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虫族4
江言闭着眼, 感受到脚步声慢慢地来到了床前。
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江言身上。
过了很久,久到江言都快以为这人已经离开,他却突然将手掌贴在了江言的脖子上。
尤里卡缓缓地收紧指尖。
手掌下的脖颈是极脆弱的, 仿佛只要轻轻一扭就可以身首异处。然而尤里卡止不住想起那直直朝自己飞来的金属块,不带杀意却又极具威力, 尤里卡完全来不及反应。
明明是极钝的边缘,却深深扎入了自己下腹,迟来的痛感神经才让尤里卡意识到自己受了伤。
他下意识抬眼看去, 撞进江言的眼睛。
或许是因为还没睡醒, 那双黑色的瞳孔里透露出主人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冷漠, 似乎外界的一切在这双眼睛里都算不得什么。
尤里卡很少看见纯黑色的眼睛, 似乎这种眼睛常常与不详扯上联系。但他这一刻却突然觉得,如果真的有神明,那神明的眼睛必然是这样的纯黑。
金属的反光照亮了自己的双眼,尤里卡清楚地看到自己眼里那一丝嗜血的兴味。
他不断收紧的指尖终于微顿。
掌下的皮肤很放松,即使在面对这样的死亡威胁下。尤里卡甚至能感受到那脉搏均匀的跳动, 像是在挑逗自己掌心。
不是装的?
他挑挑眉,轻笑了一声。
江言还没有想出这轻笑意味着什么,就被猛地砸了下脑袋, 直接昏死过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几秒, 江言听到尤里卡的声音:“现在肯定不是装的了。”
思绪在下一刻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
等江言再醒过来,首先感受到的是手脚处金属紧紧贴着的冰凉。
他睁开眼, 却是一片黑暗。眼睛被一块长布条蒙住, 只能隐隐看到一点透过来的光亮。
江言晃了晃手脚,果不其然听到镣铐碰撞的声响。
“醒了?”
嗓音跟尤里卡给人的感觉一样, 仿佛是隔了一层厚重的面具,叫人捉摸不透。
无法视物的感觉让江言久违地有些不安, 完全是下意识地放出了独属于雄虫的信息素压制。
精神力越强者信息素的压制力也就越强,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信息素席卷了整个飞船。尤里卡正操控着飞船的下属一时间全面红耳赤地倒在了地上,不住地发出呻吟。
飞船猛地晃动一下,尤里卡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想用信息素控住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言。
“可惜。”尤里卡一步步走到江言跟前,两手撑在江言的轮椅上,慢慢俯下身来。
江言感觉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紧接着自己的手上的镣铐被解开,丁零一声落在地上。
尤里卡握着他的手,游移到自己的腺体处。
这是信息素注入的地方。江言看不见面前的情况,有些茫然地往回缩了缩指尖。
“别乱动,”尤里卡轻哼一声。
他强硬地握着江言的手,往前面探去。
指尖传来的触感勾勒出它碰到的形状。似乎是一个丑陋的凹陷。跟腺体该有的触感不同,腺体应该是一处柔软的凸起。
江言微怔了怔。
这人的腺体被自己剜掉了。
挖除腺体可不只是无法接受信息素这么简单,也意味着他每次发情期都会痛苦难耐无从缓解。
尤里卡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尊贵的雄子殿下,你的信息素似乎对我不管用呢…”尤里卡低声笑了两声,离江言极近,江言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振动。
话毕,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随着脚步声的远离和一个厚重大门的落下,四周又恢复了不见一丝光亮的黑暗与寂静。
———
随着尤里卡的离开,江言就被罩着眼睛在黑暗与寂静中待了整整三天。
期间只有尤里卡的下属会定时为他送营养剂,不过也只能勉强果腹罢了。
尤里卡的下属来送营养剂的时候,都是完全不敢发出一点音响,保持目不斜视,显然被尤里卡警告过了什么。
如果只是这样,接着顺利地被尤里卡送到作为帝国死对头的联邦,再伪装成被联邦人虐待至死的样子,江言就能完美地完成任务,功成死遁。
然而根据江言的经验,事实往往没预想的这般顺利。
前几日被路人拍到的视频上传到了星网,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
各种骚言骚语在评论区刷屏,叫人不忍直视又忍不住偷偷看。
尤里卡完全是无意点开这段已经在星网上传疯了的视频。
镜头一开始对准的是另外一个眉目精致的雄子。尤里卡皱皱眉,正准备退出去,余光就瞥到人群中坐在轮椅上的江言。
尤里卡的动作莫名一顿,接着看了下去。
无脑的雄子硬要上悬浮车,周围的人阻挡不及,俱后退一步生怕祸及自己。
然而被他囚禁在飞船里的那只雄子,只是冷静地停留在原地。
等悬浮车来到跟前,才微微错身躲开,没怎么看清他的动作,似乎下一刻另外个雄子就落在了他怀里。
他的眼睛无意识地正好落在镜头内,让镜头外的人仿佛有一种错觉,觉得他正看着自己。
那双纯黑的冷漠瞳孔,也因为救人的举动添了一份圣洁的意味,似乎可以看透人心。
尤里卡莫名呼吸就粗重几分。
他紧紧盯着视频中江言的眼睛,觉得自己的状态很是奇怪。
视频停在结尾,尤里卡看着被定住的画面沉默了许久。直到屏幕歇屏,黑色的镜面反射出尤里卡的獠牙面具,他才清醒过来。
一片沉静中,尤里卡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愣了两秒,又打开光脑。
最上面的评论这样写道:“他在最情动的时候,也不过是微微仰起了头,任由你埋在他脖颈间胡为。坐在轮椅上的他看着是这样无力,而你却只想为他献上最完美的体验。你两手撑着轮椅的扶手,跪在他双腿边,慢慢地起伏着。
他的手掌扶住你的腰,似乎在鼓励你的努力。过慢的折磨你已经完全抛在脑后,眼前只有他紧紧盯着你的眼睛。“
尤里卡觉得这样的梦虫稿极荒谬,但又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看了下去。
甚至又看了一遍。
这样很奇怪,尤里卡想。
但就这样让那只雄子死了,未免可惜。
尤里卡并不想换人,因为凭夏佐现在的热度,若是惨死联邦,必然会引起更大的热度。
不过,飞船到联邦,还有几日的时间呢。
……
厚重的大门终于被打开,江言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尤里卡一步一步走到江言跟前。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尤里卡。
一双手抚上他蒙住眼睛的布条,紧接着往下,从他的鼻梁滑到唇瓣,又一点点落在锁骨处。
冰凉的指尖在锁骨处打了个转,突然挑开江言的衣领。
“就让你死了,确实可惜……”
“我给你留个孩子吧。”
第32章 虫族世界5
蒙住眼睛的布随着尤里卡的话音落下, 轻飘飘地掉在江言的腿上。
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有些无法适应眼前的光亮,轻颤了几下才缓缓看向尤里卡。
没了遮挡,尤里卡从上往下扫荡的露骨眼神更是毫不掩饰, 似乎要将眼前人吞吃入腹。
许是因为震惊,那惯常是云淡风轻的眼睛微微睁圆, 透露出一丝茫然,倒叫尤里卡心中一动。
只是很快这惊讶就转化为了愠怒,看着尤里卡的双眸似乎在喷着火焰。
江言:……
癫公, 为什么偏要给自己加戏?
想到他可能让自己在时限内无法完成任务, 江言看尤里卡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滚!”他对着身前只有一寸距离的人冷声低吼。
尤里卡只是轻笑一声, 抚摸上江言的眼尾。他爱极了这双纯黑色的瞳孔, 此时在怒气的衬托下更显得生动,少了平日里那份若有若无的疏离。
尤里卡有一种冲动,他想让这双眼睛一直为自己而展露不同的情绪。
“帮你留下血脉,不好吗?”
