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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他已是被她唐鹭打入冷宫的前任。◎


    89


    一连喝了两天冰糖炖雪梨,余琅易的热气消退下去不少。


    他这些炖汤的技能是日久看唐鹭而学来的,以前在一起住时,唐鹭就经常炖各种各样的汤,咸的甜的酸的苦的,她啥都会。


    江南人家的精细讲究,和余琅易同住后,发现他嗓子偶有低哑清咳,就爱炖一些清热去火的汤羹。余琅易往常并不需要去惦记,反正唐鹭隔上几天总会折腾一道花样,他只管吃就行。


    现在她搬出去了,他想念味道,就只得自己有样学样,可惜相同的食材却炖不出她的可口。果然那句“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男人的心”,是有一定道理的。


    好在前两天低烧的上火却是没了。


    周四上午,余琅易到客服区找人,颀隽身躯俯在台前,问里头:“李曼在吗?我找她有话说。”


    把客服区的小姐妹讶然得哦圆嘴,大伙儿一般习惯叫他余哥或者余队,余队平时是很少和客服区搭讪的。他高挺的一身西装路过,工作时黑亮皮鞋踩在光洁地板彰显修逸风度,他的修逸冷贵仿若是与生俱来,下班换上运动休闲装,又英姿飒爽,每每总惹得大家偷看。虽然保镖队的帅哥是顶出名的,可个个再帅也不及他。


    很少见他过来说话,私下据传有姐妹给他发过微信消息,但基本没有回复,余队私生活作风严谨。听说他有个很相爱也很美的女朋友,两人感情好了几年,余队对女朋友特别的宠护,还带来酒店玩过,有时会站在喷泉旁等他下班。然而最近好像是失恋了,他好哥们魏邦亲口认证的……那么,来找李曼?她们这个客服区的小花。


    嗯哼,大家不由得想多,一时有人答道:“李曼呐,曼曼她刚去接水了,余队找她有什么事?”


    暗自都支起了耳朵。


    余琅易凤眸瞥一眼,就晓得她们又乱想了。他兀自淡然地转述道:“财务部的老郑叫我带个话,说她之前要核对工资,老郑这会儿有空,让她可以上去。”


    话毕便转身走掉。顿时身后暗涌着的八卦又了无生趣地歇火了。


    商务部的主管在大厅前叫住他,说:“余哥,今晚灿伦会所那边有个比较重要的T台走秀,之前说不用我们派人,临时又说要调九个护场的男宾过去。要身材高,模样长得好的,我看就你选几个队友一块过去应个景吧。服装他们会发,不用我们这边准备。”


    灿伦会所也是余琅易工作的酒店名下产业,余琅易时常有过去当班,不少客户的保单亦都在那边办的。


    只今晚T台走秀,估计来的多为时尚圈等名流人士,他母亲就是这个圈内人们尊称周太的存在。余琅易怕被熟悉的人认出脸,应道:“我就算了,等会挑选几个兄弟过去应付下,保证不出问题就好。”


    大抵也就穿上他们的时装,站边上应个景,衬托高端咖位氛围罢。主管上下扫量他高俊英姿,说:“能去就还是添你一个吧,你做事我放心。也没多久了,真舍不得放你回家啊。”说着拍拍他肩膀,自去忙碌了。


    余琅易月中已经和酒店提出辞呈,他算算老钳这件事估计耗费不了太多时间,也便不拖着了。


    反正唐鹭不再爱他,前天那般拉下脸来祈求她,愣是甩了个背影一去不回,真心就是拨凉拨凉的,想着都抽痛。


    傍晚队里照例开短会,余琅易便叫了小赖、小董等九个兄弟应付,魏邦留在酒店这边执岗。他自己两边窜窜,都看顾着就行。


    然后默了默,咬牙掏出手机,硬着头皮给唐鹭发了条讨好消息过去:“宝,今晚会所有时装秀场,邀你过来看,去不?”


    “你若讨厌我,我不去打扰你,就送你两张入场券,你和同事一块去。”


    他从前只当她爱剪剪缝缝,如今既晓得她喜欢时装,等他这阵子事儿搞定,他有众多资源随意她挑,怎样都可以给她安排好。只怪往日对她疏忽,总以为柴米油盐寡淡,殊不知那些才是真实得动人。


    男人发完消息吁口气,清劲的喉骨轻耸,竟默默地有些害怕被驳回的紧张。


    头一次,对个女人这样谨小慎微。他余二公子也是够够了。


    唐鹭却没回复。


    在余琅易给她发消息那当口,她正清理手机缓存,在列表页里看到余琅易的头像,她想了想,一狠心给他全删掉了。


    过往那些舍不得的,甜言蜜语、日常问候、甚至是你来我往狠怼的,都保存着不舍得动,现在全给清除。既然要分,就分得干脆利落些,免得惦记。


    于是那瞬间,余琅易的两条新消息兴许才闪一闪,就被清理没了。


    余琅易想着她或许真的不念旧情,对自己毫无眷恋,等近二十分钟没动静,也便心灰意冷地忙去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发,一点男人的尊严在她面前都荡然无存。糙,他轻磨唇齿,心意愈发冷凉——唐鹭鹭,你特么是要把哥折磨死,要咋样你才肯回心转意。你就算跟人睡过,老子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无事发生,还能如何。


    自去茶餐厅要了杯咖啡,一个下午便不再去瞄手机!


    这个月的竞赛赶在20号前截止,唐鹭周末已宅在家投了邮箱。她对上次女装的大喇叭袖本就十分衷情,仿佛想法涌涌,这次对应的男装系列,自然也有许多表达,要完成画稿对她而言是件充满激情的事。


    虽创意部门的比赛,她乍然一个后勤协调人员投稿,还是稍稍的有些突兀。但OUR公司的企业氛围一向是择优竞岗,谁行谁上,她就算冒进点也没有什么。唐鹭于是耐心地等待评选了,心想自己得不了第一,得个第三、或者优秀奖总还是能的吧。


    周四傍晚王曜给她打来电话,邀请她晚上一同去看一场某时装行会举办的秀展。这个行会的秀展很出名,并非顶尖的国际大牌,但都是一些新起之秀,很有创意想法,来看展的亦多为时尚名流人士。唐鹭有听说过,也在网上搜索过相关的视频,但从未现场观看过。


    王曜说他手上有两张入场券,问唐鹭有没空一起去。


    之前吃饭时聊过天,他知道唐鹭在OUR公司,也知晓唐鹭以后的目标是从业时装。


    说来余琅易对比之下对唐鹭的确无心,余琅易到了现在都不知道唐鹭的内心想法。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唐鹭在他面前敏感自保,不愿意对他说出梦想,生怕说了被他奚落不自量力等等。而王曜在吃饭时三两句就使得唐鹭自然吐露了,且说出来没有任何的压力。


    唐鹭自然想去,这类秀展她从没有门路能摸到边,去见识见识很难得。可她一想到闵知节说的,王曜对她有意思,不由得犹豫。


    王曜电话里说他最近忙得都没空,也想去看看当做放松。又说:“如果鹭鹭介意和我去,或者我把票送你,让雷经理一块陪着也行。这是我专门为你弄来的入场券,重点是你去看,呵呵。”


    他是个清逸的姑苏商人,有着温润的文雅气,嗓音含笑,听得唐鹭不好意思推却了。明明王曜先说了他也想看,怎能再好意思把两张票都收下来。


    她想,要不就趁这个机会和王曜表明心里话也好。因此答应了王曜下班一块去。


    对着镜子看看,所幸她今天穿得也还不错,适合参加秀展的场合。


    ——唐鹭又把余琅易送给她的首饰衣物,不自觉地翻出来用上了,实在是挡不住对美物的喜爱。她便自我宽慰,反正买了放着也是放着,她就执拗无情地照样穿戴起来。


    六点下班,地点都在这块商圈附近,离得并不远。唐鹭让王曜在隔条街的街口等自己,他的新车太闪亮,生怕又被不时出电梯的同事看见,还是远一点等着比较安妥。


    两人随便用了点简餐,便赶在7点半前过去。


    没想到进场的时候,却碰见了余琅易。余琅易今晚本是不用当班的,他安排了九个兄弟在这,哪料到小郑临时胃痛,出去买胃药了,余琅易便替小郑站这一会。


    签到处人稍多,唐鹭和王曜并排站着,王曜伸出的手忽而轻轻一触,勾住了唐鹭的指尖。


    他的手指和他的人一样修长清爽,勾在掌心中温凉舒适,唐鹭的指尖纤细如玉,微微地不自在。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余琅易之外的男人牵手呢,就莫名有点道不出的悸动。陌生、柔软、清和、紧张、想挣脱,她娇莹的双颊微赧,怎的竟有对过去割裂的背叛感,仿佛和余琅易越走越远了。


    想把手挣出来,只是王曜看着清瘦,其实气力也劲。虽他温柔不着痕迹,但竟是勾得挣不开。唐鹭怕甩得用力,旁边的人看着奇怪,便挠挠王曜的掌心,说:“曜哥,我自己会走。”


    王曜低头,像个哥哥般地谦和暖意:“这里人多,怕把鹭鹭走散了。”


    结果这个时候,迎面就对上了余琅易修挺的身躯。余琅易站在五步不到的距离,男人逸展浓眉,凤眸熠熠,微启的嘴角仿佛噙着酸涩质问。


    ——这他吗,下午不回自己信息,原来是早已约了新男友。


    真就那句“从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他已是被她唐鹭打入冷宫的前任!


    余琅易今天穿着举办方安排的纯黑色风衣,立领的薄款设计,里面是丝绸面料的白衬衫,与长裤皮鞋相搭。他的个子高,且气宇之中有一种天然矜贵,这般隽冷地站在入场口,虽并非在T台,却似于他自成一道醒目的风景线。


    唐鹭一眼就看到他了,他果然是天生的衣架子,这套穿在他身上真好看。


    没想到他也参加今晚秀展,所以这会所亦是他们酒店旗下的吗?


    但不必再被他的色相迷惑了,她已被迷惑了许久,该醒醒,他业已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


    ===第72节===


    唐鹭就下意识招呼一句:“余琅易。”


    余琅易磨齿,视线扫过她和王曜牵着的手指——这般的一幕,是从前只归他们两人逛街、看电影,温柔亲密的时候才有过。唐鹭的手指天生细嫩柔滑,每每余琅易牵着,就特别有守护欲。他更爱在做的时候与她五指紧扣,而后兜住她颈后的青丝,将她瑟瑟发抖地拥宠在怀中,给予她深深的满足。他是有多么地爱她,鹭鹭宝,竟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找别人,而后如眼前这般亲密地手挂着手。


    可谁让自己果真不如王曜会来事,余琅易他要是早知道唐鹭喜欢这些,次次给她弄入场券都是小case。他也不及王曜这货能说好听话,即便现在已经有所改进,可唐鹭不吃他这套,三两下就被王曜哄了去!


    他轻哂,也许从来就不是个识趣的、招人喜欢的男人。余琅易酸溜溜却柔和浅笑:“咋的,也来了?白天给你发消息不回,原来已约了人。”


    他弯起凤眸,低沉的嗓音里有颓郁,亦有谦让。唐鹭听不懂意思,白天她根本没看见他发的消息,她只应:“嗯,和曜哥过来看看。”


    曜哥……


    旁边的小赖也看见唐鹭了,没想到那天晚上琅哥打完人之后,唐鹭竟然真和姑苏小王总在一块。


    这,叫琅哥脸往哪儿搁啊。队友们已经二十天没敢在余琅易面前提唐鹭了,当下小赖只得硬着头皮挥手叫声“鹭鹭”,算打过招呼。


    王曜检完券抬头,看见对面余琅易冷毅隽颜和诡秘变换的神情,朗声笑说:“小余哥今天也当职啊,那还真是凑巧了!”


    他此刻站在余琅易面前,虽则身高稍许不及他,也不及他英威帅气,可到底自己是事业有成的商场精锐,而余琅易只是个当保镖吃青春饭的打工人。一贯清雅的王曜,言语之中谦虚含笑,但只有男人的眼神交汇,方能感觉到那种不言而喻的杀伤力。


    余琅易懒得和他比对,他不屑整他,真想弄垮他不费吹灰之力。只淡漠睇着王曜,颔首道:“王总也来了,上次的伤好得快呀,没留下疤痕。”


    语气沉稳悠慢,略带着调侃的笑意,暗示他最好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而后视线掠过唐鹭娇俏的脸容,漠然不再看。


    王曜听得不适。王曜也并非是个十足文雅君子的,那天晚上若不是看见唐鹭担忧记挂的眼眸,他怎么着也会捋起袖子干个几架。可他却不,就让余琅易肆意去挥洒吧,这么着一来,此刻站在唐鹭身边是自己,而非旁人。


    男人之间的你来我往仍如先前那般,含蓄而夹带着忌惮。


    王曜笑说:“承蒙小余哥手下留情,再有鹭鹭后来陪我去处理了,好得比较快。总归是皮肉伤,不比其他伤在别处的。”


    譬如伤在心,就像此刻的小余哥,那就比较不痛快了。


    余琅易当然听得懂,冷冽地挑了挑眉峰。哼一声浅笑。


    唐鹭生怕他又忍不住打人,这个东北男人的气性,他温柔时候生生能把人一身软骨化作水,可偶尔惹怒他真发火,气场亦是惧人的。


    他若再打一次,她真的就对他一点旧情都不念了。


    唐鹭说:“你们都别在这废话了,快进场吧。”她的手本来都想抽回来了,看见余琅易在,却突然不想抽。


    他眼里赤果果的吃醋、嫉妒与吃瘪,她都看得分明。唐鹭对余琅易的了解,是他眉梢眼角的任意弧度,都能读出他的思绪。


    她想起他在酒吧和公主搂抱喝酒又开房,只觉得他活该,就偏给王曜牵住。谁还不是没人喜欢了,以后喜欢她唐鹭的人只会更多,她不是非要他不可的。


    余琅易果然心钝钝抽疼,可他现在没啥底气发狠,毕竟非常清楚自己只除了对她,对别人都不行。哪怕借着酒劲,那玩意儿都昂然势起,他也都没办法对别人挥霍肆意。


    漠然颓郁地侧过头,说道:“那听鹭鹭的,进去吧。”言下之意是买唐鹭的面子,而过让过道,王曜和她两人就先进去了。


    余琅易睇了眼背影,收回眼神。小赖看着琅哥清隽侧脸,那犀睿的丹凤眸俨然冷得绽光。小赖唏嘘地道:“琅哥,鹭鹭这……咋就这样呢你们。”


    余琅易凛冽笑笑说:“咋样了?分手她另找不正常吗,没啥,爱折腾随她折腾去,我随意!”


    说罢看见那边小郑买药回来,便把位置交还给他,自己去后面的草坪吹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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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2.9k)等这阵事忙完,回去扯证结婚,别闹了。◎


    90


    走进秀场,唐鹭择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则晓得余琅易在,她不想引起他的注意;二则避免遇到公司的熟人。虽然大概率遇不到的,因为同事一般不会到这里,而上层领导也并不认识唐鹭一个小文员。


    很快T台上开始走动起来,今天的秀展分上下两场。皆是国内外的新起之秀,风格鲜颖丰富,唐鹭头一回看,看得十分专注,不时用手机录一会屏。


    王曜坐在身旁,饶有兴趣地凝着她的侧脸。光影打照下,唐鹭脸颊白皙丰韵,娇俏的鼻子,樱桃般的红唇微微撅着,一抹天然倔强与妩媚。


    冷气开得足,王曜便伸出一臂,体贴地虚虚护在她肩侧。唐鹭起先没察觉,待发觉了,便对王曜说:“不好意思,我只光顾看台上了。曜哥你怎么老盯着我,秀展也不看呢。”


    王曜浓眉下的眼眸含笑,桃花春风般温柔:“你看秀展,我看鹭鹭,我们互不吵扰。”


    这应该是情话,听自姑苏男儿的口中说出,莫名有一种异于余琅易的真实感。仿佛是触手可及的存在。


    唐鹭咬了咬唇,不晓得如何接话。睨了眼会场,没看到余琅易的身影,她就略略安心,不管王曜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两人去到外面的草坪。夏夜的草坪散发着植物甘香,有供人纳凉的白色桌椅,以及甜品瓜果水饮自取。他们各倒了杯果汁,挑一处绿植后的桌椅倚着吹风。


    王曜俯看唐鹭,唐鹭的耳朵生得可爱,耳垂娇小而白嫩,据说这样的女生性情总是柔和好哄。她今晚穿杏色的上衣,皮肤似雪洁白,锁骨纤薄,隐约可见衣下柔软如云。


    这个女人的所有都在自己喜欢的点上,王曜第一眼看见就想娶她。


    稍俯身,男人文质彬彬,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首饰盒,对唐鹭说道:“上次收了你送的衬衣,一直思考回送个什么礼物。看到这对钻石耳环,蓝色的月光美人,像是专门为你设计的,瞬间就想到了鹭鹭,心想戴在你耳侧必定流光溢彩。送给你!”


    说着将盒子递至唐鹭手心。


    唐鹭正在吸果汁,唇珠微抿,看得讶然。只见一对纯净幽蓝的钻石耳环,两旁点缀细碎粉钻辉映,在暗夜下散发光芒,有小字标签,用中英文写有[月光美人]的品名。


    是很美的,只看一眼就叫人心动。唐鹭真的对所有美的、漂亮、奢侈的东西都好爱,从前节俭限制了欲望,如今看到却不掩饰喜欢。


    也许她天然就是喜欢,但习惯性掩藏了十年。


    唐鹭其实自己有耳环,很多还是余琅易送的,仔细想来,余琅易真的很会不着痕迹地送人礼物。她总觉得他不在意她,可如今默默发现,唐鹭的许多好东西都是经过余琅易而得到的,譬如化妆品,衣物鞋包,生活用度,各种。


    她比她同时期毕业的同学舍友,都少了许多生活的拮据和跌宕,总之任意时候,哪怕她找不到工作了,也总有余琅易在而不必担忧;天下再大的雨,也总有他撑着一把大伞,在她公司的楼前不期而至(当然,他要上班则除外)。


    只因一切细微于生活,他又总爱淡然寡语,所以总是浑浑忘记。


    但她一般很少上班戴耳环,觉得麻烦,所以王曜便只看见她用银针扎着。


    唐鹭不想收,连忙拒绝道:“是真的很漂亮,不过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既然是月光美人,那就等曜哥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月光美人,再送给她吧。衬衣本来也是余琅易打坏的,我买了赔给曜哥,不用记挂在心。”


    她话中之意,自己都没察觉还在与余琅易共一方阵,余琅易打坏了,她来赔。可都分手了,她有何必要替他赔?


    王曜窥得了然,仍目光诚挚,应道:“鹭鹭便是我的月光美人,原谅我说得直白,如果鹭鹭收下我的礼物,我会感到莫大的幸福。这……也是我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了,一直没好鼓起勇气说,借着今晚的月色,忍不住直言道来,想听你怎么看。”


    “如果可以,是否愿意让我有机会照顾你?”


    他稍许顿住,而后仿佛鼓起勇气地措辞,一幕不错看着唐鹭。


    唐鹭再是迟钝也晓得话中何意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个爱想的人。


    唐鹭心跳嘭嘭的,这样的告白,单纯得毫无任何情愫欲望纠扯的痕迹。不像曾经与余琅易,先做了几次然后两个人分开,再回头找过来说“想和你在一起”。这“在一起”中的意味,便使得二人相视而站时,惦念起了个中缱绻缠绵,怎样也没了理智推拒,抱一处就放不开了。


    所以,此刻的告白是更为真实纯粹的恋慕吧?


    唐鹭想起闵知节说过的那些话,她咬唇犹豫了一瞬,然后说:“王总……曜哥,你这样说得我都不知怎么答了。听说端午节,曜哥还买了礼物去我家看望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一直夸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也觉得和你待在一起比较放松自然,说话温柔随心。只是,我从没有往别处去想。在我心里,曜哥就是一个亲切的老乡和朋友。而我,刚和余琅易分手没多久,暂时真的没想别的。”


    余琅易坐在旁边一棵树后乘凉,隔着矮树丛,便听到后面的对话声。他本是心里烦闷,过来专门找个清净地方的。岂料他两个也过来,他便打算走,不想听他们逼叨,谈情说爱的,免得彼此不痛快。


    怎知听到这,却觉得和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莫非唐鹭和小王总还没在一块是咋说。


    他便宽肩往椅上靠,坐着不动了。


    王曜问:“是因为我不够好,鹭鹭不喜欢,还是因为小余哥,你暂忘不了小余哥。恕我冒昧,鹭鹭和他谈了多久?”


    唐鹭直言不讳地回答:“我和他在一块快三年了,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理智上我知道我放手,以后就不会在一起,可情感上暂时还没有全走出来。我承认我很爱他,我们共同走过的那些时光,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散去。”


    她扫了眼四周,这附近比较安静没人,猜着王曜应该也是特意选在此处说话的,接着道:“曜哥是个很好的人,随和包容,又风趣,但我不能尚处于模糊中的状态去接受别人,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曜哥的不公平。”


    王曜扯了扯嘴角,温和道:“我不觉得不公平。无论任何时候,鹭鹭肯答应我,对我而言都是莫大的欢喜。我对鹭鹭是一见钟情,在酒店成团时乍然看见你,仿佛就明白这次旅游的目的,便是为了遇见你。那时你身边还有小余哥,我只把这份悸动藏在心里,没想到后面第二次第三次遇到,而你又与余哥分手了,我便想争取一下。毕竟时间飞梭,错过了就生怕没有了。鹭鹭可以先不用告诉我喜不喜欢,我想知道,你是否讨厌我?”


