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巨变后的废墟
“这是……”旁边的魔使面面相觑, 摸不准他们尊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应闲生头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来,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许绥之有点想笑。
“你们都下去吧。”
左护法迟疑问道:“那密术……”
“先不用找了,把剩下的人都召回来。”
几个魔使悚然一惊, 对看了几眼, 应是告退了。
应闲生便搂着许绥之的腰, 一个飞身回了魔宫主殿。殿内色调比他在凌霄峰的房间还要暗沉,深色的纱幔垂下,无端有种凄清之感。
许绥之见到了地方,等着应闲生松开他了,谁知腰间一条手臂跟焊死了似的, 不仅不肯挪动半分,顶着许绥之疑惑的目光, 还越握越紧, 比从前在凌霄峰时还要缠人。
正事要紧,许绥之只好说:“师弟, 你怎么到魔界来了,还成了他们尊上, 你不是入魔了吧?”
应闲生眼睛黏在他的脸上, 把每个细节都端详过了,确认每一分都一如从前,才说:“我来找点东西, 没想到花了点时间还没找到, 就暂时留下来了。”
“你和师尊……”
“师兄。”应闲生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抬手摩挲着他的眉眼, “我以为你只是来找我的。”
“我是来找你的啊。”许绥之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眼睫在指尖轻轻刮过, 那只手就停顿了一下。
应闲生笑起来,头靠在许绥之的肩膀上,闷闷的笑声从颤抖的身体里传出来,“是吗……”一双手骤然发力,将许绥之拖进后边厢房里,狠狠压在了软塌上。
许绥之被撞得眼冒金星,还没等他气愤出声,压在他身上的应闲生就捏着他的下巴含上了他的唇瓣。这并不是一个轻柔的吻,正相反,它既凶恶又狂暴,许绥之很快尝到了血腥味。
已成凡人的许绥之哪里能和如今的应闲生抗衡,他身子发软,被禁锢得动弹不得,不得不抓上应闲生的前襟,被迫从这个人这里承受他过度疯狂的索取,连呜咽都被他吞进肚里。
生理性眼泪从面上滑落,流到了捧着他脸的手指上,应闲生感受到了,黑沉沉的眼睛里才透进了点光,终于很慢很慢地松开了他,两人嘴边拉出一条和着血的银丝。
许绥之眼睛被泪浸着没法聚焦,粉嫩舌尖可怜地搭在被吸吮得水亮红润的唇上,无意识地舔了舔,果然咬破了。应闲生被他这副情态勾得又情不自禁地低了头,紧接着,一个巴掌落到了他的脸上。
应闲生偏偏头,反而笑了,大手抚上了许绥之的额边,顺着抚摸他散落在榻上绸缎般的长发,“是我的师兄,我验过了。”吻过人的声音沙哑,语气十分亲昵。
许绥之气极:“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兄?!几日不见,你,你怎变得如此……放荡不堪,荒唐至极!”
应闲生嘴边的弧度落下,他拉上许绥之的手,视线落到了前方的虚空中,“距离当日,已是三年了,师兄。”
许绥之眨眨眼,居然过了这么久了吗,他记得天上不过两三日而已。于是他说:“抱歉,我已经尽量快了。”
应闲生又颤抖着紧紧抱着他,黑色的宽袍广袖把许绥之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他说:“没事的,师兄,是我太没用了,不是你的错。”许绥之感受到肩膀上熟悉的湿意,很无奈地叹气:“好了,不要哭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想不想看看?”跟哄小孩似的。
“……”
“……什么礼物啊。”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许绥之把玉瓶子拿出来,放到埋在他身前的脑袋旁晃了晃,“上品洗魂通灵丸,上界出品,对你的双生魄大有好处!怎么样?”
那颗埋着的脑袋动了动,偏移了一丝,露出来的一点眼角扫了一圈瓶子,又埋回去了。
“……喂,你什么态度啊,这可是上品仙丹,我求了半天呢。”
应闲生闷着声音说:“……只有我有吗?”
许绥之疑惑:“什么?”
“礼物……只有我有吗?”
“不是啊。”许绥之手里又转出一个玉瓶,“你一个,师尊一个,师尊身子不好嘛,你知道的。”
这下人不淡定了,猛地撑起身体坐起来,压得许绥之一闷哼。
我身子也不好!他想说:云借月那老东西有劲得很呢,前天还推平我一个山头!根本用不着你操心!
许绥之看他湿着眼睛瞪着他,一边还吸吸鼻子,很受委屈的样子。他被坐着的肚子还隐隐作痛,颇不耐烦地说:“你要不要,不要算了。”
手里的玉瓶瞬间被抽走了。“我的比较好看。”应闲生最后说。
应闲生的手一整天都没从他腰上放下去,许绥之一旦抗议,这人就凶狠的眼神瞪他,问他是不是又要离开他了?是不是要去找云借月?他就这么挂念着他的好师尊?要不是许绥之烦了捂住他的嘴,连“你是不是喜欢云借月?”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知道许绥之成了凡人后,应闲生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给许绥之服了丹药,让他免受魔气侵蚀。到了饭点,一定要让许绥之坐在他的腿上,一口一口喂他吃饭。许绥之不从,他的眼眶就红了,终于觉得丢脸了似的咬着牙不肯让眼泪落下来,只是反复质问他那些问题。
许绥之真是怕了他了。
到了晚上,许绥之果不其然又不得不和这个人一起躺在了床榻上,腰间的手把他们的身体勒到一点缝隙都没有。许绥之不胜其烦,但凡人身体疲倦,还是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到了半夜,他又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弄醒,他一巴掌拍上了在他脖子上拱来拱去脑袋,捱着困意开口:“干嘛啊……快点睡……”
那颗脑袋顿了顿,拱得更欢了,还在变本加厉嗅闻着。许绥之忍无可忍,一翻身坐起来,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扯开,“我说你到底睡不……”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身上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痕惊住了。
“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他掀开应闲生的衣襟,从心口出蔓延出来的裂痕不断爆开又愈合,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纵横交错的新伤旧伤叠在上面,最显眼的是心口处的一道贯穿伤,狰狞得肌肉都变形。
应闲生一身都是血,黑红血迹从他身上拖到床边,又一直蜿蜒到了门口。他应该是半夜旧疾复发出去过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拖着一身没处理的伤回来。
身上是这样惨烈的景象,这人却好像无知无觉似的,又要凑过来拱他。许绥之正要问他情况,被他弄得愣住了。他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应闲生此刻身上缭绕的黑雾。
怎么这么眼熟。许绥之试探着叫他,应闲生又把脑袋抬起来,眼睛亮亮地看他。
许绥之:应闲生这是……被他另一个神魂占领身体了?
233:也不能这么说,他身体本来就是共用的嘛,只是从前应闲生太强势,这个神魂才一直没有出现,现在应该是神魂受创严重,两个魂魄开始打架了。
“嘶……别咬!”许绥之扯开这个不停作乱的脑袋,皱着眉斥道。应闲生垂眼,乖乖地握着许绥之的手腕,又凑过去讨好地舔舐他咬出来的齿痕。
他握着许绥之的手腕,摸着摸着,眉头蹙起,看起来很不高兴。应闲生嘴巴张开,想问什么的样子,却没有发出声音,似乎不知道怎么说话。
许绥之叹口气:“怎么了?”一缕黑影浮出,绕着许绥之的手腕打圈。
哦,是这回事。许绥之便跟他解释:“我的身体洗筋伐髓过后里面的灵气都没了,估计你之前放进来的那缕影子也被洗去了。”
应闲生听了,眉头皱的紧紧的,又来拱他,直到许绥之被弄得痒痒的笑出声,“好了好了,我不疼了。”他才又直起身来,引着一缕黑影又要融进他的身体。
许绥之却不如之前轻松,他抗拒地缩手,“好疼!”他脆弱的凡人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强大修者神魂的进入了。
应闲生赶忙停下,心疼地带着安抚亲亲许绥之的脸颊,他揉捏着许绥之的手腕,皱着眉严肃思索了一会儿,那缕黑影便逐渐凝实,一串黑色珠串绕了两圈,挂在了许绥之手腕上。
许绥之刚用手指撩了撩,应闲生反应很大,猛地凑过来咬他。“好好好,我不会取的。”那颗过于凶狠的脑袋这才慢慢安静下来,在他脖颈间依恋地蹭动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
“呼……总算出来了。”还好还好,系统的无限制缩地成寸竟然还能用,看来确实连身体情况也是不限制的。应闲生看他实在看的太死,要不是他这次借口要应闲生去给他买糕点,还找不到机会出来。
踏上熟悉的凌霄峰地界,许绥之难得怔忪了一下,凌霄峰景色清冷依旧,只是从前是不会让他感到这般孤寂的。
他的身体记忆自然而然地带着他走向主殿,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许绥之一进门,打眼就是云借月雪白的头发。人越发像片单薄的雪花似的,似乎可以被很轻易地碾碎。
云借月偏过头看着他,情形就像从前无数次许绥之因为贪玩误了回来的时辰一般。他眼神沉静,许绥之却看见了哀伤,好像在说:我以为小绥讨厌师尊,不愿意回来了。
许绥之张张口,默然半晌,说出口的却是:“师尊,您头发怎么白了?”
“师尊也不知道。”
“可是三界动荡,师尊劳累了?”
“平日安稳无事,只是等小绥回家,等着等着,就变白了……师尊可是丑了?”
“师尊神姿峰颍,如明月在侧,玉山上行,容貌未曾有改。”
第52章 万般辛苦人怜
“应闲生回凌霄峰了!”闻言, 在场修士无不震惊侧目,“怎么可能!绛霄仙尊能容下那个魔头?”
“他气势汹汹的,掌门都下令戒备了。我原以为肯定避免不了一场大战,结果……一直到了那天晚上, 也没个动静。”有天辰宗的修士悄悄和人耳语。
修士交易所用的道宫里熙熙攘攘, 不少人都停了手上正做的事, 竖起耳朵听道门里消息最快的那一批人滔滔不绝。
门口挤进来一个头发衣衫散乱的小修士,他听见了耳熟的名字,也挤进人堆里,插了一句:“你们说的是青冥君么?他前两天还帮我们村子斩杀了一个害人大妖呢。”
“你是哪来的,胡说八道什么!谁都知道现在应……”一个修士吹胡子瞪眼, 颇为不屑地开口,又被他旁边的好友捅了一胳膊肘, 愤愤咽下剩下半句话。
小修士听见讥讽, 脸色涨红。他修行不够,还不能很好的按捺心绪, 于是便不服气地大声争辩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是天水宗弟子,你们不信, 尽可去查验!青冥君不仅救我们宗门于水火, 还提点我们改进宗门大阵,我此番就是追随恩人脚步,前来历练的!”
众人一听他所属宗门, 神色轻蔑两分, 更不搭理他了。天水宗和天辰宗虽然只一字之差,但两两差距可不是仅用悬殊可以形容的。
天水宗地处荒凉偏远处, 门庭冷落,惨淡经营。当年天缺大祸, 凡道门所属尽数传召,但像天水宗此等小宗门自保尚且艰难,是无法前往援助的,当然对应闲生所为一无所知了。如今信誓旦旦,别是把人都认错了吧。
“哦?难不成他是一个人去呢?”应闲生现在身为魔界座上至尊,除非找云借月的茬,不然即便出面,魔界诸人也自发前呼后拥地拱卫尊上。要是他有这么大的动作,修真界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小修士认真回忆道:“不是啊,青冥君和他师兄一块儿来的,只是他师兄并未出手。我刚看了几眼,就正好被青冥君挡住了,因此也没看清。”
众人一听,荒谬得瞠目结舌。这小修士脑子真的没事吗?一时间人群像避什么似的,纷纷散开。
本来这个小插曲应该像所有不尽不实的传闻一样,没几天就会被所有人抛诸脑后了。但是,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应闲生竟真的就这样重回了修真界。
去时惊天动地,来时悄无声息。他顶着众修士惊愕的视线,出手摆平了西南称霸水怪和辽东盘踞妖魔,绛霄仙尊分身不及之处,都能看见残阳如虹剑光,烧的天地色变。听天辰宗的弟子说,他回去时就跪在掌门长老面前,承认曾经走火入魔被慑住心神,自请宗规惩处。行刑时其他几个德高望重的宗门也来了人。应闲生到最后简直和血人没两样,生生熬过了,才堪堪回了凌霄峰。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回去,但他确乎不需要过渡,就从魔界尊上重新变回了青冥君。对此,魔界和修真界无疑都乐见其成。魔界有了新首领,修真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切总算都恢复了正常,许绥之一开始是这样想的。但自从他回来,就发现自己再也不能离开两人视线半分,就跟两人形锁链似的。
连缩地成寸也不好用了,有了手腕上那串神魂珠子,不管他去哪里只消片刻就能看见应闲生的身影。不过也不全是坏处,他有次不信邪出去,在一个偏远村子差点被一个大妖吃掉,好在应闲生也及时出现了。只是事后,他的自由度肉眼可见地更低了。
许绥之以为这就是极限了,直到他时不时半夜醒来,发现床头处总站着人。有时是一个,有时是两个,人数虽然不时变化,但惊吓程度都是一样的。
此刻,许绥之揉揉眼,无奈道:“师尊可是有话要说?就算要督促弟子修炼,也未免太早了些。”
云借月原本只是站着,见他醒了,眼里翻涌的神色收敛几分,干脆坐到床边,握上许绥之的手,安抚性地拂拭他的眉眼面颊,声音很平静:“睡吧,师尊陪着小绥,就像从前一样。”
哪个从前?许绥之成年后,自问是没有养成过像应闲生那黏人的坏习惯的。
脖颈间的玉片隐隐发烫,在云借月看见他手腕上串珠的后一秒,从前那块玉片就又被他挂了回来。许绥之看过,觉得它似乎不太一样了,之前它上面有这么些红线的吗?
隔天晚上,许绥之翻身不能,他还在梦里,都生出种“又来了”的无可奈何。一睁眼,果然是靠坐在他床边地板上的应闲生。
应闲生握着他的手,眼皮合起,呼吸均匀,一副睡得没有知觉的样子。但每每许绥之的手有抽出来的倾向,刚动了动,就会被紧紧地攥住,这时一抬眼,果然是这人不能更清醒了的眼眸。
许绥之表示有点烦:“应闲生,你到底要干嘛。”
“师兄安心睡吧,有我在这里。”
就是有你在这里我才不安心的好么。
晚秋凉风习习,许绥之在后院云借月给他新打的秋千上晃悠悠地坐着,应闲生就在一旁给他削水果。许绥之眯着眼,时不时往嘴里送点零嘴,姿态悠闲,好不惬意。
这两人绝口不提要他重新修炼的事儿,可能是怕他又要以身试险,不管怎么样,许绥之都乐得清闲。
应闲生嘴边噙着抹淡笑,道:“师兄,我最近翻阅古籍,看见有大能携道侣飞升的。师兄若想要回去,也不难,我如是这般带着你,好不好?”
