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 北国银行的大厅内。
达达利亚百无聊赖地坐在待客用的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有一下地点着手边茶几的桌面。
此时他周身都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 让藏在暗处的北国银行员工和愚人众都不敢走上前，告知他刚刚得到的新情报。
但不说又不是办法。
正当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意图让别人站出来时，北国银行的经理挺身而出，视死如归一般走向达达利亚。
“公子大人, 我们接到线报，女士大人已在来的路上。”经理来到达达利亚身边后，小心地讲出这一条重要情报。
一听女士已经来了, 达达利亚回过神, 接着他对经理说道, “那你们回去休息吧, 我自己等。”他今天要见的人不只是女士，还有岩神。
按照约定, 岩神的神之心在完成对璃月的考验过后，要交给愚人众。
而一想到这段时间忙前忙后，在钟离的误导下费尽心思寻找仙祖法蜕的自己, 达达利亚咬了咬牙, 心里又生出一股子恼怒。
经理看他脸色又变了，立刻低下头，脚底抹油退回阴影中，招呼其他的员工和愚人众赶紧离开。
见到经理这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员工和愚人众眼观鼻, 鼻观心，全部强压下好奇心, 以最快的速度从北国银行的大厅内撤离。
等所有人都走了，空荡荡大厅里只剩下达达利亚。
趁着四下无人，达达利亚叹了口气。
除去恼怒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影响他心情的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处理和托利亚的关系。
虽然早就有了会搞砸好托利亚关系的心理准备，但真当把话全部说开，看见托利亚露出难过的眼神，达达利亚发现他没有如预想中那样轻易接受。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
达达利亚还记得上次他有这种心情还是他从深渊中归来，被寻找他几日，终于找到他的母亲抱着哭。
那时他听着母亲的指责，看着那双满是心疼的眼睛，他体会到发自内心的无力感和恐慌。
在深渊中面对怪物的时候，他还能用与他们战斗，活下去来作为应对的方法。可面对他的母亲，彼时还没有加入愚人众，不是执行官的达达利亚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能做到只有紧紧拥抱住母亲，向她道歉，表示自己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乱跑。
就像是每个犯错的，希望获得原谅的孩子一样。
而他的母亲和家人也的确原谅了他，只是对他的训斥还是少不了。
但达达利亚知道彼时的他被狠狠训一顿，是他应得的，是家人关心他的表现，不是对他感到失望，也不是要把他赶走，再也不见面。
托利亚却不一样，达达利亚能感觉出，他是真的不想见他，也是真的对他‘失望’了。
这在达达利亚看来也算是他应得的。
毕竟要不是他提出试一试，开了个坏头，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更重要的是达达利亚深知他中间有好几次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出现，结果都被他用各种理由耽误错过。
达达利亚一想到这一点，止不住又要叹气。
也就在这时，带着幸灾乐祸意味的声音与鞋跟落地的轻响一同出现在大厅内。
“公子，你还沉浸在愤怒中吗？”大摇大摆走过来的女士犀利地问道。
不等达达利亚反驳，她就阴阳怪气地提醒，“你们的私人恩怨去私下解决，可不要闹到台面上，让我拿不到神之心。”
“哈？什么叫你拿到神之心？分明一直是我在璃月忙上忙下。”达达利亚站起身，女士的话令他本来称不上美好的心情更加糟糕。
女士对此却不怎么在乎，她毫不留情地嘲弄达达利亚，“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再搞砸了。”
这句几乎明示的提醒直接让达达利亚皱起眉头，和女士翻起旧账，“你提前把重要消息告诉我，我现在已经拿着神之心返回至冬。”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公子，你也没有把你的计划告知我们。”说到计划，女士挑起一抹笑，“我既然不知道你做什么，又怎么告诉你我知道的信息？”
“再说这样不挺好吗？虽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但在你我的合作下，也顺利地完成了女皇交给我们的任务，姑且也算执行官之间合作的典范吧。”
这句没有起到任何安抚达达利亚的作用，他指责道，“你竟然说这是执行官之间的合作？真要是合作，你起码应该把岩神的——”
说话间，达达利亚察觉到有人看尽，立刻看过去。
来者正是钟离。
而在钟离的后面还有人。
女士同样也感知到不对劲，这使得她在讽刺了几句达达利亚和旅行者打一场，玩得很开心之后，便主动结束谈话，将注意力放在钟离和紧随他一同出现的人身上，
过了几秒，女士和达达利亚看清楚钟离以外的意外访客是谁。
“你邀请了旅行者？”女士冷下声音对达达利亚问。
“不是。”达达利亚果断回复。
当初女士和旅行者在蒙德闹得挺不愉快是愚人众里公开的秘密。
达达利亚可不想让女士认为，是他故意让旅行者过来，好给她难堪。
而作为旅行者，空很快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达达利亚没有蒙骗女士。
只见在发现女士和达达利亚之后，本来还在前进的空停下脚步，做出防御的姿态。
与空随行的派蒙更是惊讶，“公子和女士你们怎么也在？”
达达利亚闻言立刻重新收拾好表情，回答道，“我是来完成任务。”说着他将视线投到女士和钟离身上。
“嗯，我是为契约而来。”钟离用平淡的口吻回复。
就像是他来北国银行是来办一笔普通的业务。
可空看了看与达达利亚站在一起的女士，他断定钟离说的契约没有那么简单。
女士也发觉空在观察她，这促使她发出轻蔑的笑。
随即她向前半步，摆出强硬的姿态，对钟离讲出她来的目的，“摩拉克斯，依照契约，我奉冰之女皇之命，来取你的神之心。”
钟离没有理会女士的态度，他在派蒙惊愕的目光中抬起手。
一枚金色的棋子在钟离的手心浮现。
这正是岩神的神之心。
派蒙眨了眨眼，她真没想到按照往生堂仪倌说的来到北国银行后，不光找到了钟离，还亲眼看见他真实身份被拆穿。
“钟离竟然是岩神。”派蒙挠了挠头。
随后只听她对空问道，“那这样一来，公子岂不是一直被骗了。”假如是那样的话，她突然对达达利亚骗他们，通过他们找到仙祖法蜕无法再生气。
骗人者恒被骗之，在派蒙看来，钟离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
空也是这么想，虽说他对达达利亚因为怀疑神之心被他提前从仙祖法蜕上取出来，不由分说和他打一架很不满，可如今确认他被利用，他也觉得没那么生气。
这时达达利亚适时地开口，“是啊，他们可真是把我骗惨了。”
“太丢人了。”空摇摇头评价。
派蒙赞同道，“对，很丢人。”
“太直接了吧，你们没有听说过看破不说破吗？”达达利亚抗议，说到底他也不想这样。
然而空和派蒙没有再理会他，他们转而问起钟离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一条龙落下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回想请仙仪式那一天，派蒙仍然对突发的变故记忆犹新，当时她真以为岩神死了。
谁知道绕了几圈，岩神竟然就在他们身边。
这让派蒙弄不懂钟离的用意。
空同样不怎么能理解。
看出他们的不解，钟离缓声讲出他为何要以‘神’的死为开端，引入愚人众的力量，布置一场惊天大局来考验璃月。
“当我真正考虑退下神位，才发现其实我还有很多无法离开的理由，我无法确认，璃月是否已做好迎接神明不在的时代的准备。”
“为此我引入诸多力量来制造一场考验，其中包括愚人众，仙人以及你，旅行者。”
钟离说到这里时笑了笑，“考验的记过远超我的预期。”当群玉阁落下，击退了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守护了璃月，他就知道自己可以放手。
这让钟离生出几分欣慰。
就在这时，派蒙忽然问道，“托利亚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
“他确实知晓。”钟离点头承认。
派蒙和空对视一眼，他们心中最后的疑问也有了答案。
其中派蒙更是直言，“怪不得他面对你时很别扭。”说到别就，她又生出新的疑问，“既然你们早就认识，那他是不是也帮你了？”
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达达利亚被两头骗。
派蒙一下子就要同情起达达利亚。
好在钟离否认了。
“不，我没有足够的摩拉作为报酬支付给他，所以他并没有参与这一次的考验。”钟离坦然地讲出托利亚拒绝他的方式。
“他是加钱就可以出卖公子吗？”派蒙摊开手自顾自地接话，丝毫没发现达达利亚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钟离倒是发现了，他思索片刻后补充道，“他只是认为用摩拉来衡量更符合凡人世界的规则。”
“嗯，他一直在模仿。”达达利亚没有忍住，说出他的感想。
这正是他犹豫那么多次，以至于错过最后和托利亚坦白的原因。
他认为放任托利亚那样做不好，所以他需要时间把这点告诉他。
结果事实证明，想要让托利亚明白没有那么难，一张便笺，几句话就能完成。
达达利亚为此有些头疼，一瞬间他甚至不得不承认女士提醒他不要搞砸有几分道理。
但很快女士的话就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模仿？还真是让人意外，你竟然这么看待那群披着人类的外表，混迹在人类中的异类。”女士趾高气扬地嘲讽，“你居然会相信他。”
“哈？为什么不相信他？他又没有等着看我的笑话。”达达利亚不等女士说完立即反击，他可还记着女士不把真相告知他，任凭他在璃月忙里忙外。
派蒙基于先前的恩怨，也为达达利亚帮腔，“而且他们在谈恋爱，比起别人，公子肯定更信任托利亚。”
听到谈恋爱，女士发出一声冷哼。
随后她没有再说什么，抛下一句让达达利亚尽快回至冬复命，便径直离开。
目送女士的身影消失在大厅，派萌生出一种大仇得报的舒畅感，在蒙德的时候女士把她冻成冰块让她不爽得很久了。
“那我也且回去了。”钟离在女士走后也提出离开。
神之心已送到，他没有再在此处停留的理由。
说到神之心，钟离想到另一件事，“对了，有一件物品我放在了往生堂，若你们有空还请你们取一下，那是我一位身在至冬的故人‘喜爱’之物。”
“你是说托利亚吗？”派蒙下意识地问，在至冬的朋友，除了托利亚，钟离身边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钟离坦然地回复，“正是，他对仙祖法蜕颇为感兴趣，此次他暗中帮我平息不少风波，我理应给他报偿。”
“等会！托利亚喜欢的是仙祖法蜕？”派蒙很震惊。
正在思考的达达利亚和空沉默了。
如果说托利亚认出钟离是岩神能解释他的态度奇怪，那如今知道他喜欢仙祖法蜕，就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对岩神表达喜欢。
从头到尾，托利亚喜欢的岩神都指那一条作为考验道具的龙。
至于真正的岩神和钟离，他没有任何兴趣。
这个结论使得空觉得托利亚的确该反思他的行为方式。
但是此时不是讨论这个的场合，空把心中的感慨放在一边，答应了钟离一会去往生堂找他。
“好。”说完钟离放心地回去了。
直到这时，派蒙才回过神，发现已经他们好久没有见过托利亚。
“说起来，托利亚最近怎么样了？”派蒙歪着头对达达利亚问道。
达达利亚收回深思，轻呼出一口气，将实情告知派蒙，“他回至冬了。”
“他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去了？”派蒙睁大眼睛，她觉得托利亚这也太不厚道，好歹他们也帮他带过话，结果走的时候都不告诉他们。
“他比较忙。”达达利亚试图蒙混过关。
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你们吵架了。”
“对哦，那天我们晚上去找托利亚，结果没人给我们开门。”派蒙也想起这个小细节。
他们按照约定，将钟离和托利亚私下见面的消息告知达达利亚，然后把达达利亚的反应告诉托利亚。
派蒙如约去找托利亚，谁知他好像不在旅店。
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托利亚了。
要不是今天聊起来有关托利亚的话题，说不定她也会忘。
不过吵架吗？
派蒙抿了抿嘴唇，对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达达利亚问道，“你们不会分手了吧？”
这个问题比空认定他们吵架更让达达利亚难以回答。
眼看躲不过去，他只好承认，“算是吧，我也不确定。”
“什么叫不确定？”派蒙觉得分手这种事还能有中间的状态吗？
谁知达达利亚告知他确实有，“也许我们一开始就不是在恋爱。”即便到现在，他也是这样看待。
从一开始，他们都不是因为互相喜欢才在一起。
只是一个觉得有趣，一个另有图谋。
依照达达利亚十几年来做人的经验，他不认为这是恋爱的表现。
如此一来，没有开始，哪来得结束？
达达利亚这么想着，把他和托利亚交往的过程，以及他房钱的看法如实对空和派蒙讲出，想要听听他们的意见。
可惜空和派蒙对于这种特殊的情况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不过虽然给不出建议，空却另有看法。
“你喜欢他吗？”空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达达利亚没有立刻回答，他认真地回忆与托利亚的相处，严谨地答复，“我不知道。”
“还真是一点都不遮掩。”派蒙感觉有时候太坦诚不是好事。
