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 42 章
丛嘉打开了飞机的舷窗,厚重而灰暗的云层漂浮在身下,天空闪起几道亮光。
“是不是要下雨了?”筱舟问:“早知道再等一天,买明天那班直达了。”
他们在途中转机,透过玻璃窗往外看,窗外的乌云压在天边,广播里开始播报航班延误的消息。
丛嘉坐在候机室里想要巴结林沉的人数都数不清,怎么可能没有人给林沉过生日呢?
“我不需要他们记得。”
林沉转过头,看着丛嘉,说:“那你能不能以后也记得?”
“不管答案是什么。”他几乎像是在哀求:“你能不能一直记得?”
像是有千百条丝线缠绕拉扯着丛嘉,让她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对林沉保证:“我会记得的。”
“会一直记得的。”
~~
圣诞节的后一天,丛嘉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她没有回海市,直接从温哥华飞到了北市,开始准备接下来的签售会。
几天的奔波让丛嘉筋疲力竭,但那样难过落寞的神情。
但他们的问题很复杂,那瓶还未查证的药,还未恢复的记忆,还有很多丛嘉还未想明白,想清楚的事。
她既怕贸然答应林沉,等到他恢复记忆后,两人的关系会变得奇怪尴尬,又不想让此刻的林沉伤心难过。
丛嘉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瞻前顾后、犹豫,将小熊挂件放在手里端详。
她不知道林到一起:“怎么这么难喝?”
她站起来说:“难怪我看你没怎么喝,我去拿点果汁。”
“不用了。”丛嘉抓住她的手:“筱舟你坐下来吧,我和你聊聊天。”
“啊好的。”筱舟有点担忧地看着她:“嘉嘉,你从早晨好像就开始心神不宁了,发生什么了?”
丛嘉无意识地抿了一口咖啡,很快被苦得皱了皱眉:“筱舟,你谈过恋爱吗?”
“当然了。”筱舟说:“嘉嘉,你不会是要问我感情问题吧?”
她声音压低了,变得小心翼翼:“你和林总,吵架了吗?”
“不是。”丛嘉对她笑笑:“算了,你能去帮我拿杯橙汁吗。”
筱舟走远后,四周好像立刻变得安静了,丛嘉想给周回雪打电话,但温哥华那边是晚上了。
阴雨天,空气潮湿,让人感觉身上黏糊糊的。
丛嘉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听到了登机广播。
她没有和林沉提自己的回程航班,下飞机后,筱舟邀请丛嘉去自己家里吃饭。
丛嘉同意了。
筱舟的厨艺很不错,但刚下飞机,她们还是决定吃的简单一点,所以只是买了点食材,在筱舟家里煮火锅。
海市已经下雪了,树枝上沾了点若隐若现的白。
筱舟将卡式炉和锅端到茶几上,打开电视。
“嘉嘉,我们在这里吃吧。”筱舟找了两个坐垫:“一边看一边吃。”
她想丛嘉大概没有这样吃过火锅,但知道丛嘉不会拒绝。
“好啊。”丛嘉在坐垫上坐下,拿遥控器调台:“我们看什么呢?”
“找个综艺吧。”筱舟说:“就那个台的,对就是这个。”
丛嘉没有意见。
她专心往火锅里放食材,没过几秒,就听到电视里放起熟悉的音乐前奏。
“这期请的是贺知彦啊。”筱舟突然说:“诶嘉嘉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我听小常说,贺知彦的团队想找我们合作。”
丛嘉的筷子顿住:“合作什么?怎么没人和我说?”
“好像是他要出新专辑了,专辑封面想用你以前的一幅画,但是喻姐觉得价格太低了,直接给拒绝了。”
丛嘉没出声,公寓里只留下火锅煮开时冒出咕嘟咕嘟的响。
“喻姐做得挺对的。”过了一会儿,丛嘉慢慢地说。
“对啊,那么大个明星,抠抠搜搜的。”筱舟有些嫌弃。
丛嘉被她的表情逗笑了,给她夹了一筷子牛肉:“快点吃。”
“哦好。”筱沉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通。
突然,后面传来几声尖锐的鸣笛,庞大的消防车呼啸着从的士旁急速穿过。
再向前开,遮挡着的树影骤然消失,视野开阔,丛嘉看到山顶别墅的方向有烟雾升起。
“姑娘。”的士司机说:“要不给你们家人打个电话?”
“我打了,没人接。”丛嘉给阿姨也打了一个,依旧是占线状态。
她心里止不住地急,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膛。
“师傅你开快点行吗?”
“成。”司机一脚油门,口里不沉为什么不将这份礼物当面给自己。
是因为丛嘉让他等,所以就连送礼物也这样小心翼翼,不愿意给她压力吗?
她心里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缓慢地呼出一口气,见筱舟往这走来,才将小熊挂件塞进包里。
“嘉嘉,我去问了,大概还有两三个小时。”筱舟将一杯美式递给她:“喝点东西吧。”
“谢谢。”
丛嘉倚靠进沙发里。
天气太冷,筱舟点的热美式,难喝得像中药,丛嘉喝了一口,就咽不下去了。
她的正前方悬挂着一台电视,正播着午间新闻,声音不大不小,内容无趣。
无端地,丛嘉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天。
她坐在机场的候机室内,看着关于林沉的采访。
那是个和现在完全不同的林沉。
冷漠,理性,难以接近。
但他好像已经离丛嘉很远了,远到丛嘉很难想起,自己和他相处是什么样子了。
休息室里人不多,筱舟喝了一口热美式,脸扭曲忘安慰:“你先别急,看这消防车已经来了,肯定没事。”
“好。”丛嘉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我不急,我不急。”
远远地看到人群聚集,穿着制服的物业在高声疏通秩序。
丛嘉下了车,快速地往家的方向跑。
硝烟味越来越重,火光冲天,黑灰色的烟雾在别墅上空盘旋。
有人拦住丛嘉:“丛小姐您别急,消防员已经过去了。”
“那里面的人呢。”丛嘉急声道:“人都出来了没?”
“出来了,出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丛嘉看到人影,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阿姨你们都出来了是吧。”
她在人群中环视了一圈:“林沉呢?”
“林先生他先发现情况不对,让我们先出来。”
“那他人呢?人呢?”丛嘉急得快哭了:“他没出来吗?”
她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硝烟熏得又酸又疼。
几个人将她拦住,不让她再靠近半分。
丛嘉快要不能呼吸了。
“——嘉嘉。”
世界像是空了一瞬。
丛嘉抬眼,看到在火光里的人影,正向她走来。
四周的一切好像变成模糊而嘈杂的背景,丛嘉的眼里,只剩下踉跄着向她走来的林沉。
他身上衬衣的扣子开了好几颗,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沾着点灰。
“嘉嘉,别担心。”林沉低声说:“没事。”
丛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
“你不马上出来,在里面干嘛呢。”她哽咽道。
有橘色的毛绒头从林沉怀里探出来,轻轻地“啊”了一声。
“无恙。”丛嘉伸手把它抱出来。
橘色的小猫咪盘成一团,蜷缩着不动了,身子却微微发着抖。
“他躲在沙发底下吓得不敢出来。”林沉解释着,将手抬起来,似乎想要去触碰丛嘉的脸。
但他的手在距离丛嘉一寸的位置停住了。
丛嘉抽噎了一下,凑近他,感受到略带薄茧的指腹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似乎颤了一下,过了两秒,又默默移开了。
“嘉嘉,我的手脏。”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要消失在空气里:“别弄脏你的脸。”
丛嘉盖住他的手背,将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小声说:“脏什么脏。”
他便很小心地替她拭了拭泪水,安慰道:“别哭了。”
火终于熄灭了,山顶别墅的外立面变成了灰黑色,隐约能看到框架,花园里乱糟糟的,干枯的枝叶落了一地。
消防员过来了解情况,丛嘉才知道似乎是二楼的某些电路出了问题。
别墅里的状况有些严重,联系了人来修缮,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住了。
“可以先去我那里。”林沉说:“遇南公馆还空着,我联系一下那里的司机,让他过来。”
丛嘉给家里的佣人们发了一笔安抚费,又给他们放了一段时间的假。
事情解决的很快,没过多久,司机就来了。
上了车,丛嘉把小隔板拉下来,仔细地看着林沉说:“你的腿是不是伤到了?”
“我看你刚刚上车,动作有点奇怪。”
“没有。”林沉说:“我没事。”
“你把裤腿拉上来我看看。”丛嘉强硬地说:“快点。”
无恙休息了一会儿,似乎不再那样害怕了,咬着林沉的裤腿用力地拽。
林沉叹了口气,将裤腿拉上了一点。
车里的光线昏暗,丛嘉将车顶灯打开,清晰地看到他的小腿处有一块很大的青黑,像是被什么撞到了。
丛嘉的心泛起疼痛:“我打电话让医生过去。”
“不用。”林沉说:“也不是很疼。”
丛嘉微微弯下身,一寸一寸地仔细看,还发现他小腿的另一道伤,很长的一道划痕。
不像是新伤,看着有些时候了。
“这是什:“我不是不关心自己。”
“只是觉得它对你很重要,就顺手拿了。”
丛嘉的心像是被很重很重地敲了一下,她感到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像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
在那一秒,她的犹豫,顾虑,彷徨,不安,被林沉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碾碎了。
丛嘉不顾一切地抱住林舟咽下一口肉,说:“嘉嘉,你等等要不要在我家睡。”
“你不是和林总吵架了吗?”她义愤填膺:“肯定是他的错,你晾晾他。”
“好啦。”丛嘉觉得她很可爱,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没有吵架,我吃完就回家了。”
她的声音低下去:“好久没见到我家的猫了。”
“我想他了。”
筱舟深有感触:“我以前也有只猫,根本离不开家,走远了就惦记。”
火锅的香味环绕在不大不小的公寓里,电视里播着关于贺知彦的综艺,筱舟调到了电影频道。
吃完一顿火锅,丛嘉没让司机来接,自己打了辆车回去。
海市的雪下得不大预估的时间早了一些,所以她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儿,看到街角的咖啡店,进去点了两杯热拿铁和一杯热可可。
等待的时候,林沉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已经到了,丛嘉让他把车往前开一些。
她提着纸袋,透过店里的玻璃木窗,看到徐徐开来的迈巴赫,才起身出门。
“喏,这是给你的。”丛嘉把热可可给了林沉,又递给司机一杯热拿铁:“不知道您爱喝什么,买了和我一样的。”
“谢谢太太。”司机说。
林沉订了Moon Dance,这次丛嘉终于吃到了现场版的龙虾意面。
他们消磨了一个下午,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夕阳透过落地窗,白色的大理石被染成温暖的颜色。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屋里开着暖气,林沉将大衣脱了。
他里面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衣,是他以前会穿的款式,略有些紧,胸口的扣子被微微撑开一些,薄布料勾勒出他的胸肌。
“林沉,你骗我。”丛嘉靠近他,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胸肌:“好像比以前更明显了。”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声音艰涩:“嘉,山顶别墅距离筱舟家很远。
丛嘉在车上给林沉发了消息,她闭上眼,不知不觉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发现林沉没有回自己的消息。
天色已经晚了,车沿着盘山公路行驶,两边茂盛的香樟树遮挡住路灯的光亮,车里没开暖气,又暗又冷。
不知为什么,丛嘉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给林沉,将脸颊埋在他的肩膀,任由泪水滑落。
过了一会儿,她感到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悄悄收紧了。
林沉的声音近乎懊恼:“又让你哭了。”
窗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慢慢地,丛嘉也不再哭泣了。
她轻轻的叫了一声“林沉”,而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我考虑好了。”
“我们在一起吧。”
第 43 章 第 43 章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声音仿佛在林沉的耳边消失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处于梦中,因为他还能感觉到丛嘉的体温,闻到丛嘉的香气。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空气却依旧冷,穿过车窗钻进来,让林沉感到凉,他下意识地将丛嘉搂得更紧一点,一边手护住她裸露在外的脖颈。
丛嘉在他的怀里仰”丛嘉眼里的泪压不住了,从眼角滑出来,她胡乱抹了一把,急急地说:“你能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啊。”
他怔楞地看着丛嘉,很快扶住丛嘉的肩,将她往身边带,而后很小心地用指腹,擦去丛嘉的眼泪。
“我知道。”他说:“那等等两个医生都叫来。”
“我会关心自己的,你别哭。”
他将丛嘉拥进怀里,笨拙而执着地安慰着:“你别哭了,好不好。”
丛嘉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和震颤的心跳。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汹涌澎湃地环绕着丛嘉,她想伸手搂住林沉的腰,手指却突然贴到什么东西。
“你怀里放了什么?”丛嘉将手撑在他的胸膛上,稍稍远离了一些。
林沉看了一眼丛嘉,说:“没什么。”
丛嘉的胸口又开始跳,有一种莫名而强烈的预感催使着她,命令她刨根问底。
“到底是什么?”