许绥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咳咳咳……”应闲生赶紧给他顺气,又被他一把拍掉手,“不好!你修炼就修炼,整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应闲生撇撇嘴,“云借月明明也想这样的,师兄怎么不说他……”他眼神危险起来,捏着许绥之的手指用力摩挲着,“你莫不是想跟着他?我劝师兄就别想着这事了,你若要跟他走,我一定会和他同归于尽!”他的残阳剑震颤,似在应和。
许绥之无语地看他又开始说些有的没的,只好道:“我还是觉得人间有意思点,这天上一旦上去,可就不好下来了。”
许绥之想报复性地吓吓他,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不要!不要说!”应闲生慌忙捂着他的嘴,“不要告诉我……”
许绥之被捂着嘴,只能用眼神表达疑惑。
应闲生看上去竟是很害怕的样子,“魔界人说天上的仙子说了来时路,就一定要回去了。”
许绥之拨开他的手,失笑道:“哪里来的志怪传说,没有这回事儿。”
应闲生抿唇,眼里的神色让人觉得可怜,“他们说亲眼见过的!万一是这样的呢……你不要说。”
传小道消息时谁不是说亲眼见过的,这你也信。被他固执的眼神紧紧盯着,许绥之头疼了,只好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行不行?”
应闲生垂眼牵着他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再待下去恐怕没完没了了,许绥之找了个风和日丽的白天,郑重地讲丹药交给了云借月,拉上应闲生一块儿,催促他们吸收。
云借月无奈地点点许绥之的脑袋,道:“那丹君滑得很,信口糊弄你的,师尊无事。”
许绥之当然不答应了,只是拉着他的手露出一点沮丧的神色,云借月就受不了了,立刻抱着他哄:“师尊马上就服下,师尊都依我们小绥的。”
应闲生见状冷嗤一声:“矫情,吃个药还推三阻四的。”他把许绥之刨出来,“师兄,你看看我,我可听话多了,要不是舍不得是你给我的,就是再苦再疼我也眼都不眨一下。”
说罢了话,两人便服用了仙丹,打坐入定吸收了。他们身上浮现宝光莹莹,奇妙的灵力气流环绕其中,果然是人间难得的灵丹妙药。
只是没过多久,药力刚吸收一半,两个人眉头皱起来了,逐渐浮现出抗拒惶恐的神色,好像在极力对抗着什么似的。
许绥之微微一笑,知道是他要求再加的一味忘忧飞花起效果了。花飞忘心,花谢忘情,无爱无忧,失心失情。等两人醒来,虽然还会记得有他这个人,但相处种种将尽数忘却,许绥之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早逝无名弟子了。
这个世界感情线一团糟,主角更是执念深重,不知是不是秘境意外所致,许绥之一直有些歉疚,希望能借此修补一二。他想得尽善尽美,说不定没了他,这两人还能重新开始呢?
应闲生眼睫颤抖,挣扎着要醒过来。云借月唇间溢血,竟是宁愿承受反噬也要中断吸收。许绥之见状倒是不慌,天界仙丹要赐福凡人,哪有这么好叫停的。
许绥之身后是缓缓打开的系统空间,他后退一步,手腕上的珠串和脖颈间的玉片就被排斥强制摘除,飞去融回二人体内。他最后看了一眼凌霄峰晴和平静的天色,完全退进了系统空间。
……
应闲生正在引灵火山,面前是猖獗的吞火恶龙,宗门派他除祟,他便来了。
身旁一个修士抱着搭讪的心,一边躲避恶龙袭击,一边滔滔不绝道:“青冥君,许久不见你下山了,自从三年前天缺,你师兄遭遇不测,就少见你,如今可算是走出来啦。”
可惜他人情悟性实在不高,自以为的嘘寒问暖,已经让说话对象想袖手旁观让他死于恶龙的熊熊烈火之下。
“啊——”千钧一发之际,残阳剑险险赶到,帮他斩了火球。
“呼,呼,多谢青冥君。”这人肝胆俱裂,已经没了说笑心情,老老实实地去一边和另一群修士一块儿对付恶龙了。
应闲生静静地站在原地,有着茫然地感受着心口处炸裂的疼痛,脑子耳边一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周遭的动静。
他刚才在干什么?他似乎想起了一个人,他是有过一个师兄,他当然知道,他的师兄意外早逝,因着同门情谊,他也有些惆怅。
只是……惆怅而已,可为什么,他攥上心口处的衣料,很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道明显的伤疤像要燃烧起来似的。为什么会这么痛,好疼——好疼——师兄——我好疼!——师兄!!……小,绥?
“青冥君!小心啊!”“青冥君——恶龙朝你——”
应闲生瞳孔骤缩,再也无法忽视身体的异样。就像……他脑子里的记忆消失了,可它实在太过撕心裂肺,因此身体上还留着明显的刻痕。
恶龙还是被镇压了。
应闲生衣袍撕裂几处,回了凌霄峰,他照例上禀师尊。云借月面前是一块小玉片,缕缕红丝渗入些许,显得并不十分温和。
云借月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始终没有从玉片上移开,过了好一会儿,他偏过头,看着一直沉默站着的应闲生,“你也疼么?”
“是啊,我的心疼得快死了。”
……
修真界最近疯传出一则爆炸性的消息——绛霄仙尊和青冥君同时不见了!
有人说他们打得两败俱伤终于双双殒命,有人说他们最后互为知己携手云游。雪花片似的小道消息传得煞有其事,最后竟然还有说为了同一个人殉情的,但因其太过离谱,倒是没什么人信。
反正诸多版本派系分明,各个都是亲眼所见,各个都是言之凿凿。
绛霄仙尊和青冥君在天缺前就美名远扬,平反后仰慕者更是大有人在。他们往往争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服谁。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两位徒然销声匿迹的仙尊道君从此后也只在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里出现了。
……
233:他们好像对失去的记忆很执着啊,最近在研究时间回溯啊,搜魂啊什么的,一定要想起你的样子。
许绥之还在想着刚才和主管系统的谈话,闻言只说:上报公司,申请给这个小世界意识上把锁,我不能再回去了,这个世界效率实在太低。
233:那咱们这就走了?
许绥之:走吧。
233于是利索地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第四个小世界。它难得还没等过大纲就提醒一句:这个小世界有点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许绥之:主角很疯吗?确实有点难度,不过针对这种情况的培训我也有参加,应该问题不大。
233:我说的疯子是你啊……
许绥之:……
许绥之:啊?
第53章 番外 共生依赖
绛霄仙尊要飞升了。
消息不胫而走, 可谓是修真界的一段佳话。
绛霄仙尊云借月和执明仙尊迟问津是须弥道人门下双子星,须弥道人座下弟子繁多,但他们是头一份的耀眼突出,是举世公认的旷世奇才。两人年纪轻轻就尊号加身, 不知道再过几年, 是谁会先拔得头筹飞升登仙。
外人猜测纷纷, 但须弥门下三人都很清楚,肯定是云借月无疑。
云借月是天生的仙格根骨,修行根本不需要多费力气,天地灵气就像寻认本源似的流向他,飞升于他而言更是仙人抚顶般的水到渠成, 只是时间问题。
迟问津别提多羡慕了,逆天的天赋谁不想要?只是他羡慕归羡慕, 转头修炼得比谁都认真, 云借月不就是天资高了点,他也不差啊, 等着瞧,他一定会迎头赶上的。
这位年轻的剑尊练至兴头处了, 还会追着他师兄和他对打, 往往不是惜败就是惨败,但他也不气馁,还得求他师兄给他讲讲刚才那一剑是怎么使出来的, 比古籍里威力还要更大, 一问就是大半天。
云借月有时不胜其烦,只抛出一本手记参悟和一句“自己想。”, 就瞬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也是一样,云借月总算得以从修炼狂魔一般的迟问津那脱身, 此刻正走在后山一处隐秘的小道上。师尊说最近道门结界似有异常,修真界也不安稳,让他巡视一番。
修真界最近混入了玉虚教的邪修,他们消息灵通,阴险毒辣,最擅暗箭伤人,探听追踪。因为被整个修真界通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此番出动,跟闻见肉味的鬣狗似的,似乎与什么密宝有关。
但是修真界没有新出现宝物的风声啊,就算有,云借月也不甚在意,他只是领命巡视道门,确保门内无虞。
结界并没有松动的迹象,只是……云借月视线移开,落到了近处一个灌丛中。
他用剑挑开枝桠,看见了一个小小婴孩。他像是刚出生没多久,只是沉沉睡着,就算被人抱起来,也不知道挣扎。
云借月几乎一眼就看出了他体内的那块天石和周身不知道怎么沾染上的妖气。
原来是这样,他想,他应该禀明师尊,让修真界共同决定这块关乎人界命运的石头的去向。
这时婴孩终于醒了,他揉了揉眼睛,黑葡萄似的圆眼睛就这样滴溜溜地乱转,最终视线落在了眼前人脸上。
他还是不知道害怕,反而咧开嘴朝云借月笑得灿烂。这样缺失生存本能的小娃娃是很容易死去的,云借月近乎漠然地说:“若你遇见的是村妇农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可惜遇见了本尊。”刚出世就引得多方觊觎,就算是为了苍生,他也不能放任不理。
小娃娃看他嘴巴张合,觉得有趣似的,也学着大大张开嘴巴,结果一下含住了脸旁云借月的手指,还下意识地吸吮几下。
温软的触感让这位冷冰冰的绛霄仙尊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从他懂事以来,还没有活物能够这样近乎冒犯地靠近他,包括此前关系最亲近的师尊师弟也是如此。
“你在求我放了你?可是我视你作灾祸,决计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小娃娃歪歪头,将嘴里没有味道的手指吐出来,两只藕似的手臂挥舞着,要人抱他。
云借月看着手里的一小团半晌,听见他见自己不理他而发出不高兴的细弱叫声,眼睛里的神色看不分明。
云借月将他带回了自己殿中。
“为不出纰漏,本尊还需观察几日,一旦确定你的身份,就会把你交给修真界。”与冷淡无情的声音不同,云借月正在将捣碎的灵果汁小心翼翼地喂入小孩儿嘴里。他嘴边勾起一个连自己也没察觉的浅笑:“在此之前……好了,慢一点,又没人和你抢。”
小团子就这样一天天长大了,绛霄仙尊性子冷淡,本来就不常见到,因此这件事并没有引起注意。
暖融融的灯光下,绛霄仙尊怀里是大了两圈的娃娃。他看着桌上摊开的卜书,手上掐算,道:“你叫许绥之,对么?”小娃娃头发梳成了小仙髻样式,背靠着仰起头看他,眼神清澈透亮,他被养得很好。
云借月看着看着,捏捏他的脸,“你知道什么呢,你可知道自己的名字么。”
许绥之被捏得不舒服了,皱着眉头挣开他的手,他一般并不哭闹,受了委屈也只是搂着云借月的脖颈,埋着头不肯看人。云借月掂了掂他,嘴角勾起,“好了好了,我又没用力,怎么又不高兴了。”
……
“师尊,玉虚的人最近猖獗,但也并未冒犯我道门,静观其变也可,如果出了事,也能提前有准备。”迟问津说了自己对最近修真界频发事故的看法。
“嗯。”须弥道人微微点头,眼神移向旁边的云借月,“绛霄,你怎么看?”
云借月低头皱着眉,并没有听见这句问话,还是迟问津扯扯他的衣袖,他才恍惚问道:“……什么?”
“绛霄,你最近有些浮躁。”须弥道人看了眼神思不属的云借月,淡声道。
云借月回了神,按捺下心里的烦闷,起身回道:“师尊,我还有些事未处理,先回去了。”说罢也不看疑惑的两人,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等到了自己殿中,云借月看见了床上小结界内安稳睡着的许绥之,心里才放松了些许,他上前去挥散了结界,将人抱起来,摸了摸许绥之光洁的额头,垂眼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师尊问你话,你却心不在焉的。”迟问津推开门,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天哪,这是哪来的孩子!”
云借月猛然回神,这个时候要想再藏也来不及了,他心神不定,竟然没发现迟问津的气息逼近。
“……捡的。”还好还好,早在之前他就给许绥之身上下了禁制,让人不能轻易看出他的身份。
迟问津蹲下身凑近了一些,想要戳戳小娃娃的脸,却没得逞,被云借月拂开了手,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担忧道:“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就这样养着他?要不还是禀告师尊……”
“不要告诉师尊!”云借月脸色不太好看,抱着人的手很紧,眼里情绪翻涌,并不能叫人看清,“我可以处理好。”
许绥之被他勒醒了,眼睛缓缓睁开,看见了迟问津,很惊奇的样子,又去看云借月。
“他还挺乖的,有名字么?”迟问津捏捏他的小手,许绥之就盯着他瞧。
“……没有。”云借月抿唇,他能算出来许绥之的命格,别人肯定也能。
迟问津拍拍膝盖站起来,最后说:“好吧,绛霄,你有分寸就好。但下次商议,你可不能又这样中途走了,师尊就要闭关了,最近又不太平,你也得上心。”
云借月点了头,迟问津便走了。
“霄……霄……”怀里的小娃娃突然开口,稚声稚气牙牙学语。
云借月点点他的脑袋,终于有了点笑意,“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就跟着学。”
“霄……”许绥之嘟着嘴,要去抓他的手指。
云借月被他抓着手指,闷闷地笑出来。
须弥道人闭关了,道门一应事物落到了云借月和迟问津身上。
在一个寻常夜晚,云借月照例巡视一圈外围结界,却突然感受到一阵诡异波动。
窗前帷幔被从外面挑起,两个黑乎乎的人影看见了床上的睡着的许绥之,眼睛睁大两分,对看了一眼。
其中一个人拿出一个不知用处的法器,但还没等他动作,就被人从后面一剑贯穿身体。
云借月衣袍染血,脸色黑沉,另一个人很轻易就看出来他剩下的同伴们发生了什么。他轻功了得,足尖一点,飞一般往后掠去,看着不断逼近的云借月,咬咬牙,掏出了一个传讯烟火。
云借月剑尖灵力近在眼前,他也即将点燃手中烟火,千钧一发之际,他心口处冒出一截剑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失去意识软软倒地了。
迟问津拔出剑,他扶着剧烈喘息,又要去搜寻的云借月,脸色严肃道:“你冷静点,剩下的人已经被我处理了。”
云借月沉沉看他一眼,飞身回了寝殿。迟问津看着他抱着人但依旧颤抖的身影,声音难得沉重:“他到底是谁,云借月,你到底在干什么。”
云借月没有回头,“问津,他还这么小,他离不开我。”
迟问津猛地拉过他的手臂,不可置信地厉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他紧紧盯着云借月的眼睛,“……到底是他离不开你,还是你不肯让他离开你?”聪敏如他,已经对许绥之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
“你难道真的疯了?就算你今天护住了他,别说等玉虚教反应过来,就算你杀光了玉虚,还有无数眼睛盯着你,今晚动静这么大,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云借月眼底发红,他第一次暴露出情绪失控的样子,他说:“迟问津,我第一次求你,你帮帮我!我不能……我不能失去……”
迟问津眼神复杂,“你要我怎么帮你,你飞升在即,天道难挡,你以为能护住他多久?”
