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乱步微微睁开眼，如切割原石天光乍明般露出一抹翠绿，与幼稚表现不同的冷静和智慧，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的星野悠失无辜歪头。
“虽然没有证据，但你肯定存了什么坏心思。”江户川乱步轻哼，“告诉你，如果不给乱步大人供奉好吃的点心，事情是不会如你愿的。”
“当然没问题，点心是吧，我给乱步大人包终身。”星野悠失变相承认了江户川乱步的话。
艾洛适时递出一张卡。
“没有线索，具体的关系说不出来。但你在两人关系中有绝对主导权，这个莉莉丝和你身边的青年一样，你找我是觉得我有可能把你们的关系捅出去。”
春野绮罗子在旁边听得眼冒金星，什么一样，什么关系不能捅出去……怎么跟讲谜语似的。
“乱步大人没有这么闲，只要不牵扯到侦探社就行。”
得到承诺的星野悠失笑盈盈，处理完正事，彻底放松下来。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江户川乱步的性格本就比较孩子气，聊起来竟然意外地有话题。
把另外两个大人抛到一边，江户川乱步和星野悠失脑袋凑一起嘀嘀咕咕。
“不行不行，晶子是我们家的。”
“真的不可以吗？就当领两份工资啦。”
“这个要征求晶子的意见，最多在需要的时候帮忙。”
“好吧好吧，与谢野小姐……”
“你问治疗过程啊，就是……”
“哇塞，这样不就可以在治疗的时候锻炼意志力嘛，一箭双雕。”
“你这么说好像有道理。”
“你们社长是不是……”
“没有啦，社长大叔其实……”
福泽谕吉刚完成委托从东京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江户川乱步和一个不认识的少年聊天。
“啊，是社长回来了。”春野绮罗子说。
“社长大叔！”江户川乱步唰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心叫道。看到福泽谕吉手上提着的点心袋子，眼睛亮晶晶。
“乱步，这两位是……”
“是委托人啦。”江户川乱步指向星野悠失，介绍的声音忽然就卡住了。
是的，他们还没有交换名字。
“社长先生好，我叫星野悠失，叫我星野或者悠失都可以的。”星野悠失乖巧说，又指了指旁边的金发青年，“他叫艾洛。”
“你好。”艾洛点了点头，有些冷淡，他也就对星野悠失热情。
名叫星野悠失的少年身上的气质很无害，但那个叫艾洛的青年却让福泽谕吉有些警惕，他明显是杀过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是个危险人物。
“你们好。”
星野悠失解释，“我们是委托找人的，时间不限，也不用太在意，如果碰到了就告诉我，碰不到就算了，委托金已经交给乱步先生了。”
这份委托听上去很奇怪。
江户川乱步接过福泽谕吉手中的点心袋子，“按照他说的就是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福泽谕吉相信江户川乱步的判断。
“那好吧，星野和这位艾洛先生，请你们填写一下表。春野，麻烦你去拿一下。”最后一句是对春野绮罗子说的。
春野绮罗子点头应答，“好的社长。”
她很快拿了一张表过来，因为只有一个委托，两个人可以把联系方式都填上去，也可以只填一个人的。
艾洛将表接过来，将委托诉求和两个人的联系方式填了上去。
事情解决，星野悠失告辞，他眉眼弯弯，对江户川乱步作拜拜的手势，“那么我们就先走了，乱步先生再见。”
“放心吧。”江户川乱步懒洋洋挥手，“再见。”
门关上了，门后，福泽谕吉看着手上的银行卡，“乱步，这是……”
“委托金啊，这可是乱步大人一辈子的点心钱。”江户川乱步往嘴里塞了口点心，“他们很大方的，就算拿这张卡把我们这整栋楼买下来都可以。”
“你答应了他们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不把他们之间有关系说出去而已。社长大叔不用担心。”江户川乱步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的休息位。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好在江户川乱步在除了点心外的事都很有分寸，福泽谕吉叹了口气。
冬天的玻璃容易起雾，小孩子们喜欢在上面的写写画画，艾洛只是到便利店买个热牛奶的功夫，在外面等着的星野悠失就和几个小孩子凑一块，在店面的玻璃墙上写写画画。蹲累了就活动活动腿，一个大脑袋和几个小脑袋就时不时往上窜一下又缩回来。
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小孩子啊。
艾洛拎着袋子走过去，居高临下，很容易看清他们在画什么，是一个老虎头，寥寥几笔，栩栩如生。
小孩子们特别捧场，一边鼓掌一边夸。
“哥哥，可以画个小兔子吗？”其中一个小女孩脸蛋红扑扑的，期待地问。
“好呀。”星野悠失欣然答应。
几个人像是小螃蟹一样横着往旁边挪了挪，在空的地方又画了一只兔子，星野悠失特地在兔子耳朵上加了一个发卡，是小女孩的同款发卡。
小女孩欢呼，“是我吗，画的是我吗？”
“是哦，很可爱对吧，就像你一样。”
“超——喜欢！”
艾洛想了想，又去便利店多买了几瓶热牛奶。
出来的时候，小朋友们围着星野悠失叽叽喳喳，凑近一听，是邀请他去另一边的公园去玩。
看到星野悠失期待的目光，艾洛耸了耸肩，“时间还长，一起去玩吧。”
艾洛把热牛奶分给小朋友们，他们害羞地想要拒绝，但是被星野悠失接过塞进他们手里，“喝点热的暖暖，等下才有更多力气玩哦。”
“谢谢哥哥！”懂礼貌的小朋友们一个个道谢。
艾洛拿手帕给星野悠失擦了擦手上的水汽，才把插上吸管的牛奶递给他。
一个大朋友领着五个小朋友冲进小公园，里面有一些孩子玩的设施，滑滑梯、跷跷板一类，但星野悠失对这些不敢兴趣，几个人一起蹲在沙坑里玩沙子。
其实几个孩子不怎么爱玩沙子，但看到大哥哥喜欢，就陪他一起玩好了。
星野悠失对堆沙子异常娴熟，艾洛深知其中原因，当年星野悠失可没少在意识空间里玩沙子，城堡都是小儿科，他能直接堆个人出来，速度还很快，应了句话，“无他，唯手熟尔”。最经常堆的就是实验室的人，栩栩如生，堆完就一拳打爆，还会模拟脑浆器官，经常血呼啦次地弄了满身，面无表情地坐在一片红里平复心情。
虽然失忆了，但这手艺是刻进DNA了。
比起以前，现在玩得堆沙子才是真的充满童趣。艾洛看着星野悠失认真玩沙子都有一种心灵被净化的感觉，努力遗忘脑海里血糊糊的场景。
“诶，是美人鱼吗？”
星野悠失堆出了一条尾巴，正在用手画鳞片，“对，是漂亮的美人鱼。你们帮我把头和上身弄出来吧，我等会修一下就行。”
“好！”小朋友们兴高采烈地答应。
艾洛没参与，就坐在沙子坑的边边，手臂肘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脸。
堆人鱼呀，悠失还是这么喜欢人鱼。
“大哥哥，你还会堆什么呀？”
“什么都会哦，像是霸王龙啊、奥特曼啊……”
一直玩到夕阳西下，太阳的薄辉将沙地变成金色，几个人坐在滑滑梯下面，买了泡泡水在吹泡泡，颤颤巍巍的七彩泡泡飞上天，小朋友透过球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红发身影。
“作之助！”优惊喜道。
小朋友们飞一样地跑过去将红发男人围成一团，织田作之助一个个小脑袋摸过去。
织田作之助看见艾洛的时候愣了一下，感谢道：“真是麻烦你们了，陪着几个小孩子玩。”
“没关系，我自己玩得也很开心。”星野悠失笑道，“他们都很可爱的。”
天色晚了，都要回家。小朋友们和星野悠失告别，织田作之助原本想把买东西的钱还给星野悠失，被他拒绝了。
星野悠失穿着棕色的裤管靴，踢踢踏踏，一边走一边踩自己的影子，艾洛牵着他的手，被他拉着往前走。
房屋在天空的余晖下失去了棱角，模糊的轮廓像是融进光里。
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悠失明天还要找他们玩吗？”
“可以玩，也可以不玩。”星野悠失嘟囔。
“明天去给大家买点伴手礼吧。”星野悠失突然说。
“好。”
“然后去擂钵街逛逛……”星野悠失继续说着明天的规划，“话说港口黑手党的五栋大楼为什么不开发成旅游景点，那么显眼的地标建筑，一定很赚钱。”
“门票可能不是钱，是命。”
“我只是想进去看看。”星野悠失是真的好奇，黑手党大本营诶，以前没见过的稀罕货。
“想进去玩的话，也不是不行。”艾洛琢磨，港口黑手党挺缺钱的，多给点钱，说不定可以允许他们来个一日参观。
星野悠失看向远处矗立的五栋大楼，“唔，有时间去吧，明天有点忙。”
艾洛自动翻译：有时间搞个大的。
第32章租界
昏黄的灯只照亮了桌子周围的一小片区域，冰块碰撞杯壁叮当作响，调酒的老板将盛着金黄酒液的酒杯放在红发男人面前。
“诶，是和织田作一样的杀手吗？”头发蓬蓬的少年趴在吧台的桌子上，脸颊肉都挤出来了。
“有点像。”织田作之助捧着酒杯，“不过两个人都是好人，陪孩子们一起玩，还买了泡泡水和牛奶。”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还蛮有童心的。”
“嗯。咲乐他们说明天还想去照顾那个白发的大哥哥。”
“为什么要说照顾？”坂口安吾疑惑。
织田作之助：“咲乐说，原本没有想玩沙子的，但是那个白发哥哥很喜欢玩，所以他们玩了一下午，还陪着他玩滑滑梯。”
“……”坂口安吾沉默，他是知道织田作之助家里五个小孩的性格的，个个人小鬼大，还有想当黑手党的，似乎确实不像平常的几岁小孩一样爱玩沙子。
太宰治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人觉得小孩子们爱玩，所以才带着他们玩堆沙子、滑滑梯。”
织田作之助点头，“有可能。”
三个人聚在一起，说些日常，织田作之助的工作每天都一样，只是多与少的区别，大多数时候会讲讲家里的小孩子，太宰治和坂口安吾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太宰最近很忙啊。”
太宰治用头轻轻磕桌子，生无可恋：“啊——别说了，我哪天不忙啊，森先生就知道逮着我一个人霍霍。他就应该被挂在路灯上！”
坂口安吾也差不多，太宰治偶尔受不了还能罢工，他是从早干到晚，耕田的牛、拉磨的驴看了都要为他哭泣，怎么会有比它们还社畜的存在。
“现在什么都要我做，芥川也不好教，我的副手每天都是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治模仿自家副手的表情，脸皱成一团，比苦瓜还苦，太宰治都想在他脸上贴张纸，写上苦瓜大王四个字。
苦，太苦了。
坂口安吾长叹一口气，“起码你的任务报告大多数都是你的副手写的。”
“但任务还不是我做的。”太宰治鼓了鼓脸颊，不满道：“森先生简直不把我当人看。”
“确实太过分了。”织田作之助摸了摸太宰治的头。
三个人里，最轻松应该就是织田作之助了。
“希望有一天能找到一个老实人替我上班。”太宰治衷心许愿。
坂口安吾抿了口番茄汁，“做白日梦来得快一点。”
“这句话也应该对森先生说。”
港口黑手党现在看似蒸蒸日上，其中的危机也只有高层知道，森先生每天唉声叹气，希望有一个顶尖战力加入港口黑手党。
太宰治现在对于他来说是不可替代的，虽然任务重，但奖金待遇也高，只是太宰治本人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
