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这句话, 其实是梁叶青多年来对谢闻的一种默契和承诺。
哪怕他几乎从来不会说出口。
骤然说破,连谢闻也有了片刻怔愣。
晚上,梁叶青靠在床头翻阅手上的书,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到一条没有备注的信息:“阿青, 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熟悉的口吻,很难不让他想到叶君铭。
他不太想在这个时间点回复, 正当他准备继续翻阅手上的书籍时, 忽然感受到了一丝目光的注视。
谢闻躺在他旁边,面色阴沉,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云层笼罩在他身上。
他轻轻问:“哥, 你在跟谁说话?”
梁叶青不知道他刚刚看见没有, 犹豫了一下道:“叶君铭问下次见面时间。”
谢闻窸窸窣窣坐直,暗绿色的衣料滑腻如蛇。
他静静看着梁叶青, 问:“为什么不回?”
梁叶青沉思片刻, 重新拿起手机, 当着谢闻的面回复了一条客气而冷淡的信息:“请和我的秘书沟通具体安排。”
“……“
那紧盯着他的目光和缓许多, 但依旧没有松开。
梁叶青一阵无名的压力, 他放下手机,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看书籍,但心里却有些不安。
过了一会儿, 他勾着笑意,试探性地问道:“该不会, 我以后找对象你都要管吧?”
谢闻听到这句话,原本冷静的表情瞬间波动了一下。掌心还没有恢复的月牙痕迹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本以为梁叶青这段时间已经开窍了。
没想到现在又问这种问题。
他寸步不让:“对。”
深夜,月光一分一秒地滑动, 在屋内投下斑驳的影子。幽静梁宅深处好像容纳不了任何吵闹的心事,它们深埋在地下,被悠久的岁月酿成纷繁复杂的心事,最后,等待一个和煦的春日,或是一个温凉的月夜,亟待破土而出……
梁叶青打开书页,试图用漫不经心掩藏悸动:“毕竟是我弟,是该给你过目。”
谢闻注视着他片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这个话题。
最终,他点了点头,妥协地轻轻“嗯”了一声。
并非心甘情愿。
夜色渐深,梁叶青心情复杂地放下书,主动褪去睡袍,露出一小片胸膛。
灯光柔和,手指轻柔按压在肌肉上引起一阵绵软的触感。
自从前段时间起,他渐渐得了趣,和谢闻做这种事情虽羞耻,但身体欢愉的反应骗不了人。柔情如微风吹拂春日湖泊,泛起阵阵涟漪,气温渐渐升高,让那湖中含苞待放的莲花也欲拒还羞地绽放出隐秘的花蕊,在这样和煦的微风中摇摆,晃动。
太舒服了,梁叶青狭长上挑的眼尾已经被染成醺软的深红,他咬着唇,不愿意将这样的情绪暴露出来,而思绪也随着晃动,渐渐飘向远方。
……谢闻对他的心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闻本在颈侧轻吻,感受到身下人腿上的力气陡然减小,一抬头就对上对方有些恍惚的神情。
他显然不满意对方分神。
沉潭似的眸子异常幽深,猛地凑近梁叶青,他低头在梁叶青的嘴唇上咬了一下,力度略重,引起对方轻叫了一声。
“你做什么?”梁叶青回过神,抬手摸了摸被咬的地方,脸上瞬间泛起红晕,让那对潋滟的眸子更加诱人。
谢闻的脸离他太近,他几乎是立刻就看见对方眼神里那浓烈的占有欲。
他好像再也不想伪装了,闻言冷冷道:“我不希望你在想前男友。”
梁叶青和他对峙片刻,原本的情欲也消了大半,那种莫名的,悸动的情绪,重新浮上心头,并有了更加确切的答案……
他重新倒在床上,慵懒地好像没了骨头,声音漫不经心:“看样子你身体好很多了。太好了,我们可以渐渐减少治疗,免得过犹不及。”
谢闻听到这句话,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压抑着情绪。他一瞬不眨地看着对方,想从他那漫不经心的态度里寻出蛛丝马迹。
梁叶青的演技相当好,那微眯着的眸子,饕足的表情不似作伪,若是换做别的不了解他的人来看,都会将他此刻的神情动作不在乎。
但谢闻还是看见了他微微发颤的指尖。
梁叶青紧抓着床单,明明骨节都因升温而泛起粉色的光泽,然而攥紧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颤动着,像小雨轻轻滴在池面,引起小圈小圈的荡漾。
无声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于是也低垂下眸子,不再说话,更不看他。
只是握着他腰际的手,握得更紧了,动作依旧轻柔,让对方再一次闭上眼,发出既痛苦又难耐的呜咽。
治疗结束后,他仍然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帮梁叶青清洗干净,侧过身安安静静地躺下,屋内只有水流的哗哗声。
要是他开口提出诉求,哪怕捅破窗户纸,梁叶青也能想想办法把局面化解。
但他就这么缄默,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在舔舐自己的伤口,看着十分委屈,梁叶青头都大了。他害怕谢闻又胡思乱想,一向能言会道的嘴忽然笨拙起来,半晌憋出一句:“别乱想。”
对方仍然没有回应,只是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晚安。”
*
谢闻因常年生病,本就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脆弱感,那一晚没有睡着,第二天就又生了病,周身气压更低。他躺在床头,烧得难以睁眼,微微颤抖的睫毛下是一双无神的眼睛,显得异常懵懂。
梁叶青用手背贴了贴谢闻的额头,烫得可以滚个鸡蛋。
他皱眉:“吃完药感觉怎么样?”
谢闻闭了会,勉强睁开眼睛,嘴唇干裂,声音嘶哑:“我……”
周医生收拾医药箱打断道:“哪儿有药效这么快的?再休息休息,多喝水少说话。”
他为谢闻冷敷好,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梁叶青拿起湿毛巾,轻轻擦拭谢闻的额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和略显虚弱的身影。
一边照顾,一边心中五味杂陈。
没多久,李扬帆和李见雪在得知消息后也来了梁宅。
几人来到谢闻的床边,李见雪看到谢闻虚弱的样子,心中不免一紧:“他是怎么了?”
梁叶青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他昨晚没睡好,可能是因为……”
他顿了顿,似乎在权衡怎么说出口。
他回头看了眼,谢闻脸颊绯红,双目紧闭,睡得正熟,应该是听不见他的话,这才继续道:“可能是因为我吧。”
他怕说话声把谢闻吵醒,将两人拉出房间,李扬帆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梁叶青倚在墙边,声音轻微,有些辽远:“我觉得,谢闻可能喜欢我。”
“什么?!!”李扬帆极度诧异,没忍住提高音量,眼睛瞪得快变成圆形。
可他看身边两位好像都没什么反应,不免抹了把脸,重新安静下来。
他看梁叶青的表情好像做不得假,满脸惆怅,想了半天,倒是看开了:“反正你都是弯的,你们家早断子绝孙了。你俩又没血缘,要是不喜欢,等他好了就让他搬出去,喜欢就谈呗。”
梁叶青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然后苦笑道:“话是这么说,但事情哪儿这么简单。”
李见雪也接过话茬,认真地说:“要是你真的拿不准自己的想法,不如看看你们以前的照片或视频?或许可以注意一下你们在一起时的表情和动作,也许,你能发现一些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她继续补充:“有时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相处时的一些自然反应,可能在你看来很平常,但你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或许能看到一些你们之间的微妙之处。我想,这或许能更清楚地了解你对谢闻的感觉。”
梁叶青皱眉思考了一会,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妥协道:“好吧,我会试试看。”
李扬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别太纠结了,兄弟。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就好。”
梁叶青送走两人后就径直去书房,打开了电脑。
谢闻平时不怎么参与外界的活动,大多时候都是他自己去,因此两人共同出现的视频和图片资料不多,但因为年份累积下来,也不算很少。
屏幕上,他们出席各种场合的画面一一展现出来。
梁叶青随意点开一张照片,是两人共同出席慈善晚宴。他身穿一袭黑色的西装,面料挺括奢华,胸前别着青色竹叶胸针,显得格外丰神俊朗。
而谢闻则穿着深蓝色的晚礼服,身形修长,站在他身边,沉静温柔,深如沉潭的黑眸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时的梁叶青正与一位商界名流交谈,脸上笑容明朗,一双桃花眼上扬,十足愉悦。他忽然发现,明明是他在和别人对话,谢闻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自己。
他本就生得清秀,露出浅浅的酒窝,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
那双眼睛里,仿佛只有梁叶青一个人,世界上的一切都被忽略。
梁叶青仔细回想着那晚的情景,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细节。
那天的晚宴隆重华丽,谢闻极少出来参与活动,许多人都想和他攀谈,但对方始终跟在他身边,只是默默陪伴着。
他继续翻看其他照片和视频,发现了更多类似的细节——几乎每一个视频里,谢闻的目光总是紧紧追随着他,眼神里透露出的情感无法忽视。
偏偏他几乎不会回头,故而一直没有发现。
他轻轻蹙起眉,又看见许多张,谢闻也都是这样。
直到看见一个视频。
这估计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梁叶青在私人宴会上,和一位外国客人聊得正开心。对方应该是说了一个笑话,惹得两人笑得前俯后仰,对方的手甚至扶到了他背上,肢体距离不知不觉就拉近了。
谢闻原本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手上端着酒杯却滴酒未沾,时不时朝着看。
当他发现这一幕后,笑着和身边的人欠身,然后朝梁叶青的方向悄然靠近,不动声色地挤进了两人之间。
谢闻故作轻松地扶起梁叶青,将对方的手拨开,插话道:“哥哥,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位外国客人被他突然的介入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笑了笑,礼貌地退到一边,梁叶青对此浑然不知,谢闻则顺势拉着他,继续聊起其他话题,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梁叶青看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
谢闻过去一直是无害的形象,现在这么小心眼,做些小动作,他不仅不烦,甚至觉得……怪可爱的。
明明他过去最讨厌哪个小情人占有欲强了。
慢慢的,他心中升起酥酥麻麻的感觉,又酸又胀。
退潮后,留下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一直对谢闻的感情摸不着头脑,更担心对方是睡出来的感情。
毕竟他弟单纯,在此之前从未尝过人事,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而喜欢上他,梁叶青难以接受。
但现在看来,谢闻的感情好像并不是突然产生的。
与之相反,一直以来,他都默默深藏心底。
梁叶青突然有些恍惚,心中那一团乱麻渐渐开始理清。
他脑海里浮现起谢闻在背后静静注视他的眼神,耳尖发烫。
第42章 第 42 章
梁叶青重新回到病床前, 再看向谢闻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他轻轻坐在床边,看着谢闻因为发烧而显得苍白的脸庞,心中一阵阵酸涩。
对方烧得迷迷糊糊,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眉头微微皱起, 显得格外脆弱。梁叶青看了片刻,伸出手, 轻柔地用指节摸了摸他的脸, 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
他并没有说话,但谢闻也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触感,在睡梦中乖巧地动了动, 贴蹭他的脸颊, 露出柔软依赖的一面。
梁叶青的手指蓦地僵住了。
许久,他俯下身子, 轻轻吻住谢闻的额头。
*
谢闻在家养了几天病, 等他好得差不多, 也到了跟叶君铭的第二次会谈。
这次见面, 叶君铭有意选在一家咖啡馆, 也是他们大学时代爱去的地方。梁叶青没拒绝,他倒想看看这人又要耍什么把戏,等两人落座后, 很快切入正题。
“这个项目的预算和时间安排,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叶君铭问道, 语气认真,视线一直停留在计划表。
梁叶青翻开手中的文件, 分析道:“如果签订合同,我们可以随时开始项目。按照目前的预算和时间安排, 材料的准备和制作时间大约需要三个月。”
叶君铭继续问道:“那制作工艺方面呢?我希望能找到最好的工匠来完成这些珠宝。”
梁叶青不紧不慢:“我们的制作团队都是业内顶尖的工匠,拥有多年的经验和技术。每一件珠宝都会经过严格的质量控制,确保达到最高的工艺标准。”
叶君铭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对方这么公事公办,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顿了顿,转移话题: “阿青,还记得我们大一那年参加的辩论赛吗?”