林沉的手指动了动,在丛嘉直白而坚持的眼神下,他伸手,轻轻地捧出一个小罐子。
是丛嘉曾经饲养过的那只狗的头,看着他,轻轻地问:“林沉,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们在寒冷的车厢内对视着,昏暗的灯光将周围盖上朦胧的影,让林沉感到这一切都虚幻极了。
或许是因为林沉从来就和乐观积极这些词没什么关系,他对丛嘉的答案没有抱很大的奢望。
丛嘉离开温哥擦。”她一边说,一边手已经贴上了林沉的脸。
车厢本就不大,丛嘉靠在他的怀里,湿纸巾很冰,林沉似乎是条件反射般得僵了一下。
“我没注意。”丛嘉有些抱歉地说:“是不是太凉了。”
“不是。”林沉哑声说:“你擦吧。”
丛嘉慢慢地划过他的脸颊。
灯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深邃,丛嘉擦得很认真,不带任何旖旎,仿佛只是想将他的脸擦得更干净。
湿巾划过林沉的脸侧时,丛嘉发现他的耳廓红了。
她伸手触了触,还没等林沉做出什么反应,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耳朵。
林沉扣着丛嘉的手松了一下。
“嘉嘉。”他声音沙哑。
“不可以吗?”丛嘉笑着说:“那我不亲了。”
“可以。”他说:“亲哪里都可以。”
当丛嘉还想再凑过去亲一下时,车停了下来,司机的声音隔着隔板传来:“先生,太太,我们到了。”
丛嘉撑了一下,想要站起来,但林沉依旧没有松开握着她的手。
他声音有些闷:“下雪了,外面的路很滑。”
丛嘉觉得他在故意找理由,但她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自己下车。
遇南公馆的房子依旧整洁明亮,保姆把这里打扫的很好。
长途奔波,又经历了这么一长串的事,丛嘉有些疲累了。
她打电话叫了两位医生,又转身和林沉说:“快去洗漱一下吧。”
“好。”林沉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过了几秒,他叫了“嘉嘉”。
丛嘉问:“怎么了?”
他在灯光下望向她,说:“可以再亲一下吗?”
丛嘉走过去,搂住他的腰,仰头看他:“你想我亲你,还是你亲我?”
他抱住她,吻了丛嘉的眼睛。
他亲了一下,停下来看着丛嘉,见她没有反对,又低头亲了她的脸颊,比刚刚在车上的力度重了许多。
“我想亲你。”他最后说。
~~
林沉的腿伤得不重,只是撞得淤青了。
医生给他用了药酒,说揉开之后,过不了几天,就会消掉的。
宠物医生来看过,说无恙没有什么大事,尾巴烧掉了一小块毛,养一些日子会自己长出来,只是它该打疫苗了。
遇南公馆没有无恙专门的屋子,保姆匆忙将客房整了整,把无恙安置在小毛毯上。
它还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好奇地左看右看。
护士将针管的塑料袋打开。
丛嘉见林沉站着没动,连忙抓住林沉的手臂,将他扯出来。
“你不要看了。”她还记得这件事,从口袋里掏出机场休息室拿的薄荷糖,塞进林沉的嘴里。
“吃点甜的。”
林沉垂着眼,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嘉嘉我没事。”
他的表情有逃避和难堪,似乎不想在丛嘉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但丛嘉一点也不在意,她只是笑着说:“薄荷糖好不好吃?”
“好吃。”
林沉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好像是西瓜味的,还挺特别的。”丛嘉用很轻松的语气说:“今天在休息室里看到,我就拿了几块。”
她说:“喏,剩下的都给你。”
“省着点吃哦,我今天上网搜了,都没卖呢。”她对林沉开玩笑,没说几句,又问:“你的腿还疼不疼了。”
“没事了。”
“嗯,那就好。”丛嘉说:“下次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她说:“别特意去拿了。”
“其实我没——”
林沉被丛嘉轻轻瞪了一眼,便不再说了。
安静了几秒,他说:“好。”
林沉和无恙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丛嘉不知道这件事,竟然登上了新闻。
第二天起床,她的手机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几乎数不清了。
丛嘉给他们纷纷回了,报了平安,才准备去工作室一趟。
喻姐说和一个品牌已经基本敲定下来,需要丛嘉过去谈谈。
丛嘉匆匆吃了几口早餐,发现林沉从玄关处走进来。
他穿着纯黑色的运动衣,协着凉风而来,脸颊是运动后的潮红,额间全是汗水。
“你去运动了吗?”丛嘉问:“你的腿不应该好好修养吗?”
“做了点其他的。”他用毛巾拭去汗水,喘了口气,说:“没用到腿。”
丛嘉有些担心:“真的吗?”
“嗯。”他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运动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如果需要有腹肌的话”
丛嘉撑着头,笑着说:“这么在意腹肌啊?”
“因为”他在丛嘉旁边的椅子坐下,抿了抿唇,说:“因为你说你想摸。”
丛嘉忍不住笑,她靠近了林沉一些,小声说:“那你现在给我摸摸。”
好像确认关系后,丛嘉就没什么顾忌了,不再用询问的语气,而是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
林沉往后微仰:“嘉嘉,我身上都是汗。”
“而且很久没练,没那么明显了。”
他说:“等我再练些时候。”
他见丛嘉不说话了,语速加快了点:“或者我现在上去先洗个澡。”
丛嘉有些不情愿地说:“好吧,那你去吧。”
“我刚好去工作室有点事。”
“嗯。”林沉站起来,握了握丛嘉的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吻了。
他抬眸观察着丛嘉的表情,见她面色入场,才像是确认般得松了口气,说:“那我等等去接你。”
丛嘉想抱他一下,但又觉得他浑身是汗,所以只是笑着说了“好。”
出门时,天空又飘起了雪。
比昨天大很多。
丛嘉的到来让工作室迅速热闹起来,她性格好,和大家不像上下级,更像是朋友。
了解到丛嘉并没有多大的事后,他们才纷纷散开。
喻姐将她带到小会议室,说了说华后的那几天,林沉独自住进了那间公寓。
很晚的时候,他坐在窗边,眺望着被厚雪覆盖的城区,突然觉得如果丛嘉一直不给他答案也很好。
起码这样,他就可以长久地陪在丛嘉身边了。
朋友、老同学、男朋友、丈夫,随便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能靠近丛嘉就好。
所以他从来妄想过,短短几天,丛嘉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一切来得匆忙,猝不及防,像是从天而降了一份,林沉求而不得,梦寐以求的礼物,让他一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他怔楞地看着丛嘉。
丛嘉也看着他,几秒后,丛嘉笑了一下,声音轻快:“林沉,你再不说话我就当是你拒绝我了。”
“——不是。”林沉几乎没有停顿地说:“不是,我怎么可能。”
“我是没想到。”
他很快地贴近丛嘉,再次将她抱住,紧紧地收拢双臂,用力得像是在确认她是否存在。
丛嘉感觉到他胸膛的震颤,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很轻地吻了吻丛嘉的头发。
声音小心翼翼的:“嘉嘉你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丛嘉去握他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丛嘉用两边手才能拢住,她有些用力地将他的手抬起来,重重地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才又抬眸,望着他的眼睛,甜蜜地说:“当然是真的啦。”
“那天,我没有忘。”
林沉的手掌平稳又眷恋地紧贴着丛嘉的手。
许久,他说:“嘉嘉,你不能用这件事逗我。”
林沉极少对丛嘉用这样强硬的语调说话,丛嘉愣了一下,心里却止不住泛起酸疼。
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那天避开了林沉的吻,让他这样患得患失,焦虑不安。
“林沉。”丛嘉叫了他的名字,小声说:“那你亲我一下吧。”
“亲我一下就知道,我有没有逗你了。”
空气似乎停滞了一刻。
林沉直视着丛嘉,过了两秒,抬手将窗户关上了。
隔绝了冷风,暖气迅速占据了整个车厢。
闷热,干燥的气息里,林沉伸出双手捧住丛嘉的脸颊,很慢很慢地靠近。
似乎要给丛嘉足够的、充分的的时间,让她确认自己的答案。
但这次丛嘉没有动,她闭上眼,微微仰起头,
她感受到林沉温暖的吻落在自己的颊边,像羽毛划过一般。
丛嘉睁开眼,看向林沉,他很快笑了一下,说出有点傻气的话:“嘉嘉,我好开心。”
好像亲了一下丛嘉的脸颊就已经足够满足,足够回味很久很久。
丛嘉忍不住说:“你好傻啊。”
“嗯。”他竟也不反驳,只是说:“你说得对。”
丛嘉很快松开了他队是找过我谈合作,但我确实觉得那个价格太低了,没必要,但他今天和我解释,说那个价格是他团队那边商量的,他不知道,还说可以重新出价。”
喻姐叹了口气:“他问你愿不愿意?”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喻姐说了个数字,又说:“挺有诚意的。”
丛嘉靠近椅背里,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我再想想吧。”
她起身拿包:“我先回去了。”
出了工作室的大门,风雪扑面而来。
比丛嘉嘉。”
他的手掌往下滑,握住丛嘉的手,停滞了一秒,缓慢地与她十指相扣。
丛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林沉困在沙发的角落里了。
他们离得很近很近,近到丛嘉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也能听到他的心跳。
“可以吗?”丛嘉听到他这么问。
他的视线不再那样克制地下移。
空气变得潮湿,闷热。
丛嘉还未回答,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林沉顿了顿,没有放开她。
于是丛嘉将手伸进口袋,直接将那通电话挂断了。
但没过两秒,对面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林沉站起来,说:“算了,你先接吧。”
“好。”丛嘉对他抱歉地笑了笑,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他好像终于不再那样失落了,一边手缓慢而爱怜地摸着丛嘉的脸。
丛嘉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嘉嘉。”
丛嘉顿住了,她很快感到触摸着自己脸颊的手僵住了。
电话那头说:“嘉嘉抱歉,我用了别人的电话,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丛嘉说。
那边停顿了很久,语气很轻:“嘉嘉,我和你道歉,如果你很介意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但”
丛嘉觉得拆穿他,只是说:“林沉,别记得那些了。”
她靠在他怀里,仰头对他笑了一下,眼睛很亮:“以后记得我就好了。”
“记得我,你会不会开心很多?”
林沉注视着她,过了许久,应了声“嗯”,又说:“只记得你。”
已经很晚了,他们的体温交缠着,让林沉眷恋不舍。
但他知道自己应该放开丛嘉了。
今晚的雪下得格外大,林沉回到房间,打开手机,订了一张丛嘉的画展票,又仔细看了介绍。
在和丛嘉一起去画展前,林沉想独自去看看。
美术馆是新开的,在风景宜人的城郊,周围有一块宽阔的草坪,在冬天被细雪覆盖。
林沉戴上了在书房里找到的眼镜。
其实他明白这不会让他拥有正常人的视觉,但颜色还是比肉眼看上去要分明许多。
场馆里的人不多,也很安静,林沉一幅幅仔细地看过去。
他看得吃力,所以走得格外慢,直到场馆的在这个时刻说起这些真的十分的不合时宜。
她打断他,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些忙,我们改天再说可以吗?”
