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快乐的一天，祁加宝晚上打工的时候都格外有劲。
林咲子看到她第七次拿手机看时间时，无奈说道：“别太过分了我说！”
“这间店里所有的商品都知道你换新手机了，我也看到了，很可爱很漂亮。“
祁加宝嘿嘿嘿：“还很贵呢，我妈妈给我买的。”
“第十遍了，”林咲子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临走前提醒她：“那个优惠券有截止日期的，要快点用。”
她乖乖点头，竖起手机，一本正经地说道：“让我进小程序里瞅瞅。”
抵达便利店之后，手机终于连上网了，她趁机下了好多以前带不动的软件。
林咲子不想再看她显摆，背着包飞快走远了。
聊天软件终于下好了，登上去的瞬间被各种未读消息淹没，姬小瓷的最多，她最先略过。
找到尤弥尔，她发消息问道：[昨天你说你的志愿是国立大，我能问问你原因吗？]
尤弥尔很快回复：[也？]
[你是启曜的学生，去国立大干什么。]
他飞快地给出自己的理由：[离家近，能走公费，毕业后能在七区找到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
跟她的理由一模一样。
祁加宝思索了一下，打道：[如果抛开经济原因不谈，你会选哪所学校？]
他相当干脆：[反正不会是国立大。]
[对了，昨晚回去后你还好吗？]
最后一句他犹豫了很久，才发出来：[你那个朋友看着有点奇怪……]
他对姬小瓷的不喜欢都快从字里行间溢出来了，祁加宝觉得好笑，认真地谢过他的关心。
昨晚那些文件所代表的东西带来的影响余波犹在，她心思浮动，忍不住想了想不考虑钱，自己最想去哪。
不是班主任推荐的排名第一的学校，也不是七区国立，而是十二区的埃斯特大学，联邦排名第七，矗立在冰原与冻海之上。
那里学费贵，生活成本也高，但是远洋捕捞船常聚集在那里的港口，祁加宝不怕极端天气，她想见见祁旭日记里描绘的一面冰一面海的场景。
把弄乱的货品摆整齐，祁加宝叹气，等这学期结束再说吧，下午她跟舒洁提了下家长会的事，对方这次很轻易就答应会去。
她也想听听舒洁的意见。
店里的门开了，祁加宝直起身子，不期然和突然出现这里的榊原同学对上视线。
“榊原莲……？”对于分辨他们，她已经很熟练了，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只有哥哥会出现。
比如这里。
“这个时间你怎么会来，又想玩价格枪了？”她两手在胸前交叉，大写的拒绝：“那个是我的专属，今天不出让哦。”
熟稔自然的语气，热烈的气氛。
榊原莲目光扫过她身上的围裙，冷静运转的大脑突然卡了一下，不需要推敲，从细节中显而易见的是，他们不仅有私交，还共同保守一个秘密。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认错人了。
“不是，”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组织措辞——你认错人了，这几个字有点难以开口。
“还是老样子吗？”她从榊原莲旁边错身而过，在他常喝的气泡水面前站定，数了下数量，笑着说道：“上次之后你就没买过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喝了呢。”
“结果还是没忍住？”
榊原莲没说话，根据她给出的线索，一点一点地拼凑出她和葵相处的拼图，但始终差一点。
就像解谜游戏。
站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怪异，只要明说他不是葵就好，没有必要这样细细推敲。
她问榊原莲：“不要吗？还是要？”
祁加宝抓了抓脑袋，说：“这次我可以先帮你藏一瓶，就不怕厂商又该包装了。”
拍拍他的肩膀，上次对方在便利店失魂落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犹在眼前，她能帮的也就这点小忙了。
榊原莲：“不是……”
正说着，系统突然开口：【不是啊加宝宝，你不觉得自己太亲切了吗？你们现在可是两清的状态诶。】
对哦，祁加宝脸上的笑默默收敛。
她：【受教了。】
“好了，不说了，”祁加宝摆摆手，阻止他继续开口，“我还要忙呢。”
他：“？”
她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榊原莲摸不着头脑，她知道自己误会了，弄错人了吗？
榊原莲不自觉地猜着，心理逐渐失衡，明明该抓住机会质问她，胆敢假装富家女欺骗所有人。
他上前几步，抓住她的小臂，说道：“被我抓到马脚了，还不解释吗。”
祁加宝倒是没因为他突然变糟的态度生气。
这就对了！总算找回一点之前互相讨厌的味道了，可她又想起榊原同学前几天说喜欢她，想和她做朋友的话。
犹豫半天，她想了个折中的方法，既能让他继续讨厌自己，又不至于让人太伤心。
“好吧，我就是不想和你走太近，”她慢吞吞地说，顺便把手收回来，眼里的不喜逐渐清晰。
她果然发现了，榊原莲心浮出这个念头。
“因为我不太喜欢榊原葵同学，你顶着这张和他一样的脸在休息日突然出现，会让人很有负担。”她竖起食指振振有词，“不买东西的话，就快走吧。”
【进度+0.5】
榊原莲：“……哈？”
他都被气笑了，不自觉地带出家乡口音。
榊原莲愣在原地的时候，便利店门口停了两辆豪车，进来几个身形修长长相优越的少年人，其中一个看到祁加宝，特地扭身跟她打招呼。
注意到旁边的榊原莲，他上前拍拍对方的肩膀：“榊原……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他打招呼，其他人也纷纷从货架那边钻过来，七嘴八舌地猜。
“新川，把你的手拿开，”榊原莲心情不好，语气嫌恶。
新川完全不在乎，“破案了，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只有莲，葵要么装作看不见要么就绕路走。”
榊原莲不像别的alpha，多少会泄露出点信息素的味道或者攻击性，就算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也只能通过两兄弟的性格脾气判断。
榊原莲：“知道还不快点滚，还围在这里？”
“嘿嘿，”新川毫不在意，揽着他的肩膀把人带到一边咬耳朵：“好绝情啊，你一个电话过来说心情不好，我们立刻就把手头的事放下赶过来陪你。”
两人说话的时间，另外几个一人提着一框零食等待结账。
见榊原莲时不时往收银台扫一眼，新川突然停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之前跟你说过的，你们家附近超可爱的omega店员。”
那边祁加宝保持着笑容，帮他们把东西装起来。
榊原莲盯着那边，又转过头打量他，嗤笑一声：“我说你们怎么每次都带一堆吃不完的垃圾过来。”
“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新川说：“每次结账的时候也很亲切。”
结完账一群人顶着傻笑往外走，祁加宝双手一起挥，送走这群大客户，新川跟在榊原莲后面，频频转头朝她挥手。
一直没说话的榊原莲突然停下，说：“你走前面。”
新川愣了一下。
榊原莲皱眉，语气不耐，“愣着干嘛，等我请你？”
当然不会再让他说第二遍，新川从善如流地往前两步，跟他聊起别的话题，从升学考聊到他的生日，又说现在时间还早，上去之后玩点什么。
“可惜现在太晚了，不然我们可以搞几艘游艇，出海玩玩，”新川说：“好久没出去玩了，去年我送你的那块冲浪板都积灰了吧，那可是冠军板。”
榊原莲神色淡淡，懒得接话。
一群人没坐车，提着东西陪他慢慢往上走，虽然主角态度平淡，但一人一句也不至于冷场。
突然有人拿着手机爆了句粗口，兴奋地说道：“便利店的可爱omega加我了。”
旁边几个都不相信，“不可能，我至少找她要了十次联系方式，每次她都说手机没电，天还没黑你就发梦？”
“真的，不信你们看，”那个alpha把举着手机，添加上面的框里写了一大堆备注，第一句就是[你好，我是刚才的便利店员，通过支付号码找到的联系方式]。
alpha们正要围上去看个清楚，榊原莲皱起眉，语气冷淡却不容置喙地说道：“拒绝。”
“别啊，其余写的什么我都还没看清楚呢……”那alpha声音渐低，虽然不情愿还是照着做了。
几个alpha从他不同寻常的态度中察觉到一丝端倪，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没再提起便利店那名omega。
……
祁加宝晚上回到叶家，吃着夜宵，一边查看姬小瓷和高潜的消息。
看见姬小瓷惨兮兮的照片，她心头一跳，忙问道：[你这是？！]
不知道高潜跟他父母说了什么，但看起来后果也太严重了，她给高潜发消息：[好逊啊你，居然打小报告，啧。]
高潜：[呵。]
祁加宝把姬小瓷的照片打了个码转给他，觉得这是个刷进度的好时机，阴阳怪气道：[你就是我交朋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他：[。]
祁加宝：[以后未经我允许，不许管东管西。]
他：[……]
祁加宝：[？]
高潜：[不是不爱听我说话和唠叨？我正在少说多做。]
她：……？！他做得已经够多的了，还想多做？
祁加宝心里冒出些不详的预感，但聊天框里对方就像死了一样，不管她怎么问都没有下文。
十分钟后安保拿着一个发光的正方体进来，让她把手机放到上面，把手伸进去，要增加授权。
祁加宝才知道高潜给家里增设了门禁，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家，如有特殊情况，可以提前告诉他，安保会修改权限时间。
她：……
她堂堂打工皇帝，居然被小小的门禁绊住，这像话吗？！
拿起手机，发道：[你好烦啊你！！！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
高潜：[：(]
现在跟对方说她要勤工俭学出门打工，跟自爆有什么区别，祁加宝被他整逆反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对策。
这时姬小瓷突然回复她：[我在医院躺了一天，身上好疼，好无聊。]
[你好冷淡啊。]
[喂，你人呢，我都这样了，你就这么对我？]
祁加宝没空理他，觉得这家伙不靠谱，力度太大把高潜刺激得不正常了，直接从有功之臣沦为罪臣，不管他怎么吵闹，都当做没看到。
第二天直到上课，姬小瓷都没出现，课间休息的时候她和路鸣一起吃别人分的点心，东西没吃完，八卦倒是听了一耳朵。
据说姬小瓷请了病假。
旁边几个beta说的时候双手合掌拜了拜，还有人在胸前画十字，低声说：“愿病魔战胜他。”
祁加宝：……倒也罪不至此。
她想起林咲子的提醒，戳了戳路鸣的手臂，问道：“你下周放假有时间吗？一起出去玩？”
“啊，”他一脑袋撞到桌面上，“你早点说就好了，我刚答应我妈，下周五陪她去看歌剧，听说票很难搞。”
“没事没事，”祁加宝安慰他：“那下次吧，阿姨那边比较重要。”
她压低声音问道：“阿姨现在情绪还好吧？”
路鸣把课本竖起来，在她耳边小小声：“还行，她要彻底把我爸挤出公司，最近风风火火的，干劲十足。”
突然面前的书被抽走，旁边的beta问道：“祁加宝，后天晚上的名校派对你来吗？路鸣也去。”
路鸣笑意淡了，把课本抢回来，啪的一下按在桌上，说：“我就不去了。”
他的手在桌子底下拽她衣角。
那beta笑道：“你以前不是都玩得挺开心的，这次筹备你不也参加了，去呗，你们俩一起。”
他们说话的时候，E班班主任突然等在教室门口，接连叫了好几个学生出去。
祁加宝还在考虑，对面说话的beta也被叫走了。
她看向路鸣，问道：“我记得你之前特别想去。”
路鸣表情不太自然，看看笔袋又看看练习册，最后才看向她，“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去不喜欢的场合，升高中前你和我收集名单，记各种人帮我交朋友，已经够辛苦了。”
“现在都高二下了，我不想你再卷入讨厌的事。”
“这个啊……”祁加宝把下节课要用的课本拿出来，展开，“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之前陪你去的那些派对有点没意思，但是食物很不错，连吃带打包的能省挺多伙食费，所以也说不上讨厌。“
路鸣盯着笔袋上的花纹，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实情告诉她——他上高中后摆脱不受欢迎的魔咒，不是因为他们俩做的那些功课，而是因为她。
自己身边看起来花团锦簇，是因为他是她懦弱的“男朋友”，大家都想通过他邀请祁加宝。
“其实有时候想想，姬小瓷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说。
他确实是这段友情中只知道索取的那一方，像条吸血蛭。
“什么？”她凑近路鸣，“刚声音太小了，我没听见。”
路鸣摇头，祁加宝思索了一会儿，说：“你真的不想去吗？我倒是有点心动，你这是什么表情，别误会，这次真不是为了你……好吧你在里面占一丢丢。”
她食指和拇指捏起来，“就一丢丢，我想对那些大学多了解一点，你真的不去吗？”
路鸣盯着她，确定她这次不是为了自己而勉强的，犹豫着说道：“我陪你一起。”
“但明天的小测还是要加油啊你。”她说。
“咱们俩的男女朋友关系……”他点点头，眼里有些迟疑和忧虑，正要继续说下去，之前被叫出去的那些人回来了。
其中一个beta女生一脚踹在桌子上，轰的一声巨响，教室里的人吓了一跳。
祁加宝看见她表情阴沉，嘴里好像在咒骂些什么。
过了几秒，有人喊她的名字：“祁加宝，有人找。”
她往那边看，对方指着窗外，榊原同学的背影从窗边一闪而过，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等她。
出了门，发现E班班主任还在走廊上对人训话，被问话的男生梗着脖子一脸不驯，突然吼道：“都说了我们没有欺负他！更没有什么幕后主使！”
E班班主任面色黑沉，手里卷成筒的书拍在栏杆上，啪啪作响，“你做错事还敢大小声？什么态度！”
“跟我到办公室来！”
第42章
榊原莲盯着她，看得祁加宝心里毛毛的，不知道他单独找自己有什么事。
“葵这两天要去外区参加剑道大赛，托我带话给你。”
“？”
他一字一顿地开始复述：“中午的练习要泡汤了，抱歉，比赛一结束就会立马赶回来。”
祁加宝一愣，“这种事发个信息跟我说一下就可以了，不用专程麻烦你跑一趟的。”
想起不久前才删了人家的联络方式，她又补了句：“我是说榊原葵直接发消息就行。”
“怎么，你很不愿意跟我说话吗？”他收起刚才漫不经心的表情，嘴唇扯出弧度，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只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你不是讨厌麻烦？”
榊原莲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表情夸张：“你不是讨厌''葵''吗，身为你的朋友，动动嘴皮子而已，算不上麻烦。”
【进度+0.1】
从他表情里看不出端倪，但是系统提醒都来了，祁加宝看着他故作随意的脸，抓了抓下巴，说：“真的吗？你们是双生子，我不喜欢榊原葵，你真的没想法？”
“我为什么要有意见？”他反问。
【进度+0.5】
祁加宝：“……”
“还是你觉得这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他双手搭在栏杆上，目光瞥向远处，看起俩就是随口一问。
系统插嘴：【这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吧？】
祁加宝：“……当然不会，我在乎的只有你一个人，所以很好奇你的想法。”
【进度+0.5】
她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把身体的重量靠在扶手上，笑得两眼弯弯，“榊原同学看上去很重视手足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训我一顿呢，这下放心了。”
榊原莲眺向远方的目光突然凝住，似乎对自己这样的表现也感到疑惑，他当然很在意葵的感受，他们是世上最亲密的人。
只是有点在意，她为什么会讨厌自己。
“为什么会这么想？”
祁加宝看向他，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有人在自己面前说朋友的坏话，正常人都会生气吧？更何况这是家里人。”
榊原莲握着栏杆的手收紧。
“虽然你嘴上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祁加宝扭头看他，心里默默想着，毕竟他已经在心里默默谴责讨厌她了。
她这话的意思是，她完全信任“榊原莲”吗？他们的关系好到这种程度？还是葵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感谢你的信任了，”榊原莲扯了扯唇角。
就在她以为这次谈话结束了的时候，榊原莲忽然问道：“昨天，你为什么要加我朋友的联系方式？”
他故意开玩笑似的：“你要是觉得哪个看着顺眼，可以直接来问我，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光鲜，实际只知道吃喝玩乐。”
他扫一眼祁加宝，“你说呢？”
说到这，祁加宝忽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差点忘了，昨天有个商品折扣搞错了，多收了几块，我要退钱给他。”
“可对方一直拒绝。”
榊原莲的笑容僵了一下，“多少钱？我帮你转过去，你等会给我就行了。”
“那太好了，一块六。”
他没提祁加宝把自己删了的事，而是在好友列表里滑了一圈之后，不经意地问道：“转过去了，但我怎么找不到你了，你怎么给我？”
“我软件出问题了？”他皱着眉表情苦恼，怀疑是软件的问题都没怀疑她，“你给我发个消息吧。”
祁加宝心虚，目光飘来飘去就是不看他，不敢想等会场面会多尴尬。
好在上课铃及时响起，她迫不及待往教室冲，“要迟到了。”
榊原莲看着她的背影，面上阴晴不定。
祁加宝回到座位上，发现班里有几个空位，之前被叫出去的那些人还没回来，教室里老师已经开始讲课。
她觉得奇怪，什么事情居然要耽误上课时间？
历史课过了大半，那几个人才陆续回来，进教室后都很有默契地往后排的路鸣那看。
午饭去食堂的时候，E班的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凑上来，和他们一起走，路鸣虽然意外，但也乐得没人打扰。
一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人也变少了，祁加宝开玩笑：“以前路上总有人叫你，今天这么安静还有点不习惯。”
路鸣沉吟半晌，语气沉重：“毕竟明后两天小测，光是想想我都要紧张地吃不下饭了。”
以前都是得过且过，这次为了不辜负祁加宝的劳动成果，又想考个好成绩安慰下家里人，压力传到胃，饭还没买，已经感觉饱了。
他有点焦虑地说：“今天中午不休息了，跟你一起去图书馆复习。”
他没什么胃口，打的菜都是祁加宝喜欢的，她埋头苦吃，路鸣在旁边刷手机，突然咦了一声。
“都高二下了，怎么家委会还有人事变动。”
启曜的家长委员会集中了学生家长里最有钱权和人脉的那一拨，权力很大，很干涉学校的某些事务，但是在学校搞活动需要筹款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路鸣的妈妈之前有想进去的想法，但门槛太高，努力了一阵不见效后就放弃了，这事他也知道，在校内系统刷到这条通知的时候，格外吃惊。