梁叶青瞥他一眼,故意道:“当然记得。”
叶君铭露出怀念的表情:“是啊,那时候我们天天在教室里备赛,还一起熬夜写稿子。说起来,那段日子真是千金不换。”
梁叶青笑了笑,正欲说点什么,不远处咖啡馆的门被推开。
谢闻一进门就牢牢锁定角落里坐着的两人,径直走了过去。但他看起来面色不好,显然还没有从病中完全恢复过来。
梁叶青率先看见了他,露出一副见了鬼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
叶君铭闻言朝他的视线看去,看见谢闻后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哥,”谢闻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虚弱,却掩不住那份关切,“是林秘书告诉我的。”
梁叶青有些惊讶,转念一想他过去答应过谢闻,以后见叶君铭会带着他。现在被逮了个现行,想责怪的话又给吞下去了。
他看见谢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连忙站起身,将谢闻扶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坐下,道:“你身体还没好,怎么不在家休息?”
谢闻摇了摇头,笑道:“没关系,我想来陪你。”
叶君铭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
“这位是……谢闻先生吧?过去也听过阿青提到你,可惜一直没见过。” 他强压心中的不快,勉强笑着打招呼。
谢闻淡淡地点了点头,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梁叶青。他的手轻轻握住梁叶青的手腕,仿佛在宣示主权一般,将人往自己身边又拉近一些。
叶君铭好像终于意识到什么,眸子重重一颤。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最终没有问出口。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谈论合作相关,然而每当他试图再提及一些旧日回忆时,谢闻总会巧妙地打断他,或者转移话题。
次数一多,叶君铭就彻底明白了,等工作上的事情聊得差不多,起身道:“梁总,今晚宴会见。”
等他走后不久,谢闻侧过头,问:“你今晚几点回来,我到时候去接你。”
梁叶青想了想,这个晚宴是圈内一位新贵的寿宴,来参加的大多是年轻人,估计要晚到很晚。
谢闻好不容易才恢复,没必要冒着寒风来接他。
他摇摇头,“你到点就睡吧,我让司机接我就行。”
谢闻不太放心,皱了皱眉,“真的没事吗?”
梁叶青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夜幕降临,梁叶青准时出现在晚宴,大厅里灯光璀璨,觥筹交错,而他身着一身正装,将腿勾勒得更加笔直修长。
他一进入宴会厅,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也包括叶君铭的。
叶君铭拿着一杯酒走过来,微笑道:“阿青,又见面了。谢闻没有和你一起来?”
梁叶青笑了笑,接过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却没有立刻饮下。
叶君铭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他手中的酒杯上,问:“阿青,谢闻也长大了,最近有喜欢上哪家千金么?”
梁叶青将杯子搁置一旁,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戏谑:“怎么,你想给他介绍?”
叶君铭看他云淡风轻,心中疑惑更深,试探道:“是啊,毕竟他也该有个归宿了。”
梁叶青勾唇,声音很不客气:“谢闻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
叶君铭不甘心地继续试探:“阿青,我记得我们大学时候,你可是说过不相信爱情的。现在看来,谢闻倒是改变了你不少。”
梁叶青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
“叶君铭,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太多。谢闻和我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
叶君铭被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忽然没来由地感受到一股愤怒。他一直认为梁叶青是个冷漠无情,果断冷血的人,从未想到他会为了谢闻如此维护。
甚至是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他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酒杯,将其放在一旁,眼神冷冷,咬牙道:“阿青,你就这么确定谢闻值得你这么做?”
梁叶青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叶君铭心中一颤,嫉妒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他几乎是咬着牙道:“好,希望你永远不会后悔!”
“买卖在,仁义在,梁总,不妨干了这杯酒!”
梁叶青挑眉,假装看不见对方眼里的不怀好意。
两人碰杯后,他喝了一口,而叶君铭则一饮而尽。
梁叶青暗自松了一口气,快速离开了叶君铭身边。刚刚聊天时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他的那杯酒似乎有沉淀,不知道是不是叶君铭给他下了药。
于是,他一边聊天,一边悄悄观察周围的情况,将他和叶君铭的酒对调位置。
处理完这个大麻烦,梁叶青重新投入到觥筹交错之中,和几位合作方推杯换盏。没多久,他忽然感到身体越来越热,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警铃大作。
这种感觉和普通的酒醉很不一样,更何况他平时酒量非常好,很少有喝醉的时候。
血气全都在往身下涌,让他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但是他确定把自己的那杯酒换成了叶君铭的……难道给他下酒的不止一个人?!
他心中一惊,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可视线已经逐渐变得模糊。
梁叶青咬牙凭借最后一丝意识,将自己挪到了宴会的角落,很快就神志不清地晕了过去。
*
梁叶青醒来时,头痛欲裂,四肢酸软无力。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酒店房间里,脑袋昏昏沉沉,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却只记得在宴会上和叶君铭对峙,然后继续和别的客人攀谈,接着便是一片空白。
“……!”
正当他试图理清思绪时,浴室的门轻轻被推开,一个年轻的男生走了进来。
对方五官精致立体,像是混血儿,一头浅色的发微微打卷,看起来就像西方油画里的天使。
这张脸,梁叶青很熟悉。
这正是最近在时尚圈内炙手可热的黄湘,曾经有老板想将他介绍给自己,但那时谢闻病重,他一怒之下连着老板一起删了。
黄湘看见梁叶青醒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微笑,走上前低声唤道:“老公,你醒了。”
梁叶青瞬间大惊失色,挣扎着坐起身,声音颤抖而愤怒:“我草,你叫谁老公?!!你别过来!”
黄湘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柔声说道:“你在宴会上突然晕倒,我看你不舒服,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休息……”
梁叶青根本就不信他说的,可惜身体虚软无力根本下不来床,只能继续躺着质问:“下药的人就是你吧?!”
他明明把自己挪到很角落的位置了,按照黄湘这么热门的情况,只怕有不少的人会一直围着,哪儿还能去角落发现他呢?
黄湘不甘心地继续说道:“是又怎么样?”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解开睡袍,梁叶青像是见了鬼一样将被单拢住自己,生怕对方图谋不轨,愤怒道:“滚!!!马上滚出去,不要碰我!!!”
他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黄湘顿时受挫,自他进圈起,数不完的人想睡他,现在他上赶着跟别人睡,对方却不情不愿?
“梁总,你以前不是很花心么?这种事情你又不亏,我到底有哪里不好?!”
梁叶青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恍惚,很快冷静下来道:“出去。你现在出去我还能饶过你,否则就不是让你退圈这么简单。”
黄湘不死心地靠近一步,眼中带着几分哀求:“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我这么喜欢你,难道我不够好看吗?”
梁叶青摇摇头,他被关在酒店里叫天天不应的,好像预示了自己的结局。
可是他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是谢闻通红的眼眶,对方兴许会非常难过,会无助地闷声啜泣,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又该怎么面对谢闻呢?
梁叶青无法忍受这种想象,心里那种隐晦的情感突然明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伤害谢闻。
梁叶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黄湘,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黄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失望,但他还是倔强地问道:“是谁?!难道你愿意为他放弃那么多吗?”
梁叶青沉默了片刻,内心的情感更加清晰。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黄湘还没反应过来,门外已经响起了巨大的砸门声,“哐哐哐”让整个房间都跟着狂震。
第43章 第 43 章
黄湘惊慌失措, 不知道往哪儿走,而梁叶青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大声道:“谢闻!!!”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伴随着愤怒的喊声:“开门!开门!”
黄湘意识到自己真的惹上大麻烦了,慌不择路, 甚至还想往床上钻,梁叶青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掀开了他, “滚开!”
他跟黄湘要是还搅在一起, 谢闻看见后不得气吐血。
黄湘刚刚被他掀翻在地,门锁已经被重重地砸开,谢闻带着几名保镖冲了进来。
谢闻一进门, 目光迅速扫过房间, 看到梁叶青无力地靠在床上,黄湘一脸惊慌失措倒在地上, 他的眼神冰冷得沁人, 怒火中烧。
“你他妈在干什么?”谢闻几步冲到黄湘面前, 揪住他的衣领, 猛地一拳挥了过去。黄湘根本没反应过来, 就被打倒在地。
梁叶青从未见过谢闻如此愤怒的样子,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杀气, 和他一贯病态的柔软全然不同。
谢闻继续对着黄湘挥拳,保镖们想上前劝阻, 但都被他一个冷厉的眼神制止住。
“谢闻!”梁叶青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让对方停下了动作。他看了看地上已经狼狈不堪的黄湘, 又看向梁叶青,眼神中的怒火逐渐被痛苦取代。
谢闻的脸色苍白如纸, 但那张脸依然好看得惊心动魄,他的眼眶和梁叶青想象中一样发红,阴鸷凄然,已经盈满了水汽。
梁叶青没想到他这么痛苦,连忙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谢闻闻言缓缓收回了手,灰暗的眸子又逐渐明亮几分,像是找到了希望。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将梁叶青扶起,把他带到怀里,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他的手有些颤抖,紧紧地握住梁叶青的手腕,生怕他会再次消失。
黄湘被保镖带走,谢闻很快带他回了家。
车上,他一路阴沉着脸,依旧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车窗没有关,呼啦啦的冷风让梁叶青清醒了一些,他忍不住问出自己最好奇的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谢闻隐没在阴影里的脸闪过阴鸷。
一整个晚上,他都心急如焚地等待着梁叶青的回来,钟摆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刀子一样刺痛他的心。
他打电话发短信,全都像石沉大海一样始终没有回应。明明对方已经好几个月不这样,难道梁叶青看着他身体好了,又开始流连花丛了?
