的，章择明是第一被告人，他的结局其实已经注定了。
整个过程章辛静静听着，和其他的家属，面容哀戚不同，她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平静的像出席了一个会议一样，对于章择明的判决，她没有任何异议。
上午九点开庭，一直到十一点半才结束。
章择明数罪并罚，判处十七年有期徒刑，立即执行。
章辛听着审判庭宣读判决，每一个字都落在她耳朵里，她听得平静而麻木。
被告被带下去的时候，章择明努力回头看了眼，章辛知道他在看谁，到最后他还在期待他心目中的家人。
可惜他盼的人，一个都没有来，永远都不会来了。
户口本上的家人只有她和章恪，将来可以申请探视的，只有她和章恪。
她曾经那么渴望亲情，即便知道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还是不停给他找理由，给他套一层一层的滤镜，努力让他变成她心目中的父亲。
可最后他露出丑陋的面目，她也平静接受了。
庭审结束后，章恪揽着她往外走，陈安陪在她另一侧，身后跟着安保人员，等一出法院大门，媒体就涌上来，安保这时候就比较有作用了，陈安出面拒绝，谢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直接护着章辛和章恪上车，章辛和律师短暂打招呼沟通后才上车离开。
等她最后回头看法院的时候，章恪说：“我们不会提起诉讼，到此为止吧。”
章辛：“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家里的人肯定是会上诉，让他们去吧。”
到时候牵扯出其他的事情，就不止是十七年了。
姐弟两个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当晚就回去了。陈安按照李珩的嘱咐已将人送回去。
章辛带章恪回了自己租的房子，章恪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房子不大，问；“这是姐夫买的？”
“不是，他都没来过这里。”
章恪这会儿心里了了一桩事。心情也好了，平平展展躺在沙发上，叹气：“我这半年请假几次，保研的可能是彻底没了。”
章辛好笑问：“你不请假就能保研吗？你自己什么成绩心里真的没数吗？”
章恪闭着眼嘿嘿笑：“你不要拆穿我，怪不得姐夫怕你。”
章辛惊奇；“他什么时候怕我了？”
“他明明就很怕你，当初和我说的，让我去找他，万事有他，结果呢，你一来他什么话都不敢说。全推我身上了。你管着他是对的，但是也要张弛有度，不能管的那么紧，要是他有了逆反心理就不好了。”
章辛好笑：“那就说明，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一起骗我，那是你们心虚。谁教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论？”
章恪只管笑，一边嘲笑李珩：“我以为他挺有脾气的，结果怕老婆，真是的。”
章辛把手里的抱枕扔他身上：“你挺有出息，在这儿给我上眼药呢？”
章恪只管笑，章择明的事情处理了，他真的心里松了口气。
所以他对李珩心里是佩服的，在不干预司法，不违法的情况下，关于章择明的案件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
接下来就是善后工作。
所以他给李珩发消息：今天开庭，一切结束，谢谢姐夫。
然后给李珩发了一个视频，章辛在南方的房子。
然后继续发：姐夫，我姐说你没来过这里啊。
李珩看着视频里章辛在卧室里整理东西，她置物架上那一排包，和那些收藏品，不是他买的，听着也不像是章恪买的。
那就是那位初恋前任送的了。
当然他的气量很大的，不可能和老婆提起这件事，就和章恪回复：你姐这两个月心情不好，你陪她多逛一逛，买点喜欢的东西。
然后给他转了一笔钱。
章恪无缘无故发了笔横财，还不知道原因，就是一个傻乐呵。
为了钱拿的不亏心，他特意约章辛去购物，正逢顾岩新年假期结束南下出差，几个人小聚了一场。
顾岩身边不缺女孩子，但是说来好笑，他和章辛恋爱的时候，时不时会有女孩子到章辛面前耀武扬威，等他两分手了，章辛有了属于自己的旅程。
顾岩反而再没有把女孩子领到章辛面前来。
今天一起来的是两人的共同好友，也是顾岩的好友叫樊能。
公子哥一个，吃喝玩乐很精通。
见了章辛只管吹捧：“从前可看不出来，小章辛有这么大本事，几年不见一飞冲天了。”
章辛其实兴致不高，好笑问：“樊公子现在在哪里高就？”
樊能大笑：“哟，当老板了，果然说话好听了，我没什么可干的，和朋友开了家游戏公司，持续赔钱，给咱们朋友圈丢人了。”
章辛心里好笑，这帮人还是这么爱论关系。谁和你是朋友。
顾岩：“你老公没回来？”
樊能听的大惊：“你都结婚了？”
章辛问：“你的新闻是不是还停留在我被包养那个阶段？”
樊能被她问的尴尬的摸摸鼻子，是的。
章恪脸色都不好了章辛才笑着说：“都说我被我老公包养了。我总不能说这是我的结婚证，我们是合法的吧。”
顾岩皱着眉说：“别胡说，你老公过年休假吗？”
章辛也没想到，顾岩成了最关心她‘老公什么时候回来’的人。
“今年过年会回来。”
樊能尴尬归尴尬，但是脸皮厚啊，问：“你老公何方神圣啊？”
章恪插话问：“你们看新闻都看一半，光看她被包养，都不看是谁包养的吗？我姐夫好好的名声都坏了，他是做传统行业的，年纪比你们大，不上网也不爱玩，除了工作就在家里呆着。下次遇到谁瞎说，可要给我姐夫澄清，不能光听乐子。”
他这会儿听得有点来气了，连带着对顾岩也有意见了。
起码李珩是非常尊重章辛的，虽然他之前不喜欢李珩，但是李珩的涵养和脾气，各方面是真的好。章恪已经意识到顾岩和李珩的差距了，不是一星半点。
怪不得章辛喜欢李珩了。
樊能：“嗐，我就多嘴一问。下次遇到瞎说的，肯定啐他丫的。”
章辛坦然介绍：“他在华钛上班，目前负责海外项目。”
樊能是听说过的，但是不确定，惊讶问；“真的是那个李珩？”
他不认识李珩，但是不影响他知道李珩牛逼，那种家族，那种富二代和他们可不一样。
章恪一听就不乐意了，问：“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姐夫是李珩，真有这么不能接受的吗？”
因为他们都没见过人，顾岩是想见见人，樊能这些公子哥完全就是想瞻仰瞻仰。
章辛有点跟不上这帮人的思路，有种年纪大了，混不进去年轻人的圈子里的感觉。
顾岩听出来章恪有脾气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李珩，甚至有点崇拜。
他立刻收起了心思。
章辛岔开话题问；“你们工厂的线下销售怎么样了？”
顾岩：“目前还在做推广。”
樊能又插嘴：“这不有现成的财神爷吗？你不抓紧了。”
章恪真的很烦这种人，他都有点郁闷了，以前他也是这帮人里的一个，觉得嘎嘎傻乐，挺有意思的，但是现在真的觉得烦死了。
怎么就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呢。
他倒也未必有那么坏，但是就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顾岩也正经聊商业；“现在不是走网络渠道的时候，线下推广到位，才能走线上销售。”
樊能：“你线下推广就是撒钱没效果，还不如直接做线上，章辛肯定给你优惠，四维科技的流量那么大。”
他也眼馋，能搭上章辛的顺风车，谁会拒绝。
章辛只是笑，没接话，很多工作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容易。
第54章 听到了吗
章辛之前一直在处理老客户的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签约的老客户，价格和品控，品牌方的定价都是当初互相协商的。
随着这个行业的流量激增, 已经有其他的营业流量超过四维科技，他们甚至会把这个作为一个宣传点。
那么最大的流量就会绑架商家，互相绑定的好处, 能给流量续航, 得到双赢, 当然需要足够的销量打底。这种双方的合约是百分百绑定的。
章辛最新签约的老客户他们的渠道不是只有这一条, 公司高层的意见是整体做好一对一服务，务必把客户抓在手里。
就是把定价权掌握在手里。
章辛不建议这样，从开始就不建议这么强势, 这个市场不是无限制的, 等达到一个峰值之后，就会回落到正常区间。
在这个太过强势的合约过程中, 整个市场迅速膨胀，她们能赚到其实并不多，但是商家处在下游，利润分配可能处于末端，肯定更不好受, 等风头过去后, 属于商家的风险和损失，四维科技同样会有, 同样被绑定的上下游。
但最后没有盈利, 或者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 会变成四维科技用流量绑架商家。
她否决了对老客户的补充协议，所以公司里因为这个事情闹了很久。
罗维确实曾经有出走的意愿, 但是目前他没有表达出来，章辛就当不知道。
梅婕在农历新年前正式离职，正在交接手里的工作。
新的经理已经到岗了，很巧，是俞静推荐的。
新的管理层，是适应市场循环的人，他们的目标是追求最大利润，但章辛不想做那个一直出风头的人，她只想平稳落地，在未来四维科技有一个长效而保值的规划。
没等她回家，章恪就收到家里的消息：“章一帆、章楠兄妹两要结婚了。”
章辛以为听错了，问：“谁结婚？”
“章楠和章一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结婚了？”
章恪：“老爷子的律师和我无意之间说起的，说老爷子这边提交了上诉，二房那边闹的很厉害，两个女儿带着老太太搬出去了。章楠和章一帆结婚等着分家产。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老爷子再给他投资了。想一想，又觉得悲哀，谁也逃不过报应，老爷子早年为了自己的前程，抛家弃子，晚年了又要散尽家财搭救他。一家子闹成仇人。”
章辛问：“确定了吗？还是只是闹？”
章恪：“日子都定了，一个腊月二十八，一个正月十二。”
章辛是真的惊讶了，问；“有人通知你了？”
章恪好笑：“没有通知我，律师说老爷子上诉后，在等待结果。”
章辛不知道章择平是怎么安排的，但是说章一帆和章楠一起结婚，她是不相信的。
“不用管他们。”
章恪又说：“我上次遇见曹平，开着跑车非常拉风。”
章辛很长时间再没有见过他，都想不起这个人渣了。
“你怎么会遇见他？”
“我同学过生日，一起去吃饭，饭后他们去喝酒了，我回家后他们打电话让我接人，我到酒吧看到他的，好像听说他离职很长时间了，但身边还是围着一群人。看着不像是正经人……”
章辛不在意说：“不用管他，自甘堕落的人不值得别人同情。”
章恪只是好笑：“我从小到大，和他打架就没赢过，次次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没想到现在看来，觉得自己真的蠢死了，和他死磕什么。他也就那么回事。”
章辛：“他大你多少岁？小孩子打架，他下死手，本来打架就是他不要脸。有本事去外面打，没本事对自己人下手算什么好汉。不过是被惯坏了。”
章辛打断曹平腿那次，是真的暴烈，也是因为她突然发疯，那帮人才不敢再骚扰他们两个了。
章恪内心比章辛更柔软，可能是遗传自母亲，也可能和成长经历有关，他性格比章辛更敏感，更善良。加上后来章辛保护的好，他对过去的日子怨恨并不多。