云借月眼珠黑沉,他并没有被这个问题难住,看起来像早已深思熟虑多回了。他将许绥之放回床榻,仔细盖好了被子,才折身回来。手里一闪,云借月手里出现了一柄精巧的短匕。
这是天地托生的不世法宝,上可问天,下可诘地。此刻他被云借月刺入自己的身体。
“云借月!!”迟问津脸色大变,大喝出声。但他没有办法阻止匕首飞快蚕食云借月道本根骨。
“这是我半副仙骨,你拿去,如此我根骨破损,便暂时不能飞升了。”
迟问津被骇得牙关战战,声音都发抖,他第二次说:“你真的疯了?!”
云借月脸色惨白,强硬地将东西塞进迟问津手里,“为保万全,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过了今晚,你就当没见过我。”
他露出个笑,“就当是我补偿你,从今以后要靠你为师门争光了。你用了吧,反正我如今也不想飞升了。”
迟问津颤抖着手,“你就算走了,也还是绛霄仙尊,突然离开师门,身边又莫名其妙多了个孩子,要引多少瞩目?时间久了,迟早……”
云借月已经走回床边抱起了人,许绥之睡得有点不安稳,云借月轻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他笑着看着许绥之的睡颜,“自立门户,归隐山林?不管怎么样都好,会有办法的。”
……
须弥道人冲击境界失败,于闭关中羽化。执明仙尊修持圆满,原地飞升。在这两件事之前,还有一件石破天惊的事,玉虚教灭门,彻底消失在世上。这算一个警告,动过心思的人都心照不宣。
……
“师尊!师尊!”一道清亮稚嫩的嗓音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一个小小身影如乳燕投怀般冲向云借月,“救我!救我!”后面远远传来一声怒吼:“许绥之!你又拔光了我的药圃!!”
云借月含笑接住他,“好了好了,别跑这么快,当心摔着。”稳稳搂住了人,才揪揪他的脸蛋,道:“又到药长老那里调皮了。”
许绥之额头都是汗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他吐吐舌头,满不在乎地说:“他种的不好看,我帮忙整理整理嘛,我好心好意,却要怪我!”
云借月笑出声来,“好,我们小绥是好孩子。”左不过是做点利益交换,许绥之玩高兴了也就罢了。
许绥之扬起手里的一朵奇异的花给云借月看,他好奇问道:“师尊,这是什么花?看着和其他的花都不同呢。”
云借月看了一眼,就接了过来,道:“这是忘忧飞花,花谢花飞都有忘却往事的作用,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上界花种,在人间落地生根了,药力小很多,却也危险,小绥离它远点。”
“哦?会忘记什么事呢,所有事都会忘记吗?”
“不,只会忘记最不想忘记的事。”
“那为什么它叫‘忘忧’呢?”
“因为只有像这样刻骨铭心,不愿忘记的事和情,才会让我们忧愁啊。”他将许绥之抱起,托在臂弯上,一块儿于凌霄峰最高处俯瞰,正是人间盛夏,天际高悬,万物蓬勃。
到了晚上,许绥之趴在云借月腿上,沉沉睡着了,他白天花了太多精力玩闹,晚上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云借月抚摸着他的头发,给他扇风,灯光下他的目光无限柔和。
“我视你为珍宝,不知道要怎样才算爱重。”他心里暮然涌入一阵哀伤,“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世界上就我们两相依为命,小绥,你说好不好?”
第54章 要做我的狗吗
许绥之在结束第三个世界之后, 就意料之中地看见了A级评定。但他没有如233猜测的那样激动不已,反而神色平静,回了公司,敲响主管系统办公室的门。
里面穿出来一个同样早有预料的声音, “请进。”许绥之打开门, 看见了个生面孔, 想来这就是233上回说的新换上来的主管系统了。
许绥之在它的示意下坐上了办公桌对面的会客椅,先是笑道:“我任务在身,还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这个主管系统年纪不大,不是个严肃的, 它被一本正经假模假式的许绥之逗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哎呀, 小, 不是,绥之啊, 放松点,别这么紧张嘛。”他晃晃自己的工牌, 上面写着23, 数字相当靠前,许绥之被震了一下,这属于下放多少级了, 他都算不清。
23笑眯眯道:“我算233大哥, 只是出来的早,它一般不肯提我, 唉,琐事先不说了, 我们也见过的,记得吗?”
许绥之其实不记得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只是这回不再轻易开口了。233那臭小子……等他回去……
23脸上笑容扩大了些,刚要说什么,门被敲了两声,23视线刚转过去,表情就垮了,“看来它想自己跟你说。”
许绥之转头,看到一张表情匮乏的脸,和它胸前数字2的编号。看来它就是小世界区总负责系统,是正儿八经的总裁。
23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2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许绥之于是也站起来了。他听见2说:“我知道你的疑虑,小世界剧情进程顺利,但是感情线崩溃了,影响到了你的评级。但后来感情线依旧出问题,评级却又提高了,让你疑惑,对吗。”
许绥之摸不准怎么称呼它,那尊称反正他觉得挺二的,正纠结呢,2转过头来,冷淡地说:“这算最初级的小世界,感情线单调明了,但你还是没把握好,是你的问题。”
许绥之这下不服气了,233说不是他一个人这样的!但还没等他开口,被2抬抬手止住了,“但是正因为这些是最初级小世界,一眼能看到头,近几年活跃度越来越低,给公司带来不小的亏损,你这一改动,反而搅动了一潭死水,竟然消了赤字。”
它把前几个小世界打开给许绥之看,许绥之没看出什么名堂,反倒时不时被里面偏执疯魔的主角叫出名字,弄得他挺尴尬。2反倒微微抬起了嘴角,道:“你看,你给世界的印象很深刻。”
2最后说:“公司现在对这块试验田很有兴趣,你放心做就是了,经费权限方面不会有人为难你。”
许绥之回了系统空间才发现自己一句话也没机会说,好赖话全被那个2说完了,他咂摸一番,深觉自己前路漫漫啊。
正感叹呢,就听见233问要不要走的话,他先是正经回了,看它在操作台前的背影,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给它一飞踢,“233!你这家伙!还在这里装小白兔!你有这么个哥,敢情我是陪太子读书来了!”他愤愤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没把我当回事!哇打——”
“哎哟!”233揉揉屁股,委屈地说:“谁啊?什么哥啊?”它想着这回许绥之去见的人,泪汪汪嗫嚅道:“我们主管不是189吗,我不认识它啊……”
许绥之傻眼了:“啊?”
233顿了顿,反而反应过来了,“你说的不会是那个23吧?”它眯眯眼,“它为难你了?”
“没,咱们主管系统换成它了。”许绥之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了,上前去帮233拍掉他踹上去的脚印,233反而抓住他的手,想跟他解释什么。许绥之抢在它之前开口:“不用跟我说什么,是我误会了,哎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我理解,我理解……走,咱们继续做任务去!”又恢复成了哥俩好的勾肩搭背姿态。
233看了他好几眼,最终还是没说话了,拿出这个世界的剧情大纲,两个又凑到一起看。
这世界的主角攻是都城顶天一批的太子爷安玉镜,只是他没听从父兄安排进去走家里的老路,反而做了大学教授。不用说,主角受慕琤又无独有偶成了他的学生。
两个主角优秀得不行,在联手研究的领域不知道为这所本就顶尖的高校争了多少光。主角攻受就像高山流水遇知音,相见恨晚早就暗生情愫,要不是受到阻碍早就在一块儿了。安玉镜已经结婚了,慕琤失望出国深造,但他出去几年,心中悸动仍然难以忘怀,冲动之下回国表白了心迹,却发现心上人早就清理了阻碍,他们便在亲朋见证祝福下在一起了。
而许绥之就是那个阻碍,是的,这个世界他是已婚人士,对象就是主角攻安玉镜。本就是许家还没落魄之前没有感情的指腹为婚,更别提许家日渐衰败,许绥之这个横在两人间的绊脚石怎么看怎么碍眼。以安玉镜的身份性子,大可以不结这个婚,但许家早年间也算和安家有过背靠背的交情,而许绥之这个独苗苗又有病,安家长辈给了很大的压力,因而安玉镜对他多有忍耐。
是的,许绥之脑子有病,这并不是在骂人,他时常情绪失控,发起疯来不顾后果,又被许家宝贝似的捧成了桀骜顽劣的性子,可想而知对被他视作想抢他东西的慕琤会做出什么事来。
行迹是有点恶劣,不,应该说是相当可恶。
谁能忍受自己爱的人一直被欺辱呢,反正安玉镜不能,和厌恶的名义伴侣协议离婚了,没有落井下石是算他最后留的一点情面。就这样,许家彻底落魄。而被误诊为精神性情绪病的脑瘤用不了多久就要了许绥之的命,一无所有的许绥之最后的结局是在病房里受病痛折磨,郁郁而终。
许绥之沉默了会儿,想起刚才2说的话,幽幽叹了口气,看开了:算了算了,上班久了哪有不发疯的,怎么疯不是疯呢。
……
侍应生觑了觑身后跟着的人,脸红了些许,他说:“小琤,我认识经理的,要不我跟他说说,你就不要过去了,里头的少爷们难缠得很,特别是那许少……”
话还没说完,就被冷淡地打断了,“不用,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他进包间前,看着侍应生,说道:“还有,不要这么叫我。”让他想起一些恶心的回忆。
侍应生愣了愣,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被这个人吸引了,得知他是为了救朋友而答应了恶劣要求,又不禁心生怜惜。但奈何这么多天明里暗里的表示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侍应生咬咬唇,头一次起了点轻蔑怨怼:明明父母早逝孤苦无依,还装什么清高,进了包间过了今晚,看他还能怎么摆谱。
包间里堪称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下坐着几个骄奢淫逸左拥右抱的公子少爷,许绥之倒没搂人,他在等主角受呢。他靠在沙发里,身边是没搂人的褚明空。
他瞟了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一眼,懒洋洋地说:“每次这种场合都这样干坐着,有什么意思,要不点几个人陪你?”
褚明空正给许绥之酒杯里加冰块,闻言笑了笑,“我看着你。”
许绥之毫无形象地翻个白眼,“我用得着你看着?不过听人说起来,这次准备了个有意思的人,我也有点期待呢。”
褚明空笑容淡了点,他将酒杯递给许绥之,“不都是那些花样,有什么趣的。”
许绥之没接,因为他没看见,他正看着开门进来的主角受。
许绥之:你确定等下要……这台词,我有点说不出口……
233捂着眼:我都看不下去,辛苦你了小许同志,我是个纯洁的统统,我先下了……
许绥之对233临阵脱逃很生气,连带着看向慕琤的眼神也暗沉沉的。
褚明空看他这样,以为他不喜欢,把酒杯放回去,挥挥手让人出去。
许绥之却按着他的手,对慕琤说:“你过来。”
慕琤低着眉眼立了一会儿,过去了。他和许绥之隔着张桌子,昏暗灯光下神色看不分明。许绥之不耐烦啧了声,“近一点儿,让你罚站来了?”
慕琤于是从一堆莺莺燕燕中绕过了桌子,站到了许绥之面前。真够没眼色的,许绥之心里叹了口气,用了力气踹了他一脚,这人晃了晃,终于反应过来似的,蹲下身来。
许绥之挑起了他的脸,身边的一个少爷立时赞了声妙,坐的近的几个人都凑过来看,顿时觉得怀里的男孩儿女孩儿不好了。要不是人正在许绥之的手上,他们都想要人了,这年头长这样的可不多见。
“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影晃悠悠地过来,这人是一个世家的小儿子,他喝多了,又一向行为乖张,荤素不忌,许绥之刚放了手,还没表示什么,他竟然就径直摸向那张脸,“是什么稀奇货色,让我也看看,你们真是越来越大惊小怪了。”
慕琤偏了偏头,他就摸了个空,这人脸色登时就难看起来。
……
等跟着进来的侍应生慌慌张张找了经理回来,包间里面已经乱得不能看了。
许绥之捏住他又要挥拳的手腕,“好了,你真不想从这里出去了?”慕琤喘了口气,安静了下来。对面那个世家子也被几个人拉住,许绥之使了个眼色,那个人就被拖出去了,估计短期内是见不到了的。
手里的那只手腕倒是没有他猜想的挣扎,许绥之松开手,重新坐下,他对于慕琤的宁死不屈,一点也不惊讶。
包间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或站或坐的人纷纷看着这个方向,气喘吁吁赶来的经理不停地赔罪,但是许绥之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只看着慕琤道:“胆子挺大的,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信不信他能让你今晚就从这座城市消失。”
慕琤垂着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个人的眼睛几乎和他的噩梦重合,在他回过神之前,拳头已经挥出去了。
许绥之笑了两声,“这么有诚意的道歉还好没被人家听见。”他状似苦恼地偏偏头,“怎么办,我要是不管你,恐怕你真的完了。”
慕琤将视线移到眼前人的脸上,像从一场梦坠入另一场梦,他喃喃道:“我要完了,怎么办呢。”
许绥之对于他的搭腔有些惊讶,他顺其自然地说:“要不这样吧,你做我的狗,打狗还得看主人嘛,就没人会给你找麻烦了,怎么样啊?”这下子所有声音都安静了,褚明空似乎对这边的情况没有兴趣,只有他没看过来,自顾自新开了瓶酒。
慕琤定定看着许绥之的眼睛,里面是从来没见过的干净,只有一点对眼下情形感到无趣的淡漠,明明对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这样的人,几乎都要让他生出要被拯救的错觉了。他手指动了动,像他这样的人,还能有被拯救的一天吗?
慕琤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一件事。
第55章 恶劣的许少爷
静悄悄的房间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不行!”
这个小侍应生像受到侮辱的是自己似的,他期期艾艾地看着没有反应的慕琤,以为他受辱难过,心里是有些贪婪的悸动, 眼一闭大喊道:“你怎么能这样侮辱他, 你以为有了钱, 就能随意对待别人吗!尊严是无价的!你的钱也没用!”