    余琅易在树后听得冷笑,他坐在白色休闲桌旁,修长手指捻着玻璃杯,睇着里面透明的雪碧,酸涩得像一杯白醋。


    心下醋意滚滚,果然这货没白打,直接从开始就没估错,老早就盯上他家唐鹭了。却没想到唐鹭和王曜到现在也没什么,他不由百感交集,欣喜、意外、激动,仿佛劫后余生般的纾解,又满心自责与急切,想把她捧在怀里好好疼宠。


    小妖精,虐得老子苦!


    听到王曜问讨不讨厌,便暗自贬斥是个心机男。商人精通话术,唐鹭那般爱面子,不问喜欢,问讨厌与否,她能怎么答。


    那女人就是个只会欺负余琅易的软包子,只会在他面前直白说讨厌,只会生气时裹着大半床被子,把他晾在边上不理他,只会把他快气到绝了,才会柔软小手捧住他的脸叫:“老公,别板着脸了。”然后他又气又宠,兜紧她的小腰匍上去吻她,两人便又彼此柔情蜜意。


    但搁外人面前,她那音域却软和得叫人打哆嗦,少有说薄凉话。


    男人蹙着剑眉峰,只淡漠地觑向天空,想听她是怎么说。


    唐鹭没想到余琅易之前猜的没错,王曜旅游时就有好感了,果然自己误会了他的醋意又。


    但她也明白,王曜或许是个很适合做丈夫的男人。他温隽雅气,事业有成,对人包容,体贴心意,而且离家又近,风土人情等等没有差异,错过了后面未必有这个好。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生不出对余琅易那种,一看见他就产生的悸动。哪怕对他爱也好,气也好,都被彼此牵动着心弦。


    也许世界上很多归于婚姻的感情都是这样,没有最初的刻骨铭心,但却是45度的温水最为舒适。


    唐鹭原本打算借机推却王曜的,结果被王曜如此一问,只得应答:“我并不讨厌,但还是觉得太突兀了。我对曜哥的赞赏很简单,还没到那样的程度……我们仍然做朋友吧!”


    王曜也没坚持,退一步宽和道:“可以理解,第一任男朋友总是难忘。但既然分手了,总要学着接受另外的人。只要鹭鹭不讨厌我,那没什么,我可以等。凡事总须有个过程,我们先以朋友开始,学着慢慢接受我可好?……不管任意时候,你若嫌弃我烦了,和我说明,我便退开,不给你任何压力。只要你能够开心,我王曜皆心甘情愿。”


    唐鹭听得都感动,这是她头一次面对面被其他的男人表白示爱,且还是眼前王曜这般清俊儒雅,亦高挑成熟的姑苏老乡,搞得她都没好意思说太绝。


    唐鹭稍默,咬唇低头道:“那耳环你先收着吧。就先还是朋友。”


    知唐鹭已是给予接近的空间了,不好对她太急切。王曜只得照做,继而语气便瞬然体恤,颔首轻语:“行,我就先收着,等几时鹭鹭点头了,我再亲手给你戴上。”


    那边的人群热闹起来,三三两两往展厅回去,唐鹭微卷的睫毛如雾,王曜俯身拂她发丝。两人对视,他的唇接近,莫名地唇角颤了颤,一瞬温柔气息弥漫,就快要在她的额头上亲吻。忽而他的手机却响起来,打破了氛围。


    唐鹭连忙退开他,略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怎的也有点懵掉了,这么快就,她刚才差点做了什么?和别的男人碰嘴唇……


    幸得王曜拿起电话,对唐鹭歉然道:“我去接个电话,鹭鹭你先进去。”说着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融进夜色里。


    唐鹭这才平静心,绕过那棵树,准备拐另一道门回去。


    岂料绕过树,却看到某人寡冷地坐在树下一张白色圆桌旁,桌上还放着他喝到一半的雪碧。


    显见坐了有阵子了,不是刚来。


    他已经换上了日常的着装,宽松的休闲长裤,勾勒着笔展英挺的身型。面庞上看不清什么表情,漠然平视着,丰泽唇瓣轻抿。


    可透过那眸光,却仿佛任意角度都掖着一点按捺住的笑弧。甫一看到她出现,微微恍了恍神,眼睛是幽怨又吃醋且气郁的,只是静默地盯着她。


    他这样傲娇示弱的表情,天晓得唐鹭从前有多爱。


    每次都有种反虐到的快感。


    可此刻的唐鹭顿时又羞又恼,她想到自己刚才被他听去的那些话,默了几秒,盛怒道:“余琅易,你无耻,故意坐在这偷听人讲话!”


    呵,余琅易终于勾唇,有了几分鲜活的容色——真是对他栽赃扣帽的时候绝不留情。


    男人语气悠慢沉稳的,启口说道:“有那必要?自己看时间,哥可比你们早就坐到这了。你当我爱听那小王总心机绿茶?我要是站起来,又怪我打扰到你们说情话,怎样都你有理。”


    说着打开手机相册,递过去给她看。


    唐鹭接过来,原是他在那时间之前拍的一只小猫咪,白色的毛,胖墩墩的,他的拍照技术一向厉害,怎样的角度都拿捏特别好。


    ===第73节===


    对唐鹭是讨好的,他想过各种可能,就没猜到两人根本啥也没发生过。此刻虽克制地板着脸,可那俊颜上的凤目眉角与唇,都仿佛冰雪消融般的绽发暖意。


    他真想打自己两巴掌,下次能不能别气涌上头就冲动,该冷静三分钟想想,唐鹭她是这样的人?虽然她那天晚上胸前的红痕与浪荡,实在叫人误会,但此刻想想,可能是因为生气吧,她偶尔生气时,便会在情事上故意放肆。要么他怎说她乖巧的背后,有一丢丢别人没有的野。


    余琅易此刻便是态度非常谦恭端正,而又气闷与渴念。


    唐鹭把手机丢给他,泄气地说:“那你不可以捂住耳朵,不可以塞耳麦听歌吗,可恶你!”


    话毕转过身就要走。


    余琅易整个的气场温和她都感知到了,他稍许颔首低头时,嘴角噙住克制笑意,她也看到了。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两个人已经没有误会了似的。被他知道了自己想法,并没和王曜如何,仿佛散失了阵地。


    可他做过那些事。


    本来被他构陷和王曜,唐鹭气得私下哭过几次,尤其分手前最后一次开房,他完事儿了却那么问她。唐鹭都没法想通,这个男人是如何做到在怀疑她已劈腿之后,还与她那样亲密无间的。后来干脆气绝了便顺驴下坡,直接让他心死分彻底算了。结果现在什么都被他听去,刚才似乎还说了很爱他。


    唐鹭跺脚走得很快。


    余琅易睨着女人熟悉的背影,紧忙两步上去攥住她小手,高挺身躯俯看她说:“挺尖啊你,别走,下午给你发消息不回,晚上跟绿茶王总来了!把我折磨这么久,现在还想折磨到啥时候?我是没戴耳麦,我要戴了,都不愿意听你们叨逼,你自己说说看,小王总哪句话我有冤枉了他?”


    二十天没这样近距离地说过话,只觉什么什么都那般的柔情旖旎。唐鹭不想看他,咬唇瞅地板,又抬头凶冷:“你更尖!一,我没收到你信息,你所有的聊天记录我都删除光了。二,你自己做了什么了,还能在这跟我装深情。”


    “嘚瑟。”余琅易默然抓起她手指,嗔宠地啮出两字。


    给她手机发了资料,说:“我能做什么,我除了整天想你想得茶饭不思,我特么就只上班了。给你发了图你自己看看,可别说我不在乎你。我是尖,可我哪都没你尖。”


    说着睨了她颈下,前面尖后面也翘,快一个月没怎样了,想她想得都快要冒烟。


    夜色迷蒙,树荫有淡淡花草香,他宽松修长的长裤下,仿佛睇见隐约异动。他的身高比例是真的迷人,健瘦宽展的,亦是真惦念她了。唐鹭不理他,虽然她也空着很久了,有时也渴望,可他休想再沾她一根指头了现在!


    低头看,却是王曜的银行征信记录,欠了一千二百多万元。


    唐鹭仰头看男人,说:“你调查他干嘛?和我又不相干。”


    不相干才怪,方才隔着树丛听那边对话,分明给人留了机会。


    余琅易沉声应道:“之前你一口一个男朋友,我只当你真看上他了,你要真看上,我没法阻拦。可我得先确认这货人靠不靠谱,才能甘心放下手。结果,投机倒把的商人。呵,还了十年的债你还不怕,这还要再背上多少年?”


    没想到真分手时,他还是个这般周到大度之人,不是醋精投胎了。


    唐鹭羞恼还击:“我可没说答应他。”


    余琅易挑起眉峰:“嘚瑟吧你就。我要再不说点啥,只怕你没几天真就如何了!”复环过手臂,兜住她问:“刚才那阵子安静,差点就跟人亲上了?你要真敢和他亲,可别怪我折掉他胳膊!”


    不提这还好,提这唐鹭顿时生气,拧了他一胳膊,微扬嗓音道:“余琅易,你再给我疑心病重你试试,管好你自己再来说我。那是我自由,我随时都可以找别人再亲回来。”


    余琅易痛得揪眉头,不明所以道:“搞啥呢?吓唬也吓过了,气也气过了,二十多天不理我,把我折磨得够够的。我是管好我自己,可我也想被你管,你不管我,我心都是空的,嗓子疼了想念你炖的梨汤,想到你在给别人做饭,心都跟着抽疼。我承认我有错,一切都是我不好,可现在恒御的误会也解除了,还能怎样?等回头我给你跪搓衣板,这次不带借口的,能别闹了成不,唐鹭鹭?”


    那温柔的嗓音,暖和大手抚着唐鹭颈后青丝,托去他的怀里贴着。硬朗喉结轻轻磨弄着唐鹭额头,在夏夜中感觉自然而贴心。完全不像与别人,有着奇怪的抵触和别扭。


    隔着彼此薄薄衣裳,此刻都听见他胸腔里赤忱的心跳。


    唐鹭差点儿就动心了,好恼火这样的感觉啊,她不可能再与他和好了。


    唐鹭便挣脱开来,冷硬道:“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都分手这么久了,不会再有以后。你爱跪搓衣板你自己跪去,我不想看。”


    明明她白皙脸颊写着娇憨与缱绻,怎的就是不肯放软。


    余琅易英隽脸庞俯下去,蓦地衔住唐鹭的唇瓣,炙热的气息逐渐在二人的唇齿间蔓延,空气中传来胶着的轻响。唐鹭始终心存抵触,但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纠缠,汲取。


    好一会儿猛地把他推开,男人的唇沾了她的口红,整张隽脸都变得润泽生动起来。


    只这短短一会儿功夫,那许许多多熟悉的缱绻又回还,余琅易顿时满心满眼里又都被她充满了。


    余琅易柔声问:“咋了又?再过两个多月就正式恋爱满三年,轻易说啥分手?之前是你奶奶不同意,周太偏听偏信,现在误会都解除了,我们一起做做老人家的思想工作。等这阵子我事情忙完,就回去扯证结婚,别闹了。”


    他说得无比认真,清正脸庞上目光澄澈。唐鹭何尝不也觉得这样挺好呢,是顺其自然的结局。


    可他到了现在,仍然对自己隐瞒去找公主开房过夜的一事。他是想就此掩过去是吗?


    唐鹭便豁出去质问:“那得你问你自己,你在苏菜馆碰到我那天晚上,去了哪里?余琅易,你变坏了,我决意无法再接受你!而不管怎样,事故都是恒御出的,奶奶未必肯被说服,我也想过自己的生活,不想和你结婚。”


    推开他要走。


    余琅易身板轻轻一搡,马上就明白过来,必是又他吗照片什么被拍。


    他也没辩解,许多事要么等搞定老钳之后一块说罢。一点一点挤牙膏,挤一次吵一次,吵着吵着都快吵散了,莫不如一次搞掂!


    男人便顿地肃然问:“在哪看到的?都看到什么了?”


    那隽挺的身躯俯下,表情好生肃穆。


    唐鹭越发暗暗心凉——连解释都不带解释的,哪怕抵赖几句她可能都会好受些。


    唐鹭淡淡答:“手机,有人发我照片,在酒吧里有,在酒店时也有,那女人穿的淡紫色,你没理由推脱。”


    余琅易轻哼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等着,我找人给你解释!”然后就由唐鹭过去了。


    接着给小崔打电话,冷郁道:“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没事给唐鹭发了我去酒吧的照片?周太让你试我,我随意,可我没同意你们去骚扰唐鹭。”


    琅总的嗓音里噙着狠怒,听得小崔紧忙解释:“没有,这件事必然误会了,周太叫我试的只是琅总。再说,即便她让我发,没有琅总的吩咐,我也不敢轻易发给唐小姐。”


    余琅易晓得小崔并不会对自己撒谎,便短促道:“你去给我查查云锦那货,你找人试探我那天晚上,他的行踪在哪里?”


    小崔默了一下,稍明白用意,应道:“好的,我马上安排。”


    余琅易颔首,在原地默等着。


    不到二十分钟小崔电话打来,他接起,听到说道:“琅总,那天下午云锦也买了沪都飞G市的机票,我前脚走,后脚他就跟来了。”


    好小子,竟然敢暗中盯梢,跟我玩阴的!


    余琅易磨了磨唇齿,哂笑说:“把他的那些视频照片全部发给沈小姐,不必留情面。”


    “这……”小崔听得一顿:“会不会太绝了。”才刚结婚没几个月,忽然就离,不得掀起轩然大波。


    沈家有一儿一女,沈二小姐是沈家的宝,也不晓得怎的就被云锦忽悠了。家里宠沈小姐,使得云家也增光,岂料这云锦不知足,背后的野草还滥扯着。


    余琅易说:“让你发你就发,这才结婚没几个月,孩子还没生,发了沈家只有感激的份。早离早轻省!”


    又稍让一步,说道:“就用陌生号码发吧,明面上别把余家扯进去。”


    那边小崔连忙应“是,这就照办。”


    余琅易挂断电话,只觉心头一口郁气徐徐舒开。择了支烟点燃,在树下继续站一会,便踱步离开了。


    王曜目前看出不了更高的金额,那块绝当品这一两天就归孔老先生买下,合同已经拟好。但是,看钟岚缺似乎并不似前些天那般热络,不晓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这几天先盯紧这件事,其余暂且放放!


    作者有话说:


    补了大约2900字,大家刷新下退出再进,就可以看哦,亲们晚安(3


    第91章


    ◎舔狗就舔狗,老子乐意做你鹭鹭的舔狗。◎


    91


    唇被余琅易吻得微微软麻,他真的很懂这些技巧。那英冽的气宇俯下,唐鹭忍不住挂住他颈子,彼此无声地慢述着,唐鹭便仿佛迷惘在他深邃的大海。她明明那么生气他、绝望他,可是仰贴着他隽逸的轮廓,感知他轻咽的喉骨,还是那般地挣扎放不下。


    刚才应该吻了有好几分钟,索性余琅易托着她后颈,并不觉得仰太久而发酸。唐鹭去趟洗手间,对着镜子补了层被他沾去的口红,等回到展厅座位,王曜也才接完电话回来。


    她不禁松口气,免得被他看出异样可就尴尬——都说了分手了,又蓦地和人亲上。


    视线环视一圈,没看见余琅易身影在场内,她便把乱蓬蓬的心绪压下去。提醒自己她应该是恼怒的,不会也不应当再被余琅易的皮相与温柔搅动心扉了。


    下半场走秀和上半场的风格有明显不同,很快唐鹭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不再关注某人的存在与否。倒是旁边王曜,似乎隐隐心不在焉,眉头浅蹙着如藏困惑。


    看完秀展走出会所大厅,王曜便送唐鹭回去,仍然绅士体贴地护着她肩侧。唐鹭几次感觉他的手掌似要向她的肩膀抚下,便微微不察地偏开距离,刻意忽略刚才树下差点亲额头一幕。她也不知道怎么讲,总觉得不能够在这时候与王曜如何。


    王曜察觉她忽略,也就不再更近,总需要个过程。


    已是入夜十一点多钟,城市的车流仍然热闹,灯火闪闪烁烁。车里唐鹭问王曜说:“曜哥接完电话感觉像有心事?”


    王曜手抚着方向盘,顿了一下,转头看她笑答:“是。鹭鹭观察得仔细。原本最近想做一宗买卖,各方面也进展得还算顺利,结果这节骨眼上突然卡壳,估摸着这一个月的周旋得作废了。”


    唐鹭想起雷小琼说的,她那个绝当品的单子马上要签下,这个月他们一直在周旋这事,莫非王曜买不成了。


    不由好奇道:“是小琼那边的当品吗,出现问题了?”


    “是。”王曜颓然目视前方点了点头,又看向她温和道:“呵呵,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不用担心,生意上来来往往都很正常。我一个公司开着,这点小事也没啥,大不了这桩生意不做,换下桩就是了。”


    心里也觉得奇怪,前面洽谈的过程中,资金联系十分顺利,像在促成他做成这笔似的。王曜还以为好运将至,把这口机械钟在国外拍卖市场转手一倒腾,银行的漏洞就能很快清了。结果差不多OK了的时候,又仿佛凭空生出阻止,对方不放款了。


    他也想不出自己得罪过谁人,这么折腾。


    雷小琼与唐鹭既是闺蜜,到时从雷小琼口中,被唐鹭得知自己资金链临时短缺,生怕唐鹭会担心他的经济。他并不想让她晓得自己的全部,譬如她亦不晓得,他其实亦是会打架、不吃素的,一切是因她而忍耐,总须得让她觉得安稳,而后其余慢慢了解也便能理解了。


    如果没有余琅易给她看过征信,唐鹭也不会想很多,莫名地觉得,男人们都是心机深邃的物种啊。王曜面上是这样开着豪车,自在豁达,生意风生水起,哪想到背后欠着那么多呢。


    不过按雷小琼的说法,那个绝当品的钟买下来,之后在国外拍卖市场上倘若走运,是能赚一大笔的,投机的买卖就是如此。估计赚到的话债也能还完了,所以这么惆怅吧。


    她也不懂生意,只忽然觉得并不是谁人都坦诚的意味。找男朋友还是要擦亮眼睛的,门道儿真多,以前都不懂这些。但单纯从朋友角度而言,王曜人还是不错的。


    车开到唐鹭公寓旁的广场,唐鹭就下车与王曜告辞了。眼看着王曜的车离去,她却忽然地很想吃酸奶和蓝莓,就是把蓝莓用盐水泡洗干净后,融入酸奶中的味道,缺一样都不成,不吃到就不舒坦。


    转了几步,看见附近一家24hour超市还亮着灯,便走进去打算找找。


    叮咚,手机响起消息提醒,这个点钟,是谁发来的。她拿起来,却是余琅易。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给自己发过一条消息了,在两人分居、她搬去雷小琼家住后,以往这个点钟,是他发来晚安消息的时候。他那阵子很舔,眼神都带着祈好,把唐鹭坚硬的心肠愣是哄软了,还带他回了趟老家。但自从姑苏回来,一直到现在,都偃旗息鼓了的。


    就晓得被他知道了自己没和王曜,又叫他燃起了不分手的希望。


    唐鹭别扭地抿了抿唇,打开看,余琅易问:“鹭,到家没有,到家回一条。”


    他应该也知道秀展结束了,这个点估计就是到家的时间,唐鹭懒得回复。


    余琅易刚回到小区,近十二点钟,隔壁小套的夫妇已经睡着,他进门动作轻微,避免打扰到他们。


    其实他最近回来住的也少,主要原因是唐鹭太绝了,他回来面对着这些熟悉的环境,各种情致在心头拂过,实在太痛。


    男人走进小客厅,拧开桌上的水喝了几口,清劲喉咙耸动。然后脱掉T恤,解下宽松裤带,光着臂膀去到卫生间冲了几分钟出来。胸膛上还挂着水,拿起手机一看,这么久了唐鹭没回复。


    他就又问道:“咋的了,宝宝不想打字,回个表情总可以。”


    唐鹭挑了个大狗头发过去。


    余琅易回到床上躺着,刷开屏幕看,是一只翻白眼的二哈狗头。


    他也无所谓,她肯回复他消息都是莫大赏赐。


    风水轮流,男人凤眸微弯,噙了噙嘴角,狗头都能从中艰涩地掘出一丝甜味。他有那么爱她,想她。


    浓密寸发在淋浴下沾湿,刚才也没吹,他用手捋了捋,散出几许淡香的水气。那健硬的腹肌在床上横陈着,隐隐有自然的起伏在异动。又想起彼时如此的夏夜,拥着唐鹭在怀中宠溺的一幕幕。


    ===第74节===


    他便又渴念她,想让一切继续如斯,曾经以为的柴米油盐寡淡,但那是多么地真切而美好。他的生命里真不能没有她的存在。


    余琅易后颈靠在床头,就给唐鹭发了张照片过去,也懒得打字了,直接用语音真诚说道:“欠债还债,我自作自受,从前没意识到多爱你,如今换我自己尝了一遍男配的角色。我不值得同情,这特么自找的,谁让我情感淡漠,自小这方面反应慢。可是鹭鹭,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的心是不变的。假设你爱了别人、不想听了,我会藏在心里不说。但你还是你,我就忍不住还是对你讲明,你早已是我心尖上的痣,我真的只爱你一个,永远。”


    又附道:“别嫌弃肉麻,哥掖在心里二十多天了,不说难受。反正在你面前也没脸了,不怕多这一次,你该咋奚落我随你!”


