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随云没精打采、兴致缺缺地用万能房卡刷开了2901的房门, 然后和洛闻欢一起愣住了——
套间客厅里的灯开着，从玄关不远处开始，到处都是打砸的痕迹, 花瓶里的花和清水都倾倒在地毯上, 还有酒瓶像是被砸到过墙壁上又落到了地上，墙壁和墙角都是酒液，有的椅子也横倒着，许多摆设都是歪歪扭扭的、一看就偏离了原位。
洛千涧拿着相机站在最后面, 见状挑了下眉——得亏房间够大隔音够好，以及旁边2902的两位客人大概也很忙没空搭理，不然就这阵仗，估计得把酒店投诉招来。
不愧是主角攻和男主，就是豪迈。
“这……是山亭和厉知劲打架，还是厉知劲一个人发脾气啊, 山亭没事吧？”洛闻欢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 看到屋子里的情况马上担心起来。
她越过开门的洛随云，率先往里走, 听到卧室方向隐约有点声响，她想也不想地走了进去。
结果就看到厉知劲正伏在一个人身上做运动。
洛闻欢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想要退出去，但是不经意一眼却发现厉知劲身下那人根本不是洛山亭，好像有点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太起——等等, 那是四姐的早恋对象！今晚闯进了订婚宴现场那个！
洛闻欢的脚步僵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洛随云虽然也走进了套间, 但是没洛闻欢那么着急，所以听到卧室里奇怪的动静之后就没再往里, 而是站停在了卧室门外。
“闻欢？”洛随云喊了声僵住的洛闻欢，奇怪道，“怎么了？他们是不是在……你怎么不出来？”
这回洛随云的声音离得近，床上的两个人虽然混乱但毕竟还没有失去意识，即便没能从声音马上对上人，至少也是知道房间里来了其他人的。
本来已经放弃挣扎的蒋诚臣再度奋起反抗，然后□□劲十足又处于上风的厉知劲狠狠按住，厉知劲不仅没停，甚至头都不抬一下，干活还更努力了。
洛闻欢的五官都不知道怎么摆了，表情皱得厉害。
洛随云：“闻欢？”
洛千涧其实也挺好奇现在卧室里是什么情况的，他毕竟没在房间里装摄像头，不知道今晚这些个房间里是怎么发展的。
不过洛千涧并不着急，他慢条斯理跟在最后面，先用相机拍着洛随云和洛闻欢的表情。
相机屏幕上，站在卧室门内的洛闻欢表情古怪，难以启齿地回答洛随云：“四姐……你要不，自己进来看看？”
洛随云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好奇心占据上风，终于走进了卧室。
洛千涧也拿着相机跟进了卧室。
拍下了洛随云脸色大变的全过程，以及洛随云脸色大变的原因。
“蒋、蒋……啊！你们在干什么！”洛随云崩溃大喊。
虽然画面尺度太大，但现在没人有闲心思害羞、不好意思看。
厉知劲和蒋诚臣这距离过于紧密的两个人才反应过来，进来房间的人是洛家人。
听到洛随云的声音，蒋诚臣羞愤绝望地转过头，厉知劲则是正好结束了，抽身的同时对洛家人这边嘲讽道：“不是你们安排他来的吗，现在怎么搞得像捉奸一样？”
“我们？我们？！”洛随云崩溃地直抽气，像是要晕过去了，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洛闻欢也还懵着——她有点难过，毕竟厉知劲也有可能是她心心念念的大哥哥，可是厉知劲现在这个样子，她希望不是他。在这种希望下，这点难过不值一提，更多的都是震惊，没想到她弟弟的未婚夫会和四姐的男朋友……
趴着的蒋诚臣跟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厉知劲则是龇牙咧嘴忍着难以直面的痛，给自己盖了盖被子。
然后厉知劲才发现：“靠！洛千涧你他妈在拍？你有病啊！滚！”
洛闻欢和洛随云也反应过来这件事。
洛闻欢：“三哥！你还拍什么啊，这……”
洛随云则是要直接上手抢相机。
洛千涧早有准备地躲开了，情绪稳定地安慰洛随云：“随云，别难过，虽然你看到了你男朋友在外做零，但往好处想，他其实是前男友。”
洛随云更崩溃了：“三哥！不要说了！”
“我才不是零！”一心装死的蒋诚臣终于有动静了，他猛地坐起来，疼得面目狰狞狠得咬牙切齿，“是我先上他的！”
厉知劲翻身过来就要揍他：“爷上回来了！你被搞得哭爷爷告奶奶！”
蒋诚臣还手：“是你趁我搞完你睡着了！”
蒋诚臣毕竟是校霸名声在外，又年轻力壮，和厉知劲这纵横酒色被掏空的公子哥不一样，所以最开始他的确打赢了厉知劲，并且报复心切地“遗忘”了自己的性取向，给了厉知劲这二十八年人生以来最难以承受的打击。
然后蒋诚臣心满意足地睡觉了，没想到厉知劲体力大爆发，君子报仇一秒都晚地报复了回来，蒋诚臣被吵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洛闻欢面色尴尬，洛随云也不想再听再看，但是蒋诚臣毕竟和她有过联系，她又想搞清楚具体状况，所以进退维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洛千涧在辣眼睛的画面和伤耳朵的对话中，面不改色地帮他们总结：“哦，互攻啊。”
挺好，主角攻和男主角，强强联合嘛。
洛随云服了他了：“三哥！你不嫌恶心吗！”
“我嫌什么恶心，这两个人跟我又没有关系，蒋诚臣是你的前男友，厉知劲是山亭的未婚夫……哎对了，山亭呢？”洛千涧笑眯眯地说。
洛闻欢下意识跟着担心了下，但是旋即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骤变：“三哥！疾风哥住在哪间？”
洛千涧不慌不忙地看着相机：“厉大少爷？我有点不记得了，这么多人都要我来安排房间，我很忙的，哪里记得这么多细节。”
“可是房卡是你一个个交给我们的！”洛闻欢着急道，“三哥，你别闹了，快说啊，疾风哥住在哪里？山亭他说不定是回来这个房间之后发现不对劲，就干脆改道去找疾风哥了……”
洛千涧：“哦，对了，这样一说，我刚想起来，给山亭的房卡好像给错了，是不是给成了2902来着……”
洛闻欢想也不想就冲出去了，冲出去一段又跑回来，抽走了洛随云手里的万能房卡。
洛千涧举着相机，作为今晚换乘恋爱的摄影师，非常尽职尽责地跟了上去。
洛随云站在原地，满脸苍白又作呕地看着床上还在打架的两个人——是真打架的意思，拳拳到肉，一副不死不休的阵仗，可惜两个人都没穿衣服，就挺没眼看的——她想了想，选择了离开。
“阿云！”蒋诚臣的余光看到她要走，连忙出声，“你听我解释……”
洛随云回过头，冷眼看着他。
蒋诚臣又被厉知劲打了一拳，他皱着眉，又改口：“不对，应该是你要跟我解释，是你让人叫我来这里的！”
“我什么时候叫你来这里了！蒋诚臣，和一个男人，还是我弟弟的未婚夫上床，就是你发誓要飞黄腾达的方式吗！你太恶心了！”洛随云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随云！”蒋诚臣咬牙切齿，干脆继续揍厉知劲。
这边打得热火朝天，隔壁2902的房门被刷开后，却是对比强烈的柔情蜜意。
洛闻欢看着虚掩的卧室门，颤抖着靠近，这回她没有像刚才在隔壁那样直接冲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听了听。
卧室里，也有让人一听就面红耳赤的声音，而且因为主角雷同，所以此刻仿佛回到了洛家成年礼那晚、众人发现洛山亭和厉知劲春风一度的时候。
洛闻欢忍不住掉起了眼泪，然后突然猛地推开了门，门板撞上墙壁，发出Duang的震响。
“求你了，疾风哥哥，让我休息吧，我……啊！”撒着娇的洛山亭被门板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然后他和厉疾风同时看向了卧室门口。
洛闻欢脸色黑如墨地站在那里。
洛山亭红艳的脸色一白，厉疾风则是无所谓地挑了下眉，然后能屈能伸地停了下来，伸手拿过睡袍穿上，还温和地问洛闻欢：“闻欢怎么会突然来了？”
厉疾风又往洛闻欢身后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语气倒是仍然不算激烈：“洛三少爷这是在拍？不太合适吧？”
洛千涧笑了笑：“挺有趣的，留个纪念。”
厉疾风不动声色往旁边站了站，想要站出镜头取景范围，可惜他低估了洛千涧这相机的镜头，其实还是站在取景框内。
洛闻欢终于回过神来了似的，尖叫一声，朝洛山亭冲了过去，拎起掉到床脚的枕头就砸打：“洛山亭！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占了一个还不够，这么着急就来占另一个，我呢？我怎么办！两个都是你的了，你倒是不用再纠结小时候到底遇到的是哪个了是不是！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洛山亭委屈地躲闪着：“我没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姐姐，我确定了的，我是确定了疾风哥哥是我小时候遇到的大哥哥，才……我本来只是不想回去面对知劲哥哥，才留在这里休息，但是疾风哥哥也喜欢我，我们就……”
“是啊，喜欢你，都喜欢你！喜欢你人尽可夫！”洛闻欢更狂怒了。
洛随云从2901来到2902，看着眼前的场面，瞠目结舌得差点忘记隔壁房间的前男友。
洛随云：“这……怎么会这样？山亭怎么会和厉大少爷……闻欢又在说什么……”
正如洛千涧之前说的，这下洛随云和洛闻欢都清醒了、再也不困了，就是困惑更多了。
洛千涧轻笑：“感情这种事，比较复杂。”
相比之下，隔壁房间的厉知劲和蒋诚臣之间的发展，还让洛千涧有些许意料之外，但这个房间厉疾风和洛山亭会做到这么深入的程度，洛千涧毫不惊讶。
毕竟在原书剧情中，厉疾风和彼时是亲弟弟厉知劲他未婚妻的洛闻欢，也是发展这么迅速，有苗头的当天就上了床，结束了之后还是由他亲手把洛闻欢抱回了她和厉知劲的床上……就很扭曲。
今晚又是厉知劲和洛山亭的订婚夜，这么特别的时间点，厉疾风能不心动吗。
而洛山亭也不是什么“矫情人”，今晚又听说了自己可能认错双胞胎了，他本来就因为厉知劲对他的态度而委屈得很，自然更愿意真的是自己认错了，所以遇到厉疾风了他会想要问，厉疾风对背德感的兴趣会让谈话走向变得彼此都乐见其成。
最后发展成这一夜七次的样子，很正常。
洛闻欢还在发泄似的疯打，洛山亭衣不蔽体不方便还手、加上还有点“心虚”，所以基本是单方面挨打和躲避。
洛千涧只顾着拍摄，洛随云劝了好几次都没劝住，最后还是温文尔雅的厉大少爷开口制止：“好了，闻欢，山亭，你们不要再打了，有话好好说。你们刚才说认错人，是怎么回事？”
厉疾风开了口，洛闻欢这才停了，又哽咽着说了来龙去脉，包括今晚听说厉疾风和厉知劲小时候喜欢互相假装、所以她和洛山亭才会意识到有可能认错人这件事。
厉疾风听完之后，若有所思，正要开口回应，却先听到了洛千涧惊讶地说：“我说着玩的，你们真信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洛千涧轻松自在地接着道：“就厉大少爷和厉二少爷小时候会互换的事，我随口扯的，厉愿跟我又不熟，怎么会和我聊他大哥二哥的事，就算聊天也是聊我们大哥的事嘛。”