“哈哈,我的钱没用?”许绥之被他幼稚得直发傻的话逗得捧腹大笑,笑得歪倒在了褚明空身上,褚明空搂着他的腰防止他摔下去,看着许绥之快活的脸, 也跟着露了个淡笑。
许绥之擦了擦眼角飙出来的眼泪,一把扯过人的手腕, 不顾他意愿地往包间外面拖, 带得一大群人都跟着他往外走。
一旁站着的经理一看这祖宗的架势,不会天真到以为他只是带人出去聊天散步的。于是他不安地搓着手, 战战兢兢地看向还姿态闲适坐在沙发上的都城顶头一批的太子爷,“褚少……您看这?”许绥之要真不开心把这里砸了, 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褚明空慢悠悠地让人点了根烟, 吸了一口,吐出来的话云雾缭绕的:“小绥玩玩而已,你紧张什么, 真出了事我也在这里。”
旁边有些家世相当的世家公子正要跟着出去, 闻言纷纷笑出来,“可不是, 小绥难得有了点玩兴,我也出去看看, 给他出点好玩的主意,你可别碍事了。”
褚明空身旁少见还端坐着的一个人看他额头更加冷汗直冒,嗤笑道:“你看你,不是还清楚利害的么。怎么人都没调教好,就往这里领,胡言乱语我听了都生气。现在弄得许少不高兴了,就算他不计较,我也是要计较的。”他转头对褚明空说:“明空,我看干脆让人把他玩了,骨头都敲碎,看他还能不能这样理直气壮地说话。”
经理前胸后背都被汗浸透了,被冷气一吹,不自主地开始发抖,他弓着身子,强忍恐惧地说:“都是我的疏忽,那家伙本来好好的,我想着他平时还算懂事,才肯让他进来。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胆大包天冲撞了许少,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让他给许少跪着赔罪!”
褚明空还是慢悠悠地抽着烟,没表态。经理闭了闭眼睛,声音都带着点绝望了,“许少怎么弄人都是应该的,我只是担心那肮脏的家伙脏了许少的手,他哪里犯得上让许少亲自动手呢?”
听了这话,褚明空这才舍得分了个眼神给他,他熄了烟,嘴角勾了个笑,道:“瞧你吓得,我说了小绥就是玩玩而已,他心软得很,贪玩也不会出事的。”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看了看身旁几个朋友,“行了,今晚兴致也没了,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经理这才抖着手掏出手帕擦汗,心里一边吐槽这位太子爷对许少就像时刻挂着美化拉满的滤镜似的,还心软呢,这话也就他说的出来。
前段时间那位许少砸断了他一个重要客户的腿的时候可一点不带犹豫的,一脚差点没把人踹得断子绝孙。虽然也是那个人猥亵女孩在先,被心情不好的许少撞见了,就算最后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也是他活该。但是许绥之仍旧怎么看都没有能和心软沾上一点边的样子。
许绥之一路把人拉到了主厅二楼回廊上,下面夜店人头攒动,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摇摆身体,每个人都在尽情释放过剩的精力。
许绥之叫人把刚吩咐准备好的箱子拿上来,“打开。”他松开手,漠然地看着侍应生。
侍应生被这阵仗吓得手都抖了,但他不敢不听,颤颤巍巍打开了箱子,被里面满满当当的钞票晃花了眼睛。
许绥之有些恶意地笑了,“撒。”小侍应生愣了下,没听清似的,呆呆傻傻地问:“什,什么?”许绥之随手抓起一把钞票,往下一扬,无数票子跟雪花片似的纷纷扬扬飘落下去。人群中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和尖叫,推推搡搡举着手争抢飘落下来的钞票。
“会了吗?做。”小侍应生被他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根本不敢不从,抖着手捏起一小把,往下一扔,人群又轰然响起新一轮欢呼和尖叫,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双双手,有的是空的,有的攥着钱,有的举着手机,相机的咔嚓声不停响起,数不清的闪光灯亮着,看着倒是更热闹了。就连仰着的人脸都被挥舞的手臂挡得死死的,看也看不清楚。只能间或从杂音里听见一些被撞倒的人嘴里吐出的怒骂。
“没吃饭吗?”小侍应生一抖,顶着背后莫大的压力,努力忽视着心里可惜的感觉,咬着牙不停抓着钱往下扬,夜店里音乐声都停了也没人发现,刺耳的尖叫已经能把屋顶掀翻。
后面玩得好的少爷们一个个大笑出声,拱火道:“绥之,撒钱这种游戏都玩过多少回了,多没意思啊!”
许绥之挑眉,叫人将几箱钱全都一次性倒空了,勾唇笑道:“我也这么觉得,真没意思。”他看向手软脚软的小侍应生,“钱的感觉怎么样?”侍应生咬着唇,不说话。
许绥之打了个响指,黑衣保镖又扛上来几个大箱子,动作看着十分吃力,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重物。
“这是什么?”有人好奇道。许绥之让他打开看看,这人一打开,就被满箱子的金灿灿差点晃瞎了眼睛,“操,这么多黄金!”每块黄金都有半个成年人手掌那么大,顶上五光十色的聚灯光芒洒在上面反射出来,就像箱子里也开着灯似的。
许绥之被他的反应逗得笑了声,几个世家少爷对看几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兴味,他们随手捡起几块往下扔。
人群里有人被重重砸到头的,痛呼一声,正要怒骂,一看见摔在身上的东西,不敢相信似的,用牙齿重重咬了咬,“是黄金!”犹如一滴水溅入了油锅,人群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尖叫,所有人都开始往这个方向涌,几个被砸到的人此刻正和无数拳头大打出手,争夺着那一大块金子。
许绥之凑到侍应生耳边,幽幽道:“你猜,要是砸伤了人,他们会不会怪我,还是会让我接着砸?”侍应生已经滑跪着坐下了,愣愣地看着一片混乱的楼下,是随时都会发生踩踏事件的程度。
许绥之站起身,漠然地看着这个已经失去反应的人,他示意还在往下砸金子的人停下,叫保镖拎着侍应生的衣服后领直接提起来,在他的尖叫声里把人直接悬空架在二楼围栏外。
许绥之走近了,扬声道:“谁要是能接住这个人,这一箱金子都是他的。”果不其然人群里骚乱更甚,他们大部分人已经被冲昏了头脑,没有一个人质疑这样做的道德性,迫不及待地等着接人,几乎要主动跳起来抓他。
侍应生被吓得浑身颤抖,还不敢挣扎,他崩溃大哭起来,“许少!许少!我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许绥之嘴边的小窝笑得露出两分,“现在你觉得我的钱有用吗?他们会不会尽力接住你?”他看着是很俏皮可爱的样子,可惜此情此景让这个笑只会显得越发残忍。
侍应生几乎昏厥,“我信了,我信了,有用!有用……是我该死!是我没脑子胡说,求求你……许少,我错了……”他脑子已经不太清醒,嘴里重复着两句求饶的囫囵话。
许绥之收了笑,有些失望地皱着眉,“哎呀,真没意思,这么快就认输了吗?好吧……”侍应生以为许绥之终于要放过他了,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希望,谁知许绥之掸掸衣领,慢悠悠地开口:“既然你相信了,那就放宽心下去吧。”他随意晃了晃手指,黑衣保镖马上有要松手的动作。
这么高……他一定会死吧……
“许少!”一声喝止和侍应生凄厉绝望的尖叫同时响起。
许绥之敛下表情,示意保镖停下。主角受终于开口了,难为他能忍这么久。本来他可以独善其身的,唉,主角就是主角,有太多没用的善良。
许绥之冷冷的目光一扫过去,身后的一众人就自觉分开了,生怕让许绥之误会是他们开的口,自动生出的一道一览无遗的路,尽头站着同样穿着侍应生衣服的慕琤。
他处于众矢之的,在混乱的夜店里,竟显得出尘又孤高,微弱的光线照射在他的身上,像是玻璃橱窗里的精致玩偶镀了层釉,细看下脸上的线条清绝妙绝,每个细节都干净利落,是恰到好处的惊艳。
许绥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还没作声,慕琤就出乎意料地主动朝他走来。
走近了,许绥之看见他眼里淡淡地担忧,“许少,他不值得让你这样动手的。”
有人从讶异中回过神来,正想开口骂人,被许绥之一个眼神按下了。他打量着慕琤的脸,眼里一点情绪也没有,“你胆子挺大的,你同情他,想帮他出头?”
他接下来是应该先说“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放人”呢,还是更直接点的“你想救他就给我做狗”呢?
慕琤却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暖融融的,一池冰雪就这么融化了。他蹲下身,仰着头看着许绥之,“不,他自以为是找许少不痛快,不值得同情的。我只是觉得让这么个人脏了许少的手,多恶心啊。”他握上垂在他眼前白净光滑的手,轻声说:“我只是想要回答刚才许少问我的话,我愿意的,许少,我愿意做你的狗。”
哎呀,被抢台词了。许绥之眼睛微微睁大,他歪歪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上赶着的主角,道:“他是为了不让你当狗才顶撞我,你倒是不珍惜。”
慕琤脸上的笑淡了一些,“我根本不认识他,也不需要他的这份好心。”
那侍应生像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似的,露出震撼心碎的表情,那表情又很快转为了怨恨,可惜许绥之嫌他吵,早就让人捂着他的嘴了,不然这会儿估计尖叫也要变成咒骂。
原来如此,主角故意用这样的方法转移仇恨救人么?还挺聪明的。他抬脚踩上慕琤的肩膀,直接把人踩得跪下,头身都紧贴着柔软的地毯。
慕琤很明显一怔,撑在地上的手肘连同着蜷缩的身体一块儿颤抖起来。
他脸旁就是许绥之纤尘不染的精致皮鞋,只要微微侧过眼,就能看见被包裹在黑色丝袜里的白腻皮肉。他隔着空气感受着这股温热,鼻尖萦绕着裤装散发的高级香氛味道和从皮肤里透出的一股清冽的冷香。慕琤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怎么回事,怎么会……只是被不轻不重地踩着,他就控制不住起反应了。
许绥之懒洋洋地踩着碾了他一会儿,正准备加大力度把人羞辱一番,就听到后面传来褚明空一向淡漠的声音:“小绥高兴些了?就扔下去好了,我叫人一起扫了。”
褚明空从后面绕出来,下面夜店里的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全部疏散了,地板上全是酒瓶碎片,几摊不知道是什么的黏稠红色液体周围印着乱七八糟的同色鞋印,上面还凌乱沾着几张脏兮兮纸币。
经理的期待彻底落空了,这位褚家大少爷面色平静,不像是要劝人的样子,让人怀疑他说的就是字面意思,只要许绥之高兴,出什么事都不在意。
许绥之挑眉,倒是说:“算了,听着就恶心。”他递了个眼神,那个已经晕过去的侍应生就被拖回来随意丢在了回廊上。
许绥之一边收回踩着人的脚,褚明空走过来,揽上他的肩膀,“剩下的有人处理,我送你回去。”
许绥之没搭理他,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反而用脚尖挑起了慕琤的脸,红的跟什么似的,眼泪口水流得到处都是,他还什么都没做呢,这人就一副脏兮兮坏掉了的样子。这么没用,还想着给人出头,许绥之想,要他动真格的,都怕不小心把人玩死了。
褚明空只看了一眼就偏开头,招招手让人把他拖下去,谁知慕琤见别人要来碰他,竟然剧烈挣扎起来,弓着身子将头往许绥之两脚间凑,还要扭头恶狠狠地瞪着要碰他的人。十足十一条认主的恶狗样。
许绥之被逗得笑出来,鞋背掂了掂他的脸,这人就迷恋地用鼻尖蹭他脚腕露出来的一小块皮肤,蹭得他裤脚都皱了几分。
好香,好香……慕琤神智都有点不清明了,只知道紧紧挨着自己的主人。
保镖看着这人蹭着许绥之不放,害怕动作大了动到许少,有些犹豫地看向褚明空,结果被自家少爷脸上可怖的黑沉吓了一跳。
褚明空心里从刚才起就一直忍耐的情绪骤然爆发,让他控制不住抬脚就踹,还没反应过来受了他一脚的慕琤喉咙里当真发出犬类被挑衅的呜呜声,凶狠地瞪着攻击他的人就要反击,被横在了他脖颈处的精致皮鞋拦下了。
许绥之踢了踢他,“好了,乖一点,别发狂。”慕琤就呜咽一声,又顺从地低下头靠在许绥之脚边。
褚明空被慕琤结结实实恶心到了,又想动手,许绥之手肘推了推他的腰,“行了,回去吧,我也累了。”
慕琤轻轻地拽着他的裤脚,可怜巴巴地看着许绥之。许绥之轻笑一声,“乖狗狗,能不能再听话一点?”慕琤连忙点头,许绥之就让人带他下去。他打算把慕琤安顿到他的一处房产里,那里离慕琤的学校近,离主角攻也近,十分的方便,主角攻要去救人都很顺路,许绥之几乎要被自己的周到感动了。
褚明空顺着他的力道跟着走出去,脸色还是不好看。许绥之轻笑道:“怎么了?我们以前也不是没玩过这样的,怎么这次反应这么大。”
褚明空带他上了车,闷闷地说:“他的眼神我看着不舒服。”许绥之只当是主角效应,不是很在意,撸了把他的头发,褚明空就恹恹地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脖颈处,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了。
许绥之撑着脸表情平静地看着窗外,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我刚才有些不清醒,差点玩过了,多亏你了。”
回应许绥之的是他脖颈处传来的低沉沙哑的嗓音,“你尽兴了就行,我都会处理好的。”就像从前每一次那样。
第56章 是主人的命令
但是这事儿许绥之最终没让褚明空处理, 有很多人拍照录像传到了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产生了爆炸性的舆论影响,除了许绥之的脸没能爆出来, 其他的在人群被疏散之前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极短时间内整个网络都刷屏了嚣张二代撒钱撒金子扔人的视频, 底下几乎是一边倒的谩骂和批判。除此之外还冒出寥寥两三句说“可那位少爷真的好好看啊”“我男, 我承认,那哥们儿长得比我牛逼,那身段,啧。”“靠,你是变态吗!意淫我老公!”的外协玩笑言论, 马上就被更猛烈的抨击覆盖了。有人甚至想要人肉许绥之,却发现自己的认证已经被全网永久销号。
虽然所有视频没一会儿就被全部删除, 连类似的关键词都不能再用, 但是不过是从慷慨陈词变为了心照不宣,影响是不能挽回的。
许绥之早饭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关了不停弹出的各路消息提示,吊儿郎当地翘着腿翻着底下的评论, 被一些格外有创意的谩骂逗笑两声, 还顺手给点了个赞。谁知没刷一会儿就显示视频下架了,他颇觉无趣地撇撇嘴,终于舍得将目光移到旁边的安玉镜身上。
没错, 他故意叫主角攻知道的, 他看着勾上的剧情点,满意地笑了。有他这么个惹是生非的伴侣, 他都替安玉镜头疼。
安玉镜行若无事,正喝着茶看着学术杂志, 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老古板的习惯。许绥之无聊地收回目光,就听见他说:“小绥又调皮了。”
许绥之看他终于对这事儿表态了,正眼观察了他一会儿,没找到任何一丝应有的愤怒或是嫌恶的神情,最终也没看出来他是在装还是在忍。
许绥之故意跟他唱反调:“怎么,你生气了?我还没玩够呢……不过这次的人估计是见不到了,下次换个人再试试。”他眯着眼睛,着重补充道:“我会真的扔下去哦。”这下子总该有点反应了吧。
安玉镜看了他的闹腾小孩一眼,透过镜片的目光很是无奈,“我让专门的人跟着,你又不肯。或者早点跟我说,我好及时处理了,这回就连玉玦都跟我笑你。”
许绥之凑近了点,勾着唇朝他笑得很放肆,“我就是讨厌被你的人跟着,怎么,我被人笑话,让你丢人了?可惜啊,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就受着吧。”
安玉镜仍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是捏着杂志微微用力的手指暴露了他并不如看上去的那般冷静。
许绥之含笑看着他越攥越紧的手指终于放过了发皱的杂志,开始慢条斯理地摘眼镜,以为他被激怒到不能故作镇定了。许绥之笑容扩大,恶意几乎要从弯弯的眼睛里溢出来,“我就这么着了,你要受不了,趁早跟我离……”他话还没说完,安玉镜动作极快地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来,剩下的几个字被淹没在纠缠的唇齿间。
别看安玉镜平日里涵养深厚一副斯文败类样,此刻许绥之推拒的手掌下全是紧绷发力的肌肉,桎梏霸道,不容抗拒。许绥之缓慢地眨了眨眼,眼前这张脸不知道被造物主如何切磋琢磨过了,才像这样集东西之大成一般皮骨俱佳,现在半睁着和他对视的眼睛长年沉如黑夜,远观淡无波澜,近看慑人心魄,里面的漩涡般翻涌的情绪许绥之看不懂。
他很快反应过来,瞬间睁大眼睛,用了十成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沉迷得闭眼的安玉镜,心里同时涌起的震惊震怒让他脸颊绯红,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许绥之拿衣袖不停用力擦嘴,不可置信地喊道:“你干嘛!你有病?”
