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妮娅并不知道自己做成了多么伟大的事情, 在宝宝的眼里，一切都很平常，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已经习惯了每次只要吃到新的美味甜点, 就会顺带刷新哺育者，而他们最终都会变成宝宝陛下忠诚的随从。
这次吃苹果果冻也一样，宝宝吃得心满意足, 因为所有人的溺爱, 她毫不怕生地向着这次新赠送的哺育者伸出手要抱抱。
地面太凉, 这次新的代步哥哥车来的好慢, 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呆呆的。
明明伊妮娅才是宝宝，可阿洛斯的身上也体现出了独属于未成熟幼崽的青涩反应。
他僵在原地两分钟, 似乎不知如何是好，只用目光打量评判目前的现状。并且不知为何他一边偷偷看宝宝的神情, 一直躲避她望过来的目光，睫毛像是翻飞的蝴蝶。
过了一会儿，阿洛斯弯下腰, 小心翼翼地抱起她。
伊妮娅已经习惯了副本之主们第一次见面不会抱自己了，阿洛斯的手臂僵直如树枝，都不知道扶宝宝哪里好。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她伸出小手抱紧少年的脖颈。
阿洛斯微颤，脖子对于大部分生物而言都是致命弱点, 直到宝宝软软热热的脸蛋贴在他的侧颈上, 少年才不太适应地呼出一口气。
他的体温本就比普通人偏冷, 又在阴暗地方生活久了, 宝宝想要的温暖怀抱没有出现，反而被小冰块冻得打了个喷嚏。
阿洛斯慢半拍地意识到应该离开这里，可是他左看看右看看, 一时间犯了难。
他们现在所在的‘隧道’链接着两个世界，左面通向研究所的地下长廊，右面则是阿洛斯用精神力量开拓的负世界，和他一样的冷血异兽们都比较喜欢在这里面栖息。
在这个世界里，除了邪恶生化公司的异化病毒比较科幻之外，没有其他超自然的设定。
阿洛斯却在自己的异化过程中掌握了精神力量，他不仅可以用这份强大的力量复制粘贴出处于虚幻和真实缝隙中的负世界，甚至可以和伊妮娅高强度共鸣。
换言之，宝宝和阿洛斯的力量体系相近，他们都是属于高精神力的boss。
拥有这样强精神力的两个人，不仅可以互相在精神方面感受对方的情绪和状态，未来甚至有可能实现隔着世界实时交流。
阿洛斯现在也能隐隐约约地感知到伊妮娅的情绪，只是宝宝太小了，传递过来的只有一些很基础的底层状态。
比如，现在伊妮娅因为寒冷而感到不适。
这个消息传来阿洛斯精神海的那一刻，就好像安静的黑夜被烟花点燃，他的世界也终于不再漆黑而寂静。
——他拥有了自己的同类。
这个念头在少年的心中激荡，使得他金色的瞳孔紧缩，随即迸发出光芒。
右面通向自己的巢穴，那里让他觉得安全舒适。可宝宝需要温暖，于是半蛇少年转身走向了通往研究所的左侧。
穿过隧道，黑雾渐渐消散，他们再次回到研究所的地下一层。
原本诡谲寂静的长廊换了一个角度再看过去的时候，危险已经不复存在，反而有了一种在自家地盘闲庭信步的悠闲。
然而对于宝宝来说，这个望不到尽头的地下走廊实在是太无聊了，她又吃饱了肚肚，有点想回去慢慢消化呢。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传来了阿洛斯急切的挽留情绪。
这个场景有点像是两个幼儿坐在一起玩玩具，其中一个没意思想要爬走，另一个宝宝不喜欢自己呆着，便着急地丢了玩具，吭吭唧唧地想要哭。
伊妮娅第一次接收到这样的情绪，她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他，似乎十分稀奇阿洛斯扔玩具的行为。
她是那种只要吃饱喝足又得到足够的爱，就会情绪十分稳定的宝宝，如果真的能和其他婴儿一起玩耍，那伊妮娅肯定是那种在一旁看其他宝宝哭泣热闹的好奇鬼。
“不……要走……不要走……”阿洛斯低下头，他轻轻地抱紧宝宝，嗓音嘶哑地重复，“伊……伊妮娅，不要走。”
少年的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恐惧和悲伤气息。
宝宝吃饱后的习惯是自己一个人独自睡觉消化，像是吃饱回窝的小动物。这种天性本来应该是很难违背的，毕竟她还是个无法沟通的小婴儿。
可是她在爱中长大，拥有同样爱人的本能。
看着阿洛斯难过的样子，伊妮娅伸出小手，胡乱地抚摸他的脸颊和鼻梁。又用自己的脸蛋去贴他的脸，像是小兽一样拱来拱去，顺便mua地亲了他一下。
少年第一次被人安慰，他抱着宝宝，情绪渐渐地平复下来……也可能是因为宝宝在贴贴的时候下意识又吃了点他翻腾的负面力量，总而言之，蛇蛇非常好哄，很快恢复了平静。
虽然不太习惯暴露在外面的世界，但因为怕伊妮娅感到冷，阿洛斯还是抱着她来到研究所的园区内。
空气燥热，阳光洒落大地。
在明亮的环境里，这才能看清阿洛斯长到脖颈的黑发和他的本体一样，黑中反射着墨绿，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鸟儿的羽毛一样缤纷漂亮。
宝宝被他的头发吸引，好奇地抓了一缕。
阿洛斯的头发有点像是狼尾的发型，只比短发长一点。宝宝还不会太过精细控制手指力度，很容易不小心用力抓痛他，可半蛇少年却十分平静。
他任由她抓弄自己的头发，反之在阳光的包围中安静地将宝宝抱紧。
相比于其他人抱着伊妮娅的时候习惯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阿洛斯抱宝宝的时候位置更高，像是吸猫一样将自己的脸埋在她软软的肚子上。
可能是因为几乎同频的精神链接，这让伊妮娅似乎可以部分理解阿洛斯的情绪，就好像两个沟通自如婴言婴语的宝宝。
在这个梦境里，她第一次没有吃完就跑，而是陪了少年很久。
当伊妮娅快要睡醒、必须离开的时候，察觉到这点的阿洛斯抬起眼睛，他通过精神链接给宝宝传递了一个双向的小标记，类似于留下了双方的电话号码。
这就