他心情越来越糟,甚至有了想呕吐的感觉。
本以为梁叶青已经慢慢喜欢上他,可现在……
等指针指向十二点,谢闻再也无法忍受,打开手机查看定位。
他万万没想到定位居然会在酒店。
或许有的事情,真的强求不来。
就像一只流连花丛的蝴蝶,不会为了某一朵而停留。
谢闻重新睁开眼睛,凝视着梁叶青,嘴角勉强勾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我……看你这么晚没回家,担心你安全,去宴会找了一些人问,他们说看见有人带你走了。”
梁叶青沉默了,他很想开口和谢闻解释跟黄湘的事情,但车已经停到了梁宅。
谢闻拽着他的手腕下车,像是再也不敢失去他,时时刻刻都想待在一起。
梁叶青才发现自己脚下依旧虚浮无力,好几下都差点摔,踉踉跄跄回到房间,身体里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躁动又开始翻腾,烧得他脸都开始红。
“谢、谢闻……”
梁叶青遵循本能抓住谢闻的衣角,不让对方离开。
他脸上一阵阵发烫,那双桃花眼也随之氤氲含情,无声暴露着脆弱。
谢闻原本想离开的动作顿住,回头后眼眸暗了几分,他心里憋着浓浓的不甘心和火气,毫无预兆地欺身上去。
他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过去也都是注意着梁叶青的感受,还从未如此粗暴过。
一场情事让梁叶青意识涣散,又疼又爽,也不知道是被药烧没了理性还是别的,手脚并用地缠着对方闹到很晚。
直到四肢都快要散架才结束,梁叶青被灌得太饱,一只手轻轻摩挲小腹,心跳还因过度的运动而激烈跳动。
谢闻的神色却没有因为情事而缓和,他低头清理完后就想走,脸色木然,梁叶青这才想起还没有解释误会,连忙道:“我不是主动去找黄湘的!”
他的嗓子因过度使用而发哑,听起来异常性感,“我被黄湘下了药,没多久就晕倒了,醒来后已经到了酒店!我们什么都没做……“
谢闻静默片刻,轻笑了一声,听起来是说不出的嘲讽。
他不知道是在跟他说,还是对自己说话,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
梁叶青垂下眸子,想到谢闻跟易碎雪花一样,还把黄湘摁在地上打,他也很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要打黄湘?
但他没问出来。
他嘟囔道:“你打黄湘那么用力,我想你的病应该也好多了……”
谢闻猛地回头,眼中的阴鸷更深几分。
他冷冰冰道:“梁叶青,你这么快就想和我划清界限?!”
他脸色惨白,明明是室内,却莫名像被淋湿的,无家可归的狗。
梁叶青的心被刺痛,可让他清楚说出自己心意,又莫名扭捏。
他低下头,小声道:“我只是为你身体康复感到开心而已,没让你搬出去,也……没说以后不能做那种事。”
他说得隐晦,但谢闻却忽地听懂了。
他心头一动,朝梁叶青看去,对方的耳根已经红透,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却很是扭捏。
谢闻不可置信地沉默了,好像明白什么是拨开乌云见日月,几束光终于从厚密的云层里透了出来。
他唯恐自己会错了意,重新靠近梁叶青,仔细观察他脸上的神情变化。
最终,他的唇轻轻触及梁叶青,试探性地给予一个温柔的吻。
对方并没有躲避,反而略微向谢闻靠近,那乱颤的睫毛暴露了他心中的无措。
谢闻身上熟悉的草药香气,浓浓的将两人包裹住,覆盖一切来自宴会的脂粉和香水味,重新将梁叶青净化成属于他的东西,染着他的气息。
这一夜漫长无比,等梁叶青第二天醒来后,已经酥软到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他难得睡到了中午,那时床边已经没了谢闻的样子,梁叶青懒洋洋打个哈欠,静静躺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手指有点不对劲。
他仔细一看,是一枚精致的翡翠戒指。
梁叶青不禁惊奇,兴致勃勃地反复把玩着这枚戒指,他不知道谢闻是什么时候雕的,戒指围度居然也这么合适。
很快,谢闻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见到梁叶青伸着手看戒指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喜欢吗?”
梁叶青抬头看向谢闻,点了点头,“喜欢。”
谢闻放下茶杯,“如果喜欢的话,我还有更多的。”
他说完,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梁叶青面前。
梁叶青好奇地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整齐地排列着许多翡翠戒指,每一枚都精雕细刻,独具匠心。
“这些都是……” 梁叶青刚开口询问,谢闻便解释道,“我喜欢上你的每一年,我都会为你雕刻一枚戒指。“
“从小时候到现在,已经有了八枚。”
梁叶青愣住了,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谢闻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喜欢上他的年份,比他想象中还要早。
谢闻的神情变得郑重,他轻轻托起对方的手,目光真挚且温柔:“我希望在未来的每一年,都能送给你一枚戒指。”
梁叶青没有立刻回应,在在谢闻的注视下,将递过来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
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七枚翡翠戒指,加上他手上戴的,不多不少,正好是八枚。
他拿起第一枚戒指,看到雕刻的手法有些稚嫩,也是最最简单的素戒,穿过悠长的时光,他能感受到那时谢闻的青涩和笨拙。
他一枚一枚地看下去,第二枚戒指比第一枚明显进步了不少,雕刻的线条也更为流畅,显然对方在这一年内花费了更多的心思去练习。
每一年的戒指都在进步,从开始的粗糙到后来的精致,等到第七枚和第八枚时,线条流畅,图案细腻,终于窥到现在首席雕刻师的影子。
这八年来,所有小心翼翼的心思,全部都浓缩在这些戒指里。
梁叶青低头看了看手上戴的第八枚戒指,五味杂陈。
“我收下了。”他有些哽咽地合上盒子,珍重地抱在怀里,然后主动靠近谢闻,轻轻亲了亲他的唇。
梁叶青努力在脑海里寻找,试图找出谢闻喜欢自己时露出的马脚,过去的一些疑惑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好像终于因“暗恋”而找到答案。
无数个细节浮现在他眼前。
谢闻总是偷偷地看着他,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他一直以为谢闻对别人也是如此,可看见谢闻和姚冬天相处,却感觉和好朋友在一起的谢闻和对自己并不一样。
在他们一起玩的游戏中,谢闻总是默默地帮他收拾残局,甚至在他们吵架后,谢闻也会第一个低头认错,主动来找他和好。
极少数的时候,谢闻不愿意率先低头,而是需要自己去哄。
那都是在自己沾花惹草时候……
梁叶青想到这些,不禁好奇起谢闻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他盯着谢闻,语调懒洋洋,带上几分轻佻调笑:“谢闻,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谢闻轻笑一声:“可能是一见钟情吧,但那时太小意识不到。”他停顿了一下,好像穿过时光看见了梁叶青小时候的样子,那时他刚来到梁家,阳光透过树叶在梁家的庭院里洒下斑驳光影,一个面容矜贵的小男孩好奇地看着他。
他的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让人看了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而那双大眼睛并没有给他任何不适的感觉,更没有嫌弃和质疑,好像只是在简简单单地想多看他几眼。
谢家遭遇火灾,仅剩他一人,小寨里的闲言碎语都说他是那个扫把星,如今面对难得的善意,谢闻有些不知所措。
梁叶青很快就毫无芥蒂地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他拉着他的手,带他参观梁家的每一个角落。
梁叶青自那时起就已经是孩子王,隐隐窥出长大后的风采,他很喜欢笑,也喜欢逗谢闻开心,除了爸妈,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或许,从那个时候起,梁叶青就已经在他的心中占据了最特别的位置。
“后来慢慢确认,是从你带我去那家怡婷小馆吃饭开始的。你怕我长不高,总是会为我多加一个蛋。”谢闻继续说道,“那时我觉得很幸福,觉得你特别关心我。”
“还有每次我生病住院时,你总是守在我的病床前,不管多晚都不离开。我记得有一次你为了陪我,甚至趴在我床边睡着,第二天早上你的脖子都僵硬了。那时我才意识到,你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
“哥,是你让我不再害怕孤独。”
他说完,两人陷入漫长的沉默。
风轻轻吹过,带来春季清新的绿草花香。不久之前,这里还是寒冬,不知不觉枯树枝丫早已绿意盎然,严寒之后,生活中依然有许多美好的事物值得期待和珍惜。
梁叶青低声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第44章 第 44 章
44
确定关系后的梁叶青和谢闻, 先处理了被保镖带走的黄湘。
给他人使用违禁药物是违法的,两人利用影响力和资源,揭露了黄湘的恶行, 让他在圈子里声名狼藉,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这件事情在圈内引起渲染大波, 大家都没想到梁叶青居然转了性,那些想要攀上他的纷纷变得收敛, 有所忌惮。
没几天, 梁叶青收到通知,利君集团的人更换了代表方,不再是叶君铭。
林秘书将对方的资料发给他, 重新和他对接的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履历也并不是处理
他这个片区,估计是紧急被调来的。
梁叶青勾唇一笑, 那晚他将酒杯和叶君铭对调, 对方喝下去后, 据说在宴会场上闹了好大一出丑闻, 利君那边的人气得不行, 可能连夜让叶君铭滚回国外,让他别继续在这儿丢脸了。
两人本就亲密,夜晚也睡在一张床上, 现在彼此之间感情更好,纵然是很久没有谈恋爱的梁叶青, 也品尝到了热恋的甜蜜。
一晚酣畅淋漓治疗结束,梁叶青趴在床沿, 有一下没一下地去戳对方脸颊上的酒窝,问, “你为什么不早点表白?”