    很会啊这人,以前的口才专门用于彼此争锋相对地奚落吵架了,什么时候学得甜言蜜语这般游刃有余。之前可是好听话都不会讲几句,板着一张傲漠矜贵的脸。


    唐鹭点开大图,看到是自己没带走的一本很久以前的画册,若不是余琅易拍了,她都已经不记得。上面还有一张电影票,写着小小的字:“余琅易,我喜欢你,我也不想做的妩媚小女配。”


    原来他说的男配是指这个。


    唐鹭记起来,很久了,是第一年他们过同天生日,他买了电影票想请她吃饭看电影,结果她忘得一干二净,然后为了弥补他又请回他,事后写在上面的。电影票还是洗衣机里洗过,从他口袋掏出来的。


    唐鹭本来不想回,却又觉得糗得不行,不回他的话太没面子了。就打字:“略。没意义。以前是以前,不管以前说过什么,都不是现在。”


    意即都过去了,她压根儿不放在心上。


    他冷贵的姿态就算跪平了,她都不稀得了。


    余琅易又接着道:“没意义我也得对你说,因为于我意义重大。唐鹭,我现在可以和你保证的是,那天晚上我的确被你和王曜的一幕,刺激得很伤心,心都仿佛被钝刀子一片一片凌迟。是故意去喝酒了,可实际什么也没发生,我可以自己的人格和性命向你担保,绝不对你撒谎。其余的,等我这阵子忙完了,我再给你讲详细的。关于恒御的事故,我也会给你一个更深的交代!”


    他的嗓音蓦然变得低哑而沉稳,少有见到的郑重其事,从前他这样的时候,唐鹭总是当真。唐鹭不由自主听了两遍。


    她一边挑择着蓝莓,想挑新鲜的,超市一般每盒里面都会加塞几颗看起来有点蔫的,得仔细比对。


    然后也终于回复了条语音说:“余琅易,事后舔狗。你别再给我说这些了,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忙!”


    她凶冷冷的语气,可江南软调中的柔和却叫人沉醉。余琅易心中愈发泛起想念的滋味:“舔狗就舔狗,老子乐意做你鹭鹭的舔狗。你要让我舔,我想舔你的全部。是真想死你。”


    隔着屏幕仿佛都听出的思念,又让人想起今晚在草丛里接吻的一幕,那般柔眷与湿泽的亲昵。


    唐鹭心扑通通,连忙左右看,生怕被人听去了,太可恶。


    好在这么晚了并没其余顾客,她的音量也甚小。


    她喉咙有点酸,不想再耽误时间,就找了个[一脚踢飞]的表情发过去:“鸽乌恩gun。不想理你。”


    余琅易就没回复了,夜已渐深,确实不宜再打扰她。忽而这天晚上却困倦袭来,很是踏实地睡了一晚整觉。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抱抱大家,么么啾!


    第92章


    ◎勾起纤纤手指,圈着暖了暖。◎


    92


    周五,雷小琼的合同终于签上了,那块二百年的英国制机械钟被孔老先生买去。


    虽然价格不比被非亲属买得高,但提成仍很可观,雷小琼激动得哇哇的,在微信上就差点突破次元壁,蹦出屏幕把唐鹭拥抱住。


    告诉唐鹭说,王总没买上,本来很希望他买上的,这样价格还能够更高些。但参照之前合同约定,原物主留下的绝当品,在最高给出价格的百分之多少内,都是优先给予亲属购买的。而王总的资金临时出了滞后,她们老板这边也不想拖,怕出变故,所以就卖给了孔老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唐鹭眼前浮起余琅易那副狭隙吃醋的模样,心想该不会是余琅易使得绊子吧。那个男人在爱情方面很小气,睚眦必报的,而且他有这样能力。


    当然,也可能是她漫想连篇,凭空冤枉他。


    唐鹭恭喜了一番雷小琼,雷小琼说她是想在G市定居的,以后和魏邦打算在G市买房子,现在得努力存钱。估计魏邦年后也准备辞掉保镖工作,自己去创业了,所以魏邦最近但凡有保单,都主动申请接保,用心刻苦地存多点本钱。


    想想他们两人也真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现在好得蜜里调油的,然后又开始一步步创造未来生活。


    就挺让人羡慕。


    唐鹭说:“这样很好呀,我看好你们!”


    雷小琼又问唐鹭,她是不是和王总王曜在一块了。说昨晚好几个兄弟看见唐鹭和王曜牵手去秀展,说琅哥当场被酸的,连话都没得说了,换服装后去草坪吹了一整晚风。


    唐鹭最近狠话已经放出去,当然绝不能被雷小琼知道,两人不小心又在树下接吻了。


    只其余的事倒和雷小琼直言不讳,就解释说,王曜喜欢自己,端午还去她家小镇看爷爷奶奶了,说老人家也蛮喜欢他。本来昨晚她想找借口表明距离的,结果王曜先和她表白了。可是唐鹭对王曜,好像没有那种感觉,就还是做朋友。


    雷小琼听得唏嘘,应道:“竟然还真是喜欢你啊,我说他怎么次次见我的时候,总爱找话题聊起你。那之前琅哥好像怀疑的也没错……哎,总之,你怎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虽然琅哥被甩了是挺可怜,可这个王曜相处下来,感觉人也还不错,你都可以考虑考虑。”


    唐鹭含唇:“嗯……我目前还没想法,就顺其自然好了。”


    雷小琼又说周六晚上她请客去酒吧玩。小武和他的女朋友,另外也带了个兄弟一块,正好加上魏邦就六个人,你现在既然单身,应该没问题吧。


    小武来G市已有两三个月,几人当初在D市运动服装店关系挺好,一直都还联系,就是没时间见面,唐鹭便答好啊。


    周五下午空闲了些,唐鹭收到了一枚条纹刻花的细手镯,18K黄金的,某国际奢侈品排名前列的品牌。


    唐鹭戴上,金色刻花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尤为出彩,正中心还嵌有碎钻,她上网查了查,一条又是大十几万的价格了。下意识便想到了余琅易,他反正现在也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了,想和好就给人买礼物贿赂。


    正想给余琅易发消息问,结果收到了周太发来的微信。


    周太跟唐鹭道歉说,言辞间有含蓄委婉:“鹭鹭啊,有件事早上我听小崔说了,小崔你知道吧,就是余琅易身边做事的那个助理。他跟我说,你之前收到的琅易去酒店那几张照片。唉,那照片真不是怪他,不晓得谁拍的,生意场上总容易阴谋算计,当然,该批评的阿姨必须和你站一块批评。只始作俑者是我,这件事上次见你时就犹豫要不要说,可说了又怕影响你俩。现在我想来想去,还是要主动向你表个态才安心。”


    余琅易果然和周太是母子,周太说狠话的时候也不眨眼,之前误会唐鹭是小三,狠话说得也绝。如今误会消除,对唐鹭道歉那就如同破壁了似的,一点儿都不带生分的,亲切又温和,张口即来。


    基因的神奇。


    周太说:“公主是我找的,但我当时查完翟欣后,本意想给你试探试探余琅易是否真心。他要真心,我就像现在这样,都不对你俩发表意见。他要真跟那公主怎样了,说明他也不真心,你俩分手了对你反而更好,我也不必有啥愧疚。但结果是余琅易什么也没做,第二天那姑娘直接在沙发上蜷了一晚。这样事,也仅此一次,绝不再有,如今更没必要有,那小子对你用情至深。”


    “说来,余琅易从小就是个冷清的性情,你别看他生得英俊伟气,可他从小到大到大学毕业,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他在东北辽省随老爷子身边生活,接触到的社会气更不会少,但这么多年了,始终谨守自持,没出过一点花边料。无怪乎我看他对你这么痴情,觉得意外了些。只是找人试探这件事,确实错在我,我也被他讹了训了,之后阿姨不再干预你们的感情。但希望鹭鹭能够淡掉这个,我是背着他道歉的,你心里清楚就行。我知道他是真心对你,莫要因为这个被影响了。”


    周超蓓言辞耿耿,生怕唐鹭还在因此生气,而不跟自己冷酷没人味的儿子在一块儿。那小子好容易动情,再要分手,她等吃他的喜糖可得等到啥年月,老大砚戦都三个小孩了。


    自从两人见面,冰释前嫌后,周太偶尔有给唐鹭发发消息,都很热络,譬如问她喜欢吃什么呀,平时都干嘛等等,唐鹭也礼貌客套地答复,不亲不疏。


    而周太并不掩饰对唐鹭的喜欢,原本第一次看见唐鹭,就莫名地很喜爱,心想若是干女儿多好。只当时的立场,在翟欣的影响下,使得周太对这种“喜爱”很懊恼。如今确不需要再掩饰了,这星期逛街的时候,周太还给唐鹭拍了几张首饰图,问唐鹭喜欢哪一款,喜欢哪个阿姨买了送你。


    唐鹭且不说有恒御拦在中间,对周太热络不起来。就都跟余琅易闹成这样,分手分得二十多天没联系,当然是借口拒绝不要了。


    她想起余琅易说的:我找个人给你解释!


    没料到是周太。


    她忽然想,这手链莫非就是周太买的,唐鹭就问说:“阿姨,我刚收到的XX手链是你买的吗?我不能收。”


    周太说是,让唐鹭别管余琅易,只管她自己喜不喜欢就好。说这是在几天前已买的,和今天的道歉无关,他嫂子也即砚戦的妻子梁茴也有一枚不同款的。两个姑娘一人一枚。


    竟然把唐鹭和余琅易的嫂子放在一块……唐鹭都不晓得说啥,只好暂时谢过:“阿姨破费了,以后不用给我买衣物。如果我仍是余琅易的女朋友,我会感到融洽与开心。但现在我和他分手了,收礼物便不对。还有他这件事,我也不想再提起了,但还是谢谢您澄清。””


    心想着,回头拿给余琅易,不收就是了。


    周太听语气,这姑娘还是不愿意和她儿子和好的。她倒挺佩服唐鹭的坚持,也活该这小子,自从拿捏了她去澳门打牌的把柄,周太个人投资的美容公司,也让余琅易参合进去了3分股。


    其实余琅易以前都懒得参合这些,周太猜着估计是想给他那还没过门的媳妇儿鹭鹭吧。


    周太却是也没反对,反正家里的东西早晚不都给他们留的。只是这小子,八字没一撇呢,就这般护食儿,有了媳妇忘了娘,就给他磨一磨脾气,看他如何收场。


    周太说:“傻孩子,你想哪里去了,你就算和他分手,我对你的喜欢也和他不是一回事。你们做你们的事儿,我忙我的,我们不干涉。只把我做的和你讲明一下,礼物是事小,当年如果知道恒御的补偿会那样,其实应当亲自送到你奶奶手里。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也料不到,如今弄得彼此误会,也不是谁乐意看到的。”


    唐鹭对此没表态,当时哪怕就算送到小镇上,也是继母和叔婶去处理的,也许会多拿点,但估计改变不了多少。


    然后周六晚上,她就应约和雷小琼去了酒吧放松。去的是莉莉酒吧,这阵子挺火的,之前雷小琼就说要带唐鹭去了,拖到现在才想起来。


    唐鹭换了黑色短腰上衣,米白棉布褶子裙,柔密的长发散下来,带点微微的自然卷,长度差不多亦到腰际往上一点。


    她皮肤生得白,五官韵致,桃花眼略为妩媚的上翘,搭配黑白很是引人注目。


    蓦然出现在雷小琼跟前时,把雷小琼都唬了一唬:“卧草,唐鹭鹭,我怎觉得你分手憔悴的是琅哥,你却是分分钟的越变越美了!最近是不是换护肤品了,皮肤这么滑,快从实招来。”


    挠着她小腰逼她说,痒得唐鹭缩身躲。


    唐鹭也觉得自己最近皮肤好得过分,可她没换啊,而且她明明也时常有想起余琅易就气郁伤心的。唐鹭就答:“没有,就一直是XXX,一罐几百块可以用好几个月,你之前不是都知道。”


    两人开车去到莉莉酒吧,魏邦和小武他们也早就来了。


    一起进去,酒吧里灯红酒绿,不过这个酒吧有个好处,就是很大的包容性。大家各玩各的,除非信息素相通,基本互不打扰。


    唐鹭还蛮新鲜,第一次来,她一进酒吧,就感觉好多双目光都向她注视了过来。不仅有男有女,只是各都在自己的座位上玩着,睇一眼便复垂下目光。


    找了处位置,然后坐下,要了几打啤酒,大家就开始玩牌聊天。


    玩过几盘,唐鹭和雷小琼两人正好都先输了,雷小琼便建议道:“我带你进舞池跳舞吧。”


    唐鹭边被牵着手站起,边说:“怎么办,我不会呀。”


    雷小琼:“别怕,都怎么随意怎么跳的,你跟着我学就是!”


    结果进到了舞池,唐鹭很快却跳得自在起来。因为练瑜伽,她的肢体协调性好,倒跳得妩媚且生动。


    身边人渐多,她忽而觉得胸口有些闷,便停下来跟雷小琼道:“小琼你先玩着,我去上个洗手间。”


    那边魏邦打完了一盘,也下舞池过来,唐鹭就让魏邦陪雷小琼,自己走了出去。


    从洗手间出来后,看到一旁有窗户,便站在窗前透风。然后走到窗边的一扇门,去外面的停车场换换空气。


    余琅易今晚正好也在莉莉酒吧,他是来陪孔老先生见钟岚的,同来的还有小赖。


    最近魏邦很积极,只不过今晚这种小会面,就没必要喊上他,再说小子还得陪女朋友。


    优雅的办公间里,装潢得气派舒适,钟岚也仍然只是个女助理陪着。


    钟表的绝当品竞标,余琅易之前的确让人抛出渠道给王曜放款。他私下猜测,上次在云省同一个酒吧一样的时间相继碰到钟岚老钳,以及王曜和裴顺,那么或有一种可能,钟岚那次是想和王曜做交易的。钟岚之所以要通过他人间接买,那么她的钱可能是走得私账,不用过银行的交易记录。而王曜之所以现在自己买,孔老先生却和钟岚做生意,那么便是价格没谈妥,王曜不同意。


    所以,他之前给王曜资金通道,想试试能不能把老钳引出来——毕竟老钳有空手套白狼的前科。然而钟岚一直没动静,只专注叫孔老先生购买,且拖了孔老先生许久。余琅易便又想,该不会是觉得王曜不好对付,故而钟岚踌躇。所以余琅易就让人把王曜的资金收回不放了,让王曜退出,孔老先生买到。


    可是今晚过来,钟岚的口风是,她的资金运转有问题,可能一时拿不出钱来交付。并且提出两个办法,一是孔老先生再等等,等运转过来了就付剩下的款;一是孔老先生也可以去找买家,然后到时候只要把定金的百分之七十退给自己,其余百分30当做违约金给孔老先生。


    孔老先生一时便也急,毕竟他付出去的钱也是一大笔,那可是真金白银的银行走账啊,他也怕砸在手里出不了手。这会儿两人谈完了事,正在品茶闲聊,一直聊着孔老先生的喜好,生活习惯等等。余琅易瞅着无事,便叫小董陪着,自己出来抽根烟,顺便理理头绪。


    拉开小门,站在外面露天的停车场旁,燃了烟吸两口。却看到旁边站着一个身材和唐鹭差不多的女子,正在低头玩手机。


    他嘴角吁着余烟,借灯光再定睛一看,竟真的是唐鹭。枫叶红的樱桃唇,在夜色中泛着蜜色光泽,长发垂下半遮面。


    可以呵,打扮得这么美,连这样的网红酒吧她都晓得出来玩了。以前可是几乎从未听过她去夜场的,果然离了自己,步步走远,越来越多姿多彩。


    余琅易想起唐鹭对王曜形容的,和曜哥相处自然,轻松风趣啥的,很受挫,觉得自己也应能做到,便不想揶揄她。


    只高挺身躯站过去,低头问:“小姐姐,能加个微信一块玩?”


    唐鹭正低头刷着游戏,顿觉头顶罩下来一幕清隽长影,听闻熟悉的低醇嗓音,像是余琅易。


    抬头一看,果然是余琅易。男人穿着黑色宽松短袖衬衫,寸发上架着一副墨镜,正英健笔展地站着,眼眸都是炙切。


    唐鹭就讶然道:“余琅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言语之中有质问的意味,觉得他果真是这种场合的常客,在夜场里上班就不说,下了班还往这儿跑。


    余琅易自然窥出她的意思,从前的唐鹭对他都是崇慕与信任,哪怕余琅易在怎样场合待得一身香水烟酒味回去,唐鹭也从不质疑他,如今却是对自己没有信任了。


    余琅易应道:“我和小董陪客户过来谈事的,出来透透气,你不也在?”


    ===第75节===


    唐鹭睇着他装束,墨镜,休闲冷逸,高展利落的模样,确是像出保单。这才舒适了点,回他道:“我是跟雷小琼一块过来的,雷小琼成单了请客,魏邦和小武他们也在。”


    其实唐鹭若不带主观偏见地说,余琅易倒也并非谁人的醋都吃的。比如小武,虽然同事整天打交道,他却一次也没吃过,当时旅游途中还有裴顺小郑等等都是单身,余琅易也一句没置喙。


    余琅易回头瞅瞅,又转过来,并未有多少介意。知道唐鹭是真的好唐鹭,他现在对她面前是顺从的,只要她不和别的男人,他怎样都可以。


    余琅易便靠近唐鹭,攥住她纤细的手腕说:“搁这风口站不冷啊,空调风往外蹦,让我看看小手凉不凉。”


    勾起纤纤手指,圈着暖了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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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了,你就搞人。◎


    93


    他的手牵着自己,掌心温润而包容,手指是修长的,有着经常锻炼的略糙感。以往唐鹭特喜欢余琅易攥着手暖和,会觉得这男人有人情味儿。就连两人做到快巅峰的时候,每每也要寻着彼此的手攥紧,在那纠缠中达到心身共融,默契而不须多言。


    然而现在她不想再爱了。


    唐鹭挣脱开手,说道:“没觉得冷,就是因为里面太闷了,才到外面透气的。”


    跳舞跳得胃里有点点酸,想吃东西,出来才算捺下去。


    仰头看了眼余琅易,男人寸发清爽,丰俊的额峰,凤眸微微弯着弦月,像盛着痴心与痴情。唐鹭想起他前晚说的话,甘愿当她鹭鹭的舔狗,他错了他活该不值得同情——遥想之前的对比,高冷架子荡然无存,一点面子都不要的讨好人。她就执拗地转过头,不去看他。


    风吹着女人馨香的长发,几缕细碎青丝拂过眼帘,她噘起的红唇轻抿,用手拂开。


    余琅易俯视着唐鹭的脸颊,这个女人在他眼里可爱到万般看不腻。他觉得自己以前真是蒙了眼了,怎的能那般看淡她,俨然都差点错失掉。他把手机里这几年唐鹭的照片看了个遍,明明最初的时候便那样娇憨动人,她哪一张也不算“小镇妞”,就算“小镇妞”那亦是讨人喜爱,清伶妩媚得不是谁人可比。而她看他的眼眸亦充满甜蜜倚恋,像只小乖乖兔,他离了她,可能便再也遇不到如此的动情。


    这二三年的轨迹是如此真实而珍贵,余琅易如今便只想将唐鹭掬在心尖上,疼着宠着,一点委屈都不能让受。


    可她仍然对他爱答不理的,他也不敢惹恼她。不知道何时起,变得自己在她面前小心翼翼讨宠了。又或许以前就一直是他低声下气,只不过那时还没明白罢,如今却是习惯成自然了。


    他便手插兜,侧站在她身旁说:“那哥陪你站一会进去!”


    言语沉稳,果然如一个兄长般的贴心宠护。


    那么高大的个子,两人于台阶下并肩站着,他颀俊身躯贴近,下巴轻轻罩住唐鹭柔软的发顶,闻见他甘清的气息。


    他收敛起冷厉时,亦有几分温雅斯文。


    唐鹭心又微微地扑通,蹙眉:“你不用管你的客户呀?”


    余琅易捻灭了烟头,应道:“和小董一块来的,现在里头聊天喝茶,我出来他应付足够了。”


    唐鹭又瞥了他一眼,宽展的肩膀,稍仰望天空的隽脸,眉间唇角都是柔和。余琅易正好也低下头看她,两人眼神便对视住,而后胶着。这样热的夏夜,一目不错的,某些情愫顿时不自觉浮现上来。


    他单眼皮犀利,有光芒隐抑,分外撩人。她就恼了恼,凶着脸说:“对了,你妈妈给我送了条手镯,回头有空来我公司我还你。让阿姨以后不要给我买礼物了,我也不想收。”


    声音有些天然娇滴滴的,虽刻意地与他区分距离,却不见之前的盛怒。


    余琅易便晓得周太应该给唐鹭解释了——小崔那家伙肯定会告诉周太,就周太着急他结婚的架势,都不用余琅易开口,就得麻利自觉地道歉。


    这样也好,他自己的宝贝女友,他家人就得多疼着点!


    但周太这种转变速度,还是叫他暗自好笑的。头一次在咖啡厅里见她俩“对峙”,余琅易就一眼看穿周太对唐鹭的喜欢了,只不过硬着不承认。试问,还有谁见了他鹭鹭能不喜欢?


    晓得唐鹭明白了真相,他的心顿时轻松了些许。余琅易扯扯唇角说:“她送你的,你还我干啥,要么下次自己随我回去还给她,我不搭理你俩的事。她喜欢你都大过我这儿子了,我能有啥可说的?”


    “你……”怎么听着他分明言语里在蛊惑她一同回家,唐鹭仰头,攮了下余琅易的肩骨。看着男人凤眸之内隐藏的爱意,那满满皆是渴念,她就硬气冷凉道:“余琅易,你别偏题,你睡没睡公主我不在意。我们已经分手了的,我也不会在乎你了!”


    余琅易就势攥住她指尖:“难道宝宝不爱我了?那天还跟小王总说很爱我,一时放不下。又说老子变坏了,不稀得要我,结果我那货纯着呢,啥啥也没干,你是不是要让我沉冤得雪?”