洛闻欢和洛山亭瞪大了眼睛，洛山亭着急道：“那你为什么要那样跟我们说？”
洛千涧理所当然道：“好玩啊，聊八卦不都这样随便说吗，我哪知道你们和厉家两兄弟还有小时候的故事，更没想到山亭会这么急不可耐。”
洛闻欢心绪纷乱，气急败坏：“三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洛山亭咬了咬唇，迷茫地看向厉疾风：“可是，疾风哥哥……”
“不过山亭毕竟年纪还小，厉大少爷，你可年纪不小了，怎么也这么没有分寸，山亭可是你弟弟的未婚夫啊。”洛千涧又悠悠道。
厉疾风凉薄地一笑：“山亭只是问过我小时候有没有在孤儿院送过人巧克力，没提过什么我和知劲彼此互装的事，我回答山亭时也说了，这么点小事我不记得了，可不算是我有意误导。至于今晚……山亭太主动，我顺水推舟，的确也有问题，好在我想知劲不会跟我这个大哥计较。”
洛山亭脸色更加惨白，没想到厉疾风会这样说，毫无温情可言。
“那厉大少爷和厉二少爷兄弟感情可真好。”洛千涧一脸感慨，又换了只手举相机，都给他手腕举酸了。
厉疾风冷嘲热讽：“不如你们洛家兄弟姐妹间感情好，这大半夜突然出现，还知道来我房间找你们弟弟。洛三少爷，真是辛苦了。”
“这不是先去了隔壁房间，发现厉二少爷和我们家四妹的前男友相处甚欢，有些吃惊，才想到来找厉大少爷和我们家六弟的吗。”洛千涧笑道。
洛随云听到“前男友”三个字，面无表情，再看眼前的场面甚至有点庆幸——再怎么说，洛山亭和厉疾风上床这件事，都比蒋诚臣和厉知劲上床这件事更值得关注。
而且虽然蒋诚臣是她前男友，但毕竟是蒋诚臣不是她自己、而且他们已经当众分手了，其他人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至于太关注她的动静吧……
厉疾风皱了皱眉：“知劲怎么了？”
“厉大少爷好奇的话可以自己去隔壁看看。”洛千涧非常礼貌道，“我们还得去叫父母，比较忙。”
厉疾风皱了皱眉，穿着睡袍往外走。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都愣了愣。
“叫爸爸妈妈？”
“现在吗？”
“可是……”
洛千涧点点头，从容地反问：“不然呢？现在山亭的未婚夫和随云的前男友上了床，山亭却和他未婚夫的大哥上了床，总不可能隐瞒不报吧，还是得让爸妈来处理才行，他们毕竟是长辈。也别拖到天亮了，早点处理完，才能回去安心补眠。”
洛随云咬了咬牙：“三哥，你不用反复强调，非要说的话，叫他蒋诚臣，不要提我！”
洛千涧无奈道：“好吧，如果你想要这样掩耳盗铃的话。”
洛随云：“……”
第 32 章
又清醒又恍惚地被催促着来到三十楼, 站到3001客房门口时，洛随云和洛闻欢看向还拿着相机没放下的洛千涧，忍不住想要拖延问题。
——洛山亭没跟着上楼, 他还忙着穿衣服。
洛闻欢问：“三哥……真的要现在把爸妈叫起来吗……”
洛随云也说：“要不等天亮吧……”
洛千涧无奈：“那你们现在各自回房间, 就睡得着了？”
洛随云和洛闻欢不说话了。
洛千涧：“反正都睡不着，不如把爸妈叫起来一块儿面对问题吧。抓紧时间吧，先叫了爸，再到隔壁叫妈, 别敲门，用房卡直接开，爸妈年纪都大了，大半夜突然被敲门声惊醒，万一吓到怎么办，我们到床边小声点慢慢叫醒他们。”
还挺贴心。
洛千涧这话说得没有问题, 但洛随云和洛闻欢总觉得有点怪, 可又的确说不上来哪里怪，而且现在脑子也还乱着, 索性不再犹豫，按着洛千涧说的用万能房卡刷开了门。
虽然不觉得父亲房间里会有什么怪动静，但洛随云和洛闻欢脑海里还残留着刚才在楼下两间房的阴影，所以开门的时候格外轻手轻脚、小心翼翼。
确定房间里的确是安静的之后，姐妹俩松了口气，放心地走向卧室。
洛千涧对比着感慨, 都是霸总文学里一夜七次彻夜不歇的主角，但洛琛毕竟是老了, 这么早就消停睡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洛琛和柳若克己复礼并没乱来, 不过这比隔壁房间周棋没能哄高兴何如烟的可能性还低。
虽然卧室房门并没有关，但洛琛毕竟是父亲，洛随云和洛闻欢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外敲了敲卧室门，喊道：“爸爸……”
“爸爸！”
洛琛被叫醒了，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
“爸爸？有点事需要……妈妈也在吗？你们和好啦？”
洛随云说到一半，突然听到卧室里有另一道更柔和的声音，像是突然被吵醒了还有点懵，无意识发出的梦吟声，很明显的女性声音。
然而这个问题，让本来迷迷糊糊的洛琛直接惊醒了，他坐起身看向身侧同样已经睁开眼睛、表情惊慌的柳若，眉头紧锁。
“怎么了……现在几点了，你们怎么进我房间来了？”洛琛强稳心神，想趁着没被发现先把人赶出去，“有什么事晚点再说，你们先出去，哪有直接闯进长辈房间的道理……你干什么！”
是洛千涧越过了注重边界的两个妹妹，举着相机直接步入了卧室，镜头对向床上的两个人。
虽然卧室里没有开灯，但是相机夜视功能还不错，而且还有外面客厅的灯光从门边泄进来，多少有点辅助作用，拍下的画面清晰度足够了。
柳若没马上看到相机，但是下意识拉上了被子挡住脸，怕被人发现是她。
洛琛则是眯着眼辨认了下人，同时看清了相机：“洛千涧！你进来干什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在拍照！”
洛千涧轻笑道：“不是，爸，我在录像。”
洛琛更怒了：“你……”
洛千涧打断他：“爸，妈为什么挡着脸啊？你们和好了这是好事啊……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为你们高兴，因为楼下六弟和六弟夫厉二少爷都出了大状况，你快叫妈起来，下楼去看看吧。”
洛琛紧张地吞咽了下，也顾不上责骂了，色令内荏地说：“行了，我们知道了，你出去，哪有你这样乱来的孩子！不管山亭和厉知劲出了什么状况，就算他们打起来了，那也该他们自己处理！总之晚点再说！”
“不行啊，爸，山亭和厉二少爷虽然没有互相打起来，但是厉二少爷和随云她前男友……不是，随云不让我提这个关系，应该说是蒋诚臣，他俩打起来了，结果还上床了。不过好在山亭也没受委屈，他在隔壁跟厉大少爷上床了。”洛千涧道。
洛琛瞪大了眼睛。
洛千涧：“唉，他们四个才是乱来，我和四妹五妹这么大半夜来叫你和妈，也是没办法，实在是太震惊了，以我们的阅历根本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本来还以为要跑两个房间的，没想到妈就在这里，正好省了事了。好了，你们快点起来啊！”
洛琛还在为难，柳若已经受不了被子里的闷，掀开来大口呼吸了。
洛千涧一看就惊讶：“这不是柳阿姨吗！我的天，不是妈，这可……随云，闻欢，你们快来认认，是不是我大半夜太困了眼睛都花了？”
洛琛咬牙切齿：“洛千涧！”
然而洛随云和洛闻欢震惊之余也没忍住，已经迈步进来了，还顺手开了灯。
洛琛和柳若在床上的凌乱无处遁形。
“爸爸！”洛随云瞪大了眼睛，“你……你……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你对得起妈妈吗！”
“爸爸你太过分了，妈妈今晚才因为你和这个女人的事那么伤心，你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只是朋友没有出轨，你……你让妈妈怎么办？”洛闻欢也震惊不已。
不过如果换成平时，洛随云和洛闻欢肯定不会第一时间就这样大声责备质问，今天实在是大半夜被一而再地震惊折磨，心力交瘁急需发泄渠道了。
柳若依旧梨花带雨地解释：“不是这样的，这件事……你们不要误会你们爸爸，琛哥他也不想的，我们……这只是意外……你们不要告诉如烟姐……”
洛琛被儿女们捉了奸，此时恼羞成怒：“我的事，轮得着你们质问吗！出去！”
“好的，爸，我去隔壁看看妈。”洛千涧率先回应道，从善如流就举着相机走了。
洛琛想要下床阻拦，但是苦于没穿衣服不方便，只能无能狂怒：“洛千涧！你敢！”
洛千涧头也不回。
洛随云和洛闻欢彼此看看，然后跺跺脚，四顾心茫然地追上了洛千涧。
“本来也要叫醒妈妈，只是现在又多了一件事而已……”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
然而来到何如烟的房间，和刚才一样先用万能房卡开了门、走进卧室后，洛随云和洛闻欢再度受了惊吓——虽然今晚已经受过不少惊吓了，但是不妨碍她们仍然被眼前床上的场面震惊到。
何如烟和她们二姐的新情人、叫什么周棋的小明星……睡在一起！睡在一起！
“妈妈！”洛随云几乎失声。
何如烟和周棋从熟睡中醒来，发现房间了多了几个人，都愣住了。
“爸爸妈妈今天晚上都在干什么……”洛闻欢喃喃道，“还有山亭他们……”
扭头看到兴致勃勃举着相机的洛千涧，洛闻欢后知后觉地总算想起来了这个可能：“三哥！都和你有关是不是？！”
“房间都是你安排的，你突然大半夜要拍什么纪录片，拍之前你就跟我们说会很有趣，看到房间里什么情况后你一点都不吃惊……”
洛千涧满脸无可奈何：“闻欢，我生性淡定稳重，还成我的错了？你要不想想你自己在说什么，难道我有那么大本事，能控制这么多人胡来？”
洛闻欢一愣，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洛随云本来也有点怀疑，但一样被洛千涧的话噎住了。
洛随云咬了咬唇，索性催促还恍恍惚惚的何如烟：“妈妈！你快去看看吧，乱成一锅粥了，爸爸他还和那个柳若……爸爸出轨了！对象就是那个他一直不承认的柳若！”
听到柳若的名字，何如烟彻底清醒了，甚至顾不得自己和周棋也被发现了这件事，当即就要冲去隔壁。不过她马上想起来，自己还要穿衣服……
于是何如烟尴尬地让儿女们先出去。
洛随云和洛闻欢离开的时候，还听到那个周棋温柔地哄着她们妈妈：“没事的，夫人，您没有做错什么，您只是想让自己高兴一点而已。”
简直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站到3002门外走廊上，缓了缓，两个人都有些麻木起来。
洛千涧还是饶有兴致地捣鼓着相机，又问她们：“拍了四个房间了，都没让我们失望，还剩大哥和二姐的房间，去吗？”
洛随云和洛闻欢破罐子破摔地想，全家都起来了，就剩大哥和二姐了，那都叫起来算了，免得回头天亮了人醒了问起来，还像是排挤他们两个似的。
她们就不信了，大哥和二姐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就算床上也有人，不过就是情人罢了，没什么可再让她们吃惊的。
——然而真的看到洛何风和洛共悠床上的人后，洛随云和洛闻欢还是又震惊了两回。
大哥和二姐这算什么，交换情人吗？
不对，二姐这边交换的还是老情人，新情人居然在他们母亲的床上！
真是……不想吐槽了。
洛何风倒是无所谓被人看到床上有白玉声，得知其他房间发生的事后，就一脸坦荡地表示他马上就起床。白玉声则在洛何风身边低着脑袋不吭声。
洛共悠也是被叫醒之后，才发现身边原来是沈冬宜，不过睡都睡了，反正大哥也不是真心喜欢这个情人，无关紧要。
听到周棋在何如烟的床上，洛共悠还是无所谓，表示妈喜欢的话就送给妈了、不过要小心一点别让爸发现，话说回来爸也出轨了、还更长久甚至有个不承认的私生子，好像也没资格说妈。