托太宰治的福，织田作之助倒是受益良多，平常任务金都多了不少。因为某个首领担心织田作之助拉着太宰治跑路。
坂口安吾可不敢说顶头大boss。
“再这么拖下去，森先生都想把梦野久作拿出来用了。”太宰治弹了下杯壁，酒液荡起波纹，“森先生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坂口安吾：骂的真脏。
话虽如此，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下，森鸥外是不会动梦野久作这个大杀器的，放出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别敌人还没死，自己人就先死光了。
威胁，只有在没有实施时才有用。
有这个大杀器在，别人在对付港口黑手党时都要掂量一下。
……
真的喜欢玩沙子的星野悠失在做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梦的梦。
他原本还以为是剧情进行到一定时候出现的回忆杀，就像是之前梦到的短暂的实验室。
眼前朦朦胧胧，偶尔还有雪花屏，像是信号不好一样。
他感受到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他的手腕，从后面拥住他，长长的白色发丝落在他的脖颈间。
有海风的气息，和湿漉漉的触感。
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模糊的声音听不清在说什么。
直到银色的鱼尾缠住他的腿，冰冷的鳞片摩挲，星野悠失被雾气裹挟的思绪才乍明，名字在舌尖滚了几圈，“梵塔希……”
身后的人鱼蹭了蹭他的脸颊，悦耳的声音钻进脑子，星野悠失努力分辨，只听见几个词汇，“……在……横滨，我——”
梦境在此刻中断，身体突然的抽离感让星野悠失半天没回过神，脑袋懵懵的，眼睛泛着困意。厚重的窗帘透不出一丝月光，一片黑的环境催生了更多的睡意，他在睡意中挣扎了一下，又闭上眼睡过去了。
冬天的晴朗早晨，阳光勉强中和了冰冷的空气。街道上还很安静，只有零星的路人，温热的呼吸在寒冷中凝结成白色的雾气。
星野悠失的意识还没苏醒，身体先在柔软的床铺上舒展开，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昨晚的记忆回笼，星野悠失掀开被子，洗漱一番，换上外出的衣服，踩着暖和的软绵绵小熊拖鞋去了厨房。
昨天和凯尔说了要哪些食材，都在冰箱和橱柜里放好了。他做了两个大号三明治，热了牛奶，艾洛这时候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来。
艾洛的精神有点萎靡，星野悠失把早餐摆在餐桌上，“昨晚处理工作到几点？”
“也不是很晚，凌晨一点吧。”艾洛坐在星野悠失对面，“乌鸦之前不是派了人到美国想接手我的势力吗？那个人被我的属下策反了，废了不少力气呢。”
星野悠失：“一件好事，只要假装在慢慢收复美国分部，这下乌鸦组织对你的警惕会降到最低吧。”
“嗯哼。”艾洛大大咬了口三明治，“不过想要坐到琴酒朗姆一样高的地位是不太可能，一个是BOSS认定的忠犬，一个是组织二代，组织BOSS对他们的信任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不是还有个贝尔摩德吗？我记得她也在美国。”
艾洛只见过贝尔摩德几次，几乎每次都是不一样的脸，男女老少都有，明明真脸那么漂亮，“她嘛……一个神秘主义者，和BOSS的关系比之其他两人更加亲密，但是在组织并没有掌控太多明面上的权力，情报组的组长也是朗姆。”
“对她的情报是最少的。就目前情报来看，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人。”
“你觉得乌鸦组织boss有接受过和她一样的实验吗？”星野悠失问。
艾洛靠着椅背，翘着腿，“当然，不然活不了这么久，只是就算接受了实验，也是很大年纪做的，效果肯定没有贝尔摩德好。或者说，贝尔摩德实验效果好也是个意外，想要复制意外是很难的。”
“对了。”星野悠失敲了敲脑袋，“我昨天梦见梵塔希了，好像在给我传递消息，话说，梵塔希也有入梦的能力吗？”
艾洛放下腿，坐直身体，神色莫名，“他当然没有，但也不排除有其他方法，可以用这种方法联系上你。”
“他好像说他在横滨。”星野悠失苦恼，他实在是没听清楚梵塔希说了什么。
艾洛缓慢咀嚼，“可是，我没有在横滨听过他的消息啊。”
星野悠失想起梵塔希是个人鱼：“万一，梵塔希在海里呢。”
“他不会变不出腿吧。”艾洛摩挲下巴，“不应该啊。我让凯尔再打听一下横滨周围有没有异常消息。”
“嗯。”星野悠失喝完牛奶，“去换身衣服，我们就走吧。”
“好的。”艾洛吃完三明治，擦了擦嘴，去房间换上好行动的衣服。
星野悠失将凯尔送来的微型摄像头装在口袋里，还好冬天的衣服厚，口袋还算大，放两个进去也不突兀。
擂钵街原来是横滨租界，自十几年前的一场大爆炸，有人在遗址上建立了房子，逐渐变成了一个贫民窟，里面有大大小小抱团的小组织，不难处理，但很麻烦。
星野悠失和艾洛两个人一看就不是擂钵街的人，身上干干净净，像是大少爷带着小少爷出来玩，身边也没有带着保镖，是难得的大肥羊。
星野悠失踩着一个废弃的桶上眺望，哪怕不看，都能感受到暗处的人贪婪的目光。如果他们再进去一点，那些人就要站出来抢劫了。
“这里十几年都是这样，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日本政府，可以理解。”星野悠失有着天然的偏见，幽幽道：“连切腹自尽这种美好品德都遗忘了，除了鞠躬道歉什么都不会。”
星野悠失遥遥指向中心的大坑，“那里，就是原来实验室的位置。”
“什么都没剩下，但原来爆炸时不在的研究员似乎还有活着的，只是没找到人。”
“是嘛。”星野悠失沉思，“我在想，我之前引发的爆炸有这么厉害吗？把整个租界都炸毁了。”
艾洛也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最开始星野悠失对他们说的爆炸威力没有这么强，虽然总说想要把横滨给炸了，但真这么大的威力，星野悠失自己都不一定跑得掉。
他们预估的威力也只是把实验室给炸了，最多连带周围一圈，范围并不算特别大。但真实效果却比想象中强很多倍，加上当时可能把一些特殊物质连带着引爆挥发，星野悠失逃离前不慎吸入，导致失忆到现在都没恢复多少记忆。
“不。”艾洛摇摇头，“我觉得当时有其他因素影响，才造成了这么大范围的伤害。但是到底是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
风里带着腐朽的气息，星野悠失将额发往旁边捋了捋。
“进去看看。”
艾洛：“是。”
第33章擂钵街
两人往里面没走多久，就有一伙人将他们围住。
领头的男人拿着枪，指着他们威胁道：“识相点，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们一条命。”
除了领头身上有把枪，其他人都是刀具，对他们毫无威胁力。
艾洛无视领头男人，在星野悠失耳边说了几句就顶着领头男人凶狠的目光上前，领头男人以为艾洛要自觉把东西交给他，洋洋得意的看着他。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艾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领头男人手上的枪踢飞，领头男人吃痛，怒目而视，“你他——”
一个脚印留在领头男人的脸上，他直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一地灰尘，鼻血涂了满脸。
空气寂静一瞬，其他小弟见老大这副惨状都是冷汗淋漓。完了，踢到铁板了。
由不得他们思考要不要放下屠刀，原地求饶，艾洛一视同仁将他们踢飞，和他们老大来了个叠罗汉，领头男人被压在最下面，一口血哇的吐了出来。
一分钟，全部解决。
艾洛连筋骨都没有舒展开，他们就全倒下了，一个个叠在一起装死，等着这个活阎王离开。
活阎王不屑地啧了一声，“就这点把戏还学别人出来打劫。”
被嘲讽的几人持续装死，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再跳出来叫嚣就是小脑萎缩，嘲呗，被嘲讽一下又不会死。
星野悠失上前，踢了踢他们，“起来，我有事找你们。”
看着退至星野悠失身后的艾洛，领头男人才醒悟，感情是小少爷带了个保镖啊。
几个人麻溜地爬起来，领头男人捂着内伤，强挤出谄媚的笑容，“小少爷，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说。”
星野悠失：“带我们抄近路去最中心的位置。”
擂钵街的房子鳞次栉比，密密麻麻堆在一起，小路很多，一不小心就会走近死胡同，有擂钵街的人带路更方便。
“那地方有什么好去的。”领头男人才说了一句就瞥见星野悠失身后艾洛危险的表情，他的枪也落在了艾洛手上，他忙不迭应下，“好好好，我这就带您去。”
“放心，等带到地方，会给你报酬的。”
艾洛取下自己的腕表，晃了晃，上面闪亮亮的钻石让领头男人看得眼热。
领头男人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有报酬好啊，“多谢小少爷。”
其他呆愣愣的小弟看着领头男人，领头男人：“小少爷，让他们也跟着呗，给您开路。”
“随便。”
领头男人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用担心自己一个人被灭口了。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有了一群当地人带路，周围窥探的眼睛少了很多。有枪的都打不过，更别说其他什么武器都没有的了。
领头男人知道自己脸上沾着血不雅观，也没有舔着脸凑太近，“小少爷，中心也只是一堆废墟，没什么东西。因为废石难以处理，甚至没有人在那搭房子。”
“嗯，我知道。”
‘你知道还去那。’领头男人暗自腹诽。
算了，有钱就行。
其他小弟在领头男人的命令下，殷勤地在前面把一些大的障碍挪开，争取在不绕路的情况下快速到达目的地。
因为不是寻常宽阔平坦的道路，哪怕尽量加快速度，几人到中心的时候也走了近一个小时。
星野悠失有点后悔没把小绿带过来，不然骑上去咻咻就到了。横滨也不是没有咒灵，但多数丑得出奇，星野悠失连看的欲望都没有，更别说靠近了。相比较而言，小绿真的是眉清目秀，金色竖瞳还带了点帅气。
就如领头男人所说，中心是一片废墟。星野悠失踩在残垣断壁上，目之所及荒凉破败。
“你说，活着的研究员会回到这里吗？”
艾洛站在星野悠失身边，其他人站得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也许会。”艾洛也不确定，“如果有回来，只能说明这里还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实验室只有我一个实验体吗？”
“不只，还有其他实验体，有的死了，有的苟延残喘。”艾洛从记忆里扒拉出星野悠失以前和他们讲过的话，“你说过，实验基地整体分为两个部分，这两个部分进行的实验并不相同，另一个实验和荒霸吐有关。但这两个实验的名字都一样，都是‘人造神明计划’。”
弱小的人类想要掌控神明，最后自食恶果。