尤里卡笑得放肆,贴近江言的眼睛。
玄黑色的獠牙面具挡住他面容, 却挡不住他深绿色的瞳孔。那瞳孔像是躲在暗处的狼的眼睛,叫人看不分明。
江言偏过头去,懒得理他。
衣衫被慢条斯理地丢在地上, 露出尤里卡堪称完美的肌肉线条。作为长期在外奔波的星盗, 尤里卡的肤色也更偏向古铜色,与娇生惯养的雄子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坐在轮椅上的人, 却是微微昂起头, 汗水顺着脖颈往下流,享受着身上人的服侍。反倒是健壮的星盗, 半跪在轮椅上,卖力地作弄着。
尤里卡的双手撑在轮椅两侧, 尽力不压到江言的腿,抿着唇努力容纳起伏着。
“舒服吗?”尤里卡断断续续地问,但说出来的话总被某些动作撞碎成无意识的呻吟。
江言依旧不理他。
尤里卡也没想要一个答案,他只是隔三岔五地研究一下江言的表情,从表情看究竟是否满意。
尤里卡觉得约莫是满意的。
……
一船的星盗都觉得自家老大最近极其地不对劲。
老大是整个虫族世界数一数二的厉害星盗,据说虫态化极强,估计能敌得过帝国的安德烈上将和联邦的陆斯恩大帝。只是没人见过老大究竟长什么样子,他永远戴着那张玄黑色的獠牙面具,这样意味着尤里卡可以成为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他们会成为老大的手下,各有各的原因。有些是被老大从监狱里捞出来的,有些是单纯的崇拜尤里卡跟进来的,当然也有走投无路但尚有一技之长的平民。
在老大身边跟了这么多年,老大从来就没笑过。整日冷着那双深绿色的瞳孔,他们现在正视上那眼睛还会有些恐惧。
但自从老大莫名其妙劫回来一个雄子后,就变得怪怪的。
首先劫雄子这个举动本身就很怪。老大是自己割掉腺体了的,对雄子的信息素完全免疫,按理来说也没有那方面的需求,怎么突然捉了个雄子过来。
其次,他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老大已经自己都没意识到地陷入到了某种不可说的境界里。
从外表来看,老大像是化为了一汪春水。如狼的深绿色瞳孔现在成了春意盎然的绿意;总是无缘无故就傻笑几声,嘴角的笑意像是不值钱,这几天就没下去过;还无缘无故地走神,最近只要看到老大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定是走神没跑了。
下属一号小迪同志还不小心看到老大打开从不用的星网软件,在某个长长的评论下面回复了什么。小迪离得比较远,只依稀看见那长评有什么情动,轮椅诸如此类的字眼,老大的回复小迪倒是看清楚了的。
“写的不错,试过了,很好。”
但下属们有时又觉得迷惑,不知道老大究竟是如何想的。
某日老大突然叫他们搜集出那些昂贵又没用的闪闪发光废物出来。这种废物他们很多,因为大多有写明主人,黑市上不好流通,几乎都堆在库房里等着销成原料。
对于老大莫名其妙的举动,他们心中有个不靠谱的猜想。
据说这种昂贵没用还会发光的美丽废物最受雄子们喜欢,难道是送给被绑在舱房里的雄子的?
老大的得力下属一号小迪急忙委婉劝道:“老大,雄子是可怕的,咱们还是不要陷得太深……”
然后出乎小迪意料的,老大竟是嗤笑一声,毫不在意道:“我只不过找到个好玩的东西,一时上头罢了。”
“不消三日,我们便可以到联邦领空,到时候我自有我的安排,这个小雄子就只能可惜一下了。”
尤里卡嘴里说着可惜,神色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
小迪却总觉得那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怪。
他也有一时上头养过的宠物,但完全跟老大的状态不同。
小迪的直觉告诉自己,老大那番话与其说是给他解释,倒不如说是对自己重申一遍。
仿佛这样便可以摆正自己的立场。
老大真的不在乎吗?
可这个问题连老大自己都无法回答。
……
虽然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微小的岔子,但大的剧情走向还是没变的。
飞船按照预定的驾驶轨道一点点接近联邦国界,只需最后半天便可到达。
等入了联邦国界,他就关闭痛觉,等尤里卡将自己残忍虐杀,嫁祸给联邦的贵族,然后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完美结束!
只是尤里卡最近的状态很是奇怪。
江言几次觉得他想要叫人停下飞船,但话刚出口一半又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那双深绿色的瞳孔总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江言怀疑他是不是在计谋自己该怎样个死法才能让帝国联邦之间直接引爆导火线。
不管尤里卡在纠结些什么,总之江言已经快看到联邦的国界线了,看来离完成任务已经不远了。
江言有些轻松地想着,下个任务接什么世界好,最好要个没这么多打打杀杀的,有些累得慌。
所以当飞船因为撞到什么异物猛地响动一声,紧接着停在了离联邦国界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时,江言的心中是无语的。
红得耀眼的虫翼像是火焰燃烧般占据整个视野,满目的红色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精神力弱的虫立刻便觉得呼吸困难。
江言依旧坐在轮椅上,手脚被锁链捆绑着。他尽量像认清红色中依稀某个虫影。
火焰之中,帝国最年轻有为的上将,亦是帝国的皇子殿下,沉着眉眼慢慢走来。
与江言印象中因为即将剥除虫翼而显得绝望而压抑身影不同,在一片寂静中,踏着红色火焰而来的安德烈,才是真正的“帝国之星”,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他似乎是凭着直觉,直接对上了江言的视线,看到他被束缚住的手脚,指尖不自觉地紧握。
“殿下,别怕。”安德烈嘴唇无声地说着。“这次我来救你。”
江言:……
得,两个癫公。
第33章 虫族世界6
关键时刻, 唯有自救!
江言趁着两虫大打出手,安德烈隐隐占据上风,面不改色暗戳戳地开始左右移动轮椅。
飞船因为一开始安德烈的虫翼撞击, 被迫下降了高度,离地面已经很近了, 只是还离了些距离。若是掉下去,免不了断胳膊断腿。
若是被安德烈救走,估计就没机会完成任务了。江言慢慢向着两虫打斗撞出的巨大窟窿靠近, 又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往外面倒去。
即使江言尽力护住自己的头部, 以对身体伤害最小的姿势落在地上, 撞在地面的猛烈冲击还是让他恍惚了一瞬。
江言只能吃力地将自己摆正, 操纵轮椅尽量离开两虫的视线,等藏身在一个大树背后,才脱力一般放任自己失去意识。
……
江言是被两个人的交谈声吵醒的。
身上的伤口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看着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外面交谈的两人显然带着联邦的口音,是联邦人。
江言松了口气, 没被安德烈救走就好。
联邦与帝国因为几十年的敌对关系,星网是严格隔断的,且严禁翻墙行为。所以在帝国声名鹊起的江言在联邦并没有什么人认识。
江言听了半晌两人日常的交谈, 大概知道他们是生活在联邦边界的农场主, 听着倒是挺淳朴的。
话题转来转去,转了半天才转到这个被他们无意捡回来的虫子。
他们显然没有发现捡回来的伤痕累累的虫子是只雄虫, 毕竟怎么会有雄虫受那么重的伤, 还毫无意识地一个人躺在荒郊野外呢。
“不过长得倒是怪好看的……”一只虫想起他捡到江言时,拨开遮住他眉眼的发丝, 脸止不住地发红。
“哎,你不是正愁面见陛下时献什么礼才显心意吗?我觉得那虫子就挺不错嘛, 陛下定会觉得你用心的。”
陛下说的自然是联邦大帝陆斯恩。这位陛下在联邦极受爱戴,不仅因为他几乎无人比肩的实力,更是因为这位陛下爱民如子,性情温和。陛下极重视边疆的防守,对边界的农场主也一向是礼遇有加,每年都会召见一些边界的农场主。
今年轮到了自己,他天天想着送什么礼才显得用心又不廉价呢。
“送给陛下……”他眼睛亮了一瞬,想起自己捡到江言时的惊喜,觉得这主意听着倒是不错。
送给联邦帝王?
江言懵了一瞬,又觉得这甚是不错。
若是自己被联邦帝王虐杀,想必更能激起帝国民愤了,完成任务近在眼前。
怎样才能让这位极受爱戴又性情温和的陛下虐杀自己呢?
必得是滔天的恨意。
如果……
一个子民献上去的雌虫奴仆,趁他不备的时候将他束缚住,对这位陛下进行他完全无法接受的侮辱。鞭子,道具,蜡烛,锁链,还有言语侮辱,什么都用上,完事之后装作不小心解开锁链,想必自己定然会死的很惨。
很好,就这么做!
江言在这间房里寻了只笔,自己在后颈处画上虫纹,伪装成雌虫的模样。
在原地修养了几天的伤,江言就被装进一个透气的柜子里上路了。飞船行进的很快,不过一会便到帝都。
不知过了多久,江言听到送自己来的农场主的声音:“陛下万安,这是小民为陛下献上的礼物,希望陛下喜欢。”
另一个温和但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以后便不必带礼物了,实在破费。”
说话间有人上前解开了柜子前的绳索,柜门应声打开。
江言的眼睛正正对上面前的陆斯恩。
这位陛下不愧是能在联邦几乎人人爱戴的人物。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惯常是一片温和,容颜俊朗眉目含笑,但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或者说独属于帝王的威压,叫人不敢有丝毫侵犯。
陆斯恩显然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礼物竟是个人,看了江言半晌才回过神,看向送礼的农场主。
“这……”
农场主讨好地笑笑,“小民的一番心意,希望陛下不要嫌弃才好。”
陆斯恩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叫农场主心中惴惴,小心翼翼道:“陛下可是不喜欢?”
这话叫陆斯恩一时无法拒绝,他只好对着坐在柜子里的江言道:“你先出来吧。”
江言垂眸,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从陆斯恩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长长的不停扇动的睫毛,和浅淡的薄唇,他不知为何心中颤动一下。
“陛下,奴患有腿疾,无法行走,”怕陆斯恩不肯收下自己,江言紧接着道,“但奴仰慕陛下已久,只求做个书墨文侍。”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恰到好处的抬眸撞进陆斯恩的眼睛,那双纯黑色的瞳孔似乎带了些许泪花与哀求的神色,叫人心生不忍。
陆斯恩方才第一眼看到江言的时候,其实已经恍了神。这人坐在柜中,显然是被平民送上来的奴隶,然而浑身却自有一番气度,仿佛本应处在高台之上,接受众人的景仰。而不是在这狭小的柜中,生死皆由他人。
他看着江言的眼睛,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有些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那农场主已经惊了。
他居然没发现这个捡来的虫子是个残疾的,这这,这如何服侍陛下啊?