洛共悠懒洋洋地听着其他房间的火热事件，本来想说都不关她的事、她也管不了所以她不打算起床浪费睡觉时间，直到得知她大哥洛何风睡了她的真爱白玉声……
洛共悠难以置信地翻身坐了起来：“怎么可能？大哥和白玉声？”
洛共悠潦草裹上睡袍就冲了出去，剩下床上的沈冬宜尴尬地躲闪着洛千涧的目光，还有相机的镜头。
“千涧，我……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我、理解我和你二姐这场意外，只是拜托你了，你把相机放下好不好……”
洛千涧笑眯眯地往外走，提醒他：“你最好也穿上衣服快跟上来，不然会错过很多有趣的事，那太可惜了。”
托洛千涧和洛随云、洛闻欢挨着每个房间叫人的福，大家都起来了，而且走到走廊后觉得“无处可去”，所以都下意识聚到了2901这个本应该是洛山亭和厉知劲订婚夜房间的事发地。
厉知劲和蒋诚臣倒是没在互殴了，因为厉疾风闻讯赶来后强忍恶心把两个人分开了，这会儿这两人都穿好了衣服，和从隔壁2902过来的洛山亭坐在客厅里，几个人互相嘲讽指责。
看到洛家人来了，洛山亭虽然有些难堪，但还是觉得有了靠山底气——然后没过一会儿，等洛千涧三人也都来了，洛山亭就得知了父母大哥二姐今晚房间里都挺热闹，如今算是“自身难保”。
洛琛和柳若都挨了何如烟的巴掌，何如烟又想起这两人的私生子柳青青，霎时更加化悲愤为力量，鸡飞狗跳间，洛千涧不慌不忙地提起了何如烟和周棋的事。
洛琛气急败坏且格外理直气壮：“何如烟，你居然出轨！”
如果没有柳若在这里，何如烟原本是心虚的，但现在她只想冷笑：“哪有你厉害啊，私生子都那么大了！”
洛共悠也在质问洛何风和白玉声为什么搞到一起去了。
洛何风表示是白玉声自愿的，他可没逼他，又说洛共悠不也和他的情人睡了吗，他都没说什么。
洛共悠气急败坏表示这根本不一样，如果她去睡了云岭看洛何风还能不能这么无所谓。
洛何风当即拍案而起，就着这根本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发生的事和洛共悠大吵起来。
过程中，意识到洛共悠对自己的确还有感情的白玉声小脸惨白，后悔起来这晚因为洛何风口中的两百万动摇、现在很可能已经没有了和洛共悠继续发展的机会。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可怜巴巴、满腔委屈地看着洛共悠，但就是不开口说话，毕竟不知道能怎么说。
沈冬宜也仓促跟来了，虽然做的时候自认是对洛何风的报复，但下了床人就“清醒”了，意识到他和洛共悠的事绝不能泄露。
然而他很快发现事情瞒不住，所以他想抓紧时间跟如今名义上还是他金主的洛何风解释一下他跟洛共悠的事，但洛何风嫌弃地转过头：“别拿和云岭相似的脸对着我，你就不配拥有这张脸！”
沈冬宜委屈得直抽泣。
闹啊闹的，终于有人想起来问厉知劲和蒋诚臣、厉疾风和洛山亭是怎么回事了，又是好一番互相冷嘲热讽谩骂殴打。
为了推卸责任，聚在2901房间里的众人不约而同给自己找着借口、质问旁人，不惜动手。
虽然穿上了衣服，但事到如今也没多少体面可言了。
洛千涧拍完了全家福，就不动声色地溜回了他的3102客房。
等2901的众人吵到筋疲力竭，厉疾风才“冷静”地串起了所有刚才听到的疑点，比如谁谁谁说自己是被谁谁谁叫到哪个房间的、但是谁谁谁说自己根本没有叫过谁谁谁之类的雷同议题。
厉疾风思索过后，充满兴味地笑道：“看来洛三少爷在房间安排上出了不少力，我们这么有失颜面地互相指责下去，也毫无意义。天都快亮了，不如叫洛三少爷来给指个明路、详细解惑吧。”
众人一琢磨，终于找到了一致突破口似的，虽然脸色都挺难看，但也都下意识在房间里寻找起了洛千涧的身影。
然后他们才发现，洛千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这里了。
分明是格外显眼的长相，偏偏就是消失得没引起任何人注意，也是奇了。
厉知劲愤怒难忍：“他肯定是回房间了！查他住哪个房间！他一直拿着相机，鬼知道他拍了多少，爷一定要把相机给砸了！”
……
洛千涧正在自己房间里吃早餐。
虽然这个时间早了点，但洛千涧估摸着2901那群人吵到最后为了有个“服众”的解决方案，一定会想到他的。
洛千涧不想补眠到一半被吵醒，索性叫了客房服务送来早餐，边吃边等。
果不其然，他慢条斯理吃完了早餐，刚放下餐具，门就被敲响了——虽然万能房卡还在洛随云或者洛闻欢手上，但酒店方毕竟不方便给出太多的权限，那张万能房卡只能刷开洛千涧订了的那些个房间，而其中洛千涧自己的3102房门权限他没加进去。
万能房卡刷不开门，外面的洛家相关人等只能粗暴敲门。
洛千涧也没让“客人们”久等，不慌不忙地来到玄关开了门，然后迎上了数张怒气冲冲的脸，那表情跟复制粘贴似的。
洛千涧轻笑，然后颇有闲心地挨个叫人，十分礼貌：“爸，柳阿姨，妈，周棋，大哥，玉声，二姐，冬宜，四妹，五妹，六弟，厉大少爷，厉二少爷还有蒋同学……你们终于吵完了平静了，不过这么多人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乍看还以为是黑|帮寻仇来了，有点吓人。”
洛琛冷笑：“你还知道吓人？我看你胆子比天大，什么篓子都敢捅！”
洛千涧一脸纳闷：“我捅什么篓子了？我既没出轨，也没睡家里兄弟姐妹的新旧情人啊。”
“你……混账！”洛琛无言以对，只能气急败坏。
厉知劲干脆不费这个唇舌，直接冲进了门，目光四处寻找。
洛千涧无所谓地避让开，方便其他人都进来。
然后他来到客厅，问已经开始上手翻动东西的厉知劲：“厉二少爷这是在找什么？”
“相机呢？你之前一直拿着在拍的那个！”厉知劲恶狠狠的。
洛千涧露出困惑：“厉二少爷这么在意那个相机做什么，不就是被拍到了一点风流韵事吗，厉大少爷被拍到和弟弟的未婚夫偷情、我爸妈被拍到出轨了都没你这么着急……”
听着洛千涧客客气气的语调，众人神色格外精彩。
“哦，是因为还拍到了厉二少爷你承认自己被蒋同学……了是吗？”洛千涧作恍然大悟状。
厉知劲羞愤交加，简直要疯：“洛千涧！你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可别，我身体弱，不会打架。”洛千涧好脾气道，又配合地从客厅柜子里拿出了眼熟的相机。
厉知劲接过去，直接往墙上一砸，猝不及防的相机支离破碎，可怜的墙体也被砸出了坑纹。
洛千涧轻啧了声。
厉疾风这会儿倒是温和地善后来了：“知劲脾气直，洛三少爷别介意，酒店的损失我会让助理来对接赔偿，至于你的相机我们厉家也会赔偿。”
洛千涧大方地摆了摆手：“不用，相机本来就是你们家厉愿的，我无所谓。”
厉疾风一愣。
洛千涧体贴地解释了下：“今天我六弟和厉二少爷不是订婚吗，厉小少爷虽然不满这桩亲事，但还是带了相机来拍摄，后来他走得急，相机就落下了。”
“我跟厉小少爷虽然不熟，但宴会上毕竟聊过几句，我看到了这相机是他的，想着他以后说不定会后悔今天走得太早，所以特意把相机拿回来，想帮他拍点东西留作纪念，没想到会拍到那么多惊喜，实在是出乎意料。”
为了今晚“换乘恋爱”的拍摄，洛千涧自己也准备了相机，但是既然这么巧有厉愿遗留下来的，那自然要用了。
至于相机现在被砸了、之前拍下的视频内容……那又不影响。
洛千涧其实有点好奇，在场十来个人，没一个人知道、想得起来相机里面是能放储存卡的吗？
要毁拍摄视频，何必砸了相机，而且光砸相机也不一定能正好把储存卡一起弄坏啊。
何况，洛千涧他一回房间就把自己的储存卡取出来了，把厉愿原本放在相机里的储存卡给放了回去，就刚才厉知劲但凡拿过相机后看一眼相册，就会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他想毁掉的东西。
这一个个的，真是太着急了。
洛千涧想着，又出声感慨：“不过，厉小少爷这相机质量是不是有点不行，被砸这么一下就坏了，真是可惜。”
房间里，其他人仍然没有相机储存卡的这个意识，只是再看到被摔坏的相机，突然感到浓浓的挫败。
“行了，相机不是关键问题。”洛琛自持是在场地位最高的，开口“主持大局”地说，“洛千涧，你给我说清楚，今天晚上各个房间的安排是不是你在搞鬼！”
洛琛的质问引起了其他人的纷纷附和，洛山亭还嘀咕了句：“三哥怎么一个人住在顶楼，我们还以为你也在三十楼，结果你倒是不亏待自己……”
洛千涧先回了他这个问题，理直气壮：“顶楼就剩下这一间客房了，安排给你们谁都不合适，都显得我偏心啊，所以我只能安排给自己了。”
众人：“……”
偏你自己就不算偏心了是吧！
“至于今晚其他的房间安排……”洛千涧轻笑，“不怪我，都怪爸妈突然吵架，让我临时调整房间规划，可不是就乱套了吗。”
厉知劲咬牙切齿：“你就是故意的！别在这里装傻充愣！”
洛千涧无奈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眉眼自在：“好吧，那我就是故意的。”
洛琛怒气冲天：“洛千涧！你给我好好说话！”
蒋诚臣一脚踢到落地花瓶身上，差点把厚重的花瓶都弄倒，幸好身后负伤没能发挥十足的功力。蒋诚臣忍着被牵扯到的伤情痛感，愤怒到了极点：“洛千涧！是不是你让人把我叫到那个房间的！你是不是想死！”
洛千涧眉梢轻挑，然后展示了下自己的手机屏幕：“你们看起来像是想打我。先说好啊，我经不起打，110已经按好了，谁靠近我我就报警，回头警察同志来了问起纠纷情况，你们别怪我家丑外扬。”
洛千涧是有过报警“前科”的，听到他说这话，洛家人不约而同连忙去阻拦很有洛家暴力风范、被刺激得真想要冲过去打人的蒋诚臣。
洛千涧看着这乱糟糟的局面，心想真有意思，这只有他有报警意识的神奇社交圈。
“好了，都别闹了，我也挺累的，不想逗你们玩了。”洛千涧笑眯眯地说，“继续有话就问吧，我现在心情不错，愿意跟我的家人们说实话。”
然而不等其他人开口问，洛千涧就自己说下去了：“比如，今晚各位长辈、兄弟姐妹的房间的确是我有意安排的，比如原本没被邀请的柳阿姨、玉声、冬宜、蒋同学，其实都是我特意邀请来的，也是我让他们去的各个房间，惊喜吗？”
何如烟满面愁苦：“千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玩啊。”洛千涧轻快道，“托我的福，今晚订婚宴多热闹啊，是不是？”
“热闹？你的热闹就是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你的玩具，看我们所有人出丑是吗？”洛何风冷冷地问。
洛千涧莞尔：“大哥这话有点奇怪，我只是叫了几个客人来，又不是我让你们歇斯底里不要颜面的。”
“这个姓蒋的不是你安排到我房间的？！”厉知劲咬牙切齿。
洛千涧从容地反问：“是又如何？厉二少爷，是我让你们在房间里打砸东西之后上床的？”
“你！”厉知劲被噎住了。
洛千涧不慌不忙地继续：“还有山亭和厉大少爷，的确是我把你们安排到一个房间的，但是我安排你们上床了吗？”
“爸，你和柳阿姨把青青的身世聊清楚了吗，怎么聊到床上去的？哦，对了，那张亲子鉴定报告不是柳阿姨带来的，可别冤枉了她这位长辈。”
众人一惊，洛琛和柳若也都愣住。
洛千涧这坦白局玩得很自在：“不过，那张亲子鉴定报告内容是真的，也真是柳阿姨自己去做的亲子鉴定。柳阿姨，还有印象吧？”
“也不知道柳阿姨当初做了亲子鉴定又始终不说出青青的身世，是想把这底牌什么时候揭开。我呢，比较心急，所以托人找鉴定机构又打印了一份一样的报告，今天帮柳阿姨拿出来了，不用谢我。”
何如烟眼看又要炸了，洛千涧连忙语出关心：“妈，周棋哄得你高兴吗？”