能看得出不同力量体系之间的天壤之隔了，尽管阿洛斯也是自己摸索着使用精神力的使用方式，但只是因为和伊妮娅同个精神体系，跟随着自己的想法，少年便很轻易地便解锁了精神链接的又一个新的使用方式。
而走黑暗法力的吸血鬼领主则需要从头修炼，哪怕再天赋异禀，日夜不停地修炼了两个月，也只能做到最基础的摁门铃。
至于还在小黑屋里的‘海’，很显然祂的体系也和其他两个boss并不相同。不过……算了，宝宝想不起来的事情，那都不重要。
阿洛斯留下的这个印记，因为宝宝太小，基本没有什么高级功能，仅存的能力却很实用：在阿洛斯想念她的时候，可以‘拨打电话’，让宝宝感受自己的存在。
如果伊妮娅因此而想到他，晚上睡觉时少年就可以顺滑地接宝宝出去玩，约等于提前预约。当然，也有可能宝宝被外面狂敲门的吸血鬼吸引走，这些就要看运气和个人能力了。
不论怎么说，尽管蛇蛇现在还是个小文盲外加半个小哑巴，但他的天赋异禀在boss们之中，看起来竟然优势很大-
一觉睡醒，伊妮娅舒服地在自己的小床上伸懒腰。肚子吃饱的感觉太好了，让她有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
旁边早早将其他孩子支走、为她守床的楚妄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颤抖，“宝宝，你昨天晚上去哪玩了？！”
满打满算，昨天晚上宝宝在走廊和隧道里差不多爬了十五分钟左右，她的小衣服上全是灰尘和奇怪颜色的污渍，袖口则是更脏了。
毕竟研究院那种年久失修的地方脏得很，又是冷血动物们的巢穴外，总不能让蛇出来擦地吧。
尽管楚妄已经慢慢接受了伊妮娅晚上会去其他世界玩，甚至因为她独特的能力，他也希望能有boss和他一同保护她。
他的底线确实因为伊妮娅而越来越低，可是……可是宝宝怎么能去这么脏的地方！
楚妄有些窒息，他赶紧将宝宝的脏衣服换下，一顿洗洗刷刷，再将收拾好的崭新出厂的宝宝放在干净的‘婴儿活动区域’的小毛毯上。
他打了盆水，就坐在集装箱的边缘洗衣服，吃撑的伊妮娅乖巧困倦地抱着小被子，在一旁打盹。
楚妄侧头望了她一眼，哪怕心中有再多复杂的情绪翻涌，可只要看到宝宝，他就会忍不住露出笑意。
曾经的他拼了命地想要证明自己优秀，以此换取那对男女的关爱。可是现在，他曾求而不得的幸福存在于每一个看似平静普通的日子里，只要看到宝宝，就会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宁静而快乐。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轻易地获得这一切，他很知足。
楚妄洗好那件小衣服，尽管已经干净了，但他难以忘记之前上面蹭的那些奇怪颜色的脏东西，让他不太想再给宝宝穿这件了。
他将衣服挂在集装箱里，再次看向窝在被子里犯‘奶’困的伊妮娅。
从一开始最简单的梦中实体投射，再到现在梦里精神构造的实体化和现实的身体都双重属于她，这是宝宝在逐渐成长的表现。
就像普通孩子从爬行起身再到走路奔跑，伊妮娅也会自然而然地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学会控制更多精神方面的力量。
他有些晃神。
自从意识到宝宝拥有独一无二能力的这段时间以来，楚妄总是动不动出神，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哇啊。”
宝宝不满意他的忽视，有点哼哼唧唧的。
楚妄回过神，他无奈地在她身边坐下，伸手轻拍宝宝的后背。
伊妮娅真是个鬼马精灵，按理说她似乎还不到能理解别人行为的年纪，可是每当身边有人在忙的时候，宝宝要不然会自己玩，要么会在一旁好奇地旁观，不会打扰。
可一旦那个人闲下来了，既不忙又没将注意力分给她，伊妮娅会十分精确地发现这一点，然后呀呀抗议，直到意识到错误的扈从向宝宝陛下道歉，并且用接下来的时间陪玩作为补偿。
但只要需求被及时满足，伊妮娅会很快再次展现出天使宝宝的模样，弯着眼睛对哄她的人笑，仿佛对方是她的全世界。
宝宝笑得人心中软软，并且能让人凌晨三点从床上爬起来反思，觉得自己忽视宝宝那么久真是罪恶啊！还好宽宏大量的陛下原谅了自己的过错。
嗯？什么陛下？这个词好像不由自主地便脱口而出了呢……
只有楚妄看得清楚，宝宝已经彻底统治他们整个孩子小队，让每位哥哥姐姐都爱她爱得不行，如今她的统治范围正无声地扩大到boos们。
大家都很心甘情愿，包括他也一样。
楚妄安抚了伊妮娅一会儿，宝宝发现他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立刻伸出手要抱抱。
对于她的要求，楚妄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宝宝在最熟悉的怀抱里，被安全的气息包围，就像回到自己巢穴的幼崽。她开心地晃着腿，和楚妄黏糊地贴贴。
集装箱内的氛围温馨，原本气质冷硬的少年，也因怀中柔软的小团子而逐渐柔和了神情。
如果有其他玩家或者陌生大人在这里，他们一定认为他是一个温柔的好哥哥。
可事实并非如此，楚妄的本质仍然十分危险。他黑化的倾向一直很大，更有想要毁灭世界报复炼境空间的想法，如今只是为了妹妹压制了下来而已。
现在在楚妄的心中，宝宝是最重要的，他对世界与玩家的仇恨都可以放置到最后。
如果换成是真正邪恶的boss幼崽，他或许真的会成为玩家们的心头大患。
就像他曾经刚捡回宝宝时想的那样，按照对怪物boss的刻板印象，楚妄以为无害天真的婴儿随时都会变成怪物将他吃掉，只要能报复这个残忍的世界，他心甘情愿成为她的养料。
哪怕现在已经证明伊妮娅并不是怪物，哪怕她和他之间建立起家人般的深厚关系，可是楚妄内心深处的态度仍然没有变化。
他为自己增加了守护宝宝长大的责任，所以会在宝宝身体瘦弱时阻止控制她爬行玩耍的时间，但除了最基本的保护她身体健康之外，楚妄从未想妄想过自己要教导管束她什么。
能教她什么呢？残忍的无限世界，早已彻底粉碎了玩家们所熟知的道德系统，重新建立起残忍的力量体系。