在她眼中，托利亚可是很喜欢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看出派蒙的想法，这令他解释，“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而且我让他失望了，这时候再说喜欢他，就像是在给自己辩解吧。”
“你还想见他吗？”空继续问。
“当然，如果他不介意的话。”达达利亚揉了揉额角，他现在还找不到去见托利亚的理由。
在经历这么多事后，他多少还是要顾及托利亚的心情。他们之间到底不像亲人一样，哪怕再蹩脚的借口都无人在意。
“我想他不会介意。”派蒙歪了歪头，“他很喜欢你。”
“是吗？这对我来说也是个好消息。”达达利亚略有些无奈地接话，他听过很多遍托利亚喜欢他，可不论多少喜欢，都没有办法给他太多信心。
说到底还是他搞砸了，他必须小心行事。
达达利亚再次暗中腹诽。
只不过他想不出要如何修补。
仿佛是知道达达利亚正在苦恼什么，空取出一本书。
“这是寄给托利亚的书。”派蒙一眼认出空拿出的东西。
“你可以和仙祖法蜕一起转交给他。”空对达达利亚提示。
达达利亚立刻明白空的意思，这样的话，他就有去找托利亚的借口。
这让他的苦恼消失，郑重地对空道谢。
“没关系了。”空话音未落就将书交给达达利亚。
派蒙看到书被转移走，当即催促空要不要去往生堂找钟离。
这个反应被达达利亚品出几分异样，但考虑到空和派蒙没有坑害他的必要，最终他装作没有发现。
正如璃月那句话看破不说破。
直到空和派蒙跑出北国银行，达达利亚才低下头去好好看那本书，然后他明白了空和派蒙为什么跑得那么快。
只见封皮上画着两个角色正在水中接吻。
而从角色的发色来看很像他和托利亚。
第42章 第 42 章
清晨的光顺着没有拉好的窗帘钻进来, 正好落在熟睡的托利亚的脸上。
但这并没影响他睡眠，连着通晓处理文件, 饶是他是龙，都止不住地想要休息。
可是没有让托利亚睡太久，过了一会，重重的脚步声穿走廊的墙壁，传到他的耳朵里。
紧随其后的是嘈杂，叠加在一起的各种声响。
“咚咚——”
终于在无法忽略的动静中, 托利亚投降了，他睁开眼，觉得这是提瓦特的命运让他不要睡懒觉, 继续去客厅或者书房处理那些文件。
而这都是他应得, 因为达达利亚放出被封印的魔神, 进而导致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这些连锁反应不只是指璃月要和至冬好好‘谈谈’, 还波及各行各业，说是让整个提瓦特人心惶惶都没错。
毕竟大部分不知内情的人, 根本无法预料到至冬和璃月的行动。
万一这两个国度真的撕破脸皮怎么办？
璃月刚刚失去神明，除了仙人，谁也无法做七星的保险绳。至于至冬的愚人众, 那更是声名显赫, 其中的执行官做出什么事都不让人意外。
托利亚打着哈欠，一边回顾外界的舆论走向，一边拢了拢睡衣，从柔软的床铺上爬起来, 不情不愿地去换衣服, 准备收拾收拾去工作。
然而当托利亚换好衣服，正给自己的咖啡中兑酒, 准备喝完就开始看文件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敲响。
放下茶杯，托利亚好奇地去开门。
他推测可能是潘塔罗涅找过来。
现在正是北国银行上班的时间，而潘塔罗涅是个守时的人，他说明天过来，那一定准时出现。
托利亚分析着潘塔罗涅的行为模式，他打开了门。
果不其然，潘塔罗涅正挂着标志性的微笑站在门口。
而门外除了潘塔罗涅，还有他的手下。
在潘塔罗涅手下的手中，托利亚看到了两个箱子。
这让他愣了愣。
但考虑到已经答应配合潘塔罗涅的行动，托利亚还是侧身请他和手下们进来，“你们想收拾就收拾，不过这边房子小，还请不要介意。”
因为不喜欢有人无时无刻跟着自己一起住，他没有住那种很大，需要仆人操持的房子。
依照潘塔罗涅的身价，他住这种小房子可以说是屈尊降贵了。
潘塔罗涅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他对手下点了点头。
手下接到信息，提着箱子朝隔壁走去。
托利亚注意到手下去了隔壁，一下子明白了。
这时他再回想自己的反应，立刻想要对潘塔罗涅解释。
可惜潘塔罗涅抢先一步，只听他在进到客厅内后，对托利亚轻笑道，“托利亚部长，不用解释，我并不是想与你一起住。”
被戳穿心思，托利亚感到些许窘迫。
可这还没有结束，只听潘塔罗涅继续说下去，“当然你不介意，我也没有意见。”
“正如我过去所言，我从不介意我们的关系向更为亲密的方向发展。”
托利亚沉默了。
如今听到潘塔罗涅说出几乎一致的话，他发现自己的心境和曾经完全不同。
过去听潘塔罗涅这么说，他只会想到他又有某些惊世骇俗计划要内务部出面。如今他虽然仍然这么想，但除此以外，他还觉得潘塔罗涅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
而考虑到他们接下来要营造出关系亲密的假象，托利亚忽然生出几分压力。
可是不容他临时反悔，去问潘塔罗涅商量能不能更改方案，一份流程表就被递到他的眼前。
“这是我们接下来的安排。”潘塔罗涅轻声告知。
托利亚接过那份规划详细的文件，略有些忐忑地浏览上面的内容。
看完之后，他松了口气。
流程表只是安排他和潘塔罗涅吃吃饭，散散步，还有接受采访。
托利亚放下心。
随后他产生了新的疑惑。
“潘塔罗涅大人，既然我们只需要在定好的时间和场合见面，为什么你又要搬到这栋公寓？”托利亚不太能理解潘塔罗涅搬过来的举动。
“因为我必须给出更多的证据，令不相信我的人，为我所在的那一侧填平投下砝码。”潘塔罗涅耐心地解释，“就如同股市里的股票，只有对公司寄予厚望的人，才会购买。”
“这么听来，我真怕金融监督会来查我。”托利亚听完止不住打趣。
潘塔罗涅的说法令他总感觉自己成了恶意操纵金融市场的帮凶。
虽然真要论起来，潘塔罗涅的大计划比恶意操纵金融市场影响更大。
这么想着，忽然间，托利亚先前萌生出悔意消失了。
反正在结果出来之前，也没有人会在意他和潘塔罗涅做的事。
用新货币替代摩拉的方案，潘塔罗涅早就在枫丹水下监狱梅洛彼得堡做过实验。
那场实验称得上成功，如今全提瓦特的人都知道在梅洛彼得堡内部通用的不是摩拉而是特许券。
托利亚认为都传这么广，依照希恩斯他们的情报网，不可能不知道特许券，以及是谁令特许券诞生，在梅洛彼得堡取代了摩拉。
既然他们到现在还没有特意拿出来讨论，对于潘塔罗涅为了更换货币做的前期准备工作也无动于衷，那代表他们大概率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一直以来，他们工作只有维持至冬内部的稳定。
在这个前提下，托利亚很清楚不只是他对当前至冬的现状抱有异议。
如今潘塔罗涅给出一个洗牌的好机会，他们又怎么会阻止？说不定最后他们可以用善后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掀桌子，订正至冬的发展路线，好不妨碍冰之女皇的大计。
托利亚想到这里，发现他彻底说服了自己。
而他没有将心态上的变化隐藏，以至于潘塔罗涅都看在眼里。
因此在察觉出托利亚对计划抱有抵触的情绪，潘塔罗涅略微有些惊讶。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等托利亚想清楚，他才一如既往地笑着问道，“接下来要不要吃早饭？庆祝我们合作的开始。”
托利亚闻言回过神，他扫了眼桌上凉透的咖啡，以及摆在咖啡杯旁的文件。
几秒后，他做出决断。
“好啊。”托利亚想找个借口不去看那些文件，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早晨工作是人类最坏的习惯。
托利亚为此暗暗叹了口气，随后他穿上大衣，与潘塔罗涅一同来到走廊。
出门后，托利亚随意地瞧了瞧还在打扫中的隔壁房间。
那间在他印象里从去年就一直没有租出去的房间已焕然一新。
所有的旧家具都被搬走，换成了崭新的。
除了家具被更换，屋子里还多了不少艺术品。
其中托利亚赫然看见几枚来自璃月的奇石。这令他眯起眼，随即在潘塔罗涅的视线投过来之前收回目光。
“附近有家咖啡馆不错，我经常去，你要去吗？”托利亚适时地提议。
潘塔罗涅点点头， “可以。”
“那边的咖啡和三明治都很不错，除了这些，周围还有一些小馆子，如果你半夜饿了，可以过去吃。”托利亚热心地推荐。
不论是真是假，潘塔罗涅要在这栋公寓住一段时间已成定局。那么他作为住在这里一百多年的常客，自然也要好好招待。
托利亚默默地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潘塔罗涅脸上的笑容变浅，睁开眼睛正在审视他。
相比于记忆里的内务部部长托利亚，此时的托利亚让潘塔罗涅感到陌生。
更让潘塔罗涅摸不透的是他竟然说不清楚托利亚哪里改变了。
明明他的行为方式还是和以前一样。
通常来说，每个人下注，跟注是为了获取比筹码更多的回报，托利亚却不是，回报对他而言是什么根本不重要，他仅仅是因某一件事令他觉得有趣，便不惜将自身作为筹码压上去。
所以哪怕他的沟通能力再强，哪怕他拥有着比人类更敏锐的观察力，他都不是真正的人类。
潘塔罗涅作为愚人众的执行官，他很清楚所有能够被称为人的生物，即使再怎么改变形态和内心，都会为人性挣扎。
那是人类天生的弱点，是人类灵魂上的附骨之疽。
是他们永远无法战胜的敌人。
而这些在过去的托利亚以及他的同类身上根本看不到。
但就在现在和刚刚，他竟然看到了。
虽然只有一点，却让潘塔罗涅感觉到不稳定。
当人性的随机性出现在非人之物的身上，潘塔罗涅根本无法预测其中的后果。
这让他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托利亚感知出潘塔罗涅情绪上的变化，他扭头漫不经心地问道。
正是这种毫无遮掩的轻慢促使潘塔罗涅意识到，托利亚根本不清楚他身上发生的变化。
一瞬间，潘塔罗涅体会到些许安心。
然后他摇摇头，用带上担忧的语气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或许在外面有记者正在蹲守。”这不算是借口，他根本没有隐藏过今天的行程。
而有时候相比于正式的报纸，热衷捕风捉影，夸大其词的小报刊登的新闻有时会传得更远。
没有人能抗拒去看八卦。
托利亚也考虑到这点，于是他赞同道，“这是值得担忧，你这样折腾根本瞒不过记者。”虽然他认为潘塔罗涅根本不想瞒着。
但这不重要，在点评完潘塔罗涅的行为后，他感到难以，然后好心地给出折中的方案，“公寓后面还有个门，我可以带你过去。”
“不用，我想利用这个机会。”潘塔罗涅想了想，拒绝了托利亚的好意。
托利亚眨了眨，这句利用这个机会令他来了兴趣。
他想看看那潘塔罗涅要怎么应对那些记者，是公开打个招呼还是让手下们把他们提前驱逐？
筛选着所有可能的选项，托利亚放弃再劝潘塔罗涅避一避。
这正是潘塔罗涅想要达成的局面。
确认托利亚燃起好奇心，潘塔罗涅镇定自若地出门。
几名蹲守的记者眼看潘塔罗涅出现，马上端起留影机，飞快地按下快门。
潘塔罗涅面对闪光点没有躲闪，他回过身，对站在他身后，饶有兴致观看他如何利用机会的托利亚伸出手。
第43章 第 43 章
这一幕成功地使得托利亚和记者们都怔住, 现场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但是这种局面只维持了片刻便又恢复原状，并且变本加厉。托利亚听着此起彼伏的咔嚓声, 感觉这群记者快要把快门按出火星子。
此时他再看潘塔罗涅堪称温柔的微笑，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原来是用这种方法解决的吗？
托利亚觉得要不是他成了潘塔罗涅的解决方案，他大概也能笑得出来。
可惜他没有那个展现笑容的机会。
面对潘塔罗涅伸出的手，在纠结片刻后，他没有握上去, 而是叹了口气，直直朝记者们走去。
“抱歉诸位，我们要去吃饭了, 还请让一让。”托利亚礼貌地请求。
虽然记者们还想再拍点什么大新闻, 可考虑到刚刚的留影足够当头版头条, 而且再待下去, 说不定来请他们让路的家伙将会是愚人众或者内务部的成员。
为了还能把新闻发出去，记者们很配合地让开一条路。
“可以走了。”托利亚扭头对收回手的潘塔罗涅无奈提醒。
潘塔罗涅脸上没有什么恼怒, 他笑着跟随托利亚走出公寓。
这一次守在外面的愚人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意图跟上潘塔罗涅和托利亚的记者。
等到确认记者们都被拦住，托利亚放缓脚步, 对潘塔罗涅问道, “所以中午一起吃饭的活动可以取消了？”
在他看来，潘塔罗涅的目标已经达到，没必要再重复一次。
潘塔罗涅想了想，摇摇头回复, “中午还有一场更加正式的拍摄和采访。不过托利亚部长如果不想参加中午的采访, 可在吃完饭后回家。”
本来那一则采访就是补充。
现在记者们有拍到托利亚和他住在同一个地方，并且他们接下来还十分融洽地吃了两顿饭, 对潘塔罗涅来说已足够了。
这时再看采访，他想临时做点改变。
潘塔罗涅无声地调整着计划。
一旁的托利亚没有在乎潘塔罗涅的沉默，得知中午吃顿饭就结束后，他决定早点回来休息。
采访让潘塔罗涅临场发挥好了。托利亚腹诽，在他看来，他的作用就和刚刚一样，是协助潘塔罗涅来解决问题。
托利亚回顾自己的定位，越发想知道通过这些虚幻的表象能多快获得现实中的信任，重新让制动的富商政要对潘塔罗涅发行新货币替代摩拉的方案重建信心。
想了一会，在带领潘塔罗涅来到常去的小咖啡馆，托利亚把他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潘塔罗涅大人，你觉得他们多久会再度相信你？”托利亚想听听潘塔罗涅的看法。
潘塔罗涅笑了笑回复，“我觉得会是今天。”
“是吗？这么快，会显得他们的信任很廉价。”托利亚特意在廉价这个词上加上重音，在他看来，那些人至少要再多怀疑几天。
但是潘塔罗涅却另有看法。
只听他轻笑了几声后，赞同了托利亚的说法。
“他们的信任确实廉价。”潘塔罗涅用类似于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的语气说道。
托利亚眨了眨眼，但是他没有立刻问为什么，而是等到位于窗边的位置坐好，向服务生点了两份常吃的早餐之后，才饶有兴致地开口，“既然廉价，你为何又要大费周章来做这么多障眼法，让他们偏向你？”
“托利亚部长，他们的信任很廉价，不意味着他们所掌握的资源廉价。”潘塔罗涅说话间，戴着手套和各类华丽戒指的手交叉在一起。
明明是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咖啡馆，他这个样子却令托利亚感觉自己像是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谈判。
