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引狼入室 > 第 91 章【VIP】
    第91章


    葬礼那天天气不算好, 一整个上午都阴雨绵绵,淅淅沥沥的雨水在草坪缝隙中辟出数不清的窄线,踩在上面像是一块洗烂了的海绵, 拖泥带水。


    白花、黑车, 细细碎碎的哭啼私语,风吹过时成排的浩浩荡荡的花圈摩挲出吐息般的浊音, 以及放眼望去比肩叠踵的前来吊唁的人群, 好像是一锅临近沸腾的黑色泡沫,盛大庄重。


    一辈子风光无限的楚关迁无论在活着还是死后, 都是人来人往的。


    上午先在丧礼堂进行了生平回顾和影像播放,下午则是将骨灰盒埋入地下, 再次哀悼。


    原娉然戴着一顶黑纱礼帽, 虽然看不太清脸,但那方白色的帕子一直时不时在黑纱下擦过眼睛,看起来悲不自胜,她年轻时与楚关迁的感情纠葛一直为外人所道,也从没有人怀疑过她对他的感情, 见她情绪不好, 不少贵妇人都围绕在她身边长吁短叹地慰藉安抚。


    原楚聿身着一袭黑色西装主持着大局, 这几日无论是家中事务还是公司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都需要他成为那颗定心丸,忙到昼夜颠倒,此刻难免看起来有些疲倦憔悴。


    虽如此, 他依旧容止得体地一一接待着前来悼念的宾客, 那些络绎不绝的人群迎来送往都是人情世故,每一个来宾花在他身上的时间远比花在黑白照片上的时间要久, 目的明确。


    林向朔从下了飞机到A市后就像是一只秃鹫一样盘旋在原娉然和原楚聿身边,在知道了G市股权变更的消息后更是紧咬着应元不放,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上面。


    他虽知道再如何努力,面对当前的情势都已是大势已去,他已经不抱期望在控制权上,唯独希望能搜罗些其他股东的股份,能让他乘林琅意的东风吃上大锅饭。


    如果应元的股份能交易给他就好了。


    所以这一场葬礼,林向朔像是楚关迁的第二个儿子一样鞍前马后、不辞辛劳。


    他不仅包了葬礼结束后棒球比赛的前排贵宾席,更大出血承担了场地上几乎所有的花圈,最后在今日正式出席时包了个厚厚的白包。


    原楚聿在接待上一位来宾时抽空往他这里看了好几次,林向朔站得昂首挺胸,注意到原楚聿若有似无的视线更是激动。


    一定是这几天他任劳任怨的努力被看见了,所以原楚聿才如此重视自己!


    轮到他,林向朔将心里早早打好草稿的诸如节哀顺变的话背得滚瓜烂熟,说话间,他又一次注意到原楚聿似乎分神往他身后排队的来宾又眺了两眼。


    他被影响到,那些流利的话不小心卡壳了一瞬,正努力回忆着下一句应该是什么,原楚聿忽然插嘴问了一句:


    “你妹妹今天回来吗?”


    这一句话问得太突然,林向朔原本就想不起来的那些客套话更是彻底消散,直接脱口而出一句:“不知道。”


    原楚聿一眼都没瞥向他,好像还在往后面的宾客们望去。


    林向朔说完那句话后脑子里又浮现出公司里林琅意暗度陈仓做的那些好事,脾气有些压不住,语气不善地跟上一句:“她现在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是大忙人,哪有时间来参加这种——”


    剩下的话被咽下,他飞速往原楚聿脸上飞去一眼,却发现他稍眯着眼在看什么。


    林向朔跟着往后瞅了一眼,发现是林廖远到了。


    他想起林廖远昨天特意为了公司的事回去了一趟,但最后不仅无力回天,还在晚上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以后好好踏实地跟着林琅意干。


    林向朔心里五味杂陈,他跟林琅意从小关系其实还算融洽,虽然比不上那些感情特别好的兄妹,但也几乎没有急过脸,他对她的印象从“不是我吹,我有一个贼好看的妹”,到“她在家里成天是爸妈口中的‘你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最后到了“我妹那本事……只能说还好不是我弟”。