楚妄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孩子，他没见过正常的社会，甚至他的人生中根本没遇到过有道德的人。或许有良心的玩家沦落到三十六层世界，也会快速地死去，反而冷血和品行败坏的人才能在这个世界活得更好更长久。
他不觉得人类玩家的阵营有什么是值得宝宝学习的，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榜样，又有什么资格管束教导她？
宝宝是世界之主，作为boss本来就该野蛮生长，他觉得不应该为她沾染上任何枷锁。
所以楚妄对待伊妮娅的态度几乎是无底线的纵容溺爱，他不提要求，却甘愿付出一切。宝宝现在还小，但除了会伤害自己之外，她想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未来伊妮娅长大成为了邪恶boss，楚妄便是她的刽子手，他会毫不犹豫地黑化堕落，堙灭自己心底仅存的善良。
如果伊妮娅喜欢和平有爱的世界，他便会一直做她心中温柔沉稳的哥哥。
所以尽管楚妄偶尔会吃醋宝宝接触其他哺育者，却从来没有想过阻止，只因为宝宝需要他们。
不过想想现在和伊妮娅建立联系的那几个的boss，其中似乎也没什么好榜样。能当上一界之主又被副本束缚的，脑子都有些病病的，宝宝不被他们传染就不错了。
这么一看，宝宝居然是家里道德最高的那一个呢！
不过——尽管楚妄心中想的事情总是那么黑暗，但一个人的行动不会骗人。
他
和其他孩子们一起给伊妮娅创造了温馨有爱的生活环境，让宝宝从未经历过这个世界的残酷与风霜。
boss们对待她这个幼小的同类时，不论是出于真心还是为了摆脱现状，都认真地去了解宝宝，做让宝宝感到开心的事情。
这些都过得不太幸福的人，却给宝宝撑起了一个小小的明亮快乐的世界。
伊妮娅并不需要被教导什么，在大家的爱中，她也逐渐成为了会爱别人的好宝宝。
集装箱中的白天，宝宝一如既往在不同哥哥姐姐们的怀抱中转移，每个孩子回来休息时都会陪伊妮娅玩耍，直到下一个接替留守任务的人过来交班。
孤儿们每天都很充实，加上楚妄一共六个孩子，要分成站岗留守、寻找物资和实力训练。
其中最忙的就是楚妄，他既要定时寻找物资，还要训练其他孩子们的身手，又要挤出时间陪伊妮娅——宝宝再好养，每天也必须要楚妄陪够时间。
毕竟地狱大门的保安，怎么能离开小地狱太久呢。
楚妄几乎没有个人休息的时间，他也不需要。他现在最缺的是训练自己能力的时间。
他的银白异瞳能够看到所有事物的信息，目前仅能看到最基础的。楚妄从宝宝的身上得到灵感，虽然他不是副本boss，但他同样拥有不寻常的异能，或许这个能力也能进化呢？
可惜没有前人的指导，也并非生而拥有，楚妄目前的进度十分缓慢。
大孩子们每日忙忙碌碌，不论年纪，男孩女孩们各个拥有腹肌和手臂上结实的肌肉。
宝宝的日子也很充实，她要在集装箱里爬来爬去，速度快到像是要参加宝宝运动会。等到爬累了，她便开始不断玩‘扶着站起来再跌倒’的游戏，直到体力完全耗尽。最后宝宝就会在地毯上一会儿趴着一会躺着的玩玩具，顺便和陪伴她的大孩子互动。
可把伊妮娅忙坏了！
今天的日子格外特别，因为阿洛斯通过他们的精神链接传来思念的心情。
宝宝目前还无法理解这么复杂的事情，所以这份情绪传递到宝宝的脑海中时，变成了甘甜的苹果味。
伊妮娅躺在柔软的被子里，忍不住吧唧吧唧嘴。
虽然肚肚吃饱了，可是忽然嘴馋了起来。
精神链接是一种很高深、更直接的沟通方式，甚至可以将双方不同语言的发音和文字同时转换成对方能够看得懂的形式。
而半蛇少年和伊妮娅的联络，因为宝宝年纪的特殊性，精神链接也同样转成了她能理解的方式。
就像昨夜，阿洛斯因为害怕伊妮娅离去而下意识挽留她，这个信息如果接收方是成年人，一定会读懂他的不舍和畏惧被抛弃的心里。
可这个信息传递到宝宝的脑海里，则是具象化为了‘和她一起玩的阿洛斯宝宝是个爱哭鬼，如果丢下他，他就会丢玩具然后呜呜大哭’的形象。
精神链接就这样强行将半蛇少年拉低成了伊妮娅的同龄人，好让她能够理解。
不过，嗯……阿洛斯在现实和转换后形象好像也没差别太多……？
宝宝至今还没遇到同龄人，所以对阿洛斯印象深刻，也对刚吃过的苹果果冻的味道还在记忆高峰期，一个下午忍不住想起他好几次。
“哇啊！”
伊妮娅在小毯子上滚来滚去，发出找人的声音。
留守陪伴她的小诗姐姐，伸手揉了揉宝宝的头发，“宝宝是不是想楚哥了？他一会儿就回来啦。”
果然，十分钟时候，楚妄带着新找到的物资回到了集装箱。他放下东西，脱掉外套后洗干净手，熟练地将宝宝抱起来哄她。
虽然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可伊妮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宝宝睁大眼睛望着少年，她疑惑地啊啊两声。
她想找的哥哥是苹果味的，不是找她的巢穴。
然而楚妄的怀抱太温暖，被他顺毛捋了一会，伊妮娅就忘记了其他事情，又抱着楚妄的脖子和他贴贴了。
幸好有预约制度，这一晚的梦境中，阿洛斯成功接走了伊妮娅。一见面，少年就开心地抱紧宝宝，蛇尾兴奋地啪啪打着地面。
与此同时，另一个世界的城堡里，德莱斯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的提示。
【主人已有预约邀请，请您明晚再试哦！】
预约又是什么鬼东西啊！
吸血鬼领主怒而丢下缝制了一半的宝宝服，继续埋头苦练精神力量。
第19章 019 他不会成了带坏宝宝的坏孩子吧……
为了找到一个适合宝宝栖居的地方, 阿洛斯将整个研究院园区都排查了一遍。
首先要排除那些处于园区边缘的小楼等建筑，因为总是有异乡人忽然从那附近出现。
其次盘查的是中心区域的三大科研楼，一、三栋楼是普通的楼房, 而二号楼占地面积极大，分别有地上四层和地下三层，阿洛斯的负世界就链接在二号楼的地下一层里。
当年为了关押变异动物, 让它们活得更久, 生化公司研究院的人不得不模拟培育了许多自然环境的观察室, 实验室也研发了一些催促植物加速生长的药剂。