谢闻被戳得有些痒,笑了笑,将梁叶青的手握住,递到嘴边吻了吻。
“我害怕。”
“害怕什么?”梁叶青追问道。
“害怕一旦开口,我们连兄弟都没法做。”谢闻坦白道,“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默默守护着你,直到再也无法忍耐。”
梁叶青听到这些话,心中酸涩又感动,他一想到谢闻为了这份感情,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煎熬,就忍不住对他更好一点。
他郑重地说道,“谢闻,我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不过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
坞江寨。
嘈杂的棋牌室里,谢罗沉浸在烟雾弥漫的氛围中,这里没空调,汗水顺着他粗糙的脸颊滴落。牌友们有的在抽烟,有的则在看清牌面后破口大骂,只要打牌就有输有赢,这次谢罗手气不好,没一会儿就输了好几十。
“老谢,你上次还差我三百多,你先把上次的给我哟!”他旁边的光头大声道。
“啧,催什么催,我肯定要给你的,而且今天不是没打完吗?万一你倒欠我怎么办?”
谢罗的话引起一片嘘声,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人摇摇头,“现在经济不景气,三百都要赚好几天。”
那个光头嗤笑道:"嘿,谁说的,你门看到曲庆家的新车了吗?"
曲庆?
谢罗皱着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就那个卖药的?他不是一直很穷嘛,给那些人看看病又赚不到什么钱,有时候还倒贴。”
"对,就是他!听说他最近赚了大钱,都添了新车。我不信他靠当医生赚这么多钱,你们说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光头眼里闪烁着贪婪和嫉妒,曲庆一家世代行医,坞江寨的人都知道他们没什么钱,住的也是普通平房。
这边很多人经济条件都不怎么样,碰到穷人去看病,曲庆一家还老是倒贴药材。
就这种家庭,买轿车?
奇了怪了!
牌桌周围的牌友们开始议论纷纷,互相推测曲庆发财的原因,不过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唯一知道的是曲庆最近买车是为了老婆,他老婆生二胎后身体不怎么样,老大又在县里读书,就想买台车,方便老婆代步,周末还能接送老大。
几个小时后,棋牌室的灯光逐渐黯淡,大多数人已经走了。
谢罗打个了哈欠,他正准备走,忽然被那个光头拉到角落里。
“哥们儿,刚刚人多,我可不方便跟你说。”
光头小声道:“听说曲庆和云锦市的梁家有关系,你知道不?就那个做珠宝的梁家,你原来的小侄子谢闻——就是以前被收养的那个孩子,现在就在梁家呢。”
听到这个消息,谢罗傻了,眼睛瞪大,连忙揪住他的衣领追问:“什么?!!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快告诉我!!”
光头啧一声拍开他的手,“咋不是真的嘛,偷偷问出来的。而且当时领养是我老婆娘家人帮着的,你是人家亲叔叔,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谢罗大喜过望,连忙跑回家没影了。
几天后,梁叶青和谢闻在家里,突然接到安保电话。
负责守卫梁宅的安保经理平时很少这么主动打电话,梁叶青接通后,听见对面的声音有些为难:“梁先生,有一个自称是谢先生的亲戚的人想见您。”
他刚刚外放,原本在削水果的谢闻动作微不可查僵硬了一下。
梁叶青皱皱眉,他记得谢闻就是因为没有亲戚想收养,才被自己爷爷带回去的,现在凭空又冒出个亲戚是想干什么?
他正思考着,从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距离很远且凶狠:"我要见谢闻!快点告诉他,我是他亲叔叔,族谱上都写着的!让他赶紧出来见我!”
梁叶青和谢闻对视一眼,随即立刻前往大门。
谢罗的目光不由得落到谢闻住的豪华宅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妈的,小兔崽子住得这么好,留他还住在小地方!
要不是他聪明,买通了平时送曲庆去县里的司机邻居,他可能还不知道谢闻现在在哪儿!
看见两个年轻男子朝他走来,他将目光牢牢锁定到那个有些许熟悉,也更加苍白阴沉的人身上。
那张脸让他有些恍惚,好像又看见了多年前的哥哥和大嫂。
他定定神,问:“你就是谢闻?”
谢闻皱了皱眉,冷静地回答道:“是的,你有什么事?”
中年男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我是你亲叔叔谢罗啊!听说你在这里过得不错,怎么这么多年也没说回来看看咱们?”
说完,他的眼神瞥过梁叶青,小声嘟囔道:“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教你的。”
梁叶青略微皱眉,对于对方来意捉摸不清。
但他耳聪目明,听见那句指着鼻子的抱怨,冷笑一声道:“十几年没消息还以为你也跟着死了呢,现在谢闻是我们家的人,你忽然冒出来又想干什么?”
谢罗直白道:“谢闻爸妈死了是我埋的,他们还留下些遗物,你们欠我一大笔安葬费和遗物管理费!这么多年过去,物价都涨了,你们也得连本带利地给我,要不然我就走了!”
谢闻:“你要多少。”
谢罗打了个转,原本想好的数字又悄悄翻了倍,“凑个吉利,八百万!”
“你那些遗物难道不想要了?八百万,把所有你爸妈的东西都给你。啧啧,说不定还是你赚呢,万一里面还有什么传家宝呢?”
谢闻眸子一沉,一直被淹没在心里的过去现在被一铲子挖开,让他刺痛,他正欲说什么,梁叶青伸手将他拦住,沉声道:“你的指控毫无根据,至于所谓的遗物管理费和安葬费,你既然提到了,那你倒是出示相关的证据和文件啊。”
安保队员们一脸严肃,挡在谢罗面前,一个高大的队员冷静道:“先生,请您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将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
谢罗听了,怒火中烧,脸色涨红,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们就这样对待亲戚吗?!我可是你的亲戚啊!”
安保人员立刻上前制止,试图将谢罗拉开,但对方仍然不依不饶,用力挣扎,试图突破安保队员的防线,但他很快就不是对手,被反剪双手拦了下来。
很快,警察赶到了现场,没有理会他的喊叫,迅速将他控制住,强制将他带离了现场。
梁叶青站在一旁,目送他们离开,心里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来。
谢闻静静站在他身边,嘴唇毫无血色,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梁叶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你还好吗?”
谢闻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勉强扬起一丝笑容:“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意外……”
梁叶青更有力道地握住谢闻的手,传递着安慰,让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逐渐缓解,心情逐渐放松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亲戚跳出来闹事,而且正如他担心的那样,谢罗被赶走只是一个开始,之后还会有不间断的骚扰,让他们压力倍增。
谢罗胆子大到居然敢在梁翡集团门口闹事,为了不影响梁叶青,谢闻果断报了警,将人送去警局。警方随后联系梁叶青做笔录和调查,让谢闻先回避。
在警局的房间里,梁叶青和谢罗对坐着,气氛紧张而压抑。
谢罗冷冷地盯着梁叶青,眼中满是嫉妒和不屑:“你们梁家现在老上新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钱,挣了钱还要装什么穷人?你早点把那些费用跟我结清,我才能早点回去。”
梁叶青嗤笑一声,“呵,八百万,就算八万我也不会给你。谢闻家根本就没剩什么遗物,当年我爷爷将谢闻接走后也接手了安葬的事情。你撒谎也要有调查一下吧?”
这年轻人生得极其俊美,桃花眼勾魂摄魄,矜贵的气质如同浑然天成的贵公子,即使是在愤怒的时候,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魄力。
谢罗愣了一下,显然被梁叶青的气势所震慑,但他不想这么快就被一个小辈压制住,转换话题道:“嘁,还找曲庆,你们自己不知道吗,他那些医生,最喜欢把小毛病夸大,他除了骗钱还能干什么?”
他嗤笑道:“还生病?他不过是富贵病!”
梁叶青听到这话,怒火冲天:“你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手画脚?当初他家人去世你又在哪里?!我们梁家接纳了他,才是他的真正家人,你这些年对他毫无关心,现在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谢罗一噎,嘴硬道:“别以为你们捡了个宝贝似的!谢闻他妈就是因为那个遗传病……”
梁叶青眉头微微一皱,打断道:“什么遗传病?”
“哦,你不知道?”
第45章 第 45 章
谢罗得意地龇牙, “就是那个什么……渐进性什么影症?”
梁叶青大脑嗡的一声,过去觉得不对劲的种种苗头又重新浮现出来。
他追问:“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病?”
谢罗还以为他的话成功让梁叶青害怕了, 喋喋道:“名字那么拗口我怎么记得?反正他妈之前体检啊,身体里一堆阴影, 平时跑步都费劲。你以为谢闻能逃得了?说不定哪天就病发了!”
梁叶青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冷冷地说:“你闭嘴,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然后,他转身迅速离开了警察局。
回到车上后, 梁叶青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 按照谢罗提到的关键词开始搜索。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仿佛有什么一直潜伏在黑暗中的真相在破土而出。
当搜索结果显示出来时, 他的心脏仿佛被重重一击。
渐进性内影综合症, Progressive Endoshadow Syndrome。
症状一条条浮现在眼前, 竟然与谢闻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是一种罕见的遗传性疾病, 体内的软组织逐渐形成阴影或小结节。
这些结节主要由一种异常的蛋白质积累形成, 在儿童时期通常无害,但随着年龄增长会影响身体功能。
梁叶青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深吸一口气, 立刻取消了与谢闻的晚餐约会,独自驱车前往医院找周雪家。
看见梁叶青面色铁青地来见他, 周雪家愣神道:“咦,你怎么不让我去你家?”
梁叶青单刀直入:“渐进性内影综合症是什么?”
周雪家愣神道:“PES?这个病是概率很小的遗传病, 源于一个罕见的基因突变……这种突变导致体内特定的代谢酶活性下降,蛋白质积累在体内形成结节。”
他小心翼翼观察了下梁叶青的神色, 问:“怎么了?”
对方身体挺健康,大部分时候找他都是为了谢闻。
周雪家思索一阵,忽然想到什么,眼睛瞪圆道:“他体内的阴影是蛋白质结节?!!”
梁叶青:“既然他是遗传病,为什么他以前不告诉我?”
周雪家思忖一阵,“有没有可能他也不知道?所以你们之后是怎么处理的?我记得上次是让他改善凝血功能,早日做手术……”
梁叶青一噎。
他别过脸,含糊道:“我再问问。”
没多久,梁叶青拨通了曲庆的电话。
“曲庆,你老实告诉我,谢闻的病到底是不是真的?”梁叶青直截了当地问道。
对方立刻想解释,他冷哼一声打断:“谢闻所谓的叔叔来云锦市找我,说他有遗传病。”
曲庆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无奈:“是的,梁总,谢闻确实有这种病。我之前并没有告诉您,是因为……”
“对不起梁总,我家里的确缺钱,家里大的要上学,老婆又怀了二胎……”
梁叶青握紧了手机,心中一阵绞痛。
他狠狠闭上眼睛,脑子里异常晕眩。
“所以你和谢闻串通好了骗我?”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像苍老了十岁。
“梁总……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我打个欠条把钱还您,您不要跟我计较,您看可以吗?”