这也让他不由得明白了潘塔罗涅话里的意思。
从个人的角度来说，他需要获取信任的家伙，他们的才学，品格都称不上高贵。
是他们所拥有的财富和权力为他们裹上一层名为高贵的包装。
潘塔罗涅看中也只有这些外物，单单凭借北国银行和愚人众的力量，还不足以撬动摩拉的地位，他必须得到更多拥有权势之人的支持。
并且对他来说，某种程度，支持他的人越‘廉价’越好。
这样一来，他才能够操纵他们。
托利亚想到这里，发现潘塔罗涅虽用能力证明他不是受祖辈荫蔽的庸碌之人，但他对自身的定位，也在取得的成绩中，逐渐超越了人类。
不过鉴于绝大部分执行官都有类似的想法，托利亚没有多去评价什么，他只是把安东送给他的提醒，转告给了潘塔罗涅，“不是所有事都能一直在你的掌握之中。”
“哦？”潘塔罗涅显露出明显的吃惊。
“听到我这么说很惊讶吗？”托利亚直白地问道。
潘塔罗涅坦然承认，“是的。”此时他越发好奇，托利亚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什么，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托利亚他们才是认定一切事情都在自身掌握之中的存在。
如今对方却告诉他不要这么想。
潘塔罗涅忽然觉得有必要去找达达利亚问一问，在璃月期间，他除了拿着北国银行的钱给岩神办葬礼之外，究竟还做了什么。
记住这一点，潘塔罗涅客气地对托利亚道谢，“不论如何，我都会感谢你的告诫，以人为基础的计划，本身具备随机性。”
“随机性啊。”托利亚重复着，随即他感慨，“我想这也算是人类的特色。”正是因为无法完全百分百预测的未来，人类才能给他那么多惊喜和惊吓。
托利亚止不住又想起一些琐碎的画面。
那些断断续续的时间碎片在他的眼前重合，最后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橙色狐狸。
这一刻，托利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又在想达达利亚。
只不过可能是心底还有抗拒，他想到的达达利亚不是人类的形态而是狐狸。
在狐狸的形象出现后，一些过去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紧随其后，浮现出托利亚的脑海。
那时他伸手想帮忙解决达达利亚头顶上残留的狐狸耳朵，对方却因他的举动僵在原地，他曾经以为是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达达利亚不知该怎么做。
现在看来，是有些暧昧了。
托利亚得出这个结论的下一秒，恍然间明白了自己为何会纠结要不要搭上潘塔罗涅的手。
因为他意识到从那个举动里会延伸出其他的意义。
虽然他不介意帮助潘塔罗涅完成他的宏伟蓝图，但在内心深处，他不太想显得他们像是真的在一起，感情十分深厚。
退一万步说，那样也是为了接到有人投诉他前脚刚分手，后脚就有了新欢，堪称是无缝连接。
托利亚想到此处，两份早餐正好送上来。
望着桌上散发着热气的食物，再看拿起餐具，准备吃早餐的潘塔罗涅，他沉思片刻，决定隐藏这部分的想法。
既然他答应了潘塔罗涅要帮忙，那就好龙做到底，送神送到西。
确定好接下来行动方向，托利亚也拿起了摆在眼前的刀叉，并对潘塔罗涅笑道，“希望你能喜欢。”
在托利亚笑着和潘塔罗涅说话的瞬间，正对着餐馆的暗巷内，潜藏的记者按下快门，捕捉到这一幕。
盯着立刻吐出来的留影，记者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区别于之前各种有关托利亚和执行官的浮于表面的八卦消息，记者认定这一次，终于让他找到了内务部和愚人众勾结的证据！-
几天后，一辆外表很普通的车驶入至冬城内。
虽然这辆其貌不扬，坐在车里的乘客却是刚从璃月返回的达达利亚。
隔着车窗，达达利亚百无聊赖地窗外的风景，趁着这段间隙，梳理在从钟离那里拿到神之心后的经历。
拿到神之心后的第二天，对他的惩罚也出来了。
璃月七星要求他在规定时间内离开璃月，永远不能入境。
“哎。”达达利亚叹了口气，虽想起对他的惩罚情绪上没有什么波动，但他还是感觉有点麻烦。
不过鉴于永远不能踏入璃月的要求相比于他放出魔神，差点毁了璃月港的行为根本称不上过分，所以达达利亚虽感麻烦，却没有抗议。
等送走偷偷跑来璃月的弟弟，达达利亚不用七星催促，就主动从璃月撤退，好达成愚人众，七星，以及他自己都乐意见到的结局。
同时达达利亚考虑到自己在璃月的行为确实是有些极端，所以他听从第五席执行官公鸡的建议，没有直接坐船回来，而是稍微绕了绕，先在别处下船，再坐车返回至冬。
愚人众内部和至冬的其他高层都清楚他放出魔神是为逼岩神现身以获得神之心，完成冰之女皇交给他的任务。
但理解他做法的人也局限于此了。
达达利亚在璃月时就是知道，包括底层的愚人众在内，外界的大部分不知内情的普通人，都很想知道他为何要破坏至冬和璃月两国情谊。
假如他不想被闻讯而来的记者缠上，就要在风头过去前低调行事……以及这段时间最好多去出外勤。
思路停在到至冬外出外勤上，达达利亚止不住皱起眉头。
对于出外勤他不抗拒，但他现在更想留在至冬。
达达利亚想和比他早一步回到至冬的托利亚好好谈谈，对他道歉，承认他不应该用那么草率的理由说试一试。
总之这都需要他在至冬，而不是在别处。
偏偏现在的情况又让达达利亚找不到留下的借口。
这令他感到些许头疼，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托利亚说清楚。
可这份冲动也只是妄想，达达利亚想了这么久，都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好在没有让他为难太久，一张藏在街边角落里的海报被达达利亚捕捉到。
达达利亚看了两眼，随即他要求车子停下来。
“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旅馆。”达达利亚说着，围上提前准备好的围巾，戴上兜帽，打开车门走下停好的车。
驾车的愚人众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达达利亚消失在人群中。
当确认没有人追过来，达达利亚放下心，大步朝那张海报所在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他看到了一家藏在巷子里的书店。
那张写着《冰国往事》正在火热发售中的海报就摆在书店门口。
而达达利亚之所以要找过来，全是因为当初旅行者送给他的书名字也叫做《冰国往事》。
回忆着那本名字很正经，内容很荒诞的书，达达利亚走进书店。
要不是他没有办法进到书里，达达利亚都想把书里那一名和他长得很像的主角揍一顿。
而这也让他好奇这本书的来历，为什么旅行者要交给他。
最后是为什么书的作者名字叫希恩斯？
达达利亚分明记得希恩斯是一名童话作者，怎么会写那种主角被各种利用的书？
抱着种种疑惑，他来到放置《冰国往事》的货架前，从中抽出一本，准备借着买书去找店主打探一下相关的消息。
正当达达利亚拿着书准备去找店主结账之际，又有两名客人走进书店里，而且她们小声地讨论着什么，直奔《冰国往事》所在的区域。
“我以为吃的是第一顿，谁知竟然是最后一顿，果然和公子大人有关的消息都是假的吧。”戴着眼镜的客人对同伴感慨，丝毫没注意到站在货架边缘的达达利亚。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代号，达达利亚停顿脚步。
“没事，隔三岔五都会传出来那位和执行官走得近的消息，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和公子大人有关的消息。”同伴安慰道。
戴眼镜的客人摇摇头，“这次不一样，我和我奶奶一起看留影，我奶奶差点从轮椅上跳起来。”
“你奶奶不是腿脚不好吗？”同伴很惊讶。
“对，但是我奶奶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相信那位和富人大人是真的。”戴眼镜的客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伤感，“和自己奶奶看法不同，很难受。”
“往好处想，至少你奶奶开心了。”同伴继续安慰。
达达利亚下意识地跟着点点头。
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到他和富人，但让家人开心确实重要。
想起家人，达达利亚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可很快他就放松不起来了。
只听戴眼镜的客人无奈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我还是不能接受托利亚大人真的要选择接受富人大人，和他结婚。”
什么？
达达利亚惊愕地转头看向反对那桩亲事的贵客，满眼都是疑惑。
同为执行官，他怎么没有接到托利亚和富人要结婚的消息？
总不能是愚人众单独瞒着他吧？
不知为何达达利亚眼前出现女士嘲弄的脸，深吸一口气，认为独独隐瞒他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第44章 第 44 章
此时再结合那名客人之前的对话, 达达利亚又得出一个新的结论。
在至冬看好托利亚和富人的人还不少。
这让达达利生出一种不满，虽然他早就知道有不少人认为托利亚和执行官纠缠不清, 可实际上那都是假的，只有他们才是真的。
如今虚假的关系比真实的关系更受欢迎，这怎么看都很奇怪。
达达利亚这么想着，决定向这两名客人打听打听情况。
为了不暴露身份，达达利亚把围巾和兜帽拉了拉，确认别人看不出自己以后, 他才扭头问道，“结婚的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听到有人说话，戴眼镜的客人和她的同伴下意识地看过去。
感受到他们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达达利亚继续说, “我有点好奇,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你不是至冬人吗？”戴眼镜的客人追问。
达达利亚被问住, 首先他是土生土长的至冬人，其次原来这种事是全至冬人都知道的吗？
但为了不露出破绽, 达达利亚还是在无奈中含糊地回答，“我刚刚回到至冬，对这些不了解, 是在店门口看过这本书的海报, 才进来看看。”
说话间，达达利亚把手中的书扬了扬。
看到那本冰国往事，两名客人的态度马上松懈了。
“你看过这一本？”戴眼镜的客人确认道。
“对。”达达利亚承认之余又说出他的第一个疑问，“我在回至冬前看过, 不过记得希恩斯先生是童话作家？所以这是重名吗？”
“不是, 这名作者涉猎很广，是被《至冬近500年历史研究》邀请的客座作家。”戴眼镜的客人熟练地解释。
达达利亚点点头, 客气地回复，“原来是这样，我的弟弟妹妹看过他的童话，现在我也看过他写的书，用璃月的话说也算是有缘分吧。”
得知达达利亚是在璃月看过，戴眼镜的客人微妙地愣住，然后她颇为兴奋地问，“这本书已经流传到璃月去了啊。”好像书传得很广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看到她兴奋的样子，达达利亚摇摇头，泼了一盆冷水，“我不清楚，但我确实看到了。”
虽然还不清楚旅行者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本书，但他的确读完了，并且有些无法理解。
达达利亚现在还是认为书里的角色做得太过分。
而仿佛是知道他想什么，戴眼镜的客人鼓起勇气问道，“你看完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他们不在一起很悲伤。”
“没有，我想他们分开挺好的。”达达利亚如实说道。
此话一出，戴眼镜客人的同伴小声点头附和，“其实我也是这么想。”
戴眼镜的客人深受打击。
不等同伴为自己说出真心话找补，顺便安慰她两句，就听她叹着气说，“我感觉公子大人还是很不错的，他只是太过年轻了，犯了一些人类都会犯的错误。”
“什么？”
这次轮到达达利亚愣住。
戴眼镜的客人看了看藏在阴影中的达达利亚，这直白的反应令她古怪地问，“你不知道那本书的主角是公子大人和托利亚大人？”
达达利亚深吸一口气，直白地说，“书中的插画和名字是有些像。”也仅限于此了，他根本没有把书里的角色和自己联系起来。
因为那太陌生了。
毕竟他虽然也会利用他人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他一直以来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因此不会做多余的事，也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利用就是利用，他不会找借口，也不会后悔。
达达利亚自觉这与书中的家伙利用完别人还找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证明他还有真心完全不同。
所以书中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他。
但是戴眼镜的客人接下来的话打消了达达利亚最后一丝侥幸。
“那就是公子大人和托利亚大人。”戴眼镜的客人说完开始叹气，“他们没有以后了。”
“看得出来。”达达利亚拧着眉头回复。
通过书里主角的行动，他的确是觉得他和书里的‘托利亚’未来不可能和好如初。
虽然依照他对真实托利亚的了解，对方并不介意被利用……
达达利亚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刚刚这名客人提到的潘塔罗涅要和托利亚结婚的消息，十有八九也是潘塔罗涅利在利用托利亚罢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达达利亚的猜想，有关那场他带着弟弟妹妹参加的宴会的记忆从他的脑海中浮现。
如果达达利亚没有记错，那场宴会正是为了某些新条例的颁布实行。
而那些新条例和潘塔罗涅要执行的计划有关系。
在岩神离去后，七国的经济都受到了冲击，潘塔罗涅作为一名银行家，必然是首当其冲受到影响。