这么多年过去了, 因为打碎了药剂和观察室的玻璃，三大科研楼的内部许多地方已经被同化为自然环境, 甚至有植被和树木生长。
钢筋水泥和自然融合在一起，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许多其他种族的异兽不像冷血动物那样喜阴, 基本都游荡在地面上的这些建筑里。
虽然这些研究楼里异兽很多，但并不能完全保证安全，因为为了寻找线索, 那些异乡人们总是会闯入各个建筑不同的地方进行搜查。
——是的，小文盲蛇蛇甚至至今都不知道，那群经常骚扰他领地的闯入者们都是玩家。
看起来只有自己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位置，然而他所在的二号楼的内部，似乎也没有一个合适放置幼崽的地方。首先就要排除阿洛斯创造的负世界, 那里面太阴冷, 不适合宝宝。
除此之外, 地上的四层和其他建筑一样, 到处都充斥着闯入者的味道。
探索寻找副本世界的线索、拼凑真相是玩家们的支线任务，所以有些玩家既不想和阿洛斯对上，还想捞点积分, 就会选择在研究所到处翻找线索。
尽管近两年来，阿洛斯和他的副本在炼境空间杀名赫赫，因此得到了和血族领主一样的待遇：大部分玩家被随机进这个副本，都会消耗保命符逃走，胆大不要命到处乱逛的玩家少了很多。
然而研究楼内环境比较封闭，来过这里的玩家们气味互相交织，仿佛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这让阿洛斯感觉到极度不安全。
最终，半蛇少年决定再为宝宝构造一个由精神创造的虚实空间。
尽管他的精神力很强大，但仍然难以同时维序两个世界。更何况研究院荒废了这么多年，不论是电力还是每次玩家退出后被破坏的园区，完全都是靠着阿洛斯的精神力来支撑修复的。
少年的精神很明显已经出了问题，哪怕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可是却仍然习惯经害怕环境产生变化。
二号楼是他曾经被关押实验六年的地方，也本该是除之后快的心理阴影，阿洛斯却强迫症一样一次次努力将它复原成自己记忆里的样子。
维持园区再加上负世界，少年没办法再创立一个精神空间。
不过这对阿洛斯而言并不算一个问题，他没有立刻去做，而是决定先等待伊妮娅的到访。
少年已经习惯生活在阴暗潮湿的负世界，唯有被惹怒的时候，兽性驱动的巨蛇会离开巢穴寻找入侵者，除此之外他一直都在黑暗里沉睡。
可是很显然，那里不适合见宝宝，所以他决定选择在研究所风景最好的地方等她。排查过园区的危险后，阿洛斯来到二号楼的天台。
他不习惯将自己暴露在空旷的环境里，于是化身为一条小蛇，似乎缩小自己能让他获得安全感。
两个世界有时差，两边的白天与黑夜正好相反，此刻这里还是夜深人静的后半夜。世界末日后的几十年，这个星球成为动物们的乐园，再也没有任何城市污染。
天空干净透彻，银河倾斜在夜空上，浩瀚繁星不断闪烁，仿佛要坠下天际。
阿洛斯抬头望着星空，微微出神。
曾经做人时的记忆像是被擦去灰尘的箱子，随着宝宝拯救他逃离精神的黑暗牢笼，那些记忆也在他的脑海中重新被打开。
少年想起自己被抓来这里之后，没有窗户的监禁生活逐渐让他失去了对世间的感知能力。对外界的印象，只能从看守者和研究员们只言片语的聊天中获得。
有一天，他模模糊糊睡醒的时候，其中一个看守者正在外面抱怨：“……连圣诞节都没有假期，我已经在这该死的鬼地方呆了三年了！”
“往好处想吧，兄弟，至少这些人给的工资真的很大方。”另一个守卫安慰他，“等一会交班了，我们就去天台抽两根烟，那里可是能看到整个园区最漂亮的景色。”
“这破地方哪有什么景色，只有一群怪物和一堆科学狂人……”
记忆中的声音渐渐消失，阿洛斯化为的小蛇抬头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
看着那些漂亮的星星，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宝宝，这让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渐渐地不再感到害怕。
这里的景色，真的很漂亮。
不知不觉间阿洛斯恢复了自己的原型。他坐在天台边缘，黑色的蛇尾低垂在半空中。
他又回忆起了一个遥远的过去。在福利院的时候，修女曾经给他讲过一本童话书，据说每个看到流星的人都可以许下一个愿望，会有神明实现许愿者们的心愿。
于是少年开始认真地数起天空中划过的流星，并且决定将所有的愿望都用来祈祷宝宝再次出现。
他看了一整夜的星星，一直看到黎明破晓时，朝阳从天际升起，橙红色的光芒在天空中流淌，点亮整片天空。
过了一会儿，更加明亮炙热的阳光洒落大地，宝宝也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的身后。
忽然换了个地方，伊妮娅还有些懵里懵懂的，就被惊喜的阿洛斯抱在怀里。
他的愿望成真了，宝宝真的回来了！
少年抱紧宝宝，开心地重复：“伊、伊妮娅，伊妮娅……”
因为太久没说话，他的声带仍然需要一段时间来复原。如今阿洛斯说得最流利的两个词语，就是‘伊妮娅’和‘别走’。
尽管半蛇少年有点过于热情和黏人，可对宝宝来说，她很喜欢别人将注意力都灌注在自己的身上，也喜欢直白表达的情绪。
“呜哇！”宝宝也开心地和阿洛斯贴贴。
阿洛斯等着伊妮娅来，就是为了能在她的面前创造新的虚实空间。
他将自己的负世界缩减到仅剩四分之一（在负世界里打盹的蛇蛇和其他冷血变异动物们一觉醒来天都塌了，兵荒马乱地到处乱窜逃跑），然后将重回自由的精神力转移到天台楼顶。
如果说负世界是依靠他本身的力量，又依托地下环境建成的，那么新的空间则是正好相反。
阿洛斯想要在风景最好的地方，建造只有他和伊妮娅能够看到的房间，天台无疑是一个好选择。这里不仅景色漂亮，还能让阿洛斯借助阳光的能量，让整个空间变得更加温暖。
尽管这有点违背他的生存习惯了……阿洛斯一被阳光照耀便忍不住有些焦虑，但低头看向坐自己怀里好奇望着眼前一幕的宝宝时，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