跟只受惊炸毛的小猫似的,虚张声势露出来尖尖爪子的时候,还会被人看见粉色的小爪垫。
就这么点出息。安玉镜敛好笑意,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回去,拿起杂志抚平上面的褶皱,用很平静的声音说:“说得好像什么时候限制过你了,只是别把人带来家里,别做那种事,其他的随你高兴怎么玩。”
许绥之涨红着脸,狠狠地瞪他,“神经病!”猛地站起来的动作身下的椅子都发出不小的动静,他不肯多看安玉镜一眼,转身就走。
他脸色沉沉地一路走到车库,随便挑了辆跑车,开得跟飞似的。主角攻实在太不要脸,看来剧情推进还得从主角受那里入手。许绥之看着不远处慕琤住着的房子,再次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安玉镜不就是不许他和别人上/床吗?明明形式婚姻罢了,还装得跟什么似的。许绥之气得牙痒痒,从前是他太心慈手软了,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啊,这回看他下剂猛药,最好药死那可恶的主角攻。
到了门口,许绥之按完门铃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房子,他进自己的房子为什么还要请示,刚想直接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慕琤看见懒散靠在门框上的人,抿抿唇把他拉起来,帮他拍干净肩侧沾上的一点点灰尘,低声说:“外面脏,别总是靠着。”他牵着许绥之的手进去,问道:“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自然得就像等到丈夫回家的妻子。
慕琤背对着他,他身量高,许绥之平视着只能看见他理得干净清爽的连接脖颈的一截发边。到了客厅,许绥之挣开了他的手,坐到了沙发上,他掀起眼皮觑了眼还站着的慕琤,似笑非笑地说:“怎么,才一个晚上,就不懂规矩了?”慕琤于是跪在了他身前。
“说话。”
“对不起,主人。”
“乖。”许绥之轻易摸上了刚才看见的那截后颈,慕琤低着头,有些发抖。他摸了两把就没兴趣了,撤开手靠回了沙发上,还没等慕琤松口气,一只精致的皮鞋踩上了他的大腿,距离腰腹很近,慕琤几乎瞬间就握上了这只脚的脚腕。
和想象中一样细,一只手可以就完整地圈住了。
可惜脚腕的主人并不像这般易于掌握,他正在说:“乖狗狗有奖励哦,告诉你个好消息,那份无聊协议我撕了,你不就是因为那个才去夜店的么,以后不用管了,那些人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主角受那点事,就算没有剧情,他一个晚上也能查个底朝天。
又是这样。明明只是无关紧要的玩物不是吗,明明放着不管也没什么,为什么要为了他做这样的事呢?这就是……被保护的感觉吗。慕琤露出一个很难察觉的微小笑容,这感觉真是……美好得让人上瘾。
许绥之看他乖顺,心情不错,声音里带着点笑:“我对你这么好,高不高兴?”
和说的话完全不同,那只脚变本加厉地彻底踩上了慕琤的腰腹。底下的肌肉紧实有弹性,踩起来很舒服,他昨天就发现了,今天仍饶有兴趣。脚腕上握着的手收紧又放松,却始终没有阻止他,主角受好像比剧情描述里好欺负的多。许绥之每踩一下,慕琤就喘一口气,等他重重碾过一轮,慕琤已经头颈充血,弓着身子倒在了他的膝盖上。
许绥之撑着脸笑,另一只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好没用的狗狗。”
谁知慕琤大受刺激似的,猛地抱紧许绥之的腰,头埋在他的腹部,绕是许绥之扯着他的头发也不肯抬起来,只喃喃道:“好疼……主人,我好疼……”
许绥之看着腿间的人,拿他没办法,只好问:“哪里疼,不舒服还是受伤了?”不会把人踩坏了吧,他有这么用力吗?
慕琤埋着的脑袋轻轻摇了摇,那股麻痒从被许绥之踩过的腰腹一路延伸到了心脏里,不轻不重地折磨着他。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太过陌生又太过强烈,竟然茫然地不知如何是好,本能地依赖着将之给予他的来源,哀哀地求他垂怜。
“主人,呜……怎么办,好痒……”
什么意思,又疼又痒?许绥之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毛病,反正他有点头疼了,主角承受能力也太差了点。他叹口气,捧起慕琤的脸,难得放轻声音安慰道:“好了,不许撒娇了,我不会怎么样的,等过段时间我玩腻了就把你放了。”再多的他不能说,不然就OOC了。
慕琤的脸上的血色晕红霎时褪得一干二净,他张开嘴,却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不要……不要!”不要丢掉他。
许绥之没听见,他想抓紧过剧情,“不过你放心,你想要什么,房子,车子,钱,说就是了,我从不在这方面亏待人。”
慕琤听了,眼睛虚虚闭上,承受不住什么情绪似的,一副被欺负了也不懂得反抗的样子,很让人省事。在许绥之眼里这是正常的受辱反应,他在前几个世界已经见过多次了,他没有管,等着属于正直主角的独立自主宣言。
“主人想让我做什么呢,你喜欢我的脸吗?”慕琤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果能用这副皮囊挽留一个人,可真是件好事。这样的想法如果放在两天前出现,他会主动去医院检查脑子。
许绥之没想到他憋半天冒出这么个问题,瞟了他一眼,平淡地说:“脸么,没仔细看,也就那样吧。至于做什么……”剧情里倒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被和谐成一片星空,许绥之想参考都没办法。不过这样也好,就那星星的篇幅,看起来就很费时费力,许绥之不想干,反正主角最后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但进度到这儿了,什么都不做显得他消极怠工似的,于是许绥之决定意思意思,意思到了就行。
他没有接着说完,反而问:“明天开学?”慕琤愣了愣,点了头。许绥之微微笑了,“交给你个任务,能完成吗?”这次慕琤反应很快,马上点点头。
许绥之于是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过来。”慕琤便起身坐到了那个位置,刚坐下,许绥之就站起来了,接下来他的动作让慕琤瞪大眼睛。
许绥之两只手撑在慕琤脸旁的沙发上,慕琤很受惊似的眼睫颤动一下,又动了动腿,许绥之于是错开膝盖,也上了沙发,这下子,慕城彻底动弹不得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姿势,一个很方便让坐着的人握着上位者的腰的姿势,或是狎昵把玩,或是将人强硬地往腿上按,变成一个充斥着混沌欲望的姿势。但这些许绥之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慕琤心里经历过怎样的艰难挣扎,嘴里的肉都咬破了,才险险维持住被迫受制于人的纯然无害模样。
许绥之低下头,凑近了那段光洁清白的脖颈,闻到了慕琤衣领上熟悉的香氛味道。嗯?同款吗,不愧和安玉镜是一对儿,连品味都这么相似。
“唔!”慕琤闷哼一声,脖颈处传来刺痛感,但他一动不动。他看着埋在他肩颈里的这颗脑袋,眼神是近乎放纵的温柔。因为姿势问题,他只能看见一小部分后脑勺,慕琤抬起手,虚虚放在许绥之脑后,好似想制止,好似想抚摸。
许绥之抬起头,慕琤脖子上留下几个见血的牙印和破皮的吻痕。伤痕深重,不上药第二天肯定会淤青。
他撑起胳膊,手还放在慕琤脸旁沙发上,保持着禁锢着人的姿势,戏谑地看着眼前皱着眉强行忍耐着什么似的人。这么能忍啊,恶劣的许少爷一肚子坏水,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更刺激人的方法。
这个距离,慕琤暗暗深呼吸一下,才敢抬起眼睛,结果是很容易就看见这个人薄薄的唇瓣勾起,粉嫩的舌尖短促地舔了下还带着血丝的尖尖虎牙。
许绥之对他有着怎样一张脸不是很自觉,他不知道自己只不过露出点点促狭笑意,都叫人惊心动魄。
自然界最危险的物种有着最鲜艳的颜色,慕琤目眩神迷,心里自动响起警报声,但过了一小会儿,他就听不到了,因为他在听许绥之说话。
“嗯?没听到吗。”许绥之一只手在慕琤脖颈间流连,看慕琤呆愣愣的样子,很不满意地摁上他咬出来的伤口。慕琤瞳孔紧缩,放在腿边的手一下子收紧。偏偏这人还嫌不够,低下身子越凑越近,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耳边,如同情人耳语一般,呢喃道:“我说……我们慕同学,味道很不错呢。”
慕琤浑身一颤,一把推开许绥之,急匆匆地往浴室赶。许绥之有些惊讶地挑眉,看着慕琤死死捂着口鼻的动作,恍然道:效果拔群啊,都把人恶心吐了。
233看着轻轻松松勾起的剧情点,竖了个大拇指。
浴室里。
慕琤用湿毛巾紧紧捂着鼻子,洗手台上全是一滴一滴的血,他看着镜子里止不住头颈充血的人,心里是强烈的唾弃:只是这样就差点出丑了,你也太没用了!要是以后和许绥之……他猛地弯腰,鼻子里血流得更欢了。
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他将身上整理干净,反复确认不会叫人看出不妥了,才走出去。可是外面已经没了许绥之的身影,看样子人已经走了。
他没有管桌上多出来的没填数字的签名支票和卡,径直拿起手机,上面是许绥之的一条消息:明天不许穿高领衣服。
慕琤轻轻笑了,嘴唇在屏幕的消息上贴了一下。
遵命,我的主人。
第57章 疯疯的许少爷
第二天, 安玉镜上课,许绥之泡吧。
许绥之喝着酒看着台上愈发火辣的表演,身旁几个世家少爷吵吵嚷嚷,一局还没完, 又挨着许绥之约下一局。许绥之神色淡淡没应声, 身边有人笑说:“许少不好约啊, 难不成是金屋里的小美人缠上了?”
许绥之也不介意,跟着笑几声:“想什么呢,你喜欢,我送你?”
这人连连摆手,赶紧表示自己对慕琤一点兴趣没有, 开玩笑,谁敢跟许绥之抢东西。
233这时突然冒出来:哎呀!忘记签合同了!
许绥之:什么合同?
233:你和主角受的, 那什么, 包养合同啊,里面还有一系列大尺度条款来着, 他不是给你做狗嘛,昨天我忘记提醒你了。
许绥之:……好羞耻又好麻烦, 能不能算了, 反正剧情点不是过了么。
233:不行!这在后期算主角一爽点来着,当你面撕掉并且砸你脸上狠狠报复你什么的……
许绥之没办法了,只好表示找个机会后面补上一个。
他算了算安玉镜的下课时间, 打了个招呼回去了, 该走走主角攻的剧情了。
回去一打开门,没看见安玉镜, 反倒见着个最不想见的人,正站在落地窗前, 背对着他。
真是出师不利,许绥之恨不得退回酒吧,可估计这人已经知道他回来了,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玉玦哥。”安玉玦年纪比他大一岁,他又不肯按那破身份和安玉镜身边的人打交道,于是也就这样叫他。
安玉玦转过身,这位安家二少爷脸上表情比他哥丰富多了,他身处高位,脸上常年挂着抹笑,看上去很好打交道的样子,当然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他说:“小绥不会认错了。”
不就是和安玉镜结婚没多久时搞错了一次吗,这点事有必要记这么久?许绥之腹诽,安玉玦闲的无聊逗他玩来了?于是他没接茬,只假笑道:“换届选举快到了,玉玦哥怎么有空过来。”
安玉玦走近了点,笑意明显:“小绥不欢迎我?”许绥之躲开了他摸向自己脑袋的手,结果被人揪住了脸,“我只是以为玉玦哥最近会很忙……玉玦哥!”
“不喜欢哥哥了?小时候明明总爱跟着哥哥跑。”
“我才没有!”
安玉玦看着恼怒瞪视着他的许绥之,笑眯眯地哄人:“好了好了,不闹你了。我和我哥有点事要谈,他晚点回来,我就先过来了。”
许绥之揉揉脸,打过招呼就想上去了,懒得跟他虚与委蛇。安玉玦这人手段是一等一的狠戾恐怖,还全能冠上正当名头,被他盯上起码脱一层皮,许绥之无法无天惯了,都不得不对他客气两分。
“对了小绥,晚上跟哥哥一块儿吃饭吧。”
许绥之脚步一顿,上楼的速度更快了。他黑着脸想:这安玉玦算他哪门子哥哥!他一定要想办法溜出去!
