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暴戾
“怎么了, 和祈年吵架了”陈舟见谈言一直低着头闷闷不乐,问。
“没有。”谈言否认, 但他吧嗒吧嗒掉眼泪的样子不怎么有说服力,陈舟耸肩,道:“真的吗?祈年他人呢?”
“我不知道。”谈言哪里知道孟祈年去哪里了,摇头道:“哥他刚走,你要想找他,你得给他打电话。”
“他要是能接我电话,我就不会听说他回来了, 屁颠屁颠跑过来。”陈舟无奈苦笑,他和孟祈年的关系因为四年前,他撬了孟祈年墙角,勾搭上了楚耀而走入万劫不复, 自那以后,孟祈年再也没见过他。
“那你找我也没用。”谈言道:“哥他不要我了,他走了。”
陈舟将信将疑, 退而求其次道:“这样吧, 我也不难为你, 你给他打个电话, 就说我有事找他。”
谈言:“啊?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哥他打电话”
陈舟无奈扶额,“我四年前撬他墙角,他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别说我,就是和我有点联系的人的电话都被他拉黑了。”
“哦。”
虽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但刚和孟祈年吵过一架, 谈言不想打这个电话,拒绝道:“我刚和他吵了一架, 就算我打电话给他,哥也不会接。”
看出他和孟祈年闹翻了,陈舟也不打算为难他,表示道:“我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不太好吧,这样吧,你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谈言现在心情低落,也没深思,直接把电话递给了陈舟。
谈言的通讯录备注的五花八门,四年前闹翻后,孟祈年就换了手机号码,他的新号码陈舟并没有,陈舟打开谈言的通讯录,望着屏幕上乱七八糟的备注,一筹莫展道:“那个是祈年”
谈言指着通讯录最上面三个A开头,哥(超爱版),并以两个心形图标结尾的号码道:“这个。”
“你这通讯录,未免也整得也太花哨了点吧。”陈舟一边拨号一边道。
“还好吧。”谈言心思不在这随口敷衍道。
见是谈言来电,刚走出去,还没走多远的孟祈年瞬间接通。
“年轻就是好。”
电话里陈舟还在和谈言闲聊。
孟祈年和陈舟认识快二十五年,对他的声音熟得不能再熟,闻言,孟祈年愣道:“陈舟!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会用谈言的号码打电话给我!”
“我……”陈舟刚想解释,他只是借用谈言手机,想和他再见一面,但不等他的话出口,孟祈年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听着听筒里的一片寂静,陈舟无奈苦笑,还是一样,孟祈年依旧恨他,四年前,他从孟祈年哪里撬走楚耀那件事,成了他俩之间无法弥补的鸿沟。
没办法,他把电话还给谈言。
“给。”陈舟将手机塞回到谈言手里。
谈言心绪不佳,第一时间没有拿稳,他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陈舟弯腰帮他捡了起来,第二次递给他。
“谢谢。”谈言道完谢,伸手去接,陈舟将手机递给他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与谈言肢体相处,这本来没什么,但耐不住孟祈年去而复返,正好撞见这幕。
陈舟有过前科,四年前,他就曾撬过一次他的墙角,眼下看见他抓着谈言的手,孟祈年性格再好,也不免会多想。
“哥!”谈言最先发现他,喊了他一声。
孟祈年听见了,但却没说话,径直走了过来,二话没说,一拳打在了陈舟脸上。
陈舟身高不矮,与孟祈年看似差不多高,但他极为瘦削,孟祈年这次是真发火了,他一点也没有念及过去的情意,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陈舟猝不及防,被他打到在地。
他的嘴角被打破了,嘴里充斥着血腥味。
“祈年”陈舟艰难地咽下一口含有铁锈味的唾沫,也没责怪孟祈年,从地上站了起来,招呼道:“好久不见。”
孟祈年一点也没有想和他叙旧的打算,质问道:“你和谈言是什么关系?”
“我和谈言吗?”陈舟本来打算开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侧目冲谈言挤了挤眼睛,笑道:“谈言,祈年再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呀”
谈言只见过一次孟祈年生气的样子,那次就已经足够让他记忆犹新。
他想降低存在感,但陈舟好死不死又提到了他,孟祈年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他惊恐地往后缩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
愤怒至极的孟祈年就收回视线,宛如一头发怒的雄狮,怒发冲冠,抬脚恶狠狠地踹在了陈舟小腿上。
孟祈年性格非常好,他轻易不会和人动怒,正是因此,陈舟才不怕死,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和开孟祈的玩笑。
但孟祈年前所未有的愤怒震撼到了陈舟,他认识孟祈年二十五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能生气成这样。
“你什么意思,陈舟。”孟祈年见到陈舟和谈言握手的那刻,他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先入为主的认为陈舟又和四年前一样,撬了他的墙角,害得谈言突然要和他分手,上一次分手,孟祈年都没这么愤怒,此刻他的心被无边怒焰摄住。
他发了狠,冷冷解开西服外套的扣子,未等陈舟从地上爬起来,他就又是一脚,狠狠踹在了陈舟肩膀上,陈舟完全没有防备,刚爬起来一点就被踹倒在地。
这还没完,下一瞬,孟祈年已经一脸阴狠地抓住陈舟头发,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按在墙上,“你他妈有病是不是,一次两次,次次撬我墙角。我明明已经告诉过你们,他是我的,你还撬。”
扬面朝下,脸被按在墙上的陈舟从孟祈年刚才拿脚中缓过来一些,也顾不上头皮上传来的激烈疼痛,叫嚣道:“对!我就是有病,我就是喜欢撬你墙角。你有本事就打算我吧。”
或许他好好跟孟祈年说就不会有什么,但他这么说,更加坐实了孟祈年的揣测,谈言之所以闹着要和他分手,归结原因还是他又被陈舟撬走了。
滔天怒焰将孟祈年最后一丝理智燃烧殆尽,他一点情意不顾,狠辣地抓住陈舟头发,按着他的头,不停往墙上砸。
不多时,殷红的鲜血就从陈舟额上渗了出来。
看到血,谈言终于回过一点神,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掰孟祈年的手臂。“住手!哥!住手!”
谈言的声音多少唤醒了孟祈年的一丝理智,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侧目望向谈言。
“他哪里比我好”孟祈年的声音极冷,宛若南极经年不化的坚冰,“有什么是他能给你的,而我却不能给的。”
谈言还没转过弯,还不明白孟祈年为什么这么问,茫然地眨着眼睛。
还是陈舟提醒他,“祈年以为我从他哪里又一次把你给撬走了。”
“什么?”谈言明白过来,慌忙解释,“不是这么回事,哥。我和陈舟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是来找你的。”
孟祈年并不信,冷道:“你用不着为了他骗我,亏我还想了半天,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分手,感情是你喜欢上了别人。”
“我没有。”谈言坚决否认,执拗的光芒闪烁在他眼中。
孟祈年视若无睹,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收回之前抓着陈舟头发的手,轻轻附在谈言喉咙上,“小乖,我给你一个忠告,你最好别和他在一起,如果你听我的话,执意要和他在一起,我会让后悔一辈子。”
“什么?”孟祈年神色狠辣,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谈言被吓懵了,局促地眨巴着眼睛,数不尽的恐惧从他眼底流露,孟祈年不想吓到他,款款收回手,转身就走。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谈言本来想去追他,但步子迈出去后,谈言又迟疑了,他和孟祈年分手了,他已经没有立场去追他。
就这样,谈言局促站在原地,目送孟祈年离开。
孟祈年走后许久,陈舟撑着墙缓过来一口气,撕心裂肺的咳嗽道:“祈年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生气过。”
谈言怕深究过头,到头来只会落得一场空,不敢再深究他在孟祈年心里究竟有多特殊,深呼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陈舟晃了晃隐隐作痛的脑袋,谢绝了谈言的好意。
第42章 醉酒
但谈言不放心, 还是打电话给冯越,请了一下午的假, 送陈舟去医院。
“我真的没事。”陈舟脱掉外套,擦了擦从鬓角渗出来的血迹,道。
谈言看他血糊一脸,也不像没事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道:“这是几”
“今天星期四。”陈舟晃了晃脑袋, 答非所问道。
什么跟什么,谈言紧张了起来,关切道:“你该不会脑震荡了吧。”
大概是,陈舟头昏脑涨, 撑着墙走了几步,放弃道:“会开车吗?”
“不会。”谈言还没有驾照。
“得。”陈舟无奈,回头嘱咐道:“帮我叫个代驾。”
十分钟后, 谈言找的代驾骑着电瓶车过来了。
陈舟从后座将车钥匙扔了出来, 并报了一个地址, “富丽书院。”
这是市郊一个新开的高档住宅区, 谈诗之前也住哪里,闻言,谈言便知道这应该是陈舟家的地址, 他此行准备回家。
可他伤得非常重,之前被孟祈年砸开眉骨依旧在渗血, 谈言不放心他就这样回去, 打开车门,挤了进来, 给代驾报了另一个地址,“市一医院。”
“啊?”代驾不知道该听谁的,回头左右张望,他的眼神在谈言和陈舟之间穿梭许久,道:“两位老板到底去哪?”
“富丽书院。”
“市一医院。”
陈舟和谈言又各自报了个地址。
“两位老板要不要商量一下,再决定到底去那”代驾道。
“听我的,市一医院。”谈言又重申一遍后,转头对陈舟道:“你受伤了。”
“我没事。”陈舟道:“就是流了点血,这不打紧,回去涂点药就好了。”
“你都脑震荡了,还不打紧”谈言反驳。
“你还挺关心我,怎么,觉着我也不错,准备退而求其次吗?”殷红的鲜血从陈舟绷开的眉骨渗了出来,浸湿了他的眼睑,他一刻不停擦拭,才能让血不流进眼里,他一边用他之前的西服外套擦,一边道。
谈言不悦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们都没见过几次面,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有意思。”
陈舟笑容依旧,“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死活,怕我事后找祈年麻烦吗?这个你放心,我和祈年的关系远比你想的要好,我永远不可能找他麻烦。”
谈言没想这么远,他只着眼于眼下,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只是觉着你受伤了,需要去医院。”
“这点小伤,没事。”陈舟像谈言这么大的时候,没少跟着李倾厮混,那个时候,他们玩得很疯,每次事后,都是孟祈年替他们收拾残局和隐瞒父母,有几次他差点没跟着李倾那个疯子到阎王爷哪里报道,这次只是眉骨被打开,没什么事,他不以为意。
谈言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多费口舌,对他的话不做理会,仅是对代驾道:“市一医院,谢谢。”
陈舟拗不过,无奈耸肩,跟着谈言来到了医院。
谈言帮他挂了急症,医生帮他简单缝合后,希望他可以留院观察,避免事后出现脑震荡,但他说什么也不,执意要出院,谈言本想劝,但陈舟说,“我已经听过你一次话了,这次不行。”
谈言拗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任由他去了。
“我在帮你叫给代驾”从急症出来,谈言准备打车回学校,走之前,他转头问还站在急症门口,正欣赏种在医院一角的梧桐树的陈舟。
“不用了。”陈舟葱树上分出注意力给谈言,道:“我现在我好多了,能自己开车了,要我送你吗?”
说到底谈言其实不想和陈舟牵扯上太多关系,很有分寸的拒绝,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别这样。”陈舟道:“我不喜欢欠人情,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就当还你人情。”
谈言不想去,正要拒绝,陈舟道:“如果你不来,那么我会怀疑你对我真的有什么想法。”
“……”
陈舟自我感觉过好,谈言一阵无语,却也因为不想惹麻烦,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他跟着陈舟来到附近酒店。
之前在医院缝合伤口花了一点时间,等到酒店,刚好到了要吃午饭的时间。
服务生把餐单递了上来,陈舟一边上下浏览,一边问:“你想吃什么?”
谈言没什么想吃的,随手在餐单上比划了两下,陈舟瞥见示意服务生按谈言指的上菜。
菜肴上桌之前,陈舟突然道:“谈言是吧?”
“啊?”不懂陈舟为什么突然喊他,谈言愣道:“有事”
陈舟抿了口杯中的水,放下通透的玻璃杯,淡然道:“谈诗跟我介绍过你。”
谈言知道,道:“我没有想要和你有什么的打算。”
“我也没有。”陈舟道:“我喜欢楚耀。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我没有想要和你发生点什么的打算。”
闻言,谈言的关注点有点偏,道:“所以你是因为真的喜欢楚教练,才撬哥他墙角的”
陈舟其实从未跟人剖析过这些,哪怕就连孟祈年和李倾都不知道,他当年撬孟祈年墙角的真正原因,甚至有一度李倾都怀疑陈舟是不是喜欢孟祈年才一个劲撬他墙角,他其实不是,他是真的喜欢楚耀,只不过楚耀不喜欢他,楚耀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只有孟祈年,陈舟当年能趁虚而入,纯粹是孟祈年自己的失误。
孟祈年其实并没有他向大众展示的那么温和有礼,他是个冷血无且情的疯子,就连他的家人对此都一无所知,陈舟想,放眼身边,也就他和李倾了解孟祈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哪怕时至今日,四年过去,陈舟都不能确定当年孟祈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楚耀。
“这不是关键。”陈舟不想和谈言剖析他四年前的心路历程,食指漫无目的地敲着餐桌,“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以为你知道,我是龙都华耀队的老板。”
龙都华耀队是男职篮十八支球队里的一支,谈言知道这支球队,它的主场就在距龙华大学三公里外的柏松路上。
人不可貌相,陈舟竟然是这支在男职篮里征战了三十年的老牌球队的老板,谈言惊讶道:“你是龙都华耀队的老板”
“对。”陈舟道:“我在四年前买下了那支球队。”
“所以,你找我……”谈言没说下去。
陈舟接口补充,“我找你,是打算邀请你加入我的球队,当然,你哥把你介绍给我,除了想让你当我情人外,也有这个目的,他说你是目前国内最有天赋的球员,如果我在这个时候错过你,那么将是我一辈子的损失。”
谈诗并没有和谈言说过这些,谈言对此一无所知,他一直以为谈诗只是想把他介绍到陈舟床.上,没想到竟还有这层关系。谈言一时说不出话,错愕地望着陈舟。
“你放心,我从来不会跟我的球员上.床。”陈舟道:“我今天来见祈年其实也是想和他说这件事,毕竟你之后去哪里还是要他说了算的,当然也不只因为这个,我也是真的想要见他,毕竟在那事发生之前,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和他从幼儿园就认识,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但自那事之后,他就不理我了,我来之前,是真的想和他解释。”
陈舟看起来言真意切,谈言的疑虑被打消了,道:“你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陈舟也不掩饰他的意图,直接道:“纯粹就是想在选秀开始之前,就把你签到我的球队来。”
龙都华耀是上赛季男职联季后赛的冠军,过去十个赛季,龙都华耀创造了无数奇迹,他们曾连续两年蝉联季后赛的冠军,加入它无疑是一个好的选择,但谈言不能直接给陈舟答复,他要回家和他父母商量。
“我……”谈言斟酌了一下措词道:“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你任何答复,我要回家和我父母商量。”
“好。”龙都华耀是整个男职篮最好的球队,陈舟相信谈言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所以也不催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说话间,谈言之前点的菜肴被陆续端上了桌,谈言点菜的时候没看,是随手指的,就连他都不知道他指到了什么,所以等服务生连续端了三盘不一样的清蒸鱼上来,谈言错愕道:“这是什么?”
“你点的,清蒸鲈鱼、清蒸黄花鱼还有清蒸多宝鱼。”陈舟瞥了一眼道。
谈言不喜欢吃鱼,一脸菜色道:“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为什么要阻止,这又花不了多少钱。”陈舟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将桌上的筷子递给谈言,道:“你点的,吃吧。”
谈言不爱吃鱼,没有拿筷子。
陈舟为了逗他,抓过他的手,硬生生将竹筷塞到他手里。
李倾正好赶上了这幕。
他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的呼吸声被陈舟和谈言听到。
背对入口而坐的陈舟迅速回头。
“李倾,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有点东西嘛,陈舟。”
李倾和陈舟同时开口,谈言夹在中间道:“李哥,我和陈哥之间什么都没有。”
李倾还不知道谈言和孟祈年闹分手的事,闻言,道:“这话,你还是留着,等祈年回来,给祈年解释吧。”
说话间,李倾已经拿出手机,要给孟祈年打电话。
一想到孟祈年不久前刚因为盛怒,砸开了陈舟的眉骨,谈言就害怕,怕他被叫过来,在做出些什么无法收场的事,大声阻止道:“别,李哥,别给哥他打电话。”
“怕了?”孟祈年还没跟李倾说,他和谈言之间出现了矛盾,对今天所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的李倾冷笑道:“你小子胆子还挺大的嘛,才和祈年在一起多久,就敢出轨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哥。”谈言试图和李倾解释,但李倾完全没有听谈言解释的打算,转头对陈舟道:“陈舟,你很可以嘛,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怎么,你暗恋祈年啊,专挑他的墙角挖。”
“李倾。”陈舟也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谈言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关系。”
“你们别跟我接受。”李倾道:“把你们的解释留给祈年。你们看,你们这么说,他信吗?”
