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凝来不及细想这一切。
锁链开始快速颤动,仿佛拥有神智,从极为刁钻的角落,攻向柏凝的后心处。
柏凝不仅要躲避空中袭来的锁链,还必须分神,砍掉花栖枝身上的链条。
她进谷的时候还在纳闷,自己曾经花费大力气,找来的好宝贝们,怎么都不见了。
现如今才知晓,原来是被羽梨给回收了起来。
结果防来防去,防得是她。
青木龙剑被柏凝舞得几乎看不见残影,只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回响,以及不时落进血池里面的链条,证明漫天锁链确实有砍掉一点。
也只有一点。
柏凝看着密密麻麻的锁链,又侧过身,看向花栖枝。
对方四肢、琵琶骨上的链子,已经被自己砍断。唯有一条穿丹田而过的带刺链条,自己久久没有找到下剑的契机——毕竟是在丹田处,直接影响到眼前人的灵力修为。
旁的不说,自己作为花栖枝的傀儡,要是花栖枝丹田破碎、灵力清空,她还能活着吗?
所以向来无所顾忌的柏凝,一时之间,也束手束脚起来。
眼看链条攻击更加迅猛,柏凝只能分神,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就在这时候,细微的闷哼,从链条震动声响余韵之中,传到柏凝耳边。
她诧异回头。
只见得穿着残破黑袍的白发女子,脑袋低垂,发丝上染着血迹,和破破烂烂的黑袍贴合。
她手腕不停渗血,手臂处的伤口已经因为用力而崩开,鲜血淙淙冒出,流在链条之上,流进血池里面。
苍白的、纤细的手指,抓住黑漆漆的链条。
随后,用力往外一扯。
空中传来花栖枝呼痛的声音,不过转瞬即逝,甚至于柏凝在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不过花栖枝的身体,确确实实、因为疼痛而颤抖。
毕竟柏凝能够感受到。
丹田活生生被人搅碎、穿透的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只蚂蚁,而现在腰腹之上,悬着钢刀。
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柏凝还是抄起青木龙剑,砍掉最近的锁链。
而后转身,几乎紧贴着花栖枝的后背,将带刺锁链砍断。
锁链被花栖枝抽了出来。
带着血迹、肉块……甚至于是内脏的碎片。
那一头白发的女人,失去锁链支撑后,像一页纸那样,直直往下坠。
若不是柏凝眼疾手快,将人揽住,指不定就要去血池里面捞人。
她将花栖枝用右手护住,抱在怀里。
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听见她微弱的、随时快要断绝的呼吸。
花栖枝太瘦了。
几乎一只手便能将她的腰给卡住,带着她,除了占用一只手以外,其他的可以说没有任何影响。
就是这个小身板,过去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
天枢炼傀术如此厉害?
柏凝目光掠过她的白发,足尖轻踏,每一脚以锁链为落脚点,穿过重重阻碍,青木龙剑挽起剑花,剑光所到之处,自是毫无阻碍。
被砍碎的锁链,几乎都掉入血池之中,等到柏凝站在地面之时,血池已经满溢,甚至在不停地往外淌血。
“你们,做了什么?!”
尖利的声音几乎将黑夜刺透,火红的鸟儿,带着火焰快速冲进漆黑崖底。
她掠过柏凝和花栖枝,直奔血池。
当看见血池里面满满当当的锁链后,便发了狂。
“给我死吧。”
她回头,看向花栖枝和柏凝。
猛得化作巨型杜鹃模样,涨大的身躯几乎填满整道缝隙。
羽梨眼睛血红,冒着怒火,嘴巴一张,柏凝甚至顾不上躲避,只感觉巨大的吸力传来,她和花栖枝直接被杜鹃吸入腹中!!
“我本来想留你一条命,现在看来,不死不足以让我泄愤。”
柏凝感觉自己踩在柔软的舌尖,也或许是其他内脏里面,羽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每说一个字,整个空间都跟着震动。
被吃了?
柏凝看着这一幕,倒没有慌张,只是觉得有意思。
死而复生后,感觉世界都变得有趣起来。
尤其是旁边人。
柏凝根本不急着破局,反倒是收起青木龙剑,慢悠悠走到花栖枝身边,缓缓蹲下,随手捡起她一缕白发,仔细打量:“你多大年纪了?头发都白了?”
“……咳咳。”
花栖枝吐出一口血,算是回答。
“看来确实是上了年纪,身子骨这么弱。”柏凝坐在花栖枝旁边,淡定地问:“莫不是已经到了天人五衰的局面?”她偏头,故意刺激对方:“不会再过一段时间,就得给你收尸了吧?”
花栖枝擦掉唇角的血,尽量用破破烂烂的黑袍,将自己藏起来。
她声音沙哑,听起来,喉咙也受了不少伤。
“你是我的傀儡,我死了,你也得死。”
“那我出去得修个墓,你在天涯,我搁海角。省得死后没事凑在一起打架,招人烦。”
花栖枝又不说话。
她安静地待了好一会儿后,才将凌乱的发丝往后拢,露出清丽出尘的脸颊来。
明明是极为淡雅、充满韵味的一张脸,可她却面无表情,似乎谁欠了她钱一样,硬生生破坏了面容中的柔和气质。
瑞凤眼看过来的时候,也没有笑意。
“别闹了,带我出去。”
“这怎么出去?我只是个小傀儡,还能把羽梨的嘴给撬开不成?”柏凝笑嘻嘻的,没个正型。
“你不是能用水作分身么?”花栖枝问。
“可以是可以——”柏凝的声音拉得老长,还不忘用眼睛斜看花栖枝,等到花栖枝视线落自己身上的时候,这才慢慢悠悠回答:“在这之前,你得告诉我,你头发是怎么回事。”
花栖枝微顿。
因为黑袍破烂,所以现在,柏凝能够看见花栖枝的表情。
犹豫、怔愣。
随后面无表情,“年纪大了,天人五衰。”
一看便是将柏凝打趣她的话,直接抄过来。
“你当我傻吗?”柏凝斜眼瞧花栖枝:“虽然过去,我不知道你的容貌,但和你交手那么多次,你身体壮得和牛一样,能够犁两亩地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哦。”
花栖枝收回自己的视线,不再说话。
打定了主意,不告诉柏凝,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发生了变化。
“啧,锯嘴葫芦。”
柏凝不可能让花栖枝真的在这里等死,虽然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嘴巴长在人的身上,不仅要吃饭,还得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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