这事跟两人没什么关系，惊讶了一阵之后就被放到一边。
后面两天大家都全身心投入考试中，祁加宝和榊原莲分到同一个考场，两人的位子一个最前，一个最后。
因为榊原莲之前过于信任的态度，她老觉得有点尴尬，钱也一直没转过去，每次考试响铃前，她都在走廊上默背知识点，拖到最后一秒才从后门进去。
有一次不小心跟他目光对上，对方很快就移开视线，好像忘了有那回事。
她莫名松了口气。
两天的考试结束，学校里碰到的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高兴，恢复了一丝人气，E班的气氛终于没那么沉闷，大家收拾书包的时候都在讨论晚上的派对。
祁加宝和路鸣约好一起去取衣服，她有些好奇，之前参加过的几次派对没要求衣着，“怎么这次这么突然？”
“也是临时通知的，可能这次是升学相关，不是纯玩，所以严肃一点。”
“事先说好，等下到地方之后要是发现你给我也订了衣服，我会直接退掉，”祁加宝给他打预防针，“我穿升学舞会时的那件就行。”
“……又穿那个啊，”路鸣小心思被戳穿，一直在旁边嘟囔。
当时考上启曜后，交完学费还要买制服，听说开学有舞会要购置服装的时候，祁加宝天都塌了。
她和路鸣还有舒洁三个人脚都快逛烂了，才买到一条看起来很有质感又不是很贵的裙子。
“一千五呢，毕业舞会的时候我还穿它，”她早就打定主意，不穿回本决不罢休。
话没说完，路上突然有人叫路鸣的名字，对方一路小跑到两人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正好你在，派对要用的东西还没买完，姜甜心情不好，你陪我一起去。”
“可我衣服还没拿……”
“让我们家司机去取就行了，”怕他不答应，对方又飞快地说道：“姜甜她妈被踢出家委会，她考完试接电话的时候被骂惨了，其他人已经去她家了。”
祁加宝突然问道：“怎么不取消。”
“早就定好的不合适吧，玩一玩发泄一下嘛，”那人看她一眼，又去揽路鸣的肩膀。
“那你就去呗，到时间了我自己过去就行，”祁加宝挥挥手，“你那什么表情，我才是被鸽的那个吧。”
抵不住旁边的人总是催，路鸣还是跟着走了。
祁加宝乐得清闲，盘算着回家睡个觉休息够了再出发，到了约定好上车的地方，司机正在跟人说话，见她过来火速结束对话，跑过来开车门。
“发生什么事了，李叔叔？”她上车的时候往那边望了望，后面那辆车开了防窥视模式，车窗漆黑。
“刚跟后面那辆车擦了一下，已经没事了，保险会处理的。”司机说道。
“下次再停远点吧，这边的路太窄了。”她说。
要是碰上同学也不好解释，为什么条件平平有钱人家的女儿，会坐这么贵的车，谎言会不戳自破的。
等她坐的车子驶离，后面那辆车突然降下一点车窗，露出榊原莲疑惑的眼-
路鸣跟着赵越连着跑了好几个地方，补充了些食物订单，最后来到一家酒廊，查看酒单的时候发现上面有好几种烈性酒。
他出声提醒：“把这几种去了吧，明天还要上学呢，一身酒气到教室也不好。”
联邦规定，二十岁才能饮酒，以前参加的派对喝的都是低度数甜酒和调酒师调的酒饮。
赵越嘲道：“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买回去对瓶喝，过了调酒师的手，都是被稀释的饮料。”
见他态度坚定，路鸣没有再劝，而是问道：“以前不都是专业布置的人订的的酒吗？这次的怎么这么业余，还要我们自己跑。”
赵越有点不好意思，凑到他旁边小声说：“姜甜大手大脚你又不是不知道，手里没钱了呗，自己买便宜一点。”
“本想着今天找她妈要钱把酒钱结了的，结果出了这事，你也看到了……”他看向酒单末尾的金额，又看看路鸣。
瞬间就懂了的路鸣很爽快地刷卡签名，提醒道：“记得还钱。”
把这事解决了，两人直接往姜甜家的别墅去，天还没黑，院子里各种灯光已经亮起来，不是五颜六色的酒吧灯，浅黄色的看着还挺温馨，草坪的长桌上摆着香槟塔。
让路鸣有点意外的是祁加宝已经到了，她从塔底拿了杯点缀了薄荷叶的酒，仰头喝了两口，咂咂嘴招呼他：“你可终于来了。”
不知道这是调的什么酒，一口下去透心凉感觉天灵盖都要通了，又从旁边桌上顺了块甜点才压住。
“你这次这么早？”他话音刚落，调试音响的人正好开工，听到电流声，他提前把祁加宝拽到角落，结果等了几秒耳边响起纯音乐。
“你这裙子什么时候买的，还挺好看的。”他顿了一下，疑惑地歪头：“姜甜被骂了一顿转性了？”
她没穿那条一千五，而是一件半高领短袖黑裙，长度刚到小腿，素面朝天，站在那却漂亮得好像会发光。
“别提了……”祁加宝手上被他塞了叠蛋糕，嘴里也鼓囊囊的。
一千五忘记带到叶家了，而且她找裙子的时候发现带过去的衣服不见了很多，她平时都是穿制服，竟然没有发现。
衣帽间里被高潜和裴雨塞得满满当当，上千件衣服，贵到窒息同时一眼就能看出母子俩品味高度一致。
她愤愤地挥舞着叉子，恨不得把面前的蛋糕当成高潜活吞了。
祁加宝又委屈又气，双颊泛红，眼睛也亮得惊人。
她说着又抢过路鸣手里的杯子，灌了一口酒，闻到她鼻子里呼出来的酒气，他就知道她不止喝了这一点。
伸手在她额头上碰了一下，烫乎乎的。
“你这是喝了多少……”路鸣把她手上的酒换成气泡水，带着她往楼上走，边说道：“我记得姜甜家二楼有几间专门用来休息的客房，你去休息一会儿。”
“我不，”祁加宝捂着脸无赖地就地往楼梯那一坐，不走了，“我还没玩够呢，院子里烤肉马上就好了，我要吃。”
“你先上去，等会儿我给你送上来。”他弯着身子好声好气地劝道。
他刚抓住她的手，她就泥鳅一样挣脱了。
路鸣没办法，站在她身侧，直接环着她像端盆栽一样把人端起来。
祁加宝：“……喂！”
“你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她戳他手臂，嘟嘟囔囔：“其实真没有，我就是心情有一咩咩不好。”
她扭头，和他鼻尖对着鼻尖，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捏了捏他手臂上线条流畅的肌肉。
没忍住搓了一把他的脑袋，感叹道：“什么？！我的青梅竹马居然是筋肉美少年？！”
“可恶！被你这张脸骗了！”
“以前跟在我屁股后面的爱哭鬼长大了啊，路小鸣。”
有力到即使端着她这个百来斤的“盆栽”爬楼都呼吸平稳，不带喘气的。
他被祁加宝弄得有点痒，又不知为何脸上忽然开始发热，按住她的手，惊慌失措地喊道：“我才做的发型，全被你弄乱了。”
他把人放到椅子上，交代道：“房间的初始密码是123456，你自己设个新的密码，这样别人就进不来了。”
“我去隔壁房间换衣服，有事打我电话。”
他走到门边，按着把手顿了几秒，突然返回，神使鬼差地冒出一句：“加加，要不我们分手吧。”
祁加宝两只手“啪”地一下拍在他脸上，“再说一遍。”
路鸣被她打得有点蒙。
“你自己说的啊，瞪我干什么。”
他：“？”
“你以前说的啊，要是哪天你跟我提分手，就让我打到你清醒为止。”
他眼睛瞪得更大，圆圆的，看起来更呆了，“这你还记得啊……”
他确实说过。
以祁加宝的性格，既然答应了假扮情侣就不会主动甩人，因为这是好朋友路鸣的愿望，自己又因为这个愿望和提议而受惠。
除非他主动提分手。
可路鸣又卑鄙地设置了条件——分手也是需要勇气和决心的，提了却被祁加宝拒绝，不可能再说第二次的。
他低头，偷偷用余光观察她，却被她发现。
祁加宝再次伸手，满脸的跃跃欲试，只要他一开口，这两个巴掌就会立刻落下。
“……算了，回去再说吧。”路鸣说。
祁加宝啧了一声，满脸失望。
这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懂，心眼粗如漏勺，在某些方面完全是只未开化的猴子。
音响应该是调试好了，外面的音乐声越来越大，泳池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明明是热闹至极的场面，祁加宝却总觉得大家没什么兴致。
她隔着窗户往下望，觉得这次派对就还挺正经挺乖的，大家穿着整齐，端着酒，好像真的在聊升学，没有趁机偷偷玩。
她想下楼看个究竟，刚走到泳池边上，听见哗的一声，人群忽然散开。
祁加宝看见被围在中间的赵越全身湿透，脚边除了水迹还有砸得到处都是的冰块，他嘴唇发紫，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姜甜把手里的空桶扔掉，从桌上拿了杯酒一饮而尽，“下一个谁来？”
祁加宝看得一愣，连姬小瓷走到她身边都没发现。
第43章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姬小瓷站在她身侧，打量着祁加宝今天的装扮，眼中的惊艳一闪而逝。
不远处姜甜手上换了一桶水，A班一个alpha走到她面前，笑得十分勉强地说：“泼吧。”
不知道是不是祁加宝的错觉，她看到二人的视线越过人群，准确的定位到她和姬小瓷身上，姜甜眼里闪过不甘，咬着唇将桶里的冰水泼出去。
有冰块滑到脚边，姬小瓷按着她的肩膀把人往后带了几步，然后敷衍地伸手鼓了鼓掌，笑着对她说：“是挺有意思的，好玩。”
祁加宝：“……你怎么在这？”
她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玩的，皱着眉头离泳池远一些，不去看那些人的热闹。
“本来住院就无聊，你还不回我消息，听说有很多朋友在这里聚会，我就来看看。”他满是惊喜地看向祁加宝，扯着唇角说道：“没想到你也在，真是幸运。”
他平淡的语气和表情反差很大，祁加宝狐疑：“你前几天还说启曜的人都是怪胎……”
她的话被旁边传来的尖叫声打断，揉了揉耳朵，用盘子装了点吃的，又拿了两杯酒，想去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姬小瓷对她说着突然走神的行为有些不满，伸手拽住祁加宝的小臂，脸色难看地凑近她，“我都在你面前了，你还敢这么敷衍？“
她没听清他说的什么，那边越来越吵，酒劲开始上头，想说点什么，半天没发出声音。
姬小瓷看见她嘴巴开开合合，下意识离她更近，稍一俯身，嘴唇就能碰到她的脸颊，“你说什么？“
“我说——”祁加宝感觉胸腔里吐出来的气都软绵绵的，憋着劲吐出来的声音也没她想象中的大，“你拿着这些，我手没力气了。”
把吃的喝的一股脑塞到他怀里，顾不上杯子里的酒液大半都洒到他身上，期间绕到院子另一边，找了个噪声小些又没人的地方，靠着背后的围栏。
姬小瓷立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她。
吹了会夜间的自然风，祁加宝清醒多了，人也舒服不少，将手伸向姬小瓷。
他手上抓着那两杯快撒光的酒，装着食物的盘子放在曲着的小臂上，以为她要拉自己坐下，伸手回应。
祁加宝拍他手背，“我是想要点吃的，酒喝多了有点反胃。”
姬小瓷在她旁边坐下，往她手里放了块小小的正方形蛋糕，她用掌心托着一口送入嘴里，轻盈的奶油在舌尖融化，她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笑什么？”
她压低声音说道：“欺负你真好玩。”
姬小瓷：“……”
她抱住膝盖，歪头打量他，发现姬小瓷瘦了好多。
其实这时候至少应该问一句身体怎么样了，那天回去之后怎么就进医院了，高潜告状到底说了些什么……之类的。
是的，正常人对待别人是要这样的，可是她现在好累，懒洋洋提不起精神。
最重要并且听起来有点糟的是，姬小瓷可以被随意对待的想法已经深入心中，她双手捂脸，忍不住哀叹一声。
姬小瓷：“……你又怪叫什么？”
“你看起来好像在等我问你前两天发生了什么，然后顺便关心你。”刚刚弄到手心的奶油尽数被蹭到脸上，弄得黏黏的，她叫了一声，说道：“好烦。”
“说不出口。”
也许她纠结的样子真的很好笑，姬小瓷盯着她，脸上表情突然阴转晴，嗤笑道：“反正也没指望你说出什么好话。”
“这样吧！”她猛地坐直，伸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然后握拳砸在膝盖上，扭身向他提议：“我们去欺负高潜，把场子找回来。”
她扬起拳头，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挥拳砸在高潜脸上。
姬小瓷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高潜应该又得罪她了，冷笑道：“我怎么觉得是你想不出办法整他，才拉着我一起。”
他话说得难听，可气氛还是放松下来，忽然另外一边传来人群的惊叫，一直吵闹的音乐声突然停了，祁加宝好奇地往那边张望。
路鸣这时走了过来，脸色焦急，“你怎么下来了，刚上去没看到你人。”
他身上湿漉漉的，贴在耳后的头发还在滴水，祁加宝忙问他：“你也去跟他们玩那个泼冰水的游戏了？笨呐你，应该躲开的。”
“不是，”他急急解释道：“刚有人喝多了掉游泳池去了，正好路过，就溅了一身水。”
路鸣总觉得姜甜那伙人今晚有点说不上来，怪怪的。
以前派对上大家都玩得挺疯的，今天平静的可怕，路鸣迟疑地说道：“要不我们先走，回去吧？”
一直垂着脑袋的姬小瓷抬头，扯住祁加宝的裙摆，瞥着她对路鸣说道：“别啊，刚开始，还没好好玩呢，着什么急。“
路鸣看见是他，表情一变。
“对着我的时候问不出口，对着他就脱口而出是吧，”他跟着祁加宝起身，挤在两人中间，去揽路鸣的肩膀，低声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怎么还发起抖了。”
他把人带到一旁，凑到路鸣耳边，用互相之间才听到的声音说道：“放轻松，看见我你很紧张？”
路鸣当然无法轻松，姜甜那伙人怎么对姬小瓷的，他知道个大概。
他冷冷看着姬小瓷，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
姬小瓷表情轻佻，在他耳边亲昵地说：“为了报答朋友们请我来派对，我可是特意提了布置要清新点的建议呢。”
祁加宝走了两步，又蹲下了，仰着头看他们说话，“你们俩……是这种能说悄悄话的关系吗？”
“朋友们的朋友，也是朋友，你说是吧路鸣？”姬小瓷问道。
路鸣没说话，他接着往下说：“着装建议也是我提的呢，因为朋友们说以前的泳池派对大家都穿得挺随意的，但是我想看祁加宝穿裙子。”
路鸣脸色变了，姜甜算是脾气跋扈的，今天却夹着尾巴乖乖听话。
“她妈被踢出家委会也跟你有关。”他死死盯着姬小瓷，语气笃定，后者满不在乎地摊手，说道：“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家里刚好比朋友们有钱，怎么办呢。”
路鸣不想再听他说这些无意义的话，泳池那边又传来尖叫声，这次没了音乐遮盖，听着更是刺耳。
他拽着祁加宝快步往那边走，想查看又发生了什么，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发现地上很多碎裂的烈酒瓶，泳池里几个人正在挣扎，一边咕噜噜喝着水一边喊救命。
见他们过来，人群纷纷散开，姬小瓷站在岸边看够了，才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救人。”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似的跳下水把那几人捞起来，有人呛水太严重，旁边捞他起来的人哆嗦着用手按他胸口。
水漫到脚边，浸湿旁边的草地，祁加宝的鞋被打湿，夜风吹到身上，她打了个寒战彻底清醒过来。
飞快地跑到那两人边上，双膝跪地，伸手捏住呛水男生的鼻子、掰开嘴巴，对旁边的男生说道：“按照我说的做，往他嘴里吹气，我说停就停。”
那男生好像被吓傻了，手一直在抖，祁加宝又叫了几声对方才勉强回神，最后是路鸣把人推开，过来代替他的。
小学高年级就学过的急救知识，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祁加宝扭头冲旁边围着的人说道：“快叫急救车啊，都愣着干嘛？”
有人急忙拿手机出来，被赵越一把拍掉，他指着满地的狼藉咬牙说道：“不行，不能闹大，明天还要上学，这么多人都进医院了，怎么交代？”
姜甜脸色苍白地附和道：“对……不能打……”
这事捅出去了，她会被骂死的。
“想什么呢？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祁加宝觉得匪夷所思，大声吼道。
地上躺着的男生终于把水吐出来，侧身捂着肚子撕心裂肺的咳，随后一脸虚弱声音沙哑地说道：“别……别打急救。”
祁加宝一愣，随即不再多说话，反身往别墅里面走，打算去刚刚休息的房间里把包拿了就走。
姬小瓷居高临下俯视着形容狼狈的这些人，扯出个状似温柔的笑意，夸奖道：“今天的派对还不算无聊。”
路鸣五指合拢，抓着地上湿润的草皮，已经明白这是场报复。
他笑眯眯地走到路鸣身边，俯身说道：“听他们说你夸我长得漂亮，真是谢谢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路鸣当初夸的那句漂亮算是后来事件升级的导火索，蹭地一下起身，他看向姬小瓷的目光满是怒意。
“多亏了你，我明白了不少事，也交了不少朋友，我开心地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姬小瓷语气里夹杂着令人心里发冷的亢奋。
祁加宝出来的时候，他自然而让地跟到她身后。
今晚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指望大家互相交流所谓的名校资源和内部消息了，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看向呆站在一旁的路鸣，她出声问道：“还不走吗？”
他抿着唇走到祁加宝身旁，离开前有人追上来，犹豫半天，用眼神示意他小心。
出了别墅大门，路鸣拿出手机叫车，他晚上和赵越一起来的，现在叫家里的司机过来时间太久，打车反而快些，正要发送订单，叶家的司机立刻开着车停在几人面前。
祁加宝看着他身上的湿衣服，拉开车门说道：“上车，先送你回家。”
姬小瓷抢先一步挤到后座，满脸无辜的说道：“我累了，想坐着。”
路鸣握紧手机，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睛里的茫然快要漫出来，他眨了眨眼，好半晌才找回声音：“这是？”
祁加宝抓了抓头发，“先上来吧，明天再跟你解释。”
“磨蹭什么……快点啊，”姬小瓷打了个哈欠，声音含混不清，伸手把眼尾挤出来的水迹擦掉，在路鸣犹疑着弯腰上车的时候，望向她，冷不丁说道：“我不能挨着你吗？”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祁加宝一口拒绝，并坐到副驾驶上，随意放松的态度像刺一样钉进路鸣心中。
眼前的情况令他茫然，但他不想当着姬小瓷的面追问，出于某种较劲似的心理，他默默的盯着车门上的氛围灯。
一路上都很安静，除了他如临大敌似的身体紧绷，另外两人都抓紧时间趁机休息，路鸣看到她脑袋偏向右边，一点一点的。
下车后，他抢在祁加宝前面说：“不用送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其余的事……明天再说。”
他走后，姬小瓷用手臂勾住祁加宝座椅的靠背，凑到她耳边幽幽地说道：“别睡了，不是要一起欺负高潜吗？”
车子行驶起来实在很好睡，里面空间不大，被座椅包裹着安全感十足，让她酒精上头的脑袋都不太疼了。
“你现在在这，已经是欺负他了。”
祁加宝眼睛都没睁开，倏地提高音量，“李叔，最后再送他，先把我送回家再说。”
【进度+0.5】
姬小瓷才反应过来她嘴里的已经在欺负了是什么意思，嗤笑一声，低声嘲道：“你也就欺负欺负我，没出息。”