何如烟霎时讪讪。
洛千涧悠悠道：“他的确不是二姐安排给你的，是我特意慷二姐之慨安排的，果然二姐并不介意。不过，我可没安排你们哄到床上去啊，怎么情之所至了，结果都来怪我呢？”
“还有大哥和玉声，二姐和冬宜，我这不是想着反正大哥和冬宜、二姐和玉声闹掰了，但是一边是我的哥哥姐姐，一边是我的朋友，我还是很希望继续和你们当家人的，就帮忙调换了下，想给你们相处的机会，没想到你们相处得的确挺好嘛，应该谢谢我这个媒人啊。”
“还有四妹和五妹……是我对不住你们，没给你们安排点热闹，主要是人不够了，体谅一下啊。”洛千涧莞尔。
洛随云和洛闻欢：“……”
幸亏人不够了。
洛千涧愉快地继续：“上次山亭和厉二少爷意外上床，山亭怪我没有及时去帮他，我当时虽然骂了山亭一顿，但是后来想想，的确我为家人做得太少了。”
他说着自己点了点头，一脸郑重：“所以，今晚我为家人费尽了心思。但是怎么你们一个个受了好，睡觉的时候满意得很、没有一个人联系我质问我怎么安排的房间，现在睡完了、觉得面子过不去了，就来找我麻烦？哪有这样的，你们太过分了吧！”
众人受了一通理直气壮的指责，一时竟都有些恍惚了。
好像……是不是……的确有点……过分？
“不，不对，就是你故意诱导我们做这些错事的！”蒋诚臣突然吼道，“你让人带我去喝酒！故意让我喝醉！”
闻言，柳若附和：“我们那个房间也有酒，我就喝了很多……”
“还有我们那里！桌上也有酒！”洛山亭连忙说。
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白玉声和沈冬宜也你追我赶似的开口，说他们各自去到房间时，床上就放着做那种事要用的东西！这都是诱导！
洛千涧也不打断，淡定地听完，然后问洛随云和洛闻欢：“你们俩房间里有酒吗？”
两个人愣了愣，虽然不想附和洛千涧的意思，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有……”
“对啊，都有啊，大哥二姐房间里只是多了点用得上的工具而已，毕竟他们都有情人在这里，我贴心一点怎么了？”洛千涧一脸凛然，“随云和闻欢也没见喝酒误事啊，怎么你们出事就怪酒了？”
“蒋同学，柳阿姨，山亭，那酒瓶身上长了手，硬掰开你们嘴巴往里灌的？玉声，冬宜，是床自己长了手把你们胁迫进了卧室让你们做后面的事的？”洛千涧问。
几个人都没回答。
洛千涧好整以暇：“再退一步，那酒里是被下药了？你们喝了以后就欲|火焚身看到人就想上床了？”
“还是我安排了杀手用刀用枪指着你们，跟你们说不上床就去死？”
“还是房间的门都锁上了你们出不去，无聊得只能做那种事消磨时间？”
“你们不想喝，没人灌你们酒，酒里也没下药，没人胁迫你们，房门可以正常进出，怎么现在一个个大义凛然说得像是被迫献身了？”洛千涧冷讽。
“要是真喝醉了，喝到没意识了，那还能说你们是不清楚，可你们谁看上去都不像是喝得不行了的啊。”洛千涧说着又看向剩下的洛琛等人，笑道，“何况，这不还有不少没喝房间里酒的吗，你们打算怎么怪到我身上？”
众人沉默，再沉默。
头回发现洛千涧嘴还挺毒。
“反正要不是你乱安排房间，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洛琛干脆道。
洛千涧挑了下眉：“爸你要这样说的话，那要不咱们把这些事公开一下，看看其他局外人怎么说？”
“你敢！洛千涧你不要太放肆！”洛琛立刻色令内荏道。
“所以你们自己也知道你们不占理，经不起旁观，偏偏一个个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洛千涧冷了脸，“怎么，不知廉耻脑子有病的人见不得正常人是吧，想要拉我下水？怎么跟水鬼似的。”
洛琛颤抖着手指指着洛千涧：“你、你！混账！不孝子！”
“我懂，我这样不同流合污的人，的确很容易受到污水排挤。”洛千涧叹了声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够了！千涧！你不要太过分！”何如烟吼道。
洛千涧挑了下眉：“妈，你这话太过分了吧，不是你们来找我麻烦的吗？看我舌战群儒，你们说不过了，就开始指责我过火了？放心，我看爸还没晕过去，我这点话还不如成年礼那天厉二少爷说要给山亭开支票来得厉害。”
“哎，对了，厉二少爷给蒋同学开支票了吗？别开了吧，反正互攻嘛。就算不是有来有往，上完了床开支票也不太好听，好像还有点不太合法？”
“话说，山亭和厉二少爷的婚约怎么办啊，订婚夜双双偷情，真是太难看了……”
“不过幸好他们还没结婚，怎么着都行，不像爸妈，你们都出轨了，我这个做儿子的真的很伤心。有点好奇，你们是打算互相原谅，还是离婚算了？互相原谅的话，妈你还少个私生子，才能和爸对打。”
说了这么多话，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洛千涧自我表扬一番，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慢条斯理喝着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亲朋好友们。
亲朋好友们沉默如死。
第 33 章
直到洛千涧慢条斯理喝完一杯水, 客厅里的众人还是没一个出声接话，顶多有洛琛被气得直抽抽的呼吸声比较明显。
“怎么都不说话？”洛千涧放下杯子，饶有兴致道, “你们特意来找我, 不就是想解决问题的吗？我不计前嫌，帮你们指出关键问题并且询问你们的想法，从而能够解决问题，你们怎么还不配合呢？”
肯定是他还不够有针对性！
“蒋诚臣同学, 你需要厉二少爷对你负责吗？”洛千涧从2901开始问，笑意温和。
就跟一个多月前洛千涧陪着洛随云去学校，蒋诚臣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笑容一模一样，当时蒋诚臣还以为洛千涧是对他特别满意，然而现在看着洛千涧含笑的表情，蒋诚臣愤怒之中突然冒出了惶惶。
“我才不需要！”蒋诚臣吼道。
正好厉知劲也满脸嫌弃地说：“凭什么要我负责！”
洛千涧一派情绪稳定中间人的模样, 不偏不倚地又问厉知劲：“那厉二少爷需要蒋同学负责吗？”
厉知劲被这话恶心得差点呕出来：“滚！”
蒋诚臣也如他刚才一样满脸嫌恶：“我才不要！”
“好的, 那看来厉二少爷和蒋同学达成了意见一致，对今晚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有了处理上的定论。”洛千涧点点头。
蒋诚臣咬牙切齿：“够了！洛千涧, 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我不就是和洛随云谈了场恋爱吗，之前学校那个横幅也是你干的吧？那还不够吗！你还要这样羞辱我！今天这样的‘热闹’你都没忘记我，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洛千涧莞尔，轻快道：“不客气。”
蒋诚臣简直要气炸了：“洛千涧你！”
“怎么又开始发火了，蒋同学的情绪这么不稳定，难怪随云之前哭着求我帮她跟你说分手。”洛千涧轻啧了声。
洛随云咬了下唇, 虽然埋怨洛千涧无端端又扯她，但也实在是怕了洛千涧这张嘴了, 而且洛千涧说的是实话，她干脆不争辩了, 只是别过头并不看瞪向她的蒋诚臣。
蒋诚臣怒眉睁目、感觉自己要气吐血了，干脆一甩手转身就走，把门关得震天响。
洛千涧微微挑眉：“倒是我误会蒋同学了，都气成这样了，还能记得随手关门，真是个好孩子。”
其他人：“……”
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说回正事，接下来到山亭和厉大少爷了吧，这真是有点麻烦。山亭，你还想维系和厉二少爷的婚约关系吗？”洛千涧不忘正事，非常靠谱。
洛山亭咬了咬唇，看看厉知劲，又看看厉疾风，纠结得分外愁苦。洛闻欢看到他这表现，冷笑了声。
接着厉疾风开了口，给厉知劲和洛山亭做了决定：“自然要维系下去，刚订婚就散不合适，惹外人闲话。”
厉知劲可有可无地撇了下嘴，也没反驳他哥。洛山亭也没吭声。
洛千涧点点头：“那太好了，省了不少事呢，还好有厉大少爷这样果决的人在这里，没有纠结于你和山亭今晚不小心上床的意外。”
“……”厉疾风冷冷道，“我在这里不如洛三少爷在这里有用，洛三少能让大家都跟着你的方向走，才是省了不少事。”
洛千涧莞尔：“谬赞了，厉大少爷。”
这把阴阳怪气当成真诚夸奖的回应，使得人有气都没处撒。
厉疾风冷冷地靠回墙边，不说话了。
“那继续吧？”洛千涧轻笑着看向剩下的人，先问了洛何风，“大哥，你和冬宜的关系是你主导说了算，这之后还维持吗？”
洛何风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但是洛千涧所问的又的确是需要解决的问题，现在说清楚了也省事。
所以他皱着眉还是回答了：“不，我现在看到他的脸就觉得他在亵渎云岭，我再也不想见他。沈冬宜，这之前给你的那些我不会收回，没那么小家子气，但我和你之间的协议到此结束，你之后也不用再到洛氏实习了，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沈冬宜一直咬着下唇，直到洛何风说完，他才凄凉地一笑：“好，我知道了，反正这段关系里我又没有话语权，还不是洛总说了算吗。”
“但是洛总，现在暑期实习已经开始了，学校收集实习信息，我也把洛氏报了上去。之前是你要求我去你身边实习的，为此我推掉了原本已经收到offer的实习，现在再想找新实习工作来不及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绝情，我可以不在你身边实习，你调我继续在洛氏其他岗位实习三个月好不好，洛氏那么大，我不会碍你的眼……”
洛何风表示他就是这么绝情：“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不想在洛氏再看见你。”
沈冬宜抿了抿唇，分外委屈：“因为我和那个云岭长得像？可你凭什么说我亵渎他，明明之前你找我就是因为我和他长得像，现在又来嫌弃，这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毁掉我的实习机会！”
洛何风很冷淡：“我和你签的是包养合同，不是劳务合同，你的实习本就与我无关。”
沈冬宜：“你！”
洛千涧轻啧了声，插话说：“大哥，冬宜，这么诡异的场合，你们突然说起实习这么正经的事，更诡异了。”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继续吧。大哥确定了不要冬宜，二姐你还要玉声吗？对了，大哥对玉声有没有想法？二姐对冬宜呢？玉声和冬宜又各自是什么想法、想要点什么？这一个个问实在麻烦，我懒得帮你们张罗了，你们快点自己商量个章程出来吧。”洛千涧懒洋洋道。
洛何风都不要，他表示和白玉声是你情我愿，事先说好了会给白玉声一笔钱，他会把钱给白玉声，更多的不要奢望。
洛共悠虽然对白玉声有“真爱”，但一想到对方和她大哥做了身体交易，就倍感恶心失望，所以她也不要白玉声了、并且强调她和白玉声本来早就分开了没有和好。
至于对沈冬宜，荤素不忌的洛共悠倒是不讨厌他，可惜他身上麻烦关系太多，洛共悠想找个简单清净点的。