还不等他说话,陛下已经开口了:“无事,文侍识字便好,吾觉得甚好。”
农场主愣愣点头,然后云里雾里就下去了。
等农场主走了,陆斯恩转身对向江言。想到帝宫中从未有轮椅,陆斯恩犹豫了半晌,还是上前几步,走到江言身前。
他小心翼翼将江言从柜中抱出,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在江言看不到的角度,露出来的耳朵已经红的滴血。
“立刻命人打一把轮椅来,吾要在一个小时内看到成果。”他冷声对边上的侍者道。
“多谢陛下。”江言笑意深入眼底,觉得离计划成功又近了一步。
……
这几日江言一直在等陆斯恩独自一人的时候,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已经完全掌握了陆斯恩的行踪。
江言的工作极其轻松,就是给陛下整理整理文件,帮陛下清理一下桌面,陛下需要的时候倒一杯茶。等陛下开始工作就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盯着。
江言觉得做帝王也怪可怜的,估计很废脑子。他经常看到陆斯恩冷着脸对着一张纸看了半天,也没做出什么反应,还经常被气得脸部通红;最可怕的是,有时候太累了估计脑子都恍惚了,纸都拿反了还极正经地看着。
最近的上班时间也是越来越长,江言总觉得跟陛下呆在一起的时长比前两日多的多。
可怜的陛下,被工作烦成这样了,还马上要惨遭自己的蹂躏。
江言已经在暗中准备好了一条鞭子,就藏在自己衣摆下面,蜡烛也私藏了一个,还自行配了强力的软筋散。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又是一个平常的午休时间,陛下完成手头的工作后,自以为隐蔽地看了江言几眼。江言心中不免惴惴,难道是察觉了自己的计划?
但已经准备好了,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等陛下回了寝殿,江言才慢慢推着轮椅来到门口。守卫们认出这是最近极受陛下器重的江大人,忙殷切地问道:“江大人,不知是何事啊?”
江言冷静自若道:“陛下唤我前来,不知何事。”
守卫犹豫一番,还是被江言脸不红心不跳的表演镇住了,侧开身子放江言进去。
寝殿极大,江言绕了好几个弯才来到内室。
陆斯恩听到熟悉的轮椅滚动声,疑惑地回望。
他本就准备午休,正解着身上的衣衫,露出半个臂膀。看见来人是江言,有些不自在地偏过身,埋住自己红透了的下半张脸。
“你怎么会来……”
不等陆斯恩说完,就见江言极快地挥动袖摆。一堆粉末自江言的袖口中洒出,不消片刻陆斯恩便感受到了身上力量的流失。他茫然地半睁着眼,卧倒在床榻上,无力地看着江言。
江言推着轮椅上前,面无表情地开始背准备好的台词。
“陛下,你知道吗?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这样做了。”
让受人爱戴的陛下只能无力地躺在我这个残疾的废物身下,那总是如此温和的眼眸里想必会淬满了愤怒的神色,那养尊处优的肌肤上会布满丑陋的伤疤。那时候,您只能无力地咬住自己放荡的低吟,在这个无用的废物身下打开双腿。
这是系统准备的台词,但江言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直接省略了这一段。
“陛下,您是这样高高在上,怎么会注意到我这个没用的残废呢?若不是因为不好拒绝,陛下定然觉得奴肮脏至极吧。”
他的眼神是露骨的直白,随手拿了一块布揉成团,塞进陆斯恩的嘴,防止陆斯恩立刻喊人。
江言吃力地抬起感应力不是很好的左腿,踩在卧倒在床榻上的陆斯恩身上。只是因为腿没什么力气,几乎没有力道。
“陛下,我想( )你。”
——
江言:有些羞耻(捂脸)
论一个演员的信念感有多坚定
第34章 虫族世界7
陛下显然是已经气到了极点。
一双向来是温和的眼眸紧紧盯着地面, 左转右转,就是不曾看向江言,不难想象里面藏着怎样的怒气与杀意;胸膛因为剧烈的喘息动作着, 看来都气得喘不过气了;从未见过半分喜怒的神色,此刻却是气的通红, 想必满脑子都是想的如何将自己碎尸万段。
江言毫不怀疑,此时若是取下堵陛下嘴的布团,定然会听到我定会杀了你或者我定会叫你生不如死诸如此类的话。
看起来进展的是不错的。
他轻轻挥手, 指尖弹出的指风熄灭了不远处的烛火, 整个寝殿顿时漆黑一片。远处的窗帘也早在陛下准备休息的时候被牢牢拉上了, 外面看不见内部分毫。
江言只是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准备好的鞭子, 挽起袖子,在手上缠了两圈。
黑暗中看不见陛下的神情,想来看到这鞭子,已经是藏不住的杀意了。
虫族的身体都是有所加强的,以至于鞭子打在身上的感觉其实算不上痛, 顶多是有些麻。
所以陛下微微仰起头,整个人震颤一下时,江言忍不住看了他几眼。这位联邦的帝王这样不耐痛吗, 这种强度就这样大的反应?
系统:检测到可提供台词:陛下原来如此这样敏感啊。那些爱戴着陛下的臣民知道陛下这个样子吗?知道陛下口口口口(手动打码)的样子吗?
江言:这……太过分了, 谢邀。
他沉默了一瞬,还是坚定闭了麦。
仅仅是几秒钟的停顿, 江言却有一种错觉, 怎么感觉陆斯恩离床榻边更近了些呢?还有刚刚正对着自己的应该是陛下的腰部而不是胸膛吧。
定是太暗了,产生的错觉。
江言不再理会一直在提供莫名其妙的台词的系统君。细密的鞭痕不断落在陆斯恩身上, 整个房间里只听得见鞭子打在□□上的声响与陆斯恩压抑的闷哼。
鞭子打在身上的感觉却是说不上疼,但面对着江言的眼睛, 陆斯恩就是忍不住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鞭子落在身上,倒像是江言的指尖重重划过肌肤。他压抑不住皮肤的微微战栗,但又不想江言失了兴致,只好尽力往上送着已经满是红痕的胸膛。
原来他喜欢这些东西吗?
在黑暗中,陆斯恩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江言的眉眼,从上而下一遍遍地扫视着他的轮廓。这是他在处理公务的时候偷偷打量却又怕被发现时想也不敢想的时刻,他更不会想到……想到原来江言对自己也有所企图。
陆斯恩忍不住埋下了头,挡住再一次红透的下半张脸。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对这个小奴隶这样上心的,或许是每日每夜在工作时都能看见江言坐在一边的轮椅上发着呆,明明是一幅不可侵犯的模样,此时百无聊赖的样子却深深戳中了陛下的某个细胞。
又或许说是第一次在柜中见到他的那一刻,撞上江言,他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陆斯恩在书房呆的时间越来越多,拿着张纸就开始胡思乱想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他忍不住想着,自己是雌虫,江言也是雌虫,怕是对他毫无感觉。
却没想到……
若是他喜欢这种东西,自己下次应该穿好帝王的礼服的,想来这样江言会更喜欢一些。
下一刻,一道打偏了的鞭子落下,正正落在陛下的下半身。陆斯恩指尖抓紧了身下的被褥,才没让自己发出过于羞耻的呻.吟,然而脑中一片白光闪过,陆斯恩只觉一时恍惚,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手动打码)。
陆斯恩尽力埋着头,已经不敢看江言的反应了。他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抿紧了唇,牢牢将视线固定在地面。
系统:检测到可使用台词:陛下,您的身体可是诚实的很呢。
系统的声音毫无波动,完全是电子音,说着这些台词的音调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感情,听着有些奇怪。江言揉了揉眉心,在脑中道:“闭嘴,我不需要这些台词了。我自有分寸。”
他这才看向陆斯恩。陛下本就快要就寝,身上只穿了薄薄一件外衫,此刻被鞭子打得已是不成样子,身上的红痕要露不露,看着凄惨不已。
反观自己,依旧是一幅衣冠楚楚的模样,除了手上拿着的鞭子,与眼前的场景看着没有丝毫联系,仿佛下一刻就可以抽身而去。
这样为什么要说那句台词?他怎么没看出哪里有身体诚实可以用上的地方?