……
第二天，E班里凡是昨天去参加派对的人都很萎靡，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对昨晚的事闭口不提，不像以前一样聚在一起说话，祁加宝趴在桌上，看见教室里有很多空位。
她倒没有不舒服，反而借着昨晚微醺的酒劲睡得很香，睡太沉以至于现在四肢酸软。
路鸣频频看向这边，祁加宝知道他想问什么，左手捏起笔在草稿纸上歪七扭八地写道：“中午吃饭讲。”
等到E班班主任进来，强行在上课前抽出十分钟开了个小会，祁加宝才知道昨晚的事情并没有过去，反而余波刚起。
班主任拍着桌子脸色铁青地骂道：“有些人考完一次小测心就飞了！”
“拿着不到4的绩点还有心情开派对！E班凡是昨天参加了派对的都给我交两千字检讨上来，手写的！”
下面学生哀嚎：“老师，开派对又不犯法。”
班主任重重地哼一声，“玩是不犯法，喝酒犯法吗？”
刚才那人立刻不吱声了，这些事只要不摆到台面上来，老师和学生家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了咱们班，别的班也有同学大面积请假，还是长假！”他脸色快黑得能出汁了，“马上十月，十一月就有STD科目开考，关键时刻闹出这种事，你们害的是自己！”
“这学期凡是再被我抓到私下里喝酒开派对的，我会直接联系家长，再扣你们的操行分！”
教室里一片哀嚎。
这时物理老师已经到教室门口，甚至礼貌地敲了敲门，示意他快点。
班主任这才停嘴，转身的同时看向后排，“路鸣，这节课上完到我办公室来！”
这节物理是实验课，班上学生人手一根条形磁铁，按照步骤在上面放一块玻璃，再把盒子里的铁屑撒上去。
路鸣的动作太大，手一抖，一盒铁屑尽数倒到地上。
“我这还剩了一些，给你，”祁加宝一边拍打玻璃，观察铁屑运动，把盒子递给他。
整个教室都是玻璃敲击声，听得人心里发慌，路鸣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却紧接着把玻璃打碎了。
其他人动作都一顿，物理老师赶过来查看，见没人受伤，让他赶紧把地上的玻璃碎渣处理了。
祁加宝望着他，语气担忧：“班主任找你是为了昨天的事吗？”
“不清楚，”他扯出个笑，故作轻松地说道：“说不定是小测成绩出来了，表扬我有进步呢。”
两人都知道这种可能不大，只能等他去了才知道。
下了课，路鸣去找班主任，祁加宝把练习本拿出来，开始动笔写检讨，她昨天也参加了，虽然E班的班主任刚刚没点名，但也不想抱着侥幸的心理，万一被当成典型抓出去批评就不好了。
刚写了一行，过道旁边的同学就惊讶地问道：“你写这个干嘛？刚班主任在群里公布了要交检讨的名单，没有你啊。”
祁加宝拿着他的手机看了一眼，确定是真的后，升起淡淡的疑虑，或许因为她是A班的人？
她起身往教师办公室走，路上听到许多人都在为昨天没去派对逃过一劫而高兴。
希尔德女士也在为了昨天的事头疼，A班有两个学生因为这事请假，她刚应付完对方的家长，抬头看见祁加宝站在门边，严肃的表情稍有缓和，“站在那里干什么，有事吗？”
她没提派对又或者检讨的事，祁加宝想了一下，问道：“我是想问问小测成绩。”
“哪有那么快，”她按了按眉心，说：“出来了我通知你过来拿，你身体还好吧？大概什么是能回班里？”
“不到一周吧，”祁加宝的检测期快结束了，到时候去医院把手环取了就能搬回去。
“没事就回去吧。”
祁加宝点头，目光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却没看到路鸣他们的身影。
第44章
路鸣被带到年级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终于明白昨晚离开时，那人暗示的小心是什么意思。
进门后，办公室的门仍敞开着，年级主任低着头正在处理文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过了大概两分钟，姜甜和赵越垂着脑袋进来，顺手把门带上。
人都到齐了，教导主任这才放下笔，看向他们，“坐。”
路鸣皱着眉头看向另外两人，他们眼神躲闪，三人坐成一排，像即将接受审讯的犯人。
“学校里最近出现了欺凌同学的恶性事件，叫你们来之前，各班几位老师已经了解过事情起因……“
教导主任鹰隼般的目光从三人身上依次扫过，最后停留在路鸣身上，他如坠冰窟，手脚发凉，可对方突然移开视线，把注意力放到姜甜和赵越那。
“说说吧，为什么要针对转学生，狡辩和否认是没用的，叫你们过来之前学校已经做过取证了。”
姜甜二人没有犹豫，非常痛快的承认了，以路鸣对他们的了解，这两人都是不到最后关头死不松口的人，尤其被牵扯进来的是这种校园丑闻。
诡异的是，这件事被搞搞提起轻轻放下，他们俩被停课一周。
路鸣很快就知道自己被叫过来的原因，教导主任把一张纸放到他手里，举起来仔细看是一张缺课学生名单，后面备注了原因，无一例外，全都是生病。
这些都是参加过昨天派对的学生。
“是你购买并提供的酒饮，”教导主任语气严肃，面上一片平静。
路鸣看看这个办公室里的人，已经明白自己为何会坐在这接受审判，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低声说：“如果您已经调查过，就应该知道我只是付了钱。”
“这样的派对在，启曜每周都有好几场。”
教导主任语气稍有缓和，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说道：“可造成学生大规模缺课、生病，这是头一次，家长们意见很大，联合家委向学校施压，要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启曜的学生非富即贵，现在是高二下学期，这么多学生同时缺席，是重大的教学事故。”
路鸣此刻已经冷静下来，抓着膝盖轻声反问：“有多重大，比刚刚您说的那件事还要严重吗？”
教导主任眉毛一抖，指着他身旁的赵越突然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们三个人一起来，你以为你和前面那件事就完全无关吗？”
他盯着路鸣，语气沉沉，“有同学供出你的名字，说你也是背后主使的其中一员。”
路鸣觉得荒谬，他不否认当初夸姬小瓷漂亮时带着恶意，如果说他做了错事，那么从始至终错的就只有这一件。
他看了赵越一眼，问道：“如果我也承认，那对我的处分是什么，写检讨还是停课一周？”
教导主任看着他没说话。
路鸣心里升起一股荒谬且不可置信的感觉，这无法发泄的气氛越多，脑子反而越冷静，“所以你们只想找一只平息家长愤怒的替罪羊推出去。”
他垂着头，近乎嘲讽似的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教导主任的手机这时突然响起，于是冲三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回去，“至于你的事，我后续会再找你们班班主任商量的。”
最后一句是冲着路鸣说的。
三个人出了办公室往回走，赵越表情愧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对不住啊，我们也是没办法，姬小瓷就是个疯子。”
路鸣扯着嘴角，脸色苍白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派对开始之前这件事就被他捅到学校了，听说他爸妈直接拿的医院诊疗记录过来学校交涉的，谁知道是不是编的，”可能是觉得尴尬和抱歉，赵越说了很多路鸣不知情的事。
“后面他找到我和姜甜，问了些派对的细节……”赵越说：“没想到这个疯子私下把之前欺负他的人都联系威胁了一遍。”
跳进泳池的那几个，是之前把他引导器材室去锁起来的人。
路鸣忽然觉得眩晕，突然问道：“所以你们俩替他办了事，才被轻轻放下？”
赵越望着他突然笑了：“这算什么放过。”
昨天的派对是姜甜搞起来的，她泼了那么多人，又有人差点在她家出事，以后的日子多难过可想而知。
又往前走了几步，赵越突然说道：“其实如果他执意闹大的话，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要不然你先跟……分手，然后去找他道个歉。”
路鸣短促的笑了一声，声音尖锐地说：“这也是他让你说的？我要怎么道歉，跪下吗？”
赵越也恼了，脸色因为尴尬而涨得通红：“我也是为了你好，不听就算了。”
姜甜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她脚步放缓，落在两人身后接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的声音越发尖利：“都说了不关我的事，我也没跟乱七八糟的人玩，他们自己跳的泳池关我屁事！”
“我撒谎？我狡辩什么了？你打我一巴掌扣我零用钱还不够，让我去死吗？”
姜甜胸口起伏的厉害，那边电话刚挂，她的手机就被甩出去，撞到墙壁上摔了个粉碎。
她照着墙踢了几脚，才喘着粗气逐渐平复下来，她的手机是擦着赵越的头皮飞出去的，对方脚步一顿，猛地转头骂道：“你疯啦？砸到人了你知道不知道。”
姜甜气冲冲的和他擦肩而过，捡起地上的手机碎片，把卡取出来，骂道：“滚开。”
路鸣沉默的走在一侧，没有掺和到两人中间，这时祁加宝突然匆匆赶来，一看到他就抓住他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我从教师办公室出来问了一圈，有人说看见你往这边来，”她扫了眼明显情绪不正常的赵越和姜甜，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很严重吗？他们脸色好难看。”
“没事的，”路鸣想扯出个笑容，却没有力气，看着一脸焦急祁加宝忽然说道：“升高中这么久了，不说朋友成群，至少交到了几个真心朋友……原来都是我以为。“
他自嘲一笑，目光移向远处，看着爬满绿意的炮楼发了会呆，安慰她：“别担心，教导主任就是找我问了问情况。”
他吐气，并不认为自己如赵越所说，抛弃尊严和底线去找姬小瓷认错，对方就会放过自己。
更何况，他并不认为自己有罪。
回到教室后，祁加宝突然说道：“明明昨天我也去了派对，还喝了酒，但是检讨名单上偏偏没有我。”
“我还去A班找原来的班主任问了，也说没事，你说奇不奇怪？”她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通。
路鸣有些心不在焉，偶尔点头嗯啊两声，然后就望着窗外的树发呆，他第一次体会到了阶级二字的重量，启曜内部如同一个巨大的金字塔，从前他虽然在塔中靠下的地方，但是因为祁加宝的关系，身边一直不缺朋友，没感受过被排挤的滋味。
到了中午，祁加宝把手机调到勿扰模式，假装看不见高潜的消息，让司机别等了快点回去，她打定主意要在学校里吃。
两人一起去食堂，往不同的窗口去打饭，祁加宝快一些，刚把托盘放下，榊原莲就在她对面坐下。
祁加宝表情一僵，他扫了眼她餐盘里的食物，发现都是些便宜的，启曜这么多人关注她，却没发现她真实的家庭条件，只觉得她的口味与众不同。
榊原莲发现真相后觉得一切都很匪夷所思，这么明显的破绽，之前为什么会忽视？
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祁加宝端着托盘想转移，他直接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又想跑？我可是来要债的。”
这时候路鸣回来了，有榊原莲在，本来昨晚说好了要解释的事，就不太方便说了。
她安静的低头扒饭，路鸣的目光一直黏在手机上，动不动就放下筷子在手机上又划又点的。
“你在干什么呢？”
路鸣头也不抬：“把好友列表精简一下。”
又过了几分钟，路鸣突然起身，说有点事要去办，“你们慢慢吃。”
他决定去昨天买酒的店问问，看能不能找到监控之类的。
路鸣匆匆离去，榊原莲放下餐具撑着脑袋打量她，盘子里的食物对他而言好像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目光过于专注，祁加宝动作越来越慢，心虚地说：“我带了现金，等会儿回去拿了给你。”
“为什么不肯加我？”
“这个……”
榊原莲以葵会使用的口吻和语气，冷淡地质问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敷衍的回答我不想听。”
祁加宝眼神飘忽。
他喝了口水，忽然以十分遗憾的语气说道：“本想帮你解决麻烦，不想听就算了。”
他心里越急躁，语气就越平淡。
祁加宝眉头一拧，问道：“什么麻烦？我想听的！”
榊原莲闭上嘴巴，把餐盘送到回收处，自顾自地往外走，她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像只咬到线头急于探索更多的心急小狗。
看她焦急的神情，榊原莲反而不说话了。
祁加宝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大不大？”
“我的吗？”
“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呀。”
榊原莲其实是个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懒散性格，在学校里并不爱管闲事，但是葵预防针似的宣言和嘱托让他对祁加宝的关注度上升。
看着对方不自觉抓住他小臂的手，把路鸣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她终于知道路鸣的坐立不安从何而来，打电话过去没有接通，她皱着眉立刻开始思索，从哪里入手才能妥善的帮他解决这次的危机。
榊原莲歪头，下意识打量她面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获取到足够的信息后，打断她的沉思，“想到好办法了吗？”
“我们向家委发邮件，说明情况，你觉得可行吗？”
她说做就做，当即打开学校官网，找到家委会的模块，在上面找到邮箱和联系电话复制下来。
两人走到分叉路口，榊原莲脚下一顿，要往相反的方向走，祁加宝眼疾手快抓住他后背的衣服，看着他扬起的眉头，说道：“不是说好了一起解决？”
他挑了挑眉，在持续的无声盯视中，祁加宝低头，“好吧，其实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所以心里没底。
“榊原同学是大家族的继承人，有你在旁边出谋划策会觉得安心一点，”她抠了抠手心。
“中午足球队有训练，我要过去一趟。”
“那你这是同意了？”祁加宝喜笑颜开：“不对哦，一开始就是榊原同学说要帮忙的。”
于是榊原莲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到了足球场，队伍进一步扩大，之前她一直刻意避开的张昭和陈瑞也加了进来。
他们并没有因为之前的疏远而和她产生隔阂，练习结束的第一时间就冲到她身旁，大声问道：“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
两人眼明亮，听她说完事情原委后，眼神微妙地从榊原莲面上扫过，“那我们也来帮忙好了。”
也许是第一性别相同的缘故，张昭敏锐的发现她情绪上的小小不对劲，在旁边坐下，“干嘛愁眉苦脸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朋友不就是关键时刻拿来使唤的吗。”
陈瑞挤过来，蹲在两人身前抬头看她：“说什么悄悄话呢？”
正在脑海里组织该怎么措辞，伴随着一声哨响，足球场上训练的人都停下跑动，运动场上挥洒完汗水跟荷尔蒙后，纷纷往场边去补充水分。
没组织玩措辞，她鼻子抽了抽，下意识说道：“好臭……”
青春的味道实在致命。
榊原莲跟教练说完话，从远处跑来，手腿摆动之际带来小小微风，“走吧。”
张昭和陈瑞从被说臭的打击中醒来，一人抵住他一边肩膀，磨着牙说道：“为什么你可以偷跑，不公平。”
“你们要是队内最佳射手，也可以。”榊原莲语气不屑且冷淡。
一番吵闹过后，她和榊原莲去场外阴凉处等他们。
祁加宝按照之前记下的电话，拨过去，刚说明自己是启曜的学生，对面程式化地表示：“我们这边不和学生对接。”
然后嘀的一声挂断，后面再打的时候直接嘀的一声转入语音留言。
她：“……”
打开邮箱，开始编辑邮件：[尊敬的家委会办公室……就最近发生的大规模缺课事件我有以下异议……]
写完之后，她用胳膊撞了撞榊原莲，问道：“我这样措辞可以吗？”
他没来得及说话，祁加宝的手机被人从后面抽走，“我看看。”
陈瑞和张昭不知什么时候潜到两人身后，他们俩换下队服，穿着制服衬衣，因为冲过澡的缘故，身上香香的。
不知道是不是来得太匆忙，两人衬衣扣子都没扣严实，祁加宝仰着头视线正对上陈瑞走光的胸口。
恍然想起上次这种发福利般的场景，也是在足球场出现的，她脸上热气蒸腾，悄摸脸红。
榊原莲伸手按在她头顶，把她脑袋往别的方向拧，“回神。”
祁加宝面红耳赤：“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也没有走神啦……”
在后面看完整封邮件的两人把手机给榊原莲，捏着下巴眼睛微眯，在她满含期待的目光中开口，“挺有礼貌的。”
张昭：“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经过都写的很详细，条理分明。”
都是些没重点的无意义夸奖，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甚远莲身上，后者慢吞吞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和她对视。
“我赞同他们说的。”
她：“……？”
她两只手忍不住比划了几下，“还有呢？”
榊原莲平淡的眉眼忽然漾出笑意，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祁加宝还是个小孩子呢。”
“那怎么了，”她没听出他语气里暗藏的意思，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打了个转，“你们不也跟我一样吗。”
张昭和陈瑞在她另一边坐下，就在她被几人的目光看得想要站起来落荒而逃的时候，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道：“是夸你可爱的意思啦。”
她完全没弄明白启曜的运行规则。
第45章
等待家委会回复邮件的这段时间，路鸣回电话过来，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之后，选择坦白。
他到昨天买酒的地方，想索要赵越让自己代付款时的监控，被告知店内摄像头早就损坏，想让对方出具一份证明，对方拒绝了，不愿意卷入麻烦里面。
路鸣赶回来时正好上课，两人就当前的情况简短交流了两句，将全部注意力投入到课堂上。
下课后没来的说话，祁加宝被A班班主任叫走。
她电脑开着，将屏幕转向祁加宝，指着那封邮件问道：“这是你发的吗？”
祁加宝点点头，“您怎么会有这个……”
她邮件发出去之后，家委办公室的人就直接按照邮箱号定位到她是A班的学生，把事情移交到希尔德这里。
“祁加宝啊，现在是关键时期，你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学习当中，”希尔德注视着她，一向和蔼的态度变得严厉，“对于做错事的学生，学校自会处理，不需要你去出头。”
“可是这不公平，”她垂在腿侧的手握成拳，身体微微前倾，“学校准备怎么处理他，停课还是退学？如果买酒的人要受到这么重的责罚，那提供饮酒场所和下订单的人呢？”