星野悠失忽得笑了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怎么不算伟大的实验呢。在见到强大的力量后，没有人会愿意放弃，就像是乌鸦组织的boss，长生的欲望会促使他一直追逐更完美的药物。”
“要将微型摄像头安在这里吗？”艾洛知道星野悠失带了微型摄像头，只是不清楚用意。现在他知道了，是用来监视以前的研究员有没有回到这里的。
“当然。”星野悠失跃下断墙，像是散步一样在周围绕圈。
另外一边的男人看着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领着几个小弟又往外围挪了挪，识相的不看星野悠失在干什么。
男人和小弟们背对着星野悠失蹲成一排。
小弟凑到男人身边，“大哥，他们是不是在找什么宝藏啊。等他们走了，我们能不能……”
男人啪得给了小弟脑袋一巴掌，听声音就知道不保熟，“蠢货，不能掺和进去的就不要掺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知道了大哥。”小弟郁闷地揉了揉脑袋，听话答道。
艾洛帮着星野悠失摸索，还真找到了一条通道。
两人面面相觑，星野悠失没有打开通道，将地方复原，几个微型摄像头放在隐秘的地方。这个微型摄像头是太阳能的，可以用很久。
正好，这个地方一般没人来。
“找几个人，散播消息。”
至于散播什么消息，艾洛不用星野悠失说也知道。
“是。”
找不到人，就想办法把人引出来。
星野悠失踢了踢石头，双手叉腰，“原本还想着看见熟悉的场景会记起什么东西呢，电视剧果然不靠谱。”
“这片废墟也算不上熟悉吧。”艾洛把石头踢回去，两个人直接玩了起来，“不过，也许看见熟悉的人，效果会更好点。”
“但愿如此。”
离开的时候，依旧是男人和小弟把他们带出去。站在擂钵街的入口，星野悠失将腕表和一叠钱给了男人。
男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将东西揣进怀里藏好，这钱可真好赚啊。
要是他们每天来一次就好了。
不知道男人心理的星野悠失带着艾洛去买伴手礼。
“真是的，差点忘记要买东西了。”星野悠失蹦蹦跳跳走在路上，完全看不出刚刚有些冷的表情，“让我想想，买吃的更实在一点。”
艾洛：“也可以买手链之类的，有的店设计款式只有横滨卖。”
“那就一起加入伴手礼套餐好啦。”
在回去的前一天，星野悠失还去找了第一天的小朋友们玩，碰见了小朋友们的家长，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得知小朋友们来历的星野悠失感慨：‘二十几岁的年纪就收养了这么多孩子，真厉害啊。’
“现在是在读小学吧？”
织田作之助：“嗯。上学没多久，但是咲乐他们学习都很努力。”
语气很平淡，但星野悠失听出了他骄傲的情绪。
养五个小孩子可不简单，寻常家庭两个小孩就够闹心了。学费、生活费都是一大笔开支。织田作之助养孩子不光靠工资，他有时候没钱会去赌场用异能挣点钱。
小朋友们都是藏不住话的，从他们嘴里，星野悠失知道织田作之助是港口黑手党的。几个小孩里，幸介年纪最大，出于对织田作之助的崇拜，想要和他一样加入港口黑手党。
“如果想要学枪自保我是同意的，但加入黑手党肯定是不行的。”织田作之助说。
他自己是黑手党，更清楚其中的危险性，加入后基本没有人可以脱离，关乎一辈子的事情，织田作之助不会让没有形成完整三观的小孩轻易做决定。
星野悠失倒是对港口黑手党很感兴趣。
“也没做什么，平常就是拆弹、调解纠纷还有处理尸体。”
“感觉很有趣啊。”星野悠失还没拆过弹呢。
“我有个朋友说过和你一样的话。”
‘可能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喜欢玩这些吧。’织田作之助想。
小朋友们很喜欢星野悠失，他们一般是和自家人一起玩，学校接触的也是同龄人，难得遇见年纪比他们大还愿意带他们一起玩的哥哥。织田作之助的朋友太宰治虽然也愿意和他们玩，但恶趣味居多，谁也不让谁。而且太宰治也不常来。
为了感谢星野悠失昨天照看小孩，织田作之助请两人吃了咖喱饭。
星野悠失看着织田作之助面前红彤彤的咖喱，庆幸自己刚才拒绝了加辣的建议。
表面看，织田作之助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呢。善良得不像刻板印象里的黑手党。
星野悠失还蛮喜欢他的性格的。
两人是来横滨的第三天离开的。
过来的时候一身轻，回去的时候就提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礼品袋。星野悠失还给自己买了一个机车模型。
“明明骑过真的机车了，怎么还这么喜欢模型。”
“你不懂，模型也很帅的，放在卧室柜子里展示，时不时看一眼就会变得心情愉悦。真的机车我又不能把它放在卧室里。”星野悠失反驳道。
那希望梵塔希回来后悠失也可以抱着人鱼玩偶，而不是抱着他。
艾洛想。
第34章拳打咒术界
两人回去后倒没有急着去下一程，闲暇了几天。
考虑到艾洛公务繁忙，星野悠失空闲的时候也会帮他分担一点。同样忙的还有夏希，在扳倒宫泽隆一的政敌之一后，他没有急着对其他人动手，不然就太明显了。就算找不到证据，有心之人也会把视线投向和政敌有利益之争的宫泽隆一身上。
议员日常并不是特别忙，夏希还能挤出时间和星野悠失一起去北海道玩两天。
星野悠失问过星野妈妈要不要去，但因为他们之前去过一回，这次就不想去了。
白絮和星野悠失分享了一件关于夏油杰的事，在星野悠失和艾洛回来后，夏油杰无缝衔接去了横滨。
这不是他第一次去横滨，但却是第一次去了擂钵街。十几年前擂钵街还叫横滨租界的时候，突发的大爆炸毁了一切，可大爆炸从何而来，众说纷纭，哪怕官方解释，也有人在暗地里阴谋论。
也许是觉得此事蹊跷，说不定其中有其他因素，夏油杰就去擂钵街瞧了瞧，刚好艾洛安排的人在横滨传播谣言，说看见有人可凭空造物，又说有男人某一日突然变成女人，有的离谱，也有的像是横滨异能者可以做出的事，各种纷乱的谣言夹杂在一起，但谣言中事情发生地点大都说是在擂钵街。
刚好都被夏油杰听见了，更加重了他要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这谣言多像是在说可以许愿的书啊。
星野悠失：【所以杰哥现在还待在横滨吗？】
白絮：【是的。他正在一个个查谣言中出现过的地点。但是因为艾洛的下属在其中搅浑水，夏油杰问的人有些就是艾洛的下属，他们统一回答见过。但也有不是艾洛下属的普通人，所以……】
星野悠失没憋住笑，【所以杰哥现在被搞得晕头转向了是吧？】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能分得清？
白絮：【是的。】
星野悠失原意是想把某些人引出来，但没想到先把夏油杰给骗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星野悠失假意忧心，【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不算是幸灾乐祸，白絮听出了他跃跃欲试想要搞事的心声。星野悠失很喜欢夏油杰，不至于把他拉入什么有损性命的局里。自从见到星野悠失，知道他十几年安分守己，当父母的乖宝宝，从未搞事时，白絮就挺惊讶的。毕竟以前在实验室受限制和禁锢，星野悠失都能找准一秒两秒的时间整人搞事。
白絮：【咳，除了这件事，还有港口黑手党的目光也被吸引，派了人查是谁在搞鬼。】
星野悠失：【他们不信？】
白絮：【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和干部太宰治都是极聪明的人，估计是从什么地方看出这是有人故意设局。】
星野悠失的声音有些可惜：【好吧，看来不能把港口黑手党拉下水了。】
白絮：【也不一定，时间还早，谁知道之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星野悠失：【说的也对。】
白絮又提起夏油杰：【夏油杰不会待太久，因为五条悟最近会回高专一趟，他肯定也要跟着回去。还有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个小女孩和夏油杰很亲，夏油杰不会丢下她们太久。】
菜菜子和美美子亲近夏油杰不是个意外，一方面夏油杰本身比较会照顾人，时不时就去看看她们的生活，另一方面也许是觉得自己没有早点去任务村庄，让两个女孩多受了几天的苦，对于她们很是关心。还有就是夏油杰气质温和，又有表面上看着混不吝的五条悟作对比，同为女性的家入硝子全年繁忙无暇顾及，与夏油杰接触多一点，便更加亲近一点。
她们与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关系也很好，尤其是家里本来就有妹妹的灰原雄，时常会给她们买些小点心，但他们寒假都是要回家的。算来算去，还是夏油杰陪她们的时间更长。
星野悠失打了个哈欠：【五条悟啊……】
五条家的神子级人物，出生自带神级道具“六眼”，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己方战斗力，以至于为了维持平衡，咒灵方的战斗力也自动提高。
咒术界的人也普遍认可是因为五条悟的存在才导致现在的咒灵等级越来越高，以前极为少见的特级咒灵也开始往外冒。甚至不少人，尤其是诅咒师，对其怀恨在心。
不然也不会一出生就喜提悬赏加刺杀大礼包。
星野悠失觉得离谱，就算这事是真的吧，也不能任由对自己不利的言论传得到处都是啊。
如果换成星野悠失，他只会丢给说出这种话的人一个冷笑。什么叫‘我’的出生让咒灵方力量上升，什么叫是‘我’害的现在祓除难度增大。
据白絮调查的咒灵增幅情况，本就是年年都有增长，说不定就是量变引起质变，咒灵等级上升是必然的事情。
照这么看，‘我’的出生是因为上天不忍心咒灵之祸危害人间，是为了拯救咒术界即将出现的大危机，是挽大厦之将倾，救咒术师于水火。
一个个不跪地磕头感恩戴德，还想刺杀，通通拖出去，发卖的发卖，砍头的砍头，死啦死啦滴。
五条家真单纯，上千年，竟然没学会什么叫做舆论战。把记载相关事件的书籍烧掉，来个焚书坑咒，再把和自己有利的言论编纂成书，散播出去。到时候多数人掌握的就是真相，毕竟一家之舌怎么辩得过百家言。
管他真相是什么，对自己有利的就是真相。
不提这个，五条悟的实力在咒术界应该和第一差不了多少吧？等过个几年，应该没人能打得过他了，到时候想怎么作威作福，就怎么作威作福。
想想就美。
白絮不知道星野悠失心里在想什么，但能感受到他内心阴森森的情绪。
五条悟什么时候惹悠失了？没有吧……
白絮：【怎么了？悠失。】
星野悠失：【没什么，就是觉得能和杰哥玩这么好，果然是个单纯的好孩子。】
道德感真高啊。
同日晚十一点，横滨擂钵街，一个穿着红色卫衣的男孩在整理过后，终于踏出了破旧的集装箱。
男孩拉了拉卫衣的帽子，像是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帽子里。
他尽往小巷子钻，听到有脚步声就立马停下藏起来，把自己缩成一团，等人离开了，才缓慢站起来，小心探出头，确认无人后再迈着碎而急的步伐赶路。
晚上赶路并不方便，擂钵街的街道也不干净，看不清容易磕磕绊绊，男孩也不在意，嘴里碎碎念些什么，若有人凑近听，才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没事的，你最棒了，加油，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快点找到他。这里没有人，加油……”