算了,不纠结了,反正他也没准备说。换下一个道具,赶紧结束赶紧死得了。
江言面无表情地将鞭子丢下,手伸进袖子,看着竟是要转身离去的模样。
陆斯恩以为是自己惹得江言没了兴致,可是手脚无力又说不出话,只能略带委屈地看着他。
江言摸出蜡烛,正看到陆斯恩紧紧盯着自己。只是四周太暗看不分明。不过想也知道那是怎样的眼神。
再等等吧,陛下。
马上您就可以手刃了我了,到时候希望您的手段可以狠一点,别叫我太好过。
他将蜡烛放在手心,蹙着眉头看了半天。
蜡烛……是怎么用的呢?他上次去宫殿外找不可言说的小店铺要买这种东西,店铺老板直接塞给自己的,也没说怎么用啊。
不过既然是蜡烛,想必要点燃了用。
他摸出火折子,扫上。本是漆黑一片的房间骤然亮起一圈光晕,晃动的烛火打在江言脸上。黑夜中火焰的颜色是这样温暖,给江言的侧脸渡上一层暖色,消减了那份若有若无的疏离。
跳动的烛焰同时落在江言纯黑色的眼珠,像是两株跳动的火苗,一闪一闪地彰显着存在感。
都说灯下看美人,陆斯恩算是领教了。他呆呆地看着江言突然靠近的侧脸,感受到心脏的猛烈跳动。
这种时候都能这样心动,真是栽的彻底。
陆斯恩的唇抿了有抿,突然觉得有些干渴。
如果是他的话,对自己做什么似乎都可以……
江言紧紧捧着蜡烛,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然而火焰燃烧的极快,冷不丁滴落下一滴滚烫的红油到陆斯恩的锁骨。陆斯恩一时不察,轻哼了一声,倒是将江言吓了一跳。
原来蜡烛确实有用,江言恍然大悟,只是不知道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难道是什么特殊材质的蜡烛,可以散发出奇异的迷香?
江言研究了半晌,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好放弃,将蜡烛放在一边。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道具,江言称之为完成被虐杀任务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从边上的案台处挑了个差不多大小的笔。
乖巧拉灯……
……略微生涩,颤抖着,夹杂着陛下含糊的闷哼,尽力容纳,艰难,取悦,再来一根……
……再次乖巧地拉灯
等摸摸索索到后半夜,陛下整个人像是从蒸笼里面捞出来的,全身都已经红透了。眼尾不自觉泛着红晕,一眨不眨地看着江言。
江言觉得时机显然已经成熟。
陛下已经怒不可遏了,现在不给他机会,更待何时?
江言准备最后拉一波仇恨值,他俯下身子,正对着陛下的眼睛。
“陛下很美味,”他笑了笑,“多谢陛下的款待。”
款待两字特意加了重音,摆明了侮辱的意味。
果然,陛下都被气愣住了,这波仇恨值想必拉的不错。
江言佯装出一幅困倦的模样,趁着陆斯恩不注意按了他的穴位替他解了毒,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躺在床榻边,背对着陆斯恩吃下了一颗断绝痛感的药。
好了,成功近在咫尺,接下来只需要等待片刻。
江言紧紧闭着眼睛,等着刀或者虫翼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刺穿自己的胸膛。
反正不管是什么死法自己都不会太痛,系统出品的阻断痛感神经药还是可以信赖的。
等了半天,只感觉到面前似乎是站了一个人,同时脸上有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是在思考怎样杀了他才不会便宜了他吗?那确实该多思考一会。
面前的人影却是站了许久,等的江言都快要不耐烦了,才轻微地往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过后又是半晌的沉默。
许久,江言都几乎要睡着了,才感受到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紧接着一个软软的东西印在自己眼尾,留下些许濡湿。
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吻,甚至有些珍重的意味,只是在江言的眼尾些许停留,温柔地一如陆斯恩平日里的模样。
江言:?
难道是不小心把脑袋掉自己脸上了?不能吧。
江言的脑袋一时间懵了,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尽力张大耳朵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终于又听见陛下叹了一声,似乎是怕吵醒了他,声音压的很低,倒像是对自己说。
“虽然雌雌相恋不是正道,不过吾有的是办法叫他们闭嘴。阿言,可是你会愿意与我一起面对这样的流言蜚语吗?”
江言:???!!
等一下,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这巨大的信息量。
第35章 虫族世界8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是陆斯恩小心翼翼地裹上外袍,尽量不吵醒江言。外面已是深夜,但依旧有人远远地守在殿门边。
已经急得直冒汗的守卫看到陆斯恩, 忙跪倒在地:“陛下未有示警,不敢擅入。”
那守卫几乎要将头埋到地上, 却听到陛下似乎心情极好地轻笑一声,道:“无事,你帮了吾大忙, 吾可以赐你一个爵位。”
啊?
守卫一脸茫然地看过去, 却见着陛下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模样, 那表情跟自家表哥看见心仪雄子时候的神情一模一样。
话说, 他刚刚好像看见江大人也进了寝殿吧,似乎现在还没出来过?
难道是……
可是江大人也摆明了是只雌虫啊!雌雌相恋,本就非正道,更何况还是掌握联邦所有大权,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的陛下?
守卫打了个冷战, 自觉掌握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
不过一会,陆斯恩便匆匆回来了,带着一身沐浴后的香气。看江言并无反应, 似乎睡的正好, 他才略些心虚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鞭子,蜡烛和某只笔, 珍重地放在几案下的隐蔽暗格里。
一个裹着屋外寒气的身躯在江言身边小心躺下, 扯开一边的被褥,将两人一起盖住。
他本怕将阿言吵醒, 所以睡得板正,只是心痒难耐, 忍不住地往旁边瞟一眼阿言的侧脸,看了一眼又像是着了魔,忍不住再多看几眼。
江言等了半天,等到一个被子,心已经凉透了。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而是沉默无言。
等等,虽然到了这个地步,但他的杀手锏似乎在这个时候也更好用了些。
他毕竟是敌国的雄子,容貌在帝国不是什么秘密,这个身份若是有心一查便知。帝国与联邦几十年的国仇家恨在那里,这几年也是愈演愈烈,两国之间几乎毫无和平的往来,全是一触即发的争端。
江言完全可以是帝国派来的雄虫间谍,使的美人计,目的就是离间联邦君臣,迷惑联邦这个有为的君主。
他的思绪越想越远,四周又是极寂静的一片,江言慢慢就睡了过去,梦中似乎依旧有浅淡的香气萦绕。
……
江言完全是被饭香唤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陆斯恩早已穿戴好衣物,在茶案边摆弄着什么。
江言沉默了两秒。
他昨天晚上还想着要使美人计,先抓住陆斯恩的胃呢。
陆斯恩看见江言坐起来,忍不住又红了脸。虽然昨晚什么过分的事情都让江言做了,只是毕竟是自己昨晚被下了药,此时却有些手足无措。
他立在原地,平日里自带威严的眉眼此刻在阳光下一派温和,长身玉立的模样倒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反而像是贵族家的长公子。
“我饿了。”江言突然道。
陆斯恩回过神,赶紧端起手边早就准备好的早点,准备走过来。
“不是想吃这个,”江言紧紧盯着陆斯恩,“想吃陛下。”!!
陆斯恩的脸瞬间涨红,完全是同手同脚地走到床榻前。期间思绪一路飘远,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好。
江言的腿不方便,于是拉住陛下的衣领,将人往下扯。他半仰着头贴到陆斯恩的耳垂,轻轻咬住又松开。
可怜的陆斯恩僵在了原地,耳垂像是被火烧过,滚烫的可怕。
“现在可是陛下要去早会的时间了?”江言凑在陆斯恩的耳边,呼出的热气全引起陆斯恩颈侧的肌肤一阵战栗。
江言抽空看了眼系统提供的可应用台词:陪我好不好(拉长语调),不要去了(尾音下垂)。
江言停顿了一秒,直接简化了台词,沙哑的声音落在陆斯恩耳边,带着微微不可置疑的命令语调:“陪我。”
陆斯恩的脑袋已经成了一片浆糊。
“好,”他下意识回道,“不去。”
“可是今日陛下约了西里尔将军吧……”
“不去了。”陆斯恩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言的衣角,就是不曾抬头看江言的眼睛。
“我记得陛下晚些时候还约了伦斯公爵?”
“也不去了。”
“那巴伦大主教?”
“不去了。”
“那马鞭怎么样?”
“不……”陆斯恩回过神,看见江言促狭的眼神,心中微动。
“好。”他的声音微不可闻,更像是没脸到了一定地步豁出去的勇气。
江言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个祸国美人的角色还挺恰当的。
“马鞭还是算了,我并不喜欢。”江言往地上看了一眼,没看到昨天丢地上的笔。
“昨天那笔呢?”
陛下再次同手同脚去取了珍藏在暗格里的某支笔,从背后都能看见发红的耳尖。
……乖巧拉灯
陛下一早上起来精心穿戴好的衣衫已经凌乱不堪,随意地披在身上,头微微后仰着,眼角泛出生理性的泪水。但还是努力地看着江言的眼睛,不想错过与他近距离的对视。
“太多了……不,不能再……”
江言充耳不闻,轻轻拭去陛下眼角的泪花,微勾起唇角。
“陛下送的早餐很美味,我很喜欢。”
……乖巧开灯
守卫大早上来只是想来呼唤陛下不要忘了在会议室里等着的将军大人,刚一靠近却听到江言江大人的声音,略微沙哑的,带一丝动情的意味,很抓耳。
守卫明白自己闯入了不该闯入的画面,他急急忙忙转身就想要走,却听到江大人又说了一句话,这次他给听清楚了。
说的是“陛下,腿再张开些,进不去。”
果然是在搞雌雌恋,他猜的没错!
守卫为自己的火眼金睛自得地往外走了几步,突然间又猛地定住了脚步。
等等,哪里不对。
照这个台词,好像……好像是江大人……在玩陛下?!!!!
守卫往外走的脚步更快了些,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他就不该长这双耳朵,一天净听到些容易掉脑袋的东西!