安玉玦直到看不见许绥之了才收回目光,想着今天早上的事,脸上的笑淡了点。
……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安玉镜收拾材料,一边回答几个上来问问题的学生。
“哥。”开门绕进来的男人是和安玉镜如出一辙的矜贵气度,身上的着装很低调得体,看着是刚从某个办公室出来。
安玉镜朝他点点头,“玉玦。”他和他这弟弟长相性格无一处相像,但骨子里的冷漠凉薄倒是相差无几,这方面看着倒像亲兄弟了。
“你怎么来了。”
“和校长谈点事情,顺道来看看你。”
例行寒暄之后,两兄弟恢复了安静。慕琤这时候走过来跟安玉镜打招呼:“安老师,我今天去实验室报道,赵老师让我过来跟您取钥匙。”
安玉镜点点头,叫他过会儿去他办公室,慕琤便离开了,安玉镜的眼神并没有在他脖颈处的痕迹上多停留一瞬。
安玉玦突然问:“这学生是谁?”学校里科研方面硕果累累,特别是安玉镜负责的这个板块,有着专属的顶尖实验室,如果能进去那里,未来想去哪里发展都不是问题。
“我记得是叫慕琤。”
安玉玦看着安玉镜笑道:“长得很不错呢,成绩也很好吧,怪不得小绥喜欢,都把人放自己房子里住着了。脖子上那痕迹,啧啧。”
只是一瞬间,安玉镜冰刀似的眼神就刮过去了。
安玉玦举手做投降状,但脸上还是笑模样,“哎呀,我可没做什么,这事儿知道的人多了去了。”他把手放下来,眼里的神色一闪而过,“你最近有些放松了,要是不小心被钻了空子,连我都要生气了。”
安玉镜将摞好的教案在桌上敲整齐,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他已经将目光收回,重新恢复了平静,“我还不至于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他转身离开前,平淡地说:“以你的身份,管得太宽了,没有下一次。”
安玉玦嘴角落下去一些,眼里的波澜片刻后才被掩盖。
……
许绥之躺在床上转着手机,正盯着天花板出神呢,旁边的窗户就被敲了敲。
许绥之过去一打开,就看见了褚明净张狂邪肆的笑,“哥!”褚家二少爷从小到大都改不了对许绥之这股黏糊劲儿,许绥之有时候想是不是从前把人欺负狠了,褚明净对褚明空老老实实叫哥的次数屈指可数,对他倒是嘴甜得不行。
许绥之今天第二次问:“你怎么来了?”这回他加了一句:“这是二楼,你怎么上来的。”
褚明净拽拽许绥之的手指,讨巧卖乖道:“我知道安玉玦那家伙来了,你肯定不愿意见他,我也讨厌,哥我带你出去玩吧!”
许绥之被逗笑了,“那我跟你一块儿爬下去?”褚明净又犹豫了,“不行,有点危险。”
许绥之却不管他,踩上窗沿作势要上去,“别废话,被安玉玦知道肯定麻烦死了,我跟着你,快点!”
褚明净拿他没办法,不放心也只能叮嘱道:“好吧……哥哥一定要小心啊。”
不就是爬个墙,许绥之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到最后褚明净先落了地,不过最后两三米,这人张开手还想要接他,许绥之撇嘴,避开他自己跳到了地上。
两人从后院小门溜了,径直坐上了褚明净的车。
褚明净看着很兴奋,给许绥之系安全带的时候还在笑:“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许绥之稀奇地看他两眼,问:“去哪里?”
“赛车!”话音刚落,超跑绝尘而去。
车子一直开到了城郊盘山公路,许绥之下了车,看见了一群聚在一块儿的公子少爷,他兴致缺缺,只是跟着褚明净过去。
他们俩刚到,就立刻被人围上了。
“褚少,许少,来一局?”
褚明净就问:“行啊,押点什么?”
“最近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十万起翻倍?”
褚明净去看许绥之,许绥之没表示,他不是很感兴趣。上次在夜店喝醉和慕琤大打出手的何家少爷也在,他看见许绥之,脸色不是很好看,也难怪,他最近不是很好过,想算账的人还被许绥之护着,这口气只能自己憋在心里,能不难受么。
他咬牙道:“你倒是殷勤,可许少哪里看得上这点钱,还不够博刚得的小美人一笑的。”他敢公开场合这样落许绥之面子,可见是气极了,同时也不是很聪明。
褚明净皱眉,就要开口,许绥之倒拉着他,淡淡道:“你们玩,我没开车来。”
“这有什么,这儿车子多得很呢,许少有看得上眼的随便挑就是。”
何少见许绥之没反应,还有点愤愤,“看来小美人还是烈得很,不会伺候人,让许少不高兴了,都没兴致和咱们玩。”这话一出,周围没人敢作声,就是何少自己也心里一突,知道自己恐怕是过了。
主角受就是主角受,到哪里都这么吸睛。
褚明净脸色已经很不好看,要不是许绥之拽着他的手腕,他就要揍人了。许绥之笑了声,上前一步,“何少好兴致,最近倒是少见你了,听说在忙郊区那块地?”
他怎么知道的,何少心里一惊,他手上的生意能不能撑过这回,就指着这块地了。许绥之慢悠悠地说:“上次倒是让何少割爱了,没想到何少这么喜欢他。这样吧,我们来一局,你赢了,人给你,我赢了,你那块地给我,如何?”
何少睁大眼睛,许绥之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环顾一圈,指了辆车,“这是谁的?”有人跳出来,是一个眼生的小二代。许绥之摸摸口袋,掏出一个车钥匙扔给他,“跟你换。”
那小二代接住了,看了看手里的钥匙,知道是自己赚了,笑着答应了。
褚明净也跟着走:“我也凑个热闹。”还有几个人一看这情形,兴致勃勃加入了。何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已经被架上了,只能咬着牙上了车。
计时一开始,超跑瞬间完成了被改造到短到极致的加速过程,以恐怖的速度在都城以极度险峻和离谱车祸率闻名的盘山车道上狂飙。原本在半山腰上观赛的几个人纷纷惊诧地对望几眼:许少这开法,奔着玩命去的啊。
“完了完了。”比赛刚开始,给许绥之车的小二代就抓着头发,似乎看见了自己渺茫的前途——许绥之没事也就罢了,要是破了一点皮,几家太子爷的责难就算仅仅是波及,他也完了。
小二代快站不住了,他此刻只能绝望地对天祈祷,一边看着在后面穷追不舍的褚明净,希望他能止一止这祖宗的疯劲儿。
耳边原本应该充斥狂风呼啸的刺耳杂音,可许绥之这会儿却什么都听不到,是一片堪称荒芜的安静。前面就是急转下坡,即使是再求胜心切的赛车手,此时也应该降档刹车了,可许绥之没有,他看着难见前路的黑暗转角,继续用加无可加的速度往前冲。
许绥之脸上的表情要是被熟悉的人看见,就知道他十成是犯病了。
“哥——!”褚明净牙关战战,死死捏着方向盘的手上全是冷汗,眼睛都被惊慌失措淹没了。他妈的他真该死!明明知道许绥之心情不好,还硬要带他来这里,那些人也该死!难道不知道许绥之的身份,竟然那样怂恿他!要是许绥之出事了,那他……
褚明净心里翻涌的所有情绪最后全都随着许绥之的动作化为恐惧,他后槽牙紧紧咬着,跟着许绥之加速。
“嚓碰——”尖锐的碰撞声响起,许绥之的车速度太快,转弯时还是擦到了防护栏,车身留下一道长而深的刮痕,看的后面的褚明净心惊肉跳,好在惊险过后,车子又回到了路中。
233突然冒出来:绥,你现在状态不太好,要不我帮你……
许绥之脑子现在如同被屏蔽一般,理智丧失得相当可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233在说什么,但他说:我没事,马上就结束了。
第58章 被忽视着的爱
整个公路前端只能看见两辆车箭一般的流光, 后面的人早就被甩到了十万八千里。
褚明净再也按捺不住焦虑,在最后也是最危险的转弯之前,猛踩油门逼近许绥之。好在他这辆昂贵超跑素来以速度为主要卖点,竟然真的渐渐缩短了两车距离, 褚明净以刁钻的角度略微插入许绥之原定的车道里, 想将他直接逼停。
许绥之当然察觉了他的动作, 但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反应极快地做了几个调整,车尾一摆,就以极其诡异灵活的姿势挣脱了桎梏,冲过了转弯。
233:许绥之!不能再加速了!系统检测……
许绥之打断了他:没事的。他嘴角抬起, 露了个以往从来没在许绥之脸上出现过的笑容。
他仍然没有减速的意思,这样恐怖的速度下调整角度和稳定注定不可兼得, 在转弯时他就再次重重擦过防护栏, 上了直道又连续几次撞上山壁,接连撞击之后终于恢复回来, 不过几秒就冲过了终点。
还没等观赛几人松口气,那辆被过于疯狂的车手驾驶的车因超高速刹车在车道不稳滑行旋转好几圈, 最后撞上了山壁才彻底不动了。
而那辆车废得一目了然。
褚明净几乎是滚下车的, 等他冲过去,手碰到了许绥之车门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
“哥……”褚明净抖着手打开了车门, 看见的是在变形车厢里撑着脸漠然看着前方的许绥之, 听见了开门的动静,那双点漆般黑沉眼珠微微转动, 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最后关头233还是出了手,不然许绥之最少也得断几根骨头, 眼下不明显的几处擦伤,已经算幸运到家了,太夸张了也不行,会被世界规则怀疑的。
“哥……你有没有事,是不是不舒服?”褚明净双目通红,脸色却惨白,立马就想去捞许绥之,被坐着的人拨开了手。
许绥之眼里没有多少光亮,长腿一跨,就下了车,看了眼那辆全是狰狞伤痕冒着黑烟的跑车,挑挑眉还没开口,褚明净就抢着说:“我会让人来收拾了,不玩了,你跟我回去吧。”
许绥之伸直手臂,手撑在他胸膛上,阻止了他急切的靠近的身体,许绥之勾唇,“我赢了,那赌约……”
他就这么在乎那块破地!还是……那个人?褚明净被吓得都快崩溃了,紧紧捏着他的手腕,一叠声地说:“给你给你,你要什么我都拿来给你,哥我求你,你跟我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许绥之看他半晌,笑道:“你这什么表情啊,至于么。”飞速下燃烧的肾上腺素让他情绪发泄得不错,这会儿眼睛里总算进了点亮光,“行了,我没事,到下面就行了,有人来接我。”他瞄了眼几十上百通未接电话的手机,刚才静音了没听见,现在也不打算理会,发了条消息就干脆地关了机,对褚明净说:“今晚的事别告诉人。”
这事儿当然是瞒不住的,褚明净清楚许绥之的意思,是叫自己别告诉安家的人他等会儿要去哪。
许绥之转过身,也不理会还抓着他的人,边走边说:“这车不能开了,坐你的,送我下去。”
褚明净被他拉着往前走,听了这话紧紧皱着眉头,这么晚了,许绥之不愿意跟他走,还要跟谁走?去哪里?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许绥之已经走到他车前,打开了副驾的门,偏头看着他笑了一声,只回了前半句:“一只小狗。”这种被迫半夜爬起来接人的折寿累活,当然要交给主角受了。
褚明净开下了山,另外几个少爷早就被他们抛在了脑后。何少也早就两股战战,恨不得躲这疯子远点儿,回去等着割肉送地了。明眼人都看出来褚明净心里正憋着口气,谁也不敢来触霉头,各顾各收拾完后走了。今晚这一遭他们也吓得不轻,赶紧回家求爷爷告奶奶好让那祖宗后面几尊大佛高抬贵手。
褚明净手指焦虑地点着,没过一会儿就要看一次许绥之露在外边的渗血伤口,“哥,你受伤了,让我带你回去吧,不去医院也行,我叫家庭医生来处理。求你了哥……”他见许绥之的受伤,心脏跟被一把火烧着了似的。
许绥之闭着眼,并不理会他。他不说话,褚明净除了干着急,也不敢擅自做多余的事,他不清楚现在许绥之现在是什么状态,这病犯起来是不能受刺激的。
在褚明净再也坐不住的时候,一辆车以极快的速度开过来,在他们旁边急刹,一个衣衫单薄的人影马上下车朝他们走来,最后停在了许绥之那一侧的车门,敲了敲车窗。
“小绥,我们回去了。”车门很快被这个人主动拉开,慕琤额头冒着汗,见到许绥之身上微乱的衣服和点点血迹,脸色难看得不行,只瞟过旁边的褚明净一瞬,伸手把人抱起来就走。
褚明净张张嘴,立刻就想喝止,但看着表情恹恹却没有拒绝的许绥之,最终还是没出声,沉默地看着他把人抱走了。
等那辆车再次疾驰而去,褚明净狠狠砸了下方向盘,他没有忽视慕琤脖颈间还没好全的暧昧痕迹,盯着车牌的眼神相当凶戾。
大半夜敞着衣领到处晃,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绕是褚明净玩咖履历厚得能出书,也少见这么不要脸的。他刚回国,不知道什么腌臢玩意儿,竟敢勾引到他哥头上去了。
慕琤车技比许绥之靠谱多了,车子开得快而稳,在红灯的间隙,他抓着许绥之还算干净的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撑着脸的手几乎全是细小伤口,他看了一眼眼睛就红了。外面都传许家小少爷天生带着的情绪病让他疯起来跟不要命没区别,眼下亲眼见了,才知道有多触目惊心。
他看着这个不知道珍惜自己的人,心里是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绞痛,嗓音一出口就沙哑:“怎么受了这么多伤啊,小绥……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不去。”许绥之靠窗闭着眼,回复得短促。
慕琤抿着唇,眉头紧得夹死人,他心下焦躁,神经质地抓着许绥之的手放到唇上贴着磨蹭,被许绥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挣脱了。
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发动起来。
城郊到这里有段距离,许绥之靠着窗都快睡着的时候,车子才到了地方停下。慕琤轻手轻脚地帮他把安全带解了,把人一路抱上楼,许绥之微微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很好地安置在了沙发上,慕琤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帮他上药。
动作很是小心,时不时还要吹吹气,问他疼不疼。许绥之平淡地看着他,感受到脑海里重新席卷而来的混沌黑暗,他本人一向情绪稳定得跟没有情绪似的,第一次感受到失去掌控的感觉,这既像思维和身体被强制分离,又像眼前大雾蒙蔽难辨方向。
很危险的状态,但他没有克制的意思,突然发难捏着慕琤的脸,冷声道:“去哪里了,来这么晚。”其实是正常时间,但他偏这么说。
慕琤乖顺地被他捏着,丝毫没有挣扎,轻声回道:“今天老师留了任务,所以在实验室待得晚了点,看到消息才过来的,对不起。”为了认错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许绥之面色很淡,只说:“道歉就算了?”
慕琤眼睫颤动一瞬,“少爷……我……”一副许绥之说什么就做什么的样子,配上这个称呼,活像忍气吞声的通房丫鬟。许绥之捏着让他偏头,看了眼他脖子上仍然触目惊心的痕迹,“安玉镜看见了?”