说着话,李倾已经熟练地拨通孟祈年的号码。
孟祈年现在心绪不佳,看见李倾来电,过了一会才接。
“祈年,你还在坊山吗?”李倾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陈舟和谈言,他们两个手拉手一起吃饭。”
孟祈年:“他们在哪?”
“西城饭店。”李倾想都没想,直接报了个地址。
“我知道了,我就在附近,一会就到。”孟祈年语气十分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李倾也没多想,随口就应了下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晨。”孟祈年说完,嘱咐一句,“你别和他们打起来了,你下手没轻没重,再打出事。”
李倾也没问孟祈年早晨因为什么回来,只是道:“知道了,我不动手总成了,我帮你看住他们,你快来。”
谈言怕把事情闹大,闻言想走,却被李倾拦下。
“走什么。”李倾道:“敢做不敢认吗?”
什么跟什么,谈言无奈,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哥,我已经和哥他分手了。”
谈言就多余说这句话,本来很简单的事实被他越描越黑,李倾不出所料误会了,转头对陈舟道:“不错嘛,大陈,又给你撬走一个,你是不是有病,专门盯着祈年的墙角撬。”
“我要跟你解释多少遍,倾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陈舟和李倾认识二十多年,四年前那事发生之前,他们的关系一向亲密,闻言,他也生气,“我什么都没有做。”
李倾压根就不信他,一脸嫌恶地上下打量陈舟。刚进门时,他没仔细看,忽略了陈舟额上新缝合的伤口,这仔细一看,他注意到了,几乎立刻,他就明白过来,孟祈年已经见过他们,陈舟这伤是孟祈年打出来的。
“你很可以嘛,大陈。”李倾先入为主,觉着谈言和孟祈年分手,就是因为被陈舟撬了墙角,“都被祈年打了,还不老实。”
“我要跟你讲多少遍,你才能相信我,倾子。”陈舟也没否认他刚被孟祈年暴揍过一顿的事实,只是道:“这次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李倾并不听他的解释,他冰冷堵在门口,挡住谈言想要离开的脚步。
“你就让我走吧,李哥。”谈言现在真的不想见孟祈年,他向李倾哀求道。
“你走什么走。”李倾冷道:“你给我在这里等祈年过来。”
不久前孟祈年盛怒之下,阴鸷的表现,是实打实把谈言吓到了,他现在心乱极了,真的不想见孟祈年。
“我和哥分手,和陈哥没有关系。”谈言又一次强调,“纯粹是因为哥他不喜欢我。”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李倾被逗乐了,“祈年他已经对你够好了,谈言,你别不知足。”
“我不想要这种好。”谈言内心苦闷,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李倾解释他的心情,就跟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孟祈年说一样,在他们看来,孟祈年已经够好了,虽然只在一起几天,但他事无巨细的纵容,哄着他,逗他玩,这么看来孟祈年似乎很喜欢他,他在不听话就有点不识抬举,但这不是谈言想要的,谈言理解不了他们对待感情的看法,在谈言看来,爱情就是彼此只有对方,永不分离,像童话故事的结尾所写的那样,自此之后公主和王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可孟祈年对他不是那样,他在昨夜切身的理解到他对孟祈年而言,他只是孟祈年生活中的一个注脚,他不是孟祈年的一切,但孟祈年却是他的一切。
谈言以前一直以为,他可以经年累月忍受这个事实,并永远甘之如饴,但事实是他做不到,就像孟祈年说的他太小,太幼稚,太不成熟,他的心如同天际的浮云,总是在变,一会一个样。
李倾虽然疯,但比谈言大了要十岁,他无法理解一个小孩子的想法,闻言,冷道:“那你想要什么,想要天上的星星吗?那不行,给祈年说一声,让他跟科学院讲讲,走个后门,下次再发现新的小行星,让他们用你的名字命名。”
“我不是这个意思。”谈言没办法将他现在心里所想完全复述给李倾听,他闪动着浓密的睫毛,泪盈于睫道:“李哥,终归究底,还是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太成熟了,你理解不了我的想法,而我想要的哥他给不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李倾听完,简单地提炼了一下谈言的中心思想,“你嫌祈年太老了,你想要更年轻的。”
谈言不知道他的话怎么会被李倾曲解成这样,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倾反问,“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我们比你大太多,你嫌我和祈年老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嫌我和祈年老了,你也不至于在找上陈舟吧,他比祈年还大两个月呢。”
谈言百口莫辩,明明事实不像李倾说的那样,他从未嫌弃过什么,但让他解释,他又没什么可以和李倾解释的。
谈言不说话,李倾趁胜追击道:“怎么,被我言重心事了,你没话可以说了”
“不是这样。”谈言近乎苍白的反驳了一句,就没在说话,他已经感到疲惫,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前的李倾,面对即将过来的孟祈年,他的疲惫肉眼可见,但李倾先天缺点什么,他疯的看不懂常人的感情,忽略掉了谈言的疲惫,暴戾的伸手,试图抓住他,陈舟看着是孟祈年三人中最为阴郁的那个,但实则他的脾气最好,他一眼就看出谈言已经快要被逼到绝境,走过去,拍掉了李倾的手。
“倾子,他还是个孩子。”陈舟挡在谈言面前,“咱们都这么大的人了,不值得为这么点小事就和一个小孩一般见识。”
“你倒护上了,大陈。”李倾冷笑,“还说你和他没什么,我真想不明白,你就不能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吗,非要紧着祈年一个人撬,你就这么喜欢他男友啊!”
陈舟和李倾认识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他可太了解李倾的为人了,李倾不是个会听别人说什么的人,他疯到只听孟祈年的话,除了孟祈年,旁人无论如何苦口婆心和他解释,他都不会听,正因为知道这些,所以陈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道:“回去吧,祈年来了我会亲自和他解释。”
谈言非常感激他,逃一般从李倾面前走开,李倾想要拦下他,被陈舟从后面抓住。
“放手。”李倾隐忍着怒意,回头凶恶道:“看在我们过去的情意上,我并不想和你动手,如果你执意这么做,一点也不念我们过去的情意,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是我不念我们过去的情意,还是你不念我们过去的情意。”陈舟失笑,“从小到大,你只听祈年的话,这些年,你有把我当成真正的兄弟吗?你有想要相信过我的时候吗”
“你倒反打我一耙。”李倾哑然失笑,“你不念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撬祈年的墙角你还有理了?大陈,我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我在和你说最后一遍,放手,别逼我不念旧情,和你动手。”
李倾家里大概有什么家族遗传病,他的精神状态非常成谜,他动起手来,通常都是往死里打。和他厮混了小二十年的陈舟最是了解,按理来说,他应该见好就收,就此放手,但他就是想看看李倾有多不念及旧情。
他紧紧抓着李倾手臂,不让他离开。
李倾大概等了三秒钟,低头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陈舟抓着他衣袖的手,然后顺手拎起一旁的椅子,朝陈舟砸去。
陈舟没躲及,木凳重重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还没走远的谈言吓坏了,又赶紧跑了回来。
“李……李哥,你这是做什么?”谈言害怕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做什么。”李倾还记得孟祈嘱咐给他的话,别和人动手,别将人打坏了,所以只砸了这一下,他就把手中的木凳放下,然后慵懒地坐了上去。
“好,倾子,好,你做的好。”李倾一点旧情都不念伤到了陈舟的心,他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两声笑声,“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自从四年后,我们的关系已经到此为止了。”李倾冷道。
圈里皆知,在李倾心里,孟祈年比他亲爹的地位都重,自从四年前那事发生之后,陈舟就知道,他和李倾的关系不可能再好,但他竟真二话不说,用木凳砸他,陈舟的心被伤得透透的,拉起谈言就要走。
李倾依旧拦在前面,陈舟的心是真被伤到了,他二话不说,扬起拳头就往李倾脸上砸。
短短一会,事态竟演变成这样了,李倾和陈舟在餐厅打起来了。谈言又惊又懵,连忙上前阻止,“李哥,陈哥,你们干什么,别打了。”
谈言喊得撕心裂肺,但李倾和陈舟没有一个人听他的,他们两个像谈言这么大的时候,没少惹麻烦,打架斗殴是经常有的事,但他们两个打作一团还是第一次,陈舟阴狠地抬膝猛顶李倾腹部,李倾吃痛,当即变脸,弯腰一瞬,顺势抄起餐桌上的盘子往陈舟头上砸,一时间饭店里乱作一团,桌上的餐碟水杯全受到波及,被李倾扫下餐桌,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夹杂着服务生的尖叫,孟祈年刚出电梯就听到了。
“别打了,别打了。”谈言夹在中间,谁也拦不下来,无助大喊。
可他的话不管用,李倾和陈舟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们把能找到的东西全部招呼到了对方身上。
谈言拦不住,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他们团团转。
就在谈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孟祈年走了进来。
李倾和陈舟还顾着往对方身上砸碟子,孟祈年进来的事他们并没有发现,反倒是谈言,他谁也拦不住,下意识四处张望,第一个看见孟祈年走了进来。
“他们。”谈言虽然只和孟祈年在一起几天,但已经养成了习惯,遇到事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孟祈年救助。
他睁大眼睛,局促地望着孟祈年。
孟祈年刚下电梯就听到屋子里闹哄哄的,他有预感,见状,也只是简单道:“李倾。”
听到孟祈年的声音,李倾如梦初醒,瞬间放下手里刚从餐桌上抄起来的烛台,迅速和陈舟分开,回到孟祈年身边,“祈年,你来了。”
李倾眼角被碎掉的瓷盘碎片划开,殷红的鲜血如汩汩溪流缓缓流淌。
孟祈年看到,从一侧餐桌上抽起已经被消过毒,整齐叠成一朵小玫瑰的毛巾,替李倾压住他眼角被划开的伤口。
“我不是和你说别动手嘛。”孟祈年一边帮李倾止血一边道。
“我没想动手的,是大陈非要带谈言离开。”李倾道:“你都没来,我怎么能让他们走。”
李倾眼角被划开的伤口并不深,孟祈年按压了一会,他的血就止住了,孟祈年没对陈舟要带谈言离开的事发表过多意见,移开毛巾观察了一下,道:“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不深,不用缝合,过两天就好了。”
“这点伤没事。”李倾替孟祈年打抱不平,“倒是大陈,祈年,那个傻.逼又撬你墙角。我帮你好好教训了他一顿。”
李倾比陈舟更会打架,虽然刚才是他和李倾互殴,但他脸上挂彩明显比李倾多,他的眼角被李倾打青,脸颊上也被划开了一道血口,鲜血汩汩而出。
“请帮我拿一个冰袋过来。”孟祈年让服务生帮他找个冰袋过来,服务生手脚麻利地取来一个冰袋,递给孟祈年。
收到冰袋后,孟祈年将其直接扔给陈舟,“自己敷。”
陈舟眼眶乌青,接过冰袋,被冻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处理完陈舟,孟祈年才将注意力分给谈言,盯着他眼睛冰冷道:“最好别和陈舟有什么,要不然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正好陈舟、孟祈年、李倾都在这,谈言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他不吐不快道:“哥,我和陈哥真没什么,我既不认识他,也没和他讲过几句话,我不在想再继续下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我觉着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的想法我理解不了,而我想要的,你也没有办法给我。”
“他的意思是觉着你太老了,祈年。”怕孟祈年听不懂,李倾在一旁贴心地给他反应。
孟祈年哪里用得着他给翻译,听完哑然失笑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我昨晚没有答应你,帮你处理你家的烂摊子。”
“我没有。”谈言又一次重申。
而怕谈言不理解孟祈年的难处,李倾操心地在一旁道:“小鬼,不是祈年不帮你,而是你家那个事特别大,就算是我们也无法插手,你懂吗?”
“别跟他说这些,李倾。”谈诗和谈闻军的死被压了下来,除了牵扯进这起特大走私案的人谁也不知道,李倾和陈舟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得到消息,孟祈年心知肚明,却依旧提醒道。
李倾点头表示知道了,却依旧道:“小鬼,你不要不识好歹,祈年已经对你够好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孟祈年人就在这里,但谈言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表述自己的心情,他无措地捂住眼睛,痛苦地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我都知道,哥你对我很好,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哪怕我已经无数次跟自己说不要不识好歹,但我真的无法在继续下去,我今天的心特别乱,我觉着我在这样下去会死,你们一定理解不了我在说些什么,因为对你们来说,你们已经做的够好了,但对我不是,归根究底还是我太不成熟了,我理解不了这种关系,在我的认知中爱情就是只有彼此,生死与共,就是童话故事的结尾写的那样。”
别说孟祈年和李倾,就连陈舟听完都理解不了谈言在说些什么,先于孟祈年道:“小谈,爱情不是生活中的一切,这只是一段关系而已。”
孟祈年不久前跟谈言说过一样的话,“陈哥,怪不得你能和哥他们是朋友,这话哥和我讲过,而这就是问题所在,不涉及任何人,只是理念不同,对你们来说我的想法很幼稚,很不成熟,但对我来说,你们同样让我无法理解,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可以学会接受这一切,但昨晚之后,我发现我接受不了,这或许很难理解,简单说就是我把哥当成我的一切,我没有办法忍受我只是他生活里诸多片段中的一个注脚,就这么简单。我是不是也变成熟了,哥,最起码我学会在一切搞砸之前,及时止损。”
谈言笑着问孟祈年。
但孟祈年却只从谈言眼中看到了落寞和无助。
一股淡淡的疼痛感萦绕在了孟祈年心头,孟祈年什么也没说,只是道:“回去吧。我明白了。”
似乎要真的分手了,谈言说不上来是开心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他的心被一股无名力量撕扯,一半开心一半难过,他的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却没在流下来。
有些成长就在一瞬之间。
这瞬谈言明白了,生活并不是童话故事,孟祈年也真没他想象的那么喜欢他。
在哭出来之前,谈言落荒而逃。
走之前,他最后道:“谢谢你,哥。谢谢你能理解我。”
孟祈年没对此发表任何看法,仅是目送他离开。
等他走后,李倾问:“走吗,祈年”
孟祈年没答,只是问:“陈舟,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陈舟没反应过来,孟祈年不是刚放谈言离开,愣道:“没什么关系,硬说要有什么关系,就是我想邀请他加入我球队的关系。”
“是吗?”孟祈年听完却也只是反问了一句,没在说什么。
“是。”陈舟满口保证。
也不知道孟祈年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他没讲话,低头沉吟一会,道:“喝酒吗,我请客。”
仅这一上午,陈舟先后被孟祈年和李倾各自暴揍了一顿,换旁人如此揍他,他断然不会再和那人去喝酒,但李倾和孟祈年不同,他们从上幼儿园就是朋友,至今已快二十五年,是真的没有血缘的亲人,陈舟不会真的和他们翻脸,他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走之前,孟祈年帮他和李倾向饭店了他俩之前互殴造成的损失,时隔四年,他们三人再次一起现身,得知此事,圈内瞬间炸了。
圈内,跟在李倾和陈舟身边,捧他们的那几个人也前后脚赶来,不多时,包间里就坐满了,二十多个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孟祈年道:“陈舟,你真的和他没什么吗?”
“什么?”陈舟有些喝醉,没听清。
孟祈年也醉了,隔着几个同在一个圈子混的二代们,拔高声音,油重复了一遍:“你真的和他没什么吗?”
这次陈舟听清了,道:“没有。”
“真的吗?”孟祈年一个劲的追问,“你向我发誓,你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陈舟按孟祈年所说的做了,发誓道:“我发誓,我和他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最好别骗我,陈舟。”孟祈年先后喝下了一瓶威士忌,他现在醉得厉害,双眼迷离,靠在包间沙发上,阴狠道:“如果你让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会做什么,你不会想听。”
闻言,陈舟的酒醒了几分,放下酒杯,失笑道:“感情闹半天,你一直不相信我的话啊,祈年。”
“我很想相信你。”孟祈年冷道:“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陈舟。”
“真的什么都没有。”陈舟又一次重申。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
说是这样说,但孟祈年依旧不信。
陈舟能看出来,正想再重申一遍,孟祈年突然道:“几点了,李倾”
李倾诉也醉得差不多了,昏昏糊糊看了眼手上的表,道:“快十点了。”
“我先走了,李倾。”孟祈年撑着沙发站了起来,走之前他将一张黑卡扔给李倾,“今晚账记我名下,卡在这,密码你知道,李倾,随便刷。”
李倾接过卡,开玩笑道:“那我可真就随便刷了,祈年。”
“随你。”孟祈年的声音从包厢外面飘了进来。
“机会难得,大家想要什么,快跟我说,今天祈年请客。”李倾前一秒还笑呵呵和周围人开玩笑,等孟祈年离开,下一秒他突然正色起来,道:“陈舟,你真的和那个小鬼没什么吗?”