夜晚对他来讲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人少。
等出了擂钵街，外面冷清的街道让男孩松了一口气，避开灯光，在阴暗的巷道里前进，可走到半道，前面浓重的人味儿让男孩僵住。
这里没有岔路，要么前进，要么返回。
男孩宛如漫画里石化的灰白角色一样沿着墙壁凄凄下滑，只觉得人生如此艰难。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人，告诉他，到底是为什么……
“没事哒，没事哒，他们等会儿就走了，我等等就好。”男孩抱着膝盖坐下，缩在墙角，希望另一边那群陌生人可以快点离开。
可事与愿违，那群人不仅没走，似乎还开始聚众斗殴，拳拳到肉的声音和枪支碰撞的声音交织，让男孩哆嗦了一下，偷偷又往暗处挪了几步，把自己缩得更小了。
隐隐约约的谈话声，男孩听不清，也不想听，他想这群人怎么还不走，大晚上的都不困吗？
男孩打了个无声的哈欠，鼻头顺应生理反应酸了一下，泪花闪烁。
他都要困死了。
思绪困顿时，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孩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浑身带血的男人便踉踉跄跄从他旁边跑过。
天色太暗，巷道没有路灯，只有月亮光顾，留下薄薄的月辉。
男人急忙间看不到男孩实属正常，但后面港口黑手党的人看不见就不正常了。
他们手上有小小的手电筒，可能因为站得离巷口比较远，男孩的位置看不到太多光，还以为是月光照耀，换另一种说法，就是敌人害怕至极，在巷子里缩太深了，躲着连光都看不见。
等他们追着敌人去时，电筒的光跟着他们走，阴暗的角落一下子变得蹭亮，男孩像是照到太阳的吸血鬼，无法呼吸。
天上月亮得惊人，周围只留几颗孤星。
地上人的手电筒也亮得惊人，围着一个红兜帽的男孩。当然，他们分了一些人去追敌人。
男孩想要变成一只阴暗的蘑菇。
“哎呀，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小朋友。”金发女孩穿着漂亮的小红裙，脚上皮鞋嗒嗒跑到了男孩身边。
爱丽丝戳了戳纹丝不动的红色毒蘑菇，“喂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听，听到了。”男孩声若蚊蝇，如果不是爱丽丝站得近，都不一定听得见。
“你为什么在这？”
“我从另一边巷子口过来，你们堵住路了，我就只能在这等。”男孩小小声说。
爱丽丝沉默了。
这家伙，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脑袋缺根筋。
“大晚上在外面可不安全。”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过来，笑容和蔼，“你可以叫我森先生，需要我叫属下送你回家吗？小朋友。”
“不，不需要。”男孩摇摇头，“我可以自己走。”
遇上他，不安全的应该是别人。
森鸥外苦恼地挠挠脸颊，“可是身为大人，是不可以让小孩子大半夜一个人逗留在外的哦，说出去是会被谴责的。”
“啊，这样吧。”森鸥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弯下腰，轻声道：“要不然，你先去我家休息，我给你家大人打电话来接你？”
不怀好意、居心不良、人贩子、拐子、怪蜀黍等等词语在男孩脑子里循环播放。
第35章红雀
几朵云从天上飘过，半遮住了月亮，月光暗淡。森鸥外弯腰的影子也遮掩住男孩，莫名的压迫感让周围下属的头越来越低。
“好。我叫红雀。”犹豫片刻，男孩答应了。要打也可以打，但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很有势力的样子，打完后会很麻烦，本来白天就不想出来，要是晚上出来也有人要抓他的话，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人。而且，说不定他可以借助眼前这个男人的势力找到人。
森鸥外的笑容真诚了一点，“那就走吧。”
分出去的小队已经把敌人抓了回来，汇合后，红雀和森鸥外坐上一辆车，爱丽丝抓着红雀的手荡来荡去。红雀僵硬地想要收回手，遭到无情拒绝。
爱丽丝鼓了鼓脸颊，“你不想和我玩吗？”
不想。
红雀想要大声说出来，嘴巴像上了封条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红雀要不要和家里人打电话？”手机被一只手递过来，手的主人微笑地看着他，红雀不觉得友善，兜帽下的眼睛溢满局促。
“没有。”
是没有电话，还是没有家人。
森鸥外希望是后一种。
“没有电话。”红雀补充，“我还在找哥哥。”
那就是没有家人。
森鸥外摸摸下巴，又问：“红雀为什么要在晚上出来？是去了哪吗？”
“白天人多，没有去哪。”红雀一板一眼，精简回答。
他确实不知道去哪，从擂钵街出来是因为听到了隔壁邻居说外面传言有人可以凭空造物，传得擂钵街都知道了。
红雀可激动了，这听起来就像是造物主，是他的哥哥。所以就从宅了半个月的擂钵街里跑了出来，但具体去哪还没想好，原本打算故技重施，抢个坏人，然后鸠占鹊巢。结果半路就碰上了这个怪人。
森鸥外勉强理解，看他那副样子，似乎是有点……特别社恐，白天惧怕人群，所以选择晚上人少的时候出来，也说的通。没有去哪，结合找哥哥的言论，应该是不知道去哪。
“我明白了。那就暂时先留在我家，我们可以帮你找哥哥。”
难道误会了？这是个好人？
红雀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想离爱丽丝远点。红色兜帽还牢牢扣在脑袋上，遮住了眼睛。说了这么久的话，森鸥外还没有看清他的全脸。
“谢谢你。”
“不用谢。”
红雀就这样在港口黑手党住下了，森鸥外给他在港口黑手党大楼安排了一个房间。
他不是无缘无故对红雀好的，在红雀缩在墙角时，如果不是手电筒的灯确确实实照到的是人，森鸥外都要以为缩在那的是一块石头。
非常高超的隐匿技能，一般是杀手才有的技能。森鸥外很好奇红雀的身份。
吩咐下去的属下在第二天将情报交给森鸥外，一晚上没睡，一直在处理工作的森鸥外打着哈欠看情报。薄薄的一张纸，以森鸥外的办公娴熟程度，扫两眼就看完了。
情报少得可怜，如果不是昨天红雀把名字告诉他，估计这张纸上都不会出现红雀这个名字，因为根本查不到。
能查到的就是红雀半个月前出现在擂钵街，在抢了一个擂钵街人的集装箱后就一直住在那，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外面就是抢些食物，在食物没吃完之前都不会出来。
红雀从擂钵街出来的原因应该就是他嘴里的要找哥哥，可之前半个月为什么不去找呢？
横滨这几日，异常的只有莫名出现的流言。流言出现时间不长，森鸥外还没抓到传播的人。
森鸥外双手搭桥，沉吟片刻，将太宰治叫了过来。
不多时，门外的守卫将门推开，太宰治耷拉着眼皮走了进来，一看就是刚睡醒。
“森先生，你最好有事。”太宰治气鼓鼓说道。
森鸥外当没听见，“太宰啊，红雀和你年龄相仿，你这几天和他多接触一下。”
太宰治无语：“蛤？年龄相仿？拜托，森先生，我看了照片，那小屁孩最起码比我小了六岁，三年一代沟，他都和我有两条代沟了。”
“没办法，港口黑手党人少，我左思右想，只有太宰君你能担此大任。”森鸥外笑眯眯。
“森先生还不如把Q叫出来和红雀玩，他们年纪差距还小些。”太宰治翻了个白眼。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有多难管教。”森鸥外话音一转，“但是Q很怕你，如果你们三个在一块，Q和红雀玩，你带着他们俩，也不是不行。”
“我又不是保姆。”太宰治在胸前用手比了个大大的叉，“想都别想，我才不要带小孩玩呢。”
他们都知道这当然不可能，但不妨碍太宰治被森鸥外提出的建议恶心到。
“好吧。”森鸥外看起来很是可惜地叹了口气，“那就只能让太宰你一个人带带红雀了。”
知道没办法推掉这个任务，太宰治又给了森鸥外一个白眼。
“据我所知，那个叫红雀的小孩还没答应你要加入港口黑手党吧，而且底细都还没摸清楚，森先生你也不怕是其他组织派来的卧底。”
“好事多磨。我相信太宰君在和红雀相处的时候会多关心一下他，比如问问家庭背景、过往来历什么的。”
“知道了。”太宰治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就当休息了，刚好可以把一些工作推给其他人。
楼很高，如果可以一眼看到想看的人就好了。
红雀醒的很早，用房间里的一次性用品洗漱后就一直坐在落地窗前，眼巴巴地看着楼下。
从高处看，底下的人变得像很小，像是小人国里的人，勤勤恳恳地工作。
红雀望眼欲穿，好想一直看，就能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森鸥外也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他只是单纯不想出去。红雀像是分裂成两半，一半急切地想要找人，一半害怕地念叨‘好多人好多人好多人……’
红雀在擂钵街待了半个月，也是觉得哥哥会回擂钵街，以哥哥搞事的性格，肯定要闹出风波，他只要守株待兔就行。
风波确实有了，红雀知道的却不是时候。他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哥哥回了擂钵街，但是他宅着，根本不知道。等哥哥走了，一切都晚了，他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越想，红雀就越蔫巴。
不过，如果外面那些流言真的是哥哥传出来的，他也许可以顺藤摸瓜找上去。
红雀勉强打起精神，拍拍自己的脸颊，自我安慰：“没事的，就算暂时找不到，我可以先闯出名声，哥哥会来找我的。”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陌生的少年音：“红雀君，森先生让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红雀惊恐看向门，刚刚做好的心理屏障差点破碎。他在原地一边碎碎念一边转圈圈，好在外面没有催促，过了一会儿，红雀平缓心情，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长得挺好看，是哥哥会喜欢的类型。
红雀思维发散想到。
啊不对，长得好看的，哥哥都喜欢，没有类型之分。
“我是太宰治，随便你怎么叫。”太宰治敷衍地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红雀。”
太宰治忽然想起，这是只有姓没有名吗？还是红就是姓？
他直接说了出来，把红雀给问懵了。
红雀支支吾吾：“啊，我吗？姓啊，我，我有的，只是不能说。”
他当然是随哥哥姓，但哥哥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红雀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
是怕姓氏会泄露什么情报吗？
太宰治若有所思，没有刨根问底，“哦，这样啊。红雀君。”
忽然被叫名字的红雀紧张道：“怎么了？”
“要出去吗？参观一下港口黑手党。”
红雀不想去，但刚刚都和自己说好了，不能临阵脱逃。
兜帽下的眼神坚定起来，“好的！”
太宰治领着红雀出去，走路的时候一直看着红雀，红雀被盯得很不自在。