白玉声掉着眼泪，表示他昨晚来订婚宴本来就只是想找洛共悠说说话、感谢她过去对他的好、没有想要重修旧好的意思，现在洛共悠再次嫌弃他、他也没有很难过，对上过床的洛何风也没有别的要求，毕竟他们事先已经彼此默认了条件。
沈冬宜比较崩溃，觉得自己丢了洛何风这个金主和实习工作，还不像白玉声这样有事先说定的钱可以得手，但是性格使然让他难以当众直言自己想要什么，只能抿了抿唇，说昨晚都是意外、没道理算他吃亏、所以他没什么可要的。
然后洛共悠就让沈冬宜失望了——洛共悠不是那种你说不想要，我就觉得你真懂事，所以我怜爱你主动表示会给你补偿的人。
洛共悠习惯了情人们想要什么就自己说，她能给、愿意给就给，给不了也会给点差不多的补上，只要她高兴，但情人不说，她也不会主动怎么着——除了之前的“真爱”白玉声，在洛共悠这里有点特殊待遇。
现在沈冬宜说不要，洛共悠就当他真不要，巴不得这件事赶紧结束地说：“行了，那就没其他可说的了，我想回去补觉了。”
沈冬宜内心焦急，喉间堵得厉害。
“别啊，二姐，你忘了你的新情人周棋没关系，怎么连爸妈的事都还没解决也忘了？”洛千涧叫住洛共悠。
洛共悠皱眉看向周棋。
周棋正老老实实站在何如烟身边。他本来以为是洛共悠安排他伺候何如烟，没想到听着听着意识到不是，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再回洛共悠身边了，洛共悠不会再要他，他还能攀附的只有何如烟了，他必须要抓住这个靠山。
“爸，妈，你们的事比较复杂，所以我特意留到最后来帮你们解决，也给你们多一些考虑时间。现在你们想好了吗，要离婚吗？”洛千涧笑眯眯地问，又感慨，“你们这个决定很重要的，也事关柳阿姨和周棋各自的发展。”
柳若看着洛琛，周棋看着何如烟，两个人倒是都没插话，只是用目光诉情。
洛琛和何如烟都很矛盾，说实话不太想离、这离婚原因太难听，而且结婚几十年、现在离婚很麻烦，但都这样了，继续和好如初也很丢脸……
而且……洛琛也看了眼柳若，又想到柳青青，他想着自己总不能不管这对母子吧，他们已经受了很多委屈了，可是何如烟是不会让他管他们的，她只会赶他们走、逼他们还钱。
何如烟也被周棋的目光所动，想到这个年轻人昨晚说的那些话、那么体贴，不像洛琛总是伤她的心，还有个私生子，如果她和洛琛继续当夫妻，洛琛肯定不会允许周棋继续做她的解语花……
“爸，妈？”洛千涧饶有兴致地催促。
洛何风皱着眉：“千涧，你是很期待看到爸妈离婚吗？”
洛千涧无奈：“大哥，你是很期待爸妈继续双双出轨、互相仇恨地过下去吗，死了以后到地下再离？”
何如烟满面愁容，洛琛再度火冒三丈：“洛千涧！有你这样盼着父母离婚的孩子吗！到处火上浇油，你是不是想被逐出家门！”
洛千涧心平气和：“爸，冷静一点，你现在看起来像是恼羞成怒的红色小丑，有失体面。”
洛琛额头青筋蹦起：“混账！看来非把你逐出家门不可了，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放肆！”
“不行的，爸。”洛千涧从容道，“让其他家族看戏非议、胡乱揣测还是小事，关键是你如果把我逐出家门，那有违洛家祖训，我又没干什么违背祖宗的事，你做这么个违背祖宗的决定，良心上过不过得去我不知道，祖父祖母留下的遗嘱可过不去。”
洛琛还想骂，但紧跟着就想起了他从前压根没放在心上的遗嘱，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洛琛的父母，也就是洛千涧的祖父祖母，去世前留下遗嘱，言明由洛千涧继承洛家老宅和当时他们手里还捏着的百分之十的洛氏股份。
洛家老宅经由这么多年洛琛和何如烟的装修，已经变成城堡风格，但归根究底还是老宅所在，并不是被改头换面之后就不算数了。至于百分之十的股份，乍听似乎虽然不少但也谈不上多，然而在董事会构成复杂的偌大洛氏里，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地位非同凡响。
洛家祖父母还在世时，虽然把洛氏交给了独子洛琛打理，但股份并没有完全交给洛琛，还留了百分之十在手里，以防万一。
后来遗嘱当中选择了让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孙子洛千涧继承，只是当时洛千涧还太小，所以先由洛琛管理，包括洛家老宅，按理来说应该在洛千涧十八岁成年时就交还给他。
洛琛当年被遗嘱气得不轻，怎么都理解不了父母对他这个独子为什么不是全心全意地托付，但时间一久也就没把遗嘱放心上了，反正都是他在管着、他在做决定。
到了洛千涧十八岁的时候，虽然律师提醒了下，但洛琛还是没有交还给洛千涧、说他年轻体弱不适合接这么重的东西，而且洛家老宅本应该由家主继承，可洛千涧怎么能做继承人呢？而且洛家祖父母遗嘱里也没有强调要让这个孙子做继承人，只是说了股份和老宅给他而已。
反正洛琛没有主动做这件事，洛千涧以前也没有在意过。
洛千涧并不缺钱花，洛家传承多年，按祖上规矩，每个子女都有专属的信托基金，每个月都有入账，这份钱是做父母的也不能干涉停掉的，顶多在孩子小时候名正言顺代为管理。
现在洛千涧提起了祖父母留下的遗嘱，洛琛才顺势想起了信托基金的存在，然后怒火攻心地意识到了他完全拿捏不了已经成年的洛千涧。
就算拖着不交接股份和老宅，停掉给洛千涧的卡，也不妨碍洛千涧手里有钱。
洛千涧噙着笑：“爸的脸色不太好看，大哥二姐的脸色也有点难看，看来是想起了遗嘱内容了。所以我在想啊，要说逐出家门的话，按老宅由我继承的情况来看，爸把我逐出家门的方式好像是除我之外你们全家搬出老宅、另找个地方当家哎。”
闻言，洛何风和洛共悠皱了皱眉，没说话。
洛琛却是已经气得双目猩红，头顶都快冒烟了：“洛千涧！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你亲爸！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亲儿子的份上，你祖父母怎么会留这些给你！你是沾了我的光！”
“爸，这样说话就不好听了。”洛千涧无奈道，“按你的说法，那祖父祖母当初直接把东西留给你不就行了吗，干嘛越过你留给我这个才几岁的孙子。”
“当然啊，肯定有血缘关系的因素，但是呢，祖父祖母当初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即便对你这个儿子并不满意，也还是让你继承了洛家，你也理所当然地继承了。那他们继续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留一点东西给我，我怎么不能理直气壮呢？都是您言传身教得好。”
“你！你——”洛琛气血上涌，终于给气得再度晕了过去。
众人连忙上前：“爸！”
厉疾风也礼节性关心：“洛叔叔没事吧？”
洛千涧站在人群外叹了声气：“爸真是越来越不经事了。”
洛何风冷眼看向他：“千涧，家产才是你最终的目的是吗？即便看到爸晕倒了也不肯收敛一点。”
洛千涧挑眉，不紧不慢道：“大哥，你这样说我很伤心的，明明是爸先提什么把我逐出家门，我才不得不提起遗嘱护身，我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我的亲朋好友们欢聚一堂啊，我哪里错了？”
“当然啊，欢聚一堂，不是灵堂的堂，但是我担心你们再不送爸去医院，回头可能真就……唉，你们快去吧，我也该补眠了。”
何如烟震惊：“千涧，你把你爸气成这样，你不一起去医院，你良心呢？！”
“妈，你理智一点地想想，我爸万一突然醒了，看到我之后又被气晕过去怎么办？我也是为了爸考虑。”洛千涧转身往卧室走，“再说了，你们倒是都睡舒坦了，我还没睡够呢。”
“对了，妈，趁着爸晕倒了有空闲，你也好好想想离不离吧。要是不离，我们是不是得找个时间，去把青青弟弟接回家？毕竟是爸的亲儿子，我很大方的，不介意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何如烟也想气晕过去算了。
第 34 章
虽然是补眠, 但毕竟多年来早睡早起的生物钟在那里，洛千涧也没回房间睡多久，十点左右就再次醒过来了。
给负责接送他的司机打了电话, 对方到了之后, 洛千涧下楼离开了酒店，然后先去了一趟律师楼，接着回到洛家老宅吃了午饭。
饭后散了会儿步，再回房间午睡了半小时, 起床后洛千涧叫来管家吩咐了点活，然后动身前往洛琛所在的医院。
他不慌不忙地来到医院，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人在吐槽。
“你知道刚才那病房的家属跟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他老婆怀双胞胎太辛苦了，让我叫医生安排手术给打掉一个，只留一个！我差点没忍住当面翻白眼了我去！”
“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啊，说这个要求根据目前的医学水平来讲实在是办不到的。嘿, 你猜怎么着？人家还挺通情达理, 说办不到也不为难我们，那就再换个招, 让安排手术把病人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都转到他这个家属肚子里去！”
“……真爱，哈哈。”
“可不是真爱吗，还凑成对呢。我寻思着这正常人都听得出来这话有多离谱吧，我甚至怀疑这个家属就是故意胡言乱语，说一些明知道不可能的事，让病人觉得自己好像还挺受重视——反正病人的确挺感动的, 表示还愿意再生个八胞胎，一家人凑成一打, 病人家属说都由他来怀，唉哟两个人抱在一起那叫一个郎才女貌, 服了。”
“呃……唉，没办法，这年头的有钱人好像都脑子不太行，也不知道怎么能把生意做那么大的。我以前还遇到过病人熊猫血，家属是个总裁，说马上安排把熊猫拉过来守在手术室外备用，还要拉一头壮实一些的熊猫，以免血不够用……死活拦不住，一个阑尾炎搞得像殉葬，别提了。”
“哎，不知道今天凌晨送来那个差点脑溢血的病人全家又是什么情况，我路过听了下，一下是病人出轨了，一下是病人妻子也出轨了，好像两边的情人还都跟着来了，在病房里待一天了都没走呢，真乱啊。”
洛千涧放慢脚步听了会儿，然后笑了笑。
今天凌晨，晕倒的洛琛被送往医院，除了沈冬宜和白玉声在酒店就散了伙没有跟来之外，其他人都一起来了。
厉疾风和厉知劲两兄弟待了会儿、满足了社交要求就走了。洛何风和洛共悠确定洛琛没事之后，就回了洛家，然后在上班时间各自去了公司，这会儿也都没在病房里。
至于其他人，何如烟和三个刚高考完所以很闲的子女都还在病房里看着，洛琛的出轨对象柳若也在，还有把何如烟哄得很高兴的周棋。
洛千涧来到病房的时候，巧得很，正好洛琛醒了。
柳若欣喜急切地上前关心：“琛哥，你还好吗？”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把她挤开，嘲讽道：“轮得着你在这里关心爸爸？”
柳若委屈可怜地看着病床上的洛琛。
何如烟就冷脸看着，没上前关心，也没再歇斯底里地骂或者砸东西。
周棋陪在她身侧，温柔体贴地说：“这样就对了，您这样高贵优雅的人，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糟蹋自己的形象，夫人。”
何如烟叹了声气：“还是你会说话。”
“说实话而已，不难的，在夫人面前我情难自已。”周棋道。
洛琛看着这对“奸夫□□”就当着他的面你侬我侬，气得眼睛都红了，血压再次往上攀升。