陈舟被问烦了,无奈挠头,道:“我得和你还有祈年解释几遍,你们才能相信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
“祈年很喜欢那个小鬼。”李倾道:“非常喜欢。甚至比喜欢楚耀还要喜欢那个小鬼,别沾他,陈舟,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千万别沾他。”
陈舟无奈,举手道:“日月可鉴,我要跟你们解释多少遍,你们才能相信我真和他真没什么。”
谈言的舍友依旧都没回来,该在非洲训练的在非洲训练,该在欧洲比赛的在欧洲比赛,整个宿舍就只剩他一个人。
自从下午四点,他回到宿舍以来,他既没回去训练,也不曾吃过晚饭,全程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天花板。
从早晨到现在他一直没跟孟祈年说,他有多喜欢孟祈年。
和孟祈年分手,真的不亚于让他去死。
几周前那种无法快要溺水的感觉再次袭来,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他快要呼吸不上来。
他躺在床上,从回来就没止过的眼泪,已经将枕头打湿,他浸在泪水中,张着嘴,费力地喘息着。
一声低沉的狼嚎打破了夜的静谧。
谈言被吓了一跳,一边嘟囔着一会说什么也要换掉这个铃声,一边伸手乱摸,从被子的夹缝里摸出手机。
手机幽蓝色的光晃地谈言睁不开眼。
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会,视线才聚焦到手机屏幕上。
哥(超爱版)以及两个红色小爱心。
这个备注后面的使用者是孟祈年。
第43章 偷欢
是孟祈年的电话, 谈言内心触动,伸手想去接, 但在这样纠缠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孟祈年注定不会爱他,到头来痛苦只有他自己,谈言不想在这样下去,他克制住了自己,没有接孟祈年的电话。
任由苍凉的狼嚎声在静谧的宿舍中回荡。
宛如狼嚎一般的铃声在无人的宿舍里响了快十分钟,谈言受不了了, 他既恨他明明都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孟祈年为什么还不放过他,要给他不停打电话,也恨他自己内心不够坚定, 孟祈年只是给他多打了几个电话,他的心就又活络了过来,开始胡思乱想, 觉着孟祈年或许没他想的那么不爱他。
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充斥在谈言心中, 占据了他的全部想法, 孟祈年的这个电话, 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夜色深沉, 凉如白水,窗外寒风拂面, 谈言内心烦躁, 全身发热,他急需冷静一下,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敞开的窗边,试图让十一月的寒风吹散他一直盘踞在他心中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的想法。
但等他来到窗边,极目远眺,宿舍楼下,孟祈年靠墙而立的颀长身影如同重锤一样,狠狠地敲在了谈言的心头。
谈言宁愿自己看错了,也不愿相信孟祈年深更半夜不睡觉,跑过来,站在楼下给他打电话。
可孟祈年的身形早已被谈言牢牢记在心中,即便孟祈年化成灰,谈言也能把他认出来。
谈言也说不好现在是惊讶多还是无措多,总之他就站在楼上,隔窗远眺,一直凝视宿舍楼下,靠在墙上,不停给他打电话的孟祈年。
孟祈年对此一无所知,他依旧重复地拨打着谈言的号码,谈言之前出于好玩所设的手机铃声此时特别应景,苍凉的狼嚎回荡在寂静的夜里,悲凉万分。
谈言站在窗前看了快一个小时,孟祈年的电话也打了快一个小时。
终于在凌晨两点,距离孟祈年第一个电话打过来,过去一小时十五分,谈言颤抖地接通了孟祈年的电话。
接这通电话时,谈言依旧站在窗前。
他隔窗能看到楼下,孟祈年接电话的动作。
电话接通后,孟祈年没说话,等谈言先开口。
而谈言抱有同样的想法,也在等孟祈年先开口。
长久的静谧侵扰在他们之间。
夜色凉如白水,只有寒风吹拂,谈言和孟祈年隔着电话,沉默地聆听彼此的呼吸声。
“哥。”
还是谈言先开口,他的声音细不可闻地颤抖着。
孟祈年来之前喝了不少酒,但他的那点酒意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之后,早已被寒风吹醒,听见谈言开口,他靠在墙上,揉了揉泛痛的眉宇,道:“晚上好,小乖,我没吵到你睡觉吧。”
他就多余问这下,他打了一个多小时,怎么可能没吵到谈言。
谈言指出,“哥,你觉着呢,你给我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了。”
谈言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从孟祈年打第一个电话过来,他就知道,只是他一直不接,换个人听到这些,不说生气也八九不离十,会发火,但孟祈年却跟没听出来一样,温和道:“我打了这么久的电话吗?”
其实自今上午之后,谈言就已经发现,孟祈年的性格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好,相反,他其实和李倾以及陈舟没什么分别,见他刻意装作不生气,谈言叹道:“哥,你别这样。”
“什么?”孟祈年没太听明白。
谈言道:“就这样结束吧,哥,你用不着在刻意哄我。”
“你的小脑袋瓜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孟祈年哑然失笑,“真实的我确实不是你经常看到的那个样子,但我不至于为这么点事就和你生气。我比你想的要喜欢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如何,小乖。”
“哥。”谈言站在窗前,楼下昏沉的路灯照在孟祈年身上,他整个人隐匿在了光中,他的一举一动谈言都能看到,谈言看着他因为苦恼不停按压太阳穴,不由深思他们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合眼艰难道:“我一直站在楼上看你,我知道你这会在我们宿舍楼下。”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告诉我你宿舍在几楼。”孟祈年其实听懂了,谈言一直在楼上看他着他一个又一个,不停地给他打电话,但他就是不接,孟祈年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两个世界的人,他真的无法理解谈言,但也装作没听懂。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哥!”谈言无力到了极致,他将手臂支在窗台上,将头埋了进去,痛苦道:“从你一开始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我楼下,我一直站在楼上看着你,却一直不接你电话,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哥,我们就这样吧,我太痛苦了,我不想越陷越深。”
“你究竟在痛苦什么?”孟祈年也不深究谈言为什么一直站在楼上却不接他电话,道:“我对你不够好吗?我表现的不够爱你吗?你有什么想要的是我无法满足你的吗是因为你家里的那些事吗?那个李倾已经跟你说过,那些事牵扯甚多,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你不能因为一些我办不到的事,就和我分手。”
“哥,你看我们之间的问题就在这里。”谈言道:“你觉着你对我够好,一直哄着我,就是爱我的表现,你认为我会生气是因为你某一次没有顺着我,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你懂吗?我不会因为你帮不了我而发火,我想要的也不是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孟祈年痛苦道。
“我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爱着我的人。”谈言道:“哥,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你们总是说爱情不是生活里的一切,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或者我会离开,但我知道我永远不会离开,昨晚之后,我就特别害怕,我怕我只是你诸多生活里的一个注脚,我怕未来某一天你不要我了,而我却已经深陷其中没办法离开。在那天来临之前,我想及时止损。”
“你为什么要想那么远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孟祈年道:“我会对你非常好,我们这样也可以过很久。”
“你看,哥,你就是这样。”谈言痛苦道:“我永远没有办法出现在你的未来里,因为在你看来,我与出现在你生命的所有人都一样,我没什么特殊的,你也许会陪我走过一段时间,但未来的某一天,你会离我而去,因为对你来说我只是你生命里诸多角色里的一个,但对我来说不是,你是我的一切,我没办法接受那一日的到来,我想在那天来临之前先结束这一切。”
孟祈年也有过像谈言这么大的时候,十八九岁,正是喜欢说永远的年纪,喜欢一个人总想着要和他过一辈子,但实际上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永远,时间会磨平一切雄心壮志,孟祈年是过来人,该懂的他都懂,他抬头在早已熄灯,漆黑一片的宿舍楼上寻找谈言的踪影,他的视线穿透了黑夜钉在谈言心头。
“小孩,没有那么多永远可以讲的。”孟祈年道:“等你在长大一点,你就会明白,我没那么重要,而你也并非非我不可。”
“这就是你与我的不同,哥。”谈言也低头眺望孟祈年,“也许你觉着等再过几年,我不再是十八九的年纪,我长大了,我遇见更多人,我的心就会改变,但我知道我的心永远不会改变,无论过去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喜欢的人都终将是我的一切,我永远不会离开,我会一直把他看作我的一切。”
“你永远的诺言能坚持多久?”孟祈年道:“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一辈子,你说我是你的一切,你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此时此刻我是相信你的话的,但假如有一天,你遇见比我更好更年轻的人,你确定你现在的心意不会改变吗?人总是会在某些时刻深陷于一些永恒的错误命题,但等过了这一时刻,就会发现永恒也不过如此。”
“永远就是永远。”谈言道:“就像我以前一直问你的,哥,你为什么会选择和我在一起,明明你的身边有比我更好的人,但你却在这些人里选择了最不成熟、最不懂事的我,我记得你当时跟我说,我就是我,虽然我幼稚、稚嫩、娇气、不懂事,但你喜欢的正是这样子的我,没有理由,我的永远也一样,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改变,在我看来爱情就是这样,它不是一段简单的关系,它是生死与共,白首不相离。”
“是吗?”孟祈年哑然失笑,“那你就让我看看你的永远能有多远,告诉我你住几楼,我上去找你。”
孟祈年这话讲得没头没尾,谈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想做些什么,啊了一声,“哥”
“你不是说对你来说我就是你的一切。”孟祈年站在楼下,扯了扯领口,将他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此前一直紧紧吸附在他身上的束缚感消失了,他深吸两口凌冽的空气,道:“你应该也没办法一下子再找个新的,能让你当成一切的人,毕竟这世上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会费尽心思哄你开心,就这样下呗,让我看看你的永远到底能有多永远。”
“什么?”谈言没理解。
“什么什么。”孟祈年嘶嘶笑道:“你不是说你只是我生活里诸多瞬间一个注脚吗,从今天开始,你不是了,自今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按你说的生死与共,永不分离,我倒要看你的永久能有多久。”
“哥,你别这样。”谈言以为孟祈年只是在说一些好话,想哄他开心,蹙眉道:“时间可以抚慰一切,过一段时间我就会从此刻的悲伤中走出来。”
“是吗?时间还有这疗效,它能代替我哄你,还是能代替我什么?”孟祈年嘶嘶笑道:“几楼,我现在上去,我到之前,你可得把眼泪擦干净,要不然我上去可得笑话你了,小乖。”
谈言不知道他现在该不该见孟祈年,长久的静谧充斥在二人之间,孟祈年也不催,安静等待,许久过去,想见孟祈年的心压都压不住,谈言局促地抓紧衣角,小声道:“六楼。”
得到地址,孟祈年信步上了楼。
谈言很早就敞开了门,孟祈年上来,一眼就看到,他信步走了过来。
谈言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他的舍友都不在。
从孟祈年进来,谈言就一直躲在床上,他将头埋在被子里,躲着不出来。
孟祈年走过来坐到他身边,隔着被子抱住他,谁承想,他触手一抹,谈言的被子被眼泪浸透,全是湿的,孟祈年心如刀绞,轻声问:“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多久了”
谈言不说,只是隔着被子摇头,孟祈年其实也能猜到,他八成从回来就一直躲在宿舍哭。
“吃晚饭了吗?”孟祈年问。
别看谈言嘴上说的凶,但他是实打实的喜欢孟祈年,面对孟祈年一如既往如常的温柔,谈言有些承受不住,他压抑的哭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孟祈年隔着被子,温柔地轻抚他的后背,谈言哭得止不住,孟祈年俯身覆了上去,隔着被子亲吻他的额头,“乖,不哭了,我上午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小乖,从今天起,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我会代替你生命之前所存在的所有人来保护你。”
虽然隔着被子,但谈言依旧从孟祈年身上闻到了酒味,“哥,你醉了。”
“来的时候的确有些醉,但来之后站你宿舍楼下吹了一个小时的寒风,我的酒早醒的差不多了。”孟祈年不甚在意,以一种近乎玩笑的语气,再次严肃地告诉谈言,“我清楚我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你不是说想要永远吗?那好,从今天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候见证你所谓的永远。”
孟祈年全然不复以往温柔似水的形象,他的声音透着股血腥气,熏到了谈言,谈言小心翼翼掀开被子,露出一个头,观察孟祈年。
孟祈年总是一丝不苟的发型有些凌乱,几抹碎发垂在额前,浓重的雾色氤氲在他眸中,只分开了短短数天,但谈言却觉着已经有好久没见过他了,尤其上午也没怎么和他好好讲话,只顾着跟他吵架,过多的思念全部化成行动,谈言哭着扑进孟祈年怀里。
孟祈年虽然没什么准备,但他还是迎接了谈言,他一如既往轻抚着谈言后背,独属于他的松柏木质香萦绕在呛鼻的酒气中,一同升腾起来,刺激着谈言的感官。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谈言在孟祈年怀里蹭来蹭去,道:“你身上的酒气好重。”
“一瓶。”孟祈年也没隐瞒,如实道。
谈言:“哥你怎么喝了那么多”
“你说呢”谈言的头顶在他喉咙上,孟祈年不太舒服,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双手撑床,笑着扬起头,嘶嘶笑道:“我会因为谁借酒消愁,你不知道吗”
孟祈年一说话,他凸出的喉结便上下滚动,谈言禁不住诱.惑,张嘴含住,轻轻吮吸道:“我不知道。”
“你还能不知道。”孟祈年笑着将手按在他脑后,纵容他道:“是谁早晨甩了我。”
“我没有。”谈言不满重重咬了孟祈年一口,抬起头来,道:“我只是……”
“你只是要和我分手而已。”孟祈年熟练地帮他补充完后半句,然后在漆黑的眼里,目视他的双眸,道:“谈言,我远比你想象的要喜欢你,既然你说,你想要永恒,那么我就给你永恒,在你反悔之前,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谈言觉着他永远不会反悔,他对孟祈年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他紧紧抱住孟祈年,将自己埋在他怀里,不停哭,他的眼泪全部抹到了孟祈年的衣服上,但孟祈年也任由着他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
蹭到一半,孟祈年能感觉到谈言的呼吸声逐渐变重,欲.望染上了他的眼眸。
他急切地贴在孟祈年耳边喊道:“哥,哥。”
孟祈年像谈言这么大的时候,都没和人在宿舍搞过,十年过去,他却年轻了起来,孟祈年颇觉好笑,但也没说什么,利落地脱掉西装外套。
铅灰色的西服外套随意扔在地上,被印着HelloKitty的粉色T恤覆盖。
谈言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他沙哑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哥,你真好。”
“我能不好吗?”孟祈年紧紧攥着高低床的围栏,从额上沁出来的热汗浸湿眼眸,蜇得孟祈年连眼睛都睁不开,酒意重新涌上心头,迷醉感侵袭的孟祈年,他四肢发软,头晕眼花,“在你宿舍楼下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寒风,只为了上来给你上,我现在都感觉我是个圣人。”
“哥。”谈言知道孟祈年还在气他刚刚一个多小时没接他电话,只站在楼上看,讨巧卖乖的从背后蹭孟祈年的脖子,他坚硬的发丝扎在孟祈年皮肤上,弄得孟祈年很不舒服。