————
江言这几天的生活过的十分轻松愉悦,就是逗逗陛下,吹吹枕边风,让陛下把什么定好的会议全往后放一放。
只不过联邦的这些贵族对他们的陛下似乎太过信任了些,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丝毫异议。
江言觉得这是因为他们以为自己的陛下是因为病了才不理事的原因,自己有必要亲自出场一趟,让他们知道陆斯恩究竟在沉迷于什么。
“陛下今日要见西里尔将军?”
“阿言若是不愿意,我便不去。”陆斯恩认真地看着江言的眼睛。
“不,我想与陛下一同去。”
陆斯恩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惊喜地一眨不眨地看着江言,“真的吗?”
他又脑补了什么?
江言眉心微动,又不好细问,只好随便地点了点头。
一边的陆斯恩已经极高兴地开始整理衣衫,将江言的轮椅摆好,又小心翼翼地将江言从床榻上抱起放在轮椅上。
从寝殿到会客厅,短短的一段路硬是被陆斯恩拖了足足半个小时。
早就接到陛下会见命令的西里尔将军正襟危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听到陛下等人来了的声响,连忙恭恭敬敬地起身迎接。
“陛下圣安。”他行完一整套君臣之礼,才敢抬头看陛下。西里尔这时才发现陆斯恩推着个轮椅,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大人,眉眼虽说瞧着过于精致了些,只是浑身的气质一看便非池中之物。
陛下向来是礼遇贤才,有这样的场景倒也不奇怪。西里尔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问道:“陛下,这位大人是……”
陆斯恩并不回话,反倒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言,像是在等他的回复。
江言没有看见陆斯恩的反应。他本就准备抢先开口,防止陆斯恩说的不够直接,不能引起西里尔的怒气。
到自己表演的时候了!
江言笑笑,扯过陛下的衣领,吻在他脸颊一侧。朝着西里尔挑眉,带些挑衅的意味。
“我是什么人,如将军所见。”
西里尔果然面色煞白,腿脚似乎都要站不住了。难道帝都的传言竟是真的,陛下这几日日夜在寝殿中不见人,竟是真的在日夜笙歌?
更何况眼前此虫分明是只雌虫,雌雌相恋有违天道,陛下如何堵的住悠悠众口!
江言只顾着盯着西里尔的反应,却没看到身后的陆斯恩被他松开衣领后的恍神,紧接着反应过来,那嘴角已经要翘到天边了。
西里尔还是忍不住开口:“陛下!您莫要被这等魅惑小人……”
“闭嘴!”
伴随着茶盏跌落,碎了一地的声响,整个会客厅里顿时一片寂静,此时若是有针落在地上,必也能听得分明。
江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陆斯恩。
沉着一双眉眼,整个人的威压几乎可以杀人。脸上满是风雨欲来的意味,属于最顶尖虫族实力者的力量似乎控制不住地在撕裂周身的空间,只是有意避开了身前。
他的指尖颤抖着,无人敢抬头看,亦无人看到他眼眶竟是微微泛红。
而这仅仅是因为西里尔骂了江言一句“魅惑小人”。
第36章 虫族世界9
西里尔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立刻跪倒在地上。
他竟然忘了,眼前的男人不仅是众人眼中温和有礼的帝王,更是那个从众多继承人中血雨腥风杀出来的储君。
只有真的跟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臣子, 才知道陛下这颗心是如何的冷血,又是如何的擅于伪装, 乃至于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陆斯恩绝不是表面高高在上的吉祥物,他是一念之间可以掌握任何人命运的魔鬼。
西里尔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那些哭喊与咒骂在脑中猛地响起。他一时间抖的厉害, 想要告罪却话不成声。
“如果联邦因为吾不在就转不起来了, 那吾要你们有何用!是不是安逸的时间太长, 你们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是干什么的?”
陆斯恩冷声道, 字字像是压在西里尔的脊骨上,叫他的头越埋越低。
陆斯恩眉间刻痕却不见丝毫减弱,周身更是压人。他正准备再说什么,却听江言微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不适。
“怎么了?”他立刻蹲下身子, 保持视线与江言的齐平。
江言看着他骤然变的温和的神色,似乎跟刚刚那个充斥着杀意的人毫不相干,心中却是一紧。
这个温和的帝王的可怕之处, 也在于他的温和。他的面具戴得太久, 戴得自己都忘了摘下来。若有一天事情逃脱了他的掌控,迎接的必然是足以毁天灭地的深渊。
然而这也是江言的机会。
江言对着陆斯恩摆摆手, 示意自己无事。陆斯恩心中忧心, 也懒得再多说些什么,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将军年纪大了, 糊涂了,帝都这个吃人的地方, 不适合将军继续呆下去。”
西里尔瘫坐在地上,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
不过几日,帝都的人都知道陛下最近被一只雌虫所迷,甚至为了他直接将西里尔将军削了职。整个帝都传的沸沸扬扬,都在议论是怎样一个雌虫,竟将陛下迷到如此地步。
虽然好奇的打紧,却没人真的敢现在去凑这个热闹。一个个全缩了脖子静静观望着,谨防招来砍头的罪祸。
只除了一人,红衣主教巴伦。
教廷是几乎独立于王庭的存在,与王庭的关系极其微妙。在陆斯恩上位之前,教廷才是联邦真正的无冕之王,掌控了联邦的经济命脉与虫民的思想,王族不过是政治上蹦跶的小丑。
只是陆斯恩即位以后,以怀柔的手段一步步瓦解拥护教廷的贵族势力,击溃了教廷的经济基础,不过十年间就让联邦的□□面完全改变。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势力大不如前,教廷几千年的积累也不是陆斯恩的新兴势力能够轻易溃散的。巴伦作为红衣大主教,是教廷现在的真正掌权人。前几日来与陆斯恩商量一些事宜,不想被拒之门外。
这几天滞留在帝都,他自然听说了关于陆斯恩的这些小道消息。巴伦不免心中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叫陆斯恩那个笑面虎连基本的礼节都不顾了,这样放肆?
趁着陆斯恩会客的时候,巴伦闪身进了他的寝殿。根据巴伦的判断,陆斯恩的那个心上人十有八九就住在他的寝殿里。
寝殿中一片寂静,中间的茶案边依稀可以看见坐了个人。
巴伦挑眉走了过去,走进才发现人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人侧对着自己,只露出略显的冷峻的眉眼,双手似乎畏寒一般缩在袖中,只是神情看着有些恍惚。
生的模样不错,难怪把陆斯恩迷得七上八下的。
巴伦看江言始终没有发现自己,一幅不在状态的模样,有些疑惑地又往前走了几步。“喂,你……”
话音未落,就被江言一把扯住衣领,似乎要拽他下来。
他这才发现江言的眼睛已经通红,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忍了许久。
在忍些什么?
巴伦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想要将他眉间的刻痕抚平,叫他看着不要这样难受。他自己都为这突然的念头感到奇怪。
巴伦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太近了些。
江言的呼吸他可以清楚感知,也可以看见江言泛红的眼眶里被迫俯下身的自己。
自己与陆斯恩的情人似乎过于暧昧了。
巴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但向来是遵从感觉至上的巴伦并不准备强制挣脱,反而想要看看江言接下来的动作。
作为陆斯恩的情人,他这样……是什么意思呢?
然而下一刻,寝殿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伴随着陛下略微喜悦的声音:“阿言,你说的是这家店吧,我叫人打包……”
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看到了眼前一幕。
某一个瞬间,巴伦是好奇的。
一个是根基深厚的红衣主教,一个是他微不足道的小情人,在陆斯恩的寝殿里这样亲密地抱在了一起,陆斯恩会是怎样的表情?会是什么反应?
但很快,巴伦就没工夫想这个问题了。
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带着明显的滔天杀意的半虫化尖端没有半分犹豫地袭来,巴伦能感受到陆斯恩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杀了自己。
他惊恐万分地立刻闪到一边,惊呼道:“陆斯恩,你疯了?”
真的杀了自己,陆斯恩想过后果吗?
然而陆斯恩充耳不闻,沉着脸又要下杀手。
江言这才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他装了几天的雌虫,完全忘了自己还有雄虫发情期这回事,刚刚陆斯恩走了之后就开始全身发热,难以忍受。
他尽量不让自己完全被欲望掌控,一直辛辛苦苦忍着,想至少等到陆斯恩回来。然而因为巴伦的靠近而再一次翻滚的欲望几乎要烧光江言的所有理智。
江言觉得自己的思绪就像是海里的小舟,不停地飘荡着,晃得头晕。
他沙哑着声音,音调低不可闻。
“陆斯恩,”这是江言第一次叫他的全名,“我难受。”
刚刚还满身杀意的身影猛地定住,巴伦甚至能看见本来要刺穿自己心脏的虫化指尖微微的颤抖。
第37章 虫族世界10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高耸的穹顶让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会无限的放大,给人以莫名的庄重感。
主座上闭目假寐的帝王, 指尖轻轻敲击座椅边的扶手。
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陛下似乎就卸下了那层温和的伪装。略显苍白的皮肤与独属于帝王的暗红色长袍, 似乎融入这一室的寂静中。
侍卫突然觉得自己手里拿的东西与这里的氛围极不适配。
陛下余光看见了他,问道:“买来了吗?”