洛随云连忙劝道：“爸爸，您可不能再生气了，医生说了，您今天差点就是脑溢血了！”
洛闻欢跟着点头：“还有中风危险呢！”
洛琛：“……”
更气了。
“何如烟！你当我死了是不是！”洛琛吼道。
何如烟看向他，咬了咬牙：“洛琛，我想好了，我这次一定要跟你离婚！正好成全你了，能和柳若一对贱人双宿双栖啊，哦，再加一个小贱人，那个叫什么柳青青的私生子！”
洛琛瞪着她：“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明明是你之前一直当我死了！你偷偷养了姓柳的一家二十年，你说只是朋友，说那个杂种不是你的私生子，我都信了！我那么相信你，结果呢？柳青青就是你的私生子！还有你自己保证的不会再和柳若有来往，可事实上呢！”
“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盘问过柳若了，她都承认了，这两个月你照样心疼她得很，私下里偷偷给钱，给得还比以前更多了，她还给我的钱都是你给的！还有看看她身上这最新款，真是一点福都没少享啊……你们俩把我当狗遛着玩呢！”
“昨晚我伤心成那样，没见你主动来哄一哄我，却在房间里哄柳若，哄到床上去了！这是多熟练啊！恶心死我了！”
何如烟咬牙切齿：“离婚！我一定要跟你离婚！”
洛琛气得直喘粗气：“好啊你，你还挺硬气，都是我的错是吧！你跟这个小白脸就不恶心是吧！我知道了，是这个小白脸怂恿你了，他怕你不要他，当然卯着劲怂恿你离婚！”
周棋满脸无辜地看着何如烟。
何如烟冷笑：“要是你昨晚知道来跟我道歉解释，我和小棋哪来的发展机会？洛琛，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告诉你，这婚我离定了，你不会以为我会继续要你这样一个出轨有私生子、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男人吧！你不会想说虽然你出轨有私生子但是你爱我爱到舍不得离婚吧！”
洛琛气急败坏：“何如烟！你！你……好！离就离！你以为我洛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非得挂在你这棵老歪脖子树上！但是我告诉你！你别想分到一分钱，财产都是我洛家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凭什么！”何如烟十分硬气，“我跟你结婚几十年，夫妻共同财产多得是，该我的我一定要！你以为我还是年轻时被你激将两句就傻傻的什么都不要的蠢货吗！”
洛琛猛拍床：“你想分我的钱，然后和这个小白脸双宿双栖？除非我死！”
“爸，别这么大动肝火，不小心真死了怎么办？”站在门口看了半天戏的洛千涧此时推开了门，笑眯眯道。
洛琛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三哥，你来了！你就不要再拱火了！爸妈都要离婚了，你快来劝一劝啊！”洛随云说。
洛闻欢咕哝说：“三哥才不会劝呢，他巴不得家里散了才好，在酒店的时候都指着全家的鼻子骂了，爸晕倒了他还只顾着睡觉，现在才来……”
洛山亭附和：“就是！三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跟家里有仇一样，爸妈离婚反倒让他称心了，他只会越劝越糟糕……”
洛闻欢和洛山亭是双胞胎亲姐弟，这之前也一直是洛家感情最好的两个，但是托昨晚在酒店的福，洛闻欢现在看到洛山亭就想到他迫不及待和厉知劲和厉疾风两个都上床、完全不顾及她会怎么想的事，极其不爽。
“不要学我说话！”洛闻欢瞪了瞪洛山亭。
洛山亭委屈地低下头：“姐姐，你还在因为我和疾风哥哥的事怪我吗，可是……也是疾风哥哥愿意的……”
洛闻欢神色更加难看，冷嘲热讽地回敬道：“他那么愿意，也没见和厉知劲抢你啊。”
洛山亭：“姐姐……”
“放心，我和你不一样，我嫌脏，厉疾风和厉知劲以后都是你的了，我看都不会再看一眼！你就慢慢去跟他们玩吧，看他们谁愿意要你。”洛闻欢嫌恶道。
何如烟微微皱眉：“姐弟俩，说话怎么可以这么难听呢。”
病床上的洛琛气得再度拍床：“吵什么吵！一点都不安生！”
洛千涧煞有其事地点头，认同道：“就是，吵什么吵，没看到爸妈在聊正经事吗？”
洛琛和何如烟一噎。
洛千涧接着不紧不慢道：“对了，爸，妈，正好你们也打算离婚了，涉及到财产分割，我跟你们知会一声吧，上午我去了律师楼，找了祖父祖母遗嘱的执行律师，不出意外的话，秦律师整理好资料，最迟明天就会联系爸做交接。”
洛琛瞪着他：“洛千涧你真是翅膀硬了！”
洛千涧莞尔：“爸，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只是拿回来而已，希望你配合一点吧，不然回头公开遗嘱内容、强制执行，都难看。”
洛琛气得仰倒——鉴于他本来就坐在病床上，这下仰倒也只是倒回了枕头上。
围在病床边的洛四五六这三个还以为洛琛又被气晕过去了，一看发现并没有，只是被气得脸红脖子粗、青筋暴起而已，还有力气自己挣扎着再次坐起来：“洛千涧！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洛千涧轻笑：“我也觉得。”
其实洛千涧成年的时候，秦律师不仅联系过洛琛，也联系过洛千涧，不过洛琛当做没有遗嘱的事，洛千涧那时也无心和家里起冲突，所以也没说什么。
可是现在么，洛千涧寻思着，管它用不用得上、感不感兴趣，他的东西都只能握在他自己手上，没道理让别人占了便宜。
“对了，爸，我问过秦律师了，这些年属于我的那百分之十的洛氏股份的分红，你之前一直没有给过我，交接的时候也得一起给了，亲父子也还是明算账比较好。”洛千涧又提醒道。
洛琛：“你掉到钱眼里去了？！洛千涧，这些年家里什么时候短了你的花销了，你要这样折腾算计全家，把这个家搞得支离破碎才满意？”
“爸，”洛千涧无奈，还是一派好脾气的模样，“你这话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又不是我逼着你出轨的，再说了我花的钱有多少是从你手里出的啊，肯定没有你给柳阿姨一家花的多。”
柳若从刚才何如烟和洛琛说离婚起，就安安分分地站在病床床头柜边上没吭声，此时又被提起，她也只是欲语还休地看了看洛琛。
何如烟压抑着怒火，拍了下手边的沙发扶手：“行了！反正律师怎么说就怎么弄吧，你把该还给千涧的还了，剩下我们俩账户里的共同财产让律师整理个清单，走离婚手续！洛琛，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简直颜面扫地！当爹的扣着儿子的东西不给，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何如烟想着，她要和洛琛离婚了，就算最后能顺利分到夫妻共同财产，被洛琛捏在手里的属于洛千涧的那些也不可能分给她，哪怕分也不会给她多少，而且毕竟是属于洛千涧的，以洛千涧如今的脾气，拿了他的东西只怕麻烦无穷。
总而言之，与其让洛琛占便宜，不如帮着让洛千涧把他应得的都从洛琛手里挖出去，洛千涧毕竟是她亲儿子，也不算肥水流了外人田。
洛琛咬牙切齿：“何如烟，你什么意思？还有你们这些人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要扣着洛千涧的东西不给了？我不过是被他气得胡言乱语了而已！够了，全都给我滚出去！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把我气死了省事！”
“确定了爸妈要离婚，遗嘱执行的事也通知了，是该走了。”洛千涧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就走。
毫不拖泥带水，与其说是来“探病”，不如说是像来确认下亲爹死了没、没死的话就再说点刺激血压的话，万一就死了呢。
洛琛气得咳嗽起来。
何如烟皱了皱眉，有点嫌弃又有点烦，周棋适时温柔地说：“夫人，既然老洛总已经醒了，您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老洛总现在既然赶人，那不如我们就走吧，医院里病菌多，多留无益。”
何如烟点了点头，带着周棋也走了。周棋嘴甜会来事，哄得她高兴，都没心思在意洛琛和柳若了，反正都要离婚了，她不管了。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看看病床上的洛琛，又看看已经走出病房的何如烟的背影，纠结不定。
最后还是洛随云率先开了口：“那爸爸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家一趟，昨晚没睡好，也休息休息，再来看您。”
洛闻欢和洛山亭连忙附和。
洛琛哪里看不出他们根本就是不想待在病房了，怒火滔天地吼：“滚！都滚！”
洛四五六麻溜地滚了。
病房里，这下只剩柳若了。
她柔弱地喊了声：“琛哥……”
没想到洛琛也吼她：“你也滚！”
柳若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她哽咽着说：“琛哥，你想骂我就骂吧，都怪我，要不然如烟姐也不会这么生气，非要跟你离婚，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痛快，你说什么我都愿意承受……”
看到柳若这样，洛琛缓和下来，说：“也不是你的错，我刚才太生气了……”
何如烟秉持着反正都要离婚了、她高兴就好的心态，直接把周棋带回了洛家老宅，撞上了还在搬东西的佣人们。
“这是在搬什么？”何如烟问王管家，说着自然而然就要进入主宅。
王管家笑容勉强地拦下她：“夫人……三少爷说，根据老先生和老夫人在世时留下的遗嘱，洛家这片老宅都是他的，他……想一个人住主宅，就让我安排佣人帮您和先生、还有其他五位少爷小姐搬下家。”
稍微落后一点、也刚刚回到洛家的洛随云三人听到这话，和何如烟一样如遭雷劈、难以置信。
洛山亭震惊追问：“三哥要赶我们走？”
王管家：“不是的，三少爷说，毕竟是一家人，这里姓洛，赶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出家门的事，他是做不来的，所以只是想让大家搬到其他偏宅里住……”
洛闻欢不敢相信：“三哥怎么可以这样？！祖父祖母如果知道三哥这样做，肯定不愿意把老宅留给他了！还有你们……你们就这样听了三哥的话？他只是三少爷！不是洛家的当家人！”
王管家也很无奈：“可是五小姐，三少爷的确是老宅的所有人，我们只是老宅的佣人。当然，身为佣人，我们的雇主一直是洛家人，可是当吩咐有矛盾时，我们肯定得听能做主的人的吩咐。”
何如烟也是满心不爽：“王管家，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给你们发工资！”
“是洛家，夫人。准确来说，是洛家的家族基金会负责给我们发工资，这样也能给洛家后人省事、避免因后人挥霍而降低生活条件使洛家失了体面。而有权决定是否雇佣、何时解雇、工资和奖金数额的人是身为雇主的洛家人，以洛家老宅的所有人，也即三少爷的安排为准……实在是很抱歉，夫人，各位少爷小姐，我们只是听雇主吩咐做事，请各位不要为难我们。”