    他轻磨着唇齿,稍睇了睇自己腰下,几分含蓄内忍。


    那宽松的休闲长裤内隐约迹象,他的就是浩然,哪怕不怎样的时候亦即。唐鹭很窘,以后说话时得看看四周,别不期然又遇上他了。扭拧着挣开,道:“你再说!那天是为了推脱王曜我才这样讲的,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余琅易挑眉,悠然慢道:“那不爱我,怎不接受他?小王总多好一人,离你家又近,还孝顺,端午节都去小镇看望老人,长得也不算差。多奋斗几年,大不了再还几年债就是,你不都还惯了,嗯?”


    言语里有醋意盎然,不乏揶揄的成分。任何时候对唐鹭的恋慕者都极为小肚鸡肠,与那展挺斐气的英姿毫不匹配。


    唐鹭就说:“世界上又不止你和他两个可选,我还能去找另外的。对了,王曜的资金突然出问题,莫非是你搞的障碍吗?”


    余琅易也不否认,理了理她耳旁的发丝说:“是又如何,我有我做事的安排,你别过问。他若和你没咋样,这笔钱过后我随便让他赚;他要是和你好上了,那就老老实实还几年债吧。如果还不了,你们就穷着好了!”


    他阴冽地蹙起浓眉,分明长着矜贵斯文的五官,周身却浮现狠厉纨绔。这样的余琅易,便是在那天晚上打人,还有云省酒吧里拍到的样子,有着唐鹭不熟悉的冷酷一面。


    唐鹭心跳又恼火地说:“过分,你无耻。还说你爱我,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了,你就搞人。你忍心把我踩在灰尘里,我过不好你就痛快是不是?”


    余琅易转而温柔笑笑,颔首:“我忍心?我特么心都快碎成渣滓了。咋的,心疼他?我是不忍心,但我要你过不下去了回头来找我。唐鹭鹭,别和我闹了成不成,心都虐累了,你自己摸摸,就只剩一口气还在喘。在一块快三年,我们租房,做饭,洗碗,晾衣服,上班,每天都在一起,点点滴滴都是回忆,没必要这么绝。”


    牵起唐鹭小手在唇边轻啮,搁在心窝捂着。却没说,她若是真不要他,他亦是要想法儿让她经济物质过得舒坦,绝不至刁难。


    听见隔着那黑色衬衣里的心跳,唐鹭咬牙:“我去找个别人,相处几年一样有这些回忆,一点也不珍贵。”


    余琅易吃痛,觉得自己好容易组织起来的肺腑之言,对她简直毫无用处。她轻飘飘一句就给整破防,且角度清奇。


    余琅易便俯下去,宽肩罩着她说:“你敢?你要敢再说这些狠话,我就不和你客气了。要么一辈子绑在一起,要么你继续摔我巴掌,有种把我煽到死心为止。”


    那浅蹙的眉宇间溢出几许憔悴,目光滞滞凝着她。唐鹭扭过去不看,余琅易掂起她的下巴,偏要一吻。


    正好这个时候,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一米七二左右,柴干利落的,穿条纹T恤,沉朴不起眼。是老钳,他正从停车场走过。已经许多天没有他的动静了,老猫也说他最近都没啥消息,没想到今晚在这遇见……果然钟岚和他是有些勾当的。


    见他似乎走远,余琅易就复又低下头,把唐鹭的手攥过自己腰后,继续说:“能不能和好,你给句话。”


    “你打不痛我都不分,有多少困难我去克服,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再在长辈面前为难。上次是我做错了,太过心急,用自己的尺度去要求你,可你一个女孩子家怎能和我比呢。以后奶奶的事儿我来解释和周全,你只管待在我身边,求你别再离开了!”


    唐鹭晶莹的指尖触碰到男人健实的腹肌,站得近了,他的言辞凿凿只叫人心动。她思绪又凌乱起来,硬着心叱他说:“就不行,滚回你的东北辽省去吧,余二公子。”


    那边老钳本来已经快离开了,怎的突然因为唐鹭这句话看过来。


    但夜色中的他眼眸无聚光,不晓得只是听见人声,还是能听清句意。


    余琅易没料到他听力这般敏锐,而唐鹭刚才这一句若让他听去,自己这隐藏身份几年可能就报废了。


    毕竟他确定是老Q的话,当年老爷子的事一定逃不了干系。


    蹲他三年多,自从Z市商会会长一案后,这人隐蔽蛰伏快三年才出来,可别让他再又藏起匿迹!


    余琅易连忙俯身去吻唐鹭,低哑道:“别说话,吻我,乖宝。”


    那丰泽的唇瓣蓦地含咬下来,硬朗喉结抵着唐鹭,两个人亲密相熨着。他霸道如斯,噙住唐鹭枫叶红的樱桃小口,在他唇中痴迷辗转。“唔……余琅易,坏死了。”唐鹭轻轻推着,人却不由自主与他贴紧。


    老钳目光正好越过来搜寻到此,远远便只看到一道高挺的侧影,寸发硬朗,脸骨清隽,拥着个漂亮女人在车门上。


    是一对恋人。


    老钳脚步顿顿,这才走远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久等了,抱抱亲亲们,晚安~!


    第94章


    ◎“就爱看,我就爱看我老婆,看不腻。”◎


    94


    两人的脸相贴着,逐渐纠缠成瘾,余琅易凤眸半阖睨着唐鹭,满带深情。怕她靠在车窗上太硬,他便一手捂住她后颈,一手环过她的腰谷。薄薄纤细的她,还是那么瘦,怎的一个月没亲近,皮肤却越发柔润,还是说他太想她。


    隔着一层他灰色长裤,可以感觉到那异动,就在唐鹭半身白裙间。男人的气息呵在她的脸颊,亦带着炙烫。


    这姿势,像极了以往两人相好时的某些情形。唐鹭贴着余琅易热烈跳动的心口,心不由自主软了软,只觉力气也跟不上,便顺势缠绵着余琅易的颈。她分明还在生他的气,说不过她就突然用吻堵住人,可是唇却习惯而自然地熨帖。


    余琅易便觉出她的动情了,男人剑眉蹙起,隽颜上浮现暖意,彼此像都互相中了对方的毒,沾一起就不爱分开。再加已经晓得他没和谁怎样,她心底的那道抵触便逐渐地消淡。


    一会儿余琅易仰头搜寻,老钳已经走远了。他稍瞬思量,先前王曜和孔老先生在僵持价格时,这老钳一个影子没冒;此刻归孔老先生买下了,他又出现,而另一边钟岚却推脱资金滞后,暂无法付余款……里头果然有些关节,回头再仔细琢磨。


    他复微微倾身,低头看着唐鹭妩媚的长发,自从那晚在草丛中短促吻过,这几天真对她挂心挠肠的!太想与她和好了,想念所有与她的点点滴滴,想在每天睁开眼都能看到她的痕迹。男人轻语说:“成不成鹭鹭,整一次?一个月没有了,够折磨的,你自己感受下我有多难受。”


    他眼底有痛苦掩映,稍支起健实腰腹,抓过唐鹭的手。唐鹭其实早感觉到了,那样明显的存在,两人如此贴近,她能没觉察就怪。他这样走出去,怕会被人注意到的,谁叫他,明明长得挺高大健瘦,某个却还那般浩然。


    盯着夜色下男人英挺的脸骨,心里又恼又气,他真的别对她如此温柔舔狗,就还和之前一样高冷嘛,这样唐鹭的狠话便能更溜了。唐鹭轻轻喘气,凝眉凶嗔:“就不,都是你自作自受,你找公主喝酒时怎不想到有今天。现在‘高贵’头颅终于低下来,我已经不买账。你起开,我得回去了。”


    凉薄女人心,字字句句扎在要害,狠话从这女人口中讲出都不需要带草稿。


    余琅易蹙眉理亏,可他任由唐鹭埋汰。侧了侧头,见身后没人,越发柔声应道:“还早呢,这他么才多久?难道你就不想,让我看看你想不想。”


    说着揽紧她在怀,修长手指细致地探过她白裙,已然清润。他就晓得她,哪里经得住几分撩拨,也就是嘴比铁皮硬。


    余琅易便低哑嗓音,语气诚挚地祈求:“行吧,就一次,我很快地搞定。我找公主喝酒那晚,是真以为你和王曜那么做了,当时想狠狠心放下,可事实老子放不了!唐鹭鹭,我被你吃得死死的了,你不救我,我无可救药。”


    唐鹭不应,咬着唇别过脸,两瓣红唇润泽动人,这里根本没地儿合适。


    余琅易试探地蹭蹭她脸颊,但见她白了自己一眼不说话。他便勾起好看嘴角,牵住她:“乖了,跟我去就是!”


    忽而去到一处无人的包厢,他便搂住她的削肩进去,顺手锁上门,挡在了墙壁上。


    昏黑的环境下,只有外面的音乐轰隆,却把一切阻隔开来,显得里面的柔情缱绻越发地静谧热烈。一个月未曾亲近,余琅易半点也不含蓄,他推高唐鹭的小衣,薄唇便覆上宠溺。唐鹭的腰软得似一池水,只是紧紧兜着他的脖子,去抚他硬朗的寸发。少顷余琅易解开束缚,对她极尽温柔宠爱。


    半个钟头后,在旁边的沙发停下。两人温眷轻吻着,唐鹭不看他,咬唇羞恼:“可恶余琅易,你太坏了。”


    两人总能够这样的相合,一场快刀斩乱麻,她亦都能奔向高峰。


    余琅易眉目间似镀了层光辉,纾解后的男人五官愈发锐俊,舔舐她耳侧:“谁坏,自己摸摸沙发,是谁造的那般!”


    唐鹭不听,只仰头咬了他一口:“不管怎样,只有幸,没有爱,我就是不与你和好!”


    随便。余琅易睨着她娇憨的双颊,也不管她狠话,只要她肯理他,来日方长。低语说:“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和你解释清楚。全盘的解释,包括恒御,我余家也是受害者,并非你最初以为的那样。”


    唐鹭发现他眉心温柔中的狠厉,不由问:“你还在查那个人,那件事?都十年过去了,就算被找到,没有证据你还能把他如何,而且都只是你自己猜测的一切。”


    果然这事儿,跟谁说谁也不信。


    余琅易捏捏她小腰,扯唇道:“我能这么说,自然是有让他落井下石的办法。事情你都先别问,我这样做,除了之前为自己,现在也为了你和我。既然缘分让你我相遇,这便是我身为男友的责任。不想我们在一块,是叫你承受着心里负担,或是谁人谴责的,我要鹭鹭你安心幸福地跟着我!”


    他的嗓音低沉悠慢,却异常郑重,听在耳中动听而富有诚信。曾经两人在一起,只是因着酒店困顿之下的偶然求助,几时想过中间还有这些牵牵连连,就如冥冥中的相遇,分不清的对错。余琅易剑眉凛展,妥帖地为唐鹭盘算着,俨然将所有往自己肩上扛的架势。


    唐鹭也不晓得他具体在做甚,可他既然下此代价要做,她也说不了他。只心下稍稍感动,并莫名一抹担忧旋绕,面上却傲娇着不搭理,撑手坐起身来。


    余琅易睨了眼她颈下美好:“一个月没宠,咋更香了?等会我送你回去。”


    唐鹭用手遮掩,不让:“我和雷小琼一块打车回去,我们住的近,顺路。”


    余琅易小心地把她搂在怀中,整理着褶皱的痕迹,揶揄道:“那人家不得和自己男朋友一道?你倒好,去给人当电灯泡。”


    ===第76节===


    又说:“去学个驾照吧,以后出门自己开车,上班也方便。”


    他像个成稳的丈夫般出言安排,言下之意是要给唐鹭买车。


    唐鹭装听不懂,不想要,说:“工作还没定下来,等稳定了我会抽空去考的,买车我也会自己买。”


    “小傲娇,就你那俩铜板。”余琅易给她系好凉鞋,放下地来,说:“知道我爱你了,可劲嘴硬,虐我吧你就。”


    话虽奚落,实际对她多为迁就。


    两人出去,外面大厅里喧嚣鼎沸,并无人在意谁是谁。余琅易不知她座位,唐鹭也不熟,便凭印象准备绕半圈,往另一边方向送唐鹭回去,正好多走几步。


    周遭摩肩擦踵,唐鹭问余琅易说:“琅易,你帮我看看,我头发乱没乱?”


    她叫他琅易,不知道为啥总听得他如此特别,说温柔吧不算太温柔,就像是小心肝试图爬到头上撒娇的执拗与张狂,把人挠得心痒痒却可爱。


    这会儿又满怀情侣的感觉蔓延,虽然并未出言复合,可到底爱意弥漫。余琅易撇头瞅瞅:“还好,稍微有点乱更撩人。”说着小心拨了一下,在她洁白额头上亲亲。


    这个男人,他撤下固有的冷傲姿态,变得俯首称臣,可一颦一笑间却更加惹动心扉。


    唐鹭睇见他深情眸光,脸红不理,嘟嘴道:“别看我,我还讨厌你呢。”


    余琅易哂笑:“莫非第一天被你讨厌?就爱看,我就爱看我老婆,看不腻。”


    唐鹭恼得掐他一把。


    余琅易挑起眉峰,一副淡然模样:“再掐,再掐一痛那货又硬了。”


    唐鹭真的半句不想说话了:不要脸。


    彼此目光又灼灼地对视了良久,连身旁光影忽闪都仿佛成了静止的背景板。


    结果忽而侧头,却对上了好几张面孔——本来想送唐鹭几步,就两人分开各做各的,岂知这个方向走,旁边走两处,就是今晚雷小琼的座位所在了。


    魏邦张大嘴,咋舌地看着琅哥脸上的宠意,啊这,整哪出了,前晚上鹭鹭和王曜,还把琅哥酸得话都没得讲,今天这就,又……


    好在魏邦反应快,魏邦忙拣正事说道:“琅哥,刚小董出来找你,说打你电话没反应。怕你是不是酒店有事先回去了,说没啥事,他送孔老先生回去,送完再说。”又看了眼唐鹭:“那个,琅哥刚才你们俩在一处……”


    在座的除了小武女朋友和他一兄弟,其余三人都认得余琅易。雷小琼也在找唐鹭,奇怪,刚才说去上洗手间,然后出去吹风,雷小琼跳完一会舞也不见人,正打了两个电话没接,在着急呢。


    可巧,看到唐鹭和余琅易了。


    余琅易英挺地站在唐鹭身边,彼此手指还勾着。这两人真的好般配,就是不需要一句话,哪怕身高差异大,五官也不尽然相似,却就分明是一对天生情侣。


    而且看琅哥此刻略微凌乱的寸发,还有衣襟褶皱,以及唐鹭面若桃花的娇俏。不用说,至少KISS是有过的……想起唐鹭上周才言辞凿凿地说:不可能再与他有任何接触。


    嗯哼……


    可以了,就等着要喜糖吧。“回来咯,你们。”雷小琼咳咳嗓子,冲唐鹭挤眼笑。


    晓得这女人脸皮薄,爱面子,这会儿也不敢再多说其他,否则铁定琅哥得遭殃。雷小琼便做一副泰然地略过话题。


    余琅易倒是淡定忽略,只沉声应魏邦:“知道了,没要紧事就他先送回去吧!”然后也整整衣领子,在座位上一块坐了下来。


    余琅易坐在对面,他亦不敢轻易惹唐鹭,晓得她必然要保持界限,便没与她坐一道。男人清毅隽雅,正襟危坐的模样,仿佛个谦谦正人君子,啥事没有。


    唐鹭再恼他,也只得收敛起来,自己坐着玩自己的。中间大家耍了会儿牌,余琅易输三赢二,这人从前打牌基本都是赢,今晚看唐鹭坐在他对面,都不晓得是否故意输给她。反正余琅易输了他自己喝酒,轮到别人赢了唐鹭要喝时,他便又揩过她杯子,一把代劳了。


    差不多到十二点多钟,大家就说散场,余琅易站起身,问唐鹭要不要送。


    唐鹭说和雷小琼他们一块打车回去。


    雷小琼为了不打扰到唐鹭的薄脸皮,都一直保持着不过问的状态。


    余琅易遂便应道:“那行吧,我回酒店一趟。”


    他今晚是开孔老先生车来的,小董开车送回去了,他也是打车走。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晚安宝宝们(3[


    第95章


    ◎本‘男朋友’商品支持白送,出仓概不退货。◎


    95


    回到家,唐鹭冲了个澡,又从冰箱里拿瓶酸奶喝下,她最近真是酷爱酸奶酸酸甜甜糯糯的滋味。


    夏天热,她穿着大件的宽松T恤当睡裙,空调开到27度。


    自从搬出来自己住公寓,且还完债之后,唐鹭潜移默化在开销上不再那般苛刻自己了,空调舍得打开,喜欢的东西也会花钱买。


    她正要回卧室准备歇下,听到余琅易电话打来。


    今晚两人在包厢里短促亲密过,虽然昏黑一片,连彼此的脸都未必能看清,可情愫的交汇却那般激烈而深邃,这会儿那跌宕似仍浓溢着,叫人拭不去对方的存在。而且他之后坐在座位上,也很克制地照顾她,变得这么乖觉服贴的余琅易,使得唐鹭微微心软。


    唐鹭本已不习惯接他的电话,可没忍住想听他说,就接起来:“喂,你干嘛了?”


    余琅易在电话里道:“鹭鹭,开下门,给你送了份外卖,接收。”


    他的嗓音醇润悦耳,隔空仿佛都能看见他心情愉悦时似弦月般弯起的眼角。


    唐鹭对他一如既往熟悉,点点丝毫都能细致捕捉。当余琅易不气人时,他对她的好还是受用的。


    她都准备睡了,便答他:“我刚喝过酸奶了,不想吃也不饿,你就送给外卖员当夜宵吧。”


    余琅易悠慢道:“是到付,你总得让人把钱结了走。开开,快点。”


    外卖很少到付的,这男人也不似这般小气。唐鹭凑到门缝看,果然是余琅易高挺背影站在外面,他换了件白色T恤和运动短裤,笔展条直地站在廊前,手上握着电话。


    公寓住宅每层楼都好几间住户,他这样大晚上等在这。


    唐鹭就对着电话说:“余琅易,你搞什么呀,我不开门,你回去。”


    余琅易听音似在门旁,他便转过身,凤目滞凝着她的方向说道:“不回。哥今晚要是回去,一整夜到天亮都别想合眼睡下。”


    透过走廊上的灯,睇见男人眼底的青影,可想是许久没睡好了。晓得他一定想自己,唐鹭虽然很气他,却不愿让他这么站一晚。若不与他说清楚,他的脾气铁定站得住。


    她便把门打开来,冷冰冰端着姿态。


    余琅易轻掐她白嫩脸颊,挑眉含笑:“唐小姐你好,你的一份‘男朋友’外卖已送达,请问是支付宝or微信支付?”


    一本正经地发问,虽言语温顺,却改不了那冷逸英俊的轮廓。他卸下矜贵姿态都只为她。


    有没有点底线啊这人,还男朋友外卖……


    唐鹭嘟嘴嗔怒:“余公子,以前怎没发现你戏真多。一份多少钱?我都不支付,打J东白条,要么原路退货。”


    “戏多么?”余琅易勾勾嘴角,高健身躯颔首看她。唐鹭穿着宽松大T恤,纤细的小腿,下面是一双薄人字拖,脚趾还涂有一层粉莹,被灯光打得淡淡发闪,看得他心里都是疼爱。


    他便环住她的肩膀说:“本‘男朋友’商品支持白送,出仓概不退货。戏再多也没你多,让我进去说话。”


    确实大晚上在走廊上打情骂俏,会影响到别人。


    他反手关上门,屋内灯光橙暖,顷刻把外界隔绝,只剩下二人四目对视。得一个多月没来这儿,公寓里全然没了他的痕迹,被女人收拾得像个闺房,毛绒玩偶也增加了不少。


    两人抱住亲吻起来,既而迅速升温浓烈。余琅易丰泽唇瓣覆着唐鹭,有心想叫她痛,却又爱她不能自已。原本这些日子都以为她和王曜在一起,把那货领进门生活过,每当想起唐鹭那样娇娆地与别人,余琅易的心都钝痛,这两天才堪堪放下了石头。


    听见耳畔传来胶缠轻响,她的唇甜润黏人,一样对他有爱有怨,柔软缱绻得许久才分开。


    余琅易便侧侧肩膀,举起手上便当,低语道:“媳妇儿别赶,今晚我睡地板总行吧,就是想你陪陪我。还给你真带了夜宵,都你爱吃的。”


    他衣裳有好闻的清爽味道,应该是酒店冲过凉,换了装过来的。说着把两个精致盒子打开,搁在餐桌上。


    “我不想吃,睡前吃长肉的。”唐鹭拒绝道,可一看到是鲜美淡黄的榴莲千层和蒜蓉小龙虾,顿时情不由衷地坐下来。


    问道:“这么大半夜,余琅易你上哪去买的?”


    余琅易兜手褪下T恤,夏天在家他并不爱穿上装,那健硬的臂膀与腹肌就似行走的荷尔蒙般撩人。


    顺了把短寸,看向她道:“想买总有办法,我媳妇儿爱吃的,能不伺候周到?”


    两人都不提原不原谅,和不和好,反正就暂时和睦相处。


    唐鹭噘起被他吻得嫣红的唇:“那你喂我。”


    “没问题,还有啥吩咐尽管交代!”余琅易转身进厨房,取了勺筷,想了想,又扯下一个保鲜袋装虾壳,挑眉哂笑:“麻烦坐近点。”


    真的一小勺一小勺去喂她,唐鹭面不红心不跳地吃着,余琅易瞅得又爱又虐,忽而俯下去啄了一口:“小骚狐狸,作精投胎到你。”


    这么宠她的家伙,是以前唐鹭所不敢想象的。如今却仿佛触手可及,随心所欲且随叫随到。


    唐鹭埋汰他:“余琅易,你变廉价了,你高冷的姿态呢?”