赵嘉敏都觉得他有时候赤忱的可爱，虽然有时候很刺人，但其实内里很善良。
章恪笑起来：“那也是我不如人，我要不是非要和他起呛，也打不起来。”
章辛自己和人起冲突，肯定是愿意找自己的原因。
但是章恪和人起冲突，她是一点都不找章恪的原因，只会想把对方暴揍死。
她一直都这么不讲理。
“好了，不说他们了，就算二次上诉，也是年后的事情了。容我想一想吧。再说了你也放假了，等你明年研究生了，到时候就去上学了。”
她从那天看守所看完章择明回来，就一直睡不着。那晚章恪问起她在看守所和章择明说的，章辛还是给他讲了母亲和章家的恩怨。
从那晚开始，她陷入失眠状态，这几天经常睁眼到天亮，因为章恪年前也放假了，这段时间就在家里陪她。
章恪只知道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心情不好，就连着几天晚上带她出去吃饭。
之前几天她不怎么吃，直到最后一次，吃的是粤菜，她喝老火靓汤的时候，不知道汤底放了什么，就开始反胃想吐。
章恪吓了一跳，以为她这几天胃口不好，伤了胃。
章辛下班回来有时候还带着人，孙潇潇几乎天天来，和章恪熟悉了，章恪问孙潇潇：“我姐白天在公司怎么样？”
他白天还在家上课，谁能想到他出门在外光鲜亮丽，每天在家上网课。
孙潇潇没懂他的意思，只说：“挺好的啊，这几天公司很忙，章总一整天都在开会。”
章恪真服了这个神经大条的姑娘，只好提醒：“她这段时间，胃口一直不好。”
孙潇潇脱口而出：“章总不会怀孕了吧？”
孙潇潇眼里章辛年轻美貌还是已婚，夫妻恩爱，怀孕也是很自然的。
章恪被她说的吓了一跳，而后就反驳：“你这是什么脑子，什么叫她怀……”
他自己说到一半，想起前两天她喝汤就吐，他还真不敢确定，毕竟李珩从国外回来也就两个多月。
迷茫之后，他全是紧张，是一种陌生的情绪，彻底给孩子整懵了。
孙潇潇见他不说话，讪笑：“我就是随便一说。”
等章辛和孙潇潇在商量第二天的工作，他考虑再三还是给李珩发消息：章辛可能怀孕了。
李珩看到消息毫无犹豫，直接给他打电话问；“查了吗？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查的？”
李珩被吓了一跳，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冲击有点大。
毕竟他这个年纪了，他的生活一切都按照计划来，除了章辛。
章辛就是那个最大的意外，尤其是这两个月，结婚和孩子，对他来说，原本是很遥远的。
但是他几乎就是一步到位，全都实现了，而且全都是心满意足。
章恪自己在房间里，低声说：“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发现她这几天几乎不怎么吃东西，以前喝汤也没发现她会吐。不过我问过她的助理了，她们这几天一直很忙，也可能是累的。”
李珩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你明天就说不舒服，让她陪你去，你带她去先检查，如果确定，我让家里阿姨过来照顾你们。不要让她开车。”
章恪急着说；“她加班也是为了早一点回去过年，说你们家里今年过年人很多，会很累。”
李珩笑着说：“今年都是围着她转，不用她累。”
章恪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李珩的眼线了。
李珩也是，不停给他画饼，他对饼的兴趣不大，但是对章辛的身体很担心。
第二天一早就央着章辛陪他去医院，章辛确实担心他，二话不说，问都不问就跟着他去了。
等到了妇产科，章恪到底面嫩，又不好解释，只好说：“姐夫……让我陪你检查身体。”
章辛根本没往这里想，结婚生孩子对她来说，之前是很遥远的事情。
但是这会儿在医院，她也不确定了。
抽血化验等等检查后要等报告，章恪怕她饿，出去给她买早餐，她坐在大厅等着报告，等报告出来带着报告一个人去见了医生。
她整个过程十分镇定，并且还在想，等会儿有个会议，要是结束的早，她中午可以回家午休……
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中，大夫问：“你是已婚？”
章辛这才回神，哦了声，说：“已婚。”
大夫：“妊娠十周，尽快建档，开始产检……”
章辛只听到十周，她整个人宕机在那里，听着大夫交代，最后问：“知道了吗？”
她还迟钝答：“知道了。”
其实什么都没听见，光走神了。
等出来，章恪才回来，见她手里拿着单子，问：“怎么样？我看看。”
章辛才笑起来说：“章恪，你要当舅舅了。”
这个说法很有趣，她要说自己怀孕了，章恪不一定那么开心，但是她说你要当舅舅了，章恪就很开心。
“真的？”
两个人回到车上，章恪给她买的早餐，她简单吃了几口，一边叹气；“完全没有计划，他来的不是时候。”
章恪听的心一紧，问：“这不正是时候吗？婚也结了，家里也没事了，你别是不想要吧……”
章辛：“别胡说。”
她想起李珩奶奶十三个兄弟姐妹，想起今年过年的场景，都觉得难以想象。
等回去后章恪就给李珩发了报告，章辛先去公司开会了，章恪也不急着回去上课，就在办公室里等着她，等她结束了载着人回家，完全成了她的司机。
第三天的凌晨李珩就到了门口，章恪开门看着人，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珩自从和章辛结婚后，真的是空中飞人，每次都有这种惊喜。
李珩问；“她睡了？”
章恪摇头：“不睡觉，这会儿在整理东西，说中午睡多了。”
李珩的行李就一个背包。
等进门后，也没穿拖鞋，就赤着脚往卧室去了，这边租的房子他确实没有来过，他站在房间门口了，章辛还盘腿坐在床上叠衣服，听到门口动静了也不回头问章恪：“你还不睡？小心明天上课起不来。”
李珩慢步走进去，站在她背后了，她才回头，看到人都惊呆了。
好半天才想起来问：“你怎么回来了？”
李珩看着她笑着说：“我就是，突然想看看你。”
章辛又不傻，回头看了眼门口，问：“是不是章恪给你说的？一个男孩子怎么会告密呢，前几个月还不待见你，这才多久，就被你哄的这么听话了。”
李珩捏捏她耳朵问；“怎么不和我说？”
章辛这会儿就特独立：“说了你就突然回来了，而且我前两天才查出来。总不能有点事就让你飞一趟，我暂时觉得挺好的，我甚至自己都没什么反应。反正就快过年了，最晚就二十天你就回来了。”
李珩揽着她，真的觉得人生的变数真的奇妙，转眼他就结婚生子了。
章辛问；“你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走？”
李珩这次笑起来：“原本月底要回来参加会议，本来还有两周时间，我这两天把该安排的和该放假的都安排了，缩短了时间，这次回来到过年都不过去了。”
章辛都惊讶：“你工作是真的一点都不忙。”
李珩；“我说了我是去做管理层的，不是去创业的。”
章辛；“那你在家的时候不也是管理层，还不是那么忙。”
李珩笑起来，不再和她纠结这个话题，问：“怎么半夜都不睡？”
章辛：“明天周末，我不用上班啊。我可以睡到中午。”
李珩笑起来，她之前在家里睡眠不好，半夜睡，早上起的很早。
他当时观察过很长时间，看得心惊胆战，总怕她身体出什么问题。
章恪听着两人一直聊天，好像也没那么激动，就好奇凑门口问：“那明天，我能出门了吗？”
章辛好笑问：“你不想给我当司机了？”
章恪：“我这不是……”，赵嘉敏来这边出差，他要去给赵嘉敏当司机……
给谁当司机，不是当呢。
他说到一半卡壳了。
章辛；“那你忙你的吧，你姐夫回来就不用你了。”
李珩笑着问：“是女朋友来了吗？”
章辛大笑，章恪挺没面子的，故作拘谨说：“不是，别听她瞎说。”
章辛：“你明明是有贼心，没有贼胆。”，而且笑得更放肆了。
章恪终于恼羞成怒冲李珩说：“你管管她吧！”
李珩特别给章恪面子，立刻制止章辛；“好了，别笑了。”
章辛：“那我给你放假，你去找她吧。”
章恪没好气：“你睡你的觉吧。”
说完果真出去睡觉了。
李珩回来，他就放心很多。
第55章 他就很高冷
章辛本来就不困, 这会儿李珩突然回来她更睡不着了，但是李珩很困，躺在床上等着她叠完衣服, 结果就睡着了，章辛也不吵醒他，开着壁灯就凑在他身边, 这会儿也不嫌弃了。
觉得他这个人很神奇, 以前从来没发现, 他居然是个恋爱脑。
谈恋爱后他居然事事积极, 随叫随到，动不动就千里奔袭，是个长跑将军。
人真不能貌相。
记忆中那个站在高处, 伸手触不到的李珩再也不见了。
李珩的睡眠很规律, 因为倒时差，所以起的晚, 一睁眼章辛就乖乖凑在身边睡的安静。
章辛醒来已经十二点了，她很少这么能睡，而且醒来还是迷迷糊糊的，她自己不承认这是怀孕后的反应，本能觉得这是心理暗示。
李珩一早上做的事情就多了, 他仔仔细细参观了这边的家, 看得出来章辛不是很用心，因为剩下两个卧室除了堆放东西, 几乎没有整理, 只有她住的卧室, 和章恪住的卧室是整理好的。
对于她摆设的礼物，当然是选择视而不见。
就特别大气的一个男人。
等章辛醒来, 他的外卖也到了。
因为李珩生活技能还不如章辛，他完全不会做饭，家务也很一般。章辛还能凑合做一点。两个人凑在一起早餐午餐一起吃，章辛从来不要求他为她做什么家务事，也不会因为这些心里不满意，她极少会因为对方做得少或者伴侣不贴心而觉得他不够爱自己。
很多时候她自己都意识不到，就比如吃外卖了，她居然乐呵呵问：“居然有辣椒，味道还不错。”
自从来这边，她吃的最多的就是外卖，李珩见她有胃口，也不拦着。
等她吃完了，李珩才说：“让家里阿姨过来一个吧。”
章辛：“太麻烦了，这边房子也不大，我也不用天天回来吃饭。”
说完就看到李珩静静看着她，她试探问：“怎么了？”
他诚实答：“因为，我不会做饭。”
章辛真觉得他很好笑，听起来有点沮丧。
“不会做就不会做，我也不会。凑合吃吧。”
周末除了李珩带她去医院又检查了后，就一直呆在家里。
说实话，突然的怀孕，对她生活的影响挺大的，公司内部的改革，还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矛盾，她暂时还能做好中和，但如果随着怀孕，身体就会难免力不从心。
所以她问李珩：“你说，我再引入一个股东，会不会引起什么反应？”
李珩正在看检查单，然后问；“公司里有其他声音吗？”
章辛：“我是最初团队的核心，后来也是管理人，但是管理层还是有一些波动，四维科技的梅婕离职，进来补位的经理已经有了，万琳和夏艺目前是配合度比较高，补位经理肯定是来做罗维的助手。”
李珩很敏锐问：“罗维出现问题了？”
章辛想了想措辞：“不能说他出现问题了，公司到目前这个状态，应该怎么说呢，这是必然。就像梅婕带走自己的亲信，然后去创业。我需要新的血液进来。”
李珩继续问：“罗维不是只有这一点问题吧。”
章辛：“剩下的只是私生活，这我管不着。况且梅婕已经离职，虽然公司里有一些声音，但是我肯定主要是支持罗维的。”
她说完后，又自嘲说：“你说我是不是也是被人口中那个很讨厌的老板，要是从前我是一个小职员，看到管理层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肯定是觉得这是很大事情，现在看到，私生活真的只是一个人的一部分。”
李珩：“如果你现在不好平衡这些问题，又或者你有了退意，现在引入新股东的时机很合适。”
章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狙击章择平，她从来没有熄灭过这个念头。
她可以参与章择明的事情，但不会伸援手。
章择平一样是。
她的决心没有变过，章家的财产，即便不盈利，她也要。