王管家伸手引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各位前往你们将要入住的偏宅，先生和夫人、各位少爷小姐的所有东西，我们都尽可能在原封不动的情况下搬了过去，如果有什么遗漏，各位也可以告知佣人。”
王管家职业素养极强，虽然昨天还把洛家全家当雇主，但今天确定了真正雇主的想法后，现在坚决执行，不让其他人踏足主宅一步。
何如烟和洛四五六没办法，洛千涧现在又不在这里，想找他质问吵架都没处找，所以他们只能跟着王管家先到偏宅看看了。
周棋全程还是安分守己地跟在何如烟身边——虽然洛家好像内讧争权有点厉害，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棋目前还是保持着对何如烟的“一心一意”，不离不弃。
洛家老宅占地颇广，除了正中间的主宅之外，其余还有东西南北各两栋楼，会在人丁兴旺、主宅住不下时派上用场，也是客宅。这八栋楼再往外才是王管家口中的“偏宅”。
路上，洛随云皱着眉头：“三哥连客宅都不愿意让我们住吗？”
王管家微笑：“三少爷是这样安排的。”
不仅客宅都不给住，还给他们分的是最偏的那栋楼——客观来说，毕竟是洛家老宅的楼，这些年也一直有翻新修缮，再怎么也谈不上“差”。
但对于洛家这些人而言，住进这栋楼简直就是要侮辱他们！
一共才三层楼高，洛琛、何如烟、洛何风到洛山亭一共七个人都只能住在这里，里面的房间甚至还不够多给每个人一个书房！
何如烟冷着脸：“千涧是觉得，我们除了洛家无处可住吗？他不要忘了，洛家没有人缺钱，不是仰他鼻息过日子的！”
王管家还是笑：“夫人，您说得对，三少爷也说了，知道家里人都不缺钱，所以如果老爷夫人、各位少爷小姐觉得老宅这边住着憋屈了，可以自行搬出去，没关系的。不过既然搬出去了，就不能再住回来了。”
何如烟本来就打算和洛琛离婚了，这洛家老宅她迟早要搬，所以这会儿也不肯委屈自己对洛千涧“做小伏低”，带着年轻的情人周棋就要离开。
“夫人，您出行的车和配备的司机，也是以洛家老宅的名义购置和雇佣的，所以您不能带走。”王管家说完，叹了声气，心想他这算是把人得罪完了，三少爷可别回头又孝心发作、把人叫回来啊。
何如烟怒气冲冲地走了。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倒没走。
——洛家老宅，它不单单只是一个住的地方，也是身份的象征。
如果今天只是洛千涧仗着自己是老宅的所有人，把全家人都赶出去，而家里其他人都团结一心、只是被赶之后一起住到新的地方，那虽然也让人看笑话，但其实至少有个说头，还可以把新住址慢慢建成新的洛家“老宅”，不至于太难堪。
但现在，洛琛和何如烟分崩离析，除了洛千涧之外的他们五个兄弟姐妹也谈不上团结一心，重建新的洛家老宅根本不可能，而且洛千涧也没硬性赶他们走。
这样的情形下，如果他们选择了搬出洛家老宅，就和自愿放弃洛家人身份没什么差别了——这个洛家人的身份，和洛琛和何如烟作为父母承认与否无关，和法律上的户口关系都无关，得看家族基金会那边认不认。
本来就是养子女，还自愿搬出了洛家老宅，家族基金会必然会不再认定他们是洛家人。最关键的是，那样的话，他们每个月固定入账的信托基金就没有了，这还只是目前为止最直观的“损失”。
如果不是洛家老宅意义非凡，已经工作多年的洛何风和洛共悠又怎么会继续常住老宅，还真因为和家人亲情厚重、舍不得搬出去独居不成？
如今，除了反正都要离婚了所以无所顾忌的何如烟，以及板上钉钉有洛家血缘是洛家人的洛琛和洛千涧之外，其他五个子女没人敢搬出洛家老宅——除非是被老宅的所有人驱赶，那就属于无可奈何，能有很大的商量余地。
可是洛千涧只是把他们赶到偏宅，又没有赶他们出大门。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衡量得失之后，觉得赌气搬出去对他们根本就没有“得”可言，所以安慰自己，好歹这偏宅也能住。
而下班后回到老宅的洛何风和洛共悠得知此事，也都难以置信、怒不可遏。
思来想去，洛何风和洛共悠来到医院，对洛琛告状——
他们觉得，不论如何，洛琛是名正言顺的洛家人，是洛千涧的亲生父亲，如果还有可能有人能管住洛千涧，洛琛是最顺理成章的了。
可惜，洛琛辜负了他们寄予的厚望，对被赶出主宅一事兴致缺缺，甚至在洛千涧一定要得到老宅继承权的时候，洛琛大概就猜到了这种可能，于是事情真发生了，他连惊讶都谈不上特别多。
洛琛：“你们祖父母遗产的执行律师已经联系我了，反正老宅以后是他洛千涧的了，爱怎么搞怎么搞，把整个家搅和成这副模样，看他以后下去了怎么跟他祖父母交代！那老宅谁爱住谁住，又不是没其他房子住了，你们怎么也跟洛千涧一样什么事都要闹？”
名正言顺的洛家“二世祖”洛琛，压根不懂身为养子女的洛何风和洛共悠有多怕“名不正言不顺”。
尤其是，洛何风如今虽然管着洛氏，但实际上他手里没多少股份，洛琛当年虽然舍得把洛氏全权交给他管理，却没舍得给出手里的股份，洛何风的地位并不算稳定。
洛共悠的乘星娱乐最初创立是靠着洛氏的，如果没了洛家人的身份，那家族基金会整天闲得没事干的话，来找麻烦也不无可能。
之前家和万事兴，有点隐忧倒也不值得多想，可是如今家里支离破碎，洛琛和何如烟铁了心要离婚，现在还都不管事……
洛何风和洛共悠暂时没辙，只能先回了洛家，打算暂住偏宅。
可是时隔几个小时再回来，他们发现偏宅里又多了些“住户”——鹦鹉，十来只七嘴八舌飞来飞去的鹦鹉。
王管家恪尽职守地解释：“三少爷关心各位少爷小姐，怕偏宅冷清，特意让鹦鹉们来添点生气。”
十来只鹦鹉跟着学：“添点生气！生气！”
洛一二四五六：“……”
是挺生气的。
“三少爷说了，如果各位少爷小姐不喜欢鹦鹉，这些鹦鹉少了一两只的话，为了财产安全，他就只能把鹦鹉换成藏獒了。”王管家接着补充道。
鹦鹉们还是跟着学：“换成藏獒！藏獒！”
其中一只鹦鹉格外出类拔萃，还会外语，配合着“汪”了一声。
洛一二四五六：“……”
洛千涧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第 35 章
十来只鹦鹉都住在一楼, 窗户边放着鸟笼，为了鹦鹉们出入方便和透气，所有窗户都开着, 鹦鹉们进进出出飞来飞去也就罢了, 主要是十分七嘴八舌。
两只鹦鹉就能搭满台戏，如今十几只凑到一起，简直吵到人崩溃。
洛何风等人想要吃了晚饭就回房间，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结果吃饭的时候鹦鹉也来掺和，扑扇着翅膀，一会儿飞到餐桌上，一会儿直接飞到人头顶。
“吃饭！吃饭！”
“难吃！难吃！”
“这个好吃！我要吃这个！喂我！”
“那个吃了要放屁，我才不吃！”
餐桌边的洛一二四五六简直食欲全无，很想掐一只鹦鹉质问对方为什么会说话！
“我不吃了。”洛何风带着怒意放下碗。
洛共悠也打算离席：“明天我要直接在外面吃过饭再回来……离我远点！你这该死的臭鹦鹉！”
被骂的鹦鹉很不爽：“你才臭！你最臭！”
其他鹦鹉同仇敌忾, 一起骂：“你最臭！你最臭！”
餐厅里的五个人简直崩溃。
洛山亭甚至不禁开口埋怨起素未谋面的祖父母了：“祖父祖母当年为什么要把老宅留给三哥啊……”
众人看向他。
洛山亭愣了下, 然后回过神找补：“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祖父祖母愿意怎么处理他们的遗产，当然要遵从他们的意愿，只是……我就是想不太明白，毕竟那个时候三哥才几岁啊，祖父祖母为什么要越过爸爸，把老宅这么意义重大的地方和公司股份都留给三哥呢？”
“三哥提起遗嘱的时候, 是不是还说过祖父祖母对爸爸这个儿子其实不是很满意？我、我就是好奇，毕竟那个时候虽然我和姐姐还没有被收养, 但家里大哥二姐三哥和四姐，四个孩子呢, 祖父祖母只留给了三哥……”
洛闻欢和洛山亭是在洛家祖父母去世之后才被收养回来的，没和这对老夫妇相处过，也不太清楚那时候的事。
洛何风脸色有些凝重：“祖父祖母对爸这个独子的态度……祖父和祖母虽然也是商业联姻结成的夫妻，但他们并不各自胡来，据说一直很相敬如宾地经营婚姻和公司，行事作风很正派，而爸年轻时太过风流，祖父祖母的确有些怒其不争，但毕竟是独子，所以还是把公司交给了爸。”
洛共悠跟着一笑，接着回答：“山亭，孙辈人再多，也只有千涧是真正的洛家人，祖父祖母只把遗产留给千涧，包括本应该由家主继承的老宅都留给千涧……你说为什么？懂点事吧。”
洛山亭脸色一白：“对啊，也是，祖父祖母是希望洛家老宅不要落到‘外人’手里吧，毕竟交给了爸的话，爸不像他们那样坚守洛家的血脉传承，不一定会给三哥，就像爸选择了把公司交给大哥负责一样……是我这么多年习惯了大家都是洛家人，爸爸妈妈也从来不提领养和亲生的区别，我刚才给忘了……”
洛随云若有所思：“你们这样一说，倒是让我忍不住猜测……三哥是不是不满意爸爸妈妈领养了我们啊？所以他才连爸爸妈妈都要针对……”
众人还想继续讨论，然而鹦鹉们听了这么多，迫不及待再次学舌起来。
“祖父祖母为什么把遗产留给三哥啊？”
“祖父祖母讨厌爸爸吗？”
“领养的，亲生的，亲生的，领养的！好多小孩！”
洛闻欢忍不住朝其中一只鹦鹉丢了个杯子过去，鹦鹉飞走了，杯子砸到半空中落下来，碎成几块。
鹦鹉们扑扇得更厉害了，甚至掉了几根羽毛：“有坏人！有坏人！”
洛何风烦躁得额头青筋直跳，他站起来要离开餐厅，丢下一句：“以后不要在这些畜生跟前说刚才那些话题。”
剩下四个人也纷纷离座，顾不上刚才的聊天了。
然而，虽然躲回了房间，但他们还是没能躲开鹦鹉的屠戮——这些鹦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个比一个吵人，精力旺盛地到处乱飞，还飞到了楼上。
叫声穿透力极强，透过门板传进耳朵简直让人什么事都无法专心去做。
想叫佣人把鹦鹉们关回笼子，但再度下楼找佣人后，众人才意识到这处偏宅居然没有值夜的佣人！
五个少爷小姐没辙，为了能睡个好觉，只能亲自想办法把鹦鹉关回笼子，然而这些鹦鹉根本不听话，飞起来也不是他们蹦一蹦就能抓到的。
深更半夜为了抓鹦鹉折腾了两个小时，结果只成功关好了一只，而且那只鹦鹉进了笼子后叫得更厉害了，虽然笼子放在一楼、楼上应该听不见，但还是让人心力交瘁要崩溃。
最后五个人不管了，各自回房寻思着先将就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洛何风和洛共悠都早早离开了洛家老宅，当天他们就各自在公司挑了要异地甚至异国出差的工作，名正言顺地离开本市、暂时不回老宅住了。
但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不行，他们刚高考完没多久，现在甚至都还没出成绩，没什么正事可以用来做借口。
——虽然说也可以出门玩，旅行什么的也算合理缘由，但如今洛琛还住在医院、何如烟要和他离婚、家里情况不明，他们虽然都觉得住在偏宅和鹦鹉同居很憋屈，但也确实无法安心离开太远。
何况临时出门躲几天又如何，总归是要回来的。
三个人在偏宅靠耳塞熬了几天后，实在受不了了，终于在这天早上找机会拦下了正准备出门的洛千涧的车。
洛千涧这几天独占偌大的主宅，清静得不行。
遗产交接方面，洛琛“要脸”，并不愿意闹到强制执行那么难看的地步，所以和律师挺配合，老宅和洛氏百分之十的股份相关的交接手续当天就效率极高地走完了，这几天在核对这么多年那百分之十股份分红的具体数额，总之进展顺利。