世代行医,好几十岁的人为了这几十万压弯了腰,梁叶青咬咬唇,最终吐出句不需要。
梁叶青挂断电话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脑海中回想着与谢闻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谢闻的依靠,但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妈的,他当时做了那么多的思考挣扎,才终于躺下来给谢闻当0!
为了他的身体还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又是跑中草药市场又是找人帮他采药……谢闻居然把他当傻子看,把他耍得团团转!
梁叶青转身,疾步走向床头柜,拿出那本记录着每天谢闻病情和体温的本子。
每一页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的关心,现在看来,竟然都是笑话!
他眼眶发热,手指紧握着本子发颤。
“原来我这么蠢……!”梁叶青低声自语,心脏抽痛,透着难以掩饰的痛楚。
他翻开本子,一页一页地看过去,突然,他猛地撕下一页,用力地撕成碎片,纸片纷飞,洒落一地。
他像是发泄般,将本子上的每一页都撕成碎屑,愤怒地扔在地上,雪花一样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梁叶青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头也不回地离开卧室。
不久后,谢闻回到家,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一种异常的安静,整个屋子里气氛压抑,连那盆兰花都垂下了头。
他的第六感立刻作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哥?”谢闻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他四处张望,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也变得急促起来。穿过客厅,走向卧室,谢闻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的糟糕情况,像是走在刀尖。
当他推开卧室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地上散落着许多碎片,纸片纷飞,仿佛昭示着某种崩塌的预兆,他捡起一片拿起来看,熟悉的字迹显然是梁叶青写的。
他心头一紧,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哥,你刚刚怎么了?”谢闻慌张地问道,试图上前解释。
梁叶青缓缓转过身来,眼中燃烧着怒火和痛楚。
“你说我怎么了?”他的声音冷得刺骨,“谢闻,我对你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居然把我当傻子?”
谢闻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可不敢确定:“我……我没有把你当傻子……”
“还说没有?!”梁叶青怒极反笑,“你又说谎,谢闻!我最恨别人骗我,你有遗传病你为什么不说,你和曲庆串通好了,你还以为我不知道?!”
谢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抽痛,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试图说话,但声音却嘶哑而无力:“哥……!你听我说,我是因为喜欢你才……”
“喜欢我?”梁叶青嗤笑一声,恨得眼圈发红,“你表达喜欢的方式是欺骗?!”
谢闻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挣扎着想解释:“哥我没有……”
“你还敢说没有?!你不要再叫我哥!”
“行了,谢闻,你行李我已经在让黄妈打包。你走吧。”
谢闻猛地抬头,难以相信耳中听到的那句话,他摇摇欲坠,绝望地差点站不稳。
“哥!”谢闻快步上前想拉住梁叶青,却被甩开,“不要让我走,哥……我求你了,不要赶我走,我知道错了!”
梁叶青语气毫无温情,心灰意冷地背过身子,不想看他:“滚。”
*
谢闻的心如刀割,站在门外,眼前一片模糊。
他早该知道梁叶青是心狠的,过去对他百般纵容不过是因为爱他罢了。
爱是最强大的盔甲,可以让他免于一切的痛苦和委屈,现在的他好像又被抛弃了一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面前只有熟悉的家和一丝不苟站岗的安保。
谢闻站得双腿发酸,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梁叶青好像没有让他回去的意思。
夜幕降临,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丝寒意。
谢闻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被抛入了一片漆黑的深渊,再也找不到出路。他知道梁叶青的决定难以改变,但他仍然不愿离开,不愿放弃,仿佛希望能通过坚持不懈的守候来忏悔。
佣人们站在屋内,个个战战兢兢,生怕触怒了梁叶青,全都不敢偷偷开门。
夜深了,天空中开始飘起细细的小雨,谢闻被淋得浑身湿透,单薄的衣服紧贴着身体,显得愈发寒冷和狼狈。
他不肯走,心中期盼着梁叶青能心软,打开门,让他进去。
但这一晚,梁叶青始终没有开门。
第二天早上,梁叶青站在监控前,冷眼看着空荡荡的大门,面无表情,心里却复杂异常。
谢闻已经不在了,但他的行李箱没有拿走。
他抿紧了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心软,对黄妈嘱咐道:“不允许任何人把他的行李拿回去,否则后果自负。”
黄妈听了,点点头,却明显看出她眼中的担忧。
谢闻离开的消息在这个家里并不是秘密,那些行李还是他们负责收拾的。
梁叶青不知道谢闻去了哪里,吩咐完就重新回到集团工作。
在集团的会议室里,他依旧镇静风趣,侃侃而谈,仿佛昨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林秘书等人,神态自若地处理各项事务,只有偶尔的出神暴露了内心的苦楚。
下班后,梁叶青回到家,看着门外那堆行李,心中再次泛起复杂的情绪。谢闻的东西依然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没有人碰。
隔着这些行李,好像又看见了昨晚监控之下,谢闻静静在门外淋雨,像一尊石雕。
梁宅内一片静谧,偌大的客厅显得格外空旷。
平时虽然也宁静,但从来没有让人觉得异常冷清,连黄妈也小心翼翼地做着家务,生怕打扰了这份沉默。
梁叶青走进客厅,仿佛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他头也不转地问一旁的安保:“他昨晚几点走的?”
“梁先生,谢先生在今天早晨四点二十分离开的。”安保回答得小心翼翼,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
梁叶青沉默半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第46章 第 46 章
谢闻在冷风中等了一夜, 早已被雨水浇得浑身湿透,他感受到体温渐渐上升,感冒发烧的症状逐渐显现。
这么下去, 他一定会再次生病的。
可谢闻不想走,哪怕他意识模糊, 心里唯一的念头也是不能离开梁叶青。
直到凌晨四点多,天光渐渐冒出了头, 他已经嗓子嘶哑, 头部滚烫。
实在撑不住了,才奔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想法,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了附近的酒店。
那一夜, 他几乎无法入睡, 脑海中全是梁叶青冷漠的眼神和决绝的话。
过了一天,当他觉得身体稍微好了一点, 便立刻赶回了梁叶青的公司。
他站在一楼大厅, 正欲上楼, 却被前台礼貌但坚定地拦住了:“谢先生, 抱歉。没有梁总的允许, 您不能上楼。”
谢闻的心像被一记重锤击中,他皱眉问:“我也是梁翡的职员,为什么不能上楼?”
前台为难道:“抱歉谢先生, 梁总特意嘱咐过,如果您来梁翡的话需要提前预约……”
谢闻明白梁叶青这是又不想见他。
他固执地在大厅里等着, 望着电梯门,希望能在下班时见到他。
然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集团的员工陆续离开, 梁叶青却始终没有出现。前台和保安都同情地看了他几眼,也不敢参合进去。
谢闻拿出手机,再次给对方发消息:“哥,我在梁翡楼下,我不会走的。我知道我错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解释……”他点击发送的同时,就收到了那个红色感叹号。
梁叶青早已将他拉黑。
直到过了下班时间,谢闻还是没有见到他。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意识到,梁叶青可能已经让司机从负一楼停车场接他了。
谢闻站在大厅门口,冷风再次吹过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身上的病还没好全,冷风吹得头又开始疼。
终于,梁翡的灯光逐渐熄灭,谢闻知道,梁叶青今天不会再出来了。
*
酒吧里灯光昏暗,霓虹闪烁晃眼,音乐震耳欲聋,每一下鼓点都引起心脏的共鸣。
梁叶青坐在卡座中间,手中的酒杯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映衬得晶莹剔透,浓度不低的烈酒被染成危险张扬的红色。
他那张含情勾人的脸,在这种灯光下显得越发魅惑,让周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他脸上。
已经有一些人认出这是梁叶青,但大多的人都不敢上前搭讪。
原因无他。
这位爷脸色是真的臭,像随时要把酒杯砸别人头上。
“阿青,你今天怎么这么闷?”李扬帆一脸担忧地看着梁叶青。
梁叶青抿了一口酒,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最近事情多,累。”
李扬帆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他招手叫来几个模特,示意他们都坐近一点。
几个模特一见梁叶青,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纷纷围了上来。
“梁总,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戴岚笑着凑上前,带着几分挑逗。
梁叶青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神冷淡:“别烦我。”
戴岚面上一讪,正欲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酒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骚动一直蔓延到他们附近的卡座,梁叶青被吵得不堪其扰,没什么好气地转头一看,居然在人海中央看见了谢闻。
他精神很差,显得更加消瘦,双眼却认真地寻找着什么。
梁叶青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心里一悸。
隔着人群,两人的视线相撞,他看见了梁叶青,眼中情绪复杂无比。
梁叶青的双手下意识攥紧了,他说不清是抗拒更多还是仍有期盼,不知道谢闻是否会走过来。
谢闻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在旁边卡座上落座。
戴岚也早已看见隔壁卡座的谢闻了,他对两人了解不深,甚至不认识谢闻,还以为又是梁叶青欠的情债。
他扫视谢闻好几圈,在这么声色犬马之地,他冷清的侧脸看上去禁欲斯文,莫名其妙想到冰清玉洁这个词。
他咽了咽口水,感觉梁叶青不好接近,今天要不把这位把握住那就更加白来了。
戴岚笑着问梁叶青:“那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吗?他看起来很不错……”
梁叶青一听,心中一股怒火涌上来,冷冷地说道:“他不是你能认识的。滚开!”
戴岚被他突如其来的不悦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什么,乖乖地退到一旁。李扬帆见状,皱了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拍拍梁叶青的肩膀,让他冷静。
谢闻坐在旁边的卡座上,默默地注视着梁叶青。
他从不喝酒,只是紧张地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当看到梁叶青和那个不认识的人吵架时,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对方受了什么委屈,想要上前安慰。
但李扬帆代替了他的位置。
谢闻心脏刺痛一瞬,刷地起身。
“哥……”他拨开人群走到梁叶青面前,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祈求。
梁叶青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站起身,面对谢闻,语气冰冷:“你来干什么?”
谢闻的目光没有离开梁叶青,他紧张地解释道:“哥,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是想……”
“你错了?”梁叶青冷笑一声,“谢闻,你觉得一句‘错了’就能解决问题吗?”