丛嘉听到贺知彦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几秒后,他说了声“好”。
电话挂断了。
屋里很安静,丛嘉突然感到少有的局促。
她慢慢地抬眸望着林沉,轻声说:“还亲唔。”
林沉吻住了她的唇。
第 44 章 第 44 章
夕阳在一点点下坠。
他们在橙黄色的晚霞里接吻。
林沉的吻很急切,他先是很重地吻了丛嘉一下,又退开一些,垂着眼,看向丛嘉的唇。
额头靠着额头,林沉的手插进丛嘉的发间,慢慢地抚摸。
丛嘉听到他急促的、失控的呼吸声,伴随着微凉的薄荷味,环绕在自己的周围。
但他没有再进一步的手,她找出自己的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才找出一包湿巾。
“你的脸有点脏,我给你擦接下来的打算。
签售会还是继续办着,画展因为郑杭意的关系,美术馆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
前几天谈的品牌联名,喻姐给丛嘉看了看对方的要求。
“要求是有点多了,但是给的价格也确实可以。”喻姐把资料给丛嘉,说:“你看看。”
丛嘉仔细阅读了会儿,觉得虽然算是复杂,但也不是故意为难人,主要是做品牌联名这一块,双方都是第一次,细致一点也好。
丛嘉考虑了会儿,还是同意了。
接下来,她和工作人员开了个小会,结束时,喻姐看了眼手机,叫住了丛嘉。
“嘉嘉。”喻姐说:“刚刚贺知彦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你情况怎么样。”
丛嘉脚步停滞,她想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给我,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把他拉黑了。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停顿了几秒,才说:“你说什么了?”
“说你没事。”,她听到他闷而重的声音:“是西瓜薄荷味。”
“你说喜欢这个味道。”
“所以我提前吃的。”
他一句接着一句,把丛嘉还未问出口的问题一股脑回答完了。
丛嘉懵了一瞬,像是还未开始考试,就被塞了一张标准答案。
她看着林沉两秒,突然笑了。
“这样啊。”她说:“那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她眨了眨眼:“我下次也吃。”
林沉像是被丛嘉的回应冲懵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
“都行。”
“你又来了。”丛嘉说。
“真的都可以。”
“不行,你现在想一个。”
有冷风拂进来,林沉抱紧了她。
温暖的体温环绕着丛嘉,她听到林沉叫了声自己的名字。
他很慢,很慢地说:“你不用。”
“我都喜欢。”
~~
过了几天,丛嘉渐渐忙碌起来。
她一天中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但总会和林沉呆在一起。
晚上,他们会去影音室一起看电影,或者在落雪的花园里聊天看雪,通常是丛嘉在说,林沉安静地听。
遇南公馆的别墅和山顶别墅面积相当,只是花园更大一些。
丛嘉刚回家,有些累,瘫坐在沙发里,看着在风雪中颤动的梅花,突然感到身边的沙发陷下去。
温暖的香气弥漫开,林沉说:“热可可?晚上喝咖啡容易睡不着。”
丛嘉接过来,对他甜蜜地笑了一下:“你真好。”
她抿了一口,浑身都暖起来,重重地舒了口气,丛嘉突然说:“我请你去我的画展好不好?”
“好。”林沉顿了一下,问:“什么时候?”
“下周?”丛嘉说:“我这几天挺忙的。”
“行。”林沉站起来,往厨房方向走。
丛嘉转过身,趴在沙发边缘,看他的背影:“你去干嘛呢?”
“给你做了点吃的。”他的声音远远的,带着温度。
没过多久,林沉端着一盘厚曲奇走过来,黄油香夹杂着热可可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不是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的那个吗?”丛嘉吹了两下,轻轻咬了一口,刚出炉的曲奇还不太硬,带着点蓬松的湿润,在嘴里化开。
“我照着外婆给的食谱做的。”林沉说:“少加了点糖。”
“这样配热可可刚好。”丛嘉问:“你做了一次就成功了吗?”
“嗯。”
“我之前自己试着做了三次都失败了。”
“林沉。”丛嘉感慨道:“你好厉害啊。”
她之前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但现在和林沉更亲近了,所以顾虑也少了许多。
于是丛嘉略带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擅长这些啊?”
他轻描淡写:“小时候家里经常没人,就自己学了点。”
丛嘉咀嚼的速度变慢了。
直觉告诉她,答案或许不止是这些,但她没再问了,只是又吃了一块,才说:“林沉。”
“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都可以说。”
林沉从盘子里取了一块曲奇,但没有吃,只是放在手上。
过了会儿,他的呼吸声变重了,他说:“嘉嘉,我其实看到尖锐的东西。”
他停顿住,像是努力在组织着语言。
“我小时候她对我不是很好。”他说:“所以我不太喜欢看到。”
“我在努力克服。”他咬了一口曲奇,机械般地咀嚼,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沉。”丛嘉有些心疼:“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我也一样的,这没什么。”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语言苍白极了。
因为林沉说出这番话,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总是用进柔软的沙发里,林沉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比刚刚要轻,慢许多,他慢慢吮吸着丛嘉的唇,虔诚而热烈,像是面对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丛嘉慢慢环绕住他的脖颈,承受着他的吻。
时间好像慢下来,当林沉松开她时,天边已经看不到夕阳了。
他伏在丛嘉的身上,喘着气,耳根红成一片,过了几秒,他又慢慢将脸埋进丛嘉的脖颈处吻了一下。
“嘉嘉。”他呢喃着:“嘉嘉。”
有酥麻的感觉从丛嘉的心口窜起,她拥住林沉,小声说:“怎么了?”
他声音闷闷的:“刚刚那是谁。”
丛嘉没有想到林沉会问,她说:“是一个朋友。”
她牵住林沉的手,食指贴着他手背上的青筋滑动。
“嘉嘉。”他像是被丛嘉的动作挑逗得忘了刚刚问出的问题,很快坐起来,压住她的手,脸也红了。
“林沉。”丛嘉凑近他,小声说:“你是不是吃薄荷糖了。”
他的手攥了攥丛嘉的,视线落在别处。
“是不是嘛?”丛嘉摇了两下他的手,刨根问底。
过了半晌,他慢慢地“嗯”了声。
丛嘉笑了,又说:“还是西瓜味的,我尝出来了。”
他抿住唇,不说话了。
丛嘉又想再说些什么,还未张口,林沉突然转过身,很快地吻了她一下。
西瓜薄荷的气息拂在丛嘉的脸侧他搂住她的腰,将她用力地抱进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丛嘉,说:“嘉嘉。”
“你别可怜我。”
他像是察觉到了丛嘉的情绪,说:“已经过去很久了。”
“你不问我都不记得了。”
丛嘉没有人越来越少,他才收起了笔记本,往出口处走。
丛嘉的画展有两层,林沉顺着楼梯往下走,迎面走来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卫衣,帽子盖住脸,下身是黑色运动长裤,戴着墨镜遮住半张脸。
似乎想隐进人群中,不让任何人看见。
但林沉还是一眼认出他。
对面的人也停下脚步。
他们在空旷的楼梯上,隔着眼镜对视。
几秒后,贺知彦先开口了:“好久不见了,林总。”
“好久不见。”
贺知彦将口罩拉下来,环顾了周围,才说:“嘉嘉没有和你一起来?”
“没有。”
他的样子和少年时并无差别,只是说话更有锋芒。
“自己买票来的?”
林沉说:“你不是?”
贺知彦顿了顿,说:“很久没见了,聊聊?”
“不了。”林沉说:“我要去接嘉嘉。”
他走了几步台阶,贺知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日期快到了吧。”
他的脚步无声无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林沉身边。
就连声音也压低了:“几号来着?”
“林沉。”他说:“你不会以为靠着感激,可怜,能过一辈子吧?”
贺知彦拉上口罩,顺着蜿蜒的楼梯往上望。
灯光下,二楼的气夹杂就呛得丛嘉说不出话。
“嘉嘉。”贺知彦的话像是一种温柔的哄诱:“我后悔了,之前是我错了,可我没有想要放弃你,我想回国就和你在一起的。”
“你们约定了多久,我等你,好不好?”
梦里的林沉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走向庭院。
大雪满天,吹进他的衣领中。
林沉醒了过来。
天才刚蒙蒙亮,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林沉的脸上,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听到了耳边有微小的轰鸣声。
持续不断的,夹杂着他过速的心跳声,像无数只蚊子在耳边盘旋。
他坐起来,看到床边还未合上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像是冗长过时的代码,彰显着林沉无用又可悲的努力。
“——靠着可怜和感激过一辈子”
林沉其实知道贺知彦说得不无道理。
因为丛嘉确实不爱林沉,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但也掺杂着很多很多的感激和可怜。
三个月前,她因为感激而没有戳破婚姻的谎言,给林沉造了一个美丽而虚幻的梦。
后来梦碎了,她也没有离开,或许是因为好第一幅画,是春日里的玫瑰花园。
“你看到那幅画了吗?”贺知彦的声音很轻:“是我在温哥华家的花园。”
他用那种缓慢的语调描述着自己和丛嘉的过去。
十八岁到二十五岁,那段林沉已经忘记,也从未参与过的过去。
他说:“我和她约好的。”
“嘉嘉这个人很信守承诺,她从来不会爽约的。”
“你其实知道的,是不是?”
第 45 章 第 45 章
似乎是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会儿。
林沉转过身,直视着他:“是吗?”
空旷的楼道里,他和贺知彦相对而站。
“那你靠着什么过一辈子。”
林沉冷笑:“回忆?”
“嘉嘉记性不好。”沉默和疏离包裹自己,不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他习惯性地否定自己,面对赞扬也显得无措。
或许是害怕显得软弱,又或许是觉得无关紧要,他从未和丛嘉说过这些。
但他不知道,丛嘉愿意听,也从不觉得这些有什么。
因为此时丛嘉的心里漫起深深浅浅的疼,她为林沉难过,希望他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林沉似乎是笑了一下,说:“挺没用的,是不是?”
“不是的。”丛嘉握住他的手。
她主动凑过去吻他。
林沉的身体僵住,下一秒,喻姐说:“他当时想和你通电话,我说你在忙,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他还说哎,之前他们团,只是温柔又眷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仿佛在等待着丛嘉的回应。
丛嘉的心跳慢慢加快,她捧住林沉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
“不亲了吗?”丛嘉笑了一下,问。
林沉触摸着她的手停顿了,下一秒,丛嘉被推林沉微垂着眸看他:“过了那么久,她可能早就忘了。”
贺知彦的黑色墨镜盖住半张脸,他用食指推了一下镜架,说:“忘没忘只有她自己知道,我倒是挺佩服你的,这么多年还不死心。”
时间像一把刻刀,将贺知彦雕刻得锋锐,他不再像少年时那样舒朗开阔,言语咄咄逼人:”
“嘉嘉这个人心软,对谁都好,别人对她好十分好,她会回百分,你不会以为她这样就是喜欢你了吧。”
“而且,你能给嘉嘉什么?能让她开心?你连她的画都看不懂吧。”
苍白的灯光落在林沉的眉宇间,似是覆上一层薄雪。
他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矫正墨镜,视线落在贺知彦的口罩上,说:“连看画展都要藏头藏尾。”
林沉低下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声线平直:“时间到了,我要去接嘉嘉了。”
他走下楼梯,在贺知彦身侧停顿了一下,说:“她约了我过几天一起来看画展,所以我先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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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嘉在工作有些匆忙地说:“今天怎么到的这么早,别是孩子提前放学了,那我们先走了啊,嘉嘉林总,回见啊。”
丛嘉笑眯眯地和她道别,等到喻姐坐进车里,才回过头,看着林沉:“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怕你在忙。”林沉牵着她的手,替她开车门。
暖气夹杂着某种香气扑面而来。
丛嘉坐下来后,林沉放开了她的手。
“怎么不牵了?”丛嘉心情很好,笑盈盈地说:“我的手好冷,你帮我暖。”
林沉停顿了一下,侧过身,双手包裹住丛嘉的手,揉搓了几下,说:“好点了吗?”
车里开着暖气,其实丛嘉已经不那么冷了,但她总想逗一逗林沉,所以故意说:“没有,还是冷。”
林沉低头,对着丛嘉的手呼了两下,又将她的手拉起来,贴到自己的脖颈。
“诶,你干嘛。”丛嘉连忙将手拽回来:“我开玩笑的,你那样不冷吗?”
“不会。”他说。
丛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你怎么这么楞啊。”
林沉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她,但没有出口反驳。
丛嘉将手放到出风口,暖气将她的手烘热:“这样子不就好啦。”
丛嘉搓了两下手,看着林沉略显严肃的表情,说:“啊,我知道了。”
“你怎么可能想不到,你就是想牵我的手,对不对。”
林沉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张了张口,又闭上。
“怎么又不说话了呀?”丛嘉靠近他:“被我说中啦?”