    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吃不到年龄和性别的红利,需要低下头跟在她身后听她的指挥,否则连口饭都吃不上。


    “我好像看到林伯父了,”原楚聿看起来相当在意。


    林向朔只得再一次往回看,垫起脚左右晃了晃,确定:“是,就我爸一人。”


    再回过头,他看到原楚聿钉在远处的视线一点点落下来,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他很慢地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这之后,林向朔再试图将剩下的话说完,原楚聿的兴致明显低了下去,意兴阑珊地听了几句,就到了下一位宾客。


    林向朔没离开,想在一旁守着,看看还有没有他能表现出力的机会。


    轮到林廖远时,他也先将一些场面话长话短说了,原楚聿对他的态度明显要更重视一些,问了好几个关于G市公司的问题。


    林廖远结束对话后,往边上挪开一步,到来客登记处将两份丧事礼金包放下,对着管家说了句:


    “林廖远,林琅意,她还有一份花圈,放在外面了。”


    这句话压着声音,分明被掩盖在其他交谈声中,可眼前忽然罩下一片阴影,林廖远甫一抬头,诧异地看到一旁原本正在好端端地听一群宾客吊唁的原楚聿莫名出现在面前。


    他将五指张开,手掌撑在登记册上,上面“林琅意-白包、花圈”的字样新鲜到笔墨还没完全渗透到纸张内。


    “原总?”管家提醒。


    原楚聿一言不发,手掌用力,手背上的骨节嶙峋明显,他将整个册子往他那边彻底移过去,将那几个字看了好久。


    那些被打断对话后冷落在一旁的宾客面面相觑。


    “花圈在哪里?”原楚聿看向林廖远。


    他因为连续守夜,今天早晨起来时有些低烧,虽然吃了药,但脸色依然苍白,更显得那双黑曜石一样漆黑的眸子在盯着人时有一种溺水的慑人感。


    林廖远不知为何下意识站直了,稍有些结巴:“外,在外面,刚送过来,我让人放在最后了。”


    “带我去看看。”原楚聿放下册子,绕过登记处的桌子,偏头看着林廖远,手指点住他的腿,然后虚虚往前一指,示意他带路。


    许多人还等在后面,见原楚聿忽然往外走,纷纷停下交谈望过来。


    林廖远忽然被那么多人盯着,不自然地尽可能加快了脚步。


    带着原楚聿到花圈的位置,他才往前伸手一点,原楚聿已然绕到花圈正面细细聚着目光辨起来。


    非常平平无奇的,大众化的花圈,甚至还比不上林向朔送来的那些精美高端。


    上面除了一个大大的“奠”,其他什么字都没有。


    原楚聿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转过脸,问向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惴惴的林廖远:“有没有什么……卡片?挽联?诸如这些有字的东西。”


    林廖远哪里知道,这是花店送过来的,林琅意留了他的电话托他代收,所以花了多少钱、哪家店、写了什么字,他都一概不知。


    林廖远双手交握,紧张道:“这,这上面没有的话,应该是没有吧。”


    话音刚落,原楚聿松握成拳抵在唇边,蓦地撇过脸连续咳嗽了好几下。


    他看起来身体抱恙,状况不佳,勉强压下咳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往里面放一点吧,别让风吹倒了。”他让人把花圈收好,转过身重新回到丧礼堂。