    余琅易就着她吃剩下的蛋糕咬了两勺,淡漠凝眉:“甭吃着我喂的挖苦我,哥在你跟前不一直都廉价?从最初开始,哪次不是你想要我就要,想扔就扔的?这都他吗被你扔了几次,养只宠物都没这么虐待的!”


    暗指她几次搬出来不要他之事。


    两个都是记账的性子。


    唐鹭反击他:“倒打一耙,你心里想甩掉我的次数没比我少,我起码光明正大做出来了。”


    扬起下颌,不甘示弱。


    余琅易懒得接茬。他仔细回忆过数遍,除了最初时候对她冷淡,可从头年冬天回到D市起,他就没想过分手。也就是前几个月翟欣那顿问话,使得他动摇了半月,结果动摇完只变得愈发爱她。倒是某人自己,三年里动不动拿分手相要挟。


    看着对面男人清正的脸庞,这阵子他是真瘦了挺多,能看出来的憔悴。唐鹭又悄掩心疼,其实她真没猜透过,余琅易能有这么眷她、这般离不开她。


    唐鹭便亲自叉了块水果过去,喂余琅易吃下,小龙虾也给他剥了两只。


    ——她最近少看小说,泡论坛泡得比较多,恋爱宝典没少学。不能白白使唤男人,萝卜与大棒并用,使唤完之后最好稍给点甜头,下次他会变更乖更主动服帖。


    那厢余琅易浓眉之下眸光,果然现出了满足的柔情。


    吃完后两人洗漱,男人与她同在一空间下,把洗手间都占得显窄了。本来公寓的屋顶就不高,被他一米九身躯罩住,唐鹭就小小一只。


    给余琅易拿了新的牙刷用品,洗完进到卧室,余琅易噙嘴角,含蓄道:“给扔个枕头,我睡地板。”


    这次倒是学乖了,没有一味地磨唐鹭求和好,只这般顺其自然地往来。等到感情浓郁时,估摸也就和好了。


    唐鹭斜了他一眼,胆大出言:“不是说这次要给我跪搓衣板道歉,绝无二话的嘛,你怎么讲?”


    余琅易侧头,英隽脸庞顿时敛起审视意味,分明就是不愿意:“君子一言……我跪倒是成,可你别受不了。男人膝下有黄金,不是谁都给跪的!”


    唐鹭才不买账,跟听耳边风似的,打开了手机摄像头:“你跪我就能受,我心里承受能力强,胃口也大,你履行说过的话呀。”


    男人轻磨唇齿,像是做出了垂死挣扎,无语置喙般的,那清展的肩脊顿了顿。在唐鹭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只见他蓦地跪在了床前。


    颜骨劲朗,鼻梁高挺,字句斟酌道:“媳妇儿鹭鹭在上,请受我余琅易本人在此负荆请罪,对这三年来所有忽略过你、气到你的,全部悔过。都是我的不对,我表示深刻检讨和认错。今后必将谨言慎行与甜言蜜语融会贯通,吵架时谨言慎行,日常相处时甜言蜜语伺候。望请监督,一日三省。”


    “这样可以了?”幽怨兼严肃真挚,搭在他的俊脸上。


    ===第77节===


    “没,不可以。”唐鹭凝着他认真又屈辱的模样,心虚得意。


    眼见着余琅易凤眸绽冷光,她也如若无事。反正家里没别人,就他们二个,她得放松自然,又道:“还有你的疑心猜忌怎么办?你说说,你哪次不是冤枉我……把我眼泪气哭过好几次。余琅易,你既然爱我,能不珍惜我的眼泪?”


    左右跪都特么跪了,还在乎其他!


    真个在这小妞跟前颜面无存,步步失守。


    余琅易便复点头首肯道:“二,我必须谨守自身,在外绝不拈花惹草,也不借与任何酒吧公主对你置气;而鹭鹭可以凭借自己的美貌,见谁爱谁。否则你说咋办就咋办,任随你处置。”


    “不过有一点例外,当你再到处撩骚时,管不住我吃醋。我不说啥,醋总能吃吧?吃醋归我自己往肚里咽。”


    唐鹭好笑又气恼,扔了只小熊过去砸他:“我有吗?凭空污蔑我,你就会凭空捏造,气我的时候你口才最溜了。”


    提起来余琅易顿时又醋意满腔,他亦是个会记恨的人。余琅易哼声凛笑:“小王总这次就不用说了。一会儿吃饭,一会儿玫瑰花,看秀展,逛街,你倒是舒坦了,老子被你气伤的几夜没合眼,有天都流鼻血了!”


    唐鹭蹙眉问:“怎么就流鼻血呢?”


    因为听余琅易说过,很久前他受伤换过血。


    余琅易看着她的关切是真心,也没想说重,那次也只因天太热加心躁气滞。淡道:“一连几天没休息上火,再熬上几个夜班,偶尔状况。”


    唐鹭这才过意了,收起视频,回答说:“活该你,如果肯听我安静几分钟和你解释,不就什么事也没……冲动男人的下场。跪安吧,平身。”继续砸了颗枕头过去让他睡。


    要不是接连被你的退缩与薄情伤了一周,否则能急得打人?她唐鹭鹭也是余琅易迄今为止,第一次为着女人打架了。曾经打过的架不少,仅只因她而主动对人动粗,余琅易事后都想不到自己如何怒火冲上冠的。


    男人抱住枕头,脸庞冷郁的样子:“这么大颗抱枕,这是想跟哥一块躺地板呢?”


    此刻灯光暖暖,夜半静谧,只余彼此在房间里言语对仗,氛围显得过分亲密。——虽然他立起后高冷着姿态,可唐鹭“把柄”在手不怕。


    唐鹭其实是把他之前的枕头收了,床上就只剩下自己一个,还有抱枕。恼说:“不要就还我,直接躺地面好了。”扑过去抢。


    岂料余琅易适时丢开枕头,唐鹭整个儿栽进了他怀里。


    女人穿着单薄的大T恤,空调风把她细弱的手臂吹得清凉润滑,沿着小腰抱下去,是她婀娜的魅惑。


    呵,余琅易磨牙,谁让他就爱上这么个矫情可爱的女人没办法。


    高挺身躯俯下,扑到她耳鬓厮磨:“爱是相互的,鹭鹭,我对你痴心难收,你就这么苛刻我?嗯?”


    唐鹭呼吸被他硬朗肌腱压着,只得勉力咬唇:“这是为了制约你的。我自己我会自觉,对你就必须要狠。”


    余琅易掐住她的小蛮腰,想索要,想惬意疼她。在腰腹顿紧,冷锐的单眼皮微挑:“怎么狠?是这样狠吗?”


    唐鹭已然触及到他汹涌的变化,羞赧道:“可恶,今晚刚和你有过的,不给你胡闹。”


    余琅易剑眉浅蹙,拂着她脸颊上的发丝,沉沉柔眷道:“那次太赶了,还想再来一次细水长流,用心品味的。这会又没人吵扰,让我好好宠你。”


    说话间呼吸已逐渐往下蜿蜒,他的唇生得线条迷人,带着淡淡的暖湿与柔韧。一会儿唐鹭忍不住轻咛,只是两手抚搓他硬朗的寸发。


    因为搬到独立的单身公寓,家具用度也都是新的,不怕打扰到别人。余琅易颀健身躯箍着唐鹭,宠爱着她动人的娇颜,两人一直缠绵到了凌晨两点多钟。


    结束时,男人缱绻低在她颈窝说:“怎么感觉又更软了。”


    唐鹭轻轻喘息:“和你分开,我可心宽体胖了,都不用受气。”


    胖才怪,腰还细细的一小握。余琅易便叫她靠近自己,然后兜住抱妥了,就睡下。男人喑哑道:“不管第二天醒来你还理不理我,我先知足了,以后必须更爱你,更宠让你。晚安乖宝。”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亲亲们晚安~!本文大概还有两章左右正文完结,然后写几章番外,感谢大家的资瓷(爱你)


    第96章


    ◎他爱的就是这样一个形容不出的女人。◎


    96


    已经好久没有一起抱着睡过,这晚上空调开得舒适,两个拥在床上,唐鹭枕着余琅易的肩膀,余琅易抚着唐鹭的小腰,一觉睡得深沉而香甜。


    大早七点多唐鹭就醒来了,看着近在身边的余琅易,他高挺的鼻梁,五官棱角分明,眼睫毛微颤,她就忍不住伸出手指抚了抚。


    他有个很好笑的习惯,刚睡醒的时候,如果从侧面看,他的眼皮敛下,就显得丹凤眸比平时小,痞气便更甚。但那副模样儿懵然中带着倜傥,却很使人着迷,而且又有格格不入的孤僻。


    忽然想起之前在旧小区同住时,唐鹭为了省钱舍不得开空调,只有刚到家或者做完饭吃饭开一会,晚上睡前打开,半夜两点定时关掉吹风扇,吹得身上黏糊糊的,醒来还得冲个澡去上班。余琅易偌大个男人,生活又讲究,阳刚劲气的,热得他也没说啥话,只凭着唐鹭的意愿去整。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事后再想来,他原是个养尊处优的家族企业大总裁,这般的憋闷他也受得住。其实他完全可以打开的,可他宁热着顺从她,也没提抗议。唐鹭就莫名想笑,有一种欺负到他的后知后觉。


    开了一整晚空调的卧室里清凉,被窝里却舒适,这男人的体温总是烫。唐鹭的两只脚丫还揣在他的腿间暖着,男人的手搭在她细腰上热融融,让她感到很踏实。


    她还是那么爱着他的啊,唐鹭咬唇懊恼,就千万别和他做暧则没事,一旦和他又做了,那些熟悉的心心相印便又灌回心间。看着余琅易肩膀下被自己咬到的一口淡红,嗔恼地摸了摸。


    不料两只草莓糖乱动,那酥润蹭得余琅易就苏醒过来了。瞅见女人娇憨戏谑的模样,二话没说,先睡眼惺忪地贴上额头,缱绻一吻。


    男人气十足,低哑声说:“醒来了,今天周日,也不多睡会?”


    他昨晚又纵裕,所以声线特磁性。唐鹭的嗓子则带着绵软无力,娇柔地说:“你不是要去上班的嘛,还不起?”


    余琅易今天上早班,九点半之前到就可以,他便拥住她抱抱:“来得及,我去给你做早餐吧!”


    而后起身。昨晚完事彼此未穿衣物,就那么揽着一起睡过。他捡起床沿的裤子套上,自去厨房里给她下面条。


    小厨房用玻璃推拉门隔开,在窄小的空间里井然有序。男人站在料理台前,他的腰硬悍而瘦,背影颀挺,唐鹭看见他在剥葱。


    余琅易并不常做饭,但做些基础简单的还是可以,刀工也牛叉。洗菜切菜,然后把唐鹭放在冰箱里的笋条和卤鸡腿,分别取出来又切成丝,都下到了沸腾的面锅里。隔着玻璃,已经闻到很香的味道了。


    他神态专注地瞅着火候,这次的寸头比之前略长,几根前额发垂下,凤眸线条犀锐。


    唐鹭悄悄走过去,在他后腰上掐了一把,说:“家庭主男余琅易,我要单独加很多醋吃。”


    她心里还是眷着他,不过得装作不表露。


    余琅易冷郁正经地回瞥她,蹙眉揶揄:“知道了,就你那么点小习惯。”


    他的肌骨硬实,其实掐着挺吃力的,他痛不痛不清楚,反正唐鹭累。心想,下次还是揪他的手皮比较省力。


    一会儿余琅易端面条出来了。唐鹭尝了一口,她说要吃酸的,余琅易便用蒜末、酱油加白醋,给她过了油下到汤里,比单纯加醋要美味许多。


    忍不住夸奖他的手艺。


    余琅易稍许得意,却又冷哼地磨磨唇齿,不受用:“能不能把昨晚给哥拍的视频删了?那事是能保存的?跪完之前的都一笔勾销,将来翻旧账可用不着!”


    哦,原来是为这事故意摆酷造声势呢。唐鹭才不被唬到:“就不,这是声画版告罪书,我得留着监督你。”


    余琅易微眯凤眸,果然气势就顿了下来,讨好地颔首问:“那今晚我再过来陪你成吧?”


    一晚上久旱逢甘露,两人交融得如鱼得水,万般和谐,如琴瑟和鸣般身心畅达。今早这感觉仍在蔓延,渴望继续恩爱下去。


    他半侧坐在餐椅上,斜凝唐鹭,有求宠的意味。


    唐鹭:深呼吸,吻住。


    应道:“也不行,昨晚只是例外。再说我还得加班干工作,你别来吵我。”


    余琅易说:“工作白天不能做?你干你的,我过来自己坐外头玩手机,不干涉你。”


    唐鹭不回话。就跟初入热恋中的两个人,一切带着新鲜的拉扯与纠缠。


    余琅易猜测着她的态度,又含蓄道:“我也待不了多长时间,过没多久就辞职回辽省去。辽省的产业虽然已稳,不需要太多操心,但这三年多都是小崔在代管,我远程操控着,有些事也得回去亲自整改。再兄长砚戦沪都这边,几年来都是他,忙得够呛,之后开始,半部分得我接手过来,估摸着辽省沪都两头跑。再不能像现在这样,想见到说见就随时见。”


    “糙,在一块三年,这他么还没走就有点不习惯了。要么你也辞职跟我回去算,我在周太公司给你安个职位,你干得轻松,见面也方便!”他沉着嗓音,说得倒是眼下心里话,真无法割舍这个女人离自己太远,顶好让所有人都晓得她是他的。


    唐鹭看向对面男人高展的气宇,五官英俊如削,有着与来俱来的高冷傲漠,及运筹帷幄的厉练。这才是真实的余琅易的样子。


    唐鹭被他说得,也生出舍不得。她是特没安全感的女人,从上学一直多住校舍,工作实习也都在集体宿舍,就没单独离群过。后来被余琅易收留,和他住了一个月,搬出去后其实她特不习惯。


    这些年却不再有那种缺失感了,只因为有余琅易在,不管吵不吵、分不分,始终知道他在这个城市里,并不远。


    但唐鹭知道,这只是个例,对于大多数的人,总需要独立去面对各种事务。


    唐鹭就倔强地说:“多谢余总美意。可我不想靠着你们余家吃软饭,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


    又马上道:“你别问也别议论,总之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爱面子又敏感自保,呵。


    余琅易还不知道她,倒也都让着,毕竟她怎样他不都爱着眷着。他爱的就是这样一个形容不出的女人。


    又乖又犟又娇又野,还狠。


    余琅易便挑眉一笑,温和地说:“老子的不早晚都是你的,你连我这个人都要了,我的东西收了又能咋的?有空去报个驾校,快点把驾照考到,给你买个百万的小车开开,有车去哪也方便。等技艺娴熟些,再换更好的。”


    唐鹭心虚嘟嘴,推脱道:“夏天学车晒成干呀,等秋天我自己会学!”……她自己凑个几万买个二手的就够了。


    余琅易仿若睇穿她一般,勾唇哂了哂。


    吃得差不多了,他便起身收拾碗筷去。唐鹭坐着没力气挪,昨晚被他兜着腰,前面后面侧面地整,央得她嗓儿都变了,真是一点也懒得洗。


    余琅易收拾完,解下围裙,套了T恤往门外走。临了又问唐鹭讨钥匙,唐鹭不给他,叫他快滚。


    “小骚喵,造完不认的货。”余琅易嗔宠地揶揄,扣上墨镜转身下楼了。


    下午唐鹭在家,着实补了个觉,傍晚的时候开始赶工作上的文件,结果不到六点一些,余琅易就打电话在外面敲门。


    他最近上班开始变得比较闲适,因为已提交了辞呈。酒店那边本来经过他推荐,想让魏邦做队长,但魏邦跟余琅易说他估计明年也另有打算,余琅易就跟主管建议提他做副队长,又招了个新的有相关经验的做队长。余琅易在跟他交接,基本上的都白班,手头保单也只剩下了悠悠哉的孔老先生这一件,所以分外自由。


    唐鹭打开门,看见男人手上提着新鲜的排骨,半只乌鸡,还有不少时令蔬果和海鲜。


    挡着问他:“余琅易,你干嘛呀,这又不是你家,我没说欢迎你总来。”


    余琅易脸皮亦厚,扯扯衣领:“给媳妇儿做饭的,把门让让,过时不候。”


    天气热,他的脸庞晒得出汗。原本最近出单少,他又变白了,此刻晒得微微麦色,寸发上也漂了点湿意。


    既然买都买了,唐鹭也不想叫他提回去,便开门取拖鞋了。


    余琅易没让唐鹭搭帮手,自己去厨房,脱了衬衣,把唐鹭的橙花小围裙系上,就在灶台忙碌起来。他做菜时凤眸专注,侧脸冷俊,俨然是个居家好身手。乌鸡切块,蘑菇洗净,和着葱段姜片放进汤锅,井然有序。又煎了排骨,炒两盘鲜蔬,两人一块用了晚餐。


    吃完八点多了,下楼扔垃圾,扔完顺便在广场上吹吹风。夜风习习拂面,他高大的身躯牵着唐鹭小手,英气隽朗走在人群中很是惹眼。其实唐鹭以前喜欢和余琅易牵手逛街,毕竟管不住男朋友如此帅气,一路散发魅力呀。


    只今晚却不许余琅易在广场上绕太久,怕碰上雷小琼和魏邦,就给他们知道自己和他又在一块了。


    余琅易无语怼她,气恼挖苦:“知道咱中国有个成语不?叫掩耳盗铃,说的就是你这种。你猜谁还不知道咱俩在一块,分手了才叫不正常。”


    愈发固执牵住她不放。小作精。


    唐鹭甩没甩开,不服道:“猜和亲眼看到不是一回事,我就不想让他们知道,谁让你之前把我气急了呢,气得我都发话不跟你怎样了?”


    “怎样?”余琅易偏是俯下宽肩,过火地刺激她说:“是他吗撅着小腰求老子慢点,还是挂在我身上嗯嗯造作?”


    要命了,羞得唐鹭狠拧了他一把:“对你这种恶狼,就该让你再苦熬一个月。”


    “没门,老子今晚就要继续。”余琅易抬眼看天空,掖着唇角轻笑。


    ===第78节===


    后面两人便去商场里抓了会儿娃娃,回到家唐鹭整理了第二天上班要用的东西,余琅易在旁边也没打扰她。


    等到十一点就不想再耽搁时间了,两人默契地去洗漱。淋浴的水淅淅沥沥冲淋着,唐鹭贴近余琅易胸膛,余琅易帮唐鹭揉洗着薄肩。他克制地昂首,忽而便俯下去,沉默地含吻住她的唇,把她贴在瓷砖壁上疼宠。


    花洒的水飘在瓷砖上,被迫打乱了方向。一直差不多到一点钟,便抱着回到了卧室睡下。一觉到天亮。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宝宝们晚安,笔芯!


    第97章


    ◎“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去上班了。”◎


    97


    周一早晨,要去上班。


    唐鹭自从搬到公寓这边,上班近了许多。9点整上班,余琅易开车送她的话,8点10分出门也来得及。


    七点钟余琅易就起来备早餐了,粥是睡前定时煮好的,煎两颗蛋,拌份青菜,切几片水果就一顿。


    听到唐鹭卫生间洗漱,似乎在干呕,他调了小火出来看。唐鹭穿着蚕丝吊带睡裙,白皙的手腕扶在洗手台,半趴着,身段婀娜动人。


    余琅易就走过来,轻抚她肩膀问:“咋的了,突然这么呕。”


    他的嗓音温柔,凤目里盛着关切,对唐鹭身体一向尤为关照。比如以前唐鹭偶有感冒或者例假痛,余琅易总特别贴心地给她做饭、煮红糖水、洗衣服,或者请假陪她、搂怀里捂肚子等等。他本性里其实就有照顾人、体贴人的成分,再加比唐鹭大几岁,唐鹭生得又瘦,便总是娇护她。只是都被他惯常傲冷的表相给掩饰淡了。


    此刻眸光熠熠,浓密短寸根根竖,连续两晚的好眠,使得他精神极了。


    唐鹭皱眉攮了他一拳,娇嗔说:“估计是你昨晚叫我…”那什么,她就不说了。


    昨晚余琅易叫唐鹭帮他那样。在一块三年,晓得她脸皮薄,余琅易都没叫唐鹭整过,就旅游途中她给他两次,这两天他们感情浓眷起来,余琅易就又央上了。


    唐鹭想着他都给自己那么过好多回,就同意……可昨晚没什么难受的,今早却莫名胃里酸。


    余琅易宠爱地抱住她肩膀,揉了揉,赧然道:“老子也很克制,当下不没反应吗,是不是喉咙不舒服?我瞅瞅。”


    唐鹭想起个中场面,脸红没让他瞅,说:“不是,是胃。反正现在也没事了,出去吃饭。”


    玉米粥褒得浓稠可口,被余琅易隔冷水中晾得不烫不凉,刚刚好。


    唐鹭舀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余琅易在对面,看着她肩带下皓如白雪的妩媚,美得他往往爱不释手。不由措辞问:“该不会是那啥,鹭鹭,你最近例假有来过吧?”


    唐鹭被他说得惊了一惊,立刻慌怕起来。夹了一片煎蛋过去给他堵嘴,恼道:“怎么可能,我们都一个月没有过了,再说前面刚来完!”


    虽然那次来得一丢丢,基本像没有。可唐鹭那阵子和余琅易分手闹得心情起伏,不正常也在常理。


    余琅易听她说来过,也就没多想了。两人在一块这么久,从没出过事,应该是没咋样。他便应道:“那就好,估计是空调吹着凉。再有啥不舒服你告诉我,我陪你去看看!”