“嗯”
他声音低低的,垂着眼看丛嘉,一副温柔而纵容的样子,好像丛嘉说什么,他都会点头,丛嘉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同意。
丛嘉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有些措手不及。
但她也只是怔楞了两秒,便笑了。
“我的手暖好了。”丛嘉又离林沉近了一些,伸手将自己的双手贴在他的脖颈上,低声说:“现在可以贴了。”
丛嘉感受到他的体温,比自己的高一些,很温暖。
她问:“林沉,你刚刚站在门口不冷吗?”
“不。”他声线僵硬,丛嘉看到林沉的喉结在自己眼前剧烈得滚动了两下。
她伸出食指点上那个凸起的地方,它很快滑开,又归于原位。
没过两秒,又滑开。
“林沉。”丛嘉说:“你别动。”
他第一次没有顺从丛嘉的要求,喉结很快地又滚了两下,就连声音也变得沙哑了:“嘉嘉,我没法控制。”
但他没有制止丛嘉,而是一边手握住丛嘉的手背,拽着她往自己的方向靠。
丛嘉的腰被他搂住,整个人倚进他的怀里。
“怎么今天这么主动了?”丛嘉笑着说:“又去秘密上课了?”
他沉默了些许时候,低头吻了吻丛嘉的眼睛。
丛嘉下意识地闭了闭眼,想再睁开时,眼睛已经被林沉的手掌盖住了。
她感觉林沉动了动。
两秒后,她闻到鲜切玫瑰的香味。
“嘉嘉。”
丛嘉听到他很低地叫了自己的名字,盖着她眼睛的手松开,她眼前出现一捧开得正盛的粉色玫瑰。
“送给你。”他说。
丛嘉反应了两秒,才将玫瑰接过来。
花束不大不小,丛嘉抱住时,并不会盖住她的脸。
车顶灯将玫瑰花晕成漂亮的深粉色,很温暖的颜色,象征着美好又纯洁的爱情。
“好漂亮啊。”丛嘉低头轻轻嗅。
并不是第一次收到花,但不知为什么,丛嘉心里像是有什么鼓舞悦动着,她凑过去,吻了吻林沉的喉结。
“嘉嘉。”
林沉的耳朵红了。
雪不知什么时候更大了,无声地落在车窗上。
“我好喜欢。”丛嘉抱着那捧花,眼里全是笑意:“怎么突然想要送花给我了。”
“觉得你会喜欢。”
丛嘉用食指轻轻触着花瓣,其中开得很大的一朵掉下片花瓣,丛嘉手指一顿,不再碰了。
“不是通常都送红玫瑰吗?”
丛嘉对他甜蜜一笑:“不过我更喜欢粉色的。”
林沉不知道想到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经常有别人送你花吗?”
“你是在吃醋吗?”丛嘉笑着说:“也还好吧。”
“多久会收到一次?”林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不确定吧。”丛嘉说:“我也没有经常收到。”
车停了下来。
林沉帮丛嘉拿着花,两人穿过玄关,林沉将花放在岛台上。
“家里有花瓶吗?”丛嘉兴致勃勃地说:“我要插起来。”
林沉说:“我明天叫人买。”
又问:“想吃什么?”
丛嘉倚在沙发里,问:“可不可以你做?”
“好。”林沉说:“想吃什么?”
丛嘉看向他:“随便都可以。”
她笑起来总让人感到甜蜜:“简单一点就好啦,你也出去一天了。”
“没关系。”林沉说:“我不累。”
“对了,为什么没见到阿姨?”丛嘉问。
林沉脚步滞了滞:“我给她放假了。”
他很快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食材,问丛嘉:“牛排行吗?”
丛嘉将手举起来:“好!”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林沉说:“很快就好。”
丛嘉轻快地说:“不过我也帮不上什么啦。”
半开放的厨房里传来很轻的水声,似乎是林沉在给牛排解冻。
丛嘉靠在沙发里看着花园里的梅花,过了一会儿,她随口问:“对了,你今天去哪了,公司吗?”
林沉没有回答,丛嘉便转过头。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林沉顿了顿,说:“不是。”
他低头切黄油,过了一会儿,轻声叫了丛嘉的名字。
“嘉嘉。”
“怎么啦?”
“你上次说的朋友是贺室和喻姐商量了一下午的品牌合作。
外头下了雪,傍晚的云霞落进工作室里,丛嘉和喻姐走出会议室,发现员工已经走光了。
“我都没发现下班时间到了。”丛嘉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说。
喻姐无奈:“这些人,没规矩。”
“下班了就走,这就是规矩。”丛嘉笑了笑:“这样的氛围很好。”
“行吧,大小姐。”喻姐揽着她的肩,走进电梯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了。”她说:“之前贺知彦专辑的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他今早亲自打电话给我,又问了一次。”
“我这几天忙忘了。”丛嘉说:“他想要的是哪一幅?”
“梦中玫瑰,但他不要以前那幅,希望你可以重新画一副相似的。”
电梯正好到了,丛嘉走进去,看着跳动着的数字,好一会儿,她说:“相似的,为什么?”
“嘉嘉。”喻姐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他新专辑一上,我们的知名度会一下子打开,有好几个品牌还在考虑和我们的合作,我觉得其实合作,你们的沟通大概也不会特别多,你们当初分手”
“喻姐。”丛嘉打断他:“我没和他——”
“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
灯光混杂着晚霞,晕染出奇特的光影。
林沉穿着深黑色的风衣,立在大门处。
风雪将他的衣摆吹起微微的弧度,他一言不发地看向出口处。
“林沉。”丛嘉惊喜地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林沉终于不像刚刚那样面无表情了,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伸手为丛嘉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发,又对喻姐礼貌地点点头。
“哟。”喻姐调侃道:“我们嘉嘉今天不止有司机接呢。”
丛嘉指了指不远处:“喏,也有人来接你啊。”
喻姐扭头,冲那边招了招手,和丛嘉知彦吗?”
丛嘉怔楞了一瞬,说:“是。”
“你还记得他?对了,高中时候我们确实一起去研学过。”丛嘉说:“你可能不关注那些,但他现在挺有名的。”
“是吗?”林沉的语气很淡:“多有名?”
“出现在街上都会引起轰动的那种。”
不知为什么,丛嘉安静了些许时候,说:“其实最近他联系我,是想要在新专辑的封面用我的画。”
“没想到小时候说过的话,他还记得。”
“说过的话”林沉的声音变低了:“嘉嘉,你们之前约好了吗?”
“算是吧。”丛嘉抬眸,看着林沉,轻轻地问:“林沉,你说我要答应吗?”
“如果我答应了,你会不高兴吗?”
林沉背过身。
黄油的香奇,或许是因为可怜,她靠近他,逗弄他,喜欢看他害羞无措的窘态。
林沉其实都知道。
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丛嘉开心,他也会跟着快乐。
如果靠着可怜和感激能陪在丛嘉身边,林沉没有一丝怨言,因为从十六岁喜欢上丛嘉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从来不做丛嘉也会回馈自己同样的感情的美梦。
他从来不奢望丛嘉爱自己。
他只想陪在她身边。
可有那么多愿意陪在丛嘉身边的人,林沉什么也算不上。
有那么多人排着队给丛嘉着雾气,慢慢地散开。
他的声音很缓,很慢。
“嘉嘉,和他合作是不是对你的事业帮助会很大。”
“如果是,那就去吧。”
他转纪念日。”
“你不记得吗?”
林沉走过来,他的视线紧紧盯着那个信封,声线很平:“嘉嘉,司机打电话和我说没接到你,谁送你回来的。”
“”丛嘉安静了两秒,说:“贺知彦。”
“本来是谈专辑的事,但是后来——”
丛嘉的手被扣住,她被猛地拽还是将协议重新放回了抽屉。
~~
丛嘉一连几天都很忙碌。
喻姐替她答应了贺知彦的邀约,并且两方坐下来初步商燥,今晚,他很快沉入了梦境。
那是一段关于丛嘉的梦。
山顶别墅的客厅里有装饰的白花,远远的,传来唱诗班的歌声。
林沉站在门外,丛嘉的话,才转头离开。
丛嘉将手上的烟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她对烟草不熟悉,所以又原路放回去,烟盒本应该卡在夹缝里,丛嘉伸手推了推,却听到有什么掉出来。
她弯下身去看,发现是一瓶药,丛嘉不认识这种药,心里却莫名地生出不祥的预感,她拿手机将药名拍下来,将药瓶放回原处。
没过多久,林沉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名金发女士,大概是他在温哥华工作时的秘书。
她很得体地和天掉毛很厉害。
这意思是亲不了了?
丛嘉回:那就不亲了,你早点去睡觉,睡个好觉。
最后一天的签售会办在上午,回海市的机票订在明天。
剩下一下午的空闲时间,丛嘉和筱舟一起出去逛街。
他们先去名品中心扫货,又去北市的古街逛了一会儿。
北市盛产茶叶和香料,他们不知道哪种好,所以决定逛完一整条街,再挑挑拣拣地买点。
走到街末尾时,看到最角落的老店门口挤满了人。
“这家好像很好。”筱舟说:“看人这听到丛嘉的声音。
她说:“谢谢你今天过来。”
“嘉嘉。”有一道熟悉的男声插进来,很急切:“如果我今天不来,都不知道你结婚了。”
“你为什么不找我?”
丛嘉的声音很低:“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你们总有个期限吧,多久,一年?两年?”
他似乎没有听到丛嘉的要求,不管不顾地说:“嘉嘉,多久?”
第 46 章 第 46 章
那时候也许是冬天,因为林沉在梦中也感到寒冷。
他不想再听下去,可是他没有这段梦境的掌控权,只能站在昏暗的角落,听见丛嘉的声音:“你非要挑这时候说这些吗?”
那是林沉从未听过的语气。
含着愠怒与不快,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
屋里安静了些许时候。
贺知彦似乎平静了一些,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急切了,他说:“嘉嘉,你如果要找一个结婚的人,为什么我不可以?”
“比起他,我更合适。”
丛嘉似乎是冷笑了一下:“他比你合适。”
“为什么?”贺知彦说:“因为你对他没有感情,所以他更合适对吗?”
他确实了解丛嘉,短短的几句话送花送礼物,林沉给她的那些也根本不值一提。
她早就有了更好的,更懂她的人。
他们有林沉不知道的过去,有林沉不曾参与过的约定。
或许不止是专辑的封面,还有别的
像有什么扯着林沉的心脏,牵引着五脏六腑,让他疼痛到说不出话。
他坐起来,打开抽屉,看着那张离婚协议书。
是还未失去记忆的自己留下的。
他翻到第二页,或许是因为签过婚前财产公正,里面详细说明,离婚后,将名下的三分之二财产无条件赠与丛嘉。
细细密密的字像是爬行的蚂蚁,在林沉的眼里移动,耳边的轰鸣声逐渐加剧,让他痛苦地想将这张协议撕掉。
但最终,他“没关系,很久不见了,随便聊聊。”
贺知彦似乎很开心,因为丛嘉听到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又将门合上。
包厢很大,水晶灯将残羹冷炙渡上一层光影。
贺知彦没有坐下,只是站在离丛嘉不远不近的位置,说:“嘉嘉,你还没有把我的号码拉出黑名单。”
“我忘了。”丛嘉说:“不好意思啊。”
“我们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客气了。”贺知彦温声说:“嘉嘉,我很开心你答应合作。”
“真的。”他摘下口罩,对着丛嘉笑,像是他们没有争吵,也没有芥蒂那样。
“我觉得这张专辑是个很好的信号,先让媒体知道你的存在,然后——”
“——等等。”丛嘉打断他:“什么我的存在。”
“我知道。”贺知彦说:“我不应该在你妈妈的葬礼上说那些话的,你当时很伤心,很难过,是我没有找对时机。”
“——贺知彦。”丛嘉直视着他,她语气很淡:“你怎么还是像以前那样?”