“还有当天喝酒的那些学生，那些人缺课并不是因为生病。”
希尔德本就严厉的表情更加紧绷，“这事校方和家委自有定夺，学生的任务是学习。”
“小测的成绩出来了，你各科成绩都原地踏步，我不想你再因为莫名其妙的投诉影响绩点。”
“家委对我的投诉吗？”祁加宝觉得好笑，沉默两秒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检讨名单里漏了我，但那天的派对我也参加了，当天喝酒的人都记在我脑子里，我可以去一个个的问，看是不是路鸣逼着他们喝的。”
砰的一声，希尔德女士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巨大的闷响像是警告。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榊原莲抱着一摞资料撞开虚掩的门，把东西放在办公桌上，“数学老师让我把这些带过来给您。”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过后，希尔德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祁加宝还想说什么，但胸口像被堵了团棉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榊原莲扯着她的袖子，把人带出去。
她抿着唇，表情严肃，抓着栏杆想了想，仍不死心的想转身回去。
祁加宝的身体才微微倾斜，就被他按着脑袋，重新拧了回来，“停。”
“还有别的办法，”榊原莲说，“你不是专门为这事组建了一支小队吗？”
他扶着她的双肩，让她看走廊另一边，陈瑞和张昭吵吵闹闹地往这边跑，停下来之后表情幽怨，“说好了一起行动，你们俩又偷跑。”
张昭道：“还好我安插在E班的眼线及时回报，终于把你们抓了个正着，哼哼。”
祁加宝看她一眼，“我怎么记得你从前说过，和E班的人气场不和。”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说过，”她笑逐颜开地凑过来，“就说我和祁加宝的友谊是双向奔赴，实锤了。”
榊原莲皱着眉把人隔开，将跑偏的话题重新拽回来，他把跟家委会联系的任务揽到自己身上，“至于你们三个……有需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祁加宝脑子有点浆糊，抬眼看向他问道：“我们就干等着吗？”
“那天参加派对的人，可以去找他们帮忙作证。”她将自己原本的打算和盘托出，脸上是掩不住的困惑。
榊原莲：“不需要。”
她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张昭打断，“安心啦安心，交给榊原同学就好。”
同班五年，又同为足球队的队友，榊原莲在球场上目中无人，人际交往中和他踢球时的作风一脉相承，张昭从他反常的态度中抓住些蛛丝马迹。
他们在走廊上逗留太久，来往的学生将都偷偷往这边看，张昭来不及深想，被裹挟着离开。
祁加宝回到座位上，发现路鸣正戴着耳机听手机里的音频，她伸手摘了一只塞到自己耳朵里，忽然明白他为何眉头紧锁。
音频内容是教导主任正在训斥他和姜甜他们，但是内容不全，只有后半部分，即使如此祁加宝仍是一惊。
路鸣凑到她耳边，小小声地说：“之前被找过去谈话的时候，我偷偷录的。”
他和祁加宝的思路一致，趁着课间他去找了参加派对的人，但进展不顺利，大家都对这事闭口不谈。
祁加宝表情担忧：“你别拿录音去做傻事，我们都会帮你的。”
她隐隐觉得这份偷录的音频一旦被曝光，事情会被推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路鸣心里觉得温暖，面上也带了笑容，“放心，我又不傻。”
她看着他，总觉得有些不安，最终随着上课铃响起，她翻开书本把老师讲的重点都记下来。
一旦投入到学习中，祁加宝根本没心思想别的事，下课后老师离开了也没令她分神，把课后需要巩固的地方圈起来，顺手把随堂练习做了大半，再抬头的时候，班上的人已经走了大半。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扭头发现路鸣的位子空了，桌面上放着几包小零食，下面压着纸条，让她饿了拿着吃。
回想起放学时他好像和自己说过再见，但是她太投入了，只胡乱嗯了两声表示知道。
肚子适时地响了几声，捞起吃的往外跑，她兼职要来不及了，火急火燎冲出教室，一头撞到了榊原莲肩膀上。
他捂着肩膀往后退了几步，祁加宝因为猛烈的碰撞晕头转向，扶着脑袋蹲在地上。
缓了几秒，榊原莲把她扶起来，“没事吧？”
如果晕乎能具象化，她眼睛里一定有蚊香圈在转，“你怎么在这。”
“……事情有进展了，我来告诉你一声。”榊原莲手上用力，把人半架着往外走，“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的！”她眼睛里闪着泪花，拽住他小臂的手收紧，再一次停下脚步挡在他面前：“真的吗？好厉害啊你，才一个下午就有反馈了。”
她竖起大拇指，对他表示强烈的肯定：“好强啊你。”
“……“榊原莲不自在地转开目光，嘴角不自觉牵起一个细小弧度：“家委会那边已经撤销了对你的警告。”
两人结伴往校外走，榊原莲告诉她，路鸣依旧会受到处罚，因为他买酒为同学学生提供酒饮是事实。
“大概会被罚二十个小时的校内劳动。”
跟记过和退学相比，这处罚简直不值一提，她揪着书包带，本想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那其他人呢？
榊原莲冷不丁问道：“门口那几个人是在等你吗？”
循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叶家的司机和佣人正虎视眈眈扫过每一个学生，好像在搜寻什么，祁加宝差点和他们对上视线，急忙缩着脑袋躲到他身侧，把他当做掩体。
“帮帮忙。”她说。
因为她连日以来的叛逆行径，高潜的管制升级，居然直接加派人手到学校来堵她。
榊原莲秒懂，把书包换成单手提着，平举到肩膀的位置，挡住脑袋和肩膀那里的空隙。
他们跟着人群移动，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挤，然后假装自然的跟大家混在一起往更远的地方走。
透过缝隙，祁加宝看见来找自己的人望过来时迷惑的目光，她忍不住哧哧哧哧的笑出声。
榊原莲被她呼出来的气扫到，忙把人按到一边。
也许是两人的行为实在奇怪，叶家的保镖捂着耳朵对着耳麦说了句什么，然后往这边移动。
好在接榊原莲的车已经到了，两人有惊无险地上了车，祁加宝从后视镜看见保镖一脸懊恼，然后对方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彻底看不见，她举起双手眼睛亮闪闪的看向榊原莲。
后者敷衍地伸手拍了下她的掌心，抱臂望向她，“所以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你为什么会知道？”
他：“上次那个司机蹭了我的车，你去哪？先送你。”
她挠了挠下巴，不好意思地说：“我和你顺路，在你们家坡道下面把我放下就好啦。”
“你知道的，我要打工的嘛，”她看了眼时间，确保不会迟到之后，笑得贼兮兮的。
榊原莲挑挑眉，等着她继续解释。
“我家的情况你知道的嘛，但是最近出了点意外……”她侧身，叮嘱他还是要像以前一样，替她保密。
见他点头，清了清嗓子，把本来准备好和路鸣说的那一箩筐话，说给榊原莲听。
曲折的身世、两边的父母，和讨人厌的哥哥，祁加宝说得口干舌燥，接过榊原莲递来的水，仰头直接灌了半瓶。
祁加宝把亲生父母的身份背景和一些细枝末节简略掉，总结道：“事情就是这样。”
他半晌没有说话，好像被这个略显狗血的故事镇住了。
榊原莲看向她，两条俊秀的眉毛拧在一起。
他再一次确认了祁加宝和葵不一般的关系，甚至两人交心的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嗯……
无论是态度自然的要求再次保密，还是讲述中默认他知道，所以点了一下就快速略过的细节，都在提醒自己，葵和她的关系。
发现她在便利店打工后，榊原莲在学校系统查看了她的入学资料。
车子剐蹭后，亲眼目睹她上车，他也曾充满傲慢地揣测过她，是否换了一个跳板，又或者接近葵是别有所图。
榊原莲将这些细节拼在一起，最终选择相信葵的判断力，和祁加宝一直以来在他这里留下的固有印象。
相信防备心重的葵不会为了糟糕的人卸下心房。
相信她的积极可爱并非伪装。
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他，那点稀薄的信任用在了这两个人身上，今天中午提出主动帮忙，是因为想以此从她那里交换更多的信息。
他稀薄的信任无法长久对抗从小习得的多疑。
榊原莲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重新思考现在告诉她，她认错人了的可行性。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祁加宝凑过去，在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现在有巨多钱。”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关上，她现在偷摸抱着金山，就跟中了大□□之后只能闭嘴悄悄兑奖的人一样，憋得慌。
榊原莲手指收紧，在制服上留下褶皱，冷静地说：“如果按照你说的那个大概的金额，你今天完全不需要我的帮助。”
她要做的是回到正轨，学会在今后的人生中使用特权，并且享受特权带来的便利。
祁加宝：“？”
并且他认为她两边的父母绝不可能和平相处。这话他只在心底默默想着，没有说出来，人与人之间最忌交浅言深。
榊原莲下意识开始思考，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和她交情很深的葵，他会怎么做。
过了不多久，祁加宝的目的地到了，她下车后踌躇了两秒，转身敲了敲车窗。
正要启动的车子熄火，榊原莲降下车窗，凤眼微抬。
“这周五有时间吗？”她说道：“我想邀请榊原同学一起去动物园，就当为了感谢你的帮忙。”
“不去。”
他拒绝超快。
“那好吧。”她没有勉强别人的习惯。
正准备离开，却被榊原莲叫住，他眯着眼睛打量她，“你该不会，在被我拒绝的第二秒，就盘算着“该找谁去好呢”之类的吧。“
“哪有。”祁加宝嘴硬两秒很快低头说道：“哪有这么明显？！”
“你脸上写了，太明显了，无法忽视。”
她：“因为眼睁睁看着优惠券过期真的很浪费嘛。”
他重新抬起头来，冷淡俊秀的眉眼被震撼所占据，“……会抽出时间的。”
然后车窗升起，榊原莲隐在防窥玻璃后，她挥手说再见的进程被打断，抓了抓头发满脸的不解。
榊原莲额头抵住窗户，神情懊恼。
又做错事了。
不该答应她，应该坚持拒绝的。
他低下头，开始查看葵的日程安排，日历上红色圆点标记着葵这周六回家，他莫名松了口气。
紧接着，手机开始震动，是葵发来的消息。
第46章
紧接着，手机开始震动，是葵发来的消息。
[今天好吗。]
简短的几个字，榊原莲知道他想问的不是自己，可以像之前一样，快速简洁的回一个好字。
但他突然变得没有耐心，连一个好字都懒得打，而是告诉葵：[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可以直接问她。]
葵：[训练期间我有把手机上交，放在教练那里保管。]
[发消息过去的话，会忍不住老是偷看对方回复了什么，心不在焉会影响状态。]
榊原莲不知道怎么回复了，干脆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没过两秒又忍不住发道：[偶尔可以向别的朋友打听。]
葵：[除了莲和她，我没有别的朋友。]
也许是察觉到他话里的不耐，榊原葵紧接着发道：[请再忍耐一下吧，我马上就回来了。]
盯着这两行字，榊原莲皱起眉头，想解释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揉了揉脸，回复道：[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好。]
[但是我也有个问题，为什么喜欢她。]
葵：[因为好胜心。]
榊原莲盯着手机，等待接下来的回复。但是没有了，葵可能是去训练了，也可能是在忙别的，一直到睡觉时间，也没等到下一句。
所以那个就是全部的答案？
榊原莲：……-
关于高潜定的门禁这回事，祁加宝自有对策。
辛劳了一天的打工皇帝回到家，先从侧门的栅栏空隙处和安保打招呼，然后对方从安保室取出升降梯。
两个安保一个在内，一个在外面，防止她在爬梯子的时候不慎跌落。
祁加宝表示安保姐姐多虑了，升降梯材料厚实，还有扶手，跟爬没什么区别。她很快上到墙头，顶着刺耳的警报声，笑眯眯靠近高处的摄像头，脸贴近，然后打招呼。
听到进度加0.3的声音，她就知道，今天的的低保薅到手了。
她爬墙的行径高潜是昨晚发现的，还专门发了从安保那里拿到的监控视频嘲讽她蹑手蹑脚。
祁加宝小小的预判了他的行动，专程找准时机挑衅。
差不多了。
她正准备下去，视线里突然闯入一辆警用重装摩托，穿着全套制服的骑警将车停在路边，对方下车后用强光手电筒对准跨在墙头的祁加宝，让她下去例行问话。
祁加宝懵了一下，半睁着眼睛，被晃了好几下后乖乖落地。
“盯你好几天了。”巡逻的骑警个子很高，长相俊秀，摘下头盔后从制服口袋里掏出记录仪，问她的公民信息。
祁加宝不明所以。
在两人的问答持续几个回合之后，终于弄清楚原因。
叶家的宅子每晚一到这个点就开始响警报，引起了骑警的注意，所以今晚对方特意在这守着。
祁加宝：“……”
她有问必答，因为增加了警察叔叔的工作而羞愧不已，认错态度也十分良好。
对方听到她是因为家庭矛盾所以晚归爬墙，脸上一丝惊讶都没有，巡逻这一区这么久，早就见怪不怪。
虽然她认错态度良好，但是骑警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冷峻，面无表情的按照程序给她开了线上学习课，交代道：“按时完成。”
祁加宝照着他发的链接点进去，视频学习课程有好几项。
仔细一看，分别是噪音防治、未成年人夜间安全守则，林林总总加在一起，长达两百分钟的视频。
骑警上了车，拧油门车子轰鸣的走了，留下祁加宝风中凌乱。
这时她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接通后，高潜的声音传来：“偷鸡不成蚀把米。”
“停！”祁加宝从解开门禁的大门进去，鼓着脸颊，“不想听你冷嘲热讽，挂了。”
说完，还是觉得不解气，把拿开的手机又贴到耳边，说：“说到底还不是怪你！”
听到她气哼哼的，高潜没有继续嘲讽，而是叹了口气，说道：“把你的罚单编号发给我。”
“干嘛？”她语气戒备。
高潜无奈：“我看看有没有办法替你解决。”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这句话很榊原莲，忍不住把这两天学校发生的事和现在这事联系起来，冷不丁问道：“你要给他领导打电话吗？”
高潜：“？”
“就是使用特权什么的。”
他：“……”
隔着电话她也能感觉到对方无语住了，缓了好半天，他才继续说道：“想什么呢你，我是打算试试能不能登上去，加班的时候顺便帮你把视频挂着看了。”
“不是天天在家喊着学习很辛苦吗。”
祁加宝：“……”
她急忙解释：“我是怕你要那么干，觉得不太好，所以才想着问一下。”
下一秒她又警觉地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听到高潜在那边轻声骂了一句不知好歹。
即使如此，祁加宝的警戒值仍旧拉到最满。高潜最近对她的管制简直说也说不完，但是她总有招把对方气回去，现在战况焦灼，两人仍在拉锯。
“行……那你自己解决吧。”
他这么爽快，祁加宝反而犹豫了。从电瓶车下来，顺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繁星密布的天空，她吞吞吐吐，“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很急？”
“算是吧。”她说。
关于路鸣和榊原莲的事情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兼职的时候她也一直在想，包括张昭和陈瑞说要帮忙的时候，善意的嬉笑着对她的评价。
“等我会儿。”过了几秒，他那边的杂音消失，安静到两个人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才说道：“继续。”
祁加宝清了清嗓子：“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他：“……”
以高潜的性格，她以为对方会问“你确定那个朋友不是你自己”，然后再嘲讽一笑，结果他忍住了。
其实祁加宝本来是想向裴雨请教的，但是时间太晚，她不想打扰对方，又实在憋得慌想寻求一个答案，于是选择来问高潜。
她把这两天学校发生的事，和面对老师时的据理力争，以及这件事最终被解决时是多么的简单草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最后疑惑地问道：“他们说我是小孩，是因为我没意识到在启曜特权高于规则吗。”
高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是个敢于抗争，有义气也勇于为朋友出头的好孩子。”
“好长的前缀……”祁加宝被他夸得有些不自在。
他没有否定特权的存在，而是问道：“你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没感受到你对使用特权的抗拒。”
“……是的，”尽管知道他看不见，祁加宝还是点了点头，“因为获救的是我的朋友，我会觉得拥有权力还不赖。”
可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以前就像活在罩子里的人，除了学习，主动屏蔽来自周围的一切消息，不听也不看。
她一直告诉自己，启曜是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三年结束后她不会在里面留下任何足迹。
刻意把周围的人都当成只有名字和脸的NPC，告诉自己学习才是最紧要的。
但是路鸣的事将玻璃罩击碎，祁加宝开始惶恐，如果某天这样的事再发生在自己朋友的身上，她仍会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
“这件事发生之后，我既惶恐，又对这样的力量有点向往，”她说：“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想？”
高潜说：“权力没有对错。”
他评判不了祁加宝，因为他生来就是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如果她没有走失，她也会是其中一员，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享受人生。
不会碰到这样的事，也不会产生这种烦恼。
高潜问道：“所以你在为自己想要权力而觉得羞耻？”
“有一点吧……”
“你走丢后，家里和万臻以你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帮助走失儿童回家的基金会，每年定期向那里打款，帮助了很多家庭，”他忽然说道。