周围的人和李扬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对峙吓了一跳,酒吧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谢闻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梁叶青眼中的冷漠,心如刀割。他试图靠近,但却被对方冷冷地瞪了一眼。
“离我远点,”梁叶青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抗拒。
谢闻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想继续说什么,而梁叶青直接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酒吧,留下谢闻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李扬帆见状,叹了口气,对谢闻说:“你还是回去吧,他现在不想见你。”
谢闻呆呆地看着梁叶青离去的背影,心中痛得几乎想蜷缩在地。
就在他感到无比绝望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梁叶青发来的短信:“明天去咖啡馆等着。”
谢闻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狂喜,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红血丝爬满的眼睛刹那变得温柔起来,他很快和李扬帆道别,然后踌躇满志开始准备。
他准备了花,礼物,甚至在心里准备了一长串的腹稿。
第二天一早,谢闻早早地来到咖啡馆,满怀期待地等着对方的到来,他反复练习着自己准备好的话语,生怕说错一个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也从开始的兴奋,逐渐变得焦虑和不安,对方并没有和他说确切的时间,他不停地看着手机,生怕错过梁叶青的消息。
可是,直到天色渐暗,对方也没有出现。
咖啡厅的客人走了一波又一波,侍应生也古怪地看了他许久。
等到即将打烊时,谢闻的焦虑和失落达到了顶点。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尚未来电的联系人名字,他忍不住打开消息,手指颤抖着输入文字:“为什么你不来?”
这一次,没有拉黑。
他等待着回应,度秒如年。
许久之后,屏幕上弹出了梁叶青的回复:“我骗你的。我不想见你。”
谢闻的心一下子像是被冰冷的水泼了个透彻。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文字。他努力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却仿佛有一块巨石压着,无法言语。
谢闻睫毛已经被泪水浸得湿透,“哥……” 他嘶哑地回复,指尖轻轻颤抖。
他的眼泪模糊了手机屏幕上的字迹,原本试图再次说些什么,可手指却颤抖得无法正常操作手机。
“哥哥,我一直在等你。” 他终于勉强敲出这几个字。
“你等了一天。” 梁叶青的回复简洁而无情,“我被你欺骗了几个月。”
“被耍的滋味好受吗?”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让我过去几个月一直被蒙在鼓里?”
谢闻的心猛地一阵剧痛,仿佛被千斤重的铁锤砸中,回旋镖狠狠扎到身上,这才觉得肉痛。
“我送你的戒指,你扔了吗?” 他最后挣扎着问道。
“扔了。” 梁叶青的回答简单明了,没有丝毫留情。
这个简短的对话像利刃一样刺入谢闻的心。他闭上眼睛,试图忍受心头涌上的深刻痛楚,可依旧痛得难以呼吸。
他知道,那是他自己种下的果实。
所有的后悔和自责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的整个心脏。
在咖啡馆即将打烊之际,谢闻没有再发出任何消息。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眼泪不停地流淌,像是要将所有的痛苦一并冲刷干净。
如果是以前,梁叶青还在身边,他一定会心疼地上来哄他,安慰他。
然而,过去的美好像是一场梦境,如今却已破碎成千万片,只留下了似浮光掠影的回忆。一滴水落入湖面,即刻击破了幻影。
一旁的侍应生小心翼翼地想要提醒谢闻咖啡馆即将打烊,又不敢打扰他沉浸在悲伤之中。
最终,谢闻突然起身离开,侍应生看着桌上落在座位上的花,花朵原本娇艳欲滴,然而,现在已经显露出些许枯萎的迹象,边缘微微泛黄。
他很遗憾地走上去,把花拢在怀里,望着玻璃墙外谢闻落寞沉重的身影,疑惑又担忧。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客人等的人一直没来。
谢闻离开后,街灯投下昏黄明亮的光影。在咖啡厅的街角,梁叶青站在没有路灯照耀的角落,抬头看向那人离去的方向,却只见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任何他的影子。
他停下脚步,转身离开。
第47章 第 47 章
派出所, 审讯室。
梁知春坐在硬椅上,笔录本和录音笔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灯光冷冷地映照在他不满的面上,他默默地盯着前方, 却不是很配合,很是烦躁地不断扭动着身子。
“再次确认一下, 今晚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主审警官严肃道。
梁知春啧了一声。
今晚倒霉,跟朋友出去喝酒, 朋友碰到了不长眼的小年轻, 发生了些摩擦。
朋友拳头没挥几下,他也跟着遭殃,就被带到这里了。
警察一一核对着他的身份, 诧异道:“你是梁翡的?”
梁翡在公众面前素来有良好的形象, 碰到这么个寻衅滋事的还让他们纳闷。
梁知春嗤笑一声,“集团是我侄子的。”
站在角落里的小年轻像是来培训的大学生, 脸上还带着清澈的愚蠢, 闻言自言自语道:“梁叶青……?奇怪, 最近怎么两个人都跟他有关。”
梁知春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审讯结束后连忙抓住那个小年轻, 对方支支吾吾地,悄悄给他说了个名字,让他眼神越发幽深。
——
梁叶青紧锁着眉头, 坐在总裁室,翻阅着有关最近购买的矿区的文件和新闻。
他刚刚接手的这个项目, 无论是策划还是配套已经是相当完善,不曾想还是引起了当地的不满, 甚至上了新闻。
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公关危机。
他正看着,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梁叶青接听后,耳边传来了二叔梁知春的声音,语气中满是责备:“阿青啊,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看看新闻,你已经让梁家的名声受损了!”
梁叶青按住太阳穴,冷静回应:“二叔急什么,我正在处理。事情的起因并不简单,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梁知春不满地哼了一声:“你的人要是有用就不会出这档子幺蛾子。要是再不解决,董事会恐怕会考虑让更有经验的人来接管。”
梁叶青轻扬眉梢,不用猜也知道梁知春想提名的人就是自己。
他不再说什么,而是挂断电话。
只不过,这次事情实在反常,一直这么观望下去,心里的第六感激得难受。
梁叶青在云锦市又待了两天,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前往矿区,争取与当地负责人直接对话,平息事态。
正当司机和保镖已经将行李搬上车,一只手忽然拉开车门。
梁叶青条件反射一看,来人竟然是谢闻。
自前段时间,他们再也没有见面。
谢闻那双过分漆黑的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仿佛含恨,仿佛眷恋,更多的还是不甘,衬着那苍白异常,憔悴无比的面色,如厉鬼来索魂。
梁叶青被自己的想象搞得笑了一下。
他不欠他什么,要索魂也不应该。
反倒更像被负心汉辜负的可怜女鬼,爱意至死方休。
谢闻只看见梁叶青笑了,他连忙道:“哥,我看了新闻,我想跟你一起去。”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着就想往车上坐。
梁叶青皱了皱眉,下意识想推开他,可刚伸出去的手就被谢闻握住,拉扯之际手掌扇了谢闻一下,打得那人脸上立刻显现出红彤彤的巴掌印。
谢闻也不生气,只是低眉顺眼地捏着衣角,顶着脸上显眼的巴掌印一句话也不说,越发委屈。
梁叶青心里虽然还有些怨气,但看到谢闻这个样子,也没心思去争辩了。
他叹口气,逼迫自己不去看那垂在睫毛的泪珠,对司机道:“出发。”
梁叶青有意和他分开坐,从机场到乡下,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
还未抵达矿区时,他已经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心中的不对劲更甚。
远远的,他们看到了一群人群聚集在村口,有的手持标语,有的低声交谈,目光阴沉。阳光照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掀起灰土,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和躁动。
随着车辆缓缓停下,一些顽皮的小孩像早已准备好了一样,开始向车辆投掷石块,声音尖锐刺耳。
梁叶青目瞪口呆:“……我靠。”
随行的保镖马上下车维护秩序,场面渐渐平息。
两人下车时,一块石头却冲破人群,飞速朝他们飞来。
谢闻的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挡在了梁叶青面前,石头猛地击中了他的肩膀,甚至趔趄了一下。
痛感让他微微皱眉,但他迅速恢复镇定,反而转头看向梁叶青,确认他没有受伤。
梁叶青观察力敏锐,很快就发现了,他心中涌上一阵复杂的情感,忍了忍,还是问道:“你没事吧?”
谢闻轻轻摇头,强行挤出一抹微笑:“没事,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
负责人姗姗来迟,抹着头上的汗将这些人赶回家,不断道歉。
梁叶青已经被搅得没什么兴致,原本安排好的饭也不想吃,干脆就在原地和负责人聊起当地情况。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一位小女孩从人群中走出,手里拿着一些东西。
她头发剪得很短,眼神中并没有刚刚那些人的恶意,反而很是好奇。
小女孩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最终走到了谢闻旁边,轻轻戳了戳谢闻的大腿,低声说:“大哥哥……这些草药可以帮助止痛。”她说着这边的语言,递给谢闻一些草药,眼神躲闪,显得有些害怕。
谢闻接过草药,温柔地对小女孩说起他们苗疆的话:“谢谢你,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芸。”女孩回答得有些犹豫。
没一会儿,梁叶青抄着手臂回头,一下子就看见谢闻和小芸聊得开心的样子。
他皱眉道:“你干嘛呢?”
谢闻依旧笑得温柔,解释道:“这些草药据说有镇痛和止血的效果,小芸很热心。”
“她还邀请我们去她家玩。哥哥,我们去吗?”
梁叶青一愣,他刚刚和这个负责人没聊出个什么名堂,不如去当地人家里了解了解情况。
小芸的家是一间简陋的小屋,和其余民居不同的是,这里的外墙上,用粉笔画满了孩子的画。
从花草树木到小鸡小鸭,彩色的粉笔五彩斑斓,很是童真。
小芸的父母,虽然看上去有些疲惫,却也尽力展现出热情好客的态度。他们介绍自己是外来务工人员,后来因为当地的工作机会而选择留下。
梁叶青和谢闻坐下后,小芸的母亲开始谈及当地的矿业情况。她声音低沉,带着忧虑:“自从新矿区开发以来,许多当地人都很担忧。他们担心之前的事情又发生,这样对村子很不好……”
梁叶青问道:“具体是什么呢?”
小芸母亲挠挠头,“之前有企业在开采后,我们这本来山清水秀的,后来变得坑坑洼洼,他们说要帮我们修正好,也没做到,反而拍拍屁股走了。”
“还有那个族长……因为我们是外乡的,就一直排挤我们。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想咋做就咋做。”
梁叶青听后,在本子上记下“企业在开采后留下了很多环境问题,没有得到妥善处理“。
他问:“您提到的族长,他是如何影响当地人的看法的?”