如此一来他想要利用托利亚来稳定局势也算是情理之中。
达达利亚得出这个结论，虽然他心中的不满没有消失，担忧却消失了。
然而很快，委屈取代了那份担忧。
明明在现实里应该反过来，他才不是利用了托利亚的那个家伙，潘塔罗涅才是。
结果大部分人比起他，反倒是更看好后者。
这让达达利亚感到一丝不解。
实在是想不明白，达达利亚决定对书店里的两名客人再问一问。
“那你们为什么又看好富人？”达达利亚假装疑惑地问。
“因为他们一直相处得很不错。”戴眼镜客人的同伴抢险回答，“几百年来，分分合合，却一直默契合作，这难道不感情深厚吗？”
听见他这么说，达达利亚意识到对方看好潘塔罗涅和托利亚。
而这意味着她知道或许会很全面。
于是达达利亚想了想，用认真的语气反问，“你们从哪里知道的？”
“报纸还有一些专门研究历史的杂志。”同伴耐心解释，“在至冬，愚人众算是热门研究课题，每次有解密的文件披露，都会引起讨论的热潮。”
“原来这么多人关注吗？”达达利亚很惊讶，他是知道每个部门都会有资料解密这个程序，可他没有关心过，也没有想过会有很多人在意。
这么想来，达达利亚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在愚人众留下的档案大概很难在短时间内很难解密。
就算是解密，也没有和托利亚有关系的内容。
因为托利亚先前去璃月是为了度假，一般来说愚人众不会记录一位度假的内务部部长在修建期间，与执行官发生过什么感情纠纷。
就算记录，可能也是和那本《冰国往事》一样，会杜撰他是利用了托利亚，才找到了能解除魔神封印的信物之类的。
虽然愚人众内部的记录不会像书中那样明显就是了。
达达利亚这么想着，心中的委屈不禁又加深几分。
但好在同伴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你不要误会，我们至冬人没有那么八卦，大部分研究都是正经研究，比如她的奶奶。”同伴看向身边。
接到同伴投来的视线，戴眼镜的客人悲伤地回答，“是的，我奶奶是研究至冬历史的学者，她一直很关注愚人众的出现和内务部改革。”
“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她从五十年前，我爸爸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看好托利亚大人和富人大人。”戴眼镜的客人发出一声长叹，“甚至她还为论证，写过很多论文去讨论。”
“我比不上她。”
戴眼镜的客人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里满是不甘心。
站在阴影里的达达利亚同样如此。
他认定这都是潘塔罗涅故意的，为了铺垫他和内务部的关系很好。
相比于其他的执行官，潘塔罗涅与内务部的接触更多。
所以能让外界留下他和内务部关系不错的印象，很有利于他的活动。
达达利亚止不住细想他有没有要和内务部搞好关系的地方。
遗憾地没有哪里需要去找内务部。
他执行的任务让他几乎不用和内务部打交道……除了那次建筑赔偿问题。
可惜达达利亚的预感告诉他，最好不要用这种方法创造条件去找托利亚。
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托利亚不一定想见他。
到时候他派遣手下来和他手下商量，那么就没有意义了。
达达利亚忽然有些挫败。
恰在这时，戴眼镜的客人突然对他问道，“对了，你如果想进行非学术性质的讨论，一定要记住不能太高调。”
“嗯？”达达利亚回过神，他不太懂什么叫不能太高调。
戴眼镜客人察觉到他的疑惑，思索片刻后，压低声音讲解，“这算是圈内的规则，正常研究，一般来说没人会管，但是一些偏门的讨论，就有人管了。”
“比如说公子大人是清爽泡泡橘。”戴眼镜的客人贴心地举了个例子。
略有些熟悉的称呼令达达利亚立刻想到《冰国往事》里也有泡泡橘称呼过主角之一。
那时候达达利亚只觉竟然不只是他被叫泡泡橘。
今日再去审视，他不得不承认谜底就在谜面上！
达达利亚深吸一口气，接着他配合地问，“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这算是圈内才能实行的代号，如果去公子大人面前说，就不可以了。”戴眼镜的客人压低声音，“之前有作者公然在报纸上刊登相关的文章，报纸大卖，作者被内务部敲门了。”
“我们圈子又叫敲门圈。”同伴补充。
达达利亚听到这里，忽然觉得泡泡橘的代号还有些沉重。
而这也顺带解释了为什么这家店藏在巷子里。
看来也是‘圈内’规则的一部分了。
达达利亚无声地总结，然后他意识到可以利用所谓‘圈内’里方法。
毕竟这些人一直研究愚人众和内务部，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好方法。
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达达利亚一边保证会遵守规则，一边问道，“假如这本书里的主角想要和好，除了书中的方法，他还能怎么做？”
“你是说《冰国往事》吗？里面的方法就挺好的。”戴眼镜的客人耸了耸肩，“就应该表现出我要和好的态度，他不同意，就强行将他带走！”
“这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达达利亚质疑。
他不觉得按照书里强行将托利亚带走有用。
也许那确实能让他表面上和好，但也只是表面了。
达达利亚回想托利亚在旅馆里对他说的话。
虽然当时托利亚嘴上说没有失望，他却能感受得出来发自内心的失落。
所以强行将他带走或许只会激化歉意。
戴眼镜的客人却不这么看，她坚定地说，“年轻人不冲动还叫年轻人吗？年轻人的怀抱不比精明冷静的商人更滚烫吗？”
“公子大人是水系神之眼。”同伴提醒。
“这和神之眼没有关系，只要公子大人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戴眼镜的客人握紧拳头，她知道都是假的，但她希望是真的。
戴眼镜的客人表现出的决心被达达利亚看在眼里。
以至于他动摇了。
比起优柔寡断的布局，他更适应直接冲上去。
达达利亚这么想着，认为他可以直白一点，让托利亚明白他的真实想法。
一直以来，他不是因为要完成任务才接近他。
这不是辩解，这是事实。
达达利亚得出这个结论后，委屈和不甘心都抚平了不少。
相比于那些虚假的故事，他和托利亚才是真正交往过。
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达达利亚点点头，接着他打算去做些安排。
虽说他想好了去找托利亚说开，但他不能这么冲过去，还是要做点准备。
比如摸清托利亚的行程，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
制定着下一步计划，达达利亚再看热烈讨论起来的两名客人，他笑了笑，向她们道谢，“谢谢你们和我聊这么多，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对了，你们想买什么书，我帮你们一块付款吧。”达达利亚很大方地说，和他聊这么长时间，他也要付出点报酬。
但是两名客人却统一拒绝了这份好意。
“不，不用了，我们也只是随便说说。”戴眼镜的客人摆摆手，她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有用的事。
她的同伴也想客气两句。
可看到拉下围巾和兜帽，从阴影中走下来的人，她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没关系，我正好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给了我不少灵感。”达达利亚亮明身份，反正过几天这两个人就可能会在报纸上看到他。
与其让她们乱猜，不如趁早挑明。
这样也算是省了解释的麻烦。
达达利亚乐观地想，然后放下手中书，走向前台，告诉营业员，这里书他全包了。
在营业员震惊的目光中，达达利亚大步离开书店。
同样震撼到说不出话的两名客人目送他走远。
过了足足三分钟，戴眼镜的客人才低下头喃喃，“奶奶，我嗑到真的了。”
同伴闻言咽了口口水，完全顾不得她磕到假的，而是赞同道，“公子大人突然出现在富人大人的婚礼现场进行抢婚，一定会是爆炸性新闻吧。”
第45章 第 45 章
内务部, 一间普通的办公室。
托利亚坐在沙发上，抬手拿起酒瓶, 倒进放在茶几上的咖啡里。浓郁酒香和咖啡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让他感到几分安心。
但是坐在对面的安托宁却皱起眉头。
他此次来和托利亚见面，是为了讨论那些从璃月带回来的文件以及愚人众和七星的谈判。
因此他不认为当前喝酒是个好选择。
而除了工作时不宜饮酒外，安托宁否认托利亚这么做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认为把酒和咖啡掺在一起，是对两种植物的不尊重。
安托宁盯着酒杯, 他的耳边仿佛出现了咖啡和酒对这场包办婚姻的抗议。
然而不等他再一次指责托利亚这样把酒加进咖啡里，是对咖啡和酒的双重亵渎，就听见对方率先发问。
“所以公子已经回来了？”托利亚说话间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喝错了。
而看到托利亚这样子, 安托宁想起最近的传闻, 一时间不好再开口说他把酒和咖啡混在一起是大逆不道。
“是的, 他前几天回来了。”安托宁用轻缓的语气回答。
“看来愚人众也知道他放出魔神的做法争议很大。”托利亚冷静地放下酒瓶，端起咖啡讲出这个既定事实。
安托宁点头赞同, “是的，愚人众和璃月七星的谈判很不顺利，可他们在驱逐公子出境这方面, 却是很快达成默契。”
回忆着愚人众和七星谈判中七星提出的条款, 安托宁的眉头再度皱起。
坦白来说，要不是不能公开冰之女皇夺取神之心的计划，他会公开岩神的考验来对七星施压，让他们收回某些不合理的条款。
从谈判开始, 他就觉得璃月七星的要价太高。
不过虽是不满, 安托宁却也能够理解七星为什么态度要如此强硬。
当前他们刚刚摆平危机，正式接手璃月, 必定要对内和对外树立威信，摆脱神明逝去的影响。
天权星凝光落下群玉阁，击退漩涡之魔神仅仅是取得了璃月子民的信任，想真正让人类信服七星，还要有很长的路走。
与愚人众的谈判就是七星独自管理璃月的第一步。
如果他们不给出璃月人一份满意的答卷，想必七星的位置也会不稳定。
安托宁想到这里，发出一声轻叹。
“只能庆幸，要和七星谈判的是愚人众不是我们。”安托宁讲出他的真实想法。
托利亚笑了一声，“是啊，七星要比至冬内部的人类难缠得多。”
对他们来说，和七星打交道时，很多方法都不能轻易使用，但和至冬各方势力切磋，他们就能放开很多。
然而想是这么想，托利亚很清楚现在还不到使用极端手段的阶段。
安托宁也是这样认为，他对托利亚告诫道，“你最好也不要做得太过分。”
“什么？”托利亚不明所以。
“你和第九席执行官这段时间走得太近了。”安托宁明示。
最近有关托利亚和潘塔罗涅的消息层出不穷。
不论是小报偷拍到的他们谈笑风生，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甚至一起选购东西的留影，还是旁观者的看法，都昭示着他们关系斐然。
虽说托利亚以前也不是没有和执行官走得近，可若是他如今的做法和过去进行比较，会让曾经他和执行官的好关系显得十分捕风捉影。
因此安托宁认为托利亚该收敛一点。
托利亚也看出他的想法，然后他犹豫了。
几秒后，他疑惑地问道，“很亲密吗？”
“不，倒也谈不上太亲密，是温馨。”安托宁正色道。
温馨。
托利亚重复这个词，发现他很难和潘塔罗涅联系起来。
再说他已经保持距离了，就像他那一次拒绝潘塔罗涅对他伸出的手，他自觉已经表现得很明显。
所以怎么能是温馨？托利亚不能理解。
坐在对面的安托宁感知到托利亚的困惑，于是他想了想，又补充，“在人类看来，你们像是一起生活很久。”
“这么说也没错。”托利亚下意识承认，当前他和潘塔罗涅的确住在同一栋公寓里。
安托宁闻言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时托利亚也意识到他的说法有问题，便立刻解释，“他为了他的计划，住到了我隔壁。”
“所以你们一起行动，购置物品，是因为他搬过来？”安托宁进一步确认。
托利亚嗯一声，肯定道，“对，他不熟悉周围的环境，请我带他去店里，购置生活需要的物品。”他觉得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没有多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大概这也是潘塔罗涅的安排。
而从安托宁的描述中这很有效，起码对外构建出了他和潘塔罗涅关系好到‘温馨’的假象。
想必很快潘塔罗涅就能说服那群对他计划摇摆不定的人，好让他们再次为他下注。托利亚回忆潘塔罗涅的计划，把他的看法全数告知安托宁。
得知潘塔罗涅是为了用人类的货币取代摩拉的计划，才做出这种事，安托宁没有一丝惊讶。
等到托利亚说完，他提出自己的构想，“如果失败，不用我们动手，那些依附于愚人众的势力也会烟消云散。”
“你不看好这个计划？”托利亚顺着安托宁的话问道。
“人类的货币会取代神明的货币，但不是现在。”安托宁淡淡地说。
在须弥生活的那段时间，他看过让人类自己来发展，人类会有多少疯狂。
如今岩神重重考核后才敢将璃月交给七星，更是佐证了安托宁一直以来的认知。
失去领导的人类必定会混乱，而混乱之后才能有新的秩序。
“岩神的离去太过平缓，还不能够成为能替换钱币的混乱。”安托宁说完考虑了一下，然后笑了。
过了一会，他收敛起笑意，对托利亚感慨，“我想这也是岩神已考虑到的事情，进一步说，这可能也是对七星的一道考题，看看他们能否守住璃月当前的地位。”
“这样说的话，岩神离去造成的考验或许是所有考验中最容易通过。”托利亚说着突然止不住地去想潘塔罗涅是不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行动。
毕竟对他来说，如果他取得胜利，那么他打败的不仅仅是七星，还是岩神。
这个推测一经诞生，托利亚感觉更有趣了。
安托宁把他表情看在眼里，再联想他对潘塔罗涅的协助，便笑着问道，“你要提醒九席吗？”
“比起提醒，我更想知道他是否也猜到了岩神的第二重考验。”托利亚如实回答，接着他向后一躺，“虽然我已经有了答案。”
“我认为他足够理性，现在看来，他仍然保留着人类最原始的一面。”