所以她确实很好考虑过，包括杨万，和俞静。
等周一早上章恪还没回来，李珩送章辛去公司，然后他就在办公室等着她下班，起码一个星期内他是这么安排的。
所以当夏艺闯进来大喊：“章辛，你迟到早退很积极啊，你不知道我忙成什么样子了……”
夏艺喊到一半，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李珩，眨眨眼，立刻改口问；“章总，有客人啊？”
章辛好笑问：“你的意见我都通过了，没通过的我也让通过了，又怎么了？”
章辛一直坚决站在夏艺背后为她撑腰。
李珩看了眼这位炙手可热的主播，她和章辛的关系极好，可以说是章辛的铁杆闺蜜。
虽然两个人忙到，至今都没有一起逛过街，甚至吃饭都是在公司里。
但是两个人就是心心相惜。
李珩先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李珩。”
夏艺顿时卡壳了，她扑进来一眼看到李珩，扑面而来的一个念头，好俊的男人。
结果，呵呵，是章辛的老公。
她心里更不平衡了，章辛有钱、老公还帅。
闺蜜最不能忍的就是，闺蜜比自己有钱，还命好，找的老公更是人中绝品。
那真是一辈子的敌人了。
这个友谊根本没办法纯粹了。
夏艺夸张大叫：“是吗？你好我是夏艺，怪不得章辛连结婚都藏着，就怕我们知道，李董果然长的帅。”
她就不提李珩有钱，就拿李珩长得帅说事。
章辛真服了她胡说八道。
“让你的观众看看，知性的夏艺，满嘴刻薄的样子。”
夏艺笑起来：“我怕你哦，那损失的不是你的钱吗？”
章辛过来坐在李珩旁边，夏艺问：“李董休假了？”
李珩嗯了声，丝毫不参与闺蜜聊天，而且他站起身问章辛；“我中午过来接你。”
章辛：“行吧。”
李珩走后，夏艺激动问；“你老公长得就很不一样了。”
章辛好笑：“你又不是没见过他，至于吗？夸张成这样。”
夏艺：“照片和人能一样吗？怪不得孙潇潇每次说起他，都很神秘。进门就和我说了一句我是李珩。脸上居然写着，我不想和你们说话。”
章辛真给她脑补的能力服了。
“你得了吧，他就说了一句，你就幻想出一集电视剧。”
夏艺问；“你老公怎么突然回来了？”
章辛想了下才说：“你晚上到我家里吃饭。我有事和你说。”
夏艺又开始扭扭捏捏；“这不是不方便嘛，你和你老公这是新婚久别……”
章辛：“我第一次见你，你是怎么欺骗我的，装成一个青春有为，干练聪慧的女经理的模样。”
夏艺：“你第一次在公司堵我，不也一副嚣张模样吗？”
章辛：“你收起好奇心吧，晚上去我家里吃饭，李珩又不是没礼貌，你至于吗？这么背后说人小话。”
夏艺夸了句；“你老公挺有意思的，都不和女孩子聊天，居然干脆就回去了，我要是不来，他应该等你下班的吧？”
章辛知道，她从来不掺合李珩出去见朋友，李珩也不干涉她和朋友私下里聊什么。
李珩说是出门，但下楼给章恪和章恪的律师打电话，两人聊了会儿章择明庭审的情况。
章恪问：“目前的判决是十五年，家里还在上诉，到时候会维持原判的吧？”
李珩；“应该是。”
按照章择明这个年纪，到时候如果再查出来有其他问题，那就是属于不配合的行为了。
表现再好，都要实打实十五年。
章辛对这件事从不提起，也不准章恪再提起。关于老爷子带回来那两个，章辛只当作不知道，更不准章恪去寻衅滋事。
关于章择明的事情，在章辛这里，暂时就到此为止了。
一切等她拿到章家的资产再说。
她已经不会去占言语的上风了，大约是和李珩呆久了，也学会了多做事，少说话。
剩下的时间，他联系了那两个经理，着重了解目前章家工厂的债务和权属问题，和当地政府的捆绑程度等等。
等到中午，他才又给章辛打电话问：“下午还忙吗？”
章辛：“下午没事了。”
“那就先去吃饭，下午回去休息。”
章辛穿上件黑色的羽绒服，李珩穿着黑色大衣，站在门口等着她。
因为夏艺这个摇旗的人，煽动了好些人特意下楼看李珩。上班时间都是打工人，有人起哄看热闹请客，当然愿意去了，在公司里除了工作，干什么都开心。
不得不说他站在风里，一身黑色大衣，看起来真的比照片上的更帅气。
孙潇潇上楼碰见万琳，万琳看到一群人问：“这是都干什么去了？匆匆忙忙的。”
孙潇潇笑着说：“李董回来了，楼下接章总下班，夏姐就鼓动这帮人下楼去看人。”
万琳好奇：“李董回来了？”
万琳打听到李珩之前出什么事了。各种说法层出不穷，有人说他是被赶走的，有人说他得到上面的提拔，放下这边的工作，应上面的号召，去海外任职了。
万琳不确定，但是看到章辛的状态，李珩应该是没吃亏。
孙潇潇是跟着章辛一起下楼，她是最早拍到照片的，她掏出手机给万琳看照片。
李珩一手插在大衣里面，一手提着章辛的包，章辛跟在他身边，显得有些娇小。
看着确实十分养眼。
他们夫妻在外面少有牵手或者搂肩的亲密动作，但是举手投足就是很和谐，看的出来感情很好。
两个人也吝啬于在外人面前显得恩爱和亲密，就比如家里来了客人，章辛都少有和李珩亲近。章辛办公室来人了，李珩就会避出去。
外人看来两个人甚至有些生疏，但是了解的朋友，都知道他们两个感情很好。
很神奇的两个人。
万琳看着照片笑了下：“还真是。”
孙潇潇感慨：“李董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万琳失笑：“收起你的花痴，可别出错了。”
孙潇潇乖巧：“没问题。”
这帮女孩子因为夏艺的鼓动，开始大肆传播李珩的照片，夏艺还掏钱请她们喝奶茶和午饭，一下午都在公司里热闹。
等晚上夏艺下班到章辛家里。
她想的挺周到，以为章辛请她到家里肯定是吃饭，或者是她老公做饭……
结果，孙潇潇也在，大家一起点外卖。并没有什么大展厨艺的人给她特意做饭。
就冲章辛挤眉弄眼。
章辛知道她什么意思，就说：“我们两个不会做饭，就吃这个吧。”
夏艺背刺她：“你不是说，不找不会做饭的老公吗？”
章辛很想瞪死她。
李珩失笑说：“是吗？那真的迟了，我一直不会做饭，她还会一点。”
夏艺：“李董不能这么说，李董应该说，一定学。将来肯定会的。”
李珩起身给章辛倒了杯水，回来坐下说；“这个对我来说，确实有点难。”
他不光是不会做，而且是不喜欢，更不想学。
章辛；“吃你的吧，少给我老公上眼药。”
章辛就很护着李珩，绝不准他在朋友们面前丢面子。所以李珩觉得她特别好玩，和朋友们在一起她就是个小女孩的模样。
孙潇潇在章辛眼里就是个小孩，她工作很积极，有时候有一些小幻想，喜欢追剧追番，玩游戏，追星……
是那种家境不错，家庭幸福的小女孩的人生。
章辛有时候也保护孙潇潇的天真，万琳见她不计较孙潇潇的莽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章辛对她很宽容，有时候万琳看不过去会教育孙潇潇几句，章辛都为她说情。
夏艺收起玩笑，问；“出什么事了？还这么正式让我来一趟。”
章辛：“先吃吧，吃完了和你说。”
夏艺尝了口菜：“果然比我会吃，哪一家的？挺好吃。”
孙潇潇知道，因为她经常蹭吃。
“我知道。这是品尚楼的菜。”
李珩偶尔会回答几句关于国外旅游的话题，关于女生之间的话题，他一概不插嘴。
饭后才聊起工作，章辛开门见山说：“公司可能会引入另一位管理层，将来对你会有一些影响。但不会很大，只是需要磨合。”
夏艺问：“比如？”
“人你也认识，就是现在流量还不错的杨万。”
夏艺听的都笑了，问：“你怎么会想起他？我真想不到我和他搭档一场，会笑死多少人，完全不搭界的两个人。”
章辛：“他和俞静是老朋友。所以到时候可能还有俞静的份儿。”
夏艺惊愕问：“俞静？华众传媒的俞静？”
她实在意外，大家都奔着这个行业来了，毕竟都为了赚钱。
真真是眼光独到。
她只是没想到章辛和俞静认识，章辛到底认识多少华众的人。
第56章 她怀孕了
因为章辛的介绍, 夏艺没好气说：“我这是捅了前东家的窝了。怎么前上司都奔着我来了。”
周游之前和她赔罪后，双方关系处的还不错，夏艺能给周游的帮助也尽量给了。哪知道周游不知道脑子出什么毛病了, 居然开始追她。
给她气够呛，真是吃错药了。
章辛又补充了一句：“俞静很喜欢你。”
夏艺：“你问问，谁不喜欢你？只要你有钱, 人人都喜欢。”
章辛挑眉, 笑起来：“也是。”
“怎么会引入股东？你要出让股份？为什么要退出？”
章辛：“不是退出, 是引入新的股东, 我只保留你的管理权。”
这么说夏艺就接受。因为创业初期，就是她们两个配合做起来的。
“那可以，但是我跟定你了, 到时候你不能丢下我。”
章辛：“我一直给你的位置都是管理层, 而不是简单的员工。”
夏艺知道，所以她当初才说, 章辛你别小看我，不是只有男人才会情义肝胆，女孩子的情谊也值千金。
尽管她如日中天，但她从来没想过要自立门户，也没有理睬过向她抛橄榄枝的人, 也从来没想过和章辛分道扬镳。
所以她故意说：“你是为了省钱吧。说的你自己多高尚。”
章辛只管笑, 也不反驳。
李珩觉得自己年纪要比她们两个都大，章辛平时和朋友们聊天, 他从来不参与, 在他眼里完全是小女孩的感觉, 但是两个人就是这么果决，三言两语就能把这重大决定安排好。
让他简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有种家里小朋友装大人的感觉。不知怎的, 章辛在他眼里就是长不大。
他对年龄的分界，始终是他大章辛十岁，很难融入到小女生的聊天中，夏艺对他的好奇显然更多，问；“李董，说实话，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李珩非常稳重说：“朋友介绍。”
章辛低着头，听着他胡说八道。
夏艺：“那网上一直传你包养她，你怎么说？”
闺蜜说话就是稳准狠，在神经上踩跳。
李珩：“只是因为他们不认识我，把我想象的有权有势而已，事实上我没有她钱多。”
夏艺大笑：“李董不诚实。”
李珩：“我们两从开始就是我追求她，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可不喜欢我。”
李珩很能认得清事实。
章辛回头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能胡说八道。因为他说的一本正经，装的和真的似的。
夏艺哦了声：“怪不得，我当初问她，她不让我见你。原来那时候她不喜欢你啊。”
章辛怕两个人越聊，她名声越坏，赶紧阻止：“你就是来我家里闹事来了？”
孙潇潇是李珩的忠实拥护者，她立刻说：“怎么可能，章总在家工作从来不让我们打扰李董。你听他们哄你。”
一人一个理，章辛自己都被说的不坚定了。
李珩问；“还吃东西吗？晚上记得吃维生素。”
章辛长舒了口气：“我记得呢。”
夏艺诧异盯着两个人，好半天问：“你怀孕了？”
章辛点头。
夏艺都懵了：“什么？你怎么就怀孕了？”
孙潇潇都吓了一跳，根本没发现。
章辛：“你一惊一乍干什么，我是已婚怀孕，又不是未婚先孕，值得你这么紧张吗？”
李珩还是没说话，夏艺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章辛冲她眨了眼睛，让李珩看到了，他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她耳朵。
大约是这个动作太亲昵，夏艺笑说：“李董好福气，拥有这么年轻漂亮还多金的老婆。”
李珩：“谢谢。”
他一点都不在意夏艺的调侃。他只是没有幽默细胞不能融入这个谈话中，但不是听不懂。
所以当晚夏艺回去给章辛发消息说：你老公好沉稳，就有种不和你们小朋友们一般见识的感觉，
章辛看到消息笑起来，给李珩看。
李珩看着消息解释：“女孩子说点悄悄话，我掺合什么。”
逗得章辛笑个不停。
连着一周，李珩一直接送章辛，真的就和放假了一样。