孟祈年反手抓住谈言的头发,将他从自己身上扯开,“别蹭我。”
谈言被猝不及防推开,愣了一下,憋嘴道:“你真生我气了吗,哥”
“我要是和你置气,我能像个傻.逼一样等你一个多小时,只为上来给你上。”孟祈年将手插进谈言发丝,“你头发太硬了,扎的我难受。”
没想到孟祈年把他推开的理由竟这么简单,谈言坐在床上,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可怜兮兮道:“可我难受,哥。”
“你床结实吗?”孟祈年在跨上去之前,道:“我多少也是个人物,也要点脸,这他妈要是被整塌了,我可以直接挂你宿舍门口的歪脖子树上了。”
“应……应该结实。”谈言也不知道,结巴道。
“也别应该了。”孟祈年直接上了,“就这样吧,来吧,反正我自从认识你后,我该丢的脸也丢的差不多了,现在李倾一见到我就笑我。”
孟祈年是酒劲又上来了,纯醉了,话变得非常密。
谈言也发现了,将头顶在他脖子上,舔吻道:“那怎么办?我去跟李哥说其实……”
“你能跟他说什么。”孟祈年坐在谈言腿上,低头,箍住谈言下巴,在他嘴角落下一吻,道:“让他先跳着,等哪天把我惹急了,看我不拿鞋底子抽死他。”
“你好凶,哥。”谈言迎上了孟祈年的吻,一吻结束,他嘟囔道。
“你知道就好,以后不许再惹我生气了,要不然我也拿鞋底子抽死你。”孟祈年醉得厉害,话又多又密,谈言哼哼两声,咬住他锁骨往上的一小块皮肤,细细舔舐,水光很快就遍布在了孟祈年身上,孟祈年抓起他的头发,“我没有再和你开你玩笑,谈言,最后一次,我接受你的幼稚且天真的想法,许给你,你所说的永远,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记住这是这一次了,没有下一次了,如果下一次你依旧像今天这样,因为这些有的没的和我提分手,我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挽留你。”
头发被孟祈年抓在手里,而孟祈年是真醉了,他控制不住轻重,下手没轻没重,头皮被向后扯着,谈言痛的厉害,皱眉道:“你抓得我也好痛,哥。”
孟祈年只是醉了,又没失去意识,闻言,他立即松开手,谈言的几缕发丝依旧缠绕在他指尖。
他看见,重新将手插进谈言发间,轻柔地摩擦。
头皮上火辣辣的痛感消失,谈言仰头向上,偷偷啃吻孟祈年下巴。
孟祈年仰头,宛如被逼入绝境的天鹅一般痛苦啼鸣。
几滴热汗从他光滑白皙的皮肤中沁出,然后很快蒸腾,谈言觉得他此刻性感得不行,覆上去一路舔吻,孟祈年被逼到极致,难耐的他喉结上下滚动。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在缓过来的第一时间道:“谈言,告诉我,你听明白了。”
谈言听是听明白了,但他依旧纠结于孟祈年是不是由于喝醉了,酒精影响了他的大脑,才跟他保证这些的,无措地低下头。
喝醉的孟祈年要比没醉的时候活泼不少,看出谈言在想什么,他将手放在谈言后劲,以一种十分具有压迫感的姿势,掰起他的头,直视他的眼睛道:“我只是喝醉了,又不是老年痴呆了。我不可能不记得我说过什么,答应过什么。”
是这样没错,但谈言就是心神不宁,他以被孟祈年抓住后劲的姿势,抬头道:“哥,在我答应你之前,你还有没有没告诉我的事。”
孟祈年还真有,他已经飘上头的酒意也下去一些,他松开谈言,将头埋到他肩上,“我是有一件事瞒着你,没有跟你讲,但小乖,不论如何,从今以后我会代替你的父兄,一直对你好。”
孟祈年从早晨突然回来至今,就没少说这句话,但凡谈言多想一下就会明白他话里话外还藏着其他意思,但谈言没时间多想,他已经受够了这种温吞的节奏,他的动作激烈了起来。
孟祈年不堪忍受,单手撑着墙,剧烈喘息着。
谈言紧紧抱住他,道:“哥,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
孟祈年被弄得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他在开口之前,先喘息了几声,才勉强道:“我答应过一个人,现在先不告诉你着。”
孟祈年不说,谈言也就不在追问。
“但我对你的心意却并不会因为我瞒下不告诉你的事而有任何改变,我对你的心意就如我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一样,你想要永远,那么我就答应你永远,我远比你想的要喜欢你,和我在一起,你永远不会吃亏。”
不知为何,谈言并不想问孟祈年隐瞒下来,不告诉他的事是什么。
“我知道了,哥。”谈言经过一秒钟的深思熟虑以后,终于下定决心,这样继续下去,他紧紧抱住孟祈年,格外虔诚道:“哥,我爱你。”
这是谈言第一次说爱。
爱这个词永远比喜欢更能让人触目惊心。
孟祈年闻言一瞬,震了一下,谈言感觉到他的僵硬,什么也没说。
孟祈年也什么都没说。
余下的时间只剩最原始的欲.望碰撞,谈言所有的爱意都藏匿于他的每次意乱情迷与不受控的吻中,他不知道孟祈年是否能感觉到他沉甸甸的心意,但他知道,不论孟祈年今晚的话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出于酒意,他都远比孟祈年喜欢他,要更爱孟祈年。
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假,那就是孟祈年就是他的一切,是和他父母以及兄长同样重要的人。
夜极短也长,一夜迷醉过后,谈言早上六点被生物钟叫醒。
醒来他正整个人趴在孟祈年身上。
孟祈年的身高虽然不如他高,但却也没有矮上太多,只有六厘米,宿舍高低床是90X190的,压根睡不下他和孟祈年两个人,所以一切结束后,他是压在孟祈年身上睡的。
虽然没压多久,就两个多小时,但谈言还是心疼道:“哥,你怎么不喊醒我”
孟祈年也醒了,这倒不是他也有什么六点起床的生物钟,纯粹是谈言整个人趴他身上,谈言一动,他自然而然就被吵醒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孟祈年眨着惺忪的睡眼道,“我也不会因为被你垫在身下趴一会就怎么样。”
孟祈年这么说,但谈言并没有被安慰到,他支肘撑着床板想从孟祈年身上起来,却被孟祈年按了回去,“你教练半个小时前你给发过消息,你们今早的训练被取消了,不用训练,现在还早,再睡一会。”
孟祈年说的话,谈言没有不信的,他没试图在床上翻找手机,只是趴在孟祈年身上道:“你放我起来,哥。我太重了,这样压着你,你不舒服。”
孟祈年已经合上眼睛一会了,闻言,他又睁开眼睛道:“小乖,你未免也把我想的太弱不经风了,你的这点体重对我来说没什么,再睡一会,我现在困的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孟祈年看起来是真困了,淡淡的乌青爬上了他的眼底。
谈言不敢在动,贴在孟祈年胸前,道:“哥,你要是不舒服就推开我。”
“我没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小乖。”孟祈年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他的动作轻柔,带着一丝哄骗的意味,谈言很快就重新放松下来,他趴在孟祈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柏香味,困意重新袭上心头,谈言也慢慢合上眼睛,再次进入梦乡。
孟祈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后背。
晚秋的早晨,风静人无,谈言一觉酣眠到了上午十点。
孟祈年比谈言醒得更早。
谈言一睁眼,就与孟祈年温柔的视线相对。
风过林稍,顺窗拂了进来,吹在谈言身上,却没有办法降低他脸上的热度,他的脸红透了。孟祈年温柔的视线依旧落在他什么,但谈言不敢在看他,撑着床板跳了起来。
孟祈年这次没阻止他,任由谈言从他身上下去。
第44章 删除
“衣服。”谈言压在孟祈年身上快六个小时, 孟祈年的左肩有点被压麻,指使谈言道:“帮我捡一下我的衣服, 小乖。”
谈言从地上帮孟祈年将衣服捡了起来,但孟祈年昨晚脱的时候,是随手团成一团,扔到地上的,谈言将衣服捡起来,抖开一看,孟祈年的衬衫上已经全是褶皱, 没办法再穿。
谈言提议,“哥,你要不先穿我的衣服吧。”
孟祈年瞥了眼地上印着HelloKitty的玫粉色T恤,不是很想穿。
谈言:“哥, 我有其他看起来还算正常的衣服。”
“比如那个”宿舍收纳空间有限,放不下衣柜,谈言在床框上装了一个简易衣架, 他不少衣服挂在上面。孟祈年与挂在衣架最外面那件印着小恐龙的黑色卫衣面面相觑了一会, 指道。
他的穿衣风格是多少都有点幼稚了, 谈言羞得满面通红, 道:“哥,我真有什么图案都不印的卫衣。”
说着谈言开始翻他挂在床头衣架上的各色卫衣。
他找了一圈最后发现,他买的卫衣上面大部分都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
想找一件什么都不印的有点难。
休息了这么一会, 孟祈年被压麻的肩膀缓过来了一些,他踩着谈言的拖鞋从床上下来, 自己挑了一番, 最后从谈言一堆印着五颜六色卡通图案的卫衣中,挑了一件最朴素的, 一个只在前襟绣着一多卡通太阳花的米白色连帽卫衣。
谈言比孟祈年高,穿他的衣服倒也不存在不合身穿不上的尴尬。
孟祈年麻利地换好衣服,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后,邀请谈言一起去吃早餐。
早上十点,谈言住的这栋楼基本全是体院的学生,这个点正好早训结束,孟祈年白色卫衣搭配蓝色运动短裤,清纯的就像个大学生。
他像谈言这么大的时候,虽然也在国内上本科,但他几乎没怎么吃过学生食堂,和谈言,来到楼下食堂后,他正思考要吃什么。
一个年轻甜美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你好,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孟祈年可从来没有被人要微信的经历,当然是因为他的背景在哪摆着,跟他混同一个圈子的人,从来不敢主动问他要微信,这是第一次,一双纤细修长的手轻轻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被人拍后,孟祈年连头都没回。
拍他肩膀的人却丝毫没有被冷落的感觉,笑道:“兄弟,我能看出来,你和我是同一个圈子的人。加个微信,没事我们可以约着一起玩玩。”
孟祈年置若罔闻,站在他身旁的谈言闻言,反倒回了头,一个年轻精致到略带妖冶的面孔出现在了谈言眼前,他画着淡妆,两颊打着薄薄的橘色腮红,嘴上涂着同色系的脏橘色口红,漂亮、妖冶却清纯。
这个人在学院里很有名。
谈言听过过他,他是国标舞系的,和朱玲同系,却比却小一届,是学院里有名的gay。
他家庭情况如何,谈言虽然不知道,但他和孟祈年八成混不到一个圈子里去,孟祈年的圈子就俩人,陈舟和李倾,谈言还全认识,他帮孟祈年道:“你认错了,我哥和你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
谈言前段时间的桃色绯闻弄得沸沸扬扬,整个学院人尽皆知,陈璟虽然平时不怎么喜欢待在学校,但关于谈言是gay,淫.乱更衣室的那些八卦,他也从同班好友哪里听说过。
闻言,他了然道:“哦,这你男朋友啊,谈言”
是这样没错,但刚从更衣室绯闻里抽身而出的谈言,既不好承认,也不好否认,瞪圆眼睛没说话。
他不承认,陈璟便趁机挑拨道:“兄弟看见没,他连认都不敢认和你的关系,这种人以后绝对靠不住,我看你不错,要不和我试试,我绝对大大方方,向整个世界宣告我对你的爱意。”
被当面撬墙角,谈言眨动着眼睛,无措地望向孟祈年,他不是那样的人,但他怕孟祈年多想,小声喊他,“哥。”
谈言纯粹想多了,从小打到,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身边最不乏想要倒贴,攀上他,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陈璟的话,放以前,他听过便算,压根不会给任何回应,但一旁谈言肉眼可见的慌乱,让他既心软又无奈,他轻轻笑了一声,转过头来,冰冷道:“我对你没意思,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陈璟长相很美,在圈内也算天菜,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要微信被拒绝,气不可遏,破口大骂道:“你有病吧,我加你微信是给你脸,你还不要,下头。”
不论陈璟怎么骂,孟祈年都充耳未闻,他理都不带理陈璟的,转头对谈言道:“想好要吃什么了吗,小乖”
“我……”被这点小插曲扰得,谈言已经没什么心思想早晨吃什么了,随手一指,道:“那个。”
被谈言指到的那个窗口没什么人排队,与周围窗口,挤满学生截然不同,冷清至极。
窗口上挂着一个小牌匾,写着创意料理。
孟祈年带着谈言走了过去,一个崭新的菜单贴在柜台玻璃上。
小笼包(巧克力八角馅)/45元
小笼包(芋泥彩椒馅)/45元
小笼包(棉花糖腐乳馅)/45元
……
煎饺(草莓猪肉馅)/55元
孟祈年粗略浏览了一下菜单后,觉着这个窗口售卖的餐点创意过于超前了,多少到达了黑暗料理的程度。
“你确定早饭要吃这个,小乖”孟祈年询问道。
本来不确定的,但看过菜单,谈言确定了。
一般猎奇的东西他不感兴趣,但这么猎奇的东西,他说什么也想试试。
“哥,你不想试试猪肉草莓馅的煎饺是什么味道吗?”谈言抓住孟祈年的手腕,摇晃道。
孟祈年并不想试,但花几个钱能让谈言开心,他何乐而不为。
他任由谈言点单。
谈言先后点了巧克力八角馅的小笼包,香芋猪肉馅、草莓猪肉馅的煎饺,还有海带牛奶咖喱汤。
这个窗口除了开业那天,有人来点过单以外,这半个月几乎就没什么人光顾,阿姨一副看冤大头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谈言和孟祈年。
孟祈年置若罔闻,刷过卡后,在餐点被准备好之前,他挑了位置先和谈言坐了下来。
谁承想,孟祈年挑的位置与刚被他拒绝的陈璟正对。
看着他,谈言瞬间想起刚刚的对话,孟祈年有没有像陈璟说的那样,对他刚刚没有胆量当众承认他们的关系,而心生不悦。
“哥。”谈言不是心里能藏事的人,他低头,踌躇道:“刚刚……你……我……”
谈言不知道从何说起,结结巴巴,孟祈年从刚才就一直在等他问。
“你幸好问我了。”谈言结结巴巴,虽然什么都没说出来,但孟祈年知道他想问什么,道:“要不然等我走了,你不得像以前一样揣着这些个问题自己回去哭半天。然后再让我猜,你又怎么了。”
“我才没有那样。”谈言被说得脸颊通红。
“是吗?那是谁让我次次猜他这会在想些什么的呢。”孟祈年笑着逗谈言。
孟祈年什么都由着谈言,次次哄着他,宠着他,几乎从不跟谈言翻脸,谈言分不太出,孟祈年逗他和冲他发火的细微差别,无措道:“哥,我这样是不是让你感到特别烦。”
“怎么会。”孟祈年笑道:“我口味清奇,就喜欢猜你这会在想些什么。”
“可是……可是……”谈言虽然不大,但他敏感,对感情有着自己的理解,他明白一个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孟祈年脾气再好,他的耐心也会有耗尽的一天,他垂头道:“就算是哥,也会有耐心耗尽的一天。”
“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有耐心。”虽然这会不是个好时机,但孟祈年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我其实和李倾还有陈舟没有什么分别,毕竟我和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人,我本质也是什么样子的人,你在李倾哪里吃过苦头,你应该明白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而我也不是,我只是对你比较有耐心罢了。”
“你问我,我的耐心可以持续多久,我给不出你一个答案,我只能告诉你,我对你的耐心比大海还要广阔,就跟你想问我,我在不在意你那个同学的话,我不在意,我比你更了解你的处境,也比你更了解你接下来的职业生涯将要面对些什么,我希望你永远快乐,没有忧虑,不会被人伤害,你看,我总是说,我比你想的更喜欢你,这是句实话,我对你的爱并不比你家人给予你的少,无论你的永远有多远,我都会在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会代替你生命中已经失去的人,在接下来的时光里继续保护你。”
“可我在意。”谈言气呼呼道:“我好嫉妒,这只是我遇见的,还有我没遇见的,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都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孟祈年故意逗谈言,耸肩道:“也许是我魅力比较大。”
“是呐。”谈言气嘟嘟道:“怪不得你天天骗小男孩。”
谈言吃醋的样子太可爱了,孟祈年继续逗他,“嘶,好酸,是那个被我骗到的小男孩在吃醋呢?”
“是我。”谈言承认的很爽快,气呼呼道:“你不许再给他们联系方式,哥。”
孟祈年很少给人私人联系方式,有工作找他都是先联系他的助理,他的助理会把他的工作微信转交给对方。
仔细想想,最近半年,他只给过谈言联系方式。
他逗谈言,不明说,语焉不详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我最近倒是刚给过一个小男孩联系方式。”
“你不许加他,哥。你把他删掉。”谈言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手去抢孟祈年手机,孟祈年直接递给他。
谈言在孟祈年微信和通讯录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新加的那个小男孩。
“你把那个小男孩藏到那里去了,哥。”谈言气呼呼道。
“这里。”孟祈年凑过来指着谈言自己的微信头像道:“这个就是。”
谈言经常换头像,昨晚,他为了契合他失恋分手的心情,刚换了一个黑白背景,笑得一脸勉强且心酸的Q版小猫做头像。
谈言刚用这个头像,自己都还没熟悉,他没认出这个头像背后的人就是他自己,愤愤替自己删掉了自己。
孟祈年看见,愣了一下,乐不可支道:“你把他删了?”