慕琤小小声地应了是,他以为自己搞砸了。刚想再次道歉,许绥之又问:“他有对你说什么?”慕琤愣了愣,还是回忆着说:“没有,安老师一开始好像没看见,只是后来在实验室里似乎有点不高兴。”
主角攻还是含蓄的,许绥之表示理解。他松开了手,慕琤就接着给他上药,上着上着,许绥之轻笑道:“小狗要得救了,高兴么。”他不应该说这话的,只是现在有点不清醒,很想作弄人。
慕琤手上控制不住地一重,许绥之就打翻了他手里的东西,不分轻重地掐上他的脖子。慕琤仍然没有反抗,看着许绥之的眼神深不可测。
他说:“我是属于主人的,没人能让我离开你。”许绥之歪歪头,他现在思绪的清明程度还不足以支撑他对这话进行完全的理解,只是下意识地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慕琤以为许绥之又要咬他了,抚摸着许绥之的脸安慰道:“等一下好不好,我们先上药。”他按了按许绥之的尖牙,笑容浅浅,“都是我不好,弄疼你了,等一下随你咬。”
说的好像他色中饿鬼似的,看这人倒挺乐在其中,受虐狂?许绥之甩开他的手指,呸了两声,嫌弃地松开了他的脖子。犯病的许少爷格外霸道,人逆着他不行,顺着他还要挑刺,他皱眉道:“你好像不怕我,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少爷想对我做什么呢?”声音含笑,游刃有余。
许绥之盯了他一会儿,慢悠悠地说:“我要睡你,怕不怕呢?”他就不信主角还能接着装。
慕琤果然变了脸色,刚抓上药瓶的手收的很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绥之决定再接再厉,要不欺辱值上不去,把他手上的药瓶抽走随意丢在地上,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卧室拖,“不是不怕?走啊。”
结果竟然没拖动,慕琤脸颊红红,低着声音说:“我……我先洗洗。”
许绥之挑眉,放开了他的手,慕琤便动作很快地进了浴室,不一会儿里面响起一阵慌乱的碰撞声和水声。
许绥之没再管他,慢悠悠踱进了卧室,里面被收拾得清爽干净,空气里是淡淡的香氛味。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专业书和笔记本电脑,他一点儿没有给人留隐私尊重的想法,拿起了电脑,他想看看主角攻受具体进行到哪一步了。
许绥之看着密码输入框,手指点了点,他懒得猜,直接折回了浴室,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听起来更慌乱了,不知道为什么,还发出一声痛呼,“唔!怎,怎么了?”
慕琤洗澡动作这么大?许绥之说:“电脑密码。”
慕琤很快反应过来,回复了一串数字,许绥之就回了卧室,输入了夜店那晚的日期,电脑显示解锁。许绥之笑了声,哈哈,卧薪尝胆?
过了好一会儿,慕琤才打开浴室门,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汽蒸的,原本只在脸颊的红晕往下蔓延到了脖颈。
“我洗干净了……”慕琤进了卧室,看见的就是床上穿着宽松家居服闲散靠在床头的许绥之,腿上放着他的电脑正看,头顶的蓬松发丝微乱,可能是换衣服弄得,不经意露出了一点在外面看不见的慵懒随性。
慕琤慢慢走过去,没再说话,不忍打扰什么似的,只是轻轻拂过这人的发顶。还是许绥之先开口:“这是什么?”屏幕调转,上面是复杂的代码。
慕琤只看了一眼,目光又放回许绥之脸上,“和几个朋友合作的小项目,最近准备产品上市。”他禁不住摸了摸许绥之腿上的布料,许绥之就说:“我随便拿了件换了。”“嗯。”
许绥之想了想,问:“你专业是这个?”
“不是,自学试试的,如果成功了就会有笔收入。”
这么厉害啊,明明已经进实验室了,还有空做这些。“专心学习不就是了,急着赚钱做什么。”
慕琤没应,轻轻伏在许绥之的膝头,说出来会被笑话吧,有一只小狗想养他的主人。
许绥之看着屏幕的聊天界面,没看见安玉镜,反而有个人在最顶上,出现的频率很频繁,特别是今天,消息几乎刷屏,“师兄,我们都要投放市场了,本来好好的,突然卡我们审核!一下子下来好几个禁令文件。”“啊啊啊,那几个投资商又说不投了!”“师兄,这样下去,我们前期准备和投入算废了,我怀疑有人在搞我们啊!”……诸如此类的消息框密集,底下慕琤只简短回了一句:“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嗯?主角这么快就会受到阻碍吗,许绥之调开剧情看了眼,没看见这回事,被这样搞,明显是得罪人了。
慕琤压根不在乎许绥之在看什么,他用脸蹭蹭许绥之的膝盖,“要不要睡了?”许绥之还在想慕琤得罪了谁,不应该啊,他们现在不清不楚的关系人人皆知,再不济,还有主角攻呢,难道是那个何少贼心不死?他对剧情偏差有点疑惑,没留意慕琤的动作。
许绥之想了想,把电脑放了回去。慕琤以为要开始了,有些紧张地抿唇,就准备解衣服,结果被许绥之捏住下巴,打量一番,问道:“还差多少?”
慕琤动作一顿,眼神茫然,“什么?”
“资金啊,不是缺投资?”下巴上的手改捏为挠,逗小狗似的。慕琤垂着眼,但许绥之很轻易地看清了他的神情,有一点挫败,有一点难过。排斥钱色交易么,真是幼稚得可爱,还很天真,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了。
许绥之没了耐心,“行了,我投了,多大点事儿,明天跟我的人对接,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了。”
慕琤还是低着头,不肯看人似的,许绥之不再废话,拎着他的衣领拽到了床上,压着他说:“好了,我付过钱了,该收报酬啦。”原意是想恐吓,盯着人笑得十分嚣张,端等着他挣扎反抗。
谁知这人猛地搂紧他的腰,许绥之被迫彻底倒在他身上,脖子下面这颗脑袋一会儿少爷一会儿主人地乱叫一通,闷声说的话根本听不清。
许绥之撞得眼冒金星,还摸不着头脑,一把推开了他,“够了闭嘴,吵死了。”他命令人熄灯,自顾自睡觉了,睡前狠狠威胁道:“你就在这里,敢走试试!”说要睡人就一定要睡。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后,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攀上了腰,滚烫的呼吸和眼泪落在了他的后颈。
许绥之做了一个关于藤蔓和毒蛇的梦。
第59章 暴怒发疯对峙
许绥之第二天是被一缕破窗而入的阳光照醒的, 他微微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安玉镜,视线一斜,就看见被几个黑脸大汉扭押在地的慕琤。
他重新闭上眼睛, 慢悠悠翻了个身, 额头上就落下来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掌。
“小懒虫, 还不起床么?”
唉,又要上班了。许绥之伸手把安玉镜的手拿掉,额头感受到粗粝的布料,睁眼一看,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完好。
许绥之慢吞吞地撑起身子, 先是想这床不是很舒服,睡得他身上酸疼, 然后才打了个哈欠, 对安玉镜说:“你干嘛呢,我记得这是我家吧?”
安玉镜笑了一声, 声音越发清雅温和,可惜他一身暗色, 外面还披着件黑色西装外套, 是溅上血也看不出来的装束,往那一坐跟索命阎罗没区别,“家?小绥管这里叫做家?那我们住的地方呢?嗯?”
许绥之想了想, “你家?”不远处的慕琤猛地低头, 这人被死鱼一样按着,还笑得出来, 许绥之想,主角的心态总是出奇的好。
部队里出来的士官训练有素,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面不改色,此时眼神都不禁有些游移。他们同情地瞄了眼慕琤:这年头找死的人是真多啊,敢挑拨安大少的心尖尖上的小爱人,勇气可嘉,就是不知道骨头够不够硬,能不能承受得住那滔天怒火。
果然安玉镜不笑了,双手铁钳一般捏着他的手臂,把许绥之禁锢在了床头,力度不容挣扎。
不过许绥之也没想挣扎就是了,现在就算安玉镜立刻给他一拳他也不奇怪,就听见他说:“小绥,你是真不怕我杀了他啊。”
天知道他早上进来,看见许绥之在床上被这个男人用那种姿势紧紧抱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士官们见到安大少恐怖的表情,都不用吩咐,就麻溜地用要把骨头掰折的力度将人拖下床,动作奇巧,一点儿没惊动旁边还睡着的许绥之。
杀谁?许绥之睡得懵懵的,终于反应过来他和慕琤的位置好像掉了个个儿,怎么真爱在地上跪着,他这个欺凌者倒躺在床上睡个自然醒?主角攻是不是说错台词了,许绥之谨慎地没有马上接话。
安玉镜看着眼神漠然的许绥之,偏过头搓了搓眼睛,再看回来的时候眼睛红了点,他呼出一口气,才问:“小绥真的是为了他飙车受伤?不,不会,是他教你不回家的,是不是?”他紧紧盯着许绥之的眼睛,“都是他引诱你的,是不是?”冰山试图镇定,但出现的裂痕还是暴露出底下沸腾的岩浆。
许绥之说是,慕琤就凉了,许绥之说不是,慕琤凉得更快,于是许绥之还是没说话。他不说话,安玉镜看上去已经帮他做了选择,他失态不过一瞬,很快调整回来,用平常的声音说:“小绥,你这次太沉迷了。”说着,安玉镜直起身,松开捏着许绥之的手,摸上了腰侧,如果许绥之没看错的话,那个黑色的硬物应该是把枪。
“安玉镜,好了,我开玩笑的。”许绥之握着他已经拿上枪的那侧手臂,跟着站到地上,“玩玩而已,你反应太过了。”这只手被他按着,就不再动了。
安玉镜低着头,“是吗。”
“是啊。”
“先穿鞋。”
“……哦。”
许绥之趿拉着拖鞋,一边还攥着他的胳膊保持平衡,枪换了只手,这边的手托上许绥之的手肘,许绥之说:“我刚买,已经付了钱的。”
安玉镜不赞同地皱眉,“都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怎么还喜欢买些有的没的。”
“他挺有意思的,反正我还没玩够呢,你不许插手了。”原本这些话应该是他和主角攻互相拽着衣领大打出手时说的,此刻情形却有些诡异,双方语气和剧本上的大不相同,但即使如此,该走的流程还是不能含糊。
安玉镜看他半晌,总算确认了什么似的,神色松动了些许,可他还是说:“要是我就要插手呢?”
许绥之不是很慌,他跟安玉镜打交道久了,在小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省力讨巧的方法,于是他上前几步,搂着安玉镜的脖颈,拖着声音说:“哥哥……”安玉镜几乎立刻就笑出来了。
他把枪收回去,双手很轻松就圈住许绥之的腰,亲了口近在眼前的滑腻脸颊,不停地叹气,“好吧,好吧,哥哥知道了。”目的达成,许绥之马上就准备撤开距离,可是腰上的手纹丝不动,仍然搂的很紧。安玉镜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许绥之又凑近了些,手撑着他的胸膛,嘴巴轻轻贴了一下他的脸,这下手总算放开了。
“宝宝好乖。”
乖你个头,这么多人呢,真是丢面儿。许绥之皱眉躲开了还要摸他脑袋的手,提起放在床边的纸袋,走向浴室,纸袋里是送来的他要换的衣服。
许绥之从房间里出去了,安玉镜终于分了点目光给地上的人,他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慕琤嘴上贴着的胶带就被粗鲁地撕开了。
“我最清楚小绥的性子,小孩子贪玩,爱折腾人,但是不可能真的发生什么的。你要庆幸这一点,不然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他看着慕琤的神情,如同谆谆教导不服管教的学生一般,“所以安分点,不要有多余的想法。”
慕琤被按着,只能仰视着他,但他神色沉静,不卑不亢,只说了一句:“他昨晚情绪不稳定,可能是发作了,记得提醒他吃药。”
安玉镜听了,正眼打量他一会儿,招招手,一份文件就被递到慕琤面前。
……
等许绥之从浴室出来,已经不见慕琤的身影,那几个黑面大汉也让回去了,只剩坐在沙发上等他的安玉镜。许绥之问了一嘴,安玉镜就说:“今天不是周末,慕同学还是要上课的。”
“那你怎么不去。”
“今天没我的课。”安玉镜站起身,检查许绥之的伤口有没有被打湿,好在包扎材料防水,看着依旧完好。“说起来这房子的位置确实不错,他应该还能赶上第二节课。”
可不是么,就是做这个用的,他就说很顺路吧,唯一的遗憾是没把这家伙一起送走。
“好了,我们回家吧。”安玉镜牵上许绥之的手,带他出了门,下面的车早就在等了。
直到最后,罪魁祸首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
“慕师兄,可以帮我看一下这个数据吗?”一个短发圆脸女孩站在慕琤旁边,递给他一份实验报告。女孩叫袁娅泽,也是那天许绥之看见的频繁出现在慕琤消息聊天界面的人,慕琤的项目合作伙伴之一。
“嗯。”慕琤接了过来,看起了报告,袁娅泽一晃眼,看见不远处几个人没有专注于手上的实验,反而看着这边指指点点,间或还模糊出现一两声慕琤的名字,特别是那个总单方面和慕琤不对付的江凯,说着说着发出嘲讽的笑声。
袁娅泽忍不了,走过去几步扬声道:“你们实验都做完了?这么有空在背后议论别人,有什么意见有本事去跟安老师说。”
江凯听了更加不屑,故意加大声音对着慕琤说:“行啊,要是安老师知道我们实验室里有不知羞耻被包养的家伙,估计把他踢出去都是便宜他了。”
袁娅泽哪里看不出他的暗指,顿时气坏了,“你说谁呢!你有凭据吗就在这里胡说!”
“凭据嘛,人人皆知啊,你不是最清楚么,最近给你们项目投钱的人,难道不是姓许?”
“你!”确实是许少投资的不错,但谁说慕师兄就一定是被包养的呢?这个江凯平时就带着一帮人排挤慕琤,最近公布的业内大拿带领的新项目名单又只有慕琤在上面,他更是眼红嫉妒,背后不知道给人泼了多少脏水。
袁娅泽有些担忧地看向慕琤,怕他真被这些话影响到。她是多虑了,慕琤看着像压根没听见这边的争执,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发现了报告里的问题,抬手让袁娅泽回来。
袁娅泽最后狠狠瞪了一眼江凯,走了回去,身后的江凯没刺激到人,还不肯罢休,讥笑道:“谁不知道那个许家少爷不务正业只知道花天酒地,是出了名的荒唐,跟他扯上关系除了那档子事儿——”
“啊!慕师兄!”
江凯话都没说完,慕琤狠戾的拳头就已经砸到他脸上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看起来不管遇到什么事,即使被诋毁都平静从容的慕琤会突然发难,一时间谁也没反应过来,等终于有人惊醒尖叫的时候,江凯已经失去了还手能力。
“你还没有资格这样说他。”慕琤仍然不打算停止,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凌虐。
“慕师兄,别打了!再打要出事了!”袁娅泽看状况不对,赶紧上前去拉,有人惊恐地冲出去找负责老师,慕琤疯了似的,几个人都拉不开,拳拳到肉的击打声让人直发怵。
等到安玉镜强行把慕琤制住扯开时,江凯已经面容模糊,彻底晕死过去了。慕琤神情恍惚,拳头上脸上都溅着血,看着竟然比江凯好不了多少。
安玉镜盯着慕琤的神情很冷,“实验室斗殴,记过。自己回家反省一个星期,冷静了再回来。”
两个人架着不省人事的江凯,愤恨地看着慕琤,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安老师,他把人打成这样!那江凯……”
“带医院去,医药费挂慕琤头上。”前因后果早就有人争着告诉他了,于是他补了一句:“等他好点了,告诉他不用再来了。”
“什,什么……安老师,这不公平!”