小芸的父亲叹了口气:“那个族长,他有自己的私心。明明现在也不是封建社会了,但是他总想搞自己的一言堂,所以他说了很多你们的坏话,主要是说以后太多外来工人来抢地盘,我们本地人都要失业。”
梁叶青和谢闻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这次的任务比预想的复杂。他们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要确保矿业活动的可持续发展,又要照顾到当地社区的利益和感受。
他们感谢小芸的父母提供的信息,答应会尽力去改善现状。谢闻特别与小芸玩了一会儿,帮她画了一些简单的图案,增加了几处她喜欢的动物和花朵。
梁叶青喝着小芸母亲泡的本地的花茶,思绪万千,转头看见谢闻和小芸其乐融融,温柔的神情如画卷,慢慢怔神。
自从决裂之后,他再也没有这么好好看过他弟弟。
村里没有旅馆,镇上旅馆也没几间正儿八经的房间。
当晚,梁叶青和谢闻在一个村庄的简陋旅馆里尝试休息。
外面的街道上喧闹声此起彼伏,从远处的狗吠声到靠近窗边青少年的笑闹声,不时还夹杂着摩托车的轰鸣声,这一切让原本就不舒服的梁叶青更加难以入眠。
他幽怨地睁开眼,嘟囔道:“早知道晚上就不拒绝晚饭了,现在肚子饿得都快凹下去了。”
谢闻轻笑一声,“明天给你煮好吃的。”
梁叶青撇撇嘴,翻了个身,把床板压得吱呦吱呦的。
“我才不信,这儿又不是在家。”
谢闻笑了笑,没说话。
没多久,听见梁叶青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放下心,慢慢蜷缩在一起,试图去压制住身体的痛感。
可这个痛感愈演愈烈,直到半夜时分,谢闻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千百根针在扎。
他艰难地起身,小心翼翼地不去惊扰还在熟睡中的梁叶青。
黑暗中,谢闻感觉到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溢出,他轻轻触摸。
腥的。
他低头,月光照耀下,指尖沾满了血迹。
他缓缓拿起旁边的纸巾压在嘴边,心中涌上一阵无力感。
想曾经也假借吐血博取同情,现在……
是真的一语成谶了。
谢闻慢慢走到浴室,照镜子里那苍白且痛苦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带着一种深深的悲伤和无奈,又有几分嘲弄。
他清洗掉嘴角的血迹,又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浴室里的任何痕迹,确保第二天梁叶青看不出异样。
回到床边,谢闻看着梁叶青安稳的睡颜,心中升起复杂的情感。
他轻轻地坐回床边,默默发了条信息给远在城市的医生。
[谢闻:手术最早可以安排在什么时候?]
第48章 第 48 章
第二天清晨, 梁叶青睡醒后浑身乏力。
昨晚窗外的聒噪持续未熄,他揉了揉眼睛,还是觉得没睡好, 做了整宿噩梦。
懒懒打个哈欠,扫视整个小房间, 却没有看见谢闻。
“……谢闻?”
梁叶青狐疑下床,并不知此时的谢闻正在楼下的厨房里。
谢闻一早醒来, 轻轻掀开被子下床, 动作轻盈得不想吵醒还在熟睡的哥哥。
他揉了揉眼睛,眼角的倦意尚未消散,一直记得昨晚的承诺。
他朝旅馆主人借用了小厨房, 开始准备梁叶青喜欢的葱油拌面。他熟练地撩起袖子, 露出一截小臂,调制葱油。
微微泛黄的葱花在热油中翻腾, 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水开后, 他将面条放入锅中, 煮至刚刚好的口感, 再用凉水冲凉, 让面条变得更加爽滑。
最后将炒好的葱油浇在煮熟的面条上,撒上一些切好的葱花。
独特的葱油香味渐渐飘上,梁叶青循着这股香味下楼, 不由自主地走到厨房门口。
看着谢闻熟练的动作,对方沉浸其中, 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到来。
“你还真是全能,”梁叶青靠在门框上, 轻声说道,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感觉比在家还要吃得好。”
谢闻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哥哥,你醒了啊。”他盛了一碗面,双手递过去,“你先尝尝。”
梁叶青接过碗时,注意到谢闻眼下一抹青色,似乎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他心中微微一紧,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到一旁的客厅,低头细细品尝起谢闻做的葱油拌面。
面条爽滑,葱香四溢,味道恰到好处。
恍惚间,他仿佛不在这逼仄的小旅馆,而是在云锦城的梁宅。
早餐过后,梁叶青开始处理矿区的事情。
根据前一天得到的信息,他带来的人已经开始跟进调查矿区的具体情况。
和小芸父母说的一样,新的矿业开发引起了当地居民的不满,部分原因是历史上一些企业在采矿后遗留了环境问题,未得到妥善处理。
同时,那个叫做李泳的族长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散布关于矿业活动的负面信息。
尤其是宣称矿区倾向于雇佣外来工人,而非当地居民,这让当地人感到被忽视和排斥,最终爆发了冲突。
为了深入了解情况,梁叶青决定亲自与李泳见面。
对方是一位年长而威严的男子,蓄着一把长胡子,看起来很难沟通。
他一见到梁叶青,便冷冷地说道:“你们这些外地人,只会来这里捞钱!”
梁叶青直视族长的眼睛,平和道:“我们这次来,是想了解居民们的担忧,并且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们并不是要排斥当地的工人,而是希望找到最适合的人选。”
李泳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只会说这些漂亮话,实际上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谢闻见状,上前一步:“我们是真心希望能和大家合作,共同发展,我们也愿意听取大家的意见,如果不沟通,我们是很难知道你们的需求的。”
原本他们退让到这一步,也摆出了如此诚心的姿态,对方如果是真心想合作,也会随之退让一步,至少说明他们的需求。
可李泳却吹胡子瞪眼,一摆手道:“别说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我是不可能被你们说通的!”
梁叶青和谢闻对视一眼,起身离开。
等走出李泳家好一会儿,梁叶青问:“你看见他墙上挂的东西没有?”
谢闻思忖片刻,“那副贝母挂画?”
梁叶青点头,手指在下巴轻轻摩挲,“和他家的差别太大,不像是他会主动买的。结尾署名那里被轻轻涂抹掉了,但我在云锦看过风格类似的作品……”
“胡杨林贝母工作室?”谢闻问道。
业内经常有聚会,他虽去得不多,但也和一些人有过联系。
梁叶青深深看了他一眼,谢闻颔首,“我马上去联系。”
最终的结果和他们想得差不多,这幅作品在前段时间被一位匿名者买下,也正是卖出这幅作品没几天,发生了矿区抗议的事情。
尽管李泳态度强硬,但梁叶青还是从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他发现,李泳的动机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当地人的利益,而是因为他在其中有着个人利益的纠葛。
所以,他散布负面消息,是为了打压梁翡,同时操控当地的劳动力市场。
在随后几天的调查中,梁叶青和谢闻深入了解了当地居民、工人以及小商户的想法。他们发现,大多数人其实并不反对矿业开发,只是希望能有更多的工作机会和更好的环境保障。
梁叶青决定再次与李泳对话,这一次他不再绕圈子,直接询问对方对矿区开发的真实看法和期望。
他在面对直白的问题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流露出了真实的想法。
“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企业,从来不会真正关心我们本地人的利益。”李泳怒气冲冲地说,“我听说你们的矿区管理者只想着雇佣外地工人,而我们本地人只能靠微薄的工资生活是吧?那我们凭什么让你们霸占我们的工作机会?作为族长,我有权力阻止这一切!”
梁叶青冷笑一声:“我们已经调查清楚,真正导致你们不满的,不仅仅是外地工人的问题,而是你在背后煽动的结果。你利用人们的担忧和不安,来为你的私欲买单。”
李泳面色一变,但仍然嘴硬:“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谢闻拿出一份文件,“我们已经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利用职务之便,和梁翡高层勾结。同时,你还通过煽动民众反对矿区开发,从中获得了不少好处。”
“你墙上挂着的贝母挂画,是梁翡的人送你的吧?”
李泳脸色惨白,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被一一揭穿,他还嘴硬地想否认:“什、什么?!我根本没听说过,我一个老头子上哪去认识梁翡的人……”可他的气焰已经逐渐消退,显得无力且惊慌。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他试图最后一搏。
梁叶青冷笑道:“不止如此,你的这些行为已经违反了法律,我们会将这些证据交给警方。同时,我们也调查到了,你和我二叔梁知春有过密切的联系,他从中也牟取了不少利益。”
梁叶青派人搜集了二叔梁知春的违法证据,并在董事会上正式揭发了他的行为。梁知春自知理亏,但依旧试图耍赖:“我可是为了公司好!”
梁叶青毫不客气地回击:“公司好?你所谓的‘好’,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罢了。你的行为不仅危害了公司,还危害了当地的民众。”
董事会一致决定开除梁知春,并将所有证据移交警方,指控他煽动民众聚众扰乱社会秩序。
与此同时,梁叶青也在当地举行公开会议。
会议地点选在了村子中央的一片空地,那里原本是村民们集会的地方。随着会议的消息传开,村民们纷纷前来围观,有人脸上写满了好奇,有人则带着一丝不安和疑虑。现场的气氛显得格外紧张,但同时也充满了期待。
会议开始时,梁叶青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身边是这次随他来的助理和律师。他首先向村民们道歉,坦诚地说道:“各位乡亲,首先,我代表梁翡集团对过去的疏忽和管理问题向大家表示最诚挚的歉意。我们并没有充分考虑到大家的感受和实际情况,这是我们的失职。”
台下的村民们窃窃私语,有的点头表示理解,有的依然显得不满。梁叶青接着说道:“我们了解了大家的顾虑,也深入调查了矿区的情况。我们发现,部分问题确实是由于管理不善引起的,但更重要的是,有些人利用了大家的担忧,散布了许多不实的信息。”
他停顿了一下,转向律所的律师,律师举起一份文件,大声宣读:“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李泳族长和梁翡高层——梁知春先生滥用职权,操控影响当地就业,甚至煽动民众反对矿区开发,以此牟取私利。”
村民们一片哗然,四处张望,还真没看见李泳影子。
一个村民愤怒地喊道:“李泳那个老狐狸,原来他是这么骗我们的!”另一个村民也愤懑地说道:“我们一直以为他是在帮我们,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自己!”