“这听起来像是个很高的评价。”安托宁中肯地评价。
“我想执行官们可不想听我这么说，他们大多数都自诩超凡脱俗。”讲到最后，托利亚也想叹气了，他觉得那样很无聊。
安托宁也提出相同的观点，“人类的不确定性才让他们独一无二。”
“是啊，他们——”
话还没有说完，略显慌乱的敲门声从门外响起。
托利亚听到敲门声，把剩下的句子咽下去，转而让敲门的人进来。
“托利亚大人，不好了，又有投诉信贴在告示牌上！”内务部的员工冲进办公室，把这条在她眼中非常重要的消息告知托利亚。
托利亚却不当回事，他起身一边安抚员工，一边问是什么投诉信。
“是谁投诉的？愚人众还是哪个贵族？又或者是哪个对人员调动不满意的人？”托利亚熟练地罗列着可能投诉他的人。
听着他点出来的一个个人选，安托宁生出几分愧疚。
当初把托利亚推上这个对外交流过多，容易被人类怨恨的后勤位置是不太好。
本来他在人类社会的经验就不多……
“是愚人众！”内务部员工十分悲愤怒地控诉，“投诉信上说您脚踏两只船，在璃月钓着公子大人，返回至冬就和富人大人在一起。”
安托宁的愧疚感因员工的话荡然无存。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那封投诉信上说得没有错，从时间线上来说，潘塔罗涅是在托利亚返回至冬的当天就去找他。
而托利亚也不负众望，当天就同意协助潘塔罗涅。
并且安托宁通过刚刚的对话可以确定，托利亚非常乐在其中。
再加上对潘塔罗涅的协助就和岩神的考验一样，不能对外公开。
安托宁转头望向托利亚，他已经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那封投诉信没有错。”托利亚直白承认，“我是在璃月与达达利亚试一试，但那已经结束了，随后回到，与潘塔罗涅大人见面，答应了他的请求。”
“啊？”员工震惊了。
安托宁默默看着员工惊讶的表情，在心里开始同情她。
这还没有结束。
在短暂的震撼过后，员工急忙问，“托利亚大人，您，您真的在璃月，和公子大人在一起过吗？”
“是。”托利亚说完，觉得必须纠正一点，“不过之前有关我与执行官有特殊感情的消息全部都是谣言，我对他们没有想法。”
员工听到谣言，沉默了好久才试探性地开口，“您的意思是说，以前是假的，现在是真的？”她本来以为都是杜撰，谁知竟然还有真实的地方。
这让员工生出不真实感。
好在托利亚的话很快将员工拉回现实，“是的，现在是真实的。”
员工和安托宁都闭上眼睛。
只是动作相同，可他们心里的感想完全不一样。
安托宁想的是果然如此，员工则是怎会如此。
并且相比于安托宁，员工考虑得更多一点。
“冰之女皇在上，托利亚大人，我们该如何回应？”员工睁开眼最先担忧的是工作。
过去是假的，内务部可以义正词严地对外澄清。
现在当事人都说是全是真的，他们要怎么办，公开送祝福吗？
设想那个场面，员工觉得还是有个好消息，至少托利亚承认其中一段感情是过去式，他们只用担心怎么对外回应，不用担心要面对错综复杂的关系。
不知为何，员工想起几个月前的那封投诉信。
恍然发现那上面的内容实现了，托利亚确私通愚人众执行官。
那么下一步就是扰乱至冬？员工无声地揣测。
当员工的思绪又跑走之际，托利亚沉下声给出答复，“如实回复，对外公布，我已不喜欢公子。”
员工回过神赶忙应下，要去将这条消息公布出去。
可当她打开办公室的门，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看清门口站的是谁，员工倒吸一口凉气。
转过身正要重新坐下的托利亚也感觉出不对，他转过头，然后他也愣住了。
达达利亚正在门口。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听了足够久。
第46章 第 46 章
气氛一瞬间凝固。
本来要走的员工停止了动作, 悄无声息地往边上靠了靠，为达达利亚让路。
就连坐在沙发上的安托宁缓缓地直起身子, 眼睛也不停在达达利亚和托利亚身上转换，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发展。
而作为旁观者员工和安托宁尚且不知所措，身为话题中心的托利亚更是怔在原地。
他的大脑里只有一句话，达达利亚来得太巧了吧。
不知为何，托利亚想到了当初达达利亚第一次来内务部找他，当时也是类似的情形。
只不过区别在于, 那会他是说达达利亚是儿童，如今他是直言自己不喜欢对方。
托利亚本以为那次就够尴尬，没想到是他乐观了。
望着达达利亚那双惊讶中又带有质疑和不满的蓝眼睛, 托利亚感到十足的心虚。
可碍于达达利亚堵在门口让那名员工走不了, 他又不能解释, 所谓的不喜欢只不过是对外的说法, 他还是挺喜欢达达利亚……不对，这样好像更糟糕了。
托利亚谴责着自己, 根据他对人类的了解，对于一对已经分手的情侣来说，再说喜欢很不礼貌。
所以他应该摆出强硬的态度, 让达达利亚明白, 他的确不喜欢对方。
哪怕他其实心里还挺喜欢他的。
托利亚得出这个结论，他咬咬牙，板起脸，对看起来像是被踹了一脚的狐狸的达达利亚冷声询问, “公子大人, 你找过来可是为了公务？”
“如果是，请去前台预约。”
话音未落, 一道很轻的声音就从旁边飘过来。
“预约？您以前可从来都不对执行官提这事。”
这本是一声轻喃，若是在场的都是平常人，其实很难听见，奈何不论是托利亚还是安托宁，抑或是达达利亚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听到很清楚，并且十分一直地看向说话的人。
眼看众人看过来，员工才捂住嘴，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讲出来。
“对，对不起，托利亚大人。”员工哭丧着脸道歉，她感觉自己今天下午就能接到她上午因为左脚先出部长大人的办公室而被开除的通知。
好在这种气氛下，托利亚根本没有心思计较员工说了什么。
反倒是他抓住破绽，用眼神示意员工赶紧走。
员工闯了祸，也顾达达利亚站在门口，在又托利亚道歉后，她慌慌张张地出了办公室。
而达达利亚这时也回过神，他在员工离开后大步走进了办公室，并且顺手关上了大门。
伴随着砰的一声，门被关好。
托利亚看见朝他走过来的达达利亚沉下心。
虽然如今已经没有员工，他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说不喜欢达达利亚，可是他刚刚的态度都摆了出来，再收回去未免太奇怪了。
再说他推翻了自己的说法，达达利亚应该也不会相信了吧。
托利亚有些后悔他一分钟前态度太冷酷，没有留后路。
但他没有解释，达达利亚却在思索过后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你是为了配合富人的计划才这么说的吗？”达达利亚开门见山地问。
在回过神之后，他立刻想起了富人的大计划。再根据他对托利亚的了解，对方既然同意帮忙，那不论怎么样，他都会办好。
不久前在璃月，达达利亚已经充分体会过托利亚的守信。
而托利亚也没让他失望。
“对，我是为了富人的计划。”托利亚尽量坦然地承认，然后他要重申，他和达达利亚已经没有什么关系。
仿佛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达达利亚抢先开口，“太好了，在璃月的时候是我太轻率，没想清楚，现在任务结束，我想我们要不要重新相处？”
达达利亚说话时眼里全都是真诚，昭示着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弥补。
从璃月被驱逐，返回至冬的路上，他虽还不知道该怎么对托利亚开口，但他却已经明确得出一个结论，他不想就这么结束。
虽然他尚且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托利亚，可他挺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这也是他在璃月时，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向托利亚验证他和钟离到底是什么关系，最终迟迟没有说出口的原因。
他不想那么快结束。
达达利亚又在心中重复已知的结论，这也让他更加坚定。
而他的想法全部摆在脸上，一览无余。
看着这样的他，托利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
任凭他巧舌如簧，他也说不好出什么看起来很深奥，实际上全是废话的话去搪塞，糊弄过去。
因为他明白那样没有用。
这一次达达利亚得不到答案，那么还有下次。
除非他再用上和达达利亚出现时的残忍态度，让他知难而退。
托利亚想到这里不禁暗暗自嘲，兜兜转转到最后，他对不久前强硬态度的后悔像回旋镖一样转过来。
就算是达达利亚看出他的真实目的又能怎么样，他已经闹僵了。
可悲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与人决裂后该怎么处理。
不过托利亚自觉这也不能怪他，人类的生命太短，通常他只用等待，等到那个人死去。
至于长生种，时间本就会抹平很多东西，比如他和希恩斯也不是没有意见相左过，以人类的时间计量方式，他们十年都没有见面。
可如今他回到至冬还不是希恩斯来接他。
虽然希恩斯是为了确认他和达达利亚有没有分手……
托利亚将话题又绕回达达利亚身上后，他叹了口气，故作强硬地说出真实想法，“公子大人，结束的事情就让它彻底过去吧。”
“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不要我吧？”达达利亚耷拉下眉毛。
眼看他这样，托利亚莫名有点心软。
这样的达达利亚像是路边被无缘无故抛弃的小动物，看得他心生怜悯。
更可怕的是达达利亚保持着这种状态抱怨道，“是你先答应的，你不能说结束就结束。”
所谓的先答应明显不对劲，奈何托利亚又想到他是因为觉得有趣，才同意试一试。
这让他摇摆了。
达达利亚看出他神态上的变化，他想了想没再多言，给托利亚思考的时间。
事实证明这确实有用，托利亚趁着达达利亚不再说话的间隙权衡。
一直以来，他都在反思他是太过恶劣，进而造成了如今尴尬的局面。
是他的错。
对于达达利亚，除了不喜欢他以外，他并没有哪里不对。
那么如此一来他们分开，是达达利亚乐见其成。
可是达达利亚今天找过来，明确说他要重新开始，是不是意味着过去的推论是错误的？
托利亚质问着自己，随即他又面临新问题，他根本想不出要怎么和达达利亚相处。
放在过去他不会在意，只要有趣就够了。
当前他却无法再去这样想。
正如达达利亚所说，不能如此地轻率。
而这个念头一经诞生，托利亚的心虚消失，他变得坚定。
“不，公子大人，我拒绝。”托利亚给出他最终的答案。
这句话成功地让达达利亚有点泄气。
但是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仅仅过了几秒钟，他就重新振作起来。
正当托利亚以为达达利亚不会再坚持的时候，他在达达利亚那双缺少神采的蓝眼睛中看到了决心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那不像是托利亚常见的愤怒，更不像是认为他不接受自己是不识好歹的傲慢。
面对这份无法简单归纳的情绪，托利亚唯一想要做出反应是防御。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而在他面前的猎手摆出了誓不罢休的架势。
可惜作为猎手，达达利亚根本没有给出猎物防御的机会。
“托利亚。”
他先是呼唤了一声。
托利亚闻声感知出进攻的威胁，立即要后退与达达利亚拉开距离。
奈何达达利亚快他半步，直接伸出手抓住他。
在与达达利亚的手掌接触的刹那，托利亚突然察觉到一丝紧张。
他的反抗因此慢了半拍。
抓住这个机会，达达利亚凑上前，模仿着过去托利亚亲吻他的样子，对着他的嘴唇落下了一个吻。
相比于托利亚那时的浅尝辄止，达达利亚要更加深入。
只是他与托利亚一样，都缺少经验，亲得不得章法。
但这对托利亚来说足够刺激了。
等到不知过了多久，他反应过来的达达利亚在做什么，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这一刻他忽然想庆幸自己是龙，不呼吸也不影响身体机能，不然他一定会因为缺氧昏过去。
那样就更丢人了！
托利亚握紧拳头，随后他毫不留情地使劲将与他接吻的达达利亚狠狠向后一推。
牙齿划破嘴唇产生的疼痛提醒着托利亚回归现实。
他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伤口在瞬间愈合，但血液留下的红色痕迹却没有消失。
托利亚也顾不得留痕，他看都不看达达利亚，一甩衣袖，转身就向外走去。
“等会——”达达利亚想要叫住托利亚，告诉他这是他的办公室，不该是他离开。
可惜托利亚已经属于恼羞成怒的状态，达达利亚的呼喊只能起到反效果，他加紧了脚下的速度，打开门冲出了办公室。
眼看门被逃走的托利亚大力地甩回去，达达利亚叹了口气。
这时候他的嘴唇也疼了一下。
“你要不要上一点药？”
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达达利亚微妙地愣住，紧接着他闻声看过去。
“你好，公子大人，很高兴今天能见到你。”坐在沙发上，有幸留下的安托宁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从达达利亚和托利亚开始对峙，他就将自己当作一株植物，一句话没有说。
这很有效，托利亚和达达利亚全都忽略了他，让他看完了全程。
安托宁回想他看到的一切，有些理解托利亚为什么总是被有趣引着走。
因为有趣的事的确很吸引人。
可作为让安托宁感到有趣的当事人之一，达达利亚一想到全程被围观，马上不好意思起来。
好在安托宁没有调侃他，反倒是邀请他坐下，并说道，“托利亚很在意你。”
达达利亚一听安托宁提到托利亚，本要婉拒的话被他抛到一边，转而坐到安托宁对面的沙发上。
“我能感觉出来。”达达利亚实话实说，他能看出托利亚的犹豫。
这证明他没有自己说的那样坚定。
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不同意重新再去相处。
是因为他让托利亚失望了？达达利亚揣测着，也是在这时，安托宁如能读心一般给出一个答案。
“他是不知该如何再去面对你。”安托宁说着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给达达利亚，“先喝了它吧，这能治好你嘴上的伤口。”