等一周后，章辛进入年底最忙的时候，家里的阿姨到底让他请过来了。因为他要回去述职参加年底的会议。
李珩前脚回去，章恪后脚就回来了。
李珩前脚回家，徐斯年后脚就来了，问：“你上哪去了？”
家里两个阿姨都去了章辛那边，李珩的生活习惯被章辛影响，也开始点外卖。
徐斯年揶揄；“还是要送出国去改造，这才多久，就学会吃外卖了。你这么早回来干什么去了？”
李珩看着他能吃能喝：“领章辛去做产检。”
什么玩意儿？
徐斯年听的牙痒痒，这还是他认识的李珩吗？
“这么快就怀孕了？这才几个月？”
李珩：“我都这个年纪了，结婚生子也不算早了。”
徐斯年，那我呢？我碍着谁了？
“你们夫妻两这是赶着年底完成kpi呢？赶的这么急？”
李珩好笑：“也是意外，并没有备孕。她年纪小，早些生也好。”
徐斯年感叹：“我也要加快，早些结婚，这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
李珩劝他：“不要对过去耿耿于怀了，不是你的人就不是你的人，认识新的人，去谈恋爱结婚吧。”
徐斯年苦笑一声，问：“你和章辛呢？怎么就确定对方是合适的人？”
李珩垂眸；“我们不一样。”
章辛吃了很多苦，穿过时间的缝隙，又来到我身边。
我不可能让她走的。
徐斯年也不纠他话里的深意，问：“那你这们这么分开也不行啊，小章这个人是没问题的，你别听网上那些狗屁玩意儿，章家是章家，小章说话办事，是真的没得说。但是你们有孩子这么两地分开，不行。”
徐斯年就喜欢章辛说话办事的敞亮劲儿。
他很多年没怎么见这么大气的女孩子了。
现在女孩子谈恋爱，跟上统一的补习班了似的，一个培训机构出来的，仪式要足，早请示晚汇报，一天要爱八百遍，吵架没完没了，根本哄不好。
谁没个脾气，男人有时候也不是不哄，但是不能揪着就不放。
章辛这个人就敞亮，徐斯年是没见过她和李珩因为那些谈恋爱的小细节吵过嘴。李珩什么人，他能不知道，怕是连一句我爱你都没说过。
当然，她骂李珩也是很利索，骂了就骂了，李珩不可能因为这个不高兴。
这才像是两口子，什么事有商有量的。
反正徐斯年对章辛的滤镜很厚。
李珩笑了下说：“她性格其实不那么细致，很多时候都想不起来生气。查出来怀孕都没和我说一声。挺能耐的，一个人开车出门，把章恪吓得够呛。”
徐斯年大笑：“元松当初说他老婆怀孕，夫妻两给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
李珩心说，章辛心大，自己到处跑。
我不也和元松一样，两天没合眼就跑回来了。
李珩：“改日要问问元松。”
徐斯年这才说；“他在年底忙这开会，胡东生目前是占了大股，八港共建，他的股里面又掺合了不知道多少家。陈玉生跟着他混，今年听说赚了不少，赢得了一些名声，但是其他的瓜分的厉害，胡东生没有这个威望，施工期限都是参差不齐。到时候就算建成了也有得扯皮。”
李珩：“建成后，轮不到他们做主，上面特意主持也不是为他们背书，交付当地，给地方创收的，不是为他们。”
徐斯年看他一眼，突然就想明白了。
怪不得他能这么干脆放手。
“嗐，我还以为他们这么拼命拉你下水，争这块肉呢，搞半天也是替别人打工。”
李珩；“这几年的政策一直都偏保守，管控肯定要严格一些。比起从内往外走，在外往回走，还要容易一些。”
徐斯年也承认：“那几家大型的基建，哪一个不是财大气粗，养着一帮承包商。”
他说到一半，突然问：“章家的事结束了？”
李珩：“结束了。剩下的账目年后才能清理清楚。”
徐斯年：“小章和我打招呼，要全部的，也不知道章家怎么得罪她了。要我说家里有个有出息的，能做顶梁柱，家产交给她肯定是败不了。”
李珩：“也不是所有家庭都是和和气气的。”
李珩不提章家的事情，他单纯就是因为章辛想要，他就去争取。
这种事情做得多了，他也很少能把这种事，和爱章辛的表现联系在一起。
已经临近年底了，徐斯年感慨：“这一年过的真是惊险刺激。一年又到头了，就我还是个光棍，你这倒好了，双喜临门了。今年的局肯定是在你家里。”
李珩笑着说：“那就在家里吧，正好家里的亲戚们今年都要回来，也热闹。”
徐斯年感慨：“你们家很多年没这么热闹了。”
李珩想，家里人还不知道章辛怀孕了，要是知道了，会更热闹。
章辛公司新年放假比其他公司早一些，腊月二十七就放假了，年后除了那几个本地的值班的员工，剩下的都是年后初十上班，夏艺说要带家人去度假，不愿意早回来。
章辛发了最后的奖金，最后请员工吃了饭就放假了，她带着章恪回家，李珩还在开会，年底这几天各公司都在举办年会，开总结会。
章辛不耐烦开年会，要么就要请嘉宾表演。
但是他们没有提前预约，争取不到嘉宾档期，那也是一笔钱，至于员工表演，章辛当过打工人，谁愿意一边工作，一边还要上台表演，打工人真的没有闲情逸致。
所以她的年会就是请员工吃一顿，然后发一笔奖金，就好了，其他的都省了。
她回家后，老爷子那边打电话就让他们回家吃饭，还特意给章辛打电话让带着章恪一起来。
章恪本来不去，结果长辈邀请了他不敢不去，就买了一堆礼物跟着章辛回家了。
李珩的奶奶看到章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就夸赞说：“好标致的男孩子。好久没看到这么俊的男孩子了。”
章恪被说的面红耳赤，都不知道该叫她什么。
老太太看着章恪的样子大笑。
“跟你姐姐一样，叫我奶奶就好。小乖孙哦。”
老爷子看着老妻难得这么开心，招呼章辛；“休息一会儿，李珩说一会儿就回来了。”
老太太介绍说：“你爸妈要年初一回来。叫我们不要等他们。年初二家里亲戚们都会回来，到时候再让你们认识。”
李珩至今都没有和家里说她怀孕了。
章辛吃东西很谨慎，开始的孕反还在，听到老太太说厨房里在煮了羊汤，她就起身站在窗口看着窗外，想着等会儿吃饭，她上哪儿躲一会儿。
扫兴肯定是不能扫兴。
因为两个老人冬天爱喝羊汤，尤其老太太。
这会儿老太太喜欢章恪，章恪这会儿正给老太太拍照。
还是老爷子问章辛；“你们公司放假了？”
章辛：“嗯，我们这边提前放假了几天。”
老爷子点头：“年底了，都盼着回家。”
可见他也是盼着儿子儿媳们能回来团聚。
章辛：“李珩回来的急，也没有回家去看爸妈。”
老爷子突然就想到，李珩每年年底都会去看爸妈的，今年居然直接就回来了。
老爷子就问了声：“你们没什么事吧？”
章辛以为他问章家的事，只说：“没有，都挺好的，已经处理好了，没事了。”
章辛看了眼见老太太看着章恪拍的照片，还在夸：“真好看。”
见阿姨出来张罗开饭了，老太太叫她：“心心，吃饭了。”
章恪就随口接了句：“她怀孕不能闻羊汤味道。”
老两口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等好半天老太太才惊喜：“什么时候的事？”
她说完不解气，就骂李珩；“我说他怎么不声不响就回来了，可真沉得住气，也不知道和我们说一声。你说他怎么能这么办事呢？”
章辛被老太太一通骂得哭笑不得。
“是我没和他说，他担心我才回来的。”
老爷子听了这会儿也高兴了，一脸笑容听着老妻抱怨李珩。
第57章 陈玉生想娶
可能添丁是李家最高兴的事情了。一家人的气氛都完全不一样了。
老太太让阿姨煮了羊汤也不端出来了, 李珩正好进门，章辛还没来得及给他招手，他就进来了。
可想而知下场, 一进来就被老爷子说教：“你这么大个人，说话办事还是毛毛躁躁。”
李珩一听就知道，老两口知道章辛怀孕了。
李珩一脸笑意由着老爷子教训, 只解释；“不到两个月, 我想着等三个月后了再和你们说, 正好年后了。”
老太太笑着教训他：“现在又不是可怜年月？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还搞这么老一套的说法。”
连李珩都惊讶, 他们对这个即将而来的重孙的欢喜。
他们从来不提，但是这些年，家里人四散, 他们心里不可能不伤怀。
章恪今天成了报喜童子, 老太太乐呵呵给他包了个大红包，章恪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李珩哄他：“收着吧, 等将来给你外甥买玩具。”
章恪一个大小伙子，在李家成了最小的小孩了。
章辛见老太太开心，就笑着说：“各论各的，这一辈章恪是最小，等孩子生了章恪的辈分就能升了。”
老太太感慨：“你爸妈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等会儿要给他们说一声。”
大约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让老两口都有点无所适从。
一顿饭吃的兵荒马乱，等午饭后回家, 章辛还说：“早知道不去了, 平白折腾人。”
李珩下午没事了, 领着她睡午觉，一边安慰她：“没事的, 给他们找点事做吧，他们空寂太长时间了。”
章辛问：“那你说，他们是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只要是我生的，他们都喜欢。”
章辛踢他一脚。说了等于没说。
“我问你正经的。”
李珩：“我奶奶的兄弟姐妹很多，我爸的表亲有七十几个，我至今都认不全。他们对男女没有任何偏爱，很多女孩子接过家业，咱们家是没女孩子，要是有肯定也是中流砥柱。”
章辛听的咂舌，被这个阵容惊呆了，问：“全都会来吗？”
李珩：“那倒不会，但是奶奶的兄弟姐妹应该会来看她。”
章辛回来，徐斯年特意定了餐厅给她庆祝，算是老朋友的仪式感。
章辛对他的个人状况也很上心，特意找夏艺推荐，给徐斯年介绍了一个她的学姐，很气质的一个姐姐，本科毕业后出国留学回来，目前在大学当老师。
徐斯年喜滋滋已经见了人，对对方很满意，所以这次是实打实的要给章辛庆祝。
来的朋友就这么几个，杨元松夫妻，孟夏见了章辛就说：“恭喜了。”
章辛知道他们都知道自己怀孕了，笑着说：“有点突然。”
徐斯年赶紧说：“来来来，现在就是我落后了，但是我肯定能迎头赶上。谢谢小章给我介绍女朋友。”
章辛好奇：“你为什么不约她一起？今天多好的机会。你们都已经确定关系了吗？”
徐斯年：“暂且还没有确定，相互了解种，等下次吧，今天她有事。”
章辛好奇：“这都年根底了，学校不是放假了？”
徐斯年想了下，才说：“说是和朋友有约了。”
章辛也没在意，她也没见过人，有点好奇。
李珩在和杨元松聊工作的事。
章辛问：“你们没带孩子？”
孟夏：“爷爷奶奶看着，等你们孩子生了就知道，看孩子，几个人都不够。”
章辛对怀孕其实没有什么感觉，除了饮食要注意一些，对做父母还没有概念。
李珩听到孟夏说的，突然回头接了一句：“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对做父母根本没有概念。”
这是他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的，章辛整个人都在状态之外。
孟夏听得好笑，问：“那就你自己上心了，她年纪小嘛。”
章辛也没想到，她因为年纪小，连做父母都会被偏爱。
他们人不多，吃饭聊天就很休闲，之后孟夏就和她聊起公司的商务，结果吃饭到一半，突然包间门被推开，陈玉生站在门口笑着打招呼说：“哟，真的都在，我听说你们来了还不信，没想到真在这儿。怎么不一起坐坐？”
李珩和杨元松还在聊海外的港口，听到他站在门口说话，两个人回头看着陈玉生都没说话，徐斯年是顶不喜欢这孙子。
张嘴就骂：“滚丫的！老子好不容易组的局，你要请客，你自己单请去！”
陈玉生和徐斯年掐架掐惯了，立刻还嘴：“你什么德行，张嘴闭嘴就是脏话，女士们还在呢。”
徐斯年很想揍他的狗头，陈玉生因为东京港的项目在李珩身边很是缠绕了段时间，最后和胡东生等人走到了一起。