“现在你回家了，你可以决定我们是否继续向里面捐款。”
祁加宝毫不犹豫：“当然要继续。”
她不明白高潜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这是你所掌握众多权力里的一项，”他说：“你刚刚使用了它，并且用得很好，值得表扬。”
“因为身份能在启曜获得的便利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你一直没有去拿、甚至使用。”
“拿回自己的东西不需要纠结。”
高潜说着突然顿了一下，问道：“你现在想要，对吗？”
祁加宝迟疑着答应，如果下一次她的朋友再碰到这种事，她可以即使提供帮助。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能压服权力的，只有更大的权力。
高潜能理解她的矛盾和羞耻感，社会往往对穷人有更多的规训，所以他们更乖，有更多的羞耻心。
这个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放到辩论赛里去，也能辩个几天几夜。
他没有继续劝她，而是突然调转话头，说道：“权力也伴随着义务，先不提你在学校里怎么样，你想继续行使自己在基金会里的权力，得先学会打理自己的资产。”
高潜觉得这是件好事，顺势继续往下说：“就先从你手里的股份开始，放寒假后会有老师固定来给你上课。”
等等……
怎么话题忽然拐到这个上面来了。
就像之前安排她的起居日常一样，高潜十分迅速，一锤定音。
她弱弱地说道：“我大学没有学商科的打算。”
高潜冷笑：“就算找人打理，你也得明白基本的运作规则，你已经落下了很多年的课。”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叶叔叔下午到我这里了，过几天我们会一起回去。”
叶清正值壮年，精力充沛。除了这些合作项目，叶家的企业跟高潜没有关联，以前他偶尔会帮忙处理一些杂事，能独当一面后，事业重心早就转回亲生父母留下的万臻。
虽然住在一起，但他和叶清是各上各的班，这次对方过来，是为了祁加宝的教育问题。
“好突然……”祁加宝仰着脑袋望着天上的星星叹气，其实他不说，她也明白，继承家业是未来不得不面对的选择。
想着是不是该发点意见，可夜晚的风拂在脸上，温柔的令人昏昏欲睡，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算了，先不想了。
低头看见还亮着的手机屏，一愣：“你怎么还没挂。”
“不知道。”高潜答道。
突然他又问：“你希望你那个朋友没事吗？”
“嗯？”她正要回答，忽然意识到他话里更深层的意思是——你想使用吗。
沉默片刻，她说想的，高潜那边又不说话了，于是她催促道：“快挂了吧，我要进去睡了。”
其实她还想再看会儿星星，身上也懒洋洋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看腻了准备回房间睡觉，结果发现电话那头还是没挂。
她手机电量都快耗完了哇！
“高潜！”
“再打三分钟，三分钟就挂掉。”他居然知道她吼他是为了什么。
“回去了，魔法就失效了。”手机里传来高潜略显疲惫的声音，“过几天回来了，或许又会回到相看两厌的境地。”
祁加宝脚步顿了一下，心里好像被夜风又吹了一下，她茫然地转头，可是她已经在室内了啊，没有风。
她呼叫系统：【怎么听起来感觉他很伤感的样子。】
系统看着又涨了一点点的进度，抠了抠脑袋：【不造啊，可能想到马上要跟你这讨厌鬼见面，就难受吧。】
第47章
[我们一起去欺负高潜吧。]
上次的对话截止到这里，再也没有刷新过，姬小瓷盯着手机屏幕，表情阴晴不定。
病房门突然被敲响，医生已经查过房，他以为是之前被赶走的看护又回来了，直接骂了一句滚。
敲门声停了两秒再次响起，姬小瓷把手机放下，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找不到可以扔出去警告对方停手的硬物。
他被吵得头痛，憋着气去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是路鸣，阴郁的神情变得古怪。
路鸣手上提着一大包东西，一副来探病的样子，姬小瓷脸上的憎恶尽数化为嘲讽，从门边退开让他进来。
病房里一片狼藉，墙上几团水迹未干，还在往下滴水，像花瓶被甩过去之后留下的痕迹，路鸣没在病房里看到碎瓷片一类的东西，倒是看见几枝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蔷薇。
猜测收拾的人只来得及把碎瓷片捡走，就被赶出去了。
路鸣进去后把东西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然后转身说道：“长话短说，我就不坐了。”
“也对，过来摇尾乞怜跪地求饶的人，趴在地上就好了。”姬小瓷坐在沙发上，嘲笑和恶意尽数展露。
说完，他好整以暇看向路鸣，像在看一条即将对着自己痛哭乞怜的狗。
路鸣走近了些，居高临下说道：“被你这种人喜欢，真是恶心又可怕。”
“跟你扯上关系就很荣幸吗？”姬小瓷并不把他软绵无力的控诉放在心上，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姜甜和赵越已经跟我说了。“
“你不就是靠着偶尔出卖点祁加宝的消息，来获得好人缘吗？”姬小瓷笑得不屑：“连独立交朋友都没法做到的可怜虫，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来指责别人。”
托路鸣的福，他总算在这个傻逼世界交到两个“朋友”。
在朋友们的自白中，他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搞错了，祁加宝并不是上一世印象中遭人厌的万人嫌，反而很受欢迎。
他转学以来遭受的无妄之灾，跟她脱不了关系，但不是他想象中的被人缘不好的她连坐。
姬小瓷接近她的动机很简单，在她不受欢迎的少年时代接近她，成为她信赖的朋友，从而着手改变自己和她的人生。
现在回想，只觉得十分可笑。
“你跟我，本质上有区别吗？”姬小瓷问道。
路鸣一向嘴笨，明知道他在诡辩，但还是没有回嘴之力。
想了想，干脆跳过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他瞥了眼姬小瓷，“如果审判我能让你好受一点，你尽管这么做，因为你这样的人是无法得到她的好感的。“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又或是怎样的伪装跟祁加宝熟悉起来，但我并不认为你能一直维持这份感情。”
路鸣脸上表情认真，一字一句在姬小瓷听来却尽是嘲讽。
“难道你能装一辈子吗？”路鸣问。
姬小瓷语气尖锐：“我为什么不能。”
“那也太可怜了……”他下意识回道。
病房里的空气突然一滞，姬小瓷没说话，搭在沙发上的手猛地收紧，手指痉挛了几下。
他冷冷看着路鸣，眼中似有火在烧，“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评价我？我跟她什么感情？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他对祁加宝的感情当然是不正常的，那既谈不上是喜欢，更不能说是爱，但是住院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想的很清楚，既然注定会一直纠缠下去，他也只能顺应。
至少他是因为祁加宝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姬小瓷不想再深究把她当成救命稻草的起因经过和结尾，他思虑过后，将种种一切归类为宿命。
他不断暗示自己，给自己洗脑，将重生的原因归根于是为了遇见祁加宝，逻辑自洽都就能轻松的解释为什么他要恬不知耻地赖着她。
宿命论至少比其他的说法好听。
路鸣是前进路上必须踢走的绊脚石，姬小瓷看着这颗惹人厌的小石子，失去继续沟通的欲望，冷笑着结束话题，“回到正题，你打算怎么向我求饶？”
听完他的话，路鸣转身走到病床那边，从自己带过来的袋子里拿了几罐啤酒，再次走到他面前。
姬小瓷冷眼看着，以为他想借着酒劲再下跪。
路鸣拽掉易拉罐的铝环，走到沙发前，离姬小瓷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下，抿着唇抬手，将罐子里的酒液尽数淋在他脑袋上。
“如果你是在等我道歉，抱歉，你想错了。”路鸣语气里夹杂着颤音，对他来说鼓起勇气做这样的事需要很大的决心。
他把捏扁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如释重负般说道：“你想报复我的话，尽管来吧。”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甚至想再来一罐。
姬小瓷被他的行为搞懵了，反应过来后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按倒在地上。
把湿哒哒的头发顺到脑后，姬小瓷衣服上还有没消掉的白色泡沫，配上他暴怒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可笑。
路鸣没忍住，笑出声。
姬小瓷一拳砸在他脸上，路鸣膝盖曲起，双手绞住他的脖子将人反制住，抡起拳头还了回去。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病房里面变得更加乱糟糟，医用仪器也摔在地上，路鸣伸手抹掉脸上的血迹，开始变得亢奋，“今天发生的事我不会告诉加宝，包括你在学校遭遇的、在派对上跟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全都不会说。”
“因为你是一个没救的垃圾，她没必要耗费精力去听这些。”
路鸣说着说着笑了，头一次发现自己也有这么刻薄尖利的时候，看着姬小瓷被愤怒逐渐染红的脸，他语气温和地说道：“就像以前悄无声息转学的那些人一样。“
从始至终，路鸣就没想过把事情的内情告诉她。
姬小瓷长长地吐出口气，捡起一瓶啤酒狠狠砸向他。易拉罐顺着路鸣的耳边擦过，撞到他身后的墙上，然后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路鸣转身就走，离开病房后靠在走廊的墙上，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好险，差一点就被砸到了。不过心情畅快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么勇敢，那手碰了碰脸上肿胀有裂口的地方，痛得只吸气。
他在医院的长椅上发了会儿呆，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隔着落地玻璃看见自己肿胀成猪头的脸，他又返回去挂了个号，等脸上的伤处理好了才打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亮着，露台那边传来争吵声。上次医院谈话之后一直没露面的路正回来了，路鸣看着他，怎么也开不了口叫他爸爸。
他看着一脸疲倦的景繁叫道：“妈。”
对方望见他脸上的伤势，急忙跑过来查看，母子俩还没说话，路正也三两步追出来，对他说道：“鸣鸣，你帮我劝劝你妈妈，该给你们的财产我都给了，她还要稀释我手里的股份，把我彻底从公司挤走。”
景繁沉下脸，声音尖锐地喊道：“路正！你要不要脸，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路正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上次咱们谈过，那孩子真的是个意外，可事情都这样了，我不能看着那孩子去死，他后续治疗要花很多钱……”
“我说让你闭嘴！”景繁冷冷地说道，扭头去卧室里把上次那条宝石项链拿出来，塞到路正手里，“你把这卖了，那些钱治他的病足够了。”
路正攥着那条项链，嘴唇嗫嚅两下，最终将目光转向路鸣，“你弟弟就算治好了，身体也不会太好，以后生活会很艰难……鸣鸣，你就帮帮爸爸。”
景繁上前一步，强行将他隔开，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冷声说道：“别让我叫保安过来请你出去，也别在我的孩子面前装慈父，说到底你就是舍不得那些股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踢你出公司。”
路正表情凝固了一瞬，瞪大双眼看着她，僵持了一阵子之后，快步离去。
景繁看向路鸣，“下次他要是再找你，直接让他滚，或者让他来找我。”
她再次庆幸当初趁着他愧疚时把资产分割完毕，拿了大部分。揽着路鸣的肩膀，把人送到房间里，“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就是和人打架了。”路鸣感受到她话里的关怀，也察觉到她的疲惫，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的，妈。”
“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景繁没多问，知道他打赢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嘱咐他早点睡，“我还有点事要忙，过阵子咱们一块出去转转。”
路鸣看着她起身离开的背影，忽然问道：“妈，你后悔和他一起吗？”
父母是青梅竹马，加上校园爱情，人生大半的日子都相伴着走过，路鸣从前很爱听他们的爱情故事。
景繁挥了挥拳头，“我都恨不得宰了他。”
想起记忆里曾经俊秀挺拔的少年路正，她有一瞬间的唏嘘，但很快将其抛到脑后，她还有工作要做。
看着合上的房门，路鸣倒在床上，盯着头顶的灯发呆-
第二天上学，祁加宝被他脸上的伤惊到，“又和你爸打架了？”
他是个老实孩子，长这么大没和别人动过手，除了这个，祁加宝想不出别的。
用治疗仪处理过，一夜之后他脸上的肿胀消了大半，但青青紫紫的，看着吓人。路鸣摸了摸脑袋，把她的问题含糊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有话要说四个大字。
“中午？”她和路鸣异口同声。
“你怎么抢我台词？”又是同时开口。
到了午休的时候，两人没去食堂，带了点吃的跑到常去的花园长椅上，一番眉眼官司过后，祁加宝一巴掌拍在他腿上，勒令：“你先。“
他嘴巴张开又闭上又张开，“……要不还是你先吧。”
她：“……”
“行吧。”正好祁加宝憋了很久了，她竖起一根手指，“一个好消息，不对，应该是两个。”
“你的处分下来了，二十小时校内劳动。”
路鸣一愣，没想到这事居然轻飘飘揭过，他昨晚可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去泼姬小瓷的。
她把榊原莲三人组的事一口气说完，喝了口牛奶，说道：“就是这样，到你了。”
路鸣心情复杂，犹豫了很久，看向她的眼睛说道：“我们分手吧。”
“停！”祁加宝这次没把他的脸拍扁，打断他之后神神秘秘凑到他耳边，说：“还有第二个秘密你没听呢。”
路鸣正襟危坐。
她把自己是豪门遗珠的事告诉他，不像和榊原莲说的那样简略，她加上各种细节，添油加醋地说了好久好久。
路鸣的坐姿从紧绷到非常紧绷，表情从疑惑到匪夷所思再到恍惚，“所以你……这个、那个……”
她点头：“是的。”
“让我缓缓。”他扶着脑袋，觉得眩晕。
祁加宝拍拍他肩膀，“以后你不会再被欺负啦。”
“加加……”路鸣看着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但他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因此放松，“太好了，那些拙劣的谎言和伪装，终于不用再继续了。”
他感慨完，祁加宝继续说道：“我想把兼职都辞掉，不去打工，把更多时间用在学习上。”
原地踏步的小测成绩让她产生危机感，考虑范畴内的那几所大学，都必须绝对优秀，才能申上。
祁加宝开始动摇，计划升高三再停掉的兼职，她想提前。
“而且我还要学着怎样经营集团。”她忍不住感叹：“听我那个讨厌鬼哥哥的意思，这些额外课程必须去上。”
“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祁加宝非常干脆。
两个星期前她还穷到没有精力思考别的，唯一的目标就是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
学钢琴、当优等生、进启曜，都是为了让舒洁和祁旭开心，所以努力的去做。
她眼里流露出茫然：“生活中遇到障碍就跨过去，我好像只看得到眼前，并没有崇高的理想，也没有远期目标。其实亲生父母的出现让我松了口气，我一面怕伤害爸妈，一面觉得有人托底真好。”
路鸣道：“你只是个高中生，不该这么累，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账户里的那些钱，偶尔觉得安心，可是又觉得停下来开始思考后，一切都变得很可怕。”她咬了口面包，笑道：“一旦开始思考，就发现自己贫瘠得可怕。”
“可是你已经足够优秀了，”路鸣皱眉：“别太苛责自己。”
充沛的精力，优异的成绩，乃至对父母的那份关心体谅，每一项单独拎出来都能超过很多人。
她在路鸣的世界里，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可我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我没法完美处理两边父母的关系，也没法立刻规划好未来成为一个强硬优秀的继承人。”祁加宝呼气，小声地说：“我觉得自己像只被强行拎出井底的青蛙。”
路鸣看着她，突然“呱”了一声，“那我也是。”
刚刚还严肃沉闷的气氛被他一秒破坏，祁加宝一巴掌拍他背上，没忍住笑了。
两人坐在椅子上莫名其妙笑了一阵之后，路鸣想起自己的话还没说话，正要开口，手机开始震动。
校内系统给他推送了私信，让他去教师办公室签处罚书，祁加宝陪他一起去。
两人一起进的办公室，E班班主任拿出文件，目光看向路鸣，“签完之后系统会把服务项目推送给你，按照规定时长打卡就行。”
路鸣点头。
这时对方手机突然响了，接通后他一直点头称是，“他现在正在我面前，好的，我会处理的。”
挂了电话，他突然把路鸣填好的文件扔进碎纸机，“刚刚接到的通知，你的处罚结果变更，暂时不用做这些。”
尽管他说得很委婉，祁加宝还是嗅出一丝不同寻常。
他目光转向祁加宝，脸上对着笑，看起来十分和蔼。
路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坚持在问：“那学校到底打算怎么处罚我？”
祁加宝心里一动，拿出手机，恰巧高潜打电话进来，她跑到走廊上，做贼一样问他：“是不是你。”
“看来已经解决了。”他声音含笑，“办事的确实是我，但我扯的可是你的虎皮。”
“毕竟你才是正牌公主，我狐假虎威而已。”
祁加宝：“你这个人——”
“所以，严格来说，这件事其实是你干的。”高潜说道：“打电话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知会你一声。”
她明明听见他语气里压不住的笑意。
“这太突然了！”她叫道。
“挂了，我还要上班。”
祁加宝：“……”