“你回国交换的时候,一起出去玩,遇到以为我们是情侣的人,你还特地澄清说我们是朋友。”
“是,当时你确实没和我表白,但如果你真的在意我,你不会等这么多年才说喜欢我,不会让我迁就你陪你去美国。”
“你总是这么自私,我妈妈的葬礼你不顾我的心情,说一些不着五六的话,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慢慢地说:“如果喜欢的话,就算我把你拉黑了,你也有千百个办法能联系到我。”
“承认吧,你只是不甘心而已。”
“我不是,嘉嘉。”贺知彦猛得靠近她,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臂:“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是最懂彼此的人,而且这么多年,你也没有接受过别人,所以你还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
“我已经答应别人了。”丛嘉吃痛地将手臂抽出来,她说:“我已经接受别人了。”
“我以为你来履行小时候的约定了,所以才答应的,如果是为了这个,那还是算了吧。”
丛嘉拉开门,贺知彦却先一步将门压回去。
“嘭”得一声响。
他说:“你答应了谁?林沉吗?”
“是不是他说什么了?嘉嘉,那只是感激,只是同情那不是爱。”
丛嘉抬头,直直地看向他。
“我倒情愿他和我说了什么。”这样紧张的状况下,丛嘉竟还笑了一下,语气变得温柔:“可惜他话少,什么都不愿意说,有时候猜来猜去还挺累的。”
“知彦,你有很好的事业,很多爱你的粉丝,以后也会找到你真正爱的人的。”
丛嘉似乎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语气和煦:“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她很快按下门把手,这次贺知彦没来得及再拦她。
他深深地呼吸,拉上口罩,跟在丛嘉身后,说:“嘉嘉,我——”
“——不好意思,你是贺知彦吗?”刚从隔壁包厢走出来的女孩眼睛发亮。
贺知彦想否认,女孩已经小声而压抑地尖叫了出来。
“我是,你别叫。”
“可以合照吗?”
贺知彦无奈道:“可以。”
他转身去看丛嘉,发现她似乎要离开,连忙说:“可以过来帮我拍一下吗?”
丛嘉走过去,拿了那女孩的手机,帮他们拍了一张。
她觉得出声反而多生事端,所以没说什么,只是在女孩道谢时,和她微笑着点点头。
出餐厅时,天边已经悬上了一轮月亮。
丛嘉的司机先送喻姐回去了,折返需要一段时间,贺知彦的车还没走,经纪人坐在车里等他。
“我送你吧嘉嘉。”
他似乎知道丛嘉要拒绝,径直把车门拉开,说:“他也在这,你还怕我把你怎么样吗?而且在这里拉拉扯扯容易被拍。”
丛嘉考虑了一下,还是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似乎是顾忌着经纪人在场,贺知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临近遇南公馆时,说了句“嘉嘉,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吧。”
丛嘉拉开车门,和经纪人点头致意,才和贺知彦说:“再看看吧。”
别墅里亮着灯,将庭院里的梅花都晕染上一层温暖的色彩。
丛嘉走过玄关,发现林沉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他听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丛嘉没有想到贺知彦会亲自到场。
他穿得很低调,直到走进包厢,才将墨镜摘下来。
这场饭局的全程几乎都是喻姐和贺知彦的经济人在说话,贺知彦有时提一两句意见,说完后,他总是会看向丛嘉,用很温柔的语气询问:“你觉得怎么样?”
丛嘉觉得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自己和他关系还不错的时候,这让她放松了许多。
饭局结束后,他又戴上了口罩和帽子,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
出包厢门时,丛嘉感觉他靠近了自己,伸手扯了她一下。
“嘉嘉。”他没有戴墨镜,垂着眼看丛嘉时,显得耐心而专注:“我想和你谈谈。”
他一边手搭在门框上,用眼神示意经纪人先离开。
丛嘉觉得有些事情确实应该讲清楚,所以和喻姐说:进炽热的怀抱里,剩下的所有的话都被林沉的吻吞下了。
他第一次那样狂热清他的脸,但他的膀臂是那样久,终于转回来,看向丛嘉,用很正经的语气,说出不正经的话:“嘉嘉那你教教我。”
丛嘉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怔了些许时候,不可置信地说:“你说什么?”
林沉大概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耳根处的红迅速蔓延至脸侧。
但他还是开了口,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我亲得不好,你可以教教我吗?”
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像个求知的好学生。
丛嘉觉得有些好笑,虽然自己也缺乏经验,但她不想落了下风,于是说:“等我嘴唇不肿了,我就教你。”
暖气似乎开得过于高了,屋里很热,丛嘉不再和林沉黏在一起。
她退了退,想到林沉还没吃晚饭,于是说:“你快去吃饭吧。”
林沉说:“可以陪我吗?”
“好。”丛嘉说:“今晚的运动量太大,我也有些饿了。”
她没去看林沉的反应,又将那个信封拿出来,看了看券上的日期,说:“要去泡地、不顾一切地吻着丛嘉,将她压在岛台上,撬开她的唇。
丛嘉的舌头很麻,很酸,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推开林沉,说:“你干嘛?”
客厅的灯光不冷不热,林沉垂着眼看她,丛嘉发现,他的眼眶很红。
就连声音都压抑着,微微发颤:“嘉嘉。”
丛嘉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脸颊上。
一秒后,她听到林沉破碎的声音:“你也答应我了,你不能不守诺言。”
第 47 章 第 47 章
屋里开着暖气,温度和吻同时让丛嘉的脸变得很红。
她微微喘了口气,怔楞地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还未反应过来,两滴泪又“啪嗒”掉在丛嘉的手背上。
她仰头看着林沉。
岛台上方的灯光不亮不暗,丛嘉却清晰地看到他眼里闪动的泪光。
她突然心里一阵酸涩,抬手,轻轻触碰着他的脸颊“你哭了?”
林沉将向后靠了半步,很快地背过身。
他的肩沉着,脊背微弯,似乎用手臂很用力地抹了两下眼睛,过了些许时候,才转过身,干脆地说:“没有。”
丛嘉刚刚被他抱到岛台上,现在脚还是悬空着,所以只能用手撑了两下,才坐起来。
她小声说:“你过回来吃饭吗。”丛嘉说:“你不会现在还没有吃吧。”
“没有。”他很快地说。
丛嘉推了推他:“那你快去吃。”
“我不饿。”
他渐渐收紧了手臂,将丛嘉往自己的怀里按。
“你干嘛呢你。”丛嘉说:“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林沉僵了一下,松开她,但是双臂没有离开,依旧虚虚得拢着她。
丛嘉撇开他的手,站起来,走向岛台,却发现盘子旁放着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丛嘉问。
林沉垂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别人送的。”
丛嘉拆开,发现里面是两张温泉度假券。
丛嘉没在意,将温泉券装回去,说:“谁送的啊?为什么送这个?”
林沉突然站起来,说:“纪念日。”
不知为什么,丛嘉觉得今天的林沉很怪,她对来一下。”
林沉站着没动,视线落在远处。
岛台有些高,丛嘉坐在上面,双腿垂落,也依旧碰不到地面。
于是她故意用控诉的语气说:“我下不去。”
话音未落,林沉就走过来,倾身将她抱下来。
丛嘉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再退开。
她问他:“你哭什么?”
林沉马上回答:“我没哭。”
他眼眶还是红的,语气却是少有的强硬。
丛嘉又伸手去摸他的脸颊,这次他没有再避开了,而是低下头,唤了她的名字。
“嘉嘉。”
他似乎在犹豫,顿了几秒,才又重复道:“你也答应我的。”
丛嘉用拇指用力地横在自己的腰间,好像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你在说什么。”丛嘉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她叹了口气,回抱住他,一边手轻轻抚摸着林沉的背:“你很好,不要总是否定自己。”
“我知道。”林沉语无伦次:“我没有否定我不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丛嘉温声说:“我没有反悔。”
“我没有后悔和你在一起。”
她说:“我也没有和贺知彦约定别的什么,他只是顺道送我回来而已。”
丛嘉不知道林沉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话,但她感觉到林沉环着自己腰的手不再那样用力了。
他依旧抱着丛嘉,只是语气比刚刚低了些许,小心翼翼的:“你没有答应要和他在一起吗?”
丛嘉的脸贴住林沉的肩,说:“没有。”
林沉像是在丛嘉的话里找到了些许勇气,顿了两秒,又反复确认:“在山顶别墅的时候真的没有吗?”
“真的。”丛嘉主动地抱紧他,踮起脚,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两下:“你一天到晚都在乱想什么?”
“可是他对你说,会等你。”林沉低下头,让丛嘉不用踮脚就能亲到自己。
丛嘉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怎么知道?”
“我想起来了一点。”林沉的声音很闷。
丛嘉有些犹豫:“还想起什么了?”
“没有了。”
丛嘉看向他。
她的眼里带着些许笑意,说话声音轻轻的:“怎么净想起些没用的。”
停顿了两秒,她低喃道:“原来那时候你听到了。”
“对不起。”
林沉说完,低身吻住她。
他似乎是将歉意藏在了这个吻里,不再像刚刚那样凶狠,而是轻柔地吮舔着她的唇瓣,吻了两下,他微微停顿,垂着眼看丛嘉,喘了两下,而后又低头,一下又一下地吻她。
丛嘉的身体止不住地泛起酥麻。
“好了。”她觉得有些站不住了,撑着他的手臂,将他推开。
“我的嘴唇都要肿了。”她不满地看着林沉。
灯光下,丛嘉的脸颊透着粉,她不说话时仰着头,嘴唇比平时红许多,透着水色,微微开启时,能看到她的舌尖。
“嘉嘉。”林沉似乎又想吻她,但是看着她微肿的唇,还是停住了。
他只是用唇贴着丛嘉的额头,声音变得含糊:“对不起。”
“我看到他送你回来,又回忆起来”
好像一遇到丛嘉的事,林沉就变得嘴笨,语无伦次起来。
丛嘉感到自己的唇很热,她下意识地轻咬下唇,发现确实比平时肿了许多。
她轻哼了声,叫了声“林沉。”
他迅速说:“怎么了?”
丛嘉直白地控诉:“我嘴疼。”
“对不起。”他又低声说:“是我不好。”
“那你补偿我。”
“怎么补偿?”
林沉看着她,眼神恳切。
丛嘉说:“陪我去画展,陪我去泡温泉。”
他说:“好。”
顿了顿,又说:“嘉嘉,这不像是补偿。”
更像是对林沉的奖励。
“可是我一时半会想不出别的。”丛嘉思考了些许时候,干脆说:“那你自己想吧。”
她故意说着为难人的话,可是语气却像在撒娇:“你把我哄开心了,我就原谅你。”
“嘉嘉”林沉又靠近她,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林沉微微俯身,就能再次吻住她。
但林沉没有遵守着丛嘉说出的每一句话,所以没有再亲她。
他不说话,只是用一种专注而真诚的眼神望着她,说:“那我送你一个礼物。”
在略带闷热的暖气房里,西瓜薄荷的味道环绕在丛嘉周围。
她问:“是什么?”
“这个。”
丛嘉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蓝色丝绒盒子。
“送给你。”
丛嘉将盒子打开。
一枚钻戒静静地躺在里面。
丛嘉看了看戒指,又抬眼看向林沉。
他似乎是犹豫了下,才说“我知道以前可能送过你。”
“但我想送你一个新的。”
“代表我的。”
他的神色有些许忐忑,安静地注视着丛嘉,等待着她的回答。
屋里寂静,外头的风雪大了,花园里的枝叶被吹出声响。
丛嘉伸手,触了触最顶端的那颗钻石。
是顶尖的成色,但不如以前的林沉送她的那颗大,属于不夸张,可以随身戴着的款式。
“你是想让我每天戴着吗?”丛嘉笑着问。
“可以吗?”
丛嘉说:眼角。
他的睫毛还有些湿润,分明是锐利的五官,此刻却硬生生被红着的眼眶衬出几分委屈的模样。
丛嘉知道他大概是吃醋了,但依然对整件事有些迷糊。
因为林沉昨天还对自己和贺知彦合作的事表示理解。
她试探着问:“也?你觉得我还答应他什么了?”