    流程一项项正常往下走,可一直到葬礼结束,林琅意都没出现。


    *


    林琅意的飞机晚点了。


    等飞机降落在A市机场滑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


    这个点,等她再赶到郊区外的陵园草坪葬场地,丧礼席可能都快结束了。


    她直接去了应山湖,回到自己办公室等休息室里休整了一番。


    另一边,结束了一天葬礼流程的原楚聿,将用完餐的来宾都送走并处理完剩下的事务后没打招呼,直接打了车报了目的地。


    他坐在后座,车驶入隧道,持续的黄色灯光将他时隐时现的面容彻底暴露在空气中,他的喉结偶尔滚动,宽阔平直的肩膀随着车辆的行驶而轻微颤动着。


    途中,经过花店,他请司机靠边临时暂停了下,下去买了一束花后重新返回了车内。


    出租车将他一路平稳地送到了崂山寺旁的公墓。


    这个点,他再一次错过了公墓开放的时间。


    但没关系,他将那条小路记在心中。


    万物已惊秋,云散凉风起,夜里走在台阶上时每一次呼吸,沁入肺中的空气仿佛能凝结出冰花。


    原楚聿单手抱着一捧花,沿着林琅意曾带他走过的那条小路慢慢走去。


    脚底的落叶积攒得比上一次要多得多,因为下过雨,踩上去时却反倒没有前一次那种绵韧感,平白多了一份凄凉。


    原楚聿另一只垂下的手中握着手机,手机自带的电筒光线在这高耸入云的密林中像是被黑暗侵袭了,只够看清眼前那几步距离的路况。


    晚上喝了一点酒,是他脑子糊涂了,也可能是太多事情塞爆了他的大脑,以至于忘记了清早的时候还吃过药,两杯下去被跟在身边的管家拦了一下,他才如梦初醒。


    现在习习凉风一吹,头隐隐痛起来,他走出密林,月色皎洁明亮如当初,仿佛只要他从那块大石头上一跃而下,就能看到站在底下微笑着等他的那个人。


    跳下去踩稳,原楚聿怀里的洋桔梗和白百合妸娜颤荡,包裹着花束的棉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向母亲的墓前走去。


    握在手心的手机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照在前方的光飘忽摇晃,不知道往哪里在照明。


    稀薄的光束扫过前方。


    他忽然就停下了脚步,被纷杂世事挤压的大脑像是猛地被抽了真空一样断了线。


    不远处,他母亲的墓前,放满了成团锦簇的鲜花,几乎将整条过道都占满了。


    除了白色的马蹄莲、茉莉和白玫瑰以外,围在中间的是大片大片猩红的血色康乃馨,夹层黄色的大丽菊杂着赭红的冬青,像是晚霞一样一路烧到了尽头。


    原楚聿隔着这十米不到的距离,一动不动地在原地伫立了好久。


    红色康乃馨的中心夹着一张卡片,这样的距离让他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他心跳如鼓,慢慢提起脚步往前走,一直走到鞋尖碰到了马蹄莲的叶片才停下来。


    是一张加大版的贺卡,应该是让花店代写的,而代写的人有些粗心,把备注也一同写了上去:


    “倒数第三排右手数起第五个,千万不要送错地方了。”


    他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像是袅袅散开的雾气一般。


    没有贺卡,他也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往下,贺卡上只有七个字:


    【从此鲜花赠自己】


    原楚聿捏着这张贺卡,怔怔地出了神。


    “晚上去公墓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是妈妈,所以公墓也不可怕了。”


    “她只是想逃走,逃到更远的地方,用剧烈的方式割断与日常生活的联系,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①


    在楚关迁意外离世后,从早到晚熙熙攘攘的人流,嬉笑啼哭的窃窃之声,漫山遍野的精致花圈,所有比活着时还要热闹的靡靡景、物、人构建出了混乱的秩序。


    他不知道自己算是那种秩序中的跟随者还是主导者,只知道从陵园出来时,深呼吸的那口空气少了浊物。


    他想,这样的好日子,他应该来送一束花。


    这里比丧礼堂门口更值得鲜花。


    只是他没想到,有个人先一步在墓前送了大片的鲜花。


    更甚,不是全白的祭奠花,而是血一样浓烈的红色,是火焰一样炙热的红色,带着拍手叫好的呐喊和掌声,带着肆意洒脱的大路朝前看的寄托。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