“好，谢谢。”达达利亚望着那杯茶，变成狐狸的经历出现在他的眼前。
同时出现的还有他和托利亚在璃月‘交往’时，托利亚对他的忠告。
无论何时，都不能吃安托宁递来的东西。
谁也不知道他那些神奇料理，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
可是从当前的形势来看，达达利亚感觉他不喝了这杯茶，安托宁是不可能和他聊托利亚。
为了情报，最终达达利亚接过了茶杯。
“谢谢。”话音未落，达达利亚端起茶，一口饮尽。
这简直像是在喝药。
达达利亚腹诽，然后他发觉自己嘴唇上的伤口不疼了。
与此同时，他听见安托宁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我想，我可以为你们创造一个机会。”
“你要怎么做？”达达利亚追问。
“我已经做了。”安托宁说话间也端起自己的茶杯，莹绿色的草元素力如热烟一般从他手中的杯子里散开。
那像是传说中女巫的魔药，又像是达达利亚儿时看的冒险小说中提到的神奇汤剂。
总之不论是怎么称呼，毋庸置疑的是它们都有特殊的效果。
而来自托利亚的忠告再度冒出来。
不要吃安托宁给的任何东西。
一阵烟雾凭空升起，达达利亚感受到身体上的变化，他近乎无语地看向安托宁。
安托宁隔着烟雾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随后用意味深长的微笑作为回应。
待到烟雾散去，一只橙色的狐狸显露而出。
“托利亚无法再拒绝你了。”安托宁悠闲地降下判词。
达达利亚想要抗议，他不想以狐狸的形态和托利亚相处。
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的是和他的家人一样，是和璃月那时候一样，他们能够正常地在一起，更进一步的话，他们也可以做点亲密的事！
达达利亚一想起亲密的事，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便不受控制地摆动。
亲密的行为就和那个吻一样，他都是来之前就做好的决心。
这一回他要主动……可是变成狐狸要怎么主动啊。
达达利亚露出颇为不满的神情。
“你要是变回人类也可以，不过我想那样你就只能看着托利亚和其他的执行官约会了。”安托宁故意在约会上加重音。
被提醒的达达利亚沉默了。
几秒后，他不得不承认当一只狐狸其实也挺好的。
第47章 第 47 章
在放平心态后, 达达利亚又花了几分钟适应新身体，然后他主动开口向安托宁问道, “能不能告诉我托利亚要和富人会去哪里？”
“当然可以。”安托宁好心地回答。
看着满脸认真的，变成狐狸的达达利亚，安托宁暗中告诫自己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忘记看报纸，他一定能看到很多有趣的新闻。
比如一只狐狸是如何破坏执行官和内务部部长的约会。
安托宁想着未来或许会出现的新闻，忽然有点理解托利亚对有趣的追逐。
这让安托宁有些感慨。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佯装平静将托利亚接下来会去哪里告知了达达利亚。
“他们今天中午会一起吃饭。”安托宁说完, 沉思几秒，贴心地把饭店的地址和托利亚会在几点到达一同告诉了达达利亚。
得到了具体的地址，达达利亚发现一个细节, 这促使他好奇地问道, “是托利亚告诉你的吗？”
安托宁喝了口茶, 摇摇头回复, “不，是我通过报社得到的情报。”
听到报社, 达达利亚立刻想起安托宁和报社老板的关系不错，还会帮他治疗植物。
甚至上次他变成狐狸的消息，还是那名报社老板帮忙压下去。
那么按照这一层层递进的关系, 安托宁能从报社那边拿到情报再正常不过。
可结合达达利亚察觉到的小细节, 这就不太对了。
“是富人透露给了报社。”达达利亚笃定道。
他发现的细节正是安托宁给出的回答太详细，不像是平常的对话。
一般来说，告知行程只会说去哪里，大致什么时间去, 不会精确到分钟。
所以这只能是有人故意泄露了这条消息。
而会这么做的人, 达达利亚也能想到潘塔罗涅，只有他有这个需求。
达达利亚这下有点不高兴。
虽然知道这是一笔交易, 可他还是感觉潘塔罗涅这么做有点过分。
放在平时，达达利亚会隐藏这份情绪，可如今因为变成狐狸的缘故，他的情绪在脸上一览无余。
安托宁能看出来达达利亚的想法，他笑了笑，再度提醒，“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我会过去的。”达达利亚说着跳下沙发。
那家饭店距离这里不远，他跑过去很快就能到。
到时候说不定能阻止托利亚和潘塔罗涅见面。
达达利亚乐观地想着，迈开爪子，要朝着门外走去。
正是这时，他听见几声来自安托宁的轻笑。
这令他不解地回头看过去。
安托宁感受着落在身上的视线，他笑着说，“我正好也要回去，可以顺路送你过去。”他一想变成狐狸的达达利亚偷偷摸摸躲过人群跑到餐厅，就觉得不容易。
说到底，是他自作主张，将达达利亚变成狐狸，那他也应当负责售后。
变成狐狸的达达利亚感知到安托宁的善意，他权衡过后同意了。
“谢谢，那样方便得多。”达达利亚故作轻松的回复。
安托宁又笑了笑，随即他没再多说什么，示意达达利亚跟上他。
不想被其他人发现自己变成狐狸的达达利亚一言不发地紧跟在安托宁身边。
在离开内务部的路上，他们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但无一例外，那些好奇打量他们的人都没有凑上来。
达达利亚眼看没人来打听他的身份，达达利亚暗地里松了口气。
“区别于托利亚，我更喜欢动物和植物。”安托宁在上车时随口解释。
“多少能看出来。”达达利亚跳上车并附和道。
上次他见到安托宁就是在暖房里看他为植物看病。
紧接着，达达利亚忽然意识到安托宁话里没有透露出的另一重，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隐藏含义。
也许最初托利亚没有拒绝他，除去他认为有意思，还有他比较喜欢人类。
这可能也是很多人不看好他们的原因。
托利亚对人类的喜欢是广义的，是面对全体人类，他在那时候并不是例外。
意识到这一点，达达利亚有点挫败。
好在他马上又意识到，依照从托利亚后面的表现，他的喜欢已经发生改变。
而达达利亚可以确定这也是他想重新开始的原因。
既然他们都觉得对方还不错，为什么要分开？达达利亚自觉他和托利亚之间没有无法弥合的恩怨。
想到这里，达达利亚的决心加深，更加认定自己不能这么放弃。
他可是达达利亚，要征服世界的人，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动摇信念？达达利亚默默下定决心，同时思索起到了餐馆以后怎么办。
由于想得太认真，以至于他身后那条蓬松的大尾巴都一动不动。
安托宁眼看达达利亚，放弃了闲聊的想法，没有去打扰他。
直到将要到托利亚和潘塔罗涅约好一起吃饭的餐馆，安托宁才小声对达达利亚喊道，“到了，可以下车了。”
这句很轻的话一下子将达达利亚从沉思中拉出。
“谢谢，那我先过去。”达达利亚回过神后再次向安托宁道谢。
“没关系。”客气地回复，安托宁打开了车门。
达达利亚没有犹豫，钻过车门的缝隙，跑进了距离餐馆不远的小巷。
在内务部，有上级在场，那些员工不敢对变成狐狸的他做什么，来到外面可就没有这份保障了。
记住自己已经是一只狐狸的现实，达达利亚谨慎在暗巷中穿梭。
很快他就凭借优秀的方向感来到了餐厅的后门。
为了方便员工出入，餐厅的后门是开着的。
达达利亚隔着破碎花盆堆成的掩体，偷偷观察后门外的两名员工，此时他们正在搬运送食物。
看了一会，达达利亚按照员工们搬货的速度，推算出他们至少要十分钟才能搬完。
而达达利亚很清楚他等不了这么久。
必须把他们引开。达达利亚默想，很快他有了方案。
凭空取出一小袋摩拉，达达利亚将其全部倒在地上，随后他从中挑出一枚摩拉，算准方向，利用水元素力弹向正在搬运货物的饭店员工。
“什么东西？”
摩拉没有辜负达达利亚的期待，准确无误地砸在其中一名员工的小腿上，让他发出不满的声音。
可这份不满没有持续太久就被疑惑取代。
达达利亚看见被摩拉砸中的员工放下手中那一筐胡萝卜，蹲下身捡起金灿灿的钱币。
“这是摩拉？”另一名员工惊讶地喊。
“是摩拉……不对，这里怎么会有摩拉？”说话间，被砸中的员工朝着摩拉飞来的方向看去。
暗中观察的达达利亚当即将散落在地上的摩拉向外推了推。
看到有摩拉从不远处的角落里滑出来，两名员工眼睛很默契地都放下了手中的活，朝着达达利亚所在的角落里快步走来。
达达利亚在他们走过来前藏到了破碎花盆里。
急着捡钱的员工根本没发现花盆里有东西。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居然有这么多摩拉？这是从哪里来的？”被砸到的员工大喜。
“难道是在花盆里藏着的？被老鼠扒拉出来了？”另一名员工提出假设。
达达利亚虽然对他提到老鼠不太满意，但他知道这是个机会。
不等员工们看过来，他就从破碎的花盆里跳出来。
看见有什么东西跳出来，员工们吓一跳。
达达利亚没有立即冲向后门，而是朝着员工后方落了灰的独轮车跑过去。
“居然还真是动物扒拉出来的。”提出假设的员工惊叹。
“别管谁弄的，我们快把这些摩拉收起来。”被砸到的员工迫不及待地蹲下，“能在这地方藏摩拉的也只有盗宝团或者小偷，咱们就算拿走也没人追究。”
另一名员工立刻被说服，再看地下的摩拉被同僚捡走不少，他也赶紧蹲下身捡钱。
趁着他们专心捡钱的工夫，达达利亚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身后的小车里走出来，大摇大摆地走向后门。
畅通无阻通过后门进到餐厅。
达达利亚先观察了一下后门的环境和周围细节，很快判定了该朝哪边走。
他没有去找餐厅，反倒是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
这家餐厅在至冬也算是小有名气，达达利亚以前空闲的时候带着来旅游的家人尝过几次，所以他知道这里的内部构造。
在二楼有个位置能俯瞰一楼的餐厅。
既然潘塔罗涅提前向记者透露了地址，那他肯定不会选不好留影的二楼，只会选一楼。
并且还会挑个看起来隐秘，实际上稍微调整角度就能拍到的地方。
达达利亚总结着每一条线索，后悔自己对拍摄丝毫不了解。
不然他就能直接得出托利亚和潘塔罗涅坐在哪里，不用再跑到二楼确认位置。
暗中懊恼着，达达利亚脚下不停，顺着安全通道来到餐厅二楼。
因为达达利亚是贴着墙根行动，再加上体型比较小，根本无人发现他。
可随着到人多的地方，脚步声越来越多。
达达利亚小心地分别着声音的来源，避开人群，向他以前找到的，那个能俯瞰全场，只用一张弓就能将在下方出现的敌人全部击退的位置溜过去。
万幸的是达达利亚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他成功地来到了目的地。
藏在一株绿植后面，达达利亚向下看去，仅花了一秒钟，他就找到了托利亚和潘塔罗涅。
优秀的视觉让他一眼看见潘塔罗涅正用一条餐巾擦拭托利亚的嘴角。
这是足以称得上亲密的动作。
达达利亚的尾巴拍了拍地面，想问问呢潘塔罗涅演戏就演戏，不用这么动手动脚的吧。
当初他和托利亚都没有这样过。
不高兴地在暗中抱怨，达达利亚望着潘塔罗涅还没有放下的手，催促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记者赶紧拍。
等到拍完，潘塔罗涅就能收手了。
仿佛是知道达达利亚的想法，潘塔罗涅很快放下餐巾，但他的行动到这一步没有结束，反倒更进一步。
达达利亚看见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交给托利亚。
接着托利亚似乎笑了。
在他放轻松的空隙，潘塔罗拧开瓶盖。
达达利亚马上看出潘塔罗涅是要做什么。
那个小瓶子里放的大概率是药，他是要帮托利亚嘴上的伤口涂药！
这又是一件达达利亚还没做过的事。
身后的尾巴忠诚地反映着他的情绪，在地面上拍的速度更快了。
偏偏正是连达达利亚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小动作暴露他的存在。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餐厅经理瞥见了快速晃动的尾巴尖。
她露出惊骇的表情，朝角落走来。
达达利亚由于将注意力全放到托利亚和潘塔罗涅身上，等到餐厅经理距离他只有两三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这里怎么会有狐狸？！”
餐厅经理不可置信地喊道。
被发现的达达利亚闻声回过头，紧接着他又看了眼已经伸出手，疑似要求托利亚配合的潘塔罗涅，他沉下心，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跳下去！
第48章 第 48 章
跳下去的念头一经产生, 狐狸状态的达达利亚便开始快速寻找最合适的区域。
对他来说，最好的落地点就是托利亚的旁边。
先前托利亚见过他变成狐狸, 一定能认出来他。
依照达达利亚对托利亚的了解，届时他一定不会不管自己。
这么想着，达达利亚的视线找到最合适的跳跃地点。
在达达利亚锁定位置之际，餐厅经理已经唤来侍者。
用余光瞥了眼拿着围向自己的侍者们，达达利亚不以为然。
凭借这群人想捉住他是不可能的。
哪怕他变成狐狸，他也是一步步变强的愚人众末席执行官达达利亚！
动了动爪子, 达达利亚在第一个侍者冲上来时轻巧地一跃，踩着侍者的肩膀，直冲他选好的跳跃地点。
“快！抓住他！”餐厅经理指挥着侍者, 现在是用餐时间, 她不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只狐狸出现在客人的面前, 那样的话, 除非这只狐狸是什么大人物变了，不然他们没有办法交代。
但很快餐厅经理和侍者们绝望地发现这只狐狸可能真的非同一般。
踩着侍者的肩膀跳起, 躲过围堵之后，达达利亚落到铺满地毯的地上，直冲走廊。
在走廊里的侍者看到他冒出来, 也急急忙忙地来抓他, 可无一例外都被他躲过去。
而躲过去就算了，侍者们因抓得太急，其中不少在铺了空后重心不稳，撞翻放在走廊里的装饰品。
虽说有地毯, 那些装饰品不会碎, 却还是发出一声声闷响。
“嗯？”
一楼大厅内，正在和潘塔罗涅讨论抹药这个步骤有没有必要的托利亚抬起头。
潘塔罗涅也察觉到不对劲, 他也发出声音的二楼看去。
“有人要刺杀你？”托利亚合情合理地推测，这么多年来，他很清楚执行官得罪的人不会比他少。