因为少年的精神力很强，所以宝宝能够清晰地看到他使用精神力的细节。
藏蓝色的精神力量像是搭建积木一样，创造出了一个四十平左右的空间，似乎是复制研究楼里某个真实的房间。
它处在虚实之间，只有高精神力者才能看到接触它，被它容纳。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看到这个空间。
这种副本boss级别的精神力，普通人类玩家是绝对无法拥有的。所以这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了，玩家们不会找来天台，而且就算来到这里，也看不见空间内的宝宝。
“哇啊！”
等到阿洛斯完成的时候，从头到尾看着他一举一动的宝宝也兴奋了起来，她开心地晃着小手，像是能理解他做了什么一样。
少年抱起宝宝，带着她进入空间内参观了一下。里面是一个和研究所统一风格的白壁房间，只不过阳光可以透过精神墙落入空间里。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就好像墙的实体和虚体同在，阳光被阻隔在外，却又照耀进来。只要凝神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关掉对外面视线的感知这又只是一个封闭的房间。
伊妮娅新奇地望来望去，在她这个还不会控制力量的小小boss眼里，这个空间简直就像是万花筒一样，有趣极了。
可能是宝宝的快乐感染到了阿洛斯，他忽然也没那么抗拒新环境了。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和宝宝一起装饰他们共同的新巢穴。
如今屋内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可是，又该去哪里找合适的家具呢？
阿洛斯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
普通的家具可以翻翻研究院的房间，肯定能够找到维持得比较好的家具。但那似乎不太温馨。至于其他的……他想起一号楼栖居了群变异乌鸦，它们似乎很喜爱将新奇的东西捡回去，或许可以那里去看看？
于是，少年兴致勃勃地抱着宝宝来到乌鸦们的领地。
自从变异后，这群乌鸦们的身形长大到如同一架小飞机，展翅后身长足有九米，身高就有一米五，鸟喙锋利，一双红色的小眼睛闪烁着算计的精光，看起来就瘆得慌，感觉能一口一个小朋友。
一号楼的天台和顶楼都被乌鸦们占据，里面的墙壁被它们破坏得差不多了，几乎鸟为的打了个大平层出来。
里面堆满了它们捡回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许多巨型鸟窝。
百年难见的老大竟然前来拜访，乌鸦们似乎都十分吃惊，它们缩着自己的大翅膀，阿洛斯走近一些，它们就像是走地鸡一样摇摇晃晃地后退，不见平时凶残鸡贼的摸样。
乌鸦的藏品、鸟窝鸟毛混杂在一起，味道不太好。幸好变异乌鸦们的智商和边牧差不多，知道不在家里上厕所，将鸟粪都灌溉给附近的森林，不然这里的气味一定会更难闻。
阿洛斯看着被乌鸦改装得看不出曾经样子的顶楼，他的强迫症几乎有点控制不住，想要将这里复原。
直到怀里的宝宝好奇地动来动去，阿洛斯回过神，想起他此行来的目的是和宝宝一起挑选家具装饰新窝，心中的不适感顿时被抛在脑后。
如果楚妄在这里，一定能依靠他的异能快速找到很多好东西，阿洛斯则是需要自己一点点翻找了。
少年挑挑拣拣，还真发现了一些合适的家具。
看来乌鸦们不仅会拾取玩家留在这里的各种道具，还会从园区外带回它们看得上眼的东西。
从茶杯座垫铲子之类的小东西，再到大一点的小柜子、小椅子等家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甚至一堆啤酒盖笔帽硬币等等零碎中，还有几颗宝石。
少年十分满意，他来回好几趟，将自己看好的东西一点点运回去。哪怕因为抱着伊妮娅，所以只有一只手能用，他也没有想过放下她。
宝宝也爱看热闹，她一直乖乖地呆在阿洛斯的怀里，跟着他往来两个大楼。
因为园区大，这里的建筑之间距离都不近，就算做公交车也要坐几站才行。阿洛斯的前行速度极快，通过精神链接，他能感受到宝宝的情绪和状
态，准确地将速度控制成她能接受的程度。
伊妮娅第一次体会到了哥哥车开起来的感觉，作为一个向往自由的宝宝，她很喜欢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还一直拍着阿洛斯的肩膀，哇哇地让他再快一点。
仅仅几次下来，她就喜欢上了这个新的游乐方式。
毛茸茸的巨型乌鸦们缩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的收藏品被老大一趟一趟地拿走，都不敢抗议地‘嘎’一嗓子意思意思。
阿洛斯将取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天台上，因为被长年累月放在角落里，这些物品上都落着灰尘。
起初缺乏常识的少年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问题，直到他将那个小熊玩偶递给宝宝，宝宝抓了一下就满手灰。
看了看伊妮娅，再看看那仿佛能掉十斤灰的玩偶，阿洛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尽管宝宝没有亲自翻东西，但她偶尔会在阿洛斯找东西的时候好奇地碰碰这个，摸摸那个，不知不觉间，宝宝就从干干净净的香香宝变成小花猫了。
阿洛斯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做人时的常识，依稀记得在福利院的时候，修女们都会尽量让孩子们保持干净，有些儿童用一双脏手去拿水果吃，还被修女批评了。