她捏着手机站在原地发愣，嘴角压都压不住，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路鸣和班主任沟通完毕，走到祁加宝身旁，看着她，说道：“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走出办公室几百米远的地方，他才猛地回神，说：“谢谢你了，加加。”
她：“嘿嘿嘿。”
不知道为什么，路鸣也跟着傻笑，过了几分钟，他才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我刚刚说的都是认真的。”
“现在很清醒，所以你不用按照约定把我打醒。”
路鸣看着她，目光温暖柔软，看起来不像在说分手，而是在告白。
“最初提出和你假扮男女朋友的时候，就怀着私心，其实想帮你的话，以普通朋友的名义也一样可以帮。”
他双手搭在祁加宝肩上，眼睛亮亮的，“其实真实目的就是想独占你。”
她抓抓头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些，疑惑道：“我知道啊。”
路鸣一震：“？？”
“以前一起扮家家酒的时候，我不想和你当别人的爸爸妈妈，你就硬逼着我当丈夫，你当老婆，”祁加宝突然冒出一句脏话：“这跟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等等……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丢脸的时刻？”他持续震惊。
祁加宝想了一下，“可能这种时刻太多了吧，以前放学回家的时候，只要有小孩想加进来，就会被你赶走。”
“因为你说我们俩关系最好，长大了你要和我结婚。”
路鸣：“？！”
她笑了一下：“你说这话的时候还拖着大鼻涕呢，哈哈哈哈。”
路鸣抱着脑袋无地自容，“所以你全都记得？当初答应假扮男女朋友也是因为这些？不是因为你对我也有一些别的想法。”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小。
“对呀。”她点头，“你当时跑过来说的时候我松了好大一口气呢，你说那些，总比说想当我老婆好吧。”
路鸣：“……”
他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捂着脑袋深呼吸几个回合，感觉脑子缺氧的情况稍有好转，很快又愣在原地，视线重新转到她身上，“关于我的事，你全部都记得啊……”
她点头，笑容很是臭屁，“上小学那会你也闹过分手，虽然是你单方面的吧，这次也像那次一样坚决吗？”
他看着她，慢慢地也笑了，“那次分手又是为什么？”
“大扫除的时候我和别人去倒垃圾，明明是看你手骨折了不方便，才特意拜托别人帮忙的，你居然半路把人赶走了。”
路鸣本就含着笑意的目光更加柔软，软得像天上的云。他觉得就算祁加宝是颗迟钝的星星，他也不会再为此感到恼怒伤感了，哪怕无法独占，她的光芒也足以照亮自己的小小世界。
“这次你又在生什么我不知道的闷气吗？”她问道。
“不是。”路鸣摇摇头。
他只是从父亲出轨的事情中意识到，爱情不是永恒的。
她是个榆木疙瘩，只要自己不主动提出分手，这样的关系或许会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甚至更久，万一哪天就弄假成真了呢？
路鸣有信心能一直守着她，也有信心自己不会像父亲一样，可姬小瓷的话时常在耳边响起。
劣等基因会遗传，他如果也出轨了呢？尽管知道不可能，路鸣还是迟疑了，他不想让祁加宝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选择分手，退一步能更好的守护她。
虽然这想法听起来很奇怪又很神经——即使是假的男女朋友，只要想到那种可能，就无法接受。
最重要的是。
他想堂堂正正的让祁加宝喜欢上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一己私欲进行哄骗，这太卑鄙了。
“那是为什么？”等半天没等到回答，她忍不住催促道。
“因为太太太太太太太喜欢你了。”
咦。
奇怪。
分手了，以前说不出口的话反而能特别顺利地讲出来了。
他张开双臂，张到最大，笑容灿烂地说：“这——么——大——”
第48章
课间的时候，祁加宝特意把凑到身旁的路鸣赶回他自己的位子，说要暂时和他保持距离。
他：“？”
祁加宝一本正经：“因为被甩了，所以正在提前适应单身生活，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挨这么紧，不太合适吧？”
“……”
路鸣抬手屈指，目光在她脑袋上转圈，琢磨着给她一个脑瓜崩，祁加宝察觉到了，捂着头躲到一边。
有耳尖的听到他们说话，按捺不住挤过来，语气夸张地问道：“我刚刚好像听到分手这个字眼。”
“真的假的？”
“路鸣终于被甩啦？”
他点头，祁加宝想说被甩的明明就是她啊！但是E班的人话真的好密，她完全插不进去嘴，等她从教师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已经大范围传播开了，更是无从解释。
E班热闹得像菜市场，前两天的阴霾一扫而光。
再次回到座位上，祁加宝开始收拾书本，把之前借出去的笔记和作业都要回来。她刚刚找班主任说明了情况，明早就会搬回A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向严肃到不行的希尔德老师对她态度超级温和。她跟路鸣咬耳朵：“虽然之前对我也挺和气的，但是刚刚特别温柔。”
两人都知道原因，没有讨论更多。路鸣指着她手腕上的监测环，问道：“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还是拿掉之后再搬回去。”
“这周复查没问题的话，就解放啦。”她摸摸手腕，很是乐观，“之前搬过来是有点吓到了，现在已经调整好啦。”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被小测成绩刺激到了，A班和E班有些课程不同步，她想赶紧回去。
放学后路鸣帮她把桌子搬回去，刚到A班门口，陈瑞和张昭撸起袖子强行接手。
他返回班里，看着姬小瓷的课桌，纠结了两秒还是往外搬了，这次没人来接，张昭取笑他：“你人还怪好的。”
路鸣肃着脸：“就在我旁边，看了会心情不好。”
他和祁加宝分手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这会儿站在A班说话，倒是没人挤兑赶他。
随便聊了几句，见祁加宝都弄好了，他才回去拿书包。
E班教室里还剩下不少人，看见他回来，有人举着手机跑过来问道：“路鸣，你怎么把我删了？”
他低头笑笑：“我妈最近管我管的严，我得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怕忍不住和你们跑出去玩，就干脆都删了。”
那人嘟囔了几句，走了。旁边又有人凑过来问他：“明天我带吃的过来，你帮我送给祁加宝呗，你们都分手了，总不能再找理由不送吧。”
他默了一瞬，随即笑眯眯地说：“还真不方便，我还想把人追回来呢，咱们现在都是竞争对手，我傻了才会干这种事。”
以前因为懦弱和各种顾虑说不出口的话，鼓起勇气后轻易就能拒绝，他扬了扬手上的练习本，表示要赶回去写作业。
推开自顾自说话的人群，走出教室，路鸣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路上碰到赵越，对方看见他，似乎有话要说，正准备上前，路鸣换了个方向从旁边绕过去-
这边，榊原莲解完最后一道数学题，收拾东西起身。祁加宝把书包翻了一遍，都没找到菁禾的电梯卡，把目光转向他。
“榊原同学，菁禾的电梯权限你也有，可以找你借卡吗？”
今天没有打工，去医院之前，她想先去看看舒洁。
榊原莲不动声色：“我也忘带了。”
她低头给舒洁打电话，不出意外没接通。榊原莲走到她身旁，说道：“先过去再说，我有办法。”
快走到校门口时，她习惯性挪到榊原莲里侧，余光往远处瞄，发现今天抓她的人没来。
她不禁疑惑，高潜转性了？
一边走一边琢磨了会儿，很快就到菁禾，祁加宝看向榊原莲，“咱们还去经理室进行友好交涉吗？”
“那样太麻烦了。”他瞄了她一眼，眉头微皱表示疑惑，然后把人带到休息室，“我是说，这次交涉换个方法。”
榊原莲背过身打了通电话，简单对那边吩咐了两句，最后说道：“请尽快。”
等了不到十分钟的样子，有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跑过来送卡，榊原莲接到手上，看向正在喝果汁的某人：“不是很急吗？”
祁加宝大为震撼，甚至呛了一下：“？！”
他：“榊原家是菁禾的联合业主之一。”
“……少爷请受我一拜！”
榊原莲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祁加宝捂着脑袋瞪他，眼睛圆圆的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
到了舒洁的工作间，她果然在忙，看见两人过来，指着上次他们坐的椅子，说道：“先休息一会儿，等我收尾。”
祁加宝伸手帮忙，被她拍开。
里面清洗剂的香味很重，榊原莲不大习惯，视线在房间内绕了一圈，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轻声说：“我在外面等。”
他刚退到门外，祁加宝就死皮赖脸凑到舒洁旁边，又是按肩又是捏手的，闹得对方作势要敲她脑瓜子了才溜到一旁。
“无事献殷勤。”舒洁嗔道。
“我是想问你最近有没有空嘛，马上要开家长会了，一起逛街给你买新衣服。”
“我尽量。”舒洁想了下，说道。她最近利用菁禾的合同，又接了一家新业务。
“最近忙得很，还要抽时间招个人进来帮忙。”她言语间很是欢欣，祁加宝也觉得高兴，鼓掌都快鼓出残影了。
顺便说了下今后一年的打算，舒洁很支持她把兼职辞掉，财大气粗地表示要给她打生活费，“我才收了合同的前期款，先给打五千够吗？”
除了店面租金和水电费，她现在还要考虑每个月多出来的人工费，再减去每个月固定给祁加宝存的教育经费，其实手头不算宽裕。
“菁禾的款一季度一结，到时候妈妈再给你发红包。”
祁加宝忙说够了，其实她本来打算动用叶家给的那张卡里的钱，见舒洁高兴，她不想扫兴，就没说话。
舒洁手头的工作刚忙完，手机就开始震动，看完消息，她抬头对祁加宝说道：“下午饭看来是吃不成了，临时有事，搞不好要在这里忙通宵。”
祁加宝瘪着嘴，有些失落，“那你睡哪？不如去27楼那套房子里休息，还可以泡澡。”
“有职工宿舍……”舒洁迟疑。
“就这么说定了，宿舍那么多人，睡不好影响明天的工作。”把房子密码发过去，又抱着舒洁撒了会儿娇，才恋恋不舍离开。
倚在墙边的榊原莲合上手机，把目光移到她身上，“好了？”
祁加宝点头。两人并排往外走，路过楼下便利店的时候，她跑进去买了一盒巧克力奶，出来发现榊原莲又在看手机。
把喝的放到他手上，祁加宝忍不住问道：“有急事吗？”
他摇头，“手机好像窃听到我们要去动物园了，一直在推送动物园相关的东西，我正在屏蔽它们，去之前被剧透的话会降低期待感。”
祁加宝：“……等等，你没去过动物园？”
他：“初中的时候在三区草原上看过动物大迁徙算吗。”
“……”
祁加宝失语，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以榊原同学的性格，我以为你是那种去之前疯狂做攻略，规定好要去哪些项目，把时间精确到秒的那种。”
她语气夸张，榊原莲眉毛不自觉抖动了下，移开视线，语气淡淡地说：“偶尔会想保持一点好奇心。”
榊原家的司机开着车缓缓跟在后面，再往前几步就是地铁站，祁加宝站上扶梯，见他一直盯着长而幽深的地下通道，笑着问道：“少爷好奇吗？现在要满足这一秒的好奇心吗。”
榊原莲抬了抬脚，在后面的人不耐烦之前侧身站到一旁，摇了摇头，“再见。”
地铁上的味道太杂乱了，他不喜欢。他走到车子旁的同时，一直透过窗户观察动向的司机正好把车门拉开。
除了特优生，启曜的普通学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坐几次公共交通，高峰期的地铁车厢像装满豆子的罐头，挤挤挨挨，透过玻璃看都感觉喘不过来气。
榊原莲是气味敏感型alpha，不喜欢闻别人的味道，对自己的信息素管理也很严格，一把情况下绝不溢出，有时会显得没什么攻击性。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他突然问司机：“你平时坐地铁上下班吗？”
司机从后视镜觑了眼他的神情，小心地答道：“是开车的，我身上有令您感到不舒服的味道吗？”
榊原莲摇头，将脑袋转向窗外，不说话了。
回到家里，他先去了一趟葵的房间，把祁加宝送的巧克力奶放进冰箱。
这是属于葵的。
他不喜欢巧克力的味道，所以对这东西没什么好奇心-
祁加宝在天黑之前赶到医院，走进病房时，一堆人正在收拾东西，裴雨手上拿着本书看得入神，等人坐在床边才发现，急忙把书合上。
扫了眼封面，是手绘后塑封的，看起来像小孩的随手涂鸦，祁加宝说道：“您这是看的儿童文学？”
她点点头，笑得不好意思，“先吃饭。”
病房里堆满了东西，祁加宝有点无处下脚，干脆端着碗站在一旁，“这个点收拾东西，医生同意您出院啦？”
裴雨很是雀跃，脸上是少有的开朗笑容：“下午通知的，家里复健用的房间都弄好了，明天再做个检查就能走了。”
祁加宝前几次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念叨着要出院，一改以前的消极态度，拼命补充营养，手上输液戳的针孔密密麻麻，用治疗仪修复了好几次。
但对待复健这事态度很反复。
“以后每隔三天回来复查一次就可以了。”她笑着说。
祁加宝吃完饭，伸手捏了把她的小腿，“比之前结实了一丢丢，值得鼓励。”
她给了裴雨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坐在一旁看她指挥人收拾东西。
这间病房裴雨住了十多年，有些东西她自己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带过来的，不需要的统统都丢掉。
忽然佣人从柜子底下翻出几双足尖鞋，犹豫是否扔掉的时候，被裴雨叫住。
对方拿近了，祁加宝看见那些足尖鞋有大有小，裴雨接过去拢在怀里，显得十分怀念，“这些都是以前生日的时候，小潜买的。”
“尺码不对吧？”
“是他对着生长曲线表，按照你的年龄和预估脚长买的。”裴雨的语气不像以前那样沉重，“从前我老想着生个女儿，然后教她跳舞。”
每每快撑不住的时候，就看看这些小鞋子，想着女儿如今的年岁，可总也找不到人，后来就总抱着这些东西垂泪，次数多了，高潜就再没送过这些了。
“其实小潜是个好哥哥。”
祁加宝鼓着脸，“可是他真的管很多。”
她和高潜的争端，裴雨知道后就把权限打开了，架梯子爬墙就是故意气他的。
“放心，绝对没有要劝你的意思。”裴雨把手伸到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嗔怪道：“升降梯的主意还是我给你出的呢。”
她揽着祁加宝，体会到了在孩子面前卖乖当好人的乐趣，听高潜打电话过来拐弯抹角说她教坏小孩也很有意思。
孩子走失的阴影就这样突然离去，裴雨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爸爸和他这周五回来，叫上姬家那孩子，咱们一起吃顿饭好吗？”
祁加宝没什么意见，看着裴雨望过来的目光，觉得自己或许该问一下亲生父亲的情况，挣扎了几秒还是选择闭嘴。
说到这里，祁加宝反倒想起一件事，她好像把姬小瓷忘了。
给裴雨按完腿，离开病房回家的时候，赶紧拿出手机翻出他的对话框，发现自己真的没回复。
对方一反常态没有黏上来，她感觉有点怪怪的，在聊天框里开始打字，打了删删了打，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复。
结果他先发消息过来了。
狗小瓷：[五分钟了，你到底想干嘛？]
看着他把聊天框最上面的正在输入中的截图发过来，祁加宝瞪大眼睛：[你在看着啊？！]
狗小瓷：[住院无聊，刚好看手机。]
[好吧，其实是我一直在等消息。]
他又发了张截图过来，是他的好友列表，上面就五个人，祁加宝甚至是置顶。
狗小瓷：[我等了好久好久，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祁加宝皱眉，他说话的方式总让她想起路鸣，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你伤到脑子了？怎么突然这么说话。]
【进度+0.2】
狗小瓷：[……]
[你这家伙！非要我说难听的话吗？]
她：[洗耳恭听？]
狗小瓷：[你趁早死心，我才不会对朋友说刻薄的话，也不会突然消失，放朋友鸽子。]
祁加宝跟系统嘀咕：【你觉不觉得更像路鸣了？这种热情的样子，嘶，好怪。】
系统茫然：【在憋坏招吗？】
祁加宝有点点苦恼，她对这种简单直白的热烈表达没什么抵抗力，当即回道：[你还是坏一点吧。]
狗小瓷：[？]
她：[这样欺负起来比较没负担。]
狗小瓷：[不回复我，故意冷暴力也算欺负的一种吗？]
祁加宝：……
本来说完上面那句就想收手的，但是姬小瓷总是能抛出勾着她继续往下聊的话，甚至到家之后她还在回复。
祁加宝打开作业，注意力被成功转移，把他抛到脑后。
第二天到教室之后，路鸣已经等在她旁边的座位上，见她进了教室，欢快地指着桌上的餐盒说道：“开饭开饭。”
吃完饭他刻意在旁边多留了一会儿，找祁加宝借了数学笔记，查漏补缺，昨天数学课上没弄懂的几个知识点果然从里面找到思路。
A班的人在旁边阴阳他，他也没有立刻离开，一直待到快上课，回E班之后，也不再忙于和各种朋友联络感情。
昨天拒绝那些人，说要再次竞争的时候，他就预想到会遭受冷待，他耸耸肩，乐观地想，至少没让人堵在洗手间里被水泼。
以前他最害怕孤独跟不合群，心态改变之后再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开始学着处理别人对自己的恶意，而不是只会站在原地哇哇大哭，等着祁加宝来救。
日子很快就到了周四。
再一次回击完周围人的冷嘲热讽之后，他匆匆赶到食堂，祁加宝旁边的位子已经坐满。
路鸣打完饭，从旁边拖了个椅子过去，强行让四人座变成五人座。
陈瑞和张昭：“啧。”
“终于来啦。”祁加宝倒是很开心，“我们都快吃完了，等会儿去买冰激凌当饭后甜点吃，一起吗。”
榊原莲慢条斯理擦嘴，瞥他一眼：“我吃完了。”
他忽略几个人或不屑或警告的目光，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扬起笑容说道：“你们吃完了先过去吧，等会我再过去汇合。”
祁加宝四人于是先离开，买完东西，四人坐在足球场的草坪边边上吃冰激凌。
有高一的学生正在踢球，陈瑞举着甜筒还没来得及张嘴，远处一颗足球飞射过来，两球冰激凌全糊衣服上了。
张昭在旁边幸灾乐祸，两人打闹的时候她手里的冰激凌也不慎阵亡。
这两人互相指责马上就要掐起来的时候，刚刚把球踢过来的人站在远处，不客气地让他们把球踢回去。
张昭和陈瑞对视一眼，直接脚下运球上场，决定给这些菜鸟一点颜色看看。
“对了。”祁加宝把融化的部分飞快舔完，以防冰激凌流到外面，弄得手黏糊糊的，“明天动物园人可能很多。”
“我买票的时候看了下客流量预估，有好几万人……”她有些无奈：“手机老给我推送相关信息，我就顺手做了下功课。”
榊原莲有不祥的预感，放下吃东西用的小木勺，视线放到她身上。
“虽然周五可以避开一部分客流，但我忘了好多学校还在暑假中……”祁加宝道。