侍卫赶紧捧上专门在陛下指名道姓的店里买的昂贵宝石。说实话,这家店除了审美清奇的雄子们常常光顾, 真没正常虫喜欢这些东西, 现在放在陛下手里, 就像串频道了一样奇怪。
最可恨的是, 这宝石没用又贵的离谱,只有拿去讨好雄子的贵族咬咬牙买个一两颗。陛下不仅买了,还买了一袋子,侍卫都为陛下的库房心疼。
但陛下看着却是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好了。
陆斯恩自然心下喜悦。这还是江言第一次主动找他要的东西,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虽不知道为什么江言会喜欢这种亮闪闪的宝石, 但陆斯恩还是忍不住嘴角微勾。
“他在哪?”
侍卫一听就知道陛下问的何人了,“江大人应该在寝殿,并未出来过。”
陛下走的很快, 没几步便到了寝殿门口, 只是到了殿门处却猛地停住了脚步。他对着门外的半透明玻璃整理了一下衣领,又珍重地将那带有着俗气颜色的宝石摆整齐, 这才进了寝殿。
侍卫垂首等陛下进去, 在原地站定几秒,正准备离开。然而下一刻突然听见主教大人巴伦的声音, 带着明显的惊恐。
等等,陛下的寝殿里不是只有江大人在吗, 巴伦大人怎么在里面?难道是捉奸在床?
侍卫猛地一惊,赶紧进去,防止陛下一怒之下直接杀了巴伦大人。这位红衣主教可不经杀啊!
陛下果然盛怒,那指尖已经半虫化了,漫天的杀意都对着跌坐在地上的巴伦,眼看这位红衣主教就要身首异处。
“陆斯恩,”急得快要休克的侍卫听见江大人的声音,就如同听见了来自天堂的召唤。对!快服个软,这事情还可以冷静下来看看。先态度良好的道个歉……
只是江大人怎么喊的陛下全名啊?
“我难受。”
啊?城里人道歉都是先说自己难受的?
可陛下的身影果然应声滞住。
侍卫震惊,但赶紧趁着陛下呆在原地的时候,飞快地弯下身跑动巴伦大人面前,努力地把浑身冒冷汗的巴伦往外面拖。
江大人怎么还没动静啊,陛下不都站在那等着了吗。
“是我不够好吗?”
陛下果然沉不住气,先行问了一句。又一步步向江大人靠近。
“我难道不比他长的好看?我难道不比他有钱?我难道不比他体贴?”
好俗气好狗血的问题,即使是陛下也不能逃脱这样的情节。
“这么多日,你从未有半分动情的模样,不过冷眼看我挣扎在欲海。今日却又如此……”陛下的声音抖的可怕。
啊?
侍卫震惊。他又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可是陛下离江大人越来越近了,不会盛怒之下打江大人吧?电影里面都是这么演的,一般至少会有一巴掌啊。
然而陛下只是蹲下身子,半跪在江言面前。
“你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也可以学,我……“
“聒噪。”
江言揉着眉心,觉得汹涌的热潮已经快将自己淹没,眼前的人还在不停地喋喋不休着什么。
他忍不住了,扯住陆斯恩的衣领,将人扯到自己面前。
陆斯恩被扯地一个踉跄,但立刻稳住身形,防止压住了江言。
还不等他说话,一个温热的东西蹭到了他的后颈,紧接着狠狠咬下。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被这样粗暴的对待,陆斯恩身体的本能叫嚣着立刻反击。
但陆斯恩只是咬牙抑制着身体本能的冲动,甚至将后颈往上送了送,好让江言咬的更方便。
然而下一刻,铺天盖地汹涌的雄虫信息素将他笼罩,随着腺体的位置猛地注入自己体内。一瞬间几乎灭顶的快感让陆斯恩立刻腿软,他颤抖着身体,若不是撑着轮椅支撑,恐怕下一刻就会跌落在地上。
江言只在注入信息素的时候好受了一瞬,然而紧接着就又被汹涌的热浪席卷。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一团浆糊。只知道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份难受。
江言下意识地求助眼前的人,他松开嘴,看着陆斯恩的眼睛,有些茫然道:“帮我。”
那双纯黑色的瞳孔消解了往日的疏离,透着极明显的不知所措的迷茫,与欲望的挣扎。
陆斯恩的呼吸更急促了几分。
他甚至来不及分神去想江言为什么会是雄虫,只是颤抖着手迅速解开身上独属于帝王的暗红色长袍。
这边侍卫已经拽着巴伦逃离了寝殿。但很快他们就感受到属于雄虫的强大信息素在刚刚出来的地方弥漫开来。
雄虫!?
江大人竟是……
可是联邦所有高阶的雄子都被极好地保护着,怎么可能会被卖到王宫之中,还断了双腿?
除非是……除非是帝国的雄子。
侍卫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一惊,想到这个可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
隔日,江言神清气爽地醒来。
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夹杂着劲瘦腰肢在眼前乱晃的景象,指尖划过光滑脊背的触感,以及陛下压抑在喉咙间的低吟。
嗯?
江言看了眼身旁陛下即使在睡梦中也威严无比的眉眼,完全看不出来昨晚略微矜持又放浪的模样。
或许现在偷偷走掉,便是最好的时机。
陆斯恩已经发现了自己是个雄虫,只需要一查便知道他来自帝国。这时候自己心虚的逃走,更证明了目的不纯。
再联系他这几日离间陆斯恩与大臣贵族之间关系的行径,想来陆斯恩必会震怒。
江言刻意忽略了心底闪过的一丝愧疚,尽量放缓起身的动作。陆斯恩或许是累极了,平日里这样警惕的人却是没有丝毫反应。
他立刻披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拉过轮椅,撑着手臂的力坐了上去。
江言操纵着轮椅来到殿门外,轻轻推开大门。门槛出本有凸起,只是陆斯恩为了方便江言行动,将附近所有殿门的门槛都拆除了。
阳光像是突然从罐中放出来,扑了个满怀。江言转动轮子出去,然而下一刻一块黑布挡住了眼前所有的阳光,同时身体不知为何忽地发软。
“捉住你了。”
耳边有人轻轻低吟,只是带着极明显的酸涩,像是已经苦苦寻找许久。
第38章 虫族世界11
不过一个玩物, 死了便死了吧。
尤里卡向来厌恶雄虫。他讨厌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觉,失去所有的理智与冷静,像个野兽一般只有求欢的欲望。
曾经他绑了一只高阶的雄虫, 准备以此要求高额的赎金。那只雄虫一开始极度的傲慢,似乎这样的境地在他眼里并不算什么。
尤里卡都想冷笑, 为什么愚蠢的雄虫总觉得全虫族都会惯着他们?
于是他在雄虫欣喜的以为自己要被放了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到他前面,紧接着面无表情地用半虫化的手指切下了他的小指。
雄虫痛的打滚, 不住地尖叫。尤里卡皱了皱眉头, 觉得实在太吵。然而下一刻以雄虫为中心爆发出强大的信息素, 他立刻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躁动。
尤里卡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闪动着杀意。
他平生最厌恶,被控制的感觉。
在雄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半虫化的手掌猛地捏碎了他的头颅,徒留一地滚动的血液。
尖叫声戛然而止,周围终于安静下来了。
尤里卡只是在血腥味中微微皱眉。
太脏了。
体内的躁动依旧没有平复, 让尤里卡的眉头更紧。手掌的半虫化还没去除,他看了自己指尖半晌,直接伸到后颈, 剜掉了发烫的腺体。
剧烈的疼痛反倒让尤里卡嘴角微勾, 绿色的瞳孔中闪动着某种畅快的神色。
在尤里卡的认知里,情欲是最低级的渴望, 那种无聊又无用的东西, 就应该被割舍。
或者说,在遇到江言之前, 他都是这么觉得的。
然而当那个仅仅用一块金属就将自己刺伤的男人,无力地坐在轮椅上, 手脚都被枷锁仅仅锁住,只能维持着一个姿势的时候,尤里卡却敏锐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异动。
腺体已经被摘除,这不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
而是身体的本能。
尤里卡想,他应该砍下他漂亮纤长的指尖,享受着他脸上因为痛苦而绝望的神情,享受着他沉稳尽失,只能无力地求饶的快感。
可那蒙在眼前的黑布,被迫扬起的脖颈,都彰显出一丝脆弱。这脆弱消解了男人的冷峻,莫名添了一丝涩情的意味。被汗打湿的碎发粘在额头,喉结或许因为干渴而不住地滚动,因为眼前的黑暗,只能茫然地朝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尤里卡不愿意承认,他有一种被蛊惑的感觉。
甚至在雄虫因为未知的茫然放出信息素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惋惜,惋惜自己无法感受。
尤里卡上前几步,强硬地向他展示了自己被亲手剜掉的腺体。可是靠近那人的时候,他又感受到体内的暗流涌动。
尤里卡几乎是落荒而逃。
站在门外,他按压着昨天雄虫射伤的伤口,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腹部的痛感却叫他更是意动。
于是尤里卡三天不曾靠近囚禁雄虫的舱房一步,只是叫属下给他送饭,别叫他死的太早。
虽然后面发生的事情出乎了他的预料。在自己跪坐在雄虫身上,满意地看着雄虫微微失神的纯黑色瞳孔时,尤里卡确实有种奇异的冲动,但这种冲动只是一闪即逝。
一个玩物而已,最后还是要死的。
但当他与安德烈不约而同的停住手,看见原地不见的轮椅和不远处飞船破开的大洞,尤里卡的心却猛地漏了一拍。
好在江言没有死。
地上没有他的尸体。
尤里卡的手刚停止颤抖,就感受到强烈的反酸感,他忍不住干呕一声。
尤里卡以为是自己心境太过波动导致,然而这样的症状却只增不减。他进到联邦中寻了医生,检测结果却叫尤里卡微微愣神。
尤里卡的手慢慢抚上依旧平平的小腹,有些恍惚,夹杂着极难察觉的欢喜。这里面,竟真的有了个孩子吗?