他是在卫生方面被夸奖最多的小孩，因为那时他瘫痪在床，不能去外面挖土玩，所以每天都很干净整洁。
阿洛斯在伊妮娅的身上嗅到了很多人的气息，那些味道有点让少年想起当年的福利院。
再仔细回忆一下，好像上次宝宝就是脏脏地离开的，今天又干干净净地来……所以在另一个世界里，有人给伊妮娅收拾卫生，帮她换下脏衣服，为她洗手洗脸，这样才能让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宝宝保持干净。
……他不会成为了那个带宝宝挖土的坏孩子吧！
少年如遭雷劈，僵在原地。时隔多年，他再次体会到了心虚的感觉。
宝宝什么都不知道，宝宝无忧无虑又快乐。在阿洛斯呆住怀疑蛇生的时候，她又拍了拍小熊玩偶。
看着空气中的灰尘，她忍不住拍拍，又拍拍。
回过神的阿洛斯赶忙丢下那些脏脏的家具，他抱着宝宝去楼下的卫生间，亡羊补牢地为她清理。
手手和脸蛋都洗干净了，只是新上任的哥哥第一次做这种的事情，不太会照顾人，伊妮娅的脸蛋被他擦得红红的。
水顺着脖子沾湿了宝宝的衣领，与蹭在上面的灰尘融为一体。阿洛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尝试沾了点水，用手指去搓，结果把污渍揉得更大了。
因为水太凉，伊妮娅还打了个喷嚏。
阿洛斯：……
好想钻进地缝里冬眠一百年。
他翻箱倒柜地在其中一个房间的柜子里找到了几件还没拆封的白大褂，用其中一件裹住了宝宝，顺便将她放在对面休息室的沙发上——这回半蛇少年记得将它先擦得干干净净。
于是，伊妮娅就趴在沙发扶手上，看着阿洛斯抱来一堆东西，挨个去斜对面的卫生间里洗洗刷刷。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她的身上，沙发又那么柔软，阿洛斯擦洗东西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
伊妮娅开始感到困倦。
宝宝已经在梦境里，自然不会再睡着一次。她的犯困更像是这场睡眠开始进入深层模式，便自动从梦境中掉线了。
她离开了阿洛斯的世界，却并没有在炼境空间中醒过来，也没有一觉睡到天明，而是回到了独属自己的空间里。
上一次宝宝来到这里的时候，空间似乎都没有一张桌子那么大。而后是楚妄到访，他看到的是一个被星空包围的单人房间。
而现在，或许是这几个月来在boss们的身上吸收了很多营养，宝宝的空间已经有了六十平左右，约等于一个小户型了。
或许是和半蛇少年这个同样是强精神力的boss来往，让宝宝也无形间学习到了一些东西，星屋的六面出现了墙壁地板天花板，不再像是之前那样仿佛悬空在群星之间，而是更像一个普通的房间了。
只是就如同阿洛斯在天台上创造的空间一样，这个房间看上去很正常，但只要凝视望去，便能看到墙壁后流动的星河。
从这个角度来看，楚妄取的‘星屋’二字还是挺符合这里的。
伊妮娅在地板上向前爬了爬，好奇地望着四周。
星屋内部并不是空房间，而是凌乱地摆了许多零碎的东西。
有孩子们亲手制作的百宝箱，里面装满为宝宝改造的各种玩具，有楚妄的外套，她每天盖的小毯子，以及红宝石和橘子，还有‘海’给她玩的其中一个兔子玩偶。
刚刚的梦境过去，星屋中增添了一个黑色沙发，上面搭着一件白大褂。
很显然，伊妮娅的世界里装满了她喜欢的东西。
宝宝来到百宝箱前，小手掀开盖得不紧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了小不点哥哥用长草做成的小蟋蟀。
自己的世界就像是母亲的子宫，让宝宝充满安全感，所以她没有到处探寻去找人，而是自己玩了很久。
直到过了一会儿，宝宝才觉得自己似乎缺点什么。
她放下玩具，抬头望向房间的其他地方，有些疑惑地开口，“哥哥？”
孩子们所在的集装箱和自己的小世界，都给了伊妮娅家的感觉，她一时间混淆了两者的区别，不明白为什么楚妄今天没有来抱抱她。
她的话音落下，星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伊妮娅到来之后的这几个月，楚妄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他习惯了一觉到天明，忽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少年下意识绷紧身体，做好了战斗准备。
直到他第一眼看到地板上坐着的宝宝，这个房间也给他莫名熟悉的感觉，楚妄不由一怔。
“妮娅？”
他的身体仿佛开了自动拾宝，脑子还没转过弯，手已经习惯性地将伊妮娅捞到怀里。
摸了摸宝宝的脑袋，他便看到了她又脏了的宝宝服。
……有种毫不意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两晚上宝宝见到的世界之主，和之前那位送宝石送橘子的boss风格完全不同呢。
他抬头看向四处，又望向搂着他脖子的伊妮娅，温声道，“这就是你的世界吗？”
尽管宝宝现在每天晚上都和别的boss一起玩，可他仍然是她邀请来的第一个人吧？这么想着，楚妄的心情不由雀跃起来。
尽管不知道他因为什么高兴，可看到他笑，宝宝也开心地跟着笑。
楚妄抱着伊妮娅参观了她的房子，宝宝也很有主人翁精神，一定要他挨个看过她喜欢的东西，偶尔还要大方地将玩具塞给他，弄的少年哭笑不得。
可能是带孩子带久了，他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就难受，开始在梦里帮宝宝收拾屋子。
百宝箱放在一边，沙发推到墙角，再将兔子玩偶放在沙发上。至于他的外套和那个白大褂……楚妄忍不住想，要是有一个衣帽架就好了，现在只能先叠好。
他脑海里想到的是自己还跟着那对男女一起生活的时候，住的房门口就放着一个铁制衣帽架。好像玩家们用积分购买住房的时候，里面会配一套简单家具，衣帽架也包含在里。
在垃圾世界呆了六年，楚妄都快忘记自己曾经在其他层世界呆过了。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房间，才让少年一时恍惚。