太宰治终于开口，“红雀君，你帽子遮住眼睛不会看不见路吗？”
“看不见，但是可以感知到。”红雀解释。
港口黑手党一共有五栋大楼，每栋大楼又有数十层高，太宰治不会傻乎乎拉着人把每一栋楼都逛遍。
他带着红雀往最中心的大楼走，一边走一边简要介绍港口黑手党的基本情况，算是两方都心知肚明的招揽。
红雀对港口黑手党有了基本的了解，在擂钵街的时候，他也听别人提过港口黑手党的名字，但往往讳莫如深，没说几句就转移话题。
一座城市的阴暗面就这么在红雀的面前展开。
红雀咬了咬舌尖，压制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想法。
想要。
想要送给哥哥。
想要讨哥哥欢心。
太宰治懒得拐弯抹角了，他想回去躺着了，“所以，红雀君，你的想法是什么。”
红雀晃了晃脑袋，露出的半张脸白白净净，他抿着唇，似乎是在挣扎。
“太宰君，我可以见见森先生吗？”
“可以。”
第36章加入
星野悠失在给自己调节头盔的松紧度，艾洛在他旁边帮他检查身上的护具。
四个人今天到的北海道，夏希的燕子大雪天的不方便出来就留在了旅馆。
最后戴上护目镜，星野悠失拿着单板就出发了。
四个人里只有夏希玩得是双板，他没怎么玩过滑雪，还是玩双板安全点。而且对比其他三个人，他最脆皮。
滑雪场的人不少，夏希在新手道缓慢行进，享受慢悠悠的闲暇时光，旁边不时有人啪叽摔个屁股墩，一路滑铲下坡。
年轻人，就是不懂稳重。
“咿呀呀！啊啊啊！”惊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哥哥！快让开！”
夏希刹住车，往旁边挪了挪，在小姑娘滑到身边时一把抓住滑雪服后面，像提猫崽子一样连人带滑雪板一起提溜起来。
“啊。得救了。”短发小姑娘长舒一口气，差点就要滚成雪球了。
夏希把人放下，小姑娘用滑雪杖稳住自己，“谢谢大哥哥！”
“不用谢。滑雪小心点。”
“园子！你没事吧！”
一个长发女孩带着一个男孩滑过来。
“没事啦小兰。”
工藤新一吐槽：“滑得菜，飞得还远。”
“我只是失误而已！失误！”铃木园子炸毛，“哼哼，你再说，我就把你的丑照发出去。”
工藤新一噎住，不忿地闭上嘴。
星野悠失这时候也从另一边滑了过来，帅气地在夏希旁边来了个急停。他一身深蓝滑雪服，又带着帽子、口罩和护目镜，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铃木园子没认出星野悠失是之前买她饼干的学长。
他拉下口罩，鼻尖红红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冻的，说话间白色的热气在空气中消散，“我在那边看你这好像有什么事就滑过来了。”
“没什么。”夏希指了指铃木园子，“小朋友滑雪一时间没刹住。”
“小朋友，你们家大人在哪啊？”星野悠失弯腰问道。
“小兰的爸爸在那。”铃木园子指了指方向，“我们都会滑雪啦，刚刚只是失误。”
毛利兰小脑袋直点。
工藤新一附和：“是的，我的爸爸妈妈也在这边，有大人带我们的，只是我们滑远啦。”
星野悠失觉得几个小孩的声音有点熟悉，一个短发女孩、一个长发女孩再加一个男孩子，这个配置……
“你们是帝丹小学的吗？学园祭你们班是不是卖饼干的摊子。”星野悠失问。
铃木园子惊喜，“对！”
“真巧啊，我之前还买过你们摊子的饼干。”
几个人一起回了休息区，艾洛和白絮接到消息后也跟着回去了。
星野悠失摘掉脸上的东西，显眼的白发让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一下就记起他了。
“是一下子买了十袋饼干的大哥哥！”铃木园子手撑着桌子，开心道。
铃木园子对长的好看的人印象都深刻，他们坐的是长桌，对面四个人，每个人都不是一个类型的帅。
工藤新一就看着铃木园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都快上天了，眼睛左转右转，看不过来。
工藤新一豆豆眼。
这个家伙真是的，改不了花痴的臭毛病。
星野悠失和这个活泼的女孩子聊得倒挺开心的，虽然年纪小，但作为富家小姐的铃木园子见识比一般大人还要丰富。
天气比较冷，星野悠失和艾洛一起去买了几瓶热牛奶。
毛利兰羞涩地接过艾洛递给她的热牛奶，“谢谢。”
“不用谢。”
另外两个小朋友也一一道谢。
外面的冷风呼呼得吹，屋内显得更加暖和。
嘭得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把休息区里的人吓了一跳。工藤新一立马站起来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你是什么意思！山田我告诉你，当初要不是我，你也当不上经理的位置！”
一个高瘦男人揪着一个矮胖男人的衣领，面色涨红，怒气冲冲。
矮胖男人的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出言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旁边的女人也站起来调解，一边将歉意的目光投向周围被打扰的游客，“好了好了，都是朋友，山田他也是不小心说错了。”
也许是考虑到周围人太多，闹太大不好看，又或许是觉得朋友之间确实没必要，高瘦男人将矮胖男人放下，脸上表情也和缓起来。
“抱歉山田，我有些冲动了。”
“没事。”山田整理了一下衣领。
事情结束，周围看热闹的目光也收了回去。
没一会儿，三个人就一起离开了。
铃木园子看工藤新一积极的样子，凑近毛利兰，当着工藤新一的面蛐蛐他，“你看工藤，比村口的大婶还喜欢看热闹。”
工藤新一：“园子！”
夹在中间的毛利兰只能安抚完青梅再安抚一下竹马，直到两个人消停了才松口气。
几人休息完，星野悠失带着小朋友们一起玩，在大跳台那炫技空翻，各种技巧来一遍，三个小朋友和三个大人鼓掌不断，还有人想来要联系方式。
“怎么样，不错吧。”下了场地，星野悠失骄傲地抬起下巴。
六个人异口同声：“超棒！”
……
最后一个敌人被骨剑划破喉咙，轰然倒下。血滴顺着剑尖滑落，剑身依旧干干净净。
此时场上只剩下自己人，刚打完的红雀脸不红气不喘。
察觉到大家都在看自己，红雀局促地拉了拉卫衣的衣角，小声问：“怎么了？我把什么漏了吗？”
考虑到红雀的性格，森鸥外贴心地把第一个任务安排在了晚上，任务很简单，剿灭一个挑衅港口黑手党的小组织。
太宰治带着人和红雀一起去，防止出现意外。
然后红雀一个人就做完了任务。
站在一堆倒下的尸体中，太宰治神色冷漠，吩咐下属去处理，被吓呆的人才回过神开始工作。
红雀的战斗力出乎意料的强，几乎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行动轨迹，快到可以留下残影迷惑敌人。每次出手都是一击毙命，不浪费任何机会。
明明有着雀鸟的名字和性格，攻击却像狼一样的凶狠，还有……
像狼一样的眼睛。
战斗的幅度大，兜帽又不是粘在头上，战斗中途自然就掉了下来。太宰治也第一次看清了红雀的脸。稚嫩，和红雀的年龄一样，像个坐在教室里的乖小孩，前提是忽略那双眼睛。
黄棕色的眸子在夜里发出幽幽的光，像是狼，锁定进入视线的每一个猎物。原本乖巧的长相，也变得冷冽，太宰治恍惚间看到了他眼中的兽性。
被那双眼睛看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莫名的感到心悸。
打扫战场的成员都默默远离了红雀，像是害怕下一秒就被咬断脖子。
忽然的预感告诉太宰治，森先生要翻车，还会翻个大的。
小孩还眼巴巴地看着太宰治，似乎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也看不懂别人眼中的恐惧。经此一战，没有人会小瞧这个比在场所有人都要矮的孩子。
太宰治笑了笑，但那又怎样，森先生翻车又和他没关系，到时候他会狠狠嘲笑的。
“没什么，他们处理战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回去。”
红雀松了口气，“好的。”
说完，他又把兜帽盖在头上，变回原本羞怯的模样。
上一次和森鸥外见过一面后，太宰治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反正红雀答应暂时加入港口黑手党。
是的，暂时。
太宰治不知道森鸥外在打什么鬼主意，竟然会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
森鸥外要是知道太宰治的想法都要喊冤，他只是单纯惜才，想要赌一把，看看红雀的才能值不值得。
值得，森鸥外有无数办法让红雀的暂时加入变为永久加入。不值得，港口黑手党也不是发不起这一个人的工资。
港口黑手党太缺人了，缺主要战斗力，缺可以起到威慑作用的战斗力。
森鸥外也没想过红雀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武力，只要能达到芥川龙之介的水平，森鸥外就很开心了。
但红雀的表现还是超乎森鸥外的预料。
诺大的首领办公室，森鸥外顶着黑眼圈看红雀的战斗视频，注意力集中在红雀的武器上。
那是一把骨剑，不知道用了什么动物的骨头，给人以煞气冲天的感觉。就是整体像是大号的毛衣针，但剑柄的位置镶嵌着宝石，一下就提升了骨剑的品味。
这武器不算什么，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还不如子弹看起来更有杀伤力。森鸥外在意的是这把骨剑是从哪里来的，初见红雀时，他身上什么高科技都没有，连手机都只用来看时间。毕竟是在擂钵街人身上抢的，不能指望质量有多好。
据太宰治说，这把骨剑是红雀战斗时忽然出现的，像是游戏里的人物给自己加了装备。
派去调查的属下依旧没有查出更多的情报，太宰治也没有从红雀嘴里套出消息，如果不是说有个哥哥，红雀简直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红雀身上的谜越来越多，森鸥外后仰靠在背椅上，揉着太阳穴。
管他的，进了港口黑手党，生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死是港口黑手党的鬼。
第37章故人
星野悠失几人订的旅馆是温泉旅馆，白天玩完，晚上就可以去泡温泉。
结果没想到在旅馆大厅吃饭的时候碰到了熟悉的三个小朋友，铃木园子和毛利兰拉着小手在说悄悄话，叫工藤新一的男孩子在和对面的大人说话。
星野悠失拉着艾洛他们蹦蹦跳跳走过去。
第一个发现星野悠失的就是工藤新一，他挥了挥手，“好巧，星野哥哥。”
星野悠失开心道：“晚上好啊新一。”
听见名字的铃木园子眼睛一下亮了，踮起脚，“工藤叔叔，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几个哥哥！”
工藤优作饶有兴致地转头看了看，刚刚小孩子们都在说有几个哥哥滑雪多么多么厉害，其中一个还是同校的高年段学长。
四个人里，工藤优作一眼看见星野悠失，其他三个人一看就是成年人，就星野悠失是个学生。
“诶！”
大人们是背对着星野悠失几个人坐着，要看他们就要转头或者站起来。
工藤有希子现在就是半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抓着沙发椅背，满脸惊讶。
“怎么了，有希子？”工藤优作疑惑。
“是美娜的孩子啊。”
听到母亲名字的星野悠失眨了眨眼睛，“您认识我母亲吗？”
“美娜之前给我画过妆，我加了她的推特，她几年前在上面分享过你的照片。”工藤有希子之前是明星，星野妈妈早期在娱乐圈做过化妆师，两人合作过两次。