像潘塔罗涅这种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执行官，很容易成为目标。
用托利亚在璃月学到的俗语，这通常被叫做柿子挑软的捏。
这么想着，托利亚止不住去看潘塔罗涅。
察觉到托利亚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潘塔罗涅陷入沉思，几秒后他叹了口气承认，“是有不少人对计划抱有异议。”
“不过还请托利亚部长放心，我会很快解决。”
托利亚得到保证，他笑了笑，好像理解潘塔罗涅为什么今天要执着和他拉近距离。
大概率还是为了他的计划。
这不禁让托利亚怀疑，究竟是金钱驱使人类，还是人类驱使金钱？
从潘塔罗涅当前的状态来看，他已经被计划困住了。
托利亚从中体会到一丝名为讽刺的意思。
但是他没有对潘塔罗涅说，而是慢条斯理拿起那个药膏，“我自己来涂吧。”他还是不太能接受别人帮他涂药。
看到托利亚做出退步，潘塔罗涅笑了笑，随后他说，“保持合适的距离能让我们之间的相处更加——”
话还未说完，一团毛球从上方稳稳地落到潘塔罗涅头上。
潘塔罗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饶是他经历过无数次的暗杀，这种东西从天而降落到他头上的暗杀方法他还是第一次体验。
还在落在潘塔罗涅头上的东西停留太长时间就轻轻一跃，扑向托利亚。
目瞪口呆的托利亚眼睁睁望着眼熟的橙色狐狸从潘塔罗涅头上跳进自己的怀里。
仿佛是很自豪一样，成功降落的狐狸昂起头。
托利亚呆滞地看着怀里昂首挺胸的狐狸，不知该如何回应。
喧嚷的餐厅里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安静，只剩下乐师还在尽职尽责地演奏。
只是乐师也好不到哪去，托利亚能听出好几个拍子都错了。
“抱，抱歉，托利亚大人，富人老爷，那只狐狸没有伤到你们吧。”从二楼跑下来的餐厅经理战战兢兢地打破沉默，她在看见狐狸在托利亚怀里的一瞬间，辞职信都想好了。
托利亚听出餐厅经理的恐慌，为了安抚对方，他立刻收回神思，故作轻松地回复，“没有，这是，是我的狐狸。”
在提到狐狸时，托利亚止不住地加重音。
这是个很明显的破绽，好在餐厅经理没有发现，得知托利亚认识这只狐狸，她长舒一口气。
可是达达利亚却察觉到了托利亚的不高兴，他的尾巴心虚地摇晃。
托利亚的腿被蓬松的尾巴扫到，让他有点痒。
奈何现在不能把怀里的狐狸放下，他观察着餐厅经理反应，继续编制狐狸的身份，“他是我在璃月遇见过的，没想到他找过来了。”
“哦，璃月。”潘塔罗涅睁开眼，细细打量一分钟前落在他头顶的狐狸。
那种毛色，让潘塔罗涅眼熟。
变成狐狸的达达利亚被潘塔罗涅打量得也很不爽，但现在回头太刻意，他在思索过后，强行忽略了身后的那双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感知到。
托利亚也不想让潘塔罗涅知晓狐狸的真实身份，他故意把狐狸往自己的怀里抱了抱，接着说道，“对，他还会表演后空翻。”
再度听到后空翻，达达利亚僵住，他可不想给潘塔罗涅表演。
值得庆幸的是潘塔罗涅不是托克和冬妮娅，他对会后空翻的狐狸没有兴趣。
在轻笑两声后，他意味深长地说，“竟然是能表演后空翻的狐狸，那看来不是公子了。”
“是啊，公子大人怎么会表演后空翻。”托利亚换上打趣的语气，听到这里，他可以确认潘塔罗涅看出狐狸就是达达利亚变得。
达达利亚对被潘塔罗涅看出真身毫不意外。
从一开始他不认为自己能瞒得过潘塔罗涅。
如果说狐狸是狡猾的代名词，那毫无疑问，潘塔罗涅才是在场所有人之中唯一的狐狸。
因此在行动前，达达利亚就定好目标，他要以狐狸的姿态留在托利亚身边，阻止潘塔罗涅做太过分的举动，比如擦嘴角，亲自上药。
逢场作戏就要有逢场作戏的样子，不能得寸进尺。
达达利亚熟练地运用着在璃月学到的成语，接着他在托利亚的怀里转过身与潘塔罗涅对视。
一人一狐隔着餐桌相望，看起来还挺温馨。
就连餐厅经理，都露出堪称欣慰的神情。
唯独知道事情的托利亚久违地感到头疼。
“好了，先吃饭吧。”托利亚实在想不出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只好换个话题。
“嗯，给这位狐狸先生加一张椅子。”潘塔罗涅点点头，对餐厅经理叮嘱。
提完需求，他又很大方地保证，“店里造成的损失，我会赔偿。”
托利亚摇了摇头，“不用，还是我来垫付吧。”然后他会把账单寄给愚人众。
这个想法被潘塔罗涅一眼看穿，他嘴角的笑意加深，暗示道，“不用这么麻烦。”
此话一出，托利亚也意识到兜兜转转，到最后都是潘塔罗涅掏钱。
一时间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好。
达达利亚也发觉这一点，他的底气散了不少。
这份微妙的变化被潘塔罗涅捕捉到，他感到几分满意，随即他示意餐厅经理可以上餐。
餐厅经理不敢耽误，很快饭菜和椅子都送上来。
狐狸状态的达达利亚面对椅子权衡了几秒，主动跳了上去。
虽然他想一直在托利亚怀里，可那会阻碍托利亚吃饭。
那样的话说不定会让托利亚更不高兴。
达达利亚很清楚适当的退让会让后续的行动更顺利。
不过他独自坐着，不代表他不会看好潘塔罗涅。
似乎是知道达达利亚的目的，潘塔罗涅在进餐中不再对托利亚做一些看上去很亲密的举动，也不再聊他的计划和那些阻拦者，仅仅是说一些工作中遇见的小事。
因为潘塔罗涅的工作领域和托利亚的职责范围基本重叠，他们聊得非常愉快。
达达利亚也想了解托利亚的工作，他也认真地听着。
伴着餐厅内恢复正常的乐声，一人一狐一龙愉快地吃完了饭。
饭局结束，潘塔罗涅装作无意地扫了眼不远处的落地窗。
潘塔罗涅的小动作无法瞒过达达利亚，他立刻竖起耳朵，警惕起来。
“托利亚部长，我先回去。”潘塔罗涅说着起身。
“再见，下午如果有问题，可直接派人来我家找我。”托利亚客气地回复，上午发生那么多事，他下午不准备回去上班。
这倒不是他偷懒，是给内务部的雇员们消化的时间。
以及他要好好思考明天上班后该怎么对外解释他的私人感情问题。
托利亚又感到些许的为难。
这使他不得不承认他开始在意外界的看法。
只不过仅局限在达达利亚身上。
想到达达利亚，他忍不住朝坐在椅子上的狐狸看过去。
此时达达利亚见到潘塔罗涅行为正常，已稍微放松了一点。
偏偏正是趁着他掉以轻心之际，潘塔罗涅走到托利亚身边，他挡住达达利亚，停下脚步，伸手搭在了托利亚的肩上。
坐在椅子上，托利亚感受到肩头的重量，当即抬头看去。
潘塔罗涅配合地低下头，在拉近两人距离同时对托利亚提出新建议，“托利亚部长感到为难，我可以帮忙，博士手下的研究员们想必会对人类变为动物的项目感兴趣。”
“谢谢，但还是算了，那些研究员已经去了须弥，调令是我签署。”托利亚毫不犹豫地拒绝潘塔罗涅的提议。
“是吗？那还真遗憾。”潘塔罗涅一点都不遗憾的说。
不用回头看，他已然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敌意。
这令他的笑容带上几分无奈，然后他在正式激怒达达利亚之前抬起头，收回了放在托利亚肩头的手，扬长而去。
达达利亚不满地瞪着潘塔罗涅的背影，后悔刚才的松懈。
再看托利亚不怎么当回事的样子，他更加不爽。
这促使他直接又跳进来托利亚的怀里。
也是在重新接触到托利亚的瞬间，达达利亚明白了他为何会不满不爽，以及对潘塔罗涅那些过界行为的介意，在他心里，能对托利亚做那些事的人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就如同变成狐狸的他在托利亚的怀里是为了占据他的怀抱，让他不要再去拥抱其他人。
达达利亚总结着自己的心里的想法，随后他去看也要起身回去的托利亚。
认真地想了想，他自觉有必要提醒托利亚要警惕潘塔罗涅的一些举动。
在达达利亚的认知里，托利亚对那些暧昧的举动意味着什么还没有完善的概念。
达达利亚回忆着过去托利亚的种种表现，越发坚定。
可当他想得很多，当他真正开口，情况不对劲了。
“呜——”
达达利亚在发出第一个词后怔住，虽然他以前见过不少狐狸，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狐狸怎么叫。
第49章 第 49 章
至于托利亚, 更是不给面子，他直接笑了。
“看来你已经完全是狐狸了。”托利亚毫不留情地说道。
达达利亚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 他很想对托利亚解释，在来的路上他是能够正常说话。
看出达达利亚心中的想法，托利亚在笑过后，压低声音，好心地讲出原因，“是那些食物发挥出效果了。”说完他又笑了笑补充, “以后还是不要乱吃他给的东西。”
听着这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忽然间达达利亚不再为无法说话感到苦恼。
相比于不久前面对人类形态的他，此时托利亚已经逐渐放松下来。
而从托利亚的反应来看, 达达利亚认为对方还没有察觉。
但不论如何, 对达达利亚来说都是一个好现象。
这时他止不住在心底感谢那一杯令他变成狐狸的茶。
不过虽然心里感谢, 表面上达达利亚还是郑重地点头, 表示自己记下来。
托利亚确认达达利亚记住了，放心了不少。
随即他带着达达利亚离开餐厅。
刚一出门, 几声很轻的快门声就传进他的耳朵里。
托利亚装作没有听见，径直登上早就停在门口的车。
到了车上，托利亚把达达利亚放下, 用公式化的语气询问, “公子大人，要不要去找你的下属。”
一听托利亚要把自己扔给下属，达达利亚立刻要反对。
然后他再一次发出了狐狸的叫声。
听着嘤嘤呜呜的声音，达达利亚的耳朵颓废地垂下来, 他原本对托利亚不再抵触和自己接触的庆幸全部化为乌有, 当前他心里只有一句话，变成狐狸还是太不方便了。
这副懊恼的样子落在托利亚的眼里, 他沉默了几秒，不得不承认把达达利亚送回去不太合适。
且不说达达利亚的下属以后会怎么看他，托利亚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好好的执行官出门一趟变成了狐狸。
为避免麻烦，托利亚决定把达达利亚带回去。
“公子大人，你先和我回去吧。”托利亚说完身体力行地嘱咐司机回他居住的公寓。
这句话仿佛给达达利亚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双垂下来的耳朵立刻重新竖起来。
很快车子动起来，达达利亚在微妙的晃动中甩了甩尾巴，他想向托利亚表示谢意，奈何不久前那声撒娇一样的叫声让他心有余悸，不敢轻易开口。
好在托利亚不是很在意他有没有说谢谢。
车辆行驶期间，托利亚的视线一直落在车窗外。
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他思考明天要怎么对下属解释今天发生的事。
想了一会，他决定只要尽力解释就好。
反正明天报纸肯定会先给大家来一番精神冲击，到时候他随便说点什么，其他的人都会相信，或者说他们也没有办法不相信。
托利亚默默地想着，只好安慰自己再过几十年就没有再记得这件事。
但他很快又发现，当前他和潘塔罗涅的计划是强绑定的状态。
用人类的货币代替由神创造出的摩拉，假如未来提瓦特还能存在，人类的历史仍能存续，那么潘塔罗涅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在时间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样一来，即便过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只要研究提瓦特的历史和货币，就一定绕不开这个计划。
而绕不开潘塔罗涅的计划，也意味着必须去讨论他们这段时间的表现。
托利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答应与潘塔罗涅的合作实在是太草率了。
人类可以用记录的方式达成永恒。
他过去自诩不属于人类的一方，所以忽略了人类的历史，今日他再去回看，发现自己被野史传成那样子是应得的。
相比于他们这些长生种，人类的想象力非常丰富。
别说他只是名不见经传的龙，就算是堂堂岩神，都能在自己统领国度的文艺作品里被当成素材。
托利亚一想作为岩神钟离也和他一个待遇，顿时释然了不少。
再加上事到如今，再说和潘塔罗涅终止合作是不可能，托利亚破罐子破摔一样地发出轻叹，放平心态，准备迎接历史对自己的裁决。
正在托利亚猜测记录这段历史的人会怎么描述他的所作所为时，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坐到了他的身边。
托利亚下意识地看过去。
只见狐狸状态的达达利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旁。
看着装作若无其事的达达利亚，托利亚止不住抬了抬嘴角。
虽然托利亚分不清他是为了能和达达利亚一起被记录而高兴，还是因为不仅仅是他被分析评判。他只知唯一不可否认，是见到来到身边的狐狸，心中那同样无法言明的情绪全部消散。
这也让托利亚不再想追究达达利亚为何以狐狸的形态来找他。
甚至一瞬间，他在想达达利亚能永远是狐狸就好了。
那样他就能一直留在这里。
同样的，托利亚自觉那样也不用再去介意对方会不会喜欢自己，因为变成狐狸的达达利亚只能和他在一起。
托利亚设想着那样的未来，知道他发现这样的想法以人类的道德来评判，实在是太糟糕了。
且不提执行官莫名其妙失踪，愚人众肯定会派遣人寻找调查，单说达达利亚本身，就肯定不愿意以狐狸的状态生活。
所以想要达达利亚维持在狐狸的状态与他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个逻辑上漏洞百出，现实中不会实现的妄想。
可即使明知如此，托利亚却能清楚确认他感觉那样很不错。
就算是知道达达利亚不愿意一直做狐狸，愚人众不可能放任执行官无缘无故失踪，他依旧认定达达利亚以狐狸的状态留在他身边太棒了。
托利亚品味着占据内心的想法，从人类的道德来说他应当为生出这类念头感到愧疚。
万物生来都向往自由，所以他不应以自身的标准为尺度裁剪万物。
但他又的确很期待。
托利亚皱起眉头，预感告诉他，最好不要对任何人讲出当前的想法，尤其是达达利亚。
偏偏想什么来什么，狐狸状态的达达利亚抬起头，望向托利亚。
两双眼睛撞上，托利亚自觉不太好的设想如气球被针戳，啪的一声爆炸了。
心虚感堪称疯狂地占据托利亚心间，迫使他挪开眼，不敢直视达达利亚。
而这个回避的举动被狐狸状态的达达利亚理解成抗拒。
这多少又让他有点挫败。