结果楚妄一转身，就看到自己身后的空地上摆放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衣帽架，外观和他刚刚想的一模一样。
楚妄：……
什么情况，心想事成？
第20章 020 暗爽了哥
楚妄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衣帽架, 它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可靠地挂住了两件衣服，没有消失的倾向。如此违背常理的场景, 让他不由转头看向这个空间的小主人。
宝宝正软绵绵地趴在沙发扶手上，和紫色的兔子玩偶挤在一起。
她的小脸蛋白皙中透着粉嫩，下嘴唇因为口欲期被自己裹得红红的, 带着些水润的光泽。再加
上翘着呆毛的小卷发, 长长的睫毛和琥珀色的大眼睛, 简直像是个小洋娃娃成精了。
哥哥在忙着收拾东西, 伊妮娅就安静地靠着兔子发呆，那副乖乖的可爱模样, 简直让人心中发软。
楚妄冷硬的心再一次被击中。
——宝宝才那么大点，她能知道什么, 她都让他进到自己的空间里了，做哥哥的不能什么事情都靠妹妹！
研究规则对楚妄而言简直是信手拈来，因为他的异瞳能力就是能够勘破万物的信息。
只不过宝宝身为副本之主, 哪怕还很年幼，等级也仍然比他高。曾经想要看她的状态，楚妄就要能力全开并且加注一百二十的高专注力，现在的要求只会更高。
他尝试在这里使用能力，短短眨眼之间, 楚妄便感到自己的力量像是全部被抽走了一样, 身体瞬间发虚。
但他仍然看到了宝宝空间目前的规则。
【[世界（？级）]主人：伊妮娅（婴儿期）】
【管理员（1/1）：楚妄】【管理员权限已开启】
【访客：[无权限查询]】
【黑名单：[无权限查询]】
……这规则看到了和没看到有什么区别？
楚妄能够感应到, 如果他力量够强, 应该就能访问查询管理员具体的权限。但很明显，他和星屋的等级差太远了，仅仅是看了一眼, 他全身的能量就被抽得一干二净，眼前发黑。
他干脆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恢复精神。宝宝在他身后的沙发上爬来爬去，还好奇地抓他的头发。
然后，楚妄就察觉到宝宝的空间在+1+1地给他加蓝条。
等到手臂有了些力气，不再颤抖，他将乱动的宝宝抱了下来，搂着她继续慢慢恢复。
伊妮娅坐在楚妄的怀里玩着兔子耳朵，就感觉到他的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肩膀还微微颤动。
宝宝觉得头顶痒痒，伸出手去推楚妄的下巴，结果被少年抓住她的小手，在软乎乎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呜哇？”伊妮娅在他的怀里仰起头，看向楚妄。
在这个只有他和宝宝在的空间，少年眼眸中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却又被他强行摁压回去。
如果伊妮娅再长大一些，她就会知道这种表现叫做暗爽。
楚妄很聪明，他一下就猜到这或许和当初宝宝给他盖的那个章有关。
想想看吧，伊妮娅给他盖章，送他去自己的空间恢复身体，甚至连管理员都给了他，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偏爱，而她甚至还只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宝宝！
能做到这些，只能说明她真的喜欢他这个哥哥，而且是在所有人中最喜欢他。
楚妄怎么可能不暗爽，他都快笑出声了。
幸好这里没有其他弟弟妹妹，他不用绷着自己，不然孩子们看到成熟沉稳的大哥露出这样一面，一定会大吃一惊。
宝宝觉得自己的随从今天有点怪怪的，她拒绝了他的怀抱，迅速地爬到一边自己玩玩具。
楚妄缓了一会儿，等到力量恢复得差不多了，情绪也平静了一些，他干劲十足地蹲在空地上，埋头就是研究。
空间的规则暂时是看不了了，但是还可以试试宝宝亲自给他的权限具体是什么。
于是，楚妄的面前时不时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将宝宝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去。
经过几次实验，楚妄暂时确定了他在家具方面……或者说，在空间里‘造物’的权限。他可以将自己曾经看过和接触过的东西复制到这个房间里，目前最多只能同时存在三个，并且体积不能太大。
楚妄将自己的记忆翻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很适合宝宝的东西。毕竟如果玩家身边有孩子，一般都是为了将孩子训练成自己的助手，所以不会存在玩具之类的东西。
而且私心上来说，他也并不想将曾经在那个家中生活时用过的旧物再变出来，光是看见它们就会被引起曾经不好的记忆。
想了想，楚妄最终复制了一小片花坛，上面盛开了十多种不同种类和颜色的花朵，郁郁葱葱地生长在一起。
这是他小时候跟随那对男女去其他层世界时看到的花园，生机勃勃盛放的鲜花实在是漂亮又精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炼境空间里存在着一个玩家们的‘终极目标’，只要达到了要求，玩家就可以离开这里，带着积分兑换的金钱寿命等好东西回到现实。
只是能够达到这个标准的玩家，大多都已经不适应外面的法治社会，更舍不得自己在空间里打下的基础，所以大部分大佬玩家最终都选择留在了炼境空间里生活。
现在看来，楚妄觉得很漂亮的那一层世界里，住的应该都是些排名靠前的玩家们吧？
他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由向下压了压。
楚妄将宝宝抱过来，带她去看那些花朵。伊妮娅果然很喜欢这个小花坛，她好奇地将花瓣揪了下来，放在手里玩。