工藤有希子刚刚也是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星野悠失的五官辨识度还是很高的，但架不住长开了一些还染了白发。此外，她是很久之前看的那张照片了，如果不是实在好看，也记不住是谁的孩子。
星野妈妈从来没有在社交网络上透露过自家孩子的名字，所以工藤有希子听到小孩子喊悠失哥哥也没想到是故人的孩子。
“唔，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工藤优作都觉得有些戏剧性了。
星野悠失四个人在他们旁边的位置落座。
出于一些职业病，工藤优作观察到，这个叫星野悠失的孩子在四个人里处于中心地位。按理说，其他三个人身为成年人，对于年纪最小的星野悠失有着天然的权力压迫。
在日常生活中的体现就是干扰选择、做事的次序优先、批评职责与教育等。当然，这不等于所有人都是这样，但确实是百分之九十几的‘前辈’都无意识的行使这份权力。而且，团体中的特殊性，例如像他们四个人中，只有一个未成年，这种特殊容易遭到若有若无的排斥。这也很好理解，就像是十几岁的孩子都不乐意和几岁的孩子一起玩。甚至相差一岁，差一个年段的两个人都不太能玩到一起。这种排斥不是刻意的，更多是日常接触事物不同，话题聊不到一块。
刚刚坐下前，金发青年先低声问了星野悠失想坐哪一边，点菜时先把菜单交给星野悠失，诸如此类的一些小行为，反而更能体现他平常在团体中的地位。当然，还要结合表露在外的神情。
星野悠失和工藤有希子交谈的时候，其他三个人保持沉默，偶尔一两句也是附和星野悠失的话，类似于捧场或者热场。这种态度已经远超朋友关系。
太奇怪了，工藤优作不太懂。
“老爸，你在想什么？”
工藤优作低头看对面的儿子，工藤新一死鱼眼，“悠失哥哥都比你能说会道。”
工藤优作笑着给了儿子一个脑瓜崩。
因为聊得投机，工藤有希子和工藤优作换了个位置，铃木园子想看帅气漂亮哥哥，和工藤新一换了个位置，毛利兰依旧夹在中间。
现在三个女性都和隔壁聊得热火朝天，他们两个男的被丢到一边，老爸还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神游天外。
工藤新一揉了揉被弹的额头，微微侧头，相较于铃木园子有些腼腆的毛利兰这时也积极加入到话题里。工藤新一内心微妙地有些惆怅。
他不是不想加入，但他们现在聊的化妆品服饰一类内容超过了他的知识范畴。两个小女孩当然也不懂，但不妨碍她们听得津津有味。
星野悠失本来就有个经常关注时尚界的妈妈，会了解这些也不算太惊奇。
从嘴甜的星野悠失那得到不重复的夸赞，工藤有希子捂着左脸，嘴角的笑容就没停下过。
作为前知名影星，哪怕结婚退圈至今，依旧有着无数粉丝。她出来前脸上都会做微调，在别人问她是不是工藤有希子的时候，她就会说‘很多人都觉得我们长得很像呢’，一般人都会觉得自己认错了，而后礼貌离开。
星野悠失能很准确指出她在哪些地方做了修饰，“就算特意改普通了，还是非常漂亮呢，不愧是最有名的女影星。”
“哪里哪里，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哈哈哈哈……”工藤有希子乐不可支。
两人顺利交换了联系方式。
“有希子姐……”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下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慌乱。
“死人啦！”
工藤优作和工藤新一面面相觑，两父子迅速往事发地点赶去，工藤有希子没有跟过去，安抚好两个小女孩，然后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星野悠失一手托着脸，一手拿起水果派咬了口。对面的白絮放下叉子，轻声问：“要我去看看吗？”
他摇摇头，“等警察来处理吧，工藤叔叔在警察来之前估计就能破案了。”
在警察来之前，工藤新一先帮忙维持现场秩序，避免有人破坏案发现场。
如星野悠失所料，工藤优作在案发现场外看了看，又问了与死者有关的三个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工藤新一还在盯着尸体皱眉苦思，工藤优作拍了拍他的脑袋，“怎么样，有答案了吗？”
“还差一点。”工藤新一将事情从头推了一遍，中间缺了关键一环。
有意培养儿子的思考能力，工藤优作没打扰他，三个嫌疑人站在角落，面对迟迟没有说出结果的案件，面色各异。
铃木园子拉着毛利兰在外面凑热闹，一群人都围在这。毛利兰探了探脑袋，由于视野盲区，她没看到受害人的尸体，倒是看到了墙角跟罚站小学生一样的三个嫌疑人。
毛利兰：“有两个是我们白天遇到的吵架的人诶。”
铃木园子笃定：“还真是，那死的应该就是那个叫山田的了。”
三个嫌疑人，一个是白天劝架的女人，一个是和山田吵架的高瘦男人，还有一个不认识，但看应该是同伴。白天没见着，可能是有事不在。
铃木园子自动在脑子里圆上，就像是毛利小五郎，白天喝酒喝醉了，现在还躺在房间里呢。
“进行到哪一步了，还没结束吗？”星野悠失拿着半个水果派，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毛利兰旁边。
他觉得以工藤优作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解决了才是，怎么拖到现在还没结案，好奇之下就过来瞅瞅。
铃木园子吐槽：“工藤叔叔应该是想考验新一吧，结果那个自大狂现在都还没解出来。”
星野悠失了然点点头。
隐隐约约的警笛声从远方传来，毛利兰侧耳：“警察先生们要过来了。”
星野悠失吃了口水果派，来的真慢，别人都要结束战斗了。
也许是警笛声给了工藤新一紧迫感，他眼睛一亮，凑到自家老爸耳朵边说出了真正的凶手。
工藤优作欣慰地点点头。
看到工藤优作点头，三个嫌疑人冷汗直流，视线交错间看出了对方的恐慌。
高瘦男人咽了咽口水，“工藤先生，这应该没我什么事吧？”
工藤优作笑着摇摇头。
高瘦男人看不懂工藤优作的意思，是否认他的话，还是赞同这案件与他没关系？
当地警方从旅馆入口小跑进来，看热闹的一群人围在外面，发现警察来了都让出一条路，让他们进去。
围起警戒线，吃瓜群众又往外退了几步，一个个脑袋还伸得跟大鹅一样长，耳朵竖起来听八卦，还好声音还算清晰。
然后吃瓜群众们都听到了一出关于横刀夺爱、职场竞争和家长里短的年度狗血大戏。
星野悠失听得水果派都忘记吃了，和两个惊讶地捂住嘴的小朋友眼神交流，看出了对方的震惊。
最后揭露凶手是三个人时，不知道后面哪个人说了句‘啊？这就完结了？’
真缺德。
星野悠失把剩下的水果派吃完。
三个凶手，有捶地痛哭，有凄凄艾艾，也有一脸冷漠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只是在饭里下了点毒。”其中一个犯人正要按照惯例将自己的犯罪手法全盘托出，忽然，人群之间一个身影直愣愣倒了下去。
“悠失哥哥！”
“悠失！”
犯人冷笑的表情一滞，抬头看看惊恐的群众，又看看表情恐怖的艾洛等人，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不是，我没……”
他、他冤枉啊！
第38章负面影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星野悠失意识迟钝，等夏希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慢慢回笼。
这种无力发懵的感觉很熟悉，和之前睡死后醒来的感觉差不多。
星野悠失手撑着床坐起来，夏希在他后面垫了个枕头。星野悠失的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
“怎么样？”夏希关切地问。
“还好。”星野悠失揉了揉后脑勺，“我这是又中什么负面效果了？”
“应该是白絮的。”
星野悠失被送到医院后，怎么检查都检查不出毛病，夏希在最初的慌乱后，就想到了可能是某人的负面效果迟迟来了。
夏希的力量是最弱的，负面效果不会这么快来，艾洛的负面效果已经确定为嗜睡，忽略可能已经降世但未找到的造物，应该就是白絮了。
星野悠失回忆昏迷前干了什么，不可置信地问：“不会是不能吃水果吧？！”
他就吃了个水果派，除此之外，没有做其他与平常不同的事。
“不能吃苹果。”夏希解释，“我们之后问了店家，那个水果派里加了苹果。”
在大概确定是白絮后，‘病因’就很容易了。
“为什么只是不能吃苹果？”星野悠失迷惑。
夏希点了点下巴，“那应该只有以前的你知道了。”
星野悠失忍不住扶额。
失忆前的自己是给自己挖了多少坑啊。
“艾洛和白絮呢？”星野悠失问。
“他们去买早餐了。昨天晚上和警察解释很久这不是那个犯人下的药，不然他们还要把旅馆的餐食都检查一遍，检查不出来的话说不定更吓人。”说着说着，夏希都有些无奈地笑了。
犯人差点就背上黑锅了。
星野悠失讪讪地笑。
“我睡多久了？”
“十几个小时，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快七点了。幸好苹果摄入量不多，不然还不知道要睡多久。”夏希叹了口气，“以后吃东西要检查一下有没有苹果制品，一不注意就要昏倒，如果是在外面的话太危险了。”
入口的东西确实有点麻烦。
“没事啦。”星野悠失安慰，“我平常也不爱吃苹果。”
“咔哒”一声，白絮推门而入，手上还提着饭盒，看到还算精神的星野悠失松了口气，艾洛从他后面挤进来，“悠失你醒了！”
接住扑过来的艾洛，星野悠失推了推怀里的大脑袋，“重死了，艾洛，你给我下去。”
“不要嘛，吓死我了。”艾洛蹭蹭蹭。
白絮单手把艾洛拽起来，笑容不变，“别闹。”
夏希无视委屈巴巴的艾洛，施施然去拿了床上桌放好，把一层层的饭盒打开。
晚上没有吃多少东西，醒来刚好吃一点。
饭盒是保温的，星野悠失喝了口热乎乎的肉丝粥，舒服了很多。
吃完东西，四个人就回了旅馆，毕竟身体没病，在医院呆着也没意思。
一回去，得到消息的小朋友就跑过来关心了。后面跟着三个大人，其中一个星野悠失没见过，应该是毛利兰的爸爸。
“悠失哥哥，夏希哥哥说你是旧病复发了，现在还好吗？”毛利兰忧心。
星野悠失揉了揉毛利兰的脑袋，“没事啦，不是什么大毛病。”
工藤新一抱臂，“还是要关心一下吧，不要小病拖成大病了。”
“确实，昨天真是吓我们一跳。”工藤有希子赞同。
“如果需要的话，我家里有很多很多医生哦。”铃木园子拍了拍胸脯。
毛利兰后面的毛利小五郎时不时看一眼夏希，总觉得很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注意到毛利小五郎的目光，夏希友好地投以一个微笑。
毛利小五郎尴尬点了点头以作回应。如果早几个月，他可能就认出来了，他在报纸上看过关于夏希的报道。
想着星野悠失刚从医院回来，几人没有待太久，只留下了一些水果。毛利小五郎走前还对他们表达了关照毛利兰的感谢。
因为昨天那场闹剧，有一些旅客提前回去了，也有旅客习以为常，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星野悠失在晚上的时候终于泡上了期待已久的温泉。他们包了个大温泉，四个人舒舒服服地泡着。
星野悠失脑袋上顶了块热毛巾，防止温度差异变化大，血压上升快引起不适。
他背靠着石壁，脑袋以下泡在温泉里，脸颊红晕蔓延至耳朵，青色的眸子被雾气笼罩，湿漉漉地像是水浇过的宝石。
艾洛在他旁边趴在，岸上的水果点心他没动几口，倒是被白絮放出的黑土吃了不少。