“怀上了孩子之后,就要让你的雄君多跟你呆在一起。怀虫蛋的雌虫心情会极度敏感,经常难受,只有跟雄君呆在一起才能缓解。注意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有过于激烈的运动哈……”
医生絮絮叨叨的说个没玩,尤里卡第一次没有不耐烦地直接将人一下砍死,而是认真地听了下去。
怀孕期的心情波动却比他想象的来的更加猛烈。再不济的雌虫,至少怀上虫蛋后可以经常看见雄主,但尤里卡只能孤身一人。
这段时间尤里卡过分的脆弱,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叫他烦闷不已。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这样难熬,尤里卡几次想直接用刀扎进小腹结束这种难以捉摸的苦闷,但最终却始终无法下手。
尤里卡越来越敏感,甚至在半夜的时候抑制不住的落泪。他疯狂的砸着眼前可以看见的一切东西,想缓解心中一揪一揪的痛感,然而却只是更清醒地沉沦于思念之中。
终于找到江言的踪迹,尤里卡抑制不住地满心欢喜。
江言会怎么看这个孩子呢?
他会觉得欢喜吗?像自己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样?
他脱下獠牙面具,顺利地进入了王宫。没有人敢拦住他,即使觉得有些不对。
终于在某个大殿门口,尤里卡看见坐在轮椅上,对着阳光发呆的江言。
他的心猛地跳动起来,腹中还未成形的虫蛋似乎也在努力回应。
在江言倒在自己臂弯的一刻,尤里卡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折磨自己数日的苦楚全然消失不见。
“捉住你了。”他低声道,声音这样酸涩不堪。
……
江言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下一刻就要醒过来。尤里卡罕见的紧张了一瞬,手不自觉抚上了小腹。
雄虫慢慢地睁开眼眸,纯黑色的瞳孔中透露着无意识的冷漠,深不见底。
他看着周围的飞船背景,似乎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将眼睛对准尤里卡。
尤里卡本来想好的说辞一瞬间全都忘光了,完全是下意识地抓着雄虫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靠。
“感受到了吗?”他充满希冀地看着雄虫。不知道是怀孕期间的激素作怪还是他自己的心思,尤里卡心跳的如此之快,期待又害怕地等待着雄虫的反应。
感觉到什么?什么也没有啊。
江言于是疑惑地挑眉,“感觉到什么?”
尤里卡避开江言的视线,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里面有一只虫崽在跳。”
雄虫的手立刻僵住了。
半晌没有动静,舱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尤里卡的心慢慢地沉到了最低处,甚至不敢抬头看雄虫的神色。
“打掉吧。”
尤里卡终于听见雄虫的声音,甚至带着刻意的冷峻。
他猛地站起来,心像被撕裂一般地难受,远超这几日因为雄虫不在身边而空虚的苦痛。
尤里卡似乎这才想起来,他是用如何卑劣的手段得到这个孩子的。被绑在轮椅上被动地接受,雄虫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从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自欺欺人。
“不可能!”他恶狠狠道,语气却又带着闻者落泪的心酸。
“就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你休想离开我半步!”
尤里卡尽力想摆出平日里强势的模样,但怀孕期的敏感却叫生理性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凶狠的模样没有半分的说服力。
他气势汹汹地上前几步,想要狠狠咬上那令人火大的唇瓣,可雄虫冷漠的眼神却将他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不要,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一瞬之间,尤里卡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但又可怜地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他想起自己绑来雄虫后每一次的强迫,想起雄虫微微皱起的眉头,与明显不情愿的神情。
尤里卡再也无法保持着平静,再一次地落荒而逃,离开了雄虫的视线。
接下来的日子,尤里卡只是静静地呆在雄虫的身边。似乎两人静默地呆在一起,他便可以刻意忘掉两人之间无法弥补的裂痕,仿佛他跟所有怀孕期间的雌虫一样,有着雄虫的陪伴。
但无法避免的眼神交流时,尤里卡都能看到雄虫眼底毫不掩饰的冷漠,每一次他都心如刀绞。
尤里卡甚至找来了很多育幼电影,专门与江言一起看。电影中的雄虫表现的是这样温柔的期待着孩子的降生,总是含情脉脉地摸着雌虫的肚子,为雌虫忙前忙后。
实际这些电影在星网上也一直被奉为科幻片。没有虫会觉得傲慢的雄虫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尤里卡越看越觉得难受,后来干脆不在江言面前放了。只是午夜梦回时,贴着江言的臂膀,幻想着两人如同电影一般的相处。
又是早晨,尤里卡静静地靠在墙边看着雄虫的睡颜。只有这时候,雄虫的眉眼才显得异常柔和,让尤里卡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不是被自己囚禁于此,而是单纯地作为雄君与自己生活在一起。
可是过于热烈的眼神让睡梦中的雄子睫毛轻颤,下一刻猛地睁开,对上尤里卡的视线。
尤里卡知道,他该转头了,再看下去又觉得难受。
“尤里卡。”雄虫却第一次开口叫了他的名字,甚至声音极为温和。
是他的错觉吗?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像是发生在自己梦中。雄虫极温柔地抚自己的小腹,就像是电影中演的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这跟电影中一模一样的含情脉脉。
尤里卡顿时僵住了。
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他完全忘记了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只是呆愣愣的看着江言,手指都在不停颤抖。
如果这是梦,请让他永远不要醒来。
江言努力回忆着那部电影里雄虫的神情,笑得脸都要僵了。他漂亮的瞳孔里透出委屈的神色:“尤里卡,这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好不好?”
尤里卡想也不想,就乖乖地点头。
第39章 虫族世界12
尤里卡半跪在床榻边, 小心解开了束缚住雄虫的锁链。某种莫名的恍然若失感席卷了他的思绪,而孕期的敏感更加重了这种忧虑。
他将雄虫抱到轮椅上,半蹲下来, 将头靠在雄虫的腿边,低声道:“不要离开我。”
江言敏锐地听见了他的呢喃。
他的指尖因为心虚一僵, 但很快恢复自如。江言垂下眸,居高临下的角度可以让他清楚地看到靠在腿边的雌虫蓬松的浅金色发顶,随着风的微抚轻轻荡漾。
江言的喉结莫名滚动, 指尖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摸上了毛茸茸的发顶, 甚至揉了两下。
好舒服, 他微微眯起眼睛。
第一次发现, 原来自己还有这种癖好。
尤里卡能感受到雄虫动作里的亲昵,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与云顶之中。雄虫的目光与往日的冷漠全然不同,温柔得叫最近心思敏感的尤里卡想要落泪。
尤里卡乖巧地蹭了蹭雄虫的手掌,看着雄虫开始发起呆来,即使腿已经蹲麻了, 依旧暗暗描摹雄虫的侧脸。
江言看到尤里卡的腿部分明有些微颤,他想起电影里面似乎正好也有这个情节。
雄虫温暖的手掌突然移开,尤里卡有些慌张地抬头, 却见雄虫将手放在他的腰部两侧, 虚扶他起来。“不许这样蹲着了,这样对你不好。”
尤里卡呆呆地点头。
那个强大狠戾, 杀人如麻的星盗, 此刻却是无比的乖巧。
“走吧,我们出去走走。”
飞船停靠在边界一颗荒无人烟的废星上, 随着飞船的着□□周震起一阵尘土。
尤里卡不知为何又似乎敏感地神情怔愣,果然孕夫的情绪是极难猜透的。
“怎么了?”
尤里卡却立刻欣喜地回以一笑, 这样的关心让他有种错觉,仿佛心底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失去感只是自己想的太多。
“阿言想出来走走,我却只能带阿言来这样荒凉的地方。”
其实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尤里卡觉得自己马上要失去他的雄虫了。
又或者说,从未曾拥有过。
江言闻言一笑,“就因为这个?”