他突然抬眼看向她,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眶似乎更红了。
“我不知道”林沉似乎在回避丛嘉的问题,声音发着颤:“但你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的。”
他抱紧丛嘉,将她牢牢地箍在怀里:“就算你和他约定过也是很久以前了。”
“我知道我不够好。”
林沉语气急迫:“但那些不好的,我都努力在改,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不要这么快反悔。”他似乎在努力平复着心情,以求让自己更体面的和丛嘉说话。
可他失败了。
再开口时,他语气还是颤抖的,语言也苍白。
“嘉嘉”他只是问:“好不好?”
丛嘉看不个温泉放松一下。”
~~
温泉开在城郊。
在来时的路上,丛嘉好奇地问过林沉那张温泉券是谁送的。
林沉沉默了些许时候,说:“一个以前的朋友?”
“你记得的,还是不记得的。”丛嘉问。
“不是很记得的。”
这家温泉的装修很古朴,在窗前能看到落雪覆盖的竹林,让人感觉很舒服。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私人的汤泉池,因为有两张票,所以他们分到了两个房间。
林沉帮丛嘉放下行李,提着包,转过身似乎想要离开。
丛嘉轻轻拽了一下他的手:“你放完行李过来和我一起泡。”
林沉的脚步停滞。
房间里有细细的温泉水声,林沉的心随着水声加快。
他莫名地想到夏久啦,我都不记得了。”
“嘉嘉。”他低下头,没有吻她的唇,而是不带欲念地吻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的鼻子。
那吻很小心,含着珍视和爱。
“不用心疼我。”丛嘉说:“我说了,我不记得了。”
他不知听没听进去,因为他说了“嗯”,又说:“那道疤,我也不记得了。”
丛嘉笑了笑,说:“不记得就算了,记得点开心的。”
她好像变回了那个大胆的丛嘉,双手下移去摸了两下他的腹肌,又满意的点点头:“好像比以前更明显了。”
“嘉嘉。”他只是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让丛嘉摸一两下便制止住她。
而是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手更加紧贴着他的身体。
丛嘉将手指点进人鱼线,好奇地滑了两下:“这是怎么练的?”
“随便练的。”
丛嘉又说:“你以后带我健身吧,带我天时,自己和丛嘉在后山的水潭里游泳。
丛嘉穿着墨绿色的泳衣,在阳光下,肤色白得像雪一样。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两下,转过身,看向丛嘉。
她一进屋就脱掉了羽绒服,里面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肩颈流畅,锁骨也露出一些。
灯光将丛嘉的眼睛衬得很美,像是藏着一轮新月,洁净而明亮。
“我买了新泳衣,你想看看吗?”丛嘉笑了一下,用气声说:“而且,我的嘴唇已经不肿了。”
“你不是让我教教你吗?”
第 48 章 第 48 章
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房间里只剩下微小的温泉水声。
丛嘉望着林沉,发现他的脸很快得红了。
可他并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丛嘉,片刻之后,他说:“我先去我的房间。”
“诶。”丛嘉微微使劲,握住他的手,不让他走:“那你过不过来?”
她想去看林沉“所以这是提前准备的礼物?还是哄我的礼物?”
“都是。”他又转回最初的问题,少有地,直白地问:“可以吗?”
丛嘉抿着唇笑,伸出手,故作娇蛮地说:“那你给我戴上吧。”
“要是尺寸不——”
她话音还未落,戒指已经稳稳地戴进无名指。
不松不紧,很合适。
丛嘉抬手看了两眼,钻石在灯光下亮得晃眼,她小声说:“好吧,就原谅你吧。”
她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抚摸林沉的眼睛,笑着说:“不过——”
“你从哪学的。”她凑到林沉耳边,很轻很轻地说:“伸舌头。”
林沉的耳朵肉眼可见地迅速变红。
他转过头看向丛嘉,又看向远处。
“没有。”他说:“没学。”
“那是自学?”丛嘉笑盈盈地说:“差点把我嘴咬破了。”
他的视线在远处停顿了许蹭了蹭他的的耳廓,余光划过,却发现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两下。
“过来。”林沉的他走得太急,被绊得踉跄了一下。
丛嘉忍不住抿嘴笑:“你走路小心点。”
他一只手撑着墙没回头,背影僵直,“嗯”了声,很快离开。
到达时已经接近傍晚了,天边的云霞落下来,便让白雪也有了色彩。
林沉放完行李回来时,丛嘉正坐在沙发上。
她向后靠着,以一个非常放松的姿势卧着,看着窗外的景色。
听到声音,她回过头,笑着说:“哇你动作真快。”
“嗯。”
丛嘉又说:“我有点饿了,刚刚看了楼下的餐厅的介绍,好像还不错。”
“好。”林沉说。
走出房间,林沉牵住她的手,往前走。
他走在丛嘉前面一点,温泉酒店里开着暖气,他只穿着一件深墨绿的卫衣,露出的一截脖颈很白,姿态挺拔。
“林沉,你刚刚去房间换衣服了?”丛嘉问。
“嗯。”
丛嘉往前走了点,和他并肩,看了几眼他的衣服,说:“这件衣服,从来没见你穿过。”
林沉静了几秒,说:“衣柜里放着的,顺手拿的。”
她挣开了他手,改成挽着他的胳膊,林沉低头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牵着手好热。”丛嘉说。
林沉点点头,将自己的胳膊自然地垂落,方便丛嘉挽着。
走廊里的人不多,也很安静。
丛嘉伸手压了一下他的卫衣帽檐,笑眯眯地说:“随手拿的都这么好看啊。”
和丛嘉相处这么长时间,林沉却好像还是不善于应对她直白的夸赞,他的眼神落在廊尾,过了半晌,说:“你也好看。”
丛嘉弯了弯眼睛,又说:“我发现哦,你这件衣服的颜色和我一件泳衣很配。”
“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们去后山游泳穿得那件。”
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过了些许时候,林沉才回:“记得。”
“不过我今天带了另外一件。”丛嘉说着,仰起头看他。
林沉很高,所以他回应丛嘉时,就总会微垂下眼。
但此刻他并没有回答什么,就只是看着她。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丛嘉直接地问。
走廊里的灯光将林沉的脸部轮廓衬得不再那样深刻锐利,就连眼神都仿佛温和了下来。
过了几秒,他问:“那今天的泳衣是什么颜色。”
如果是别的男人,丛嘉一定觉得这句话是在和自己调情,但林沉说出这句话,就好像是单纯的想了解她今天的穿搭。
于是她回答:“黑色。”
林沉轻轻“嗯”了声,表示了解。
餐厅很快就到了,酒店有三个餐厅,他们选择了其中的素食餐厅。
这里主打自助餐,丛嘉随便逛了一圈,觉得菜色索然无味,有些后悔,但又不想临时换餐厅,所以随便拿了点。
“不和胃口吗?”林沉问。
丛嘉吃了口蔬菜卷,她觉得没味道,所以蘸了很多酱。
“太淡了。”
“那我们换家餐厅。”林沉建议。
丛嘉说:“不用了,好麻烦,随便吃点就是了。”
这顿饭丛嘉吃得不多。
饭后一个小时才能泡温泉,所以她和林沉散了会步,才慢悠悠地走回去。
他们在房间门口分别,约定十分钟之后见。
林沉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墨绿色的卫衣脱下,在行李里翻找到一件黑色的衬衣,他把衬衣挂起来。
林沉走到丛嘉的门口敲了敲门,想到丛嘉刚刚让他直接进去,才刷了丛嘉给他的房卡。
房间很大,带着个很大的院子,有潺潺的水声。
丛嘉已经泡进汤池里,双臂撑在池沿上,仰头看他:“你好慢啊。”
她穿着黑色的两件式泳衣,头发扎起来,除了必要的遮掩,几乎都露出来。
温泉水很清,即使站在远处,林沉也能看到她大片的肌肤,白得像雪。
她直视着林沉,笑着说:“好看吗?要不要我站起来?”
林沉看到她胸衣下的小穗子,在水面上飘飘荡荡。
他好像看到漂浮的云,形状优美而饱满,像是很轻,又像是很软。
“不用。”林沉很快地说。
“哦——”丛嘉拉长声音,说:“那好吧,那你快下来吧。”
“好。”林沉转身,想要走进浴室换,却被丛嘉叫住:“你等等。”
她说:“你是不是穿在里面了。”
“是。”林沉回。
丛嘉撑着下巴,说:“那你还去里面换?”
“就在这里换。”她大大方方地说:“让我欣赏一下。”
有什么从林沉的尾椎骨窜起来,他站着,不知该动,还是不该动。
丛嘉退远了些,林沉便看得更加清晰了。
她的身上像是渡上了一层月光,手臂在水中滑动,显得细腻而柔软,就连声音都像温泉水。
“好不好嘛~”她说。
林沉从来不知道怎么拒绝丛嘉,更何况,这根本算不上是要求。
但他不敢再看向丛嘉,脱衣服的动作干脆得像是在逃避。
没过两秒就只剩下泳裤,他踏入水中,就听见丛嘉说:“你怎么这么快,我还没看清呢。”
“嘉嘉。”
林沉低声唤她,声音很低,很哑。
“干嘛呀?”丛嘉的声音变小了:“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腿上的伤好点了没。”
他靠近丛嘉,身上的温度似乎比泉水高多了。
他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这个问题,说:“已经好了。”
但丛嘉很在意地说:“我没看清。”
林沉轻叹了口气,双手撑住池沿,微微用力。
池子很大,有结。
他僵住,被吻住的那一部分失控般得滑了许多下。
丛嘉笑了笑,又用手指贴住那一部分,点了几下:“林沉你啊!”
她的腰猛得被一双大手搂住,那双手用力地把丛嘉往更高的方向带。
丛嘉被他抱起来,轻轻一拎,下一秒,就坐在了他坚实的小臂上。
她搂住他的脖子,微微低头,看清了林沉的眼睛。
在灯光下微微闪烁,仿佛寒冰里燃起了一簇火苗。
“你干嘛呀?”丛嘉明知故问。
“嘉嘉。”林沉含混地叫了她的名字,手臂收紧,气息贴过来。
丛嘉伸手挡了挡,一本正经:“现在还不到教学时间!”
他的身上的温度很高,脸也是烫的,丛嘉的手盖住他半张脸,便只能看见那双眼睛了。
他也不恼,只是纵容而顺从地望着她。
丛嘉发现他眨眼的频率很低,专注地看着自己时,像是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大狗狗。
就算主人很久不给他食物,他也不会去外面觅食,只是忠诚又傻气地围在主人身边,摇着尾巴,安静而长久地等待。
丛嘉突然有些心软了,她慢慢地放下自己的手,还未说什么,林沉便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
“这样可以吗,嘉嘉?”他将丛嘉放下来,又吻了一下她的眼睛:“不亲那里。”
“你还学会钻空子了。”丛嘉推了推他,笑道:“回去放行李。”
“好。”他很快转身。
屋子的玄关处放着把很矮的小椅子,条纯黑色的细带,那条疤并不明显,但在她白瓷般得肌肤上,显得很突兀。
温泉酒店的灯光不明不暗,是最让人舒适的那种亮度。
可林沉感觉到自己的心快而重地抽疼了一下。
“怎么摔的?”他问。
“我外婆没有和你说吗?”丛嘉用很轻松的语调说:“我以为她叫你看住我的时候会说呢。”
林沉的语调很平,但仔细听,便能感觉到他尾音的颤。
他说:“她只说了一点。”
“啊,这样啊。”丛嘉说:“其实也是我不小心,那天突然下了雨,山路很滑,我就摔下去了。”
“疼不疼?”林沉伸出手,触了触那道疤。
“摔下去的时候有一点,但很快就没意识了。”丛嘉平静地说。
“在医院住了多久?”