“对。”谈言气呼呼道:“不给你加其他小男孩的联系方式。”
孟祈年乐坏了,却也不跟谈言说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你笑什么,哥?”谈言被他笑的莫名其妙。
“没什么,你尝试着发个消息给我看看。”孟祈年突然提议。
谈言虽然不懂孟祈,为什么年面对面坐着,还要让他发消息,但他还是顺从地选了一个头顶冒火的可爱表情包。
气呼呼地点完发送,却发现他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其上还一串小字提示他,他不是孟祈年的好友。
谈言依旧没反应过来,他刚才删掉的人就是他自己,愣道:“你什么时候把我删了,哥”
“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的头像。”孟祈年道。
依旧没反应过来的谈言仔细一看,他头像框里不正是之前那个被他删掉的,一脸勉强假笑的Q版小猫头。
感情闹半天,他自己给自己删了,谈言被气笑了,哼哼道:“你就耍我吧,哥。你快点将我加回来。”
孟祈年乐不可支,刚给谈言加回来,便有麻烦找上了门。
第45章 超越
原来陈璟家里也有点实力。
他父兄都在京内任职, 被孟祈年拒绝后,他越想越不甘, 在他朋友圈里发文:【下头,刚被一个傻.逼拒绝了。】
看到他发文,和他同一个圈子的好友纷纷在他朋友圈下留言安慰他,其中暗恋他的方利通更是直接找了过来。
“方利通,你怎么来了”陈璟看到方利通,愣道。
“你说呢?”方利通道:“我能因为什么来,还不是想来看看是那个不开眼的拒绝了你。”
与此同时, 谈言之前点的巧克力馅小笼包已经端上桌,孟祈年很难想象巧克力和八角一起包到小笼包里是什么味道,他仔细端详笼里巧克力八角馅的小笼包,它们看着倒和普通的水晶小笼包差不多, 晶莹剔透的表皮下面流动着暗色馅料,孟祈年不怎么想尝试,所以没动筷子。
谈言夹起一个包子, 尝了一口。
苦涩的口感瞬间遍布整个味蕾。
谈言不想在吃第二口, 他将咬过一口的小笼包夹给了孟祈年。
孟祈年夹过来, 很随意地就吃掉了谈言咬过的小笼包。
孟祈年的这一举动浑然天成, 没有一丝刻意。
就好像他本来就该帮谈言这个忙似的。
谈言也没意识到他把自己咬过一口的小笼包夹给孟祈年有什么不对,开口评价道:“这个包子好苦啊,哥。”
孟祈年也觉着苦, 拿过桌上的水瓶,喝了一口, 想将嘴里的苦味冲淡一些, 但那苦味就跟黏在他喉咙里一样,始终退不下去, 孟祈年不太舒服,正皱眉,方利通走了过来,一掌拍在桌上,道:“就是你拒绝的陈璟”
方利通是跟在陈舟身边的人,孟祈年认识他他,但没怎么和接触过,被找上门后,孟祈年顺着方利通拍在桌上的手望了上去,“方利通”
虽然自高中起,方利通就一直跟在陈舟身边,对他唯命是从,孟祈年是陈舟最好的朋友,方利通以前虽然没少见他,但毕竟四年不见,加之孟祈年穿得又是谈言的衣物,还把他此前一直梳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方利通虽然觉着他眼熟,但却没认出他来。
“你认识我”方利通惊讶于孟祈年竟然认识他。
孟祈年可没有回答方利通问题的义务,冷道:“陈璟是谁?”
连自己是谁都没记住,陈璟感觉他受到了侮辱,跟过来冷道:“你别欺人太甚。”
见是他,孟祈年冷道:“哦,原来你就是陈璟。”
孟祈年不咸不淡的对陈璟说完,转头又冲方利通,道:“我对他没兴趣,方利通。”
被孟祈年一次次不留情面的拒绝,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从未受过这种委屈的陈璟,情绪瞬间绷不住了,晶莹的泪珠滚了下来。
方利通一直对陈璟有意思,见到他哭,怒道:“你什么意思?”
看在他是陈舟狗腿子的份上,孟祈年勉为其难和他多说了几句话,道:“我没意思。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当着方利通的面,又被拒绝一次,陈璟气急败坏,冲方利通道:“方利通,你帮我教训他一顿,我就和你在一起。”
方利通的家世其实不错,他父辈历代从政,到他这,由于一些原因,他没有涉足政坛,而是转战商场,孟祈年听说他最近几年在倒腾房地产,据说做的还不错。
他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他对陈璟的言听计从,让孟祈年多瞧了陈璟一眼。
陈璟长相妖冶,有着让人过目不忘的美貌,孟祈年没心情欣赏他的美貌,细细审视了他一番,发现他的眉眼竟和陈舟有几分肖似。
陈舟不是独子,他有一个哥哥。孟祈年还认识。
除此之外,陈舟好像没什么兄弟了。
但孟祈年还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陈璟的名字,“陈璟……”
与此同时,方利通为了在陈璟面前展示自己,冷道:“我也不难为你,你给小璟道歉,今天这事就算掀过去。”
谈言想不明白孟祈年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地方,开口道:“啊,你在说什么呀,我哥凭什么要给陈璟道歉。”
方利通从商至今,已有快十年,多少练就出来一丝眼力劲,闻言,他侧目望向谈言,谈言正在和孟祈年撒娇,他偷偷伸手到桌下,握住了孟祈年的手,轻挠他的掌心。
看起来极不好说话的孟祈年非但没阻止,反倒还摊开手掌,任由谈言动作。
单凭谈言面对孟祈年时的这股娇憨劲,他就不怎么像孟祈年兄弟。
“小璟,你没机会了。”方利通看明白后,先指谈言后指孟祈年,冲陈璟道:“他俩是一对。”
陈璟也知道,老生常谈地冲孟祈年道:“我难道不比谈言漂亮,有钱,身材好吗?你干嘛不和他分手,和我在一起。”
谈言一直就觉着,他比不上出现在孟祈年身边络绎不绝的其他人,陈璟的话可谓是火上浇油,谈言的神色瞬间就落寞了下来。
孟祈年花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哄好谈言,现在又被陈璟一句话给送了回去,孟祈年气乐了,抬头道:“你姓陈是吧”
“什么?”陈璟还没明白孟祈年这样问的意义,孟祈年已经把电话打给了陈舟,“陈舟,你人现在在哪里,我在龙华,你过来一趟,我找你有点事。”
陈舟人就在附近,接到电话,没五分钟,他就上来了。
“祈年”上来后见到打扮得跟个清纯大学生似的孟祈年,陈舟愣道:“你今天打扮得怪年轻的啊。”
的确年轻,孟祈年耸肩,一指陈璟问:“那是你”
顺着孟祈年手指的方向望去,陈舟看见陈璟,道:“哦,那个呀,那是我三叔家的孩子,怎么了?得罪你了?”
“没有。”孟祈年欲扬先抑道:“得罪倒是没得罪,就是想泡我,我不想跟一个小孩一般见识,你给他弄回去。”
孟祈年外表温柔,看着很好相处,一向很招小孩喜欢,陈舟见怪不怪,侧目道:“小璟,听到没,你祈年哥说了,他对你没意思,别胡闹,回家去。”
孟祈年的名字在圈内如雷贯耳,陈璟愣道:“祈年哥,对不起,我不知道……”
孟祈年可没有和他寒暄的心情,打断道:“没什么,回去吧。”
陈璟不要,他仗着陈舟也在这里,大大方方坐到了谈言旁边,与孟祈年面面相觑。
孟祈年把陈舟叫来,就是他不好和一个小孩一般见识,陈璟若就这样回去,也就不说什么,但陈璟倒好,不但不回去,还坐到了谈言身旁。
“祈年哥,我以前一直听我二哥提到你。”陈璟兴致勃勃地和孟祈年套近乎。他口中的二哥就是陈舟,陈舟在他家一众兄弟中行二,所以被称之为二哥。
孟祈年可没有和他寒暄的劲,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谈言身上,他从蒸笼里夹起一个草莓猪肉馅的煎饺递了过去,“要尝尝吗?草莓猪肉馅。”
谈言点这些奇奇怪怪馅料的煎饺时,谈是满怀期待,等着尝他们有多猎奇,但自从陈璟出现后,他就兴致全无,他嘟着嘴,愤愤咬着唇,对孟祈年有意思的陈璟还在餐桌下面,伸脚偷偷踢他小腿。
孟祈年不知道,谈言被踢急了,侧目愤愤瞪了一眼陈璟,却被陈璟倒打一耙,“谈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踢到你的。”
陈璟前前后后踢了他五六下了,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谈言愤愤,孟祈年却在和陈舟闲聊。
“我没听错吧,祈年,什么馅,草莓猪肉馅”陈舟无法相信世间竟然有这么歹毒的搭配,愣道:“你确定草莓和猪肉放在一起包成饺子能吃”
不知道,目前为止,孟祈年还没动过这盘煎饺,他也不知道草莓和猪肉剁成馅,包成的饺子是个什么味,但这并不妨碍,他忽悠陈舟去尝,“味道还不错。不信你尝尝,陈舟。”
“你也是真饿了,祈年。”陈舟才不上当,调侃道:“你在美国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草莓猪肉馅都能让你觉着好吃。”
陈璟继续在桌下不动神色地踹谈言,谈言委屈,而孟祈年却还在和陈舟讲话,仿佛并没有将他被陈璟踹放在心上,谈言既委屈又愤怒,恨恨咬住孟祈年递到他嘴边的筷子。
又酸又涩的味道瞬间在他味蕾上炸开。
谈言吃不下去第二口,孟祈年照旧,将他咬过一口的煎饺吃完。
孟祈年做这一切时过于自然,陈舟有点被惊到,错愕地望着孟祈年。
注意到他的视线,孟祈年道:“怎么了,你也好奇草莓猪肉吃起来味道如何吗?”
陈舟不好奇,摇头似是而非道:“看来李倾说得是对的。”
“嗯”孟祈年疑惑道:“他怎么和你说的?”
李倾:“陈舟,祈年比你、比我甚至比他自己想的都要爱那个小鬼,我还记得我们以前的情谊,作为朋友,我提醒你一句,千万别沾那个小鬼,要不然祈年会做什么,你不会想知道。”
李倾没说错,孟祈年远比孟祈年自己想的都要爱谈言。
第46章 轻哄
在孟祈年和陈舟讲话的空隙, 陈璟一直没停,一直在桌子下面踢谈言的腿, 谈言被踢急了,一推桌子,站了起来。
“小乖”孟祈年有看到陈璟一直在桌子底下踢谈言小腿,但他是个孩子,孟祈年比他大不少,不好说他什么。
谈言不懂孟祈年在想什么,愤愤道:“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他转身就走。
孟祈年追上去前, 道:“陈舟,给你堂弟说一下。”
“啊?”陈舟坐在孟祈年身侧,没看见陈璟一直在桌子底下踢谈言小腿,不知道孟祈年想让他给陈璟说什么, 愣了一下,问道:“说什么呀?”
但孟祈年早已追着谈言离开,没办法回答他的话, 留下他和陈璟还有方利通面面相觑。
“怎么了?”孟祈年追出去, 明知故问道:“是谁惹我们小乖生气了?”
“是你。你惹我生气了, 哥。”谈言被拦下, 气呼呼靠在孟祈年怀里,捶着他的肩膀道。
“我吗”孟祈年熟练地抚着谈言后背,明知故问道:“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小乖”
“你说呢。”谈言又娇又艳,窝在孟祈年怀里, 跟他撒娇道:“你明明都看到了, 陈他璟一直在桌子底下踢我,你却不说他, 任由他踢我,你是不是就跟他说的一样,觉着他比我长得更好看,移情别恋了,不喜欢我了,改喜欢他了。”
“你可别污蔑我,小乖。”孟祈年眉眼带笑,细致地哄道:“我哪里喜欢他了,我只喜欢你。”
“你就哄我吧。”谈言气得不行,将头顶在孟祈年肩上,愤愤道:“你一直看着他在桌子底下踢我,还喜欢我。”
“那我总不能打他一顿吧。”孟祈年轻抚着谈言的头发,“他多大,我多大,我不好和一个小孩一般见识。”
“可他踢我,他一直踢我,都给我踢疼了。”谈言委屈坏了。
“给我看看红没红。”
孟祈年蹲下来卷起谈言的裤腿。
谈言挨了陈璟不少脚,他膝盖下方有蛮大一块都被陈璟踢红了。
孟祈年卷起谈言裤腿后,谈言撒娇道:“你看,他都给我踢红了。”
确实踢红了,孟祈年道:“疼不疼”
其实还好,也不是特别疼,但孟祈年问了,谈言自然喊疼,他撇着嘴,道:“疼。”
“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孟祈年寄出哄小孩的招数,贴上去,轻轻吹了吹。
孟祈年的气息拂过谈言小腿,谈言腿倒是不疼了,但他其他地方开始涨得发疼。
一抹薄红爬上了谈言嫩白的脸颊。
他火热的气息拂到了孟祈年额上。
孟祈年抬头,谈言的欲.望已经氤氲在了眼眸中。他眼中尽是水痕,波光粼粼。
谈言难受,向孟祈年撒娇,伸手轻轻勾勒他的嘴角,“哥,我难受。”
“难受也忍着。”孟祈年可没有再在公共卫生间帮他忙的打算。
“哥。”孟祈年已经从地上起来,忍不了的谈言从背后抓住孟祈年衣服的一角,轻轻摇晃。
地方不对,他在怎么撒娇也不行,孟祈年推开他,提步便往外走。
孟祈年率先回来,没见到谈言,陈舟道:“谈言呢?”
“后面呢。”孟祈年语焉不详地坐下。
“祈年哥。”
趁谈言不在,陈璟伸手过去,想要挽孟祈年衣袖,却被孟祈年甩开。
“陈舟。”孟祈年直接找家长,侧目道:“管管。”
被叫到的陈舟道:“小璟!”
陈璟被宠坏了,天不怕地不怕道:“二哥,你别打扰我,我正追求真爱呢!”
“我代小璟向你道歉,祈年。对不起。”陈舟一个头两个大,无奈道:“小璟年纪还小,不懂事,我带他回去,好好教他。”
陈璟可不觉着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值得道歉的,道:“二哥,你为什么要代替我道歉,我可不觉着对祈年哥一见钟情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陈舟,不愧是是你堂弟,比你还听不懂好赖话。”孟祈年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耗尽,冷道。
“回家去,别胡闹。”陈舟比孟祈年耐性还不好,陈璟愚蠢且天真的话,让他感到厌烦,他强压烦躁,侧目对方利通道:“利通,你送他回去。”
方利通自从得知这是孟祈年后就一直没有讲过话,闻言,他走过去劝陈璟,“走吧,小璟,你二哥他们生气了,别胡闹。”
陈璟不走,甩开方利通试图拉他的手,冲到孟祈年面前,用最大的声音,向四周宣告道:“祈年哥,我喜欢你。”
早上十点过一点,大部分学生在上课,只有部分体院的,结束早训课了的学生在吃早饭,人不算多,也不算少,零星十几张桌子上坐着人,闻声,大家不管在做什么,都停下头手里的动作,望了过来。
谈言也刚好从洗手间出来。
孟祈年看见了他,扒拉了一下头发,迎上陈璟的目光,冷道:“你喜欢我什么?”