这大半年过的风生水起，很是赢得了一些名声。当然有没有得到实惠，就不知道了。
李珩回头依旧很认真和他打招呼；“玉生，好久不见。”
李珩确实很久不见他们了，自从那次会议结束后他就去了海外，这都二月了。
陈玉生见他这样坦坦荡荡，反而想显摆的心思，有点拿不出来了，也有些心虚了。
杨元松也不喜欢这帮人，说话办事惯会以权压人，很没有意思。
两位女士不说话。陈玉生就邀请：“隔壁都是朋友，真的好久没见了。年前聚一聚，我不知道你回来，要是我知道肯定单请你。赏个脸吧，一起吃个饭，下次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成年人说话不能说我不喜欢你这个人，就不和你说话。
尤其是男人之间，李珩对陈玉生的小心思一直都心知肚明，所以他毫无担心，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确实没什么，坐在这里也是聊天，他和元松、徐斯年什么时候都能聊，不在意是不是一顿饭局，这饭局本来就是徐斯年耍宝，感谢章辛给他介绍女朋友，才张罗聚餐的。
因为李珩猜到那边的人了。
杨元松也说：“小陈，好久不见了。”
杨元松年龄大，陈玉生叫了声：“元松哥。”
然后又冲章辛笑着说：“章总也在。”
章辛冲他笑笑，没说话。
当初一口一声小嫂子，那时的戏谑的神情，现在已经看不到了。显然是章辛现在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了。他不敢拿章辛开玩笑了。
几个人被陈玉生热情邀请到隔壁的大包间里。
一进门看到主位上坐着胡东生。
四十岁的年纪，生的浓眉大眼十分威武，从开始就是他在和李珩竞争东京港的项目，最后他使尽了力气，联合了所有能联合的人，不能说他本事不大。
李珩都很佩服他的本事，把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
但结果是不是如他的意，就要看他自己的期待了。
徐斯年一眼看到胡东生就想骂娘了，陈玉生这个孙子，我说他怎么这么积极，非要请客。
李珩其实猜到了，所以一点都不意外，能让陈玉生当马仔，过来请人，就不可能是陈玉生的局。
李珩谈笑自若，和胡东生打招呼：“东生，好久不见。”
胡东生站起身绕过座位，特意过来和他打招呼握手，诚意满满。
“李珩，好久不见了。”
两个人在华钛一直都是竞争对手。
李珩其实挺喜欢胡东生这个人，做事非常有韧劲。胡东生这次是真心佩服李珩，他自认不输给谁，但是和李珩较量几场，他看着赢在了明面，但是其实内里他知道，他输了。串联的人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多。
一句话，得不偿失。
李珩就不一样了，他干错利落放手，远走海外，开辟了另一个战场。
据说他拿下了海外的港口建设，真真是眼光毒辣。
在座的还有七八个人，见胡东生起身特意迎接李珩，都看着门口进来的人。
徐斯年不待见这帮人，就笑着说：“哟，各位都在啊。”
他说完大家都开始给他们几个腾地方。
李珩给胡东生介绍：“年底我们几个终于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这是我老婆，元松和他老婆，徐斯年。”
陈玉生因为李珩介绍章辛是他老婆，惊愕问：“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徐斯年好笑：“你丫的一天天就知道钻营，五哥早结婚了。”
说来好笑，李珩结婚还真就他们几个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结婚了。
陈玉生都被他骂心虚了，但是他是真的不知道李珩结婚。
胡东生倒是很豪气：“老弟结婚我也不知道，弟妹看着倒是挺眼熟。”
章辛大大方方介绍：“胡总你好，我是章辛。”
“哦，四维科技！”
四维科技大约是最近一年多话题度最热的公司了。
说起四维科技就不得不提夏艺，不得不提利润。
胡东生笑李珩：“没想到啊，老弟不简单，弟妹是更不简单。”
章辛只是含蓄：“您说笑了。”
胡东生之前不想承认是自己眼光不行，输给李珩，只觉得是自己时运不行，时机不对，天不利我。
可是见到李珩夫妇，低调内敛。他终于承认自己确实输了，之前没有人知道李珩的老婆居然是四维科技的老板。很显然他们夫妇不想张扬。
连陈玉生都不知道，可见他们夫妻的低调。
桌上的这些人，李珩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
杨元松认识的少，等李珩一个一个介绍后，才落座。大家也都知道了，杨元松和徐斯年一样，是李珩非常要好的兄弟。
可能这个开局和陈玉生想的不一样，他以为胡东生把人叫过来，可能要奚落几句，或者要开个价钱，或者是李珩会问胡东生讨一个机会，又或者两人会起呛。
没想到胡东生和李珩把酒言欢，毫无嫌隙，更是坦诚和李珩叫苦不迭。
李珩只管安慰他，生意场上的朋友就是这样，徐斯年顺带玩笑几句，饭局甚至很愉快。
陈玉生中途感慨：“小章真是不声不响，要知道你当初创业，我早给你投资了。”
徐斯年鄙视他：“你得了吧，小陈总的名声现在响亮得很，哪里看得上做销售。我可是早就听说了。”
陈玉生知道他故意的，苦笑连连。
章辛故意玩笑：“我们家李珩给我做的投资人，财不外露嘛。”
胡东生点点李珩：“真真是，运道让你占尽了。”
李珩几乎不反驳他们的玩笑，什么是运道？是不怕辛苦，一次次的搭建，一次次的沟通和谈判，是几百个日夜的加班加点。
每一个项目的开始都是他费尽心思的组织和搭建。
至于章辛，那他确实承认运道在他。他一半的运道在伴侣身上。
他现在相信那位解签的住持的话了。
在座的几个人其实不清楚，只知道李珩被胡东生联合多人撵走，硬是拿下了京九港的项目的主动权。但看着此刻两人的谈笑，胡东生对李珩更是赞不绝口，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反正一顿饭吃的很商务，章辛和孟夏到最后，就凑在一起在手机上开始讨论哪一款饰品比较好看……
等饭局结束，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李珩不可避免喝了酒，章辛从来不管不过问他喝酒抽烟的事，更不过问他外面吃喝的酒局。
李珩是自己有个好习惯，他不抽烟，喝酒也不热衷。
整体来说，上年纪的男人比较养生。
胡东生喝多了，但李珩没有，陈玉生站在一边他今晚可能觉察到了一些什么。
胡东生这个人做事非常执着，当初跟着他一起争取项目，也是为利益，但是项目内部参与的人太多了，太杂太乱的局面，很难调和。
最后结果，很可能不理想。
连胡东生都和李珩吐苦水，虽然说的委婉，但是陈玉生听懂了。
他就有种自己走背运的感觉，当初李珩和章辛已经同居，他硬是没太理会章辛，明明人都送到他眼前了，他硬是把人推给周游去应付，当初他是真的没看出来章辛有这么大能耐。
结果她摇身一变，成了财神爷。
他是落了个没脸。
他又因为李珩没有松口，只能找上胡东生的关系，结果李珩当机立断退出，远走海外，结果留下的蛋糕倒是挺大的，可人更多，现在内部复杂乱成一团。
他是哪哪都不凑手。
章辛扶着李珩上车，因为不认识自然也不招呼。徐斯年和几个人分别告别。
徐斯年开车送他们两个回去，和杨元松告别，上车后徐斯年就说：“你是没看见，陈玉生那孙子，绿着一张脸，惨兮兮的。”
李珩：“你别总和他唱反调，他那个人就其实胆子不大。”
徐斯年；“但是恶心人啊，给胡东生当马仔去了，他也不嫌给他老子丢人。”
章辛好奇问：“他不是，也是华钛二代吗？”
徐斯年：“要不说呢，你看他今晚这幅德行，眼看着就显摆起来了，老胡说话还是老道，硬是没让他抖起来。”
李珩：“胡东生做事目的性很强，他已经知道争取的结果不好，今晚还是想和我缓和，今年才是开始，明年的问题会更大，我听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回来。”
徐斯年惊讶：“真的？他撬了那么久，这才半年就捱不住了？”
章辛问：“京九港那么混乱吗？”
李珩握着她的手。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淡淡说：“谁说了都不算，人多眼杂，项目再大，总有数目，利润不均，谁也不能服众。”
章辛听得出来他话里意兴阑珊的意思。
徐斯年也说：“元松之前就说陈玉生想娶……褚书记的千金。”
章辛脑子都打结了，什么？
褚书记的千金？
她转头一脸问号看着李珩，所以你是那个前夫哥？怪不得陈玉生管你叫哥。
李珩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问：“他想有个稳固靠山的岳丈，有什么不可以的？”
章辛摇头：“不是不可以，是你们玩得真好。”
徐斯年被逗得嘿嘿笑个不停。
第58章 赢来的钱
第二天就是除夕, 李珩问徐斯年：“明天家里人都在吗？要去看看你爸妈，我很久没去了。”
徐斯年：“我爸就等着你了，一直念叨你。今年我就更惨, 你这连级挑，明年直接当爸，我就惨了。”
章辛见他有压力了, 开玩笑逗他：“没关系, 你先处着, 要是真的不合适, 我继续给你介绍。只要你心态好，弯道超车都不困难。”
徐斯年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个弯道超车法？说来听听。”
“你不是喜欢姐姐，那就找一个姐姐再加上孩子, buff叠加, 这不就是一步到位，弯道超车了吗？”
男人之间的攀比欲, 真的很无厘头，玩笑更无厘头。
徐斯年一听就泄气：“那不至于，生孩子这就不用代劳了，我迟一步没关系的。孩子还是自己的生的好。”
徐斯年一听就退却了，遇不遇得上, 另说, 但是嘴不能承认。
尤其是开玩笑，输人不输阵。
李珩听着他两逗乐开玩笑也忍不住笑起来, 他是个几乎没有幽默细胞的人, 更不会和他们玩笑闹。
但章辛就是个很无厘头的女孩子, 和徐斯年两个人凑在一起，经常开玩笑开到徐斯年甘拜下风。
李珩很多时候都是听着他们互相开玩笑。
等到家, 徐斯年直接回家去了，李珩和章辛回家后，章辛还怀疑问：“你真没喝多？”
李珩：“没喝多少。”
章辛：“我看到你都不精神了。”
李珩：“我喝酒不上脸。”，他把人打发到楼上，才问阿姨；“章恪没回来吗？”
章辛站在楼梯上了，又下楼进章恪房间看了眼，章恪确实不在家。
“是不是在隔壁？”
阿姨：“他说是出去买东西了，晚上回来呢。”
章择明出事后，章恪就把南湖的房子整理出来卖掉了。章辛也不过问，由着他去卖。
两人也说好了，章恪过年跟着她，等年初二跟着章辛去李珩家里。
章辛对李珩家里的亲戚人数始终是个谜。
等她快睡了，才听到章恪回来。
她一个人下楼，见他背着背包回来。好奇问：“你上哪去了？”
章恪黑色羽绒服脱了放在沙发上，只穿了件t恤站在厨房喝水。
见她下来了，章恪才说：“我今天去看妈了。过年也就咱两的事。老爷子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我回绝了。”
章辛被他说的愣住，她除了因为忙，更多是记忆力的地方心里都很抵触。
没有章恪，她一个人很少去墓地。
不知道他这几天被多少人骚扰，她就说：“不用管他们，你就在家里过年，谁也不用理会。”
章恪：“怎么可能，该随礼还是要随啊。你忘记了？章一帆昨天结婚，听说婚礼场面挺大的。我托顾岩哥把礼金给了。剩下的就没联系了。”
章辛：“你随的什么礼金？”
章恪：“你怀孕是真的变傻了，当然是你的。”
章辛好笑他想的可真周到。
“明天和我一起回去……”