“两三个月?”丛嘉不确定地说:“可能是有点严重吧,听说输了很多血,我是稀有血型,应该还是挺难找的。”
“你别看这道疤现在不明显,其实当时比你的可怕多了,所以我妈妈特别介意,找了很厉害的整形科医生,才能淡化成这样的。”
说完这句话,丛嘉突然有些后悔,因为林沉很久很久没有再说话。
丛嘉转过身看他,发现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部。
他的眼神和几天前,说“你不能反悔”时很像,又似乎不一样。
因为他此时没有那么激烈地说话,没有落泪,但好像比那时候更难过。
“哎呀。”丛嘉故作轻松地说:“你真的是,我是想安慰你,你怎么比我还难过呢。”
“都过去好也练练。”
他低声说了“好”。
丛嘉冲他笑,又漫进温泉里,仰头看着他:“快点下来。”
林沉沉入水中,他游过去抱住丛嘉,温暖的泉水也包裹住他们。
于是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丛嘉的唇。
“那你也教教我。”
丛嘉拥住他。
泉水的漂浮力让丛嘉只要很轻地踮脚就可以和林沉平视。
她发现他并不需要自己教。
因为他已经无师自通地撬开丛嘉的嘴唇,吮吸丛嘉的舌头,又舔舐着她的上颚。
丛嘉听到区别于泉水的水声。
她热情地回应了一次,林沉便顿住。
下一秒,“哗”得水声响起,林沉将她抱起来。
又俯身,很重很重地吻住她。
这个吻和刚刚的不一样了。
带着强烈的欲对视,咬咬牙,近乎自暴自弃地说:“我会很想和你亲近。”
丛嘉没说话,半晌,她凑过去吻了他。
“我说了,这没什么。”
“嗯。”丛嘉的吻让他嘴角上扬,他便揽着丛嘉的腰回吻她。
“嘉嘉。”他的唇紧贴着她,含含糊糊地叫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说:“我怕你不喜欢。”
“我怕这样会冒犯了你。”
“不会。”丛嘉环住他的脖子:“不要这样想。”
她说:“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就说出来,林沉,你不要这么压抑自己。”
林沉闷闷地应她,将她按在沙发里,很用力地亲吻她。
他们交换着呼吸,爱,还有别的什么。
许久许久,林沉放开了她。
他双手撑在丛嘉的两侧,稍稍远离她。
丛嘉感受到彼此的反应,她的手盖住林沉的手背,用食指抚了抚上面念,像是将丛嘉包裹进浓烈而狂热的爱意里。
丛嘉觉得身体很热,很软,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丛嘉甚至晕晕乎乎地想,要是有一个接吻班,林沉一定是那个最快毕业的学生。
她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
因为当林沉松开自己时,他也在喘着气。
蒸腾的热气环绕在他们周围,让他们的体温都高于正常值。
丛嘉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腿正环着他的腰。
她渐渐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于是她抬眸,看着他说,小声问:“林沉你是不是?”
第 49 章 第 49 章
林沉的身体在瞬间绷紧,他下意识地喊了声“嘉嘉”,又僵硬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丛嘉笑着问。
他双手还按在丛嘉的腰上,走向池沿,让丛嘉坐上去,又退远了些。
“我”
他垂着眼,不看丛嘉微微的雾气升腾。
他坐在池沿,将腿展露给丛嘉看。
丛嘉低头仔细地看了两遍,发现淤青确实消了,但那道很长的划痕还在。
那天在车上看得不真切,直到现在丛嘉才发现,疤痕很深,不平整,凸起来一道很明显的白。
林沉发现丛嘉的眼光,他盖住那一块,声音很轻:“别看了,不太好看。”
丛嘉莫名的想起林沉的母亲,想到他看到针的逃避,心里突然很疼。
她叫了声林沉的名字,迎着他的目光说:“没什么不好看的。”
“我身上也有啊。”她坐到池沿上,背过身,说:“大学的时候去采风摔了一跤。”
她穿着泳衣,背部只剩下一声音突然变得很哑。
丛嘉轻轻扯了林沉一下,他的体型和丛嘉相差许多,但还是顺从着丛嘉的力道,往她的方向走。
“嘉嘉唔。”
丛嘉吻了一下他的喉,像是自己做出了什么天理不容的错事。
丛嘉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她环住林沉的脖颈,稍稍用力,将他拉过来,安抚似得吻了一下林沉的唇。
林沉的耳朵很快地红了,但他没有回吻,似乎极力克制着自己,只是哑着声喊:“嘉嘉。”
“干嘛?”丛嘉笑盈盈的:“不敢看我啦?”
林沉有些重的呼吸声却昭示着一切。
他少有地、直白地说:“嗯,不敢。”
“为什么?”丛嘉问。
“我会对不起嘉嘉。”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很低:“这样不好。”
“你为什么这么想啊?”丛嘉问:“这是很正常的事吧。”
她又笑了一下:“你不会我才担心呢。”
“我们的关系”丛嘉声音放轻,放低:“没什么不好的。”
林沉猛得抬眸。
月光下,丛嘉坦荡而直率地和他对视,丛嘉的眼睛明亮而柔软,像是冬夜的温泉水,渐渐将林沉包裹,让他放松,让他沉迷。
“老古板。”她弯了弯眼,小声说。
“我不是。”林沉下意识辩解。
丛嘉说:“还说不是。”
林沉紧紧地抿唇:“好是。”
和林沉呆在套上,才打开门。
门外的侍应生穿着制服,旁边是一个小推车。
“您好女士,这是你们叫的餐。”
“我们叫的?”丛嘉回头问林沉:“你叫了餐吗?”
林沉已经走进浴室,里面的水声停了一瞬,传来林沉闷重的声音:“是。”
丛嘉回头对侍应生礼貌地笑笑:“是我们叫的。”
而后把门打开:“谢谢你了。”
侍应生看着很年轻,模样端正,眼神清亮,像是被丛嘉的笑容晃到,脸有些不明显地泛红,他将餐食车推进来,又帮丛嘉摆上了桌,说:“希望你们用餐愉快。”
“等一下。”丛嘉找了张纸钞给她:“麻烦你了。”
“谢谢。”侍应生的脸好像更红了些,感激地收下了。
门合上,浴室里的水声还没停,丛嘉敲敲门,但她晚饭没吃几口,有些饿,很快被食物吸引了。
林沉叫得不多,只有龙虾辣奶油意面、牛小排、沙拉和饭后甜点。
牛小排的香味很快弥漫在房间里,丛嘉对着浴室喊了句“林沉”。
那边的水声停了,丛嘉才继续问:“你还要多久啊?”
“我洗个澡,你先吃。”他声音有些低。
“好。”丛嘉说。
她想等林沉一会儿,所以吃得有些慢,但直到快将自己的那份吃完,林沉才穿着浴袍走出来。
他头发还是湿的,往下滴水,脸却不再像在温泉池里那样红了。
“好了?”丛嘉撑着手看他,笑着问。
他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嗯。”
“看来是不用我帮忙咯?”丛嘉说:“那你快来吃吧,我都快吃完了。”
“好。”林沉做到她对面的位置。
他大概是真的顺便洗了个澡,身上传来干净清爽的柠檬薄荷香。
丛嘉喝着饮料,看着他吃饭。
他吃饭的速度起先很快,但在丛嘉的目光下又渐渐慢下来。
“嘉嘉。”他把蛋糕推到她面前:“吃点蛋糕。”
“奶油有点腻,我吃不下了。”
那是一块奶油蛋糕,上面铺满樱桃和蓝莓,丛嘉把蓝莓都挑出来吃了,才站起来,说:“泡完温泉是应该洗澡,我也去冲一下。”
林沉似乎吊着一口气,说:“嗯。”
“那洗完澡我们做点什么呢?”丛嘉没起身,状似无意地问。
林沉的叉子滑了一下,盘子发出刺耳的响。
丛嘉抿嘴笑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说:“那你陪我看电影吧。”
她没等林沉反应,转身进了浴室。
蒸汽还未散去,镜子蒙了层雾,空气中都是沐浴露的清新香味。
丛嘉慢悠悠地洗完澡,又换了套睡衣,想了想还是披上了浴袍。
出来时,林沉吃完,并且将房间收拾干净。
房间里有很大的电视,被调到电影点播的页面。
他坐在沙发上,将遥控器递给她,温声问:“想看什么?”
“不知道。”丛嘉做到他身边,倚着他:“看这个吧。”
她完全是按封面挑,古色古香很符合她的审美,名字听着也很有吸引力。
看着像是个古代悬疑片。
沙发很大,很软,完全可以躺两个人。
林沉搂住丛嘉的腰,丛嘉便顺理成章地靠进他的怀里。
他们都穿着厚厚的浴袍,没什么旖旎的气氛,丛嘉觉得自己抱住一只高大的毛绒玩具。
她枕着毛绒玩具的肩,开始认真地看电影。
画面慢慢推进,剧情也开始发展,丛嘉越来越觉得不对,她问林沉:“这什么啊?不是悬疑片吗?”
“不知道。”林沉说。
当画面渐渐暗下去,有什么白色的阴影开始飘动时,丛嘉已经紧紧抓住林沉的手,把头埋进他怀里:“这是恐怖片吗?”
“好像是。”林沉么。
于是她搂紧林沉,在他的耳边小声说:“老古板,你的反应怎么还没消下去。”
“我”林沉按住她的腰,不知道是想将她退远,还是想将她抱得更紧。
他说:“嘉嘉,你抱着我,我”
丛嘉在他耳边轻笑,几乎是用气声说:“那要不要,我帮帮你?”
月光偏爱着丛嘉,将她的肌肤带上了层光,晶莹的水珠从脖颈慢慢地向下滑,滑进锁骨,又滑进那朵柔软的云。
林沉喉结滚了两下,错开眼睛。
“要不要?”
她的手慢慢抚上林沉的脸,感受到他的热度。
“要不要用试试?”
空气湿热,雾气环绕,温泉水像是不停地加温,要将林沉燃烧起来。
他握住丛嘉的手:“嘉嘉,我——”
“叮咚叮咚。”
门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林沉还未说出口的话。
“什么人啊?”丛嘉凑过去亲亲林沉的脸,小声说:“我去开门,你等等我。”
她从温泉池中站起来,林沉却没有松开手,喊了声“嘉嘉。”
又说:“我去吧。”
“啊。”丛嘉的视线往下,慢慢地说:“你不太可以吧。”
他顿了顿,几乎有些颓唐地说:“那你记得套件衣服。”
“好。”丛嘉起身,随便拿了件浴袍些说不上来地开心。
她轻哼了一下,说:“吃饭时候不许我看你,你就可以看我咯?”
“我没有不许。”他讷讷地说:“你一直看我我会”
“你会?”丛嘉望着他问。
他回头把电视关了,房里突然很安静,只剩下温泉水池的流水声和他们的心跳声。
他和丛嘉凸起的青筋,说:“林沉?”
“嗯?”
“我听说你们男生平时会自己解决.”
他的手很快地动了一下,反握住丛嘉的手,和她五指紧紧相扣。
他气息很重,像是要极力克制住自己,但又忍不住问:“你听谁说的?”
“就是网上嘛。”丛嘉气息也不稳,脸颊还带着些粉,却还是抬眸问他:“你刚刚在浴室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只是慢慢低下头,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
像是无声地回答。
丛嘉又忍不住问:“那你,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意识模糊间,她感觉林沉牵了牵自己的手。
她睁开眼,动了下手,林沉握着没松。
“你干嘛呀?”丛嘉说。
“你睡吧,我就是想牵一牵你的手。”他的声音有些闷。
“可是你牵着我睡不着了啊。”她笑着说。
林沉将她的手松开,说:“抱歉嘉嘉,打扰你睡觉了。”
丛嘉顿了顿,用很轻的声音说:“林沉,你好爱吃醋啊。”
林沉否认道:“没有。”
“真的吗?”丛嘉小声地“哼”了一下,又说:“刚刚本来看你吃醋,想哄哄你,让你抱着我睡呢。”
林沉抬眼看她,过了几秒,极其干脆地说:“我吃醋了。”
“噗嗤”,丛嘉忍不住笑出声。
车徐徐停在家门口,丛嘉解下安全带:“啊,到家了,我不困了。”
她下了车,发现林沉很快跟上了她的脚步。
门合上的那一刻,她被拽住了手,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怀抱。
他的手臂收紧,贴在她耳边,承认着自己的罪行:“嘉嘉嘉嘉,我错了,我是吃醋了。”
下来,他反握住丛嘉的手,很认真地说:“我可以再去练练。”
“等我练好了,就她的主页,发现她关注了自己,还曾经给自己发过私信。
算一算日子,是在绯闻发生的那天发的,只是丛嘉不停下来,有些窘迫地抿紧唇。
“林沉。”丛嘉叫他的名字,又轻轻地抚摸他的小臂。
林沉像是得到了无声地鼓励,继的时候,在想什么?”