    正好他最近上班自由。


    吃过早餐,送唐鹭去上班。唐鹭本来不让余琅易送到公司楼下,怕被同事看到。好多同事都知道她有个英俊挺拔的男朋友,也晓得他们分手了的。


    余琅易对此真的恼火又无力吐槽,分手了难道就不能再和好?说不清唐鹭脑回路怎么想,分手了再和好证明感情愈坚定,又并非啥丢人之事。却拿这个爱面子的女人没办法。


    结果到了附近没法儿停车,只好就又开到她们公司楼下来。


    大厦写字楼前都是赶着通勤的人们,余琅易开门,托起唐鹭下巴吻了一口,说:“下班我过来接你,一块在外面吃。有家新开的菜馆,魏邦去过还不错。”


    唐鹭没回答也没反对,待了两天,两个人的感情又迅速浓郁升温。她其实也眷着他的,睇着男人帅气模样说:“随便你,我无所谓。”


    呵,嘴硬小妖精,吐句软话都是奢望。余琅易哂笑勾唇:“也亲亲我成吧,老子这么伺候你两天。”唐鹭左右回看,没谁注意,便在他脸侧也吻了吻。


    轻轻地一声,红唇香润,饴如最初。


    余琅易幸福地受了。被虐这么久,总算过了两天人过的日子。虽然是用下跪屈尊换来的,但他不讲谁他么知道,她还爱他就行。


    他拍拍她腰侧,暖和道:“去吧,上班劳逸结合。自觉点,别到处散发妖气。”


    翟欣刚好从马路对面过来,手上拿着一杯咖啡。便见到了余琅易和唐鹭亲密对话,以及他半倚在车内座位,被唐鹭吻脸而含笑宠溺的一幕。


    翟欣看得心里酸酸的,对比很久前,那个冷逸斯文,高华而不沾凡尘之气的男子,对他说分手他也可,对他说在一起他也可,虽眸底痛苦,实际无波无澜。


    所以这男人其实不是不会爱、不懂爱,只是还没真正陷入爱河。如今开了窍,他和任意男人,甚至比别的男人更要温柔体贴、重情深意,都传言分手了,多次也没分,反而愈见浓情恩爱。


    ……偏是唐鹭,这样不起眼却总走运的女人。


    本来这个月都以为他们俩人分开了,公司上下有听到聊天。竟没想到,忽地乍然之下,又这般热烈地清早送班。


    让人说什么好,翟欣无语可述。


    瞅见男人锐利凤眸扫过,不知是否看到自己。翟欣便尴尬地扯嘴角一笑,自从背后的一些小动作被发现后,她现在看见余琅易也窘。毕竟他用沉默的狠手段,让她看出了他的震慑。


    再晃晃手上咖啡,示意去上班。


    余琅易睇见了,亦敛眉淡然点头,算是客套打过招呼。


    到底曾经同年段且有过好感,不管中间如何,之后若没幺蛾子,便不发表任何看法。


    唐鹭瞥见这一幕,不自觉酸酸嘟嘴。


    余琅易回头看见,便好笑宽抚说:“这都过去多久了,啥事没有。还说我吃醋,你鹭鹭醋劲更比海大!”


    唐鹭攮了他一小拳,她亦是很霸道的,余琅易和她在一起时,就必须身心如一。


    “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去上班了。”眼见着余琅易整整衣领,扣上墨镜,她便头也不回进了电梯。


    余琅易车行驶离去。


    新的一周,关于六月份的创意竞赛公布结果了。


    这个竞赛是几个策划相关部门联动的,为着集思广益与头脑风暴,评选结果关系到设计定位选择,选出的名次最后要上报给几位领导层通过,然后才公布。第一名是美视部的成员,第二名和第三名是创意部与设计组的,优秀奖也有两名同事。但没有唐鹭。


    唐鹭是有些不理解的,第一名她觉得的确好,创意出彩而且基础扎实,第二名也不错。可唐鹭这次对大喇叭袖的女装系列,非常多的灵感想要表达,多到仿佛在打印文稿时,把错别字“打喇叭袖”纠正出的同时,便觉得那个创意似乎是出自自己的一样。连带着同季度的男装因此都创意涌涌。她的基础不如别人扎实,可单凭创意上的点,就算第三名没有,优秀奖总得有一个的。


    ……而且,她“自负”或说斗胆地觉得,许多方面自己的投稿其实比第二名要出彩。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这样的事不太好打问。毕竟如果问的话,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以为你是在质疑获奖的同事。在还没转岗创意部门就给自己树了敌,可不是件明智之举。而且她现在还只是个行政协调组员,显得自不量力。


    正思想着怎么办,以什么方式去问问好。结果上午冯程开完会路过,来找她了。问她:“诶,小唐,你不是说投稿了,怎没投?”


    唐鹭暗暗松口气终于,她在OUR公司两个月也学会了不少精明处事之礼。稍许措辞,谦虚回道:“好惭愧,我投了的。这次的竞赛我参考了不少资料,也融入了之前存的几个创意,但没选上。应该是我基础不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前辈们学习,若能知道自己哪里不足,下次完善弥补就好了。冯总监你有看过吗,也给我指导一二。”


    “呵呵,我没看到。每个月的竞赛最后结果要由吕副总裁也过一遍的,刚才会上没听她说起,所以我才想你是不是忘投了。这样吧,有空我给你问问。”冯程笑笑道。


    对于自己招进来的人,肯勤奋上进,之后若能有所建树,那么自己便是引路人。冯程乐意扶持。


    办公路过翟欣门前,便顺口一提:“对了,Carrie监理,那个小唐6月的投稿你们看了吧?吕副总裁说可以对她多考察考察,你看她有哪些方面需要完善的,我去给她提提。”


    小唐……


    这冯总监已经不是第一次提携唐鹭了,就连唐鹭能进公司,都是他放马的。唐鹭怎就有那么好运气,好到几次之面吕副总裁都能把她记下。


    翟欣的笔尖顿了一顿,表情却是大方,抬头笑答:“有吗,我怎没印象。我让小许和周嘉给我把邮箱所有创意汇总,没看到有她的呢!”


    边说边站起来,走到助理身旁。毕竟是吕副总裁在会上点名表扬过的新人,现在冯程都这么问了,为了突显诚意,翟欣只好让助理把固定的竞赛邮箱打开——搜了一遍,都没有唐鹭的邮件。


    结果却在垃圾邮件里找到了。


    还是没打开的状态。


    也是奇了怪,怎会跑到垃圾邮件里去。唐鹭用的是163的邮箱,从来没发过不合规的内容,按说不会被丢过去的。


    翟欣一副蹙眉咬唇,含蓄地说:“该不会是没用集团内部邮箱,系统自动给丢过去了。既然投了,那就打开看看吧。”


    小许听完打开附件,几张男装图放大,却让在场的几个同事和助理悄悄讶然。这,就算没有比第一名的基础稳固扎实,可创意灵感分外鲜明有亮点,男模装束在纸上栩栩如生,新颖绰约又彰显出彩。


    翟欣看得脸上表情僵涩,她没料到唐鹭次次总能够有意外让人挖掘。这是把余琅易当成御用模特了吧,看着上面男人清挺的几笔勾勒,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睇出那余琅易的轮廓。


    ——是有多爱他,连画稿都是他。


    只她在职场亦然游刃有余,当下见大家惊愕,便也跟着微微一笑。


    就连创意部监理王大唐看见,也用他还算标准的发音,发出一声赞叹:“WOW,这是谁的创意,是我这周看到最好的了!”


    他一老外直神经,想到的就直接表露出来,亦不吝啬赞美。


    翟欣也就只好说道:“那这真是可惜了,怎这么粗心,投稿也不用内部邮箱……但结果已经评选出来,下次让她投稿时注意一点吧。”


    冯程便提议道:“创意如果不错的话,不妨开会时也给吕副总裁参考参考,或者你们看看有什么可融合进去的,浪费了比较可惜。”


    下午他见到唐鹭,便跟唐鹭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说虽然没得名次,绩效不加分,影响了奖金的数额,不过创意大家看到了,都觉得很不错,也会适当采用的。


    继而又鼓励她,有人还说等到你转岗,要第一个把你挖进组里。看看,再加把劲,等着成为香饽饽吧,呵呵。


    用文件轻拍拍唐鹭肩膀。


    听得唐鹭连忙谦虚笑应。


    能这样唐鹭也觉挺好的,不仅问清楚原因,且没影响同事关系,还博得了认可,那便下个月再努力吧。


    只是觉得奇怪,她的邮箱用了一年多,一次也没被丢进垃圾邮件过,而且外面的商务合作公司,也用的都是外部邮箱,没听说被丢进去的啊。她只是周末在家开电脑,顺手习惯登录了。下个月竞赛一定记得用集团邮箱,这样怎么着也没理由再被丢进垃圾邮件里。


    唐鹭很是感谢了冯总监,傍晚又给冯总监点了杯咖啡送过去。能上进,进步明显,还热爱学习的员工,挺不错的小姑娘,冯程亦大方收下了咖啡。


    快下班时,创意监理王大唐竟然抽空下来找了唐鹭。


    对唐鹭说:“小唐,我看到你的投稿了,我当时惊呼这是我近期看到最精彩的作品!当然,得承认在专业基础上你还很薄弱,然而创意是让我大为惊讶的。我们能否加个微信,我觉得我有很多东西想和你交流!”


    王大唐生得鼻梁高挺,一米八多的高瘦身躯,他留着络腮胡,却不掩饰年轻刻板的面孔。但他对唐鹭一直是十分热忱的,平时在公司楼上楼下的遇见,总会对唐鹭挑眉微笑,工作上也有打些交道,偶尔唐鹭拿的东西多,同上电梯时王大唐便会主动帮帮忙。


    不算陌生。


    唐鹭就说:“好啊。以后我多跟大唐监理学习。”


    王大唐把之前捡到的画稿给唐鹭看,问她是否是她掉的。说道:“当时捡来,问了Carrie翟不是她丢的,我就保存起来。6月的刊物收到,觉得肯定是你小唐画的,不过一直忘记拿过来问你。”


    唐鹭看了眼,却是自己面试时带的一张关于秋天的画稿,竟被王大唐保存得平展整齐。


    她心下暗自感激,便点头答道:“是,之前面试时掉的,我还以为去哪呢,原来被大唐监理捡到了。谢谢。”


    王大唐十分想表达对她的惊喜,只目光含蓄笑说:“大唐和小唐,我们还挺默契。在中国有个名词叫璞玉,意即还未雕琢的美玉,我觉得小唐你就是一块还未雕琢的璞玉。你有很多方面的亮点待挖掘,但也有很多基础需要去充实和学习。否则你的亮光就如玉一样,被包裹在灰色的石头内,看不到,太可惜了。你愿意的话,我整理几本书给你,你可以看看、学一学。当然,如果不需要的话,也没有关系。但如果你系统地学一学,会有很好的拓展空间,我对此很感兴趣。”


    他的语气里充满欣赏地朝气,仿佛窥见未来可能的发展和祈盼感。


    唐鹭没想到这样机缘巧合就结识一位友师,夸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她最爱的男人余琅易,都没用如此的美言描绘过她。


    她也太想学东西了,王大唐是钻研这方面设计的人才,推荐的书一定不错。唐鹭忙伸出手机笑答说:“是的,我也认为自己欠缺得很多,对大唐监理的建议我很感谢。我们加个好友吧。”


    刷完二维码,王大唐就打招呼离开了。说回去就给她整理书目,还有一些别的邀请,到时再细聊。


    作者有话说:


    ===第79节===


    更新咯,正文完结应该在下章,然后再有几章番外,感谢小伙伴们的资瓷(笔芯)


    第98章


    ◎我说过我吃醋了,自己往肚里咽。◎


    98


    王大唐说发就发,当晚9点多给唐鹭整理了一批书目发过来。


    唐鹭打开看,大概有八、九本书。王大唐说,这些都是中译本或者国内出版的专业书,问唐鹭是否看过。还有一些国外原版的,在书店可能买不到,唐鹭若需要他可以帮忙买。


    这些书目比较冷门且专业,唐鹭并没听说过。她不是系统的科班出身,中专高职类技校还是有较大差距的,如果没有别人推荐,她也搜不到。


    她以前换工作,虽一直很渴望想学,想逐渐靠得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但彼时圈子局限,接触面也窄,有心却不晓得往哪儿使力。进入OUR公司后,相当于一只脚踏入了行,各方面的扩展,使她终于有了更为清晰的发力目标。


    唐鹭谢过王大唐,说:“多谢大唐监理,才下午说的,晚上你就找出来了,好快。我这几本先买回来看,若有不懂的请教您。”


    王大唐回复她:“小唐不需要客气,对了,你外语能力如何。还有些法语和英语的原版,我这里倒是已有几本,如果你保护得好,我可以先借给你。”


    唐鹭的外语是没啥基础,学校以前鼓励考三级,她考完就忘掉了。月初刚去报了个英语班,这周末开始上课,每周三节,时间可自己定。


    她便老实回答道:“好像有点差劲……不过我有在学,也可自己查字典。我先买到今晚发的这几本吧[脸红.jpg]。”


    王大唐发了个OK的笑脸,他在公司有点英式天然的刻板,但在唐鹭面前却爽朗大方。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彼此的兴趣爱好,王大唐说以后希望能够有和唐鹭合作的机会。


    问唐鹭既然缺少专业的基础,是如何拥有那么多的新颖创意。他并不懂有个叫作“灵气”的词,总觉得用“新颖”还不够表达,但又没法确切地形容。


    唐鹭被夸得还挺开心的,不自觉抿嘴浅笑,是人都爱听表扬呀。余琅易要是每天早中晚都能夸奖她一句,哪怕是假的,她也会很美。


    唐鹭就答说,是从小的爱好,一直就喜欢画衣服画不停。


    夜里九点多钟快十点,余琅易坐在书桌旁看电脑,细致的金边眼镜衬在他英俊脸庞,他看得专注。却耳听后面消息叮咚响——唐小妞最近很嚣张,之前还忌惮着他一点,聊天调成静音。最近又虐又宠的,俨然地位直线降低,快成无视了。


    男人宽肩回转,便见着唐鹭靠在床头,果然弯眉咧嘴地在摁手机闲聊呢。


    别怪余琅易次次总能够在她“撩骚”的时候精准捕捉,实在是因唐鹭每次聊天皆有沉浸式表情融入。


    假设在说一件需要礼貌应对的事,她手机打字时就会不自觉地面含微笑;如果是件着急、生气的,则皱眉、隐怒;若是聊得开心舒适,那便笑若含春般陶醉。


    呵,此刻就在陶醉。余琅易便噎着了一缕酸,暂且忍耐着,看她要嘚瑟到几点。


    今晚六点多钟,他又雷打不动地来接唐鹭下班了。他将要回辽省,以后不能天天看着她,男人的霸道冷酷劲儿上来,就偏是开到她公司楼下接人。自然又被不少同事看到了,余琅易着一身黑,高挺英姿站在车旁,脸上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淡漠,不让唐鹭捕捉到他存心的用意。


    两人吃了酸菜鱼火锅,后在附近的商场逛了逛。


    因为唐鹭准备七月中旬回去一趟,解决她叔婶当年贪昧赔款的事情。余琅易固执地说他和她一块去,这样的事她叔婶既然做得出来,铁定也不是她一个女孩子容易对付;而且总归是唐奶奶的亲儿子,关系偏颇或者面子等元素,所以不想让唐鹭一个人去面对。他既是做为恒御如今的主事人,也理当有义务过去佐证。


    而后不容唐鹭分说,又给她爷爷奶奶买了挺多礼物。余琅易跟她说,这次他把事情搞定后,亲自和爷爷奶奶解释,不再让唐鹭或者她们家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恶人必须绳之以法,而恒御也不愿意背这口锅。


    他无法再和她分手,希望她是惬意地和他在一块,感受他对她的爱,接受人们的祝福,而非忐忑和躲藏。之后他亦能放手去做自己停滞了几年的事业,彼此都不再有芥蒂。


    这男人霸道严肃起来,很有一股沉稳冷冽、清风斐然的做派,让人心底暗暗崇慕,唐鹭拗不过他,只得由了他去。而且有他在,估计叔婶也不敢怎么抵赖。


    这件事唐鹭原本打算好,就让叔婶给爷爷奶奶在小镇上,买一套在一楼的小居室房子,房子写唐鹭的名字。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好总租住别人的房子,而那些钱本也是属于唐鹭的。这些年唐鹭为了还债,光利息都搭进去很多,而叔婶开店做生意,存下的应该早不止这些。


    唐鹭当然希望果真如余琅易所言,能够把当年的事故解释清楚。这样她也就不必再逃避对他的喜欢了,否则她心里总有些过不了这个点。


    但她真的挺爱他。很爱余琅易。


    她嘴硬,可她亦知道,无论别人再优秀,话说得再动人,他总是一道抹不去的光影在她心上。


    私心里仍还是觉得不那么踏实靠谱,甚至有丢丢理解翟欣当年劝他放弃的心。毕竟杀手谋杀什么的,当下都没发现证据,这么久了,实在有些荒谬,感觉只存在于小说中似的。


    总之,余琅易既然说最近就能很快搞定,那再给他点时间等等好了。


    逛街回到家,手牵着手打开门。洗漱完余琅易便坐在电脑前查看东西,唐鹭靠着旁边的床摁手机。


    余琅易本来没去打扰她,习惯各干各的了,他们虽在一起快三年,可彼此并没有刺探对方隐私的习惯。当然,在信任的基础上,其实私下都狭隙的关注着。譬如唐鹭发现他微信列表页的白羽毛鸟,翻过他口袋,甚至偷偷数过剩余的TT数量;余琅易吵架后,看过她一次聊天记录和朋友圈个人可见那些骂他的话,前阵子用手机查她下班后的定位等等。


    两个都是醋缸子没跑。


    可此刻瞅着她这副神情就不对劲,必然撩上谁又我看是。几分钟之后,他的醋意便翻滚起来,他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跟唐鹭甜蜜了几天,就又有点管不住地动弹起来。


    看见唐鹭捧着手机,忽而笑容一默,又傻兮兮笑起来打字。他便探头过来,眯起凤眸一觑,真有尿,还是个金发碧眼老外。王大唐的头像是没留络腮胡的,照片中五官棱角分明,有着英式俊朗。


    余琅易看得就发酸,他都不知该不该评价唐鹭的审美牛逼,每次聊天欢腾的都是长得好看,要么身材好的男人,不然余琅易也不至于次次生气。


    余琅易便凑近她脸颊,冷郁哂唇:“可以啊媳妇儿,上了几天班,就老外都聊上了。聊这么陶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


    “哪有那么夸张,我嘴长得可美呢。你昨晚亲我时候还说,尝过我的唇,水蜜桃都不如我美味。”唐鹭嘟了嘟红唇,自信而心不在焉。


    余琅易愈加酸。男人伸出带着她名字刺青的手臂,抚抚她颈心,犀利的单眼皮透射冷肃:“要么拿块镜子自个照照,搁这聊了一晚上就笑一晚上,谁如此有心哄你乐呵,哥该感谢他。”


    唐鹭这便听出不对味来了,瞅着他的模样铁定又犯醋劲。果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唐鹭就一字一顿慢道:“余,琅,易。”


    “那是我公司同事,他给我发了几本专业书籍帮我进步的。”


    唐鹭时常真不知道如何评价余琅易,他到底是对他的外表有多忽视还是不自信。明明有着他一个这么好看帅气的男朋友,她哪里还生心思去应对别的男人呢。就他缠她这么紧的份上,她的心都被他占满了,根本分不出空间,何必去揶揄这谁帅、那谁能说会道。


    晃晃手机示威,暗示他里面还有他刚跪过的道歉悔过视频!


    堂堂余氏二总裁,身家数百亿,却是个在家给女朋友跪错的战五渣。


    余琅易果然无语,想起那屈辱一幕,只得又含蓄下来。应道:“我有说啥?我说过我吃醋,自己往肚里咽,你爱聊聊,我旁边歇着。”


    他再过去看了会儿电脑他也不看了,关掉屏幕躺在一旁床头。一臂支着后脑,悠然仰视天花板。


    那英隽的轮廓近在咫尺,高鼻薄唇,人中清晰,寸发清毅地散发幽香。


    这跟盯梢监视有什么区别?唐鹭其实已经跟王大唐互道晚安了,为了治他,偏故意在手机屏幕点点摁摁。


    一会儿余琅易忍不住,终于便一臂环过来。呼吸温柔贴近她,在她香软的唇瓣上轻啄搅动。还不容她说话。唐鹭气息紧促,可是贴着他硬实的身躯,却没想挣动,只是稍仰起下颌去迎合。一忽儿功夫手机便拿不稳了,被余琅易拂去了一边。


    余琅易的唇亦被她吻得润泽,哑声问道:“爱不爱我?”


    唐鹭执拗说反话:“不爱。”


    他憋伤地噎了噎,浓眉挑起,越发吻下去:“喂不熟的宝贝,今晚哥就把你喂熟。”他大手沿着她颈后的长发逐渐往下,没多久功夫,灯光下的卧室便荡开缠绵回响。


    两人每天晚上都要亲密,做不到顶歇不下。


    热烈的情愫把唐鹭充溢着,唐鹭紧紧贴着余琅易,便熄灯抱着睡下了。自从两人在一起和好后,睡眠也变得有规律起来。


    隔天清早,唐鹭无缘无故又吐了几口酸水。好奇怪,发现这几天睡醒后常有这种感觉,在公司午睡时也是,她胃口却很好,也没其他任何不适。


    但在余琅易面前忍着,没让他晓得。


    好在吃早饭的时候,余琅易告诉她说,今晚他不过来了,反正过来了媳妇也不搭理,宁跟老外儿聊天。


    唐鹭才不信他说的,余琅易这男人,他要怀疑介意,他得每天都过来守着她才安心。总归又是想哄她说几句小甜话罢了。


    唐鹭顺水推舟说:“好啊,你不来我才清净呢,没人在旁边打扰我。”


    余琅易倒竟然不气。他忽而含蓄内忍起来,侧侧头冷笑,又勾起嘴角道:“这几天都不过来了。”


    怕她多想,添一句解释:“等一口气把事情忙完,再过来找你!”