    再也忍受不了了,那些出自理性考量做出来的所有克己守礼的行为在此刻被潮水一样汹涌的情绪击溃。


    他熟练地输入那串甚至不敢存在手机通讯录里的号码,拨过去。


    他在这两个月里安静地等在角落里等待她偶尔的垂怜,知道她辛苦且忙所以除了工作以外半句废话都没有打扰,实在难捱时点开那些语音,像是穷困潦倒的吝啬鬼每日在擦拭那仅有的一块金币,又或者过分挤压工作,在晚上抽出时间飞往G市,只为像一块见不得太阳的苔藓一样悄悄去瞧她一眼。


    夜幕给了人遮挡秘密的幕布,也给人梦境般的幻觉,她从公司结束工作通常都很晚了,而刚好,他也像是午夜零点的辛度瑞拉一样能在这段时间里短暂地收获世上最鲜活甜蜜的美好。


    他知道她住在哪里,但一次都没有上去过;他知道她前几次抽空回来过,但因为停留的时间实在太短,分不到他身上。


    这些或主动或被动的克制的举动每增加一分一毫,都像在一座被蚁虫蛀烂的堤坝上聚水,到了临界点只会迎来更惨烈的溃败。


    想听到她的声音,想见到她,想拥抱,想——


    铃声忽然在远处飘渺响起。


    因为隔着距离,那雾里看花一样的音色灌入耳朵里时,原楚聿甚至以为这是他头孢配酒出了什么问题。


    他缓慢地抬起脸,稍眯起眼向着声源方向眺望过去。


    那块大石头上,梦里的人居然就真的这样出现在朦胧月色下。


    他手中拿着的那束鲜花“啪嗒”一下落在地上,手机依然举在耳边,那条手臂像是僵硬的雕塑一样不受控制。


    他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她。


    林琅意将手中的手机调转了个面,把响铃时亮起的屏幕转向他,像是应援似的笑眯眯地冲他摇了摇。


    他依旧跟老僧入定般寂然不动。


    两人遥遥相对着。


    林琅意见他不动,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伸出一条腿往下踩了踩,踩实后避开积水处跳了下来。


    跳下来时发出了清脆的“啪”的一声。


    他似被这点声音击醒,睫毛一颤,往前浅浅迈了一步。


    跨出第一步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他开始一点点向她走来,眼里根本没看路,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怕一不留神她就如一阵烟一样消失了。


    他越走越快,途径路上不小心踩到了在崎岖不平的石子,脚踝一别,整个人剧烈摇晃了一下。


    林琅意被吓了一跳:“喂!”


    他脚步不停,到最后迎着她大步跑过来,敞开的西装外套被风吹着往后微微扬起,几秒间奔跑到她面前。


    林琅意那句“好久不见”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她,重心往前栽,像是没刹住车一样带着她往后退了两步才停下。


    鼻腔涌入熟悉的香薰气息,林琅意连同自己左右两条胳膊都被他紧紧环住,他将她越锁越紧,几乎要勒进胸腔处,一起贴在他那颗激烈跳动的心上。


    他将下颌贴在她发间,稍顿,又觉得这样还不够,收紧了手臂,俯身将脸埋在她肩窝处。


    林琅意顿了好久,才抬起手臂回抱住了他。


    夜晚静谧平和。


    看,她就说她特别擅长送礼吧。


    ……


    原楚聿拥抱的时间太久,林琅意等到自己小腿都有些发麻,才推了推他的脑袋示意他起来。


    “我要去拿点衣服,”她说,“来得急,都没带什么东西。”


    他抬起头看她一眼,一句话不说,直接带她回到了定浦小区。


    上电梯时,她往对面看,发现16层的灯亮着,也许是程砚靳还住在那里,才看了两眼,身后的人又缠上来,搂住她的腰,想把她转过身去别看别人。


    “你们是不是要分开了?”他低声问了一句。


    “嗯。”


    揽住她的手臂动了动,他贴过来,在电梯快到站的时候居然打小报告:“程砚靳对外没表过态,先前你在G市一去不回的时候——”