章恪摇头：“姐，我去不合适，我大年初二过去给爷爷奶奶拜年，这几天我就不过去了。”
章辛摸摸他的头发，问：“怎么了？是不是谁说什么了？”
章恪笑起来，心说，我挺大一个小伙子，怎么可能因为几句闲话就来劲。
“家具厂明天才放假，我明天一早要去一趟，今年后半年的业绩很不错，该开会还是要开会，我估计下午才能回来，晚上家里有阿姨，我自己还有一些片子没看，我这段时间拍的片子也没有做后期，还有我的工作很多。”
章辛不强迫，只要他有理由。
“那行吧，我这几天晚上回来，你姐夫家里亲戚很多，明天我们要先去看看徐斯年的爸妈。”
章恪和徐斯年的关系也很不错了。
“我上次给他拍了一组照片，正好我晚上修好图，传给他。”
等章辛上楼，李珩才问：“章恪回来了？”
“他不去家里了，估计是有安排了。”
李珩问她：“工厂那边的产权和债务，是想盘活给章恪留着，还是卖出去清理债务把钱给章恪？”
章辛之前说了她不要，李珩也不强求。
“给他留着，他兴趣不在家业上面。卖了也不合适。”
她现在犹豫了。
李珩知道她还是舍不得卖掉，只是不知道怎么经营。
“还有另外一条路，租赁。”
章辛：“可是他前期套现把产权抵押出去一部分。现在收回来也麻烦。资不抵债。”
“那你不用管，只要你想收回来，价格合适，是可以的。”
章辛叹气：“又要让你拿人情去换吗？”
李珩摇头：“不至于，大年都能办。你不是将来要给他一半的利润吗？”
章辛笑起来。
“如果真有办法，就和我说一声，给他的那一半我肯定不反悔。”
在灯火璀璨中，除夕终于来了，家里到处一片红，阿姨说今年是个好兆头。
等看完徐斯年的父母，回到家里，李珩的爸妈居然已经回来了。
章辛猜到原因了，但是没想到他们这么激动。
李珩的爸爸见了章辛，甚至很高兴站起身。
章辛跟在李珩身边见一家人看着自己，拉了下李珩，李珩才说：“我急着带她去产检，回来也没去看你们。不是说明天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李珩的妈妈很激动，大约是不好意思：“你奶奶说心心怀孕了，我就等不及了，催着你爸爸改签了。”
李珩好笑：“才两个月，早着呢。”
但是十几年了，家里终于添丁，每一个人都很开心，虽然大家谁也不追着问她，只是问李珩。
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喜悦。
除夕晚上，一家人吃饺子。老太太还问了声章恪。
章辛是第一次和他们过年，她不会包，就坐在一边陪着，章辛看了眼李珩，他对厨艺他是一点都不通，连她都不如。
李珩的爸爸居然包饺子飞快，比几个女性都快。
章辛给他示意，李珩是完全不耐烦干这些，只是看看摇头。
章辛忍着笑，拿着面皮跟着长辈学习，她手巧，居然真学会了，李珩就站在她背后看着，阿姨们在厨房里做菜。
老太太笑着和儿子说：“后天你舅舅们来。小姨妈们也要来，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来些谁。”
老爷子接话说；“能来都让他们来吧，我有些年没见他们了。”
李珩的爸爸说：“我联系过了，尽可能都会来，到时候李珩舅舅和小姨们也来。姑姑也来看您。”
李珩已经在估算家里的亲戚了。
他不会做饭，但是招待亲戚们的后勤都要他负责。家里的阿姨明天就过来，几十个人吃饭都是个问题。
定好的厨师上门，还有就是一起出游……
章辛真把这件事想简单了。
老太太见章辛乖巧包饺子，又想起来问；“章恪怎么没来？”
对章辛家里的事情，李珩和老爷子聊过，所以一家人都闭口不提。
章辛解释：“他要招待朋友，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初二来给你们拜年。”
老太太刚想要说什么，结果老爷子笑着说：“男孩子，这个年纪就不能拘在家里，只要不是胡作非为，年轻人多出去有好处。”
李珩听得忍俊不禁问；“我和我哥那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起哥哥，很坦然。
章辛听得紧张看了眼他们的神色，结果老爷子也很平静说：“我什么时候管过你们？”
李珩的爸爸说：“那是你们出去捅娄子，尤其你哥。我不管着点，他能淘气翻天。”
李珩的妈妈面色还是有些伤心，老太太拍了拍儿媳的手。
李珩知道永不提起，其实也是一种暗伤。
对于哥哥的离世，他真的看开了。
他就开始抖落旧事：“他啊，他十五岁就早恋了，给人家抄情书，还抄错了。让我给他想办法。我给他抄了十几张，换着花样，结果他把名字都搞错了，全送错了。”
几个人都听的无奈笑起来。
李珩的爸爸到底过不去这个坎，改口问：“章辛年后什么时候上班？”
章辛：“应该是过了初十。”
他心里大约很盼着这个孙子，“要不然让你妈妈陪你们？”
李珩拒绝：“不用，家里有阿姨，等后期有营养师，生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章辛觉得很奇妙，一家人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这是她没有过的体验。
结果她体验的有点早了。
除夕晚上到大年初一她几乎没怎么睡，被烟花炮竹的声音吵的要命。明明城里都不准放烟花。等她早上起来，就听到李珩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打电话。
电话一直响，几乎一整天都在打电话、发视频。
老太太居然已经和娘家人显摆她要当曾祖母了……
章辛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白天浑浑噩噩的，坐在客厅里彻底空耳了，感觉整个人都木木的。
老太太见她这样，赶紧让李珩带她回去睡了。
她确实困了，看人的时候眼神都呆呆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要是之前，她从来不会犯困，不午睡都不会这样。
而她回家就开始睡，大中午开始一直睡到夜色升起都没有醒来，李珩就坐在床边等着她醒。
章辛梦见自己站在江畔的山顶，山风呼啸，远处山峰绿林云雾缭绕，她看着李珩站在崖壁边，一身萧瑟，他在和身边人说着什么，但是章辛听不到，只敢叫他。李珩，你不要站在那里……
那是她当初出车祸的地方。
黑暗中她喊了声：李珩！
直接喊出声，把自己喊醒来了。
李珩被她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握着她的手，问：“做噩梦了吗？”
章辛睁开眼茫然在黑暗中看着身边的人，李珩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发现她满头是汗。
他捂着她的眼睛开了灯，章辛长呼了口气；”没事，我梦见找不见你了。”
李珩静静看着她，他知道她说谎了。
章辛问；“几点了？”
“七点了。”
“我睡了多久？”
李珩：“六个小时。”
他确实被她吓着了，几次想叫醒她，但是又怕她只是睡着了。
“这么久？”
李珩也不问了，扶起她问：“饿不饿？”
章辛摇头：“你晚上没回去吗？”
“打了电话，我们明早上回去。”
章辛的噩梦的心悸感还在，就靠在他身上，好久都没有出声。
李珩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她后来再没有哭醒来，做噩梦也少了，他就以为她是没事了。
“你梦见什么了？”
章辛闭口不提：“我梦见找不到你了，急醒了。”
“那起来吃点东西，活动活动，要不然晚上又睡不着了。”
章辛睡眼惺忪下楼，才知道李珩一直等她，也没吃晚饭。
章恪说今天和赵嘉敏去见朋友了，不回来。
章辛和李珩商量：“是不是要准备一些红包。”
李珩：“明天你只管收红包就好了。”
章辛是真的不知道。
第二天回家，亲戚们已经来了，来得早的昨晚就到了。她看着满满一屋子人的时候还没分清谁是谁，她就开始收红包。
李珩也没想到，奶奶的十三个兄弟姐妹到齐了。
国外的亲戚居然都回来了。
奶奶的兄弟姐妹都四散在国外，剩下的也在南方。
章辛跟在李珩身边，一个一个打招呼，每一个人都要夸一句，好标致的姑娘，然后给她一个巨大的红包。
这是她在李珩家第一次被人夸长得标致。
红包都巨大，她抱着一堆红包乖巧的喊人，然后把红包都交给李珩，让他拿着。其中一个老太太教育她：“给你的，你拿着，别给他！年纪小怎么这么傻，都不知道管好自己的钱。”
章辛没带包，也没地方拿，只能让李珩替她拿着，结果被教训了，人还呆呆地笑，也不反驳，。
一群人都笑起来。李珩笑笑摸摸她脑袋。
她真的是个吉祥物。
老太太说：“别戏弄她，她这几天不舒服。怀孕也累，吃不好睡不好。”
章辛像个吉祥物就坐在老太太身边，负责冲每一个亲戚笑。
说实话一家人三层的房子，住得满满当当，而且谁也不出去住酒店，楼上房间里把床搬到一边，地毯铺了一地，好像都睡在地上。
哪哪都是人。
一家人聚餐，自己做的，加上外面餐厅送来的，章辛感觉一整天厨房就没有停过，每一个人都进去做一道菜。
她从客厅转战在餐厅，这边都是女性长辈，她坐在李珩妈妈身边，她们都要捏捏她的脸，夸李珩有眼光。
很有爱的一家人，女性都十分豪爽，温柔知性的也多。
到了晚上，家里人太多了，有楼下老爷子书房里聊天的，楼上喝茶的，打扑克的，打麻将的，还有厨房练习厨艺的……
章辛被压在麻将桌上，她不会玩，但是李珩的表亲们非说新手的运气是最好的。
尤其她还是新人，还怀孕，不知道哪个长辈路过搭了句话说，她今年是新人，buff叠加满了，非赢不可。
然后麻将桌上的年轻人就要见识见识她的本事。
李珩也被押着坐在对面，他们都说了，如果她赢就让李珩输钱。这样是双保险。李珩呢，也不拒绝，就坐在她对面，漫不经心一边和身后的表亲们聊天，一边出牌，甚至都不看她一眼。
可以说很冷漠。
章辛原本就不会，更是打得磕磕绊绊，听着他们在聊阿巴斯港的事情，聊的都是章辛不懂的东西，结果等她熟悉了，她就发现，李珩心不在焉地给她喂牌，第一场她一吃三。大杀四方。
第二场还是这么坐，李珩还在和身后的表哥聊天，一边随手给她一张牌，每一张都出在她心坎上，在座的就看出苗头了，就开始笑问李珩：“你站起来，你这是给你老婆喂牌呢。”
章辛已经忍不住脸上都是笑意，李珩撇她一眼，神情非常冷漠，好像没看到她在笑。
依旧给她喂了张，她笑嘻嘻喊：“我胡了！”
刚说完，就被上首的舅妈赶起来了：“你们两个赶快去楼上捣乱去吧！”
章辛还不好意思，李珩老神在在站起身说：“，不让我们玩了？那我们去楼上看看。”
章辛不好意思，赢了好多。
就问在座的：“你们要不要，我分你们一点。”
没想到李珩赶紧说：“傻老婆，我帮你这么久才赚来的，怎么能分出去！”
章辛听得忍俊不禁，被在场的笑话了一通。
第59章 我现在很金贵
两人被赶起来了, 李珩也不在意，等到餐桌，李珩问：“累不累？要不要上楼睡会儿。”
章辛好笑, 楼上比楼下都热闹，楼上赌牌，输的人不光输钱, 还要表演, 他的表亲唱歌跳舞很厉害, 尤其是跳舞, 章辛根本不敢上楼。
“不累。”
两个人混迹在几十个亲戚身边，章辛是真的觉得有意思，李珩有的表亲们十分健谈, 有的十分有趣, 还有几个不会说中文，鸡同鸭讲就守在厨房里等着吃。
人多所以有些混乱, 章辛连人都认不全，反正遇见就能聊，又很热闹，家里两个老人最开心。
连着两天章辛只能认得李珩奶奶的妹妹们，和爷爷的妹妹。
发红包的钱是李珩出的, 但是收的红包都归了她。
非常丰厚的一笔钱。
等初六人走的时候, 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眼泪汪汪的。