    莫名地变得郑重,不像在开玩笑。


    唐鹭想起他一直说的找杀手那事,不由问:“你最近不是没啥保单,只剩下当品那一个了吗?莫非是你说要找的那个人……而且和这笔当品买卖有关联?”


    因为都是钟表,余琅易有对她稍微提过当年事故的过程,以及他后来的推想。次次都与古董有关,而他最近所忙碌的单子亦是钟表古董。


    还真是挺能想的女人,话对她说一小半,她能猜出七八分。


    余琅易凤眸含光,淡然道:“是。不过没啥风险,基本我也不参与。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就先不见面了。会给你发消息,完事儿了再过来找你。”


    那天晚上在莉莉酒吧停车场,唐鹭说的话被老钳听去一句,他也不晓得他听没听清内容,不太拿得准。


    但是,自从孔老先生买了绝当品之后,老钳就开始出来活动了。余琅易隐隐猜出钟岚和老钳的目的——有之前的几桩案子做前车之鉴,旁人不晓得其中关节,但余琅易这几年已经是琢磨过不知多少遍。


    孔老先生这几天已在忙着打听新买主了,并开始主动联系王曜看货。毕竟王曜之前价格给的高,而且王曜也的确想要。孔老先生脱手后,中间差价再加上钟岚的订金违约金30%,也够赚上一笔。


    是以,余琅易很快便让人给王曜开了放款通道。如果没有预估错误的话,老钳在他们谈好交易价格后,很快就会伺机出手了。


    余琅易今晚便是陪孔老先生去谈价格的,一个是已经有了资金的王曜,一个是另一位可能有意向的买家。


    唐鹭瞅着男人浓黑眉宇下英气的眸光,说不出的,却有些不放心。撒娇说:“不要,除了每天给我发消息,睡前还必须视频一会。”


    矫情,余琅易就跟被泼了满盆蜜似的,泛滥甜味。站起收拾碗筷时,路过她身旁俯下,在耳侧啮了啮:“口嫌体正直的宝货,心里就是爱我。这他么人还没走,你就舍不得我了。”


    搁以往唐鹭绝不服输,可因着莫名担忧,毕竟传说中的杀手总是很嚣张可怖的存在,还可能有枪有刀。


    唐鹭便脸红咬唇:“你知道就好,虽然想你的时候也讨厌,可每天都想。骗你小狗。”


    余琅易捺不住眼角弦月:“知道了,老子比你长几岁,多吃那几年盐不是白吃的!”一忽儿厨房里传来冲水声,是他健挺身躯系上围裙在洗碗。


    作者有话说:


    嗷呜,写起来字数便多,本章还木有完结,给亲亲们送10个随机小红包(/ω\)


    第99章


    ◎有一丢丢,像芝麻粒那么大的想你。◎


    99


    当晚,余琅易便陪孔老先生去见了两个意向买家。


    先在一家KTV见了第一个,看完钟表实物,双方各给了报价,说回去考虑考虑。紧接着又到附近的茶室,见了王曜。


    余琅易已经让人给王曜放了款,王曜是孔老先生眼里主要的目标买家。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资金突然滞后受阻,王曜和雷小琼打交道过程中,很可能还会再往上加一点价格,最后把这款绝当品抢到手。


    茶室的包间里,环境雅致,弥散着幽淡茶香。孔老先生着丝绸的短袖唐衫,坐在红木靠椅上,端起茶盏轻抿。


    余琅易一身黑T恤与迷彩短裤站在椅旁,单手插着兜,冷酷地静默不语,看起来像个当兵的军士。


    孔老先生对余琅易这个保镖队长还是很赞赏的,小伙子长得高大爽落,办事麻利稳妥,话却不多。


    孔老先生打这几次交道,也仅知道他是个北方过来打工做保镖的,不过事情做好了就成,其余闲聊都是次要。


    王曜亦坐在对面,着一身浅色休闲,品了品茶。得到了资金汇入的王曜温雅随和,浓眉下的桃花眸含笑春风,不像上周那样隐着几分失落。


    他的商务公司没有固定产业,投机倒把是他与裴顺的主基调,什么有看头做什么,当然有亏有损,不足为奇。对于这块钟表他的确极想入手,哪怕囤个两三年,早晚都是稳赚。上周资金被阻,没买到,他失落之下回姑苏待了两天,结果裴顺告诉他那笔钱可以贷得出,问他还要不要,这时孔老先生刚巧又给他打来电话,问是否有意向购买,王曜自然说要啊。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这会儿春风化雨,和颜悦色。


    稍仰头,睨了眼对面的余琅易,怎么觉得余琅易也精神熠熠,脸色不错,对他并没有之前那种冷酷与酸意。


    ===第80节===


    不该啊,他还记得上周四看秀展时,余琅易被气滞离场的画面。莫非这小余哥去另找了个新的,也不太像。


    老实说,王曜对余琅易是有着一丢嫉妒与轻蔑的。旅游成团时,甫一看见余琅易的出现,王曜便惊觉,怎会有生得这般好看的男人,他有着叫人醒然一涤的冷贵气势,仿佛居在高处的睥睨。可他却是个普通的保镖。


    再一看到他身边的唐鹭,悦耳的言语,长发如瀑,曼妙玲珑,又犟又温柔,叫人舒适与愿意琴瑟和鸣的女人。王曜心里就酸了。


    什么好处都是别人啊。


    王曜的外表亦是生得很不错的,从来桃花运纷纷,他亦有些眼高于顶,却从未碰到过这样独特,叫人看见便觉得心动、能很幸福走下去的女人。


    偏偏余琅易一个平凡的保镖遇到了,而且看着余琅易和唐鹭,两人待人接物之间自然表露出的恩爱与和谐,仿佛他们就是天生一对的情侣,王曜不免心里便又有嫉妒。


    他亦装着小花样,有存心对余琅易言语贬斥,可貌似收效甚微,唐鹭并不计较。总算上次余琅易自个出手打人,虽然生生受了他二三拳,但王曜并不觉得吃亏。他现在看被甩了的余琅易,还有点戏谑同情。


    余琅易睿毅凤眸瞥去,扯唇一笑。他倒是泰然大方的,冷漠无波,事情都公事公办,不多余开口。


    对王曜的感观,排除了感情上的芥蒂,他锤碾他就如捏一只蚂蚁,只看想不想去这么做罢了。别动他的女人,其余压根儿不屑计较!


    彼此对绝当品都不陌生,孔老先生报了个价,比之前王曜给雷小琼的更高一些价格。王曜还掉了部分,最后谈到中线上时,便决定成交了。总归他还是很想要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当下两人签完合约,商定好三天后的晚上在约定地方交易。


    从茶室出来已经夜里十点半了,孔老先生临时去解手,余琅易和王曜便立在外面等候。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余琅易挺拔地站着,点开打火机燃起一支烟,稍抿吐出淡淡薄烟。他的侧面线条隽帅,仍旧那份傲然视物的矜贵。王曜睇着他莫名萧瑟的英姿,然后略带奚落且好心地劝道:“小余哥,该去换个工作了。总不至于快奔三还当保镖。”


    呵,保镖怎么了,哥愿意的话开跑车送外卖也成。


    余琅易噙着嘴角一笑:“王总觉得换啥工作好?能够转身就变亿万富翁的工作?”


    王曜听他语气问得认真,却又半真半假,他亦桃花眸澄澄雅俊,不甘示弱:“做个生意什么的,你看呢?当保镖,每个月虽然几万,年轻的时候还好说,看着收入也蛮稳,女孩子们见到长得帅,都好哄。可谈上几年,随着年龄与见识大了,难免就会有别的想法,比如鹭鹭你看,现在就跟你分手了。”


    是姑苏人都嘴上厉害对吧,逮啥戳心偏说啥。万幸余琅易没和唐鹭分手,倘若分了,此刻这末尾一句,真是叫他吐槽无力。


    余琅易淡淡冷笑。唐鹭和他分手,怎么都不肯和好,的确把他狠虐了一把,但余琅易如今知道,只要他不把唐鹭气着,唐鹭就不会因为外力而与自己分手。前提是余琅易不气她,没有原则出错。然后吻一吻,缠绵悱恻,把她伺候得舒适绵软,一切便能化干戈为玉帛了。


    余琅易大抵摸透唐鹭那个女人,她就一以貌取人的妖精,聊天的哪个不是帅哥?她依旧是着迷他的色相,贪恋他的幸。当然,更爱他这个人,但他不能惹恼她,得哄的甜丝丝儿。


    余琅易倒不计较王曜奚落,只要唐鹭还在身边,他便顽强抗摔。闲慢还击道:“做生意?像王总这样做投机倒把的生意,然后银行里欠着一屁股债,外面开豪车,春风得意,迷惑姑娘的感情?”


    说完嘴角含笑勾起。


    王曜听得一顿,他的身高比余琅易略矮七八公分,稍仰头看过去:“你……余哥,你竟然调查我?”


    余琅易没回答,调不调查的,谁让你招惹老子女人!


    但他此次并没决定为难王曜,只因布的这个局里,还真不能缺少了王曜一枚棋子。虽然余琅易将确保他安全无虞,可目下却非他在其中不可——就算互相利用吧,报酬是,他给他提供资金,让他成了这桩古董生意。


    余光睇见那边孔老先生快走出来,便淡漠道:“买下了这款绝当品,11月份马德里萨拉曼卡区有个隐秘的古董拍卖会,外人鲜少知道的。有个叫帕布洛的人是个有名的钟表收藏咖,进去怎么运作,就看你运气了。”


    世界上冠冕堂皇、广为人知的拍卖会有不少,暗地里高端、私密的交易所也存在,余琅易说的这个,王曜确实真心第一次听说。然而分明是暗讽他不赚钱,怎么却还给自己透露消息?


    王曜听得不禁好奇,蹙眉道:“你怎知道他会去?余哥告诉我这个作何意思,莫非是给我送钱?怕我亏待了鹭鹭?”


    余琅易当然知道,他与那帕布洛有些交情,曾打过交道,帮过人家一个忙。为了找出老Q的来历,余琅易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


    他冷冽看天,笑说:“亏待不亏待,先看王总有没那机会!我自然有办法知道,能告诉你,也能让你砸在手里,卖不出去。你可以不信。”


    比如胆敢动他媳妇鹭鹭的话——想起那秀展草丛下静默的一瞬,假若是接吻,余琅易的心痛犹渗。


    那凛然之势,怎竟听得王曜背后一凉。但能尽早脱手,一张机票一张入场券的事,怎么着都要去试试看。心想余琅易既是个保镖,哪次接触什么人时听到也可能,不算稀奇,便暂表谢过。


    余琅易开车送孔老先生回去,自己又拐到酒店,开了那辆二手奔驰回到小区的租房。


    他没去找唐鹭,这几天一定得保持自己住。前些日一下班就习惯往唐鹭那边去,买点儿菜做顿饭啥的,他的洗漱用品和毛巾衣物等,又逐渐在唐鹭那边备了一份。乍然回到这里,只觉得冷清清的,再他吗忍耐几天。


    吃了颗水果便去卫生间刷牙洗漱,淋浴喷头的水淅淅沥沥洒下来,从他健硬的手臂上溅到墙面。很多年以前那种小块的白色旧瓷砖,已经有不少的开裂痕迹,在细小裂缝里沉淀有灰黄色泽。余琅易硬朗寸发淋湿水,吐了吐嘴角泡沫,不禁想起那年刚和唐鹭搬进来的情景。


    那会儿刚从D市来到G市,初初走进这套房子,过道中间隔着两个互不打扰的隔套。开门进去,虽然旧,但收拾得还算朴素干净,有黄木老式的饭桌,窄小的客厅、沙发,卧室和阳台,还有独立的厨房、燃气做饭。余琅易看见唐鹭的眼里,有雀跃欢欣的小星星,生动非常。


    那时两人才谈了半年的时间,虽已熟悉、亲密起来,却仍有更多的新鲜和生疏。唐鹭对余琅易说:“琅哥,我们终于有家了!”


    余琅易看着她平实的小脸蛋,心里就很好笑。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一个破旧的出租小屋都可以当成家。


    余琅易咧嘴对她笑:“这都可以是你满意的家?你把哥的能力看做啥样?”


    他此刻确是后知后觉,自从在一起之后,他就从没想过把她抛下。她把初次美好和她的人给了他,虽然余琅易内心并不介意,但却珍惜,他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了。


    她对他用家来形容同居的小窝,他竟满满都是趣味盎然,甚至思想,以后带她回到自己的豪华大别墅前,她会不会晕。他承认以前的确是轻看她,但这种轻看,却并非词汇广义上的负面解释,而是觉得她单纯、清灵、简单、好哄、没见识的小妞意味。


    唐鹭对余琅易的感觉,却一直觉得他是有远大抱负的男人,满心里充满崇拜的爱慕。即便暂时租小房子,暂时拮据,她都认为可以突破。(只除了现在,现在这女人已经翻身把歌唱,连做都时常要在上面,日常更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余琅易特么有怒不敢言。——怒加引号,时有时无。比如某件事上,她爱撅着小腰肢在上,他乐意看她的曼妙过程。)


    回想那时两人在喷头下,才谈了半年,她又惧怕他,虽同床共枕,心却其实并不太熟。抵着瓷砖壁快乐又生涩试探,他大手兜着她的肩,花洒洒下的水滑过绝美风景,不知是淋浴的水声,还是她的声。唐鹭真的水做的,碰一碰就开始有了旖旎交汇的动静,余琅易每每一拥入她,就不由自主地渴望索要,不想轻易分离出来。


    他中了她多么深的泥淖。


    这会儿低头冲洗,记起前天唐鹭坐在马桶盖给自己那样一幕。余琅易又开始惦念唐鹭了,想起她说要每天晚上发消息、睡前视频,他就关掉水龙头,走出去,抓了条毛巾擦擦头发,对着吹风机吹到半干。然后回到房间,给唐鹭发了条消息,问:“媳妇儿睡了?”


    收到唐鹭的回复,说:“还没,你呢?”


    他便给她打了视频过去,叮,唐鹭接起。女人穿着水绿的吊带睡裙,白皙薄肩,端着小腰的坐姿,余琅易一看,知道一定是坐在书桌前。


    他挑眉问:“还在忙?叫我睡前打给你,你都这么晚还不睡。我不在就不自觉。”


    唐鹭正在看书呢,是今天王大唐给她先带了一本。王大唐还告诉唐鹭说,当看见唐鹭的画稿时,他就希望有一天能与创作者分享心得、把想法缔造成为现实。唐鹭是王大唐心中的一枚金子,需要舞台让她绽出光芒。他的主要愿望是,和唐鹭近期组成一对搭档,去参加国际上一个有名的业内时装赛事。对于外语方面,因为有王大唐做辅助,唐鹭完全不必担心,只需要发挥彼此创意。


    如果比赛得到了前三名次,可以拥有一笔丰厚的奖金,获得更多顶级品牌OFFER。当然,也许对于唐鹭而言,最重要是可以收到伦敦XXX服装与艺术学院的全额奖学金,进行为时两年的进修。该学院各方面资源都相当丰富,综合实力很强,是诸多国际品牌和传媒关注的焦点。比赛在明年五月举行,没有学历与专业或者年龄限制,问唐鹭是否有意向。


    唐鹭觉得自己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因为换了份工作,而忽然轻而易举便触碰到更多从前求而不得的机会。这事多么地玄妙,那些机会像树梢上闪烁的银花,是她想也想不出来的。


    她当然有意向去啊,不过如果说给余琅易,不晓得他怎么想。


    她要是出去比赛、去进修了,她就得把他甩掉三年。这三年专心致志、清心寡欲钻研自己的,做成事情再说。就是如此决绝。


    可又不想瞒着他,毕竟这男人希望在32岁之前结婚生子。唐鹭便亦坦白道:“在看书呢。就昨天和我聊天的外国同事,王大唐。先说好,你别又想歪。如果我们都经历过这么多,彼此都为对方付出了真心真情,你还是不信任我的话,那就真的只有分手才能解决了。然后说正事,王大唐他给我送了本书,还邀请我参加明年的XXX国际时装比赛。如果得了奖,可以去进修两年,还可以成为大牌关注和挖掘的新秀焦点。我决定去。”


    她略微上翘的眼眸闪耀着星星,以前因为敏感与自保,在余琅易面前从来不愿意谈论理想。但如今报名近在迟尺,便忽然地对他坦诚相告。


    丢丢的不好意思,但她就是想了,怎么滴吧,她就是小高职技校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她才不怕他奚落,哼,最后的四个字她说得利落又迅速。


    余琅易却哪里能舍得奚落她,从前是他忽略了,心不在于此。现在已经知道唐鹭在这方面的执着了,他非但没有开启他的毒舌,男人反而温和含笑,宠溺道:“宝宝要是真这么渴望去学,我供你出去读三年书吧。需要哪些包装和资本,只多不少。”


    原还怕余琅易会反对,或者缠绵缱绻、软言好语地哄她舍不得,毕竟他卸下冷酷表壳之后,最为擅长的这些,亦知她每每吃他这套,岂料竟然二话不说支持。


    唐鹭诧然,顷刻又嘟嘴,脸红道:“真的?我不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是你余二公子的作风?说,有什么条件!”


    枉为自己掏心掏肺挚爱的女人,真他吗什么时候都对他提防着!


    她的皮肤在视频里白得发光,红唇怼着屏幕,像一颗饱满香甜的樱桃。余琅易缱绻对视,轻哂嘴角:“条件嘛,就是跟我先把证领了结婚。结婚了你爱去哪就去哪,爱干啥干啥,可劲儿整,随你乐意。就是怕你跑了不要我。”


    有脸没脸啊余,朗,易?你从前冷傲的气势呢,你的高贵头颅呢?他那最后一句……是怎样做到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


    真的,以前从来都是唐鹭自卑敏感没自信,以至于躲在自己的小龟壳里,忘记了去回观余琅易。其实他的冷漠表象输出,未必是真冷漠,如今方知道他在这段感情里,亦是不自信的。也许幼小的寡言成长影响之下,他排斥温暖靠近之后的孤独,亦时有担心她不要他……难怪除了翟欣煽动那次,从来吵架也没听他嘴里主动提过分手,真正提分手一百次的是唐鹭。


    大概怕她性情倔强,一言以当真。


    唐鹭不自觉轻抚小腰,含了含唇角,嗫嚅道:“果然……然而,靠出卖自由和幸福换取的潇洒我才不要,我要做我自己,凭个人的实力去赚取。等我先参加了比赛再说,你先不许评论我。”


    真够绝,视频里的余琅易浓墨般剑眉微蹙,一本正经解说:“我要你结婚,又不是锁着你,你想干啥还是你自由。要么就定三年合约,三年后你若心里有人,提出离婚,我也二话不说,照做。成吧?”


    还不是怕她在三年期间移情别恋嘛,要么干嘛定三年?三年后回到他身边他就啥也不怕了,他必然知道她最吃他那套,沾一沾就罢不下。


    “不成。”唐鹭不为所动:“万一真离了呢,我便三年形同单身,还成为二婚女人。这和不结婚有什么区别。先不说这些了,等我报名了比赛再说。”


    “再次郑重强调一遍啊,我知道你们余氏不止一点牛逼,但如果你胆敢有半分阻止,或者背后搞任何小动作,我都绝壁和你玩完,再无扭转机会了!”唐鹭凶巴巴道。


    呵呵了,余琅易简直无语,还几分受伤,冷叱:“想法真多,老子自己的事业忙得团团转,顾不上你这点小事。”


    磨了磨唇齿,本是甜情蜜意地开启视频,可别冷凉了气氛。


    毕竟这几天感情黏缠得,每晚上都要深邃缠绵一两次,才舍得闭眼睡着。


    两人便岔开了话题。


    唐鹭看着视频中的男子,宽展的肩膀下肌腱硬朗,还带着几颗才沐浴过的水滴。又隐隐开始想他,娇声问说:“你今晚去见客户回来了?有没王曜,是不是你又放款给他了?”


    余琅易应道:“是,你这般关心他做甚,不关心关心你老公。”几次主动求婚被拒,跪也跪了,讨好低三下四全干过,男人眉峰凛凛,说话酸里酸气的揶揄。


    唐鹭自动忽略,又问说:“难道你要把他牵扯进来?”


    余琅易没料到她还挺能想,确也实话实说:“没有,只到交易谈好这一步,剩下就不需要他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便问:“有没想我?”


    唐鹭:“有一丢丢,像芝麻粒那么大的想你。那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呀,别太冒进了,否则我担心你。”忽而看见余琅易似在抓挠,问道:“琅哥你在干嘛?”


    瞥了一眼他动作着的手臂,羞恼之意已然悄悄酝酿。


    余琅易抓了抓腿,旧小区蚊子多,方才忘记喷防蚊液,被咬出几个包。戏谑应道:“抓痒,免得太想你。要不要看看?”


    他的镜头故意下移,嗓音低沉磁性,便看到他窄悍腰腹下的隐隐墨浓。他的毛发总是茂密,据说这样的男人持持续力更强,唐鹭不知道别人,反正自从酒店那回的一夜不间断五次,唐鹭已经知道这家伙的厉害了。


    唐鹭连忙娇羞捂眼,打住道:“可恶,不许继续。余琅易你怎这么坏呢,我要睡了,懒得理你!”