梁叶青继续说道:“李泳和梁知春的违法行为已经被我们揭露,并将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也将在这里公开承诺,加强对矿区的管理,确保所有的运营都是合法且透明的。”
接着,梁叶青宣布了一系列改革措施:“为了弥补过去的不足,我们决定增加对当地劳动力的技能培训,帮助大家提高就业能力。同时,我们将定期发布就业报告,详细说明聘用情况,特别是对当地居民的聘用数据,以此证明公司的承诺。”
他顿了顿,看向台下的村民,继续说道:“公司还将投资基础设施,改善当地的生活质量。我们知道,有些地方的道路和供水系统不够完善,我们会全力以赴地解决这些问题。另外,我们还将建立紧急援助基金,帮助有需要的家庭,确保每一个村民都能得到应有的关怀和支持。”
在台下的小芸一家也在场。
小芸的父母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感激,他们本以为外来的公司只会带来麻烦和损失,但梁叶青的承诺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小芸拉着母亲的手,轻声问道:“妈妈,他们说的话是真的吗?”
小芸的母亲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回答:“我相信他们是认真的。这个村子需要改变,早就需要了。”
一个年长的村民站出来,声音颤抖却坚定地说:“我们一直被误导了,以为是外地人抢走了我们的工作。现在我们知道真相,希望你们可以兑现承诺!”
梁叶青点点头,语气诚恳:“我们会的。这不仅是对大家的承诺,也是我们梁翡的责任。”
会议结束后,村民们陆续离开,心情各异。有的依然心存疑虑,有的则充满期待。梁叶青走下台,与一些村民简单交谈。
谢闻站在一旁,看着梁叶青忙碌的身影,这熟悉的一幕让他有些恍惚。
他比任何时候都坚定地想,不论未来如何,他都会坚定地站在梁叶青身边,陪他走过风风雨雨。
随着人群散去,小芸跑到谢闻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问道:“大哥哥,你们要走了吗?”
谢闻蹲下身,温柔地看着她,笑着说:“是的,在我们走之后,会尽力帮助大家的。”
小芸有些不舍,但还是用力点点头,露出一个笑。
当晚,两人准备离开,当他们知道李泳被他养着的混混们报复,膝盖粉碎性骨折一事,已经是好一段时间过后了。
第49章 第 49 章
回程的路上, 车内的气氛沉闷而静谧。
梁叶青靠在车窗边,闭目休息。他的心里被这些天的纷繁事务压得喘不过气来。
即使谢闻就在他的身边,他也没有精力去思考更多, 到最后甚至睡着了。
谢闻看着疲惫不堪的梁叶青,心中充满了疼惜。
他知道, 这段时间梁叶青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尽管他们之间还有些未解的误会和情感上的隔阂, 两人甚至关系正在慢慢拉近。
他决定暂时不再主动提起复合的事情, 只是默默地陪在梁叶青身边,帮助他处理各种事务。
快到市里时,车内的静谧被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打破。
那声音在夜晚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像是打破了这段短暂的平静。
谢闻拿出手机,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时,脸色微微变了。
短信是来自医院的通知:建议尽快进行手术, 详细列出了手术的风险和紧急性。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知道, 这场手术是他无法逃避的现实。
但此刻, 他更担心的是坐在他身旁的人。
谢闻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心中不断思索着,应该如何向对方解释这件事,如何不让他担心。
还是说……他不会再为自己担心了?
车子停在了市区的街道旁, 昏黄的路灯将车内的两人照得半明半暗。
梁叶青感受到车子的停顿,慢慢睁开眼睛, 眼中还带着未完全散去的倦意。
他侧头看向谢闻,示意对方下车。
谢闻看着梁叶青脸庞上睡久的压痕, 心里一阵疼痛,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哥哥,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去?“
梁叶青听到这话,略微一怔,神情变得冷淡起来。
他深深地看了谢闻一眼,像是在评估他的意图。然后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疏离:“不用了,你还是回你的酒店。”
他向来说一不二,过去的照顾早在关系破碎的那一刻划上终止符。
谢闻心中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只能努力保持镇定,不把内心的失望表现在脸上。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好,我明白。哥哥,你自己保重。”
梁叶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随后谢闻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夜风轻轻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角,那瘦削的身影在昏暗的街灯下,显得格外孤独和落寞。
他不敢回头,因此也不知梁叶青一直没有走,而是坐在车上,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酒店的谢闻,心中犹如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他知道,梁叶青的心结还没有解开。
可是,他自己好像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等待了。
他走进房间,坐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仿佛他是一个游荡在世界的孤魂。
谢闻拿起手机,无数次想拨打梁叶青的号码,但他最终还是放下了。
窗外灯火一盏盏落了下去,和梁叶青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明明还是前段时间的事,可回忆起来,却像蒙了光阴的纱帐,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那些欢笑和争吵,那些未解的误会和未完的对话,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翻涌。
另一边,梁叶青回到家中,推开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寂静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冷意。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一丝生气,家具整齐地摆放着,窗帘轻轻摇曳。兰花依旧被好好照拂着,一切看起来那么熟悉,只是少了点什么。
梁叶青将卧室所有的灯都打开,试图驱散心中的阴霾。
他往床上一躺,尽管身体极度疲倦,但他却无法入睡。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谢闻的身影。那张脸瘦了,更苍白了,不知道经过几天的修养,那青色的黑眼圈是否又能淡下去呢?
梁叶青闭上眼睛,想要驱散这些烦人的思绪,但它们却像是幽灵般缠绕不去。
最过分的,还是谢闻小心翼翼开口问能不能回家。
“啧。”梁叶青沮丧地翻了个身。
很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这样——他还是有些心软了。
他明明应该对谢闻的事情置之不理,甚至应该感到解脱才对。但现实是,他的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失落和空虚。尤其是谢闻最后那勉强的笑容……
是不是自己太过冷漠了?
是不是自己没有给他足够的机会?
原本的确是生气的,气他对自己一直有那样的心思,气对方的不择手段,气被他当做傻子。
也气自己关心则乱,连这么拙劣的把戏都没有看穿。
第二天,梁叶青一觉醒来,懒散地翻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秘书发来公司的报告,律师则更新了案件的进度。一切似乎都在正常进行,但梁叶青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他本能地想与谢闻分享这些消息,却猛然想起他们已经分开了。
他冷着脸,掐灭了这份分享的冲动,把手机扔到一边。
之后的几天里,谢闻没有再联系梁叶青。
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不该在意这些,但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谢闻的模样。
家里空空荡荡的,谢闻的东西也都搬走了,甚至连他最喜欢的那张书桌也空着。
他踌躇片刻,最终伸手摸向床头柜,拿起了那个藏在抽屉深处的盒子。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里面那数枚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微光。
数了数,这么多枚,全都完完整整地放好。
梁叶青记得当初自己曾故意说戒指丢了,谢闻得知后嘴唇都在发颤,那时他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现在看着这些戒指,他心中更多的则是酸涩,莫名的空虚和无助。
梁叶青静静看了一会儿,将盒子重新放回到柜中。
花园里的桂花树已经结出了花蕾,快要开花了。
梁叶青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熟悉的景色,心中涌起一阵落寞。
桂花绽放的季节,是他的生日。
往年的这个时候,他和谢闻总会在树下一起读书,聊天,分蛋糕。
转眼又是一年,面对这熟悉的一切,却物是人非。
不确定谢闻的情况,梁叶青决定用一个自己以前觉得很幼稚的小伎俩来试探对方。
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分享了一张花园的照片,并配上了一段简短的文字:“桂花要开了。”他知道谢闻总是会关注他的动态,于是静静等待对方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个点赞和评论不断跳出来,都是一些熟悉的朋友和同事的祝福和赞美。
但梁叶青始终没有看到谢闻的头像,心里不由得一沉。
他感到一阵失落,闷闷地合上手机,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闷头睡觉。
几天后,梁叶青接到了李扬帆的电话。
李扬帆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告诉他即将和女朋友订婚,梁叶青真心地为朋友感到高兴,恭喜了几句后挂断电话,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和谢闻的关系。
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想着谢闻。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梁叶青以为是发小打来的,于是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喂,又怎么了?”
“您好,请问是梁叶青先生吗?”对方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
“是的,我是。”梁叶青坐直身体,感到一丝不安。
“我们是第一人民医院的,这里有一位叫谢闻的患者,他将您列为紧急联系人。他的手术需要家属签字确认,我们希望您能尽快到医院来一趟。”
梁叶青听到这个消息,脑中一片空白。一股恐慌涌上心头,他急忙问道:“什么手术?严重吗?”
医生解释道:“这是一场重大手术,可能导致重大并发症。我们需要患者家属了解情况并签字。”
梁叶青急忙赶往医院,心中不停地祈祷谢闻平安无事。
梁叶青匆匆赶到医院时,心跳如鼓。
他一路奔跑着穿过医院的走廊,双手颤抖着推开病房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谢闻穿着病号服坐在床边的身影。
他的脸色苍白,眼中带着些许疲惫,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哥,没想到打扰你了。”谢闻自嘲道。
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但真正面对时,还是感到心中有些不安。
梁叶青站在门口,双眼紧盯着谢闻,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心中的错愕与担忧交织,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令人窒息,还是谢闻察觉到梁叶青的困惑与不安,试图以平静的声音打破僵局。
“医生说,我的情况比较复杂,需要尽快手术。”谢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手术有一定的风险,但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梁叶青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愤怒。“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病不是不会影响健康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无法抑制的责备。
“也许是我自作自受吧,结节扩大后压迫到了神经,之前因为凝血问题不能做手术,在哥哥的照顾下,凝血机制已经修复了“,谢闻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我不想让你担心,这段时间你已经很累了。我想自己解决,不想给你添麻烦。”
梁叶青听到这话,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感。
他原本打算签完字就转身离开,但看到谢闻那副努力维持镇定的样子,心中的愤怒和委屈逐渐被担忧所取代。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谢闻身边,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和神情。
“谢闻。你觉得我会不管你?”梁叶青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和关切。
谢闻抬起头,看着梁叶青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脆弱。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他轻声说道:“哥,其实我……有点怕。”
梁叶青心中一震,他在过去看过谢闻无数次的示弱,可从未见过谢闻如此脆弱的一面。
眼前的谢闻,不再是那个总是仗着宠爱撒娇的病秧子,而是一个面对生死抉择的普通人。
在生死面前,他心中的愤怒和委屈瞬间消散,只剩下深深的担忧和心疼。
“你会好起来的。”梁叶青握住谢闻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冰凉和微微的颤抖。他的声音低柔而坚定,“医生说过手术成功率很高,你要相信自己。”
谢闻紧紧握住梁叶青的手,眼中泛起泪光。
他轻声说道:“我希望手术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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