今天是陈璟第一次见孟祈年,他也说不上来他喜欢孟祈年什么,但总归心里就是有股冲动,想取代谈言,和他发生点什么。
孟祈年虽然在面对谈言以外的人耐性不是那好,但多少也有点,也算耐着性子道:“你也不知道是吧。”
“我不需要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开始喜欢你的,我只需要知道我此时此刻喜欢你就行了。”陈璟自有一套歪理,他还觉着他自己浪漫得不行,自认绅士道:“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孟祈年为数不多的耐心彻底被消磨光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想从我这里得到机会。”
孟祈年在圈里的口碑一向很好,陈璟也是吃准这点,才敢当众和他表白,岂料孟祈年竟如此不吝的对待他,陈璟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
孟祈年视若无睹,侧目道:“陈舟,就当给你面子。在我生气之前,给他弄回去。”
陈舟其实和陈璟关系并不好,顶多有层血缘在,他也已经受够了陈璟的愚蠢,歪头示意方利通,“利通,给他送回去。”
“走吧,你哥他们真的生气了。”方利通好声好气劝道。
陈璟倔强至极,说什么也不走,就站在孟祈年面前,一双满含春.情的眼眸波光粼粼的望着孟祈年。
只有再哄谈言的时候,孟祈年才会耐心满满,一遍遍不耐其烦的逗他,哄他,从来不觉着他哭哭啼啼的样子烦人,可其他人在孟祈年这里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陈璟哭得他心烦。
“我不喜欢爱哭的小鬼。”孟祈年声音冷入骨髓,“我只数三个数,从我面前消失。”
“把他给我拖回去,利通。”陈舟也烦燥了起来,吩咐方利通。
方利通一向对陈舟马首是瞻,闻言,走过来扯住陈璟手腕,拽着他离开。
陈璟不想走,一路挣扎,但方利通拽得很死,他挣不开,被方利通连抱带拖拽走了。
“陈舟。”孟祈年道:“凡哥这两年被调了
南方去了,不怎么回来,可能没时间在管家里的事,你现在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好好约束约束他们,今天这事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孟祈年口中的凡哥是陈舟大哥陈凡,他在五年前出京任职,目前还没有被调回来,陈家新一代子弟全部唯他马首是瞻,这几年他不在,陈舟也不在,陈家子弟没了约束,跳得厉害。
孟祈年之前只是听说,但今天陈璟跳他面前了,虽然这没什么,但见微知著,正好陈舟在这,孟祈年道:“我想你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陈舟。”
陈舟明白,像孟祈年还有他这种,出生于世家的子弟,他们有一套他们自己的游戏规则,谁从政谁从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在出生那天就被划分了出来,即便张扬如李倾也在遵守这套游戏规则。
“你放心,我都省得,祈年。”陈舟道:“我会回去给我三叔他们说,让他们好好管管我那帮堂兄弟们。”
见他明白,孟祈年起身,迎着谈言走去。
“哥。”见他过来,谈言低下了头。
孟祈年看见,一改刚才的冷硬,态度极为柔和,以眼神暗示他跟自己离开。
谈言看懂了,亦步亦趋跟在孟祈年身后,孟祈年本打算带谈言直接回家,但走到一半,谈言突然接到通知,他今天的训练被定到了下午两点,距离训练开始不剩几个小时了,现在带他回去,等下来不及把他送回来,孟祈年只能退而求其次,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宿舍。
回宿舍的路上,谈言一直闷闷不乐,甚至一度眼眶都红了。
“怎么了?”回到宿舍,孟祈年问,“是不是因为刚刚被我拒绝,不开心。”
不是那么回事,谈言摇头。
“那地方不行。”孟祈年还是给他解释,“哪里随时会有其他人进去。”
谈言摇头,“和你拒绝我没有关系,哥。”
“那是因为什么,是因为被陈璟踹到的地方还在疼吗?”孟祈年继续揣测。
谈言是娇气没错,但还没娇气到那种程度,陈璟在桌子地下偷偷踹他的那脚,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谈言继续摇头,“不是。”
孟祈年猜不出来,问:“那是因为什么呢?告诉我,小乖。”
谈言会这样是因为刚刚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孟祈年说,他最讨厌爱哭的小鬼,好巧不巧,他最爱哭,还经常要孟祈年一而再再而三的哄他,他怕被孟祈年讨厌,一直强忍着不敢哭,但孟祈年一直问,谈言被问得有些受不了,他的眼泪如决堤的河流,一发不可收拾。
见他突然抽泣,孟祈年赶紧问,“怎么了,到底因为什么,是我离开那一小会,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谈言摇头,扑进孟祈年怀里,抓着他的衣襟,啜泣道:“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虽然谈言一老问这个问题,但以前还有根源可以追溯,今儿什么都没发生,他何出此言,孟祈年疑惑,轻抚他的肩膀,“为什么这么说,我喜欢你,喜欢的不行,哪里讨厌你了?”
“你自己说的,你不喜欢爱哭的小鬼。”谈言窝在孟祈年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我以后再也不哭了,你别讨厌我,哥。”
孟祈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这么一句话的事,悬着的心放下去后,孟祈年靠在门上,紧紧搂住谈言的肩膀,哄他道:“的确,我不喜欢爱哭的小鬼,但这里面可不包括你。”
“什么?”谈言抽泣太厉害,没听清。
“我最喜欢你了。”孟祈年继续哄他,轻轻抚着谈言后颈,“我就爱哄你,乖,不哭了,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第47章 刷鞋
谈言对孟祈年的温柔一向受用, 他将头顶在孟祈年肩上,嗅着他身上独有的香气, 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孟祈年见状,继续温柔地抚着他的后背。
谈言的抽泣逐渐停止,绮丽的氛围萦绕在孟祈年和谈言之间,谈言内心躁动,刚平复下去的欲.望幼苗再度破土而出,他想和孟祈年温存的心到达了顶峰。
他不受控地仰头,迎上孟祈年, 想要和他交换一个吻。
孟祈年看出来了他的意图,只是笑,一分钟前他还在哭着发脾气,一分钟后他就好了, 想要和他接吻,一前一后仅隔短短数秒,谈言的阴晴不定, 不可避免会令人心生厌烦, 孟祈年却已经习惯了这些, 并对此甘之如饴, 他低头,抚上谈言脸颊,与他唇舌相交。
稀碎的声音尽数被吞噬, 莹莹水光潋滟在粘稠的氛围中。
一切正好。
一声敲门声打破了一切。
“谈言”许清如在宿舍看见谈言回来,过来敲门, “你在里面吗?”
谈言在, 但却不敢出声,他死命往孟祈年怀里缩, 孟祈年明白他这是下意识的行为,不怎么在意,搂紧他,只是笑,“怎么,害怕被人知道我在这里吗?”
“我……我没有。哥,我没有怕被人知道。真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谈言颤抖地从孟祈年怀里钻出来,抓住孟祈年衣襟,想给他解释,但他开口后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解释,他无措的眼泪再度涌出,重新趴回孟祈年怀里,抽泣道:“我真的没有,哥。”
孟祈年不甚在意,轻轻搂住他,含住他的耳垂道:“没有,你躲什么”
孟祈年温热的气息打在身上,酥酥麻麻,谈言的脸瞬间红成一片,更紧地抓住孟祈年衣襟,将头抵在他衣前,“我怕被他们发现我的是gay,会再次孤立我。”
孟祈年其实知道原因,但希望谈言可以自己说出来,要不然这件事之后会成为扎在谈言心里的一根刺,无法拔出,一直溃烂生疮,但逼谈言自己说出这个原因,却让谈言刚恢复的情绪再度崩溃,他泪盈于睫,抓住孟祈年衣襟,“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不想让人知道和你的关系,但我和许清如他们的关系最近刚好一点,我不想在回到之前那几天,不想再被他们孤立,对不起,哥,对不起。”
“我有说我因此介意了吗?”孟祈年笑着挑起谈言的下巴,在他额上落下细碎一吻,“我并不会因此介意,我只是希望你自己说出来原因,如果我现在不问你,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件事你事后会反复回忆,不断深究我此刻是怎么想的,直至它变成一块伤疤,届时无论我怎么给你解释,你大概也会觉着我在哄你。小乖,还记得我总是跟你讲的话吗?你无需有多好,也无需有多懂事,我是你漫长生命里巍峨的高山,你只需仰视我,然后享受我给予你的一切便可,至于其他,那不是你需要考虑的。”
至此,谈言终于明白孟祈年为什么总是愿意包容他的一切无理取闹,因为在他们这段关系里,他是依附在孟祈年身上的菟丝子,孟祈年高高凌驾在他们这段关系之上,孟祈年所给予的,对孟祈年而言并不值一提。
而这就是真正的孟祈年。
斯文、端方、有礼的同时,也具有着属于他这个阶层的人该有一切品质,傲慢、阴鸷、暴戾,他同样视普通人为如蝼蚁,但他隐藏地更好,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展示这一面,谈言今日有幸窥得,难以置信之余,愣了一下,一股对孟祈年的恐惧慢慢在他心头发酵,那是一股对无法名状、不可直视的庞然巨物的恐惧,而这不是别的,正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巨大阶级落差。
他和孟祈年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孟祈年对他而言,一如孟祈年自己所说他是他生命中无法逾越的巍峨高山,他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走到可以和孟祈年比肩的地步,他是他羽翼下的幼鸟,被他庇护 ,受他掌控,因他的欢乐而欢乐,因他的悲痛而悲痛,这绝非一段良性的恋爱关系,但此刻谈言却可悲的发现,自认识孟祈年的那刻起,他就已经被孟祈年的阴影所笼罩,他已经无法再从他身边离开,他心甘情愿地了接受了这种摆布,当他掌上的雀鸟,并向他许愿了永远。
终于明白了过来的谈言,更深地将头埋在了孟祈年身上,低低啜泣。
他一小段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
孟祈年笑容依旧,温柔地将手搭了上去,轻轻握住他的脖子,道:“看来,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小乖。”
“如果那天我没和我哥去李哥那个聚会,我是不是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见到你,哥”谈言的声音倏地响起,没有一丝征兆。
“差不多。”孟祈年笑道。
“那我也是蛮幸运的,那天我去了,还遇见了你,哥。”谈言将头埋在孟祈年怀里,道:“不论你怎么看待我的存在,我都是真的喜欢你,我想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哪怕你只把我当成你掌中雀鸟,我对你的心意也绝不会有丝毫改变。”
孟祈年从未将谈言看作是掌中的雀鸟,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并不像谈言想得那么美好,但也没恶劣到这一步,他轻轻抚着谈言的脊背,告诉他,“你怎么会是我掌中的雀鸟呢,小乖?我将你视若珍宝,我会成为你未来永恒的靠山,有我在,就不会有人在欺负你,你所想要的,我会尽量满足你,你将持有我所代表的权利,站在这座城市的顶端,俯瞰芸芸众生。”
谈言不想俯看任何人,摇头道:“我并不想俯看任何人,我只想要你,哥。”
谈言顿了一下,又道:“当然,这是我将自己赠与你,成为你所有物的报酬。”
“你不能拒绝我,哥。”
说话间,谈言急切地抬头吻上了孟祈年的薄唇。
孟祈年没有拒绝,他后仰,任由谈言掠夺他的气息。
十一月,暖阳正盛,枯枝摇曳,糜丽水色充斥在了这间始建于二十世纪中叶的古老宿舍里,千丝万缕的阳光顺窗洒了进来,在地下留下一道光门。
孟祈年和谈言躲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肆意挥洒着最原始的欲望。
“谈言谈言”许清如还在敲门,“我看见你回来了,你躲起来没用,别耍赖,赶紧开门,我和老裴已经把要刷鞋给你带过来了。”
谈言忍住呜咽,艰难道:“我没耍赖,呃……许清如,你和裴景把要刷的鞋放下,我待会起床就给你们刷。”
“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床?”闻言,许清如自来熟道。
此时此刻,谈言没有什么想要和许清如闲聊的心情,他刚实现不久前在食堂洗手间的夙愿,将他的东西塞到了孟祈年嘴里,现在许清如每跟他多说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他想赶快结束这段闲聊,道:“再让我睡一会吧,许清如。你和裴景把鞋放在门口,等我起来,我一定给你们刷。”
谈言声音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抹哀求,宛如羽毛一般,又轻又软,拂在了许清如心头,一股特殊的情绪瞬间发酵了起来。
许清如不敢在待,结巴道:“知……知道了。我先回去了,你别忘了给我们刷鞋。”
谈言下午有训练,所以也没持续多久,云雨便逐渐收起,谈言在穿衣服,孟祈年靠在床上,指使谈言道:“把我帮我西装外套口袋里的香烟拿过来。”
孟祈年身上没有烟味,谈言都不知道他还抽烟,愣道:“啊?哥,你抽烟呀?”
“不常抽。”孟祈年解释完,道:“怎么,不喜欢吗?我可戒了。”
“不……不用。”谈言不想改变孟祈年什么,慌忙摇头,从一旁椅子上拿起孟祈年昨晚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在他上衣口袋里翻找香烟盒,孟祈年就装在左侧的口袋里,不一会,谈言就找到了,孟祈年抽得香烟牌子,谈言从未见过,是一个外国品牌,淡绿色的包装盒上面印满英文,至于包装盒里面装着的香烟,它非常纤细,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
谈言取来烟盒后,靠在墙上的孟祈年示意谈言取出来,递到他嘴边。
谈言心领神会,按他吩咐的照做,从香烟盒里取出一根,递到了他嘴边,然后又帮他点燃,橘黄色的火焰跳动,孟祈年深吸了一口,慵懒道:“刷鞋那事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给他们刷鞋”
“啊,那个呀。”谈言爬上床,和孟祈年并排坐在一起,歪头靠在他肩上,道:“我前几天和裴景他们打赌,谁将三分投丢,谁就给另外两个人刷一周鞋……”
“所以,是你赌输了?”孟祈年继续问。
“嗯。”谈言轻轻点头。
见他不是因为被欺负了才给其他几个人刷鞋,孟祈年紧绷着的心情放下来一些,道:“你最近和你队友们相处的好吗?”
“还行。”谈言以为孟祈年不知道,给解释道:“队里好多人都被冯教练开除了,就剩许清如他们了,我和他们相处的还不错。”
而这些孟祈年都知道,毕竟一个教练就算手段在铁腕,在坚决,也做不到在一天之内将一支大学生球队里的二三十个人开除出队,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孟祈年在背后支持他,他给校长陈伟君打了电话,按冯越的意思,将那些人全部被转到了其他专业,只不过没跟谈言提起罢了。
谈言不知道是他做的,忧愁道:“哥,冯教练一下子开除了那么多人,会不会有事啊?”
孟祈年:“怎么,你担心他”
“嗯。”谈言承认的十分果断,“冯教教他蛮好的,我也挺喜欢他的,不希望他因为我丢掉工作。”
孟祈年听话只听了一半,侧目道:“你喜欢他”
“你在想些什么啊,哥。”谈言现在越来越能明白孟祈年话里话外的意思,歪在他肩上撒娇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啦。”
孟祈年冷道:“那是那种喜欢?”
“就普通朋友,师长的那种喜欢。”谈言如被仙人抚顶,福至心灵,贴在孟祈年肩上想也没想,就补充道:“我最喜欢你了,哥。”
孟祈年瞬间就被逗乐了,笑道:“别赖我身上了,快去给你同学他们刷鞋去吧。”
提到刷鞋,谈言愤愤下床,去开门。
开门前他其实已经想到以许清如和裴景的调性,一定会把他们八百年都不穿的鞋搜刮出来让他刷,但等真打开门,二三十双球鞋摆他面前,谈言险些气笑,扯着嗓子,隔空喊道:“许清如,你和裴竟属章鱼的啊,你俩从哪搜刮出来这么多球鞋给我刷的。”
“一点零五了,睡美人你舍得终于起床了啊。”许清如住在走廊尽头的宿舍,闻言也从宿舍探出头来喊道。
与此同时,裴景也探出头,笑道:“谈言,愿赌服输,不许耍赖哦。”
谈言没打算耍赖,但光把裴景和许清如送来的球鞋拿进来,他都浪费了一分钟。
最关键的是谈言也没自己洗过鞋,他完全不会刷,他站在这堆形形色色的球鞋面前望洋兴叹,这活最后还是落在了孟祈年身上。
谈言宿舍还连个鞋刷都没有,孟祈年拆了根牙刷,正帮谈言刷鞋,李倾电话打来了,“祈年,干嘛着呢?”
孟祈年将手机放在水池边,一边帮谈言刷鞋,一边道:“刷鞋着呢,有事?”
“啊?”李倾一头雾水,“你好端端的刷什么鞋”
“别问了,有什么事,赶紧说。”孟祈年语焉不详。
“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一起出来玩啊,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刷鞋了。”李倾好奇。
“别问了,刚学会的。”孟祈年道。
孟祈年说不让问,李倾就不问了,道:“成,那你过来吗,祈年?”