“嘉嘉。”他叹了口气:“你别问了。”
丛嘉却还是说:“你会不会想我啊?”
“嘉嘉。”他倾身将她抱住,低低地、一遍遍地、像每次在梦里那样,唤她的名字。
丛嘉轻轻去勾他的浴袍,小声说:“你好像又了,那我现在就在你面前。”
“你不用想了。”
她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还是故作镇定地说:“你这么古板,那你自己来。”
“可以看着我来。”
第 50 章 第 50 章
屋里只留着远处的一盏夜灯,昏暗的光线让四周蒙上一层细纱。
林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依旧抱着丛嘉,呼吸却慢慢急促起来。
“嘉嘉。”他炽热的气息打在丛嘉的脖子上。
丛嘉能感受到他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害怕?那我们换一部。”
“等一下。”丛嘉闭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只能问林沉:“鬼走了吗?”
“没有。”
丛嘉说:“那走了你提醒我。”
她很用力地闭着眼睛,脸颊就靠在林沉的心口处,让他忍不住升起许多柔软的情感。
“好。”林沉把她抱得更紧一些:“那你再等等。”
大概过了一分钟,丛嘉没听到林沉的提醒,忍不住推了推他:“这么久,好了没啊?”
“哦。”林沉似乎刚反应过来,说:“好了。”
丛嘉睁开眼,发现林沉正看着自己。
她故作气愤:“你是不是也害怕,所以根本没看。”
“我没有害怕。”他只是这么说。
“那你就是故意不提醒我!”丛嘉控诉道。
他的视线依旧落在丛嘉身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屏幕忽明忽暗的光打在林沉的脸上,让他锐利深刻的五官不再那样具有攻击性,显得有些温柔。
“嘉嘉,对不起。”
“我刚刚点褪去,重建成一个全新的、奇幻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丛嘉变成了游历者,她需要跋涉千里,去遥远的王都,寻找失传已久的宝物。
在路上,她遇到了一位英俊寡言的同道者。
他总是不做声地陪伴在丛嘉身边,为她遮风避雨,披荆斩棘。
他会在清晨为丛嘉采一束漂亮的野花,偷偷去集市为她搜寻好看的珠宝,花很长时间为她打磨一柄长剑。
终于有一天,丛嘉说,希望以后的路途,都有他的相伴。
那天晚上,他们同塌而眠。
在隐约的灯光下,他为丛嘉展示了那把贴身匕首。
匕首看起来锐利十足,锋芒逼人。
他的匕首需要擦拭,但他似乎并不关心,只是用手,一下一下地、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抚过。
昏暗的环境里,一切似乎都很难看清,所以他不再克制自己,直直地、深深地看着丛嘉,用另一边手擦拭着匕首。
他的脸很红,气息不稳,重重地喘着,让丛嘉有些担心,又有些心动,她靠过去,吻了吻他的唇。
她触碰到了匕首,林沉的身体猛得一顿,那方匕首也像是有生命似得狠狠一跳。
“嘉嘉。”他压抑地说:“别。”
“很脏。”
丛嘉不觉得脏,匕首在不久前刚被清洗过。
于是她也学着他的方法擦拭着匕首,只是更轻更温柔。
匕首的主人抑制不住地颤抖,他喊着丛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无数次午夜梦回一样。
他的声音很低,饱含着深重而缠绵的感情,让丛嘉止不住地脸红。
时间好像被拉长,丛嘉过了一会儿,就觉得手很酸,她小声说:“我累了。”
他又闷哼了声,一边手握住丛嘉的手,带着她一起擦拭,口中却说着:“嘉嘉,对不起。”
丛嘉放松了自己的手,由着他动作,但渐渐地觉得匕首的擦拭任务很枯燥,她想让这次擦拭任务快点结束,于是又凑过去,吻他的唇。
他很快地按住她的腰,张开嘴和丛嘉接吻。
不知道多久,丛嘉离开了他,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说:“你怎么还不好啊?”
他没说话,擦拭的动作更快了点,丛嘉便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
像他喊自己的名字那样,一声又一声,很轻,很轻。
最后她顿了几秒,说:“我喜欢你。”
带着她动作的那只手骤然一滞,他压抑地哼了声。
丛嘉闻到空气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她用另一边手,去将床头灯打开,发现林沉仰躺着,双眼涣散,胸膛剧烈得起伏着。
他的脸很红,比任何一次都红,触到丛嘉的视线,他闭了闭眼,坐起来,拉着她的手往洗手间走。
他盖着她的手仔细地抹了洗手液,揉搓了好几遍,像是丛嘉触上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丛嘉由着他的动作,水声停下了,林沉又用擦手纸细细地为她擦手。
“林沉。”丛嘉叫他的名字,又说:“好了,别擦了,很干净了,快点快点我困了。”
走出洗手间时,丛嘉抱住林沉的腰,仰头看他,有些好奇地问:“舒服吗?”
明亮的灯光下,他不再像刚刚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丛嘉,而是垂着眼,将唇抿紧,过了些许时候,才说:“嗯舒服。”
丛嘉轻笑了下,说:“有多舒服?”
他抱住丛嘉,在她耳边说:“很舒服。”
“有多舒服嘛?”丛嘉刨根问底:“和以前比起来呢?”
他侧过脸,吻了一下丛嘉的耳朵,说:“从来没有这么。”
丛嘉拽着他的我。”
“我只是在和你聊天呢。”丛嘉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好了,我不说了。”
黑暗里,她看不清林沉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的局促和紧张,丛嘉努力憋住自己的笑意,想了想,转移话题道:“嗯,回去之后,你准备做什么呢?”
“去公司。”他平直地说。
“你要天天去公司吗?”丛嘉问。
“不用。”
丛嘉说:“过段时间,我签售没看屏幕。”他顿了一下,说出的话很直白,语调确是缓慢地:“我在看你。”
丛嘉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突然有一起,总是让丛嘉感到放松,因为他从来不去向丛嘉索取,只在乎自己能给丛嘉带来什么。
丛嘉觉得自己也应该给林沉一些什变化,她的食指隔着浴袍轻点林沉的腰,又轻轻地吻了一下林沉的脸颊。
“我可以看看吗?”她天真又直白地说。
他的呼吸更加急促,双臂猛得一收,丛嘉被拦腰抱起来。
丛嘉下意识抱住林沉的脖子,他走得很稳且快,几秒之后,又将丛嘉很轻得放在床上。
丛嘉仰躺着看向林沉,发现他默不作声地在解浴袍,手臂肌肉随着动作鼓着,显得很有力量。
丛嘉坐起来,他很快靠近,拉住丛嘉的手,按到腹肌上。
“嘉嘉。”他哑着声说:“摸一摸,好吗?”
“就这里就好。”
丛嘉将手贴上去,几乎是下一秒就听到林沉的喘息。
她模糊地想起上一次自己做同样的动作时,林沉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
“林沉。”
周围昏暗,丛嘉看清了什么,说:“你躺下来吧。”
“好。”
床单摩擦的窸窣声响起,他躺到丛嘉身边。
丛嘉依旧坐着看着他。
她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好像进入了一个自己从未到过的世界,将要领略到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时间好像开始变慢,周围的颜色一点会要去南城开,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嗯我是想,那边你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是也是可以去走走的,说不定会想起些什么呢?”
“好。”他很干脆地说。
丛嘉有些高兴,动了动手臂,小声说:“好了,你别按了,我手不酸了。”
她转了个身,窝进林沉怀里:“今晚我需要抱着你睡才不会害怕。”
周围很安静,连流水声都渐渐远去了。
丛嘉听到林沉很低、很沙哑的声音。
他说:“嘉嘉。”
“你之前的时候说过的话,可以再和我说一遍吗?”
丛嘉有些困,声音含糊地问:“什么呀?”
“你说你喜欢我。”
“这个啊。”丛嘉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我喜欢你,林沉。”
已经很晚了,房间里的灯都熄了,黑暗一片。
林沉的心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击中,剧烈地颤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像是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身在梦中。
许久许久,他轻轻地唤了声“嘉嘉。”
又低下头,在她耳边祈求般得说:“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回答他的是丛嘉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
太晚了,她已经睡着了。
林沉心里没有什么失落,他珍视地吻了丛嘉的脸颊。
“嘉嘉。”
这个夜晚,他终常看私信,所以才没有发现。
她措辞很礼貌地描述了聚餐的事,解释林沉和自己的哥哥是朋友,当时三个人只是一起吃了顿饭。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了很久了,丛嘉这么久没有回复她,她也没有再发来消息,是个很有分寸感的女孩。
丛嘉觉得有些抱歉,回关了她,准备给她回复一条私信。
她正想着该怎么回复,身前的茶几传来轻响,丛嘉抬眸,发现是昨天半夜为他们送餐的服务生。
他没有穿着昨天的那套制服,穿着简单的连帽衫,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你好?”丛嘉看到了茶几上的手,细声细气地说:“那你晚上陪我睡,好不好?”
“刚刚那部片,我有点害怕。”
“嗯但是不要那个了。”丛嘉说:“我要休息了。”
林沉抱着她,许久没出声,丛嘉看不清他的表情,误会了些什么,她故作轻松地说:“哎呀,如果你还想的话,你就自己来吧,嗯反正等我睡着了,你随便吧。”
“嘉嘉。”林沉闷闷地说:“你误会了,我不会的。”
“哦,好吧。”丛嘉小声嘀咕:“我以为呢”
林沉弯下身,将她抱回床上,为她盖了被子。
丛嘉两只手臂露在外面,林沉便握着她的右手,缓慢而细致地揉了揉。
“你在给我按摩吗?”丛嘉问。
他“嗯”了声,又说:“你刚刚不是说手酸吗?”
丛嘉感觉到他温暖的指腹贴着手肘,一下又一下,不会过分用力,但又好像慢慢将她的酸胀缓解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突然又起了些坏心思,于是说:“林沉,你很久,你知道吗?”
“嘉嘉。”他的手指僵了僵,说:“你别逗柠檬水,询问道:“是给我的吗?”
“嗯。”他说:“谢谢昨天您给的小费。”
“不客气。”丛嘉对他笑笑:“你刚下班吗?”
他被丛嘉的笑容晃得红了脸,眼睛亮亮地说:“嗯,我在这里兼职。”
“那很厉害。”丛嘉低头找了张纸钞给他:“谢谢你的水。”
“不用了。”他攥了攥衣角:“昨天给的已经很多了。”
“——拿着吧。”一道声音插进来,丛嘉往后看,发现林沉的眼神很淡,但依旧很礼貌地说:“谢谢你的水。”
“不不用。”他有些局促,讷讷地说:“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丛嘉点点头,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转过身看向林沉:“你好凶呀。”
林沉替她拿了行李,牵起她的手,往大门外走:“司机到了。”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雪早已被铲到两边,车以一种平稳的速度行驶着。
丛嘉闭了眼续伸手解扣子。
雪白的毛衣无声地落在地上。
明亮的灯光下,丛嘉的身体像是渡上一层美丽的薄纱。
她眼睛很亮,有浅浅的羞怯,但或许是知道有人比她更加慌乱,她便显得大胆了。
沙发是冷灰色的,丛嘉仰躺在里面,感受到炽热的吻落下来。
吻起先很轻,没两下就开始加重。
有一种陌生又新奇的感觉从身体里窜起来,丛嘉抱住林沉的脑袋,小声地喘息。
“嘉嘉。”他的手不那么克制地划过,指腹上的薄茧让丛嘉止不住地颤栗。
时间开始变慢,周围的色彩开始褪去。
阳光毫不吝啬地我不太清楚,我不想一直问他,
“现在承认得倒快。”丛嘉将脸贴在他的肩上:“可是我现在不困了。”
“那你想要什么?”丛嘉问。
他没说话,贴近丛嘉,吻她的唇。
好像回到了昨天晚上,湿而热的空气笼罩着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开了丛嘉。
丛嘉按着他的肩膀说:“你不会又想?”
“不,嘉嘉,不要为我做这些了。”他垂着眼,不与丛嘉对视,只是看着她湿润的嘴唇,很缓慢地说:“嘉嘉,我也想让你舒服。”
丛嘉“啊”了一声,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她抬眸看着林沉,小声说:“那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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