李珩哄老太太：“八月底她就生了，到时候你再邀请他们来一趟。”
老太太没好气说；“来给你送钱啊！”
李珩只管笑不答话。
等过了初六, 李珩就要准备出发了, 李珩的爸妈也要出发了。
这是他们家近几年第一次这么热闹, 而且每一个人都很开心。
李珩在出发前带章辛去产检，第一次看到这个小东西, 李珩也是为了让老太太安心，老太太今年不去陪儿子和儿媳妇了，老爷子年纪大了，今年两个人就在国内。
老太太安慰他：“你忙你的工作，心心我替你看着。”
章辛听得好笑，仿佛她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孩子。
她至今对自己独自过一整个孕期，还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觉得这也没什么。
但是李珩比她想得多，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可能真的到年纪了，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反而章辛年纪小，还是懵懵懂懂的。
所以他操心的比较多。
章辛的心思确实不在怀孕，她的心思全都在四维科技接下来这一年的方向和经营，还要处理章择明的烂摊子，已经进入盘点和后续债务处理问题了。
她和章恪都处理不来这些，但是目前的主要产权在章恪名下，听老爷子的意思，是想均分。
章辛不可能给他们，所以她接受李珩的提议，想卖掉主要业务，然后变成租赁业务。
所以她今年一整年可能都会很忙。
李珩走的时候，还再三和她嘱咐，不要太辛苦。
她很诚恳的答应；“你放心吧，我每个月产检都准时做。”
结果李珩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回了南方，开始着手引进新的股东，杨万听到这个消息简直飞奔而来，连俞静都来了。
章辛的管理层中对这次的引进没有那么大意见，毕竟她后来淡出管理层，只是最大的股东。罗维在在会议后就找她，罗维从进入公司开始就对自己的定位是高级经理，章辛的股权奖励机制，他和夏艺占有小股份的股份，但有业绩奖励。
但是四维科技没有上市，所以股权作用不大。
但是按照章辛目前透露出来的讯号，四维科技将来上市是肯定的。
章辛看着罗维跟着进办公室，顺着说：“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可以讲出来。”
罗维带着文件，然后坐在她对面，问：“按照目前的状况，引入股东是整体引入包括管理权？”
章辛怀孕的消息公司的人还不知道，她很保守说：“我们的部门暂时不变，你们本身也是管理层，剩下的部分就是按照淘汰制，汪蕊这些明星部都是你负责统筹管理，引入股东后，也要你多费心思。”
罗维没想到她这么安排，他以为章辛引进股东是为了和他分权的。
所以他斟酌着问：“能确定股东规模或者是经营规模吗？”
章辛：“现在说这个还早，到时候你会见到人的。规模不会很大。”
万琳带着人和杨万那边做了接触，做好前期的合约商谈。
章辛要开始收拾章择明的烂摊子了，律师那边已经收拢了全部债务，几万工人的后续保障问题，全都是麻烦。
公司的管理层也是参差不齐，同章择明一样被调查带走的就有六人，有得判刑，有得则是缓期执行，有得有连带责任，不至于判刑。
她第一次踏进工厂，章恪也跟着去了，随行的还有财务人员、律师还有徐斯年。
徐斯年是去见李珩的那两个经理的，顺带陪章辛去参观参观工厂。
章辛站在大门口，四顾回望。
汽配零件加工，在过去这里是多辉煌的产业，到现在风雨几十年，没落成这样。
章择明就是那个不论怎么捧，都扶不起来的烂泥。
一行人跟着厂里的暂管的经理参观了车间，到办公区。
章辛不是为了参观厂区的辉煌，她想知道目前的状况，所以分别见了不同部门的人，每一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
有的说，工厂目前的订单是没问题的。有的说，工资拖欠，奖金扣押，领导贪污成风。
有的说，工厂老板被判刑，工厂倒闭大家都完蛋了，还干什么……
这是最真实的状态，坑害的都是普通人。
按照目前合同中的订单，只要资金到位肯定能做到明年。合同期内的业务更多，章辛只是不了解这个行业，不是不懂运营状况。
所以她在这里停留了几天，章恪是真的不感兴趣，虽然大部分产权在他名下，他目前是母公司的法人，但是律师手续的合法性因为章择明的官司，才刚过了过渡期。
因为章择明的不合法操作，让公司目前流动资金和账户都是空的。而且还欠着外债，整个财务都属于冻结状态。
要想启动都是一笔天价的钱。
章辛还在试图救活工厂，起码不要坑害这些员工。
徐斯年提醒她：“你先不要这样，还是等和本地政府谈完再说，如果你要救，最好还是先赎回流出去的那部分产权。李珩已经在处理那边的事情了。”
章辛好奇问：“他让谁处理了？陈安这次都跟他出去了。”
徐斯年嘿嘿笑：“你别管他让谁处理，他本事多着呢。”
章辛也不多问，点头：“先解冻一部分，不要让停工，你们借的经理如果能尽快上岗，主持工作。”
徐斯年：“那只是暂时的，你不可能让人一直这么主持着，实业工厂必须要内行人掌舵，要不然镇不住。”
章辛：“我抽时间过来吧，暂且上课学习，太多我就学不动了。”
徐斯年：“你们夫妻两，可真是打算把能赚的钱都赚了？”
章辛：“怎么可能？”
徐斯年：“你这样我压力很大，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拼？”
徐斯年可不敢让她这么拼命，一个孕妇有个闪失可就麻烦了。
章辛好笑：“我以前一贫如洗的时候，花李珩的钱一点负担都没有。结果等我有钱了，我居然开始瞻前顾后。可见我就没有发财的命。”
徐斯年啧啧两声。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现在心情正不爽呢，他年底刚处的女朋友，结果刚过完年就被人甩了。
这段时间正郁闷着呢。
章辛也觉得抱歉，还专门让夏艺去打听了一声，结果人家前男友回来了，年底因为家里催的急，就和徐斯年过度一下。
章辛没敢和徐斯年说实话，要不然他铁定炸毛。
章辛和他再三保证一定给他重新介绍一个更漂亮的。
一行人一个星期后离开了，徐斯年回家，她要回公司。
等她再次回来公司，已经显怀了，只是她人瘦穿的休闲，也看不出来。但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怀孕了，家里阿姨也跟着她。
说实话，李珩的一半心思都在她身上，每天晚上隔着时差，都准时和她打电话。
在洽谈合作的时候，杨万和俞静两个人一起投资，俞静专门来了一趟……
和熟人谈工作，可能互相知道底细，更容易谈，章辛的底价很直接，她的直管就是夏艺，罗维负责和新股东接触，章辛其实想引进的是管理层。
俞静去年开始已经不再在华众传媒担任职务，只是持股股东。
她对新兴行业还是有一些兴趣，章辛愿意合作，更愿意邀请她。
她自然是愿意。
没人不喜欢赚钱。
所以她很直白问章辛：“怎么会突然有退出的想法？四维科技是你一手创立，并且成为头部的mcn，按照目前的财报，上市是很容易的，只是时间问题。”
章辛在考虑的是转型问题，她一个人没有那么大能量。
“不瞒你说，在目前一年到两年内，我可能都没有那么多精力细化管理，需要有人能紧跟市场，并且做出反应。”
俞静察觉到她的不积极，但最后还是说：“按照目前的价格，我和杨总各占半。你确定要退出这个行业？”
章辛：“我只是精力有限，站在幕后，不可能完全退出，毕竟这里都是我的员工。我很爱惜他们。这也是我创业起家的地方。”
俞静听她这么说，反而踏实了。她要是真的干脆利落放手，俞静反而不敢相信了。
章辛好笑：“你不会以为我是要跑吧？”
俞静：“那不至于，李珩的老婆，能跑到哪里去。”
章辛开玩笑说：“我是我，他是他。他是我老公，但也不至于我就跑不了了。”
她站起身扶了下腰，俞静才盯着她问：“你怀孕了？”
章辛：“是。要不然呢？”
俞静确实很惊讶。
章辛笑着解释：“我去年就结婚了，正规流程登记结婚然后怀孕生子。不存在未婚先孕，我们感情很好，没有任何歧义，不存在网上说的那些去父留子，你放心。风险性评估，尤其是网络八卦风险，也是投资很重要的标准。我做事情很守规矩。肯定不会给公司惹上麻烦。”
俞静只是惊讶他们居然结婚了，“不至于，我只是惊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我们只是领证，没有举办婚礼，身边的几个朋友知道而已。他的工作忙，我也没时间。”
俞静可能有些恍惚，也感慨他们的洒脱。笑了下说：“挺好。”
章辛知道她没有恶意，但是在商言商，她不喜欢把事情说的靠着人情，一码归一码。
“剩下的条款，我们等杨总开会再确定，我的律师随时都在，如果我不在的时候，想要了解什么，可以直接找我的助理或者律师都可以。”
俞静：“所以，你这是要休假生孩子去了？”
“不是，我的整个孕期可能都在工作中，家里有些生意要照顾。”
俞静做事很干脆：“好的，我会和杨总谈的，他自己带着自己的团队会加进来，至于你想的管理层，他可能并没有那么想做管理层。”
章辛：“这些后期再讨论。”
两个人私下的沟通没有任何问题。
她的下一次产检快到了，章恪说他拿到了保研资格，但是直升的学校不是他想去的，因为他去年在坦桑拍的照片投稿后获奖了，给了他很大加成。
他还是想冲一冲理想的学校。
徐斯年都和他说，只要他考上，他就能送他去想去的学校。
章恪说，他想学导演。
徐斯年一听，这个靠谱，就和他画饼说：“我跟你讲，有前途的，你只要拍，我给你投资。”
章恪见他这么兴奋问：“哥，你说实话，是不是想找女明星？”
徐斯年：“瞧你说的，想哪去了。”
章恪比他更没有道德，立刻说：“哥，只要你给我投资，我给你介绍女孩子，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
章辛听着两个人毫无道德可言的聊天，强行说：“你们两个，行了。”
徐斯年大笑：“小弟就是有前途。”
章恪没说话，他是真的想拍片子，这一年多他课程满满，拍东西没有停过。
因为他确实有天赋，要不然赵兴当初不会收他当徒弟的，而且他一个新人，只是去了趟坦桑，作品也不会获奖。
只是没有结果之前，他不会讲他要去拿奖，他想有自己的成就，他要成为姐姐的骄傲。
徐斯年问章辛：“李珩什么时候回来？”
章辛：“我不知道，他才走几个月，怎么可能一直往回跑呢？”
徐斯年一边看着章恪给他新拍的照片，一边问：“你不去度个假？”
章辛理直气壮说：“我是孕妇，我不能打针，不能打疫苗，我现在很金贵。比你想象的还要金贵。”
徐斯年好笑承认：“对对，你现在是最金贵的。”
她说得很金贵，，但其实比谁都忙，比谁都能吃苦，徐斯年都有点害怕她的勤劳。
第60章 章楠
等晚饭后, 章恪见她一个人坐在客厅后面就过去和她聊说：“你知不知道？章楠结婚的事情推了，但是她闹着分家产要嫁妆，她找老爷子老太太两个做主, 说是章一帆凭什么能继承，她就要出去创业。闹得很厉害。”
章辛惊愕；“她不是早结婚了？这都几月了。”
章恪：“我上次回去老爷子问我那个在监狱里的事情，老太太就不在, 居然会和我商量, 问我要怎么办, 听着特别好笑, 我莫名其妙居然能给老爷子出主意了。说是老爷子把女儿都赶出去了。家里就老两口。”
章辛好奇问：“曹平和他妈搬出去了？”
章恪；“听说曹平在外面捅娄子，惹了老爷子，连他妈都被赶出去了。李家的人也不让来了。主要是小叔不管这些, 老爷子的钱给大儿子打点了不少, 自然没钱养着他们了。”
章辛听得好笑，最后称得上有良心的, 居然只有老爷子一个。