没一会儿，惨遭宝手的鲜花又扑簌簌地长回原样，仿佛无事发生-
楚妄一觉睡醒，睁眼是熟悉的集装箱天棚。
他本来在星屋中耗尽了能量，本来以为醒来会头疼，结果星屋又反过来为他补满，少年再一次体会到手脚轻松、大脑清醒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一想到宝宝给他的那独一无二的管理员权限，楚妄就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说不出来的轻快。
一整个早上，孩子们都察觉到了楚哥心情很好，哪怕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稳。嗯……总感觉这一幕之前发生过呢？
“楚哥，今天心情好？”查理笑道。
楚妄一顿，他点点头，“做了个好梦。”
另一边，伊妮娅也睡醒了。
正常来说，如果楚妄出门之前宝宝睡醒了，他都会先陪她玩半个小时。宝宝有了今天见过哥哥的印象，就不会白天时到处找他了。
可这次楚妄凑过去的时候，伊妮娅只是意思意思地跟他玩了一会儿，就凑到琳娜姐姐身边要抱抱。
大家都很稀奇，楚哥在宝宝那里竟然还有失宠的时候？
楚妄却知道，因为宝宝还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在她的印象里他们俩都已经独处好几个小时了，所以她暂时对他失去了兴趣。
没关系，楚妄可以大度地包容一切。
他笑着摸了摸宝宝柔软的头发，起身去寻找物资。
出门前，楚妄忽然想起被宝宝收留在空间里的那件外套，他脚步很诚实地转了个弯，将外套换成这件，才终于背上包离开。
眼睁睁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的孩子们：……
大哥今天真的好怪啊！
·
楚妄来到垃圾海洋的边缘，在这个月的探查下，他已经掌握了只有自己能够记住的路线，不会一脚踩空被海洋吞噬。
他在不同的废品上前进，直到来到距离岸边两百米的位置，才停下来，打开了自己的异瞳力量。
抬眼望去，楚妄一怔。
原本在垃圾海中，他看到的都是笼统的【废品】【垃圾】之类的灰色标签，并无详细信息，需要他单独识别才能显现出来。
而现在他看到的变成了【报废的洗衣机（废品）】【破旧卫衣（垃圾）】之类的细节标签，放眼望去，这片灰色的乌云更密集了。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还承受住了这么大的信息量！
他的异能似乎……升级了？
楚妄轻轻触碰自己的眼睛。垃圾海上不是沉思的地方，要随时警觉有没有其他流浪玩家，他暂时压下自己轻快的心情，凝神贯注寻找东西。
整个炼境空间一共有足足九十九层世界，其中销毁垃圾的却只有三十六层，所以才能形成这么大规模的垃圾海洋。
不过这里面的废品不只是日常用品，许多都是玩家们的道具，在自己的系统页
面看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变成真实废品后就有点奇形怪状的了。
比如那个洗衣机曾经就是个道具，还是个逃脱道具，需要玩家把脑袋伸进去之后，洗衣机会将玩家随机甩出五百米外，这可能就是它报废的原因。
楚妄偶尔也会看看垃圾们的详细信息，因为对标无数不同世界观和力量体系的副本，炼境空间的道具也都挺杂糅的，他有时候会猜测思考这些道具来源于什么背景。
养了宝宝之后，哪怕伊妮娅是个很乖很省心的孩子了，日常的支出还是多了一些。
楚妄专门为她而找了许多还算完整的衣服与布料，回去补一补，就能做成毯子铺在地上，让宝宝能继续她的马拉松爬爬大业。还有一些质量比较好的，会给她做成小衣服和尿布。
还有些适合改成玩具的废旧材料，也都选好的拿走。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物资就是食物和道具，这时就体现出楚妄升级后力量的好用之处了。有了详细介绍，他不用再挨个细看，而是一扫而过，就能在几十个标签里发现有用的。
废品和垃圾的概念是系统定的，系统服务于副本，所以一些对玩家们没用的垃圾，却能帮助孩子们生活。
比如楚妄发现了一颗装在垃圾桶里的石头。
【起泡石（垃圾）：一个没有用的小石头，摸上去会出现洗手泡泡，提供1点卫生。】
这一点卫生对玩家而言就十分鸡肋了，可是非常适合孩子们清理自己，点数少又如何，也比没有强啊。
楚妄这一趟算是满载而归。
中午回去看了一下宝宝，吃点东西垫了几口，下午惯例是他带着其他两个孩子锻炼身手，今天排到的是琳娜和糖豆。
几个小时后，他又带着查理和小不点去附近巡逻了一圈，才放心回集装箱。
伊妮娅一天没怎么见过楚妄，早就不见清晨的敷衍，又很热情地要抱抱。孩子们这才暗中松了口气，他们都怕大哥和宝宝闹别扭之类的，幸好幸好。
睡觉前，仍然是楚妄哄睡伊妮娅。
哪怕知道宝宝今晚大概率又要去其他世界玩，可楚妄却没有了之前的郁闷和暗暗吃醋的情绪。
谁让他是管理员，而那些boss只能算是访客呢？其实还不能这么说，毕竟他们都没去过宝宝的空间，现在只能算是泛泛之交吧。
不好，又忍不住想要暗爽了。
而这个晚上，严阵以待的德莱斯特终于再一次成功邀请到宝宝。
德莱斯特自己都没想到能这么容易，本来以为有那个能预约的副本之主，他今后会更难见到伊妮娅，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松地就抢过了？
血族领主却不知道，阿洛斯意识到自己没有常识所以没照顾好宝宝后，心情变得非常低落。
半蛇少年将所有选出的家具全都洗洗刷刷得干净了之后，仍然愧疚地不好意思邀请她。
剩下的一天一夜时间里，他变成小蛇，把自己藏在窝窝角落的阴影里疯狂emo，只剩下尾巴尖搭垂在外面。
总感觉如果没有宝宝亲自叫他，阿洛斯就要在这片阴影中长成蘑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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