“闭上眼睛,”他说。
尤里卡于是乖乖地闭上眼睛,即使感受到身边的温度渐渐远去也没睁开,一直到原地只剩下风的呼啸。
刚刚的温柔好像是一场漫长的梦,,只是尤里卡自欺欺人地不愿醒来。
他慢慢地睁眼,突然摸了摸小腹,轻声道:“他不要你了。”
……
江大人不见了。
在与陛下发生这样亲密的关系之后,毫不犹豫地消失在了陛下所能找到的所有地方。
附近没有任何歹徒闯入的痕迹,江大人应该是自己走的。
侍卫眼看着陛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下去,整个人阴郁地可怕,完全不见曾经温和的帝王的模样。
原因很清楚。是侍卫将江大人,不,应该说夏佐的资料放在陛下案头的。即使陆斯恩已经有所猜测,但看到的那一刻还是双手轻颤。
原来他是帝国的间谍,哈,雄虫间谍。
S级的雄虫间谍。
帝国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陆斯恩的心中越是酸涩,面上的笑容就越是放大。琥珀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冰冷的神色,叫旁边跪着的侍卫心头直跳。
陛下对江大人这样好,以为他是雌虫都要跟他在一起,还让江大人……这样那样。哎,陛下定然是怒极了。
陛下若是抓了江大人回来,想必江大人的日子不会好过。
其实他还挺喜欢江大人的,长的太犯规了。就算以前以为他是个残疾的雌虫,都忍不住看着江大人发神,更别说江大人还是个这么顶级的雄虫了。
要不他委婉地说说江大人的好,叫陛下不要这样生气?
“这次可是帝国先挑起的,吾不过是应战。”
陛下的声音这样冷冰冰的,吓得他都不敢说什么了。
哎,好像没说江大人啊,在说帝国。
“他们既然想拿阿言做个棋子,就要想好该有的代价。”陛下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
提到江大人了!说了什么?
侍卫沉默了两三秒,大概理解了陛下的意思。
啊?
原来是因为帝国置江大人于险境而气成这样啊。那没事了。
“把雷恩元帅叫来,我有事与他商议。”
侍卫忙不迭点头,正要走,突然一个小侍激动地冲了进来,捧着个光脑。
“陛下,陛下!您要找的那个人有着落了!有人在边界北部看到他了!”
侍卫心头一跳,回头看。果然陛下猛地一下站起,指尖轻颤。
……
江言就在原地等着。
他看见有人看到自己的脸,脸色大变,立刻拿起着光脑比对了又比对,便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不过他本来就是想要暴露的。
希望陆斯恩的怒气可以充分一点,不要让他死得这样轻易。陆斯恩不只是表面那个温和的帝王,他比表面看上去深得多,江言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对自己的敌人手软。
而且还是想要颠覆自己国家的敌人。
陆斯恩报废了几个最顶尖的飞船,从联邦最中心的帝都一刻不停地赶到发现江言的地方,竟只花了不到半天。
在路上,陆斯恩想着,自己不能这样没有底线。
他应该冷着脸至少放几句狠话,好让江言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场。
可当他真的来到那个小庭院,看到江言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月光像是偏爱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闪动的光芒,陆斯恩忍不住心颤了颤。
他直觉觉得,他的雄虫是在等他的。
而且已经等了很久了。
陆斯恩蹑手蹑脚的过去,半跪在轮椅旁边。雄虫感受到动静,转身看他,在寒风中冻了几个小时的指尖正横在陆斯恩眼前,微微泛红。
肯定很冷。
鬼差神使地,陆斯恩张嘴含住了那节指尖。
雄虫明显被他的动作惊住了,睁大了眼,总是沉稳的眼眸显出几分怔愣。
陆斯恩已经完全忘记了路上想好的狠话了。
陆斯恩直直盯着雄虫的眼睛,几日不见的思念让他的眼神极富有侵略性。他突然动了动舌头,极富涩清意味的在雄虫的指尖打了个转。
第40章 虫族世界13
指尖传来的濡湿感叫江言一怔, 像触电般猛地将指尖收了回去。
“陛下这是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不稳。
陆斯恩轻笑一声,指尖慢条斯理地拂过自己的嘴唇,眼神始终灼灼地盯着江言。
“阿言这样骗我, 可想过被我抓住的后果?”
江言极力把那一丝怪异感抛之脑后,按照预想中的说法道:“此番暴露是我一时不察, 要杀要剐随陛下的便。”
他的语气极冷硬,似乎已然抱了必死的决心。
陆斯恩的心一下子冷下来,仿佛是置身于冰窖之中。然而心中酸涩, 面上却是愈加步步紧逼。“要杀要剐随我的便?阿言觉得我会如何做?”
“自然是杀我。”毫不犹豫的声音。
陆斯恩觉得眼前人实在不识时务, 拼命往自己心窝上戳。他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甚至这么多天, 他都有意识地忽略了阿言是有目的地来到自己身边的事实。
他生硬地装作没听见,下意识将话题往旁的地方扯,“那日你走的这样快,难道是不想负责?就算是依据帝国的雄虫保护法,与高等贵族发生了关系, 也是需负责的。”
负责?
这个词,似乎在某个世界听人说起过。
很突然地,江言想起了裴景明。明明陆斯恩跟他在外表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但就是莫名的叫江言感到熟悉。
或许是因为那份无底线的纵容, 叫江言觉得,无论自己做出什么, 眼前人的目光都会永远虔诚地追随着自己。
他眸中微动, 有些恍惚。
陆斯恩敏锐地捕捉到雄虫冷硬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柔光,带着回忆的神色, 显然不是对着自己。
陆斯恩的指尖顿时僵住,心中像是被一万只蚂蚁啃食。过于膨胀的嫉妒几乎叫他把持不住表面的镇定。
是谁?是帝国的人?阿言在帝国的旧情人?
不, 不能当着阿言的面问,他不应该过多干涉阿言曾经的生活。阿言这样好,有情人也是理所应当。
然而心底汹涌的暴虐情绪却叫嚣着不甘,凭什么那个人就可以……
他一定要知道这人是谁,他不信自己还比不过帝国的那些玩意。
“阿言不愿负责?难道是觉得那日不够尽兴?”陆斯恩硬生生当作没看见江言的神色,将胸膛中滚动的莫名情绪强压下去。
“这几日我也学了很多,定会叫你满意。”
几乎要将人吞吃入腹的狂热眼神被陆斯恩掩藏的很好,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人人爱戴的温和帝王。
“阿言不想试试吗?”
不想,谢邀。
明明白白的间谍身份都被陛下自己糊弄过去了,显然是不愿多说。
总之是死不了,还是先睡觉吧。
江言垂眸,低声道:“我有些倦了。先在此地休息一夜可好?”
想了想,又加一句,“你若是怕我跑了,锁住我就好。”
多么有阶下囚的自觉。
然而陆斯恩的神色却有些恍惚,看了江言半晌,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将人推到里屋。
看来是不愿意负责了。
雄虫似乎极困倦的模样,几乎是沾床就睡。陆斯恩在黑暗中看了雄虫的侧脸良久,才极低声的开口:
“若是我一定要做你的雌君呢,你会生气吗?”
没有人回答。唯一可以回答的人已经在床上睡的正香。
陆斯恩的身影似乎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良久后才微微转身,离开了屋内。
属下早已经等在门口,见陆斯恩出来忙单膝跪地行礼。
“陛下,巴伦已经被教会严密保护起来了,我们的人渗透不进去。但此前得到的消息应该属实,巴伦有江大人是帝国A级雄虫夏佐的完备证据,并且已经在边界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江大人出现,必定会拿住江大人。”
陆斯恩称帝这些年,已经把教会的势力越逼越小,现在大部分势力都聚集在边界。
“哼,教会要造反吗?”
“A级雄虫难得,况且是敌国的A级雄虫。教会想必是准备强制将江大人的信息素提取出来,做成抑制剂使用了。”
仅仅是想到有这样的可能,陆斯恩都忍不住心中的暴虐。
被作为提取信息素容器的,向来只有敌国的雄虫俘虏。但各国对自己的雄虫保护有加,这样的机遇极难遇到,陆斯恩执政这么多年来,军队还从未俘虏过一只雄虫,更别说是A级雄子。
被作为容器的雄虫,只能奄奄一息地被绑在深不见底的地牢里,每日唯一的任务就是活着,催情,产出信息素,提取。
属下感受到刺骨的寒意,眼前向来是一幅温和模样的帝王阴郁着眉眼,释放出令人心惊的威压。这才是从王权继承中杀出来的帝王,是让几千年积蓄的教会都不敢与之争锋的存在。
“放出去消息。我要让联邦每一个人知道,我是他的雌君。”
陆斯恩的指尖紧了又紧,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你去查查,阿言在帝国的时候,跟什么人走的比较近?”
……
尤里卡猛地站起身,对着旁边的垃圾桶开始干呕。
然而什么也呕不出来。他这几天几乎只喝的下粥,肚子里的小玩意离开了雄父之后闹腾的实在厉害。
尤里卡粗喘了几口气,又觉得心中委屈。
虽知是孕期的敏感影响了自己,但他还是止不住地掉生理性的泪水,想着江言走之前罕见的温柔。
想来阿言已经快到帝国了吧。
他平复了许久呼吸,才拿出光脑,想对着屏幕缓解一下相思之苦。
下一刻,他却猛地睁大眼睛,双手不住地颤抖。
联邦热榜第一:陛下世纪婚礼,与帝国雄虫的凄美爱情故事
尤里卡几乎是以游魂的神态点进去,略过了一切以吸引眼球为目的的凄美故事,目光落在了一张图片上。
那是一张截图。
陆斯恩V:是的,我们马上要举办婚礼了,谢谢大家的祝福。
在某一个瞬间,那个因为孕期而过度敏感的准孕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原原本本的尤里卡。
心狠手辣又实力强大的恶名星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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