所有的恶，是从他开始，最后还是需要他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大概也是一种报应吧。
章辛嘱咐他：“如果谁问你，你就说爸的事你不知道，都是我在处理。要是想问钱的事, 让他们来问我。”
章恪：“老爷子很想见你, 可能知道那边律师一直和你联系，他想收回产业, 但是没能力了, 他手里可能是真的没钱了。以前那么强硬一个人, 现在说话居然一直都和和气气的。可见，钱是人的胆。人老了都要服软的, 不服都不行。”
章辛：“他有和你提起过吗？想把工厂赎回来自己经营。”
“只是提过一句，我说你还在和律师核对账目。他再没说话。”
章辛知道，老爷子肯定舍不得，那是他一辈子的基业，他就是从一个小小的私人作坊开始的，他之所以这么好脾气，还是希望她能把工厂收回来，而且那不是一笔小钱。
她突然想起问：“那两个小的，不在吗？”
章恪：“什么小的，比我都大。我第一次去的时候看到人了，两个人见了我还理直气壮的。我看那个样子，大约还想和我说什么我装作没看到。大的比你小一岁，小的比我小一岁。我想起来都觉得恶心。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年轻有为的子孙。嘴里倒是夹杂着几句鸟语，一口一个国外好，我每每想起，就觉得他一辈子都别出来最好。”
章辛没办法劝说让他别在意，每一个人眷恋父母，这是生命的本能。
章择明无情无义，但是章恪不是，他心里很柔软。
心软的人，注定会受伤害。
“如果老爷子和你提起那两个……”
章恪打断她的话说：“我早和老爷子说过了，我说我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养着，我以为他给你钱，结果他也没给你多少。他在我们母子三个面前，就是个烂人。你能出面给他善后，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别让那两个走到你面前。”
章辛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结果没过两天，老宅那边打招呼说老爷子住院了。
章辛当时人在李珩爷爷家里吃饭，接到电话，这边老爷子就问了声，听章辛说了，李珩爷爷就说：“该回去看看。人上年纪了，身体就不中用了。”
老爷子上年纪了，一辈子什么没见过，章家的事情李珩提过几句，他就懂了。
章辛也知道双方家长没见过面，总归是要见面的。
她和李珩是正经结婚，又不是凑合过日子。
结果等午饭后，老两口跟着章辛一起去。
章辛觉得不合适，她不知道怎么拒绝。
老太太却说：“李珩和你结婚，本来就是李珩不对，是我们少了礼数规矩，我们去看看老亲家也是应该的，就是去坐坐。”
章辛并不想两家人有什么过多交集。当然也不是自卑，只是不喜欢。
老太太执着，她也没办法。
三个人到医院，章恪已经在等着了，章恪见了老两口也有点惊讶，赶紧说：“你们怎么来了？我爷爷也没大事，就是血压有点高了。”
说来可怜，住院了身边的孙子居然只有章恪一个。
其他人都不在。
章辛从来不阻止章恪管老爷子。
李珩的爷爷很清楚，只是笑笑说：“看看老亲家。”
一行人上楼，章辛和老太太跟在后面。
章泰安是因为家里老婆儿女们吵架血压高，厥过去了。
这会儿人已经好了，看到章辛的时候，他就知道前面的老夫妻是谁了。
说实话，是松了口气。
有些话他不好说，章辛也不可能认他们，章辛现在不是小孩子，她能给自己做主了。人到了暮年，曾经的一家之主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威严了，镇不住心思各异的儿女了。
李珩的爷爷笑说：“老亲家，中午吃饭听到小章说你住院了，老亲家身体要保重，咱们这个年纪了，养好身体就是不给孩子们添乱。”
他说的笑吟吟的。章泰安无话可说。
只能附和笑：“嗐，上了年纪，身体不中用了。没什么大事，还劳烦你们跑一趟。心心结婚着急，也是她那个不成器的爸拖累了她。”
章辛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会把话题说到章择明身上的。
老太太也笑着说：“家家都有各自的愁，只要两个孩子过得好，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肯定是支持。”
章辛只管陪着，也不和老爷子说话，转头问章恪：“医生怎么说？”
章恪：“说问题不大，上年纪了要注意保养。”
具体的其实章恪也不知道。
章辛在厌恶老爷子的同时，又觉得他可怜，事到临头，居然只有她和章恪管他。
没办法，没有亲情和爱，但有义务。
章泰安在李家夫妇面前占不到便宜，老太太说话十分大气，句句不提章辛的家庭，但句句维护章辛。
章泰安也听出来了，提了一句被顶回去后，就再没提起。
老两口停留了片刻，探病本就是进来坐坐，一会儿就站起身告辞了，章泰安出口想留章辛，结果老太太笑着说：“正好出来了，心心顺带去检查一下。”
正说着，那位老太太带着儿女才来了。
章辛不想问他们之间的官司，更不想知道老爷子和谁吵架了，倒是那位老太太见了章辛姐弟，张嘴就来：“你爷爷为了你爸的事情，这段时间操碎了心，真是一点都不让他省心，你小叔姑姑们也是跟着操心……”
章恪忍不住就想要争辩几句，章辛拉着他，淡淡说：“一家人不都是应该的，父母兄弟肯定是最亲的。这种大事，我们小孩子也不懂。帮不上什么忙。”
老太太被她不轻不重顶了一句，病床上的老爷子到底面子上挂不住，呵斥了声：“都进来。”
章晗章静姐妹两陪着老太太，看到章辛身边的两个老人，也不多嘴。
章晗看到章辛，眼睛里几乎要冒火了，她是恨死了章辛，这会儿章辛只当不知道。陪着两个老人直接下楼了。
等人一走，章静才问：“好久不见章辛了。”
她的脾气挺和气，过的也顺心，不像姐姐章晗那么讨人厌。
章晗没好气说：“这不是上门打秋风来了吧？发财的时候看不到人，有难了都知道回来看老人来了？”
章泰民仰面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眼不见为净。
上年纪的人，从心态上都已经成了弱势，安度晚年是个美好的词，但是多得是人安度不了。
他心里知道，救长子，但是想晚年过的舒适，还是要麻烦两个女儿，所以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意训斥女儿们了。
老太太到底担心他，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才问：“来的是什么人？”
老爷子闭着眼睛不想看她们，只说：“亲家。”
章晗好奇；“哪来的亲家？”
“心心那边的老人，她早结婚了，也有了身孕。”
母女三个听了呆滞了片刻，章静：“她不是被那个什么包养……”
老爷子到底忍不住张开眼凝视着她，她说到一半也不敢再说了。
老爷子才说：“少听那些混账话！心心是正经结婚，女婿是华钛的股东。”
老太太听了简直五味杂陈，她的孙女都没找到这么好的人家，但心里又松口气：“那这么说，大明的事情，有心心就够了。你养养身体吧。可不能再动不动就发脾气了，你吼叫了我一辈子，我什么时候和你计较过？我还不是为了你？”
说着潸然泪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之道，包括和自己丈夫相处。
这位和原配的区别，就是特别能放得下身段，老爷子性格强势虚荣，她就捧了一辈子。可到最后，影响到她的利益了，她就硬气了。
章晗：“她既然有钱，怎么不把她爸捞出来？让您里里外外求人打点，攀上高枝就不管章家的事了？不管她爸死活了？”
老太太想起外面那两个小的，终究说了句公道话：“她和章恪从小到大，没得过她爸的多少照顾，何况那两个小的和他两年岁相当。”
章晗不以为然：“她妈都不在了，还揪着这些不放做什么？说到底那也是她爸，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老爷子转头看她一眼，叹了口气，没说话。
章静听着最后也叹气说：“不怪她不管，再说了她都结婚了，到底有了家庭不一样了，而且章恪也是她养着，总要讲理吧。他把钱给那边的老婆孩子了，出事了让章辛姐弟收拾烂摊子。”
章晗掉头又开始骂那位姚女士：“那个女人也是不要脸，老大刚结婚她就跟了老大，生孩子和这两个一边大，事到临头了，俩孩子也不管，拿着钱保不齐出去养野男人了……”
连老太太就觉得她说话实在难听。
“你住嘴吧！”
章晗没好气：“难道不是实话吗？”
章静对章辛还是好奇，问：“她怎么突然就怀孕了？别不是未婚先孕的吧？”
章晗刚要说话，老爷子：“没事你们回去吧。”
老太太赶紧给两个女儿使眼色。
章晗不以为意撇撇嘴。
章辛陪着两个老人出了医院，章辛见他有话说，怕他忍不住，就说：“等会儿你送我回家，有话回家说。”
等回家章恪就说：“老爷子是和她们娘三吵架气病的。那两个小的去照看奶奶了。听老爷子的意思那个姚女士联系上了。具体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一整天都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烦死了。”
章辛好笑说：“好了，不要发牢骚了，等会儿开车回学校吧。”
章恪：“这星期学校没课，我在忙其他的。你不要管她们，谁找你都不要管，她们娘三也是无利不起早。”
章辛：“现在的问题不是救不救，老爷子也有小心思了。他估计是想拿回家产，其他人怕他花钱拿回来给你。”
章恪好笑：“你们这些人的心眼子啊。”
因为他根本就没往这里想。
章辛好笑说：“所以说你太年轻，多和赵嘉敏谈恋爱，学一学怎么品话外音。”
章恪问：“我姐夫能听得懂你的话外音吗？”
章辛：“八九不离十吧。”
章恪竖起大拇指；“我就说他有点本事在身上。”
章辛听着这话，才说：“学聪明了，不接我的话了？你和赵嘉敏到底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起码等我考上研究生再说，我现在这样，还有个坐牢的亲爹，谁看了我不摇头？”
章辛：“你和他一点关系没有，要不是改名字迟了，我都想给你改姓温。”
章恪潇洒往后一躺，看着天花板感慨：“晚了，那两个私生的被打发回去照顾南面那个难缠的老太太了，我倒是想看看，他养了大半辈子的情人卷着他的钱跑了，他能不能在里面被气死。他现在怕不是还在盼着那位姚女士能回心转意，照顾好他老娘和孩子。”
话是这么说，第二次开庭按照时间排序，要排到下半年了，章辛和章恪不可能去看他，连申请都不会申请。
他的律师受老爷子委托，还在为第二次诉讼做准备。
章辛和他说过，尽力就好。
律师后来又见了一次章择明，也都是独自一人，没有家属陪同。
老爷子的事情闹出没多久，章辛就听说章楠结婚的消息，连徐斯年都接到了邀请，章择平拐弯抹角把电话打到了她这里，邀请她参加堂姐的婚礼。
章辛都觉得他们这些人，是胆子真大，脸皮也是真的厚。
这种时候的还想着往脸上贴金。
她太清楚章择平请她的用意了，徐斯年还问；“他这是……”
章辛：“没什么，我堂姐结婚，大宴宾客吧。”
按照这半年的操作，章辛有种直觉，章择平的资金可能真的出现问题了。
他们一家人始终很怪异，章一帆结婚的都没有这么隆重，而且在年底最热闹的时候，偏偏章楠的婚礼声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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