夏希休闲之余也不忘偶尔拿出手机查看消息，温泉旁边放了干毛巾，擦干手不用担心弄花屏幕。
照常扫了几眼消息，有下属发来的工作汇报，有宫泽家发来的问好，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位【白日幻想】成员发来的消息上。
粗略地看了一遍，白絮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划拉着游到星野悠失身边，还好手机上还套了个保护套，不怕掉水里。
“怎么了？”星野悠失接过手机，一边打了个哈欠，舒服地想睡觉。
星野悠失眨巴眨巴眼睛，眼神聚焦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刚刚还混沌的脑袋一下子就惊醒了。
他手一撑，就利落坐在了他靠着的那块石头上，水珠哗啦啦的声音吸引了闭目休息的艾洛和白絮。
成员名为竹内诚，消息大概就是说他在横滨的拍卖场遇到了红雀，红雀似乎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星野悠失转述给艾洛和白絮。
艾洛：“嘿，托梦说在横滨的梵塔希没找到，红雀倒是先出现了。”
白絮听他们说过这事，如果不是知道艾洛不会拿梵塔希开玩笑，这件事对艾洛没什么好处，且星野悠失也不可能察觉不到艾洛搞鬼，他都要以为艾洛给星野悠失造的梦了。
艾洛的手下在横滨活动了好几天，没有丁点关于人鱼的消息。
白絮：“是红雀找上了竹内诚吗？他一般不参与【白日幻想】的招揽活动啊。”
“是。”星野悠失看着手机，“红雀在拍卖场主动和竹内诚接触，让他帮忙联系我们。”
夏希摇摇头，他是【白日幻想】的主要创建人之一，“不。红雀之前参加过一次，和悠失一起，当时刚好就是在招揽竹内诚。”
“还好他记住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得到人。”白絮知道红雀的性格可不会看什么报纸。
大家伙对彼此的性格都很了解，就像是白絮知道艾洛最开始肯定会捣乱一样，夏希也知道红雀不会无故加入港口黑手党。
大概是想对港口黑手党做什么吧……
至于胁迫，夏希根本不会考虑这一点，对于开大的红雀，砍人比碾蚂蚁还简单，而且星野悠失当初给红雀的设定可不是单纯的战斗系，伪装后除了星野悠失，没有人能识破，那是不同于易容的完完全全地变成另一个人。包括外形、性格、记忆，甚至于指纹、虹膜都伪装地一模一样。
唯一的缺点是条件对于红雀来说有点苛刻，要眼睛对视一分钟，且肌肤接触一分钟才能完全复制。
艾洛也拿起自己的手机，懒洋洋道：“既然知道人在哪了，我让下属接触一下他。”
竹内诚是个商人，经常到处跑，确实不方便他负责两边的联系。
“红雀在港口黑手党，让你的人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了。”星野悠失嘱咐。
“明白。”
也许是有什么事，时间太短，红雀没有留下他现在的联系方式。
又找到一个造物，现在进度为1/16。
……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红雀接到了一个新任务，是保护太宰治去拍卖场。
他们的身份是兄弟。
换好西装的太宰治有些头疼，红雀死死拽着卫衣的兜帽，怎么说都不肯把卫衣脱下来。现在正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上，假装听不见别人说话。
红雀是刚刚“出道”，横滨各组织知道他的人还很少，不会根据那万年不变的红卫衣认出他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说到红卫衣，太宰治觉得有点好笑，红雀当然不可能不换衣服，但每次都是差不多的红卫衣，太宰治都怀疑他是不是把全横滨的红卫衣都买回来了。
太宰治问过红雀为什么这么喜欢红卫衣，难道是因为名字里带红？
红雀说，因为哥哥喜欢。
行吧，还是个哥控。
如果是森鸥外先找到那个所谓的哥哥，太宰治恶毒揣测森先生肯定会把哥哥囚禁起来，甚至是杀掉，最大程度的利用，让红雀一辈子为港口黑手党效力。
回归正题，关于如何让红雀换上同款小西装的问题，太宰治首先屈服了。他对哄小孩可没什么兴趣，不穿就不穿吧。
年纪小是有好处的，到时候说红雀年纪小不爱穿束缚性强的衣服就行，大人一般对小孩比较宽容。
与红雀不同，太宰治的任务是找到并解决抢走港口黑手党货物的组织的boss，顺带拍下森鸥外交给他的单子上的东西。
“走吧。”太宰治无精打采地向红雀招手。
红雀亦步亦趋跟上去。
第39章拍卖会结束
拍卖场设立在正规的场所，但里面拍卖的东西多的是不正规的。
太宰治身边带了两个明面上的保镖，将两张邀请函交给门口的侍从，侍从对穿着红卫衣的红雀没有丝毫表情变化，检查完邀请函就微笑着还给了他。
太宰治就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一点红雀兜帽的布料，捏出一个小揪揪，像是提溜人一样把红雀带了进去。
他们在二楼有专门的包厢，一楼是联排的座位，都是刚好够到资格参加的普通人。
红雀就是在上二楼的时候看见了竹内诚，他就走在前面，身边是两个阿谀奉承的男人，后面还跟着保镖。
楼梯很宽，不至于挡住他们的路，但太宰治一眼看出了中间被献殷勤的男人的身份，不管是为了不引起注意，还是作为‘小辈’，他都不能加快速度绕开竹内诚走到前面。
太宰治他们后面的人也安安分分跟着呢。
这种情况，红雀也没办法在路过的时候给竹内诚传消息。
兜帽下的眼睛往太宰治的方向瞥了几眼，哪怕知道帽子遮着，红雀也不会一直盯着太宰治看，短短几天相处，让红雀深刻了解了太宰治的敏锐。所以就算认出了竹内诚是【白日幻想】的成员，他也不敢多瞅几眼，生怕太宰治从他的肢体动作中看出什么。
红雀真的讨厌智商太高的家伙，相处起来太累了。
当然，除了哥哥，哥哥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完美到让人生不起讨厌的情绪。
红雀在心里默默吹捧。
还不知道旁边小矮子在暗暗蛐蛐自己的太宰治正在观察其他客人，有的戴上了拍卖行提供的面具，有的无所谓便没戴。
前面的竹内诚就没戴，毕竟他做的都是明面上的干净生意，来拍卖的也是些药材、首饰，没有不干不净的玩意儿。
太宰治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一方面，他手头上客人的名单只有一半，不能提前去搜集另一半未知客人的情报，另一方面，竹内诚之前一直在美国发展，和国内的联系并不深。太宰治只知道他在外国发展地好好的，去年莫名其妙就要回日本发展。
竹内诚的包厢还要高一层，红雀只能眼巴巴看着他和自己距离越来越远，心中郁结地和太宰治到了专门的包厢。
其实以太宰治港口黑手党干部的身份也能上三楼，但他不能打草惊蛇，二楼也好，任务目标大概率就在二楼。
两个保镖就守在包厢外，包厢内，红雀和太宰治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太宰治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桌子上的拍卖册子。
一些药材珠宝都算小的，大的还是最后面的宝石生产线和武器购买权，这个武器当然不是普通的武器，据说和意大利有关系。
森鸥外就想要拿到这份购买权。
红雀缩在沙发里，手也藏在长长袖管里，兜帽下的黄棕色狼眼直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任务是保护太宰治，自然不能随便离开。万一他走后出了啥意外，太宰治因此没了，他不就罪过了。
太宰治的身手不算弱，毕竟是能够无防护上战场，还能躲避子弹的神人。但对比红雀这个徒手接子弹的专业武斗派，靠脑子吃饭的太宰治还是要差一些。
之前，森鸥外还表达过他的惋惜之情，红雀和太宰治年纪相差好几岁，要是一样，他就把两人安排成搭档。
他的惋惜一出口，嫌弃地退了两步的太宰治不提，红雀也罕见半拉起兜帽，狼眼像是看什么珍稀品种一样，瞪得圆溜溜的。
太宰治指着雨后格外阴湿的巷角，吐槽道：“我就算是个找个蛞蝓当搭档，也不会找一只矮麻雀。我是黑手党干部，又不是极道保姆。”
红雀愤愤不平，他只是年纪小，又不是长不高。
唔……虽然、虽然他设定上是十二岁的男孩，但是都变成真人了，应该不会长不高吧……
红雀决定等找到哥哥后让他改一下自己的设定，身高就设定成一米九好了，他不贪心。
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太宰治不会一直待在包厢内，毕竟要找人，等拍卖会结束，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确定包厢内安全后，太宰治带着内心跃跃欲试的红雀出去社交。他其实不想带红雀出去，因为红雀在一群人说话的时候只会像石头一样杵在一边，他不是很需要这种装饰来衬托他的身高。
但红雀竟然主动提出要陪他一起，“森先生说，我要保护好你。”
太宰治盯了他两秒，“这么听话……”
“好吧。乖乖跟着，别乱跑。”
红雀点点头。
一楼大厅的人是最多的，三五个站在一起吹牛打诨，红雀转转脑袋，失望地发现竹内诚并不在这群人里。
也对，作为大佬，怎么能和一群小喽啰混在一起。
但是……
红雀用优秀的视力看见了刚刚跟在竹内诚旁边拍马屁的男人，太宰治正要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手伸进卫衣口袋，里面放了手机，红雀面色不变的盲打了几个字，在经过那个男人的时候快速将手机塞进了他的口袋。
男人说话的声音一顿，一只手自然垂下，挡住鼓起来的西装口袋，一边抱歉地和合作伙伴说他要去洗手间一趟。
步履不急不缓，男人在拐角确定大厅里的人看不到自己时才加快步伐进了洗手间，随便打开一个隔间进去。
手机没有锁，男人摁亮屏幕，手机便签上只有一句莫名的话。
【竹内诚，白日幻想，联系其他人。】
男人搞不懂，只能将这条信息发给竹内诚。
等了一会儿，可能是没有看手机，那边没有回复消息。男人收拾了一下，又回到了大厅。
借着递名片的机会，男人将大厅看了个遍，才找到了刚刚给自己递手机的人。他记得旁边掠过红色的东西，在场穿红衣服的人，就只有那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男人自己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走到人少的地方打开。
【你在哪？他还在吗？我等下过来。】
短短三句话，男人从里面看出了急迫的情绪。
他自觉得到了一个大机会，只要处理的好，泼天富贵不过是手到擒来。
心中火热，男人时不时就往楼梯口看，不过一会儿，竹内诚就踏着优游自如的步伐下来，脸上还带着浅淡从容的笑，完全看不出别样的情绪。
男人适时迎了上去，两人就站在一起交谈，旁人还以为竹内诚是因为这个男人才下了楼，一时间各种打量的目光投向男人。
竹内诚无所谓男人的小心思，小声问：“是谁和你说的？”
男人尊敬道：“在您的右前方，有一个穿红卫衣的男孩，是他把一部手机放进我的口袋，我打开，就是刚刚发给您的那条消息。”
两人一边说一边变换位置坐下，这下竹内诚就更方便观察那个男孩了。
他和【白日幻想】的各位大人见面也是在十几年前了，时间太久，除了经常在梦里见到的夏希大人和艾洛大人，很多人的脸已经记不清了。而且好几位大人只见过一两面，要回忆就更难了。
不过好在红雀是少见的外表年纪小的大人，竹内诚还存留着模模糊糊的印象。