安玉镜无机质的眼神落到不可置信的人身上,平淡地说:“诽谤侮辱,寻衅滋事,这里不需要这样品行的学生。你要是对我的处置有意见,可以去投诉我,也可以自行退出。”
被看着的人表情变了,咽咽口水不敢再说话,跟人合力把江凯送上救护车去了。
“哼!活该!”袁娅泽很是痛快,冲着他们那伙人还想说什么,被慕琤拉住了,“娅泽,你先回去吧。”
“师兄……”袁娅泽担心地看了眼慕琤,又瞄瞄安玉镜,看出他们两个还有话说,于是安静地先离开了。
两个人站了会儿,慕琤低着头,脸上神情晦暗,但还是找回了理智,先开口道:“谢谢安老师,是我冲动了,我会回去反省的。”安玉镜冷声道:“不用谢我,谢谢小绥吧。还有我想让你反省的不是冲动,是愚蠢,有一百种置人死地的方法,你偏偏选择最蠢的同归于尽。”
“我没有发现你有任何值得小绥高看一眼的长处,你甚至不能让我感到威胁。”安玉镜不再多看他,转身离开了。
慕琤留在原地,紧紧攒着拳,血液沿着指缝滑落在地。
……
许绥之进门,看见了慕琤包着绷带的手和嘴角的擦伤,纳罕地说:“哟,打架了?”
原本是记挂着合同的事,让233把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准备,但233说合同已经跟主角攻签好了,许绥之有些惊讶,顺道来看看,没想到见到这好学生打架的稀罕事。
慕琤抿唇垂下眼,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许绥之也就随口问一句,没有真要关心的意思,只是略微可惜地咂嘴:“不是说新学了按摩手法,我还想试试呢,看来只能下次了。”
他正要转身,慕琤却拉住了他的衣角,轻声道:“我没关系的,我可以做……”
“好吧。”许绥之见他执着,也不纠结,跟着他进了卧室。他才不客气,直接仰倒在床上,发现床垫换过了,被褥也更加柔软,慕琤如他所说,准备得周全。
慕琤的动作轻柔地帮他脱了鞋,有些热意的手掌覆上了他的小腿。力度适中,许绥之心下满意,惬意地眯眯眼睛,但他没忘记正事,便问道:“安玉镜早上跟你说什么了?”他想着应该也就是那会儿了。
果然慕琤很快回答:“老师说,除了那种事,其他的都随你高兴。”
“还有吗?”
“还让我伺候的时候小心点……让我看着你别喝太多,出了事要给他报备。”唯一一点吩咐也被他抖得干干净净。
“还签合同了?”
“嗯。”
那就和剧情对上了。
许绥之放松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闻言只哼笑一声:“安玉镜倒是放心你。”孤男寡男时不时共处一室的,也不怕他真对主角受起心思。
慕琤低眉敛目地给他按摩着小腿,没说话。他心想,与其说安玉镜是放心我,不如说是放心你,他知道你是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
轻易就得到的东西,反而会让这个人厌倦得更快。他要是安玉镜,也会这么做的。
第60章 京圈混世魔王
过了段时间, 换届结果出来了,安家更上一层楼,看这样子再过几年,隐隐有要登顶的趋势。许绥之的父亲许庭屿倒是想逐渐退下来悠闲养老了, 许绥之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这和剧情基本一致。
可能时间正好, 安景山提议两家人回景德园一块儿吃个饭。景德园的房子不能购买,住里边的人物通常只能在新闻里见到,他们几个小时候就是在这度过的,几家的房子左邻右舍的,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交情。
吃饭这事儿是板上钉钉了, 许少再混不吝不情愿,对他这位话落地上要震倒一片人的威严老丈人的安排也只能谨听遵命。何况他爸妈也在, 许绥之想到自己最近做过的事情, 苦恼地抓抓头发。
小少爷很爱面子,他倒是不怕人, 他怕尴尬!而且剧情后期安玉镜父母对慕琤态度十分和蔼,毕竟主角光环在那里, 万一他这泰山老丈人看不过眼他欺负人, 坏他计划怎么办。
此刻他已经和安玉镜坐上车,车子朝着景德园平稳驶去,无路可退。
安玉镜表情很淡, 感觉到许绥之频频看他, 眉头微微抬高,看起来有些惊讶和疑惑, 问他:“怎么了?”
许绥之总不能说他很紧张吧,虽然确实是这样就是了, 他皱皱鼻子,眉头也是皱着的,无意识露出几分少年时期才有的稚态。安玉镜注意到了,手指动了动,他起了些很令人期待的猜想。
果然许绥之慢吞吞地朝他挪动靠近,把手挤进他的手和腿之间的缝隙里,很不好意思似的脸红了点,却没有松开,声音轻轻地说:“哥哥,你要保护我。”小少爷底气不足,见安玉镜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神情莫测,看不出在想什么,只好将头也靠在他的肩上,简直要躲人怀里去了,“你听见没啊……哥哥,好不好嘛。”
太天真了,他的宝贝被保护得完全没有感知危机的能力。安玉镜紧紧攥着许绥之挤过来的手,另一只手揉弄着许绥之软弹的面颊,手指逐渐往上,徘徊在形状优美的眼睛周围,许绥之就不适应地眼睫颤动。
看吧,被欺负了也只能依附着他。
安玉镜眼里的墨色翻涌,他收回手,刮了刮许绥之的鼻子,笑声低低的:“小霸王也就这个时候嘴甜。”他视线往下,看到了花瓣颜色的唇瓣抿起隐忍的弧度,“机会难得,我尝尝。”只盯了一小会儿,就渴的不行。
许绥之震惊地睁大眼,唇舌被迫受着侵入和压迫,安玉镜用的力气很大,他偶尔无力的推拒和呜咽会让这个人眼睛更黑,吸咬的力度让他舌根发麻,这种麻痒蔓延至全身,让他被迫泄力靠在安玉镜身上。
许绥之很快受不了了,他虚着眼睛视线偏移,还好还好,车里的隔板升起来了,至于是什么时候升起来的,他想不起来,不过很快他也没工夫想了,因为身上的人不满于他的分神,捧着他的脸纠缠得让他颤抖半垂的眼睛里不断溢出涟涟水色。
小少爷有求于人,忍气吞声受了,但即使如此,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安玉镜脸上还是多了个明显的巴掌印。比这巴掌印还红的是许绥之的眼尾和嘴巴,安玉镜帮他整理衣服和头发,让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牵着他进了这个独栋小楼房。
一进去,就看见客厅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安景山坐在中间的沙发上,左侧沙发是许庭屿,右侧是安玉玦,几人正喝茶谈天,两个长辈见到他们来了,脸上都露出笑容。
安玉镜牵着许绥之打招呼:“父亲。”许绥之也走到许庭屿面前喊了声:“爸爸。”许庭屿好一段时间没见儿子,想的不行,当下拉着许绥之的手让他坐在身边絮絮叨叨说话,许绥之没见到他妈,问了一嘴,许庭屿说:“你妈跟你姜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去了。”
许绥之屁股还没坐热,安景山就招呼他过去,许庭屿不高兴道:“你自己两个儿子坐这儿呢,总惦记着我的儿子做什么。”安景山回一句:“什么你的我的,小绥难道不也是我们安家的孩子?”许庭屿没好气哼了一声,喝口茶不说话了。
许绥之起身过去,看见安玉玦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登时很不放心,特意绕了一圈,凑人耳边按着声音说:“玉玦哥!你不许告密啊!”安玉玦笑容更甚,这位在官场上八面玲珑的人精此刻露出相当刻意的困惑神情,“嗯?小绥原来有秘密吗?”
“玉玦哥!”他是什么意思,许绥之观察着他的神色,不禁深想几分,难道那些事早就被几个长辈知道了?
安玉镜这时扣上茶盖,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瞥了一眼安玉玦,开口道:“玉玦,别捉弄他。”
安玉玦脸上的笑收了点,伸手捏捏许绥之的脸,还想说点什么,就传来安景山的声音:“小绥在和玉玦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么开心,是不是想你玉玦哥了?”
许绥之只好直起身子过去,坐到安景山身边,卖乖道:“才没有,我想伯父了。”安景山顿时爽朗地笑出来,拍拍他的背,旁边的许庭屿又重重哼了一声。
安景山就开始谈一些生活上的事,许绥之乖乖巧巧地坐着,偶有问话,也乖乖巧巧地答了。许少生活作风可并不优良,能如实汇报的事少得可怜,期间有些惊险时刻,许绥之本就提心吊胆,偏偏安玉玦这家伙不怀好意,装作不经意地话题引过去,惹得许绥之不停地瞪他。
“玉玦哥!”许绥之拼命使眼色。
“小绥眼睛不舒服?怎么总冲我眨眼。”
“咳咳咳!没,咳,有咳啊……!”许绥之简直想锤他!被茶水呛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倒是把几个人都逗笑了,两人你来我往的样子看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庭屿无奈叹气,安景山哈哈大笑,摸了摸许绥之的头,“小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这股机灵劲儿一点都没变。”
许庭屿叹气道:“小时候就顽皮,长大了更是管不住。”
安景山倒是说:“从前就想着要是小绥是我家的小孩就好了,现在果真到我家来了,哈哈哈哈哈。”
许父借着喝茶的动作重重呼出一口气,不痛快地想这老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之前就说了!不应该让小绥这么早结婚的!
又聊了一会儿,安景山就放人出去透气了,估摸着他和其他几个人还有些正事要说。许绥之站在庭院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本不过按剧情行事,逻辑上来说用不着他想这么多,但实际体验下来威压还是难以忽视,在这些人面前,自己这点微末道行根本不够看的。
许绥之踢踢草看看花,还没等他多发会儿呆,就看见安玉玦也从后面绕过来,惊讶地说哎呀好巧,脸上的装模作样毫不掩饰。
许绥之看见他就生气,后退几步,“玉玦哥,你做什么要害我!”
安玉玦笑得败絮尽显:“我怎么害小绥了?”一边不动声色地拉近距离。
“你明明……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是夜店视频那件事,还是包养学生那件事?”
他果然早就一清二楚!
许绥之赶紧去捂他的嘴,“你!你别说了!”安玉玦趁机连着他的手臂一块儿制住,紧紧箍在怀里。许绥之被勒得动弹不得,呜呜大叫:“安玉玦!你放开我!”
“哈哈!让哥哥抱一下,哥哥就不说出去。”
就在这时,安玉玦肩上按上了一只手,这只手的主人声线冷沉,警告道:“安玉玦,够了。”
“怀念一下从前嘛,你真没意思。”安玉玦瞄了眼煞风景的人,悻悻松开手。
许绥之一下子跳出来,躲在安玉镜身后冲他做鬼脸。“小鬼头!”安玉玦又作势要抓他。
许绥之见他来真的,直接跑出去越过马路,一溜烟跑到褚家院子前头,原本只顾着躲人,没想到正好碰见褚家两兄弟从里面出来。褚家到了这一辈,褚明空已经从商,褚明净刚留学回来,路子还没定,他自己倒是说过也想创业,褚家长辈当然不许,这回看褚明净脸色恹恹,估计是被叫回来听训的。
这回是真的巧,许绥之毫不犹豫地绕到褚明净身后,让人帮他挡。
褚明净看见许绥之眼睛一亮,又看见后头跟着的安玉玦,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长臂一伸就护住了人,朝安玉玦奚落道:“玉玦哥,你都多大了,还玩抓人,幼不幼稚啊。”许绥之帮腔:“就是就是!”
安玉玦眯眼盯他:“褚明净!你有种再说一遍!”
“说就说,你有本事来抓我啊!”
“我看你是太久没见识过我的厉害了!”
三人从那个院子又追回这个院子,褚明空也跟着慢慢踱步过来,见到安玉镜,互相点了点头。
安玉镜和褚明空两个大哥一个插着兜,一个抱着手站着看他们闹,许绥之有时经过快摔倒就捞一把,其他两个家伙爱咋咋。
许绥之看着他们缠斗的样子快活大笑,他嘲笑得很放肆,两人见了,互看一眼,都要来抓他。这下许绥之受不了了,直接跳到安玉镜背上喊:“我不想理你们了,我不玩了!”
“跟以前一样耍赖,下来吧你!”
“明明是你们作弊!”
褚明净和安玉玦要把他扒拉下来,许绥之紧紧搂着人闭着眼睛喊:“哥哥!哥哥救我!他们都欺负我!”安玉镜托着人轻巧避开了。
许绥之仿佛厉害的人是自己似的,得意地哼哼,在安玉镜脸上吧唧一口,“哥哥好棒!喜欢哥哥!”安玉镜掂了掂他,笑意深浓。
安玉玦被妨碍着没抓到人,还看见这一幕,眼红非常,笑得咬牙切齿:“叫你哪个好哥哥呢,哥哥就在这里呀,小绥过来,哥哥抱你。”
褚明净顿时被他恶心到了,“我呸!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褚明空也冷笑道:“安玉玦,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果然很无敌。”
“褚明空!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褚明净也要过去凑一脚,同时给两个人落井下石。
这一下午几个人都忘记了身份和矜持,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童年时代,玩闹得痛快淋漓,最后还得爸妈喊吃饭。
安家妈妈姜云毓是南方富商的女儿,操着一口吴侬软语招呼着:“小空小净,也进来吃饭呀。”
褚明空看看时间,拉过褚明净,“不了伯母,我们和父亲还有事要谈,下次一定登门拜访。”
姜云毓捂嘴笑道:“好的呀好的呀,下次让小绥把你们都带过来玩。”
褚明净一下子蔫了,几步过去拉着许绥之依依不舍,“哥,我过几天就来找你。”
许绥之点点头,他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进了屋,安景山看着周身乱糟糟的安玉玦,生气骂道:“你看看你自己!多大个人了,不像话!”安玉玦头脸上还有打闹的热气,闻言缩缩脖子,立定了。
安景山又去指安玉镜,“还有你,做大哥的,也不带个好头。”
“是我的错,父亲。”
许庭屿看着脸颊红扑扑头发乱蓬蓬,还眼珠子乱转的许绥之,张了两次嘴还是骂不出来,转而去劝好友:“哎呀,算了算了,孩子们难得凑一块儿,开心嘛!吃饭,来,吃饭吃饭。”
姜云毓和宋知也分别在劝,安景山才熄了火,没好气地叫收拾好了坐下。这情景,还真是跟从前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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