    余琅易本来就是逗她的,但如果再继续,他亦真的想要她了。总不能大半夜的视频那什么……他倒是不介意,料唐鹭这女人绝不肯同意。


    便也应道:“那就睡吧,再坚持三天,等我办完事过去找你。”


    视频里,他单眼皮凤眸是澄澈蛊惑的光芒,让唐鹭亲他一口再挂。


    唐鹭亲了,说:“轮到你呢?”


    余琅易:“我也这就亲了。”那英俊脸庞蓦地凑近屏幕,在唐鹭还未反应过来时,薄唇发出一声啵,正中她唇珠的位置。唐鹭心花怒放,她真对这男人的倜傥帅气无法抵御。


    然后挂断了视频。


    环境安静下来,已经夜深了,余琅易躺靠在床头,就势抓过唐鹭的画册又翻了翻。现在每逢一个人住的时候,便习惯每天翻翻她的字迹或者照片。


    公寓里,唐鹭亦合了书去睡觉。两个枕头,其中一个是余琅易的,想起每天晚上他兜着她的颈窝,彼此紧密交融的一幕幕,还有他早起做的暖和早餐,心里又眷他。


    打开手机相册,对着他的照片抚抚,然后调暗了床头灯睡下。


    ……


    那场大案的发生,开始在三天之后。事关一件两百年的机械钟,国际市面价值上亿。


    这次的案子,不仅破了当下的一起谋杀未遂古董案,还把当年Z市商会会长小车自燃的古董失踪案、XX大学讲学后开车失事的企业家偶然事件,以及更早前辽省的一桩工程事故全都给破了。抓住了隐匿在江湖中多年的劣迹斑斑大杀手,老Q,和他的同僚G姐。


    而破案的关键人物,无人想到,竟然是这几桩案子中最早的那个,恒御集团如今的年轻总裁,余琅易先生。


    余琅易在破案的过程中,以身犯险,亲手抓住了可能越跑的杀手老Q,为此获得了多加媒体的报道与诸多相关表彰,并且亦不慎受伤。


    老Q在越跑无望时,蓦然想起在莉莉酒吧外隐约听到的话,刹那意识到了他的身份。后用消音手枪,朝他的胸口和腹部各打出一枚子弹。


    好在最终是无碍。


    作者有话说:


    嗷~~先发一章,还有大约四千字左右在下章发。


    ===第81节===


    第100章


    ◎(+3k)还说答应她,要好好照顾自己,都是骗人。◎


    100


    在唐鹭和余琅易视频完之后,接下来的两天,他也都跟她保持着洗完澡就发发消息、视频聊会儿天的节奏,并未有任何不同。唐鹭只以为他果真进展得轻松随意,自个并未多少参与其中,心里便不太在意。


    倒是唐鹭,因为着迷于她将要参加的比赛,而每天挤时间看书,对余琅易的说话答得有一句没一句的,让余琅易颇感失宠的落寞。


    有个忽而娇滴滴黏人、忽而若即若离像可以随时把人甩开的女朋友,是种什么体验?


    余琅易竟不晓得唐鹭这女人原是个隐藏的事业咖,干起喜欢的事儿来劲头十足。然而对于唐鹭想做的事,他亦是带着期待和赞同的。等忙完后他将准备给她铺点有用的门道,多接触些其他的层面,但不必告知她。


    在王曜和孔老先生确定合约的第二天,王曜来找唐鹭吃饭,两人便约下班后去了海底捞吃火锅。


    距离上次秀展,已经又快一个星期没见,王曜看起来心情不错,毕竟这桩生意做成后,他大概率就把之前的漏洞平过,还能赚一笔翻身。男人春风拂面,见着唐鹭的第一眼,便从车里钻出来,贴心地为她开了车门。


    倒是唐鹭,脚上穿着薄底鞋,七分的浅色破洞牛仔裤,一件宽松T恤+绿色太阳帽。据她说昨晚躺沙发看书看着看着睡过去,忘了洗头,早上来不及只好扣顶帽子出门了。


    王曜睨着她娇俏的随意感,她有一抹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乖张与倔强。这种倔强与她温柔的表相融合,衍生出独特的韵味。


    王曜颔首,宠溺地说:“随便扣个帽子都这样好看的鹭鹭,平时就更不必说了。”


    又道,等他这次生意做成之后,准备告一段时间假,邀请唐鹭去国外转转。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在地中海中部,有部电影叫《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就是在那拍的,风景很美。问唐鹭是否看过?


    唐鹭自然看过,先看的是河蟹版本。余琅易电脑里存有几部未删减的电影,之前问过唐鹭要不要看,唐鹭没好意思和他一块看,觉得他时而像个斯文败类,倜傥冷贵中藏有很坏的感觉。她装作一副不屑的姿态,但后来搬去雷小琼公寓住后,和雷小琼看了一些。


    唐鹭心想,记着名字,以后叫余琅易陪她去。


    她稍瞬措辞,便告诉王曜说,自己这几天和余琅易见面了,应该会与余琅易和好的。王曜是个很好的人,不久一定也能遇到很好的女孩。


    王曜稍许错愕,但看着唐鹭含蓄中包含的肯定,想起余琅易对他的淡漠泰然态度,虽满心失落,却竟也不觉得意外。男人最是了解男人,以余琅易之前对唐鹭的表现,如果真分手了,他眉间眼角铁定不掩饰颓郁。


    原本看余琅易和唐鹭,就是情愫扯不开的深浓,哪怕两人吵得那般狠烈了,王曜他有时故意在唐鹭面前挑起一些贬诽余琅易之辞,也没能使得二人分开,他们就注定适合在一块似的。


    王曜怅然一叹,清俊脸庞含笑,便主动下台阶道:“可以理解,鹭鹭不必有心里压力。或者就是有缘无分吧,终归是我晚了一步,若没有在你们感情那么深之后遇见就好了。”


    唐鹭轻叩桌沿,化解开氛围,安慰他道:“曜哥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也许,如果,我是说如果先遇到你,或者也会动心。毕竟我是颜狗啊。但事实是,并没有如果。那就让我们以后仍是老乡和朋友吧!”


    王曜说好,呵呵略过:“至少让我认识了这样一个可爱又特别的美女老乡,怎么说也值得了!”


    而后两人碰了下杯,释然地相视一笑。庆幸在看秀展那晚的树下并未忍不住吻额头,否则王曜徒然添了不舍,唐鹭则抱歉和尴尬。


    可王曜换一种角度,又贪婪那一幕,为何不更近一步?所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大抵就是不适合吧。


    吃完下楼,往停车场走的路上,唐鹭看到一个一米七出头、棕干皮肤,穿条纹衫的中年男人,正从王曜的车前方过去。


    也是奇怪,这个人她只见过一面,却还记得。好像是有一次和余琅易去酒店过夜,第二天结账的时候,遇见了从前的同事小梅,现在做美容。小梅说这人以前在她那做过光子祛疤,余琅易还特别过问了两句。小梅说加了微信常联系,但唐鹭一直忙得没去找她,她估计也很忙,也没来找唐鹭。


    然后,王曜却注意到一个酒吧门口的云锦和余琅易。


    云锦身高比余琅易低六七厘米,亦是生得倜傥多情,只见他攀着余琅易的肩膀,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这个云锦是沪都云氏的二公子,云董结过两次婚,前任老婆生下个云长公子,继室生下的云二,被宠得呼风喝雨的。云氏是恒禹集团旗下子集团禹远的股东之一,亦颇有身家,最近和沈家联姻,做了乘龙快婿,正春风得意,为何竟对余琅易一个G市打工的保镖,如此低头哈腰献殷勤?


    虽然余琅易寸发逸爽,高展背影,看起来气宇确实不凡。


    王曜不自觉犯嘀咕:“嗨,云二公子怎会和小余哥在一块?”


    唐鹭也看见了,她不认识云锦,只当云锦是余琅易的朋友。她此刻和王曜出来,并不想见到余琅易,等会儿这个男人的醋劲又大了去。她便低调着,没想让余琅易发现自己。


    她和王曜吃饭,只是刚好和王曜解释清楚,免得拖延他时间。


    而其实,是云锦在外偷吃、私养的视频和照片被发给了沈家,他太太沈二小姐闹大了,坚决要离婚。沈家兄长直接让人当街砸翻了云锦刚买的新车,决无二话的支持迅速离。


    当初妹妹要嫁给云二,沈家兄长就觉得不靠谱,奈何云锦生得风流翩翩,相处期间装得好不专情和青涩,把沈二小姐迷得乱花了眼。如今幻灭,自然是赶紧快刀斩乱麻。


    云锦这才风光得意没多久,哪里舍得。没办法,就来求余琅易了。虽然知道这事儿百分百没跑,就是出自余二公子冷酷狠厉的手段,可还能怎么办?因为知道沈家兄长和余琅易有交情,对余琅易比较崇慕,所以只能找他。


    酒吧里灯红酒绿,忽明忽暗的光线闪烁着。余琅易尚系着领带、身穿笔挺衬衣西裤,今晚加班到9点衣服来不及换就被云锦扯到这来。


    大约云锦本人底线就低,见余琅易似乎在酒店当男公关,却毫无任何违和感。只当这余二公子在人前清风寡淡,实际估摸有点特殊情结,又或者是看上了在OUR公司做文职的小美人,故意隐瞒霸总身份玩个欲擒故纵。


    这些伎俩,是圈内二代们都熟悉的,百玩而不腻,屡玩屡新鲜。


    总之,他十分自然地面对着明显酒店公关西服打扮的余琅易,一边暗赞人身材气质好,真是啥都能穿出矜贵,多余话不问半句。余琅易都不知该不该伸出手,治治这混球小子。


    云锦亲自给琅哥倒了一杯82年的红葡萄酒,痛哭流涕地哀求道:“之后小弟一定痛改前非,再不敢招惹到琅哥头上。上次是我不对,不该把琅哥的照片发给你女朋友,求求琅哥高抬贵手,救我于水火,这以后一定夹起尾巴做人!”


    余琅易擒着酒杯,磨转方向,薄唇轻轻沾过,润了层好看色泽。悠慢道:“你是要和我结婚,我是你老婆咋的?如果真心检讨,该去找沈二小姐,她肯不肯同意才是硬道理,找我有何用?你偷吃的时候也没带上我。”


    “云二你婚姻的事我管不住,不是我逼着你去偷吃。而你偷拍我也是真,我不过学着你把照片发出去罢,这都照着你的方式做的,是你无良在先。但这是私人恩怨,到不了集团层面。以后事业上还是踏实点,真心悔过就收紧裤腰带认真做事,用实际行动去打动对方。别他么过几年云家被挤下去,到时连眼下的这点威风都是奢望。”


    他说得不柔不狠,而后搁下只抿过一口的酒杯,没答应,走出酒吧去。


    最后云锦离不离,他不关注。


    云锦潸然坐在原处,一腔酝酿好的说辞却没机会说出。可琢磨着余二公子说得也没错,除了这一招有点费时费力,还能有什么办法挽回沈清?他只得自己苦涩地咽下了红酒。


    王曜却不知道,老钳的听力敏感到捕风捉影,他那一句疑问亦被老钳听去了。


    两天后的晚上,就是孔老先生和王曜交易的日子。


    八点多钟唐鹭在公司加班,正整理着文件袋,蓦地眼前想起一幕,是小梅说过的话。那个男人做的是手腕的祛疤,去了几次才祛掉。而余琅易也对她提过,那名杀手手腕的红痕让他引起了注意。


    她又想起余琅易上次对那个男人的关注……好像她在酒吧也看到过,和王曜吃饭又看到了。那人总是悄无声息出现在余琅易或者王曜去过的地方,王曜和余琅易刚好这笔古董生意有牵扯。


    唐鹭本能地皱眉,觉得不那么简单,就打余琅易电话。


    可余琅易那边已经整装待发了,为免横生枝节,他的手机并没有接听。


    唐鹭只好打王曜的电话,所幸王曜很快接通起来。唐鹭问他:“曜哥,你是不是要去见余琅易?”


    王曜听她语气急切,便答说:“是准备去见孔老先生,但不晓得保镖是不是他。”


    唐鹭觉得一定是了,余琅易布局了这么久,关键时刻他怎能松懈。唐鹭就说要和王曜一起去,等到王曜开车过来接她,又忽然叫王曜检查一下车有没问题。


    王曜整件事不知所以,只觉唐鹭莫名紧张得好笑,但仍耐烦地下车检查,并没问题。


    唐鹭猜着,或许是余琅易的一辆车要小心点,她一路便又打了几个余琅易电话。


    她却不知道,王曜车上被老钳弄出的纰漏,已经被余琅易提前规整好了。否则,今天的交易,老钳的目标是王曜和孔老先生两厢覆没。


    夜里九点多钟,城市灯火阑珊,周六的夜晚交通穿流,总是分外热闹。余琅易整装,深色T恤,工装裤,腰上扣紧皮带,然后坐上车。


    是孔老先生的车,只孔老先生本人被替换下,车上已经有一个化妆成他模样的警察坐着了。这件事,本来警方是不建议余琅易普通百姓参与,但余琅易心存一半怀疑,老钳可能听到唐鹭在酒吧外那句话,倘若余琅易不出现,怕老钳会多疑。继而又缩起脖子不冒头,自此很可能便不再出山,真销声匿迹,再也抓不到他的罪证。


    这次老钳是为心慕的师姐兼师娘钟岚而出山的,他的师傅若没估错,就是暗网上已经沉隐的雷诺。否则若非钟岚想要那款机械钟,自从Z市商会会长一案闹大后,他已绝定收手。故此余琅易才会在G省蹲守了几年,屡屡与他悄然擦肩,没有捕捉到什么踪迹。


    所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


    老钳,准确说他应该叫老Q,精通机械磨损精密原理,是个非常老辣的杀手。他的杀人模式多为各种看似自然的偶然丧身,其中以交通事故、工程事故最为见长,入行多年几乎没失过手。


    上回孔老先生买到绝当品后,老Q与钟岚的计谋就正式开启了。他们的目标是把钟岚置身局外,而造成孔老先生和王曜早已因为竞抢互生嫌恶。孔老先生在莉莉酒吧见钟岚那晚,老Q提前在孔老先生车上做了手脚,产生自然失事的进展,前几天又在王曜的车上微微地调了些东西。然而他不知,在王曜车上设陷时,当晚已经有人员对他进行了秘密拍摄,作为罪证抵赖不掉。


    余琅易用他多年掌握的资料报警,并且指出老钳和当年Z市的案件也有关联。Z市那场案子过去两年多,一直总感觉缺点什么,警方根据资料去查,果然不少猫腻。然后就有了今天晚上的一场周密布局。


    周六的路上,正好车多人多,注意力最为分散,老钳就是占着这一点。等王曜和孔老先生车出事,之后他估摸着也收手了,因此这次必然要抓准他现场的罪证。


    余琅易依然是保镖,车上还有另一名警员假扮他队友在开车。余琅易打手机,告诉对方“王曜”说:“王总,我这边准备去了,一会见。”


    低沉的嗓音,一贯对他的冷冰淡漠,自有窃听器被老Q听去。而他的特制窃听器,将会在车燃烧后很快化为灰烬。


    车开出去,然后另一边王曜的酒店楼下,另一辆和王曜一模一样、车牌也相同的车,车内改装着老Q暗埋在王曜那里的跟踪器,也开出来,将会在半道与孔老先生相遇。


    两车相遇后,孔老先生的车按照老Q的精密估算,突发方向盘失灵刹车失误,用高科技手段制造相撞着火的场面。这时候暗中把控着的老Q就算着时机出现了,还是那辆毫不起眼的,悄无声息的普通大众开过去,在极短极近的瞬间用他那支特质工具,从他车窗那边伸来,敲落这边的窗户,勾走古董。


    两车再度相撞,随后,老Q全身而退。


    ——但余琅易在如此短促瞬间,攥住了那个细长的工具。老Q目光瞬移,发现不对劲,顷刻就想跑。


    余琅易和警员跳出熊熊燃起的车子去制服他。老Q先掏出匕首,在警员腰间迅速狠捅,警员避过,他趁机跳出围栏,准备跃下高桥。余琅易修挺身躯紧忙飞跃,上前一步勾住他。


    老Q在那瞬间,耳畔响起了暗夜下女人若有似无的嗔语“滚回你的辽省去,余二公子”,还有王曜那句:“奇怪,云二公子怎的会和余哥在一起?”


    忽然,十年前辽省夏末的傍晚,少年白衣翩然,蓝色的修长校裤,骑一辆骑行车路过的短促一幕,便从他的脑海中隐约捕捉。同样,亦是毫不起眼的一幕。他终于知道自己的疑虑来自哪里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昔日的清朗少年早已历练得双目如矩,沉稳城府,身手更是了不得。难怪老Q从一开始在海湾酒店,交易泰国皇室腕表那次,就莫名觉得余琅易有些不一样。


    余琅易在云省、在开房的酒店,几次避过老Q是对的。因为彼时海湾酒店最初交易时,老Q面上无动于衷,暗暗却已观察余琅易,可余琅易又太贴地气,凛冽得仿佛就是一个做了多年保镖的男人,更左手手指还见断了一只。


    呵,那富家豪门贵公子,为了替他老爷子报仇,也是够舍了血本啊,生生练得脱胎换骨!让老Q无话可说。


    老Q于是在那瞬间,蓦地掏出了消音手枪,对着余琅易的胸口射出去。余琅易侧肩一躲,腹部立刻又着了一枪。老Q拔出尖刀,准备跳下围栏逃跑,余琅易伸出手掌用力攥住他的刀刃,往下钳握他手腕,大批量的警员过来圈住了他们,拿获了这个累累重案的老辣杀手。


    余琅易腹部被老Q打到一枪,痛得用手捂住,鲜红的热血顺着他五指缝往下汩汩淌出。手机里的静音键不知道是否被拨上去了,响起来电提醒,是唐鹭的专属铃声。


    “其实我超喜欢你,超想和你在一起,在一起我们就比个心。如果你对我满意,那就天天在一起,刮风下雨我都陪着你……”⑴


    超甜甜腻腻的恋爱小甜曲,是和好后唐鹭给他设置的。余琅易觉得她用比较合适,大男人谁用这样腻歪的,可拗不过唐鹭非要用。


    她对人撒起娇来时,红唇噘起,如甜润樱桃,叫一声“余琅易~~”身子能跟着尾音打转扭三扭。余琅易瞅得连牙齿都咬不紧,又麻又软地只有唯命是从……就他吗想兜住了做疼她。


    他吃力地摁下了接听键,早年受过伤,他也知道自己出不了太多血,一出就容易犯晕。余琅易眨了眨凤目,正准备匀出笑容应付她,告诉她说:“一切都搞定了,等着老子带你回去见爷爷奶奶,给他们解释!”


    结果这般定睛一看,唐鹭和王曜的车已经在这几分钟里赶到了现场。


    王曜一脸懵逼地开门下车,傻了般看着一辆和自己一样的正在燃烧的车,连车牌号都一样,边上一堆警察,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鹭的视线却已瞬时注意到了站在护栏旁的余琅易,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他此刻面容苍白,微微啮着唇齿,有着似笑非笑的执着。那执着里盛着释然、祈望与解脱。


    大抵这世间的事便如此,一件秘密要么没发现,发现了便总要去解答。他现在做到了,为着陪伴他成长的老爷子,终于可以给出应有的交代。释然是对唐鹭,恶人终被绳之以法,那些过往的并非恒御所愿,鹭鹭,你可以选择原谅我,不用再逃避和芥蒂了。祈望和你在一起,这下没有什么值得拦住我们的爱情!


    男人苍白而发晕着,却不愿意唐鹭来现场参与这一幕,看见恶人的脸,也不愿她被恶人所见。还有自己的狼狈。


    宠爱地嗔怪道:“抓住了,艹。都说过这几天别来找我,你跑这来干啥,给哥滚回去。”


    又瞪了王曜一眼,低语:“老子算救你一条小命,他吗还吊着我女人不放?要脸不要?”


    他宽肩清展,硬朗寸发根根竖,有秉持着的矜贵,可分明汩汩鲜红从他捂住的腰腹淌下。


    “余琅易!……”结果话还未说完,唐鹭的眼泪滚落下来,已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说答应她,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安然无恙。坏男人,都是骗人。


    那边的救护车很快过来,扶过余琅易开往市中心最近的医院。


    王曜这瞬间,似乎已经有所明白了,亦连忙搀住唐鹭的腰肢,把她也一同送往。


    唐鹭这一晕,晕了三个多钟头,险近休克。她竟没想到,余琅易在她心间原是这样的重要,在看见他受伤中弹,鲜血直流时,以为他将要离开自己,她的心便如碎裂开来一般,无法形容的钝痛蔓延。


    三个钟头后她才苏醒过来,王曜一直陪在她的床边,显然已从大夫口中听明了唐鹭的身体状况,因而呵护备至。大夫早前对王曜态度极怒,斥责他不好好照顾妻子,能把妻子气成晕厥。此刻晓得唐鹭的对象,是对面附近病房里躺着的那位破案英雄,便缓和了许多。


    带着体恤的口吻对唐鹭道:“姑娘目前这样的状况,不宜用药,自己要稳着自己,别受太大的刺激。多大的事那不都得学着扛着,哪能自己不顾及自己呢。好在你身体底子好,挂瓶葡萄糖,多加休息,回去均衡补充营养,不会有什么大碍。”


    唐鹭听得不自觉轻抚腰肢,这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她看了眼王曜,几分赧然,和他约好了暂时谁也不告诉,王曜自然答应。


    ===第82节===


    可她听出大夫话中的“多大的事都得学着扛着”,顿时便想到了余琅易是不是不好了。她这会儿醒来便觉得无碍,忍不住下床寻着余琅易的房间过去。


    作者有话说:


    亲们,本章加了3K字,下面还有一章哦,大约12点半左右更。备注(1)引据歌词《我超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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