只是……
竹内诚放在大腿上的手忍不住捏住西装裤的布料。
夏希大人的容貌丝毫未变，现在这位红雀大人竟也维持着这副孩子模样。
竹内诚心中深感不可思议，但契约的作用下，生不起任何背叛的念头。
他向男人投去一个眼神，男人会意，男人是横滨本地人，要查些什么会更加方便。
地头蛇有时候比强龙更能起作用。
红雀也发现了下来的竹内诚，强忍住在人群里呆着的不适，跟着太宰治找人。
太宰治看上去兴致缺缺，在人群里似乎漫无目的的瞎走，像是闲着没事干出来玩的矜贵小少爷。因为年龄明显比在场的大人小了好几圈，也没有人上来搭话。
就在拍卖会即将开场的半个小时前，侍从前来提醒，太宰治也随波逐流跟着一群人回到包厢。
太宰治拍了拍红雀的脑袋，提醒道：“拍卖会结束后会有动乱，记得保护好我哦。”
“嗯。”
如太宰治所言，拍卖结束后，一声枪响拉开了混乱的序幕。
在混乱中，红雀给竹内诚传了几条消息，顺便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他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因为他现在这部手机是港口黑手党给他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装窃听装置。
任务目标是太宰治亲手杀的，一个子弹打进喉咙，一个打进头部，干净利落。
红雀负责把任务目标摁住，血溅在红色卫衣上，像是染上深色的花纹。红雀不着痕迹地将手上的血擦在任务目标的衣服上，嫌弃的情绪溢于言表。
杀完人的太宰治和以往有一点不同，笑得很开心，嘴角像是要裂开，瞳孔放大，但气质更加阴郁恐怖，看着红雀的时候，眼神黑沉沉的。
“以后，你就要这么杀人，知道吗？”
红雀不觉得害怕，他拽了拽宽大的兜帽，虽然看不到眼睛，但太宰治直觉红雀在看他的脸。
“太宰先生，我一般用斧头杀人。”红雀回应。
他看着太宰治的表情，没等太宰治说话，突然道：“太宰先生，你好像我哥哥哦。”
太宰治晦暗的表情一愣，他歪歪头，“啊？”
这种突然发神经的感觉，太对味了。
红雀倍感亲切。
第40章包围
回去的时候，星野悠失和小朋友们约了一起，就买了邻近的车座位。
美好的假期就此结束。
但乌鸦作为犯罪组织，没有假期可言。
安室透，新上任的代号酒，名为波本。在取得代号后，卷任务的频率就低了很多，给其他普通成员留了点喘气的空间。
琴酒对这位新酒感官还行，毕竟努力认真做任务，还能有这么高的任务成功率的酒不多了。
接收到琴酒淡淡欣赏的安室透内心拔高警惕。
他这几日忙得要死，一边给公安那边传去了自己升职加薪的喜悦，一边应付任务难度增加的压力。
和一些代号成员接触的概率也增大了，比如琴酒。当然，作为里世界的人，没有大摇大摆在外面招摇的习惯，很多代号成员都是隐于地下，安室透接触的代号成员只有那几个，琴酒是其中最难应付的。他真心觉得名声一样差的艾洛都要比琴酒好相处。
安室透面对琴酒时总要付出十二万分的精力，斟酌说出口的每一句话。等他中等干部的位置坐稳了，才有资格去试探或者打探琴酒还能全身而退。
“任务目标和宫泽隆一有着密切关系。但我们扶持的对象是宫泽隆一的政敌，任务的最低要求是搜集任务目标的把柄，这是你的强项，能够以此策反任务目标，让他成为宫泽隆一身边的卧底最好。”琴酒眯了眯眼，“如果任务目标不同意，我会直接杀了吧。”
波本记住这次任务目标的脸，“知道了。”
新年假期间，任务目标鲜少出门，只偶尔与同僚聚餐，有什么额外的工作一律由助理带去别墅进行处理。
波本在深入调查后，惊奇地发现任务目标竟然是政客里难得的“清流”。虽然不是完全的干净，但比起某些尸位素餐、贪污腐败、满肚肥肠，甚至手上沾了不只一条人命的政客，任务目标简直能称得上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
人果然要对比才会出现差距。
任务目标，不能杀。
牵涉到政界，安室透早就将任务内容告诉了公安，可以提前安排一场假死来保护任务目标最好。
下属传回来的消息却让安室透皱紧眉头，公安说任务目标拒绝了他们的保护。
安室透看着自动删除掉信息的手机界面，心中顿感荒谬。
虽然公安有时候是有点……那啥，但也不至于在这种危急关头还嫌弃公安吧。
这种情况，公安还真不好强行安排人过去，不然人家就真以为他们要做什么不法事情了。
安室透双手插进头发，有点头疼。
他没搜集到什么把柄，按照组织的惯例，他还要想办法在一定基础上捏造把柄，不管真不真实，只要让任务目标知道，这些消息散播出去会让他身败名裂。
公安告诉他，人手依旧会安插在任务目标周围，只不过肯定会更少一些，避免暴露。同时，大起疑心的他们还在调查任务目标拒绝他们的原因。
安室透：……
也不算过分，任务目标确实有点可疑。
他也有考虑过另一种方法，就是假装为乌鸦组织办事，可转念一想，没有经历过专业训练的政客，别到时候真的暗中反叛了。
不妥不妥。
好在任务目标没有完全排斥公安的帮助，只是不让公安近身，可以进行通讯，让对方为公安的动作做简单的配合。
安室透拉拢不了任务目标，那就换琴酒上场，一枪爆头。
如果在周围提前布下天罗地网，有没有可能抓捕到琴酒？
安室透目光沉沉，说不心动是假的，但这个任务知道的人就几个，他暴露的风险很大。
不如……
夜色只有星子点缀，冷风吹得草叶飒飒作响。
任务地点是一栋别墅，防护只有外面的几个保镖。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夜色降临的时候最适合做违法犯罪的行动。
波本的任务只是收集情报，暗杀这种事情不需要他做。琴酒带着伏特加来到别墅区的外围，伏特加将车停在隐蔽的地方，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
琴酒早就找好了射击的位置，只等着任务目标回来，就能一击毙命。
低调的黑色小轿车载着任务目标驶入别墅的停车库，任务目标从车库里出来，身边跟着几个保镖。
别墅区有着专门的巡逻队伍，负责业主的安全。琴酒只扫了一眼，便不在意地继续盯着任务目标。
保镖护在任务目标周身，高大的身躯把人挡的严严实实，但优秀的狙击手最擅长找时机和破绽。
子弹呼啸而去，划破夜空的寂静。
鲜血从肉体中喷涌而出，染红了黑衣服，中弹者踉跄几步倒下，周围陷入惊骇的混乱。
琴酒神情诧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
倒下的不是任务目标，是任务目标的保镖。
他失手了？！
任务目标已经进入别墅，琴酒失去了最佳射击视角。
压下心中的思绪，现在最重要的是转换阵地，狙击不成，那就换个方法。
快速收拾好东西，琴酒疾步而下，脑中闪过无数补救措施，远处警车的鸣笛声却让他的脚步在空中停滞了一秒。
琴酒凝神屏气，没有听错，就是警车的声音。他内心止不住的惊愕，警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哪怕任务目标报警，他们的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除非早就做好了准备。
一时间，叛徒、老鼠等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别墅区优秀的绿化为琴酒作了遮掩，警察很快会包围别墅区，他已经给伏特加发了消息，让他远离这里，在另一个地方做接应。
远处的声响告诉他，来的警察不是三个四个，这样的规模，更像是蓄谋已久的剿灭行动。
外围肯定是突破不了的，琴酒从树上轻轻跃下，刚刚在高处已经探查好周围的情况，暂时没有人过来，但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
想了想，琴酒将狙击枪挂在了树枝上，如箭矢般朝着另一个方向疾跑，那是任务目标的方向。
既然暂时逃不掉，那就把任务目标解决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那些条子真的是来抓他的，应该也料想不到他会回去。
除了那些保镖，任务目标的别墅没有其他具有攻击性的防护装置，琴酒轻松避开摄像头，撬开一处窗户，进入别墅内。
整栋别墅，只有大厅打开了灯，琴酒躲在视角盲区，只看见大厅站了几个严阵以待的保镖，手一直放在腰间的配枪上。任务目标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手上还拿着手机。气氛紧张，但说不上恐惧，任务目标甚至跷起了二郎腿。
任务目标的妻女似乎都不在。
察觉到这一点，琴酒咬了咬后槽牙，几乎确定任务泄露了。
可恶的老鼠。
利落掏出腰间装了消音器的枪，几息之间，子弹以常人根本不可能躲开的速度飞了出去，然后在琴酒惊愕的目光中，子弹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拦，偏离轨道，避开了任务目标，任务目标前面的地板被打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孔。
任务目标唰的一下弹起来，转身用警惕的目光看向琴酒的方向，当时尚小挂件的几个保镖这才把枪举起。
琴酒直接从楼下跳下来，扭了扭手腕，1VN的情况下表情依旧从容。保镖们手上的枪被琴酒身上的道具打落，只能一拥而上，砰砰十几声钻肉的痛响，几个废物保镖根本打不过琴酒，没几下就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琴酒绑起来的长马尾都没有乱。
现在明面上站着的只有琴酒和任务目标。
琴酒没有选择靠近，站在几米远的位置看着一脸冷静的任务目标，他的周身空无一物，刚刚古怪的发现让琴酒不敢轻举妄动。咒术师？异能者？亦或是其他具有神秘力量的人群，任务目标是什么时候和那群人有接触的？
任务目标眼睛很亮，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很厉害，要不要加入我们？”
闻言，琴酒表情古怪，他这是在招揽一个要杀了他的人？
“我们将在另一个纬度，创造白昼也未曾拥有的新生，成为世界真正的神！”
别墅斜顶上，坐在的星野悠失看向旁边的夏希，“……你教他的？”
“我没有。”夏希木着脸回答，“可能是白絮，到处招揽人明明是他的风格。”
虽然他们知道组织里有不少狂热成员，但鲜少直面这种像是传教一样的招揽风格。
星野悠失噗呲笑了出来，他觉得很有趣，“也不错，挺帅的，特别有反派的风格，就当变相宣传了。”
别墅内。
琴酒不为所动，试探性地举起了枪。
任务目标脸上毫无恐惧，他看见任务目标拿出上衣口袋里的护身符，捧在手心，闭眼像是在做着祷告，明晃晃的灯光照在他潮红激动的脸上，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场合下，显得诡异的虔诚。护身符上藤蔓缠绕着书的图腾样式让琴酒的脑海里如同过了一道闪电，转瞬间又记不起久远的模糊记忆。
这样的图腾，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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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宝玉：这位图妹妹，我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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