而洛琛和何如烟各自的律师也在处理离婚相关的事宜、准备离婚协议，为着协议内容，洛琛和何如烟三天吵了九次架，权当下饭了。
偏宅和鹦鹉同居的兄弟姐妹们听说也过得水深火热，总之洛千涧心情十分愉悦。
大清早看到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洛千涧堪称和颜悦色，他降下车窗寒暄：“怎么起这么早？难得高考结束了，该睡懒觉才是。”
洛随云三人：“……”
那也得睡得着才行啊。
“三哥。”洛闻欢咬了咬唇，干脆开门见山地问，“虚招就免了，我们也不想耽误你的时间，就想问问三哥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就这么恨我们吗？你非要看着我们过得难堪才高兴吗？”
洛千涧莞尔：“闻欢，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你们已经成年了，我也不是你们的父母，你们过得难堪怎么还怪到我身上了？我对你们可没有义务。”
洛闻欢三人表情一僵，洛随云干脆紧跟着问：“三哥，我们就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变化这么大，这么跟家里人过不去，我们被你讨厌了，总要知道个原因吧？”
“这样啊……”洛千涧挑了下眉，一本正经地点头，“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严肃地问了，那我说实话吧。”
车外的三个人差点屏住呼吸。
洛千涧轻叹：“其实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你们都对我不好，我觉得太可怕了。”
车外的三人难以置信。
洛山亭瞪大了眼睛，问出三人的心声：“就因为这个？就因为一个梦，三哥你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洛千涧笑道：“我在梦里也觉得你们一个个的格外不讲道理，你现在这样问，也算是彼此彼此了。”
“三哥。”洛随云脸色难看，“你何必这样说胡话来糊弄我们……是因为我们都是领养的，你觉得爸爸妈妈领养我们其他孩子的行为伤害你的利益，所以等到这一天翅膀硬了就开始处处针对了是吗？亏我之前还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影响了心情，所以才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
洛山亭紧跟着愁容满面：“三哥，真的是因为这样吗？可是，我们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人了，你都没有把我们当真的亲人吗？三哥，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为了钱就舍弃亲情的人，何况你的身体从小就不好，你那么看重物质又有什么意义呢？家和万事兴不好吗？”
洛千涧挑了下眉：“这话的意思是，我身体差迟早早死、要那么多财产也没处花，不如让你们占了便宜，用我吃亏受气换你们家和万事兴是吗？”
三人脸色惨白，更难看了。
洛山亭连忙辩解：“我没有这个意思！三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曲解我……”
洛千涧没跟他争论，接着不疾不徐道：“还有说我太看重物质、轻视亲情……你们这么淡泊，怎么还是宁肯住在老宅受气，也不愿意搬出去啊？”
三个人沉默，然后洛闻欢小声回了句：“我们……爸爸妈妈总要回来的，我们搬出去……这个家就散了……”
“爸妈已经要离婚了，妈前几天就带着情人搬出了老宅，爸也传过话说不乐意回来受气，所以出院之后不回来住了，你们在这个家里守什么亲情呢？真要守的话，这几天去医院看望过爸多久啊？”
洛千涧噙着笑意讽刺道：“你们不搬走，是舍不得洛家人的身份，舍不得每个月到账的钱。”
车外的三个人下意识想要辩驳：“没有！”
“我、我才不是……”
“只要爸妈承认，我们就是洛家人，我们的户口都在洛家……”
洛千涧轻笑：“只需要爸妈的承认的话，那你们怎么不愿意离开让你们难堪委屈的老宅，去投奔爸妈呢？不就是因为觉得爸妈不如只要有洛家人身份就会定时到账的信托基金可靠吗？”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都不吭声了。
“你们真是，怎么这么物质呢？”洛千涧轻叹着摇头，“爸妈要离婚，你们也不管，守着偏宅里的鹦鹉都不愿意去陪把你们领养回来、让你们过上了更好生活的父母，真是让人心寒。”
“不过，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爸妈对你们不够真心，你们对爸妈也虚情假意，多正常，是不是？”
听着洛千涧诛心的话，三人当即否认：“没有！爸妈对我们很好！”
“爸妈一直说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因为我们是领养的就偏心过！”
“我们对爸妈也没有虚情假意，我们只是……只是年纪还太小了，家里这么大的变故，我们根本处理不过来，大哥和二姐又忙工作……”
洛千涧好整以暇地点头：“好好好，你们说的都对，不要着急。话说，你们知不知道爸妈为什么要领养你们这么多孩子？”
三人脸色更白了，跟鬼似的。
“你什么意思……三哥？”
洛千涧无所谓道：“话家常嘛，随便说说。”
“大哥和二姐，是因为爸妈刚结婚的时候以为不能有亲生孩子了，所以领养回来的，奔着一个儿女双全，算是合情合理。”
“之后有了我这个亲生儿子。这下亲生的也有了，家里三个孩子也不算少了，如果爸妈还想要孩子、试着自己继续生，那也还说得过去，但自己不生了，却又特意再陆续领养了三个，你们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真的没有想过，爸妈为什么要这么多孩子吗？”
洛千涧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但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刺着三个人的心。
洛随云咬了咬牙：“三哥……你又在挑拨离间了吗？你想要我们胡思乱想是不是？爸爸妈妈领养我们，当然是因为他们喜欢孩子，你这个亲生的也是巧合才得来的，又不是想生就能有，而且自己生太费功夫了，直接领养哪里不对吗？”
洛闻欢补充了句：“就算、就算爸爸妈妈有一点点为了名声考虑，那又怎么样？他们的确收养了我们，让我们有好日子过，做了好事有点好名声怎么了？三哥，我们不会听你挑拨就对爸爸妈妈有意见的！”
“就是！爸爸妈妈领养我们之前，我们不过是孤儿，他们从我们身上又得不到好处，这么多年也一直对我们很好！”洛山亭跟着道。
洛千涧笑了声，成功让三个人都闭嘴了。
“没有利益可图吗？”洛千涧轻啧了声，“你们的信托基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由你们自己支配的？”
洛随云不想顺了洛千涧的意，但还是忍不住去想，下意识说：“十六岁……”
“对，十六岁，我也是。”洛千涧点点头，“你们当初是不是还很高兴，觉得爸妈真好，真信任你们，让你们财务自由了？”
三个人沉默着。
洛千涧：“可是，他们有把过去那些年属于你们、由他们代为管理但一直没给你们的信托基金给你们吗？你们成为洛家人后，从最开始就每个月能领三十万，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万，要说多似乎也不算，但按六个孩子来算……”
“爸妈每年能多拿到两千多万，又不用多做什么，所谓的对你们好也不过是吩咐了佣人就行了，佣人的工资、家里的购置也都从家族基金里出，这么划算的‘生意’，还能得到有爱心的美名，你们觉得爸妈真能不心动吗？”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脑子里仿佛有浆糊，一片茫然，心里觉得乌压压的。
洛千涧又轻笑：“当然啊，我也不是挑拨离间，说点实话而已，你们怎么会觉得这是挑拨离间呢？”
“难道爸妈当初领养你们的动机不纯，甚至掺杂了丑陋的物质考量，就能抹灭的确是他们领养了你们、带你们回洛家给了你们上乘的生活水平这个事实吗？要知道，如果他们不领养你们，你们别说拿到那每个月的三十万了，只怕是连吃香喝辣都难办。”
“他们对你们多好啊，也是真的不计较血缘关系，不然能把公司给大哥管理吗？我相信你们，四妹、五妹、六弟都不是白眼狼，肯定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心存芥蒂的。”
洛千涧说完，洛随云三个人还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洛千涧一边关上车窗，一边说了最后几句：“我听说你们嫌鹦鹉太吵，放心吧，毕竟是家人，我已经让人新送了不吵的宠物们去偏宅，希望你们这次可以喜欢。”
然后洛千涧吩咐司机开车。
看着洛千涧的车走远了，洛随云三人还是没回过神。
又过了许久，洛山亭跺了跺脚：“这就是三哥挑拨离间！不过他最后说的也没错，我们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和爸爸妈妈离心呢！”
洛闻欢勉强笑了笑：“是啊，本来也是因为爸爸妈妈领养了我们，我们成为了洛家人，才有机会拿到信托基金的，不该太贪心……”
“何况，十六岁之后的信托基金，爸爸妈妈就没插手了……”洛随云也附和道。
但看脸色听语气，和说的内容根本气场不合——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想，爸爸妈妈根本不是真心领养他们，那……那他们……留在老宅，不陪着爸爸妈妈搬出去，也很正常，对吧？
车上，洛千涧心情格外愉悦。
这搬弄是非的反派，他当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刚才对洛四五六说的话，其实大多是他编的。
洛千涧并不确定洛琛和何如烟为什么要收养这么多孩子，反正原书剧情里只一笔带过地说是洛琛和何如烟喜欢人多。
细究的话，其实“为利”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那点信托基金对比起身为洛家继承人已有的身家、当真不值一提，何况洛琛和何如烟的确在子女十六岁后就不再代为管理了，为此汲汲为营没有必要。至于没有把十六岁之前的信托基金还给子女，大概是他们觉得都是小钱、过去也没缺过子女的钱，没想过这回事。
所以相比之下，“为名”比“为利”的可能性大。
——当然，这是在逻辑相对正常的情况下的猜测。
按非正常人的脑回路来看，洛琛和何如烟闲着没事吵架了靠领养个新的孩子来和好，也很“合理”。
反正洛千涧对着洛随云三人是兴之所至地瞎说，但他估计洛随云三人肯定放心里一个字一个字衡量了，至少这两天是睡不好了。
挺好。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的确是要睡不着了，但不仅仅因为父母领养动机的事，还因为洛千涧说的刚送到偏宅的“不吵的宠物”。
一个字来介绍，蛇。
三个人被吓得尖叫，然后发现门