“我今下午都得留这刷鞋,去不了,你自己玩。”孟祈年也不算说假话,二十二双鞋确实够他刷一会。
“成,那你继续刷,我不打扰你了。”李倾说是这样说,但说完他立刻给陈舟打电话,“大陈,你是不是在楚耀学校,祈年也在那,他在那给人刷鞋。”
“啊,他刷鞋,他什么时候会这个了”陈舟接到电话,也笑了起来,他们之前因为孟祈年而紧绷起来的关系得到了一丝缓解,陈舟提议,“你是不是想看祈年刷鞋的样子,我偷偷过去给你录个视频”
李倾打这个电话就是好奇孟祈年刷鞋是个什么样子,他是真想不出来精英如孟祈年站在学生宿舍水池旁给人刷鞋是个什么样子,才来怂恿陈舟的,闻言,他想都没想,就一口应下了。
陈舟其实也好奇,他从学校后勤科找到了谈言住在那栋学生公寓,偷偷摸摸上来,找了一圈,在六楼水房见到了孟祈年。
孟祈年正在替谈言刷鞋,没注意到陈舟蹑手蹑脚站在了水房门口,陈舟今天也算开了眼,见到了孟祈年刷球鞋,他自己看完,没忘记李倾,拍了两张照片发了过去。
照片里,孟祈年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他脸上的烦躁肉眼可见,他一手拿牙刷,一手拎着一双亮橘色球鞋的鞋舌,在刷鞋邦的白边。
李倾乐不可支,发了个朋友圈,但却没屏蔽孟祈年。
孟祈年刷鞋刷到一半被人@去看,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张虽然被打了码,但依然能很清楚认出是他在刷鞋的照片。
照片上配文:【妈妈,我又相信爱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见过吧!】
“干嘛着呢?”看完李倾的朋友圈,孟祈年扔下手里用来取代鞋刷的牙刷,擦了擦手,将电话拨了出去,他先打给李倾,“喝酒着吗?”
电话一接通,李倾笑完孟祈年,才道:“还没,还在家,正准备过去,怎么了,祈年,鞋刷完了,想和我一起出去完了?”
孟祈年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道:“李倾,我现在龙华,你过来接我。”
李倾没多想,以为孟祈年把鞋刷完了,顺口就答应了,“成,你在哪等我,我一会就到。”
李倾还想着等来了在好好嘲笑孟祈年一番,谁承想,他电话刚挂,孟祈年同样的电话就又打给了陈舟,“陈舟,你还在龙华吗?我在紫清公寓六楼,你上来一趟。”
李倾四年前就删掉了陈舟的微信,刚刚的照片,还是陈舟用邮箱发给李倾的,所以他并不知道李倾收到照片后发了个朋友圈,所以也没多想,接到电话就上来了。
孟祈年正等着他呢,见到他上来,直接把手里的牙刷扔给他,一指旁边还没来得及刷的球鞋,道:“刷吧,就等你呢。”
“……”
陈舟现在突然很想弄死李倾。
接过刷子,陈舟道:“李倾呢?”
孟祈年一边刷一边道:“马上就来,你先刷,他来了,你俩一起刷。”
陈舟看到一旁还在排队等着被刷的十好几双鞋,一脸愁色道:“让他来的时候买俩鞋刷吧,这用牙刷刷,我和他这辈子都刷不完这些鞋。”
孟祈年断然拒绝,“没事,有我呢,我陪你俩一起刷。”
半个小时后,李倾上来了,进门前,他还在道:“还没刷完吗?那小鬼留了几双鞋给你刷。别刷了,我俩去喝酒。”
但等他进门,看到陈舟挽起袖子也在一起刷,说到一半的咽了下去,不着痕迹的想要想往外退,但却被孟祈年叫住了,“来了,就缺你了,快来,我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爱情。”
第48章 真像
李倾被孟祈年叫来, 合着陈舟陪孟祈年刷了一个多小时鞋后,待刷的球鞋数量还不见少, 李倾忍无可忍,将牙刷扔到鞋上,道:“怎么还剩这么多,祈年,你家那小鬼属八爪鱼的啊,每天换这多鞋穿。”
“别问那么多,接着刷。”孟祈年停下手里的动作, 道:“你都相信爱情了,不为我付出点怎么能行。”
“我这付出也太大了。”李倾这辈子都没刷过鞋,人生第一次,给他刷麻了, 抱怨道:“我这辈子别说给别人刷鞋,就是我自己的鞋我都没刷过,不行, 你给你家小鬼说说, 祈年。我给他买两双新的, 这旧的他就别要了。”
“人生总有第一次。”孟祈年催促道:“就当我带你体验生活了, 还剩几双,接着刷。”
李倾已经刷木了,他痛苦地拾起牙刷, 继续刷,刷到一半,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和他一起厮混的狐朋狗友,见他迟迟不到, 打电话过来催他。
李倾忙着刷鞋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的声音飘到了孟祈年和陈舟耳中,“李少,您人现在到哪里了?”
孟祈年先听出来了对方是谁,蹙眉道:“沈兰你怎么跟他混一起了,李倾”
陈舟稍晚一步听出来,愣道:“你怎么想的,李倾,你跟他混一起,不怕被你老子知道,把你腿打断。”
“他年年都要把我腿打断一次。”李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今年都快过完了,我还没给过他机会,正好今天给他这个机会。”
“李倾!”沈兰有□□背景,家里不干不净,孟祈年还没出国时,他经人介绍,想要融进他们的圈子,但孟祈年几人心里一直有杆秤,从不和他接触,如今李倾却一反常态,要主动和他扯上关系,孟祈年不悦,喝道。
闻言,李倾挂了电话,将手里的牙刷扔掉,道:“祈年,我其实不想问你的,但如今已经被你发现我和沈兰搭上话了,我也就只能问你,你知道谈言他们家最近发生的事吗?”
谈言家里最近发生的事可太多,孟祈年不知道李倾在说那件,道:“你说那件”
“谈诗溺亡那件事。”李倾指出。
谈诗溺亡的当天,孟祈年就知道,闻言,道:“李倾,你觉着我是因为什么连夜赶回来的”
“我就说嘛,你昨天早晨怎么突然跑回来了。”李倾是昨晚才知道这回事的,今早,他酒醒后,到处打探内情,竟也被他问到不少,这其中有许多可能连孟祈年都不知道,在说出来之前,他先问:“祈年,你是不是没跟你家小鬼说过这件事”
“没有。”孟祈年承认,并道:“他妈妈说他没办法一下子承受如此大的打击,希望我先不要告诉他,让她准备一下,再和他说。”
“我一猜就是这样。”李倾道:“我今早听说,他妈妈在昨天找上了沈兰,大概是给了沈兰一笔钱,沈兰在帮他们办偷渡,据说这周内,他们就将远走高飞。”
李倾说的,孟祈年完全没听说,冷道:“你听谁说的。”
“韩悦。”李倾给孟祈年介绍,“就我爸之前那个警卫员韩石他儿子,他最近和沈兰混在一起,昨晚你走后,他喝醉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让我给听见了。”
“昨晚”陈舟愣道:“你确定是昨晚吗,倾子?昨晚,祈年走后我也在,我怎么没听到”
李倾白他一眼道:“你喝的都已经躺沙发上起不来了,你能听到什么。”
孟祈年还不知道这事,道:“我知道了,我会去打听,这事你别插手,李倾。他家那事牵扯太大,你搅进去,被李叔知道,他就不是打断你腿那么简单了。”
“我就是知道他家那事牵扯太大,才不跟你说的。”李倾一脸担忧地望着孟祈年,“你千万不能因为他牵扯进他们家的那些破事里,那些事就算是你,也不能插手。”
陈舟比孟祈年回来还晚,他还不知道谈家出了什么事,愣道:“怎么一回事,那个小孩他们家出什么事了?”
孟祈年没解释,李倾替他道:“那个小鬼他们家是做远洋贸易的,几个月前,他们家在太平洋上丢了一艘远洋货轮,那船上装着龙博失窃的文物。”
李倾话没说完,陈舟继续追问道:“后续呢?”
“后续就是重案组那边现在已经有眉目了,从龙博失窃的那批文物是被掉包的仿制品,真东西早就不知道去那了。”
“嗯”陈舟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这,“倾子,你是不是太夸大其辞,一个博物馆失窃的案子,还没到我们连手都不能插的地步吧。”
“大陈,你是不是昨天被我和祈年给打傻了,你动个脑子想想,我们周围有谁曾在博物馆任职过。”李倾白道。
闻言,陈舟略一回忆,瞬间想到,“冯叔。”
“这还没到时候,就已经争起来了?”陈舟问。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李倾耸肩。
“这是被故意翻出来的吗?这个月份,故意翻出那么久的案子,啧……”陈舟也是一脸忧色,道:“祈年,你绝对不能掺和进这件事。”
“我知道。”孟祈年无奈,“你们觉着我很像傻子吗?”
“谁知道呢?”李倾耸肩,暗藏忧心道:“谁知道你会不会一下子昏了头,因为那个小鬼掺和进去。”
孟祈年无奈失笑,“我看起来很像会昏了头的人吗?”
“以前不像,但现在我不好说。”李倾暗藏忧心道:“毕竟你以前也不会给人刷鞋。”
“我说真的,祈年,这事尤其是你,绝对、绝对不能掺和进去。”陈舟同样忧心,“我和李倾掺和进去顶多回去被打断一条腿,没什么,但你掺和进去,孟叔就不是打断你腿那么简单了。”
孟祈年觉着他们过于夸张,扔下手里还没有刷完的鞋,道:“不是,我什么时候在你们眼里变得这么拎不清了。”
“刚刚,在你给他刷鞋,并且还让我和大陈来给他一起刷的时候。”李倾忧心道:“祈年,身在局外,我能清楚的看到,他对你的影响远比你想象的还深,我害怕你因为他插手这件事。”
“我不会。”孟祈年斩钉截铁,“你们多虑了,我是喜欢他不错,但我知道我是谁,我不会牵扯进这件事,损害我父亲的利益。”
这起走私案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派系争斗,而孟祈年的父亲属于其中一派。
孟祈年虽然已经斩钉截铁说他不会插手这件事,但李倾的忧虑依旧在,“你要怎么跟他解释等他知道他哥哥死了,你要怎么和他解释,你可以帮他但却没有帮他”
“实话实说。”孟祈年道:“我没有其他借口可以和他讲了,我只能如实告诉他,我不能牵扯进这件事,我只能旁观。”
“祈年,你觉着他会相信你的话吗?”李倾忧愁道。
“他不相信也要相信,因为这就是事实,这起走私案和我哥他们没有关系,他们纯粹只是在事发后借题发挥。”孟祈年叹道。
“话是如此,但他不会相信你的。”李倾断言道:“祈年,你知道的,他根本接触不到我们背后的那个圈子,他只能见到你,等他发现这一切后,他只会把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你身上。他会恨你一辈子,而我,祈年,我有点后悔那天把你叫去了。”
孟祈年也懂这个理,但他却没有任何破局的方法,无论是谈家涉及的那起走私案还是后续的谈家丢船,这万般种种都和他父兄无关,他父兄在这起事件里,除了在事发后想借题发挥外,再没做过任何多余的事。
但他这样和谈言解释,谈言会信吗?
大概是不会信的,孟祈年苦笑。
第49章 清如
谈言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队内来了新人,之前谈言是队内最小的, 但新来的这几个比他还小,全是今年秋季大一刚入学的新生,其中只有几个有比赛经验,在大学之前打过高中联赛,绝大部分什么比赛经验都没有。
他们刚来,冯越没有安排太复杂的训练课,第一节训练课先让彼此熟识。
简单的常规训练后, 冯越突发奇想,决定让他们彼此认识一下,让他们围成一个圈互相自我介绍。
谈言无论是在高中联赛还是在大学联赛都颇有名气,只要在这个圈子混的人, 几乎都认识他,他也没什么好自己介绍的,所以自我介绍环节轮到他时, 他想了想道:“我叫谈言。”
很普通的一个介绍, 没什么特殊之处, 谈言说完, 不知道再说什么,许清如递话,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谈言没什么可以介绍的了,道:“然后什么, 你们又不是不认识我。”
裴景附和:“是认识你没错, 但你好歹再说点什么。”
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谈言道:“说什么?”
许清如半开玩笑地搂住谈言肩膀, 笑道:“不知道说什么,就给大家介绍介绍你的身高,体重,三围吧,谈言。”
谈言更衣室的桃色绯闻还没过去过久,许清如如此亲密的举动让他有点受不了,他不着痕迹,往后躲了一下,道:“这有什么好说的,百度百科上都有,你要是好奇,你可以百度我名字。”
谈言的躲避让许清如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空唠唠的右手,谈言心思不在他身上,没留意到他脸上一瞬的凝滞,但与他关系最好的裴景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这些,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他眸色深沉,一脸探究,许清如看到了,瞬间回过神来,哈哈一笑,没在说话。
冯越和楚耀谁也没注意到许清如和裴景之间涌动着的暗流,在所有人都相互介绍完后,宣布今天下午的训练就先到这。
走之前,谈言看了眼表,已经七点,这个下午的训练虽然强度不大,但也快五个小时了,不知道他回去后,孟祈年还在不在,谈言心里忐忑,翻出孟祈年的微信,昨儿他因为心情不好,给他消息免打扰了,现在重新打开,他和孟祈年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前天。孟祈年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也定格在前晚。
也就是说,这个下午孟祈年一次也没尝试联系他,谈言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低沉了下来,他回宿舍的路上,一路翻来覆去,不停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快走到宿舍时,他将一小块圆融的鹅卵石踢起,扬到了一个蹲在路边抽烟的人身上。
“谁呀!走路他妈不长眼睛的吗?”那个背对着谈言蹲在路边的骂骂咧咧回头。
正忙着道歉的谈言将已经到嘴边的对不起咽了下去,愣道:“李哥,你怎么在这里”
“操!”李倾见是谈言,恶狠狠丢掉了手头只抽了一半的香烟,然后用鞋底狠狠碾了碾,道:“你小子属八爪鱼的啊,怎么有那么多鞋需要人刷。”
“啊,那个呀。”谈言解释,“那不是我的鞋,是我和人打赌,赌输了,答应他们,替他们刷一周的鞋。”
“你小子打赌,害我被抓来刷了四个小时的鞋。”李倾一脸哀怨,“我这辈子都没刷过这么多鞋。”
“啊”谈言完全不知道孟祈年会把李倾找来一起刷鞋,一脸愧疚道:“对……对不起,李哥,我不知道哥他会把你叫来一起刷。”
碍于孟祈年,李倾和谈言的关系最近缓和不少,李倾过来亲密地摇晃着谈言肩膀道:“你还知道对不起我。”
谈言被晃得前后摆动,跟在他身后,前后脚回来的许清如看到这幕,愣了一下,这主要怪李倾穿得不像个好人,他今天所穿的红色卫衣上映着一个硕大狼头图案,再加之他额前挑染的那撮小黄毛,让他从远处看起来就像个不学无术的小流氓,虽然他平日里的处事风格的确挺让人一言难尽的,但他现在晃谈言肩膀的行为完全没有恶意。
许清如不知情,自己脑补了一通谈言招惹上了小混混,被李倾欺负的狗血大戏,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了李倾一拳。
也就李倾反应快,在许清如拳头落他身上之前,他跳了开来。许清如的拳头擦着李倾的衣角过去。
谈言被这场突发状况搞了个措手不及。
跳开了的李倾开始细细打量许清如,许清如是锋线球员,相较于场上司职分卫的谈言,要高上不少,他身高两米零三,体重八十公斤,长相端正,并非扔到人堆里认出不来的类型,李倾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从未见过他,愣道:“你谁啊!我们两个以前有什么恩怨吗?”
闻言,谈言才从怔忡中缓过神来,一同问道:“许清如,你认识李哥”
许清如家境殷实,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绝无机会可以接触到李倾这类世家子弟。
“不认识。”许清如如实道。
“啊”谈言懵了,愣道:“那你打他干什么,许清如”
许清如不明着回答,满嘴鸡汤道:“谈言,这世上有许多种失败,在这些失败里,懦弱的不敢为自己的权益发声是人生最大的失败,你要勇敢,要坚决,要果断出击。”
这都什么跟什么,谈言听得一头雾水,迷惘地眨着眼睛,与他相反,李倾却听懂许清如话里话外的意思,斜眼上下打量了一眼许清如,笑道:“这你同学吗,小谈。”
“对啊。”谈言知道李倾脾气不好,承认完后道:“李哥,许清如他人蛮好的,刚才的事可能有什么误会,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见谈言还没发现,李倾笑得花枝乱颤,道:“你没看出来吗,小鬼,你同学以为我搁这欺负你呢,来给你出头来了。”
“啊是李哥说的这么回事吗,许清如”谈言错愕道。
许清如没有否认,只是道:“谈言,你不能永远像这样纵容其他人欺辱你,你要坚强,要勇敢,要果断,要学会和不适合的人说再见。”
这都什么跟什么,许清如越说,谈言越听不明白。
李倾听懂了,他似笑非笑地歪头打量着许清如,许清如被他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看怕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正好与更晚一步回来的裴景撞在了一起。
“老许,谈言”裴景左右眼视力都是1.0,没等走进,尚有十米他就已经看到许清如和谈言了,但等走近,他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道:“你俩怎么站在这里不是上去啊?”