    说到一去不回还加重了语气。


    “封从凝来小区看过,问程砚靳什么情况,他说你每周都回来,有空也来,你们俩之间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琅意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之前”,心想前两天跟程砚靳把话说清楚了,估计现在才终于上道。


    “诶,那封从凝来小区你怎么知道?”她忽觉不对。


    他看她一眼,鸦羽般的睫毛掩下来:“我现在每天都住在这里。”


    这句话的含义在林琅意进屋后,产生了相当直观清晰的认识。


    房子里的一切都非常正常,正常得让人瞠目结舌。


    只要一脚踏进这里,第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一对年轻情侣的房子,无论是什么物品都是成套的双人份,并且从摆设来看,仿佛女主人每天都会回家并在这里正常地度过每一天。


    黑蝶贝也迁移到了这里,一进门就蹲守在门口喵喵叫,看到她回来还会绕着她的脚转几圈,用鼻子嗅嗅,再用身体去蹭她。


    林琅意抱起小猫,再一次环顾四周。


    玄关处的女士拖鞋是放在鞋柜最方便拿取的外层;桌子上她的水杯就放在可直饮净水器旁,就好像早晨匆匆出门前喝完了水顺手放在一旁;浴室里她的毛巾和牙刷甚至已经换过,原楚聿总是很严格地把控着两个月一换的标准;阳台上,她的几件天转凉后马上可以穿外套还晾晒着,就好像她真的住在这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林琅意每逛过一个地方,就扭回头默默地睨他一眼,意味深长。


    原楚聿也没说什么,脸上更没什么赧然抱歉的意思,有一种神仙大帝来了这也是正确的理所应当的信念感。


    直到最后打开卧室的门,他的表情才有细微的裂痕。


    林琅意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更换了稍厚的床品上,两个枕头齐整并排放着,以前她睡过的那一边,上面放了几件衣服。


    都是夏季的薄衣服,她常穿的几件衬衫或T恤,还有她留宿几晚时反复穿的一件睡衣。


    她抬起手指了指,脑袋转过去瞅着他,见他目光幽静,斟酌了半天才像是被他完全带偏了思路一样小心问:“是不是拿错了,天冷了,你要装,也该拿厚衣服。”


    他轻微地眨了眨眼,站在门口时好像将她所有逃脱的路都封死了。


    他轻声说:“不是假装你在家,是这几件衣服你总是穿,跟你身上的气味一样。”


    他敛下眼睫:“有时候晚上回来迟了,过了点反而睡不着,攥着你的衣服闻到你的气息,会安定下来。”


    最后这几句话说得更轻:“你走的时候才刚入秋,我都没有见过你穿厚衣服的样子,所以只能拿这几件你穿过的衣服放在旁边。”


    这是什么当代筑巢行为?她可别把这哥给搞疯了。


    原本想拿了衣服去酒店的林琅意被原宝钏震慑到,看着他这张落寞的脸,半句“要走”的话都说不出来。


    “对了,还没恭喜你跟庄岚把公司移交成功了,”他忽然往卧室内走,林琅意为了给他让路,也跟着往里退了两步。


    两人都在卧室里,他打开床头柜取出一份股权转让协议,递给她:“一开始说好的,既然庄氏的回到你手里了,我这中间商也可以下岗了。”


    诶!这就是她这次来想办的正事。


    林琅意坐在床边,打开文件一一翻阅过去,这间隙,原楚聿递杯子给她温开的水,拿进来洗净的水果,取出早已干洗熨烫完毕的秋冬家居服,连带着刚烘干的柔软浴巾一同放在一旁,自然得不得了。


    “没什么问题。”林琅意将这份文件完完整整看了两遍,没看出纰漏,“我明天拿扫描件给法务看一下,可以的话尽早把手续办了。”


    “好。”他坐在她旁边应下。


    林琅意转过脸,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冲完了澡,换上了家居服。


    他也凝视着她,目光悠长。


    她还真是该死的吃软不吃硬啊。


    半晌,林琅意拿起叠好放在一旁的浴巾和睡衣,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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