他放下手里的纸盒，面无表情拿起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加宝：“？“
他：“不知道现在包场来不来得及……”
“……”
她可是为了薅羊毛才去的，眯着眼睛凑近他，劝他趁早打消脑子里危险的念头。
祁加宝提议：“要不然你别去了，反正票不是实名制的。”
他瞥她一眼，收起手机，把脑袋扭到一边，对着空气说话：“有人想出尔反尔。”
祁加宝：“喂！我听得到！”-
勉强达成共识后，祁加宝和榊原莲重新加上好友，约定好明天碰头的时间和地点。
周五那天，祁加宝一下车，天气就变得阴沉，往汇合地点走的一路上她都在犹豫，要不要买把伞，但每次都被离谱的价格劝退。
顺着导航往榊原莲共享的位置走，逐渐远离人群，扛着大包小包卖东西的贩子也越来越少。
祁加宝看了看天，犹豫两秒，和贩子对上视线，还是决定四十块巨资买两件塑料袋似的雨衣，讨价还价的时候后衣领忽然被揪住。
低头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共享结束，目的地已经到了。榊原莲打断她的砍价进程，把人直接带进去。
站在殷勤备至的工作人员旁边，祁加宝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刚刚是不是少了什么步骤？”
一辆装饰着巨大小熊猫脑袋的游览车开过来，榊原莲把她往车上塞：“什么步骤？”
扭头看见旁边还有几组客人也是这个流程，震声说道：“排队啊！咱们没排队！动物园居然还有这种服务？！”
说是动物园，其实说动物城更合适一点，这里吃喝玩应有尽有，还有和动物共处的度假式酒店。游览车开了十分钟才开到大门入口。
榊原莲把厚度可观的观光手册展开，表情淡淡，“排了，安心。”
祁加宝猜到他应该是使用了钞能力，无语地说：“联邦统帅帮咱们排的是吧。”
联邦货币上两面都印着初代统帅的头像。
“嗯。”榊原莲点头，弯了弯唇角：“客人你面子很大。”
第49章
祁加宝和榊原莲的动物园之旅正式开启，在不知道第几次被她的目光盯住之后，他收起游览图，看向欲言又止的她。
她从榊原莲的种种安排中，嗅到了一丝属于高潜同类的味道，犹豫再三后，略带戒备地说：“事先说好，我也有想去的园区。”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小学，区政府补贴的免费活动，只逛了几个小园区，回去之后一直心心念念。
榊原莲了然。按了下座位旁边的按钮，游览车停下，他下车买了份吃的，递给她。
祁加宝说了句谢谢，捏着奶油上做成虎鲸造型的脆饼，开玩笑般问道：“是想堵住我的嘴吗。”
后面两辆游览车上都是情侣，见他们停下，也下车买了一份，站在车边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两人说话的声音飘过来，祁加宝才知道这算园区里的网红小吃。
她于是问道：“榊原同学要尝尝吗？”
“出门前我吃过早饭。”
祁加宝不再坚持，旁边那对气氛很好的情侣看见她手上的粉色虎鲸，忽然闹起别扭，O的那方指责A，要不是他拖拖拉拉，今天买到幸运粉鲸的就是他们。
说着说着，抱怨声渐大，等那个alpha走过来，提出花钱买她手上粉鲸的时候，祁加宝觉得尴尬，正打算拒绝，对方已经出到双倍的价格。
榊原莲换了个位置，挡在她身侧，直接把东西塞到她嘴里，扭头对那alpha说：“你好吵，挡路了，让开点。”
那人一愣，他直接让司机开车。
车子开远了，祁加宝嘴里的食物才咽下去，开口道：“不愧是你。”
他刚才的样子跟值日时和她互不相让的榊原葵重合在一起，她忍不住感慨：“该说不愧是兄弟俩吗。”
他：“？”
“你刚才和榊原葵好像。”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进度+0.5】
榊原莲垂着眼睫，眼珠子移到另外一边，“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答案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祁加宝拿起可丽饼咬一口，顺便回想，她问的第一句话是食物堵嘴。
她：“……”
祁加宝佯装生气，三五下解决掉纸盒里的食物，托着下巴跟空纸盒说话：“今天可是幸运的一天诶，居然被要求当哑巴。”
该说她天生乐观吗，和纸盒子也能聊得来。
恰巧乌云游走，阳光照过来，打在她的侧脸上，映得她卷翘的睫毛也金灿灿的，脸上的细小绒毛被光晕着，像只正出门撒欢的小动物，小狗一样圆圆亮亮的眼睛望过来的瞬间，榊原莲心跳失衡了一秒。
想做点什么。
他抬手，手掌按在她脑袋上，让她向另外一边看：“孔雀出来遛弯了。”
趁她注意力被吸引，把纸盒拿到手上，然后丢进垃圾桶。
不远处一队孔雀正在园区的路上乱跑，阳光下尾羽折射着粼粼彩光，祁加宝看得入神，隔了一会儿才想起榊原莲，忙拽他袖子，让他也看。
榊原莲下意识俯身，两人的肩膀挨在一起，他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意。
“你怎么这么烫，有哪里不舒服吗？”
祁加宝扭头看他，两人目光猛地撞在一起，鼻尖也擦过他的，榊原莲一愣。
“没有呀。”她却没事人一样再次扭头，兴致勃勃地说：“听说孔雀在几百年前很泛滥，也没这么漂亮，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联邦成立后经过基因编辑的。“
游览车的速度也配合着变慢，祁加宝扎在脑后的马尾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扫在鼻尖痒痒的。
前方又有动物经过，榊原莲不太在意，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动物，只认真看着她偶尔扭过来和自己说话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中途他们下车转了好几个馆，榊原莲的手机震了几次，他拿起来看了下，是葵发过来的，他的返程的飞机即将起飞。
除了这个，家里人也来过一次电话，他暂时没有理会。
祁加宝走到一边的小屋去买吃的，今天整个上午她都处于饥饿状态，尽管吃了很多东西，还是觉得饿，折返的时候看到榊原莲常喝的那种水，给他带了一瓶，“给你。”
“没想到这里面也有得卖，就是价格给外面贵。”
榊原莲眼神一凝，微笑着接过，打开喝了一口，趁她注意力被别的东西吸引的时候，重新拧上盖子，扔进垃圾桶。
树上有两只出来营业的鹦鹉打起来了，路上的人都仰着头看热闹，祁加宝也觉得稀罕，一边笑边拿手机拍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她招呼榊原莲上车，一起去看快快。
知道快快前几天抵达之后，她就心心念念，老早就预约了今天来见它，跟着工作人员从另一边门进去，拿了一小筐竹叶和切好的苹果，快快立刻就过来扒裤脚了。
祁加宝下意识转头看榊原莲，盯着他胸前挂着的相机，轻快地说：“要把快快拍得可爱一点哦。”
榊原莲点头。
她强调：“多拍一点，我带了两张内存条。”
交代完了，她终于可以蹲下去挼快快的脑袋，然后用竹叶引诱它。
榊原莲将相机举起，贴近眼睛，取景框对准她们。明明主角应该是快快，但他总拍到祁加宝双眼弯着笑得快活的模样。
他皱着眉头查看刚刚拍的东西，听见祁加宝在问：“你眉头皱好紧啊，拍出来效果不好吗？”
榊原莲眼皮微垂，没有做声。
她注意力没有离开快快很久，问完立刻又看向它，傻笑道：“我们宝宝圆头圆脑，这么可爱，怎么拍都好看嘿嘿。”
榊原莲站在一旁，默默将取镜头下移，总算好些了。
玩了大约半小时的样子，祁加宝被告知探视时间结束，她依依不舍地摸摸快快的脑瓜子，和它说再见。
走出去的时候她又觉得肚子空空，正好有工作人员推着小车在送免费的食物，就过去领了一份，发现就是刚进来时榊原莲买的那种可丽饼。
那边工作人员在解答其他客人的疑惑：“粉鲸没有了，这些都是免费的，每人限一份，早上有顾客付过钱了。”
领到的游客都觉得幸运，只有祁加宝眯起眼睛，用目光盯住榊原莲，“那位付钱的，该不会……”
榊原莲正在检查照片，觉得不能就这样让她把内存条拿回去，他要先拿回家把照片分一分，于是把内存条卸下来，装进衣服口袋里。
听见她问话，胡乱点了点头，“游览手册上写了粉鲸每天只售一份，就买了。”
他语气平淡，连解释都格外简洁，祁加宝眼前一黑，觉得脑子闷闷的，“所以你就把今天的全买了？”
榊原莲继续挤牙膏：“没那么夸张，我让她帮忙查了，三千份的时候会出现。”
所以他直接买了几千份……
祁加宝觉得有点缺氧，榊原莲疑惑：“这听起来还挺独一无二的，你不喜欢？”
她让对方把吃的拿着，踮着脚尖双手掐住他肩膀，想把他摇醒。
他和榊原葵这对双子，已经是有钱人界的独特存在了，在学校里也足够引人注目，这样的人还要追求独特，祁加宝想不通，但是等等……
“嗯？”或许是她思考的时间太长，榊原莲俯身，离她更近，催促般问道：“什么？”
生来就带着另一方羁绊的双子，渴望独一无二或许没错。祁加宝突然想道。
“可你是alpha，只要散发信息素就可以。”她好像窥探到了榊原莲的隐秘，下意识般说了出来：“就可以轻易地将自己和他区分开来。“
没等他有所回应，掐住他肩膀的手变得无力，监测手环开始闪光，脑袋也逐渐昏沉。
榊原莲嗅到她信息素的瞬间，伸手托住她双臂，扶住她向下滑的身体，将人架着上了游览车，沉声吩咐道：“回停车场。”
祁加宝指着他身上的背包说道：“我包里有干扰素。”
榊原莲迅速拆开干扰素的包装，让她低头。尽管屏住呼吸，信息素带来的影响仍让他手臂微颤。
药物注射进去的瞬间，祁加宝脑子清明不少，两人应对的速度很快，她的信息素不再逸散，没有造成其他的影响。
“直接回家吧。”榊原莲说道。
祁加宝点点头，对提前结束行程的建议没有异议，见他一直垂着脑袋，凑过去问道：“有哪里不对吗？”
他往车门那边躲了躲，恰巧游览车行驶到终点，还没停稳他就迫不及待跳下车，用指尖抵住她额头，“暂时和我保持距离。”
祁加宝：“你也不舒服吗？！”
“扭头……”他蹙着眉，语气里有几分无奈，立刻让等在车里的司机拿信息素洗除剂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闻到祁加宝信息素的味道，是葡萄柚。
酸酸甜甜的柑橘类果味，是丰沛且充满阳光的香味。
仔细地去嗅，去分辨一位omega的信息素味道，失礼的同时又显得实在变态，尽管可以把一切都推脱到alpha的本能反应上去，榊原莲还是在内心深处叹息着承认，自己喜欢这个味道。
空中突然飘起雨丝，黏在他身上的葡萄柚味道被雨水的味道衬得更加明显，榊原莲把她推到车上，仔仔细细将洗除剂往身上喷，又站在雨幕中发了会儿呆才再次拉开车门。
落座的瞬间，潮汐般涌来的甜香味道在车内炸开，祁加宝也发现了，手足无措的看着重新开始示警的手环，“去医院。”
榊原莲打开车内的过滤系统，扶在车门上的手指紧缩，过滤器发出嘶嘶的响声，车内信息素浓度降低，他并没有觉得好一些。
属于alpha的本能正在咆哮，看着祁加宝的侧脸，那种被omega信息素包裹的感觉难以形容，逐渐混沌的大脑无法下达最佳指令。
他应该立刻下车——司机是beta，会将她安全送到的。
榊原莲摒弃了这个选项，扭转头看向窗外。
可能是干扰素起作用了，祁加宝这会儿格外清醒，“能把车里的温度再调低一点吗？”
她体温上升异常，凉风拂面的瞬间，她感到舒适不少，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是医院打过来的，询问现在的情况。
“已经在往医院赶啦，很快就到了，不用派急救车过来，身体状况？除了体温升高，其他的都好。”
祁加宝语气轻快，中途高潜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都被她按掉。
仔细听完医生的交代，才回拨过去，一接通，耳边就是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我和叶叔叔刚下飞机，正在往医院赶，你在哪里。”
高潜语气紧张，确认她现在安好之后，低声催促司机再快点。
“干扰素对你的作用已经不大。”他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你得考虑临时标记，关于人选——”
话没说完，车子驶进隧道，信号中断。
祁加宝皱着眉头，在心里把熟悉的alpha都过滤了一遍，系统也在旁边跟着出主意：【首先去掉高潜。】
【你们俩年龄有别，加宝宝你还是未成年呢，未成年人搞这个会被举报的。】
她的目光移向榊原莲，叹了口气，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如果是榊原莲同学来为我临时标记的话，倒也没那么抗拒。”
“什么？”
榊原莲看向她，好不容易平下去的心绪，被她刚才的话勾得再起波澜，“再复述一遍？”
这次，他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祁加宝被他的目光如此注视，不自觉正襟危坐：“因为和榊原同学你最熟悉，平时你也不像其他的alpha一样，会泄露信息素，也不会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她对他的“无害”印象，一大半应该来源于葵。
这一点榊原莲心知肚明。
他微笑起来，自然地将手搭在她肩膀上，缓慢地释放出信息素，木质香气浓郁持久，闻起来并不清爽。
祁加宝愣住了，下意识转身面向他，用手扶住座椅靠背。
她听到榊原莲有些喑哑但平淡的声音：“这样也不会感到可怕吗？”
他的语气平常到像在讨论早餐吃什么，祁加宝忽略掉心里那点怪异的感觉，低头在他肩膀处闻了一下，“还行，不过你信息素这是什么味道？杉树？柏木？”
她稀松平常的态度，让榊原莲感到一丝挫败。
隧道内两人只看得见对方的轮廓，或许是干扰素的作用走偏了，祁加宝并没感受到车内已经剑拔弩张的侵略感。
这和上次A班alpha失控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她觉得新奇，“是因为你有在认真喜欢我，所以即使这样相处，才不会感到讨厌吗？”
车子出了隧道，迎面扑来的暗沉天光和打在车窗上的雨滴让榊原莲静了一瞬，许久之后，他才退回自己的位子，“或许是吧。”
隔了几秒，他又不经意般提起：“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在你面前说过这种话。”
“好几次啊。”她笑嘻嘻的：“学校里、便利店里都有说过。”
接着，她再一次担忧的想道，关系很好的情况下，薅进度值真的很难办。
榊原莲若有所思，下一秒，车子抵达医院门口，她下车双腿碰到地面的时候，才发现浑身软绵绵的。
他急忙上前，托住她的手臂，让她倚在自己身上借力好往里走。
她精神超级亢奋，见到那位和高潜很熟的医生之后，迎上去主动和人打招呼，“江医生。”
“总算来了。”江医生把人带到隔离室，看着他俩：“你俩这一身的味道，路上没干坏事吧，互相都串味了。”
“你哥都快把我手机打爆了，你给他回个电话？”
祁加宝捏着不小心静音了的手机嘿嘿傻笑，“没力气了。”
她看向榊原莲，对方心领神会，接过正亮着屏幕的手机，“这里是祁加宝的电话，她现在不方便，有事我会代为转达。”
那头高潜一愣。
几句话的时间，祁加宝已经在隔离室里打了好几针，突然隔离室上面的警示灯开始闪红光，穿着隔离服的江医生打开通话装置喊道：“那位同学，你先进来，一会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他声音很大，直接传到手机那头。
“抱歉，稍后再说吧，我现在也不是很方便。”榊原莲说完直接结束通话-
高潜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表情一变，扬声喊道：“再快点，直接打开权限，变到专用通道上去。”
一旁坐着的叶清只有即将见到女儿的忐忑，从高潜那弄清楚事情原委后，也没像他一样着急，“只是临时标记而已，几天之后，影响就自动消除了。”
“就当星星找了个男伴玩了几天。“他说道：“昨晚你还吵着跟我说要跟星星解除婚约，现在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语气中没有责怪，而是简单的陈述事实。
高潜给江医生打电话，一连好几个对方才接，“我马上就到，先尽量控制，别标记。”
江医生：“……你又发什么疯，我现在忙着呢。”
他道：“十分钟，等我。”
叶清将他的反常看在眼里，“就算是这样，你也坚持要解除婚约？我虽然让你和星星自行讨论解决，不代表我对你的行为没有意见。”
“我觉得你应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再来跟我讨论这些。”
高潜想解释，却被叶清抬手打断，“别用年龄差那副说辞来搪塞我，我不想听。”
车内重新陷入沉默，抵达的时间比预计的早，高潜脚步飞快地往隔离室赶，将叶清远远甩在身后。
到了门口，刚才接电话的那位同学正托着祁加宝的脸，在江医生的指导下俯身。
高潜直接捶门，里面的人被惊动，抬头看他，祁加宝的目光和他对上，亮闪闪的，显得相当兴奋。
江医生接收到他的眼神威胁，没办法，跑去开门。
高潜进去的瞬间，甜甜的果香味充斥整个鼻腔，同时还有来自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味道，挑衅一般在在房间内打转。
他把人都赶出去，到榊原莲那里时遇到阻力，对方看着他这位名义上的哥哥，说道：“联邦法条规定，成年alpha不得标记未成年omega。”
等待了这么久，榊原莲颈后的腺体早已开始发烫，抛弃往常平淡的日子，他瞪着高潜，瞳孔缩成一个小点，攻击性十足。
“我作为家属，有话要说，请你先出去。”高潜平静地说道。
榊原莲站在隔离门外，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而是拿出手机倚在墙边，扯起唇角说道：“需要帮忙可以叫我，随时恭候。”
江医生上前拉扯，想让他冷静点，被直接拂开，“十分钟，嗯？”
他关上隔离门，转身走到病床前，祁加宝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红，眼睛湿润，像哭过一样。
高潜在床边顺势坐下，“不是说标记对象只考虑我？”
祁加宝笑眯眯的，靠着枕头轻声说道：“可你不是拒绝了么，我不太喜欢这种状态，正好又不讨厌榊原同学。”
她视线黏在高潜身上，突然嗅到他信息素的味道，“你好香啊。”
上前揽住他的脖颈，“和榊原同学的味道区别好大。”
高潜不知道她此时是否清醒，如果脑子清明的话，不该说出这种话，旁边的仪器一直在响，即使有过滤装置，房间里的信息素浓度也达到了峰值。
江医生在外面拍门提醒，让他快点出去，叶清不能眼看着他违反法条，态度强硬地让医生直接呼叫安保。
“你怎么还不标记我？”祁加宝趴在他一边肩膀上，鼻尖在他后脖颈拱来拱去，嗅他的味道。
高潜香香甜甜，闻起来像块小蛋糕，信息素和他这个人反差十足。
他受不住痒痒般将她推开。
祁加宝忽然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标记？刚江医生教的时候，我也有好好听，我教你。”
“先张嘴。”她磨了磨牙。
“然后找准对方的腺体。”
“不能咬太重，否则对方会受伤的。”
祁加宝顺势碰了碰他的腺体，在这种亲密接触下，高潜心中对她的恶感渐渐回潮，身体往后缩了缩，想等回到刚找回她时的状态再离开。
他实在想不出，除了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标记，然后顺理成章玩几天男人。