许清如不打算多说,回头道:“这不正准备上去呢嘛,老裴。”
“是吗?”裴景反问,然后又望向李倾,“这位是”
李倾准备自我介绍,却被许清如打断,“谈言的朋友吧,不怎么重要,上去吗,老裴。”
上去自然是要上去的,但许清如今天对谈言的态度有点奇怪,从先前下午训练的时候,裴景就发现了,他总是时不时就盯着谈言发呆,现在也是,如果眼前这人真的只是谈言的一个朋友,那他为什么不让问,裴景的眉宇越皱越紧。
李倾快要笑岔气了,他左右张望,一会看看谈言,一会看看许清如,一会又看看裴景,他的视线不停在三人之间穿梭。
只有谈言被蒙在鼓里,他一头雾水,道:“李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李倾并不打算告诉谈言,笑道:“我们也上去呗,祈年他还在楼上等你呢。”
“哥他还没走”谈言一门心思都扑在孟祈年身上,听到他的名字,便忘了许清如,惊喜道。
被谈言这么一问,李倾再度想起他被叫过来刷一下午鞋的事,咬牙切齿道:“他倒想走,但他鞋还没替你刷完,他怎么走。”
谈言那个赌就是跟许清如以及裴景打的,闻言,裴景道:“啊?你把那些鞋全刷完了吗?我和老许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谈言,没想让你全刷了的。”
“感情那个八爪鱼小子就是你俩啊。”李倾幽怨道:“那么多鞋,你俩是怎么穿过来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哥。”裴景连连道歉,道:“我们只是和谈言开个玩笑,没想让他全刷了。”
李倾无话可说,一脸幽怨地上到六楼,孟祈年正好站在楼梯口抽烟,陈舟也在,薄薄烟雾笼罩在了他们脸上,他们淡漠疏离的宛若两尊神像。
看到陈舟和孟祈年,谈言愣了一下,道:“陈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下午两点多。”陈舟回道。
谈言愣道:“啊,陈哥,哥他也叫你来刷鞋了啊?”
不等陈舟回答,李倾先道:“那不然呢,你以为那些鞋是谁替你刷的。”
裴景之前见过孟祈年一次,当时知道孟祈年和谈言关系的王嘉告诉他,他是谈言表哥,裴景对此一直深信不疑,道歉道:“对不起,谈言哥哥,我和老许下午只是想和谈言开个玩笑,没想让他真全都刷了的。”
“刷都刷完了,你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同样不等孟祈年说话,李倾就已经一脸幽怨地替他答道。
稍晚一步的孟祈年则摇头,道:“没什么,愿赌服输。”
孟祈年依旧穿着谈言的T恤,一件背后绣着一个卡通小恐龙的简单白T,但却难掩他浑身的气度,他和西装革履的陈舟站在一起,高高在上,宛若神皇,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许清如被他浑身的气度摄住,小声问看似认识他的裴景,“他是”
“哦,他啊,他是谈言表哥。”王嘉怎么给裴景介绍的,裴景就怎么给许清如介绍。
“表哥”许清如半信半疑,抬头仰望站在三节台阶之上的孟祈年。
孟祈年注意到后给了他一个短暂的眼神,便收回了视线,李倾趁机走了过去,小声附在他耳边说,“祈年,下面那个小鬼对你家小鬼有意思。”
闻言,孟祈年低头又看了许清如一眼,这次他的眼神已经阴冷到了极致,许清如感觉到了,迎上了他的视线。
无声的硝烟弥漫在孟祈年和许清如之间。
许清如做出了攻击姿势,他肩背隆起,宛若一头正蓄势待发的年轻雄狮,等冲锋号角响起,他就会扑过来和孟祈年决一雌雄。
孟祈年看见了,但孟祈年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堪称轻蔑地忽略了许清如的挑衅,侧目温和地朝谈言道:“今天的训练怎么样,我听说你们队里来了新球员,你和他们相处的好吗?”
谈言全然没注意到许清如和孟祈年之的短暂交锋,他只为孟祈年还没走,依旧在在而感到开心,他眉眼间满含笑意,走过去挽着孟祈年胳膊,撒娇道:“挺好的,哥,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挺好就好。”孟祈年温和的拍了拍谈言的头,道:“在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
“哥你这么说,是要回去了吗”谈言舍不得他,拉着他胳膊道。
孟祈年点头,他站在这里其实就是在等谈言回来,和他告别。
听孟祈年要走,谈言失落的情绪再也掩饰不住了,他刚刚还含笑的眉目瞬间耷拉了下来,整张脸皱在一起,结结巴巴道:“哦,那……那……那再见,哥。”
谈言每天早晨六点就要开始第一堂训练课,孟祈年住的地方离谈言学校有一个小时车程,来回并不方便,起初孟祈年并没有带他回去的打算,但见他快哭出来了,孟祈年终究还是心软了,道:“要跟我一起回去吗?我明天早晨可以起早一点,再把你送回来。”
听到可以和孟祈年一起回去,谈言脸上云雨稍霁,忙不迭点头,“真……真的吗?我真的能跟你一起回去吗,哥”
孟祈年点头,“真的,去收拾一下,把你要带的东西带上,我在楼下等你。”
第50章 流星
孟祈年趁谈言离开, 回宿舍收拾他明早早训要用到的装备间隙,和陈舟他们先后下了楼,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许清如突然问:“老裴,那个人真的是谈言表哥吗?”
“谁知道呢,反正王嘉说他是谈言表哥,那他就是谈言表哥。”裴景耸肩,不以为意道:“怎么了,老许, 有什么问题吗?”
许清如摇头,“没儿,我就是随便问问。”
说是这样说,但他的表情却不像没什么样子, 他眉宇紧皱,一脸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景蹙眉, 却也不点破, 仅是招呼道:“走吧, 我们也回去吧。”
裴景招呼第一下的时候,许清如没动,裴景喊了第二次, 并道:“我昨儿在steam上买了个新游戏,我看评论, 清一色的好评, 据说还挺好玩。”
许清如喜欢打游戏,往日他听到出了新游戏, 总不免神采飞扬,今日他却一反常态,心不在焉地点头敷衍道:“你先自己回去玩,老裴,我有点事,待会再回去。”
说着许清如便挥别裴景,往谈言宿舍的方向走去,裴景见状,一把拉住他,道:“你打算干什么去,去找谈言吗?”
许清如也没反驳,微微点头道:“老裴,你先回去,我找谈言有点事要说。”
“什么事?”裴景不想在宿舍走廊和许清如吵起来,压低声音道:“老许,你今天下午训练的时候就不对劲,我有好几次都观察到你一直盯着他发呆,你和他之间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事想问他。”许清如也不直说,模棱两可说完,挥开裴景攥住他手腕的手,头也不回的往谈言宿舍走去。
谈言正在决定明早早训穿那双球鞋,许清如一声不吭地推门走了进来。
“许清如”看到他,谈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道:“有事吗?”
许清如也不拐弯抹角,一上来直接开门见山道:“那个人他真的是你表哥吗?”
“那个人”谈言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口接了一句,接完他才反应过来,许清如在指孟祈年,赶紧找补了一句:“是啊,他是我表……表哥。”
终究不是亲表哥,在说违心话的时候,谈言卡了一下,被许清如抓住,许清如愈发怀疑起了谈言和孟祈年的关系,许清如也不是会把话藏在心里,说一半不说一半的人,起了怀疑,他立刻指出,“我看你与他的相处方式,不怎么像兄弟啊。”
“是……是吗?”谈言这辈子没怎么撒过谎,说起谎话来他还打磕巴,“你……你看错了,许清如,哥他就是……是我表……表哥。”
他越是结巴,许清如心里愈是怀疑,冷道:“谈言,你是不是在撒谎,你和他其实并不是亲戚。”
“我没有。”谈言连连否认,但他否认的过于快了,让他的话变得更加不可信。
许清如指出,“你和他的相处模式看起来,与其说是亲戚,不如说是情侣,其实那个谣言不是空穴来风对吧,你其实就是同性恋。”
如果这会站在谈言对面逼问谈言的是像李云那种说话喜欢绕来绕去的,谈言还能勉强应付一下,但遇到许清如这种说话直来直去的,谈言连应付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沉默了下来。
虽然谈言什么都没说,但不说话就已经能代表很多东西了。
许清如震惊:“所以真是这样,你和那个男人他是一对”
谈言不知道该怎么否认,沉默地点头道:“你别告诉其他人好吗,许清如。”
许清如没答应,反而问:“所以你是同性恋,你喜欢男人,谈言”
谈言以为许清如是联想到了此前黏在他身上的那些桃色绯闻,慌忙解释道:“不是这么一回事,许清如。我没喜欢过其他男人,我只喜欢我哥他一个,先前那些流言全是假的,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可以跟发誓,许清如,我永远对不会对你还有其他队友有任何非分之想,希望你能相信我。”
许清如相信,但他内心却在隐秘地希望谈言会对他们其他想法。
如此龌龊的念头,许清如光是想想都觉着自己恶心,更别提说出口,他不敢在和谈言对视,怕从谈言清澈的眼中看到他龌龊的模样,沉默地低下了头。
谈言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以为他不信,赌咒保证道:“许清如,我发誓,我真的不会对你们有任何非法的念头。”
谈言越赌咒发誓,许清如的心境越奇怪,他心头生出了一种亵渎了谈言的感觉,他沉默了许久,也没有办法开口,告诉谈言,他今天中午来给他送鞋的时候,隔着门,听到了他低沉的喘息声,他自那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一股别样的欲.望充斥在了他心里,他想要谈言。
谈言不知道他在想这些,又一次保证道:“许清如,你真的要相信我,我说的句句属实,我绝对不会对以你在内的任何队友产生非法念头。”
许清如自我唾弃道:“我知道了,我相信你,谈言,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谢……谢谢你,许清如。你真好。”许清如的保证让谈言大喜望外,他激动得无以复加,凑过来,一点也不见外地搂住了许清如的肩膀。
许清如浑身颤了一下,难堪地推开谈言,“这不算什么,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你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谈言。”
谈言点头送别许清如,然后跟在他身后,前后脚出了宿舍。
孟祈年果真按他说的在楼下等着,谈言刚一下楼,就看见他靠在墙上,李倾和陈舟大概是已经走了,谈言下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们。
不过谈言的心思都放在孟祈年身上,并不在意陈舟和李倾的去向,看到孟祈年,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孟祈年正低头处理工作邮件,并未注意到谈言过来。
谈言轻手轻脚跑了过来,从后面挽住了孟祈年的胳膊。
孟祈年浑身肌肉瞬间紧绷,下意识还击,扬起了手肘。
“哥。”谈言见状,下意识喊了一声。
听是他,孟祈年瞬间放松下来,收回已经扬起来的手肘,侧目道:“你走路怎么没声的?”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谈言将头顺势将头埋在孟祈年肩上,询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哥”
“没干什么。”孟祈年正在看裘天言发来的卷宗,闻言,熄灭手机屏幕,道:“走吧,我请你去吃晚饭。”
“这算约会邀请吗,哥”谈言目光闪闪道。
本来不算,就只是简单吃个晚饭,但见谈言一脸期待,孟祈年咽回要说的话,点头邀请道:“这当然了。所以,小乖你赏不赏光,陪我一起去吃晚饭呢”
“好哎。”谈言并不知道孟祈年在刚刚短短的一瞬,心思百转千回,变了许多,开心雀跃道:“我还是第一次和人约会呢,哥。”
孟祈年还在思考要邀请谈言去哪里吃晚饭,冷不丁听见他这么说,正在系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侧目愣道:“啊,我该不会还是你初恋吧,小乖?”
对啊,孟祈年是谈言第一个喜欢的人,在遇见他之前,谈言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他羞涩地点头,“这还是第一次和人约会呢,哥。”
得知这是谈言第一次和人约会,孟祈年瞬间亚历山大,他上次正儿八经和人约会还是六七年前,一两千天过去,孟祈年都快忘记该怎么和一个人约会了,他无奈扶额,趁谈言望向窗外的功夫,偷偷摸摸搜索了一份约会大全。
【玫瑰花和浪漫的烛光晚餐在一场约会中必不可少。】
这句话就写在这份约会大全的开头。
孟祈年匆匆一扫正好浏览到它。
本来就打算去吃晚饭,换个浪漫点的形式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孟祈年在开车的同时顺手搜索了一下有些餐厅适合情侣打卡,一份龙都情侣必去的十大餐厅跳出网页,孟祈年大致浏览了一眼,觉着排在第一的,远在市郊的一家露天餐厅看着不错。
与此同时,孟祈年的手机探出一条中国移动联合气象局发来的系统消息。
【今夜狮子座流星雨将迎来极大值,专家推测最佳观测位置在北廊环山,星河灿烂,共议千古华夏,流光溢彩,纵享时空纵横,请各位市民文明出行,文明观看,请勿相互踩踏推搡。龙都气象局宣。】
好巧不巧,这家排在龙都情侣必去的十大餐厅榜首的露天餐厅就开在北廊环山。
不知道该带谈言去做什么的孟祈年一看,也不在抉择,直接拍板,决定带谈言去看流星雨。
专家预测这场狮子座流星雨将会在九点划破苍穹,北廊环山离龙华不算远,只有一个多小时车程,不到八点半,孟祈年就已经将车开到了环山脚下。
今天虽然不是周末,但还是有不少市民开车过来观看这场流星雨,他们开来的车就停在路边,孟祈年的车开不上去,但他预约的餐厅却在山上,没办法,孟祈年只能招呼谈言徒步上山,他们刚从车上下来,一个提着花篮在附近兜售鲜花的小女孩便凑了过来,她扎着一对双马尾,葡萄似的大眼睛,漆黑透亮,闪烁着灵巧智慧的光芒。
今天来这里看流星雨的情侣居多,她一眼看出谈言和孟祈天的关系非同一般,嘴甜道:“哥哥,需要鲜花吗?听说玫瑰和流星雨更配哦。”
来的路上,孟祈年并没有告诉谈言,他千里迢迢开车带他过来做什么,因此听到买花女孩说流星雨,他愣了一下,侧目道:“流星雨什么流星雨”
孟祈年还记得之前不经意间一瞥,看到的那份约会大全里写的,在一场约会中,浪漫的烛光晚餐和玫瑰花缺一不可,现在烛光晚餐有了,还差玫瑰花,孟祈年打算给谈言买一束,他低头望向买花女孩的花篮,她今晚生意似乎还不错,她花篮里的许多花已经卖了出去,在还剩下的花里,孟祈年一眼看中了一朵花瓣一半粉一半白的玫瑰,它和其他成束且含苞待放的玫瑰不同,它只有一朵,且完全盛开。
“那朵粉色的怎么卖?”孟祈年询问。
没什么人会买完全盛开的玫瑰,卖花女孩拿起花篮中这唯一一朵,完全盛开的粉色玫瑰,道:“是这朵吗,哥哥?”
“对。”孟祈年点头,他就要这朵。
“68,哥哥。”卖花女孩熟练地报出价格。
一朵玫瑰玫瑰68,属实算不上便宜,但对孟祈年而言,68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他熟练的付款,将这朵玫瑰买下,送给谈言。
这是谈言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玫瑰,他错愕地望着孟祈年,没有接孟祈年递上来的玫瑰。
孟祈年将玫瑰塞进他手里,附到他耳边说:“这样是不是就有了在约会的感觉”
“啊?”谈言不懂孟祈年何出此言,双手合十,呆呆握着他递过来的玫瑰,疑惑地眨眼。
环山小路两旁昏暗的路灯灯光镀在他身上,孟祈年抑制不住冲动,垫脚在光中偷偷吻了他一口,小声道:“我其实已经很多年没和人约过会了,这是我自二十岁以后第一次和人约会,一般约会的两个人要做些什么呢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太出来。”
“所以你就带我来看流星雨”谈言被亲到的侧脸通红一片,他捧着孟祈年送过来的玫瑰,羞涩地低着头,说不上来甜意从他心头涌起,此刻他觉着他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孟祈年平视前方,笑道:“是不是挺无聊的,但我实在想不出来该带你去做什么了。”
“没有。”谈言摇头,紧紧攀在孟祈年肩上,小声道:“我喜欢这个,哥。”
他喜欢就好。孟祈年温柔地浅浅一笑。
狮子座流星雨到达的时间比专家预测的更早,谈言和孟祈年还沿着山路往山上走时,第一颗流星便划破了苍穹,坠向大地,随即越来越多流星划过,星汉灿烂,盛大浪漫。
周遭的情侣旁若无人地拥抱亲吻,妄想永恒地留在这一时刻。谈言被感染到了,他在群星之下吻向了孟祈年的唇,唇舌交缠间,他偷偷许下一个愿望,“我希望生生世世都能和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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