如果变成狐狸的样子也不能被接受，达达利亚也想不出别的方法。他自认足够直接告诉托利亚自己的心意，也在实践，想要重新和他相处。
从目前的情况而言，他尚且算是成功了一半，成功地以狐狸的姿态回到了托利亚的身边，还能毫无阻碍地盯着潘塔罗涅对托利亚做出格的事。
只是哪怕一切都进行得顺利，对能否恢复成功他还是没有把握。
因为他其实还没想出什么程度算是成功。
达达利亚这么想着，有种再度回到璃月执行任务的错觉。
任务进行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算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或许这也是他被耍得团团转的主要原因。达达利亚反思，随后他发觉，同样像是在璃月执行夺取神之心的任务，他不是没有最终方案。
比如他可以把托利亚带走，用更强硬的态度和他相处。
正好因为和璃月闹得不愉快，各方都想他低调，距离权力的中心更远，毫不妨碍他们和璃月的谈判，以及那些因为放出魔神，和璃月关系闹僵而被波及的计划。
像是潘塔罗涅，不就是为了他的大计划能顺利推行，才利用托利亚。
达达利亚想到这里，意识到他的态度更强势，把托利亚也带离至冬城，那么他也不用再担心潘塔罗涅。
至于要把托利亚带去什么地方，达达利亚认为可以回到他的家乡。
正好他知道一间位于山间的小屋，等到大雪封山，哪怕是他想要找到那里也要花费不少工夫。
那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达达利亚得出结论，同时他发现他心动了。
甚至不只是心动，还有期待。
正是在期待中，一套完整的，把托利亚悄无声息绑走的行动方案，很快被达达利亚制定出来。
高效的就像是他当初决定找不到岩神，就放出被封印的强大魔物逼迫岩神现身。
从要如何合理地利用托利亚的行动轨迹，到瞒过他的同类还有愚人众，以及更重要的，假如托利亚生气，要和他打一场，他该怎么应对。
达达利亚想到战斗，爪子蠢蠢欲动，要不是他当前变成了狐狸，他可能已经要去实行那个方案。
也幸好他是狐狸。
当车子停下，达达利亚暗暗呼出一口气。
把托利亚带走的方案是很令他动心，但他也明白，真走到那一步，他们之间或许就真的不存在以后要怎么样。
现在开了个好头，他要抓住机会。达达利亚一边劝说自己要慢慢来，一边跳下车，轻车熟路地走向托利亚所在的公寓。
达达利亚不知道的是，他是冷静了，紧随其后下车的托利亚盯着他的背影，却没有那么冷静。
在车上与达达利亚对视时生出强烈的心虚感，没有让托利亚放下糟糕的想法，反倒似乎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假如达达利亚能保持狐狸的状态，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棒了。
托利亚第一次感谢安托宁做的食物。
要不是安托宁最近没有出访璃月的计划，他都想把万民堂的厨娘香菱介绍给他。
吃过香菱的特色菜之后，托利亚相信她和安托宁绝对有共同话题。
托利亚回想那些极富创意的特色菜，不由自主想起上次把达达利亚变成狐狸的点心。
安托宁在他回来后又送来了不少类似的点心。
偷偷给达达利亚吃的话，会不会延长他变成狐狸的时间？
无声的设想，托利亚在达达利亚回头催促的目光中，佯装淡定的跟上去。
只不过迈开脚步的刹那，尝试令达达利亚变成狐狸时长增加的冲动更加强烈。
托利亚不由轻轻握了握拳头，此时的他克制不住去想，等到回到家里，便翻出来点心，找到机会给达达利亚喂一块试一试。
他知道这样做不对，不会被人类的道德接受，也知道将人强行留下不是正向的情绪和感情，但托利亚更能很明确地能感知到，他不在乎，他只想让喜欢的人留下。
不论是什么姿态，对方知晓真相后会对他做什么，是否想要用何种手段报复他，他都不介意。
甚至深入去想，托利亚第一次感知到，他竟然对自身会被如何报复有所期待。
并且这份期待不是因有趣而生，是来自他认为能攫取对方全部的注意力和视线，是很幸福的事。
托利亚微妙地顿住。
感到幸福的结论刚一诞生，他眼前浮出一个人类常说的词汇，爱。
它是托利亚从来没有想过更未体验过的感情。
现在他却感觉好像体会到了。
第50章 第 50 章【已替换】
清晨, 内务部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内，托利亚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默默地读着上面的内容。
看到一个小标题，他皱起眉头，念了出来，“一家三口现身餐厅。”
站在托利亚身边的员工听见这个标题抖了抖，随即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虽然昨天旁听了一会上司的八卦, 但这不代表她喜欢听八卦。
尤其是这么离谱的八卦。
虽然这不是没有根据。
员工想到什么，她止不住看了一眼托利亚，然后很不巧地和托利亚的眼睛对上。
被抓包的员工赶紧挪开眼。
可惜已经晚了, 托利亚放下报纸, 直白地问道, “你想到了什么？”他感觉这名员工知道一些内情。
员工眼看瞒不过去, 只好小声地解释，“托利亚大人, 我想到一些传闻。”
“什么传闻？”托利亚顺势问道。
昨天在餐厅里发生的事已借着记者们的笔在至冬的大街小巷里传播开。
在读到报纸前，托利亚想过很多标题，唯独没想到记者们会将他和潘塔罗涅以及变成狐狸的达达利亚的照片成为一家三口。
这太怪异了。
托利亚不觉得有趣, 他只想弄清是什么促使某些记者产生这种错觉。
而为他送来报纸的员工没有让他失望。
员工露出一副完了的表情, 对托利亚讲出她知晓的信息，“有不少人，认为您，您利用执行官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孩子。”她尽量说得非常委婉。
有关托利亚与执行官走得近, 是为了借助创造出优秀的孩子的阴谋论一直存在。
但那终究是小范围传播, 没有弄到明面上，因此员工推测托利亚应当不知道。
偏偏托利亚早就听过了。
经过员工的提醒, 他立即想起很早前，那一条从《至冬近500年历史研究》上看到过的野史。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这一条野史还在追着他。
托利亚低下头再看这张被称为一家三口的照片，他突然觉得这像是在给野史提供证据。
沉默了片刻，托利亚发现这次他无法和先前那样，对被当做男妈妈释然。
正如他从餐厅回到公寓时所得出的结论，潘塔罗涅的计划影响深远，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合作必定会被未来的人拿过来细细研究。
托利亚想到这里，发觉其实以前也是这样。
不然《至冬近500年历史研究》这本杂志也不会存在。
只是由于他过去不在乎，所以才忽略。
如今他开始在乎，自然无法再轻易释怀。
可是托利亚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出改变，潘塔罗涅的计划进行到关键的环节，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弄出什么意外，拖慢对方的计划。
但他又不想真的显得和潘塔罗涅绑定了一样。
托利亚能感受到，在达达利亚很清楚他和潘塔罗涅的所作所为都为了计划，他顾虑加深了。
这让他意识到，他开始注意和执行官之间的相处问题，不仅仅是他在意，还有其他的因素。
奈何托利亚一时半会又看不透，使得他另外顾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也是在这时，托利亚目光微转，落到努力变得透明的员工身上。
托利亚不着声色地看着员工思索了几秒，随即他换上公事公办的口吻下达命令，“找个合适的机会发出声明，内容是我与执行官的合作都是正常进行，不存在别的意图。”
得到命令的员工猛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提出要回去时，她听到托利亚忽然问，“对了，还有另一件事，我想咨询你的看法。”
“我吗？”刚刚放松的员工茫然地确认道，她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小职员，她想不出顶头上司有什么能问她的地方。
看出员工的心思，达达利亚提示，“昨天发生的事情，你怎么看？”他可没忘是这名员工给达达利亚开的门。
员工也不可能忘记，她眨眨眼，感觉这就是听八卦的代价吗？
在绝望中，员工细细想来，悲观的发觉她找不到拒绝回答的方法。
当时在办公室里人除了托利亚和达达利亚，也只剩下她和安托宁。
而她和安托宁之间，只有她是纯粹的局外人。
员工确认自己的定位，再想是她不小心点透以前执行官来找托利亚都不用预约，顿时觉得今天被问怎么看是她应得的。
作为一名局外人，她的参与度是太高了。
闭了闭眼睛，员工睁开眼，抱着失去工作的决心说出她的看法，“公子大人，很喜欢您。”
托利亚沉默了几秒，随后他给出新的假设，“他也许不是喜欢我，他只是担心，就像是对他的兄弟姐妹。”除去不想让他破坏行动，他认为达达利亚提出试一试，还有责任心这个因素。
在璃月的时候，达达利亚就表现过对他不介意被利用的不认同。
所以在托利亚看来，所谓的重新想出，可能同样是达达利亚出于责任心才提出。
可是员工却有不同的看法。
“这和喜欢不冲突。”员工非常地说出心中所想。
“是吗？那你觉得喜欢是什么？”托利亚进一步问。
既然担心也是喜欢，那在人类的眼中，喜欢到底是何种形状？
是痛苦吗？是对自身的怀疑和重新审视吗？
托利亚想一次性问清楚。
可惜员工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即便对于人类而言，喜欢也是难以定义，她只能含糊地回答，“是想独占？喜欢都挺自私的，就像我对我的猫一样。”
“你想让你的猫永远陪着你？”托利亚顺势反问。
在车上的时候，他就要类似的想法，他希望达达利亚能永远在他的身边，为此他都考虑利用安托宁送来的点心延长他变成狐狸的时间。
托利亚自觉维持狐狸的状态，才能维持当前的状态。这本是很糟糕的做法，可他从中却隐隐感受到名为幸福的情绪。
这令托利亚回到公寓后一晚上都在反思。
结果这好像很正常？托利亚依照人类的道德，对员工的话给出怀疑的态度。
员工没有察觉到托利亚的态度，在认真地考虑后，她给出肯定的答复，“是的，大人，我想让我的猫永远陪在我身边。”
“如果它没有办法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你又要怎么做？”托利亚提出关键问题，达达利亚以狐狸的状态永远陪在他的身边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次员工的表情变了，相比于先前的紧张，她平静了不少。
“我会接受，托利亚大人，它本就无法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员工笑了笑，“对于人类来说，我们拥有的只有现在。”
“我想公子大人正式明白这一点，才找过来吧。”
员工一口气说完。
然后她又恢复了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敢去看托利亚。
好在托利亚对此没有什么不满，他品味着员工对喜欢的说法。
耳中莫名出现了希恩斯告诉他的，人类会改变。
托利亚过去不能理解所谓的变化，今天他忽然意识到，或许正因只能拥有现在，无法真正看到，来到更久远的未来，人类才会做出改变。
人类相信，只要现在开始改变，未来也会跟着变化。
但是达达利亚真的是认定喜欢他，不是处于责任感才提出重新相处吗？托利亚思考着，认清他没有办法给出自己答案。
同样的，托利亚发现反过来来看，达达利亚大概率也不能完全确认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毕竟托利亚审视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是很难让人判断……哦，不对。
托利亚后知后觉想起一个细节，昨天达达利亚来找他时，在门口听见他对员工说的话。
那些话里就包括他不喜欢达达利亚，让员工对外澄清。
后来托利亚记得他也没去对达达利亚解释，他是为了潘塔罗涅的计划，实际上他还挺喜欢他。
至于达达利亚，在变成狐狸后更不可能问了。
不过就算是达达利亚当场问了，托利亚自觉那会的他能给出的，也只会是敷衍的回答。
在有了变成狐狸的达达利亚能留在自己身边很不错后，他对和达达利亚重新相处的抗拒心理才完全消失。
托利亚梳理自己的心路变化，他对员工又问，“你认为我喜欢公子吗？”在璃月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想听听他人的看法。
“啊？”员工被问住，她感觉这是送命题。
“没关系，你可以直接说。”托利亚表明态度，“现在还没有正式上班，我们之间的谈话属于私人谈话。”说着他故意去看表。
员工下意识跟着他转头看去。
发现还有三分钟才到正式上班的时间，她握了握拳头，鼓起勇气回复，“我认为您也喜欢公子大人。”
“我明白了。”托利亚点点头。
这是他一直无法真正否定的真相，他喜欢达达利亚。
肯定着这一事实，托利亚想要做一些安排。
首先他需要确定达达利亚是不是真的出于喜欢自己才提出重新相处。
其次他要妥善安排好和潘塔罗涅的合作。
对潘塔罗涅实验造成的结果，托利亚还是很期待，再加上他是一条有信用的龙，所以既然答应帮忙，那他一定会给潘塔罗涅一个好结果。
只是他对已有的流程要做一些修改。
托利亚无声的规划，很快便知道从哪里入手。
这时他抬起头，又去看时钟。
已经到了正式上班的时间。
“对了，澄清我与执行官是正常合作之后，你找个门路透露我与公子大人可能要复合的消息。”托利亚笑了笑，给员工增加了一项冲突的任务。
员工虽疑惑却不好多问，领下命令就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办公室。
目送员工离开，托利亚最后一次去摊在看报纸。
明明还是相同的内容，他再次去看的心境却与之前完全不同。
托利亚在心中默念着一家三口的标题，他期望安东晚点从璃月回来。
不然他看见那张投诉他私通愚人众执行官，扰乱至冬，罪不容诛的投诉信成真，表情一定不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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