祁加宝被他慢吞吞犹犹豫豫的态度惹急了，皱着眉头拍他脑袋：“我都全教给你了，你怎么还不会。”
“真笨。”她声音低低的，鼻尖擦过他的腺体，在安保进门之前，张嘴咬住他后脖颈那块发烫的软肉，尖尖的犬齿在上面左右磨蹭。
隔离门外的人俱是一愣。
房间里信息素浓度开始稳步下降，祁加宝觉得身上终于没那么烫了，环着他的肩膀，眼睛半眯着绕到他身后，想加深这一下子。
江医生及时冲进去，把她扶住：“使不得啊！临时标记而已，别咬太深。”
不对……这算标记吗。
他摇摇头，牛皮膏药一样趴高潜背上的人好不容易撕开，安置在病床上。
祁加宝没心没肺，咬完就迷迷糊糊睡了，江医生盯着高潜印着咬痕微微出血的腺体，嘶了一声，脑袋疼。
第50章
祁加宝睡得格外香甜。
近两个星期激素不平衡带来的不适完全消失，就连梦里都在傻笑。
叶清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直到窗外晚霞烧透了半边天，被推门进来的高潜惊醒。
“裴姨那边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回家，这里我来看着吧，等她醒了就回去。”高潜道。
中途裴雨来过，久未见面的夫妻俩盯着女儿，相顾无言。
又坐了几分钟，叶清才起身离开。他一走，江医生立马摸进病房，在高潜身后转悠，时不时偷瞄一眼他的腺体。
“现在呢，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江医生端着手机，准备好记录下高潜作为alpha，被临时标记后的感受。
事情发生之后，他按着高潜去做了全套腺体检查，顺便还查了下激素水平，填了几份情绪量表，一通折腾下来，根本没时间问感想。
后者低着头没理他。
他：“omega被标记之后可能出现的症状我都列出来发你手机上了，你自己对照一下，看看中了几条。”
“你很闲？”
“我就是提前做做准备。”江医生笑眯眯的，心里却嘀咕，前几天出差的时候一副变态的恋妹样，被标记后不看着点不太放心。
他玩笑般说道：“被反向标记的案例挺稀少的，虽然你不是第一例，但也有记录意义。”
高潜抬头。
他声音低下来，“总之有任何不适，速速联系我，心理不适也算哈，我打算以此撰写一篇论文，升职涨薪全看你了。”
反向被咬的案例少到他们之前都下意识忽略了，还能有这种操作，他暗戳戳的各种明示暗示，生怕高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违法犯罪，做出不理智的事。
高潜忍无可忍。
这时祁加宝突然蹙着眉，踢了下被子，高潜把被子掖好，然后抬起她手臂压在上面，沉声说道：“快滚。”
没多久，病房门被关上。
高潜看着她的睡脸，只要一抬手就能触碰到。她嘴唇微张，能看到唇边隐隐露出的虎牙尖尖，小巧可爱。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触及到她柔软的唇瓣时猛地清醒过来，调转方向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是讨厌她的。高潜在心中默念。
可临时标记的力量十分强大，和她碰面时来不起完全升起的恶感，在她齿尖楔进颈后腺体的时候被抵消。
高潜现在看着她，非但不觉得讨厌，出差时压抑着的对妹妹的期盼和喜爱全部涌出，他俯身像在妹妹颈侧嗅嗅，希望能闻到残存的信息素味道。
鼻尖快擦到她下巴的时候，突然伸手把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遮到她下唇那里才罢休。
他起身焦躁地在窗边走来走去，尽量不往病床那边看，直到窗外红霞一丝也无了之后，终于忍不住反身回去，握住她放在脸侧的手，手指从她指缝中穿过然后握紧。
祁加宝手心很快沁出汗，又热又黏，睫毛开始抖动，挣扎着想要醒过来，高潜急忙放轻力道，不敢再攥得那么紧。
过了一会儿，祁加宝还是被热醒了，一脚把身上盖得严实的被子踢开，想撑着起身，却发现手上有桎梏。
病房里没有开灯，缠住她五指的手悄然收回，等眼睛适应昏暗之后，她发现坐在一旁的高潜，正一动不动，雕塑般望着自己。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好像正专注地盯着猎物。
祁加宝手臂上突然爬满鸡皮疙瘩，她扭开灯，再看高潜的时候他已经恢复正常，于是把刚才瞬间的奇怪感受当成错觉抛到脑后。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揉着眼睛问道：“你身上怎么没味道了。”
高潜的神经又变得紧绷。
临时标记实在神奇，祁加宝这会对他充满信任依赖，说话动作时也从以前的刻意亲近，转成自然的亲昵。
他把病房里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又蹲下身帮她把鞋子摆整齐，忙来忙去等心绪稍微平静一些，才说道：“我用了洗除剂。”
说完又下意识补充道：“医生建议的，说这样对我们都好。”
说话间，他动作飞快地帮她把鞋子穿好，等两人注意到之后，都是一愣。
祁加宝只记得自己咬了他腺体，伴随着他信息素的味道，像吸入了一块香香甜甜的小蛋糕，至于之后的事，她没什么印象。
她下床，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问道：“那你现在有事吗？呃……我是说你的腺体。”
“我应该没有很用力吧？”记忆中嘴巴里并没有尝到血腥味。
她双掌合在一起，举过头顶，诚恳地说道：“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告诉你怎么做来着，没想过真的直接下嘴。”
“本来我和榊原同学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的。”
“你没有很用力，不用自责。”高潜打断她的话，没有刻意强调，只不经意说道：“可能你牙齿有点尖，不小心划了几下，已经消毒过了。”
祁加宝更是不好意思，想上前查看，却被避开，只瞄到他腺体上贴着消肿用的医用胶带。
高潜拎着她的背包走到门边，催促她回家。
她摸了摸鼻子，跟在他后面。他走走停停，发现跟她距离隔得远了，就站定等待几秒，等她追上来。
是生气被她咬了吗？祁加宝有点摸不透他的意思，上车时想坐到副驾驶去，又被他按着脑袋塞进后座。
中间的扶手被他操作着收起，两人挨得很近，肩膀相互抵着，祁加宝本来就没剩多少的自制力彻底瓦解。
她偏过头去，轻声问道：“真的不能再让我闻一下吗，你的信息素。”
温热的鼻息洒在他颈侧，高潜想退，但潜意识让他迎上去。
祁加宝语气热烈，但温柔的声音在拂过耳边，动摇着他：“拜托啦。”-
榊原莲到家的时候，雨还没停，原定晚上才会抵达的榊原葵站在檐廊下，见到他回来，松了口气。
“莲你总算回来了。”
榊原莲悚然一惊，等人走到面前忽然想起他只是个beta，即使自己忘记喷信息素洗除剂，也没关系，这才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发现他穿着华丽宽大的十区传统服饰，一头黑发也刻意打理过。
跟榊原葵打完招呼，他立刻脱掉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你去哪里了？我一回家就被母亲她们逼着去帮你试衣服。”
这些都是榊原莲生日宴上成人仪式时要用到的服装，虽然已经是量体裁衣的产物，为了保证当天的最佳效果，榊原夫人要求上身试穿过后改无可改为止。
兄弟俩身高身形相仿，他不在家，榊原葵遭殃。
追出来的佣人们气喘吁吁地赶到，“葵少爷，还有几套西装需要您试呢——”
这些人堆着笑，看见立在一旁的榊原莲，立刻住嘴不劝了，转而围到他身边，簇拥着他。
缀在后面，迈着小碎步跑来的榊原夫人表情也随之一松，站在不远处招手：“莲，快过来。”
榊原莲心情不好，没有回应任何人，在檐廊边沿坐下，不冷不热地让围过来的人滚开。
他看着地上那堆衣服，对榊原葵说：“葵既然答应帮忙了，就帮到底嘛。”
这些衣服被制作出来之前，榊原葵也看过设计稿，样式和颜色都是他喜欢的。明明也是他的生日，却只能当个旁观者，为了让他有更多参与感，当天要用到的一切东西，都是他选的。
“不要，我很累，也很忙。”榊原葵断然拒绝。
这时候榊原莲的目光停在他身上，有些惊讶。
“除非你把我离开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我。”他飞快地补充道：“事无巨细的那种。”
他这话近乎明示。榊原莲明白他想问的是谁，有些抑制不住的气闷。
看着葵期待的双眼，他故作轻快地说道：“好啊。”
于是檐廊上的人又拱卫着榊原葵离开，等兄弟俩再见面的时候，晚饭时间已经过了。
榊原葵端着小碟子装的蛋糕，脚步沉重地走进莲的房间，“试那些衣服比训练还累。”
榊原莲桌上摊着卫生指南，头也没抬的说道：“辛苦你了。”
翻到临时标记的那一页，一边看一边向榊原葵快速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省略掉一些细枝末节，占了最多篇幅的居然是帮助路鸣的那件事。
“可是你怎么会主动帮助一个不太讨喜的beta？”葵问道。
榊原莲没在指南上找到自己想看的内容，皱着眉翻页，压着火气说道：“你房间冰箱里的巧克力奶，就是她给的谢礼。”
他捏住书页的手指痉挛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看着葵。
葵恍然大悟般说：“你以我的名义帮忙的？她给的谢礼怎么总是喝的……”
榊原莲没有解释，反而诡异的平静下来，没有说出真相。
以葵在学校不交朋友不闲聊，万事不关心只埋头学习的状态，榊原莲并不担心他去深究求证刚才的那些话。
“也对，她家庭情况——”说到这里，榊原葵突然住嘴，没有继续往下说。
榊原莲知道，他替祁加宝保守着“家境贫寒”的这个秘密，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告诉他，这个秘密已经失去价值，是过去式。
他一无所知，吃完蛋糕，找榊原莲借这几天的数学笔记。
榊原莲把笔记给他，忽然问道：“今年生日要不你替我参加仪式算了，宾客里有你很仰慕的剑道大师。”
“……不太好吧。”
虽然以前两人有交换过身份，互相扮演对方，但这种场合下没试过。
榊原莲的手机有新消息进来，他撇了一眼，是祁加宝，恰巧这时葵凑过来，他急忙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葵蹙着眉问道：“你做了对我感到抱歉的事吗？”
莲：“？”
“总感觉你在急于补偿我。”榊原葵说：“小时候我哭着问你，为什么我们不一样的时，你就会提议交换身份，然后把那些人耍得团团转。”
“我不在家这期间，发生什么了吗？”
榊原莲盯着手机，抿唇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
葵没说话，耸耸肩，推门离开。
他慢吞吞拿起手机，看见祁加宝的消息：[之前在医院的事，抱歉。]
[安全到家了吗？]
亲切熟稔的问候，没什么需要遮掩的——如果是葵收到这些消息，那么确实如此。
榊原葵刚回到房间坐下，就有人敲门，佣人进来后把相机放到他桌上，说道：“司机下班前送过来的，莲少爷早上从您这边借用的，落在车上了。”
“我看上面刻着您的名字，就直接送过来了。”
榊原葵忽然起身，从冰箱里拿出那盒巧克力奶放在桌上，打开相机拍照留念，检查成片的时候，看见里面对着镜头微笑的祁加宝，愣住了-
高潜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再闻一下，揉着耳朵躲远了。
祁加宝心里悄悄骂他小气，为了转移注意力，把手机拿出来，和榊原莲聊天。
对方突然回了句：[是柏木。]
她：[？]
隔了两秒，她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回答自己之前问的，他信息素的味道。
脱离了当时的环境，再聊这些有点害羞，她用手背碰了碰微微发烫的脸，把对话切出去，打算处理一下堆积了很多未读的姬小瓷的消息。
他好像和路鸣一样，把她这里当成记录生活的地方了。
早午晚安一句补落，早中晚饭准时报道，偶尔插播一点生活中的琐碎小事，或者吐槽一下某顿饭很难吃。
和路鸣唯一的区别就是，路鸣现在奋发了，一心搞学习，发消息的频率降低。
祁加宝往上滑、往上滑、往上滑。
觉得路鸣没汇报的那些空缺，都被他完美补上了。
光是看看都觉得热闹，祁加宝忍不住笑了下，也跟着把手机里今天拍的快快的存货发出来。
发完她想起上次在医院时，姬小瓷听说领养快快的事后表现得十分不屑。
可是来不及撤回了。
祁加宝呆了一下，不想听任何人对快快宝宝的恶评，结果姬小瓷一反常态，夸快快可爱。
她：[？]
姬小瓷：[祁加宝喜欢的我都喜欢。]
她呆了一下，回道：[你被路鸣夺舍了？]
车子驶进车库，高潜率先下车，然后绕了一圈帮她开车门，“先别玩了，裴姨他们在等我们吃饭。”
叶家大到夸张的餐厅里，摆着一张正常尺寸的圆桌，裴雨和叶清坐在对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看到两人过来，才扬起笑脸。
这顿饭吃得很沉默，叶清简单和祁加宝互动了几句，然后换公筷给她夹了几次菜。
他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祁加宝悄悄看他，正好和他目光撞上，他扯着唇露出个严肃的笑。
祁加宝立刻低头扒饭，不乱看了。
“吃完饭我们一起去花园转转。”叶清突然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祁加宝才意识到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饭后她和叶清一起离席，叶清带她走了很久，最后穿过长廊，来到大得可怕的室外花园。
“这是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两人在花园的长椅上坐下，叶清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储存器。
接着是久违了的系统提示音：【剧情解锁】
[叶清把终于找回的女儿叫到书房，皱着眉说道：“我已经委托专业公司去打捞海神号的残骸，或许能找回你养父的遗物。”]
[“你有什么其他的要求都可以提，希望你在家里能安静懂事些。”]
[祁加宝表情讥讽：“怎么懂事？和你们假装父慈子孝，像那个假女儿一样，当哑巴吗？]
看完剧情，祁加宝蹙眉问系统：【剧情里我爸爸搭的船怎么叫海神号？现实中明明是幸运号。】
系统也说不上来：【一点偏差，问题不大。】
她把储存器贴在手机上读取，一份文件自动投屏在半空中，上面写着幸运号的详细坐标，和返航决定。
“前阵子探查到幸运号的踪迹之后，我联系了它所属的船务公司，要求他们传电让船返航。”叶清说。
“不是没抓取到具体坐标吗？”
“今天下午找到了。”叶清看向她，“过两天你应该能收到船务公司报平安的电话，不过都不重要了。”
“家里这边已经出资承担本次航运的所有损失，幸运号今晚就会直接返航。”
祁加宝盯着被投出来的那些字，反复看了几遍，上面说幸运号的通讯设备时好时坏，能接收指令，暂时没法让船员和家属联系，等到了下一个港口，会停靠维修。
她不可置信：“那很快就能见到我爸爸了……”
叶清微微颔首，听见她的称呼，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
“谢谢。”祁加宝激动地说道，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后面的话卡了壳：“您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吗。”
叶清点头：“这很艰巨，很难，你真的愿意吗？”
“当然。”祁加宝表情诚恳。
“真懂事。”叶清说道：“咱们是一家人，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至少叫我们一句爸爸妈妈，好吗？”
叶清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不近人情，处理她的事情是相当迂回。
他提出要求后，祁加宝甚至松了口气，和刚被找回来那个时候相比，再加上幸运号这件事的冲击，改口这回事倒显得不算艰难了。
她认真思考了半晌，和他商量道：“我能先去叫裴女士吗。”
她笑得腼腆：“我们之前说好的，如果哪天我改变想法了，一定第一个叫她。”
叶清没有反对。
她立刻转身往起裴雨卧室跑，跑到的时候，后者正坐在轮椅上，静静望着窗外。
见她满头的汗，抬手让她弯腰，帮她擦完汗又用手掌充当扇子帮她扇扇，嗔怪道：“跑这么快，他凶你了？”
“应该不会吧。”
祁加宝蹲下，抱着她的膝盖，喊道：“妈妈。”
喊完两人都愣住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将母女俩牵引在一起。
裴雨弯起唇，摸她的脑袋，“乖乖，再叫一遍。”
“妈。”
叶清这时候赶到，见房间内气氛正好，抱着双臂倚在门边看着。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洗手间里突然传来响声，祁加宝走过去，原来是佣人收拾东西的时候把花瓶打碎了，安抚了对方几句，目光转到洗手台上，发现所有的用具都是单人的。
这时叶清走到室内，他和裴雨有话要说，于是她先离开。
走出去没几步，碰到过来抓她上商科课程的高潜，乖乖跟在他身侧，忍不住问道：“他们俩，就是我父母，他们不住在一起的吗？”
高潜赶羊一样把她赶进书房，瞥了她一眼，“你既然回来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像所有失孤家庭一样，孩子丢失之后，夫妻感情破裂是必经步骤。
他没说太多，屈指在书桌桌面上敲了敲，“今天先来了解叶家集团的股权构造。”
高潜拉开椅子坐在她身侧。
她：“为什么是你来教？”
“这个点了，你希望谁来？”他面上冷淡严肃，悄悄离她更近一点。
祁加宝见他一副认真教学的样子，当即收了疑问，快速进入状态，他讲得简单易懂，中途偶尔会穿插一点集团的趣事，和几次非常重要的收购案。
高潜是个好老师，可厨房里就她和他两个人，她翻页，他则伸手指出重点，难免有肢体接触。
两人的手再次撞到一起的时候，祁加宝一巴掌拍下去，把他的手按住，“你这样我真的很辛苦。”
高潜：“？”
她抿着唇，眼神委屈：“你又不让我闻，还老是在我面前晃，好烦啊你。”
她泄愤似的又往他手上来了一巴掌，趴在桌子上苦恼地说道：“被咬的明明是你，为什么总想闻信息素的是我。”
高潜浑身一僵。
祁加宝自暴自弃般闭上眼睛，思考着耍赖硬让他释出信息素的可能性，却听到他越来越沉、越来越近的呼吸声。
猛地睁眼，和不自觉低头看她的高潜目光撞上，他藏在身后的手握成拳，青筋凸起。
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声有多吵。
祁加宝猛吸了一口气，捕捉到空气中丝丝缕缕的信息素味道，是属于她的。
她才发现，跟被标记对象待在一起，自己的信息素一直在无意识地悄悄溢出。
她捂住腺体，眯起眼睛打量他，狐疑地说道：“你是在偷偷吸我、不对，你在偷偷闻我？”
高潜扭头，不看她，僵硬的肢体动作中带着一丝慌乱。
“太坏了你！”祁加宝大怒，委屈顷刻涌出，眼泪也跟着一起泄洪开闸，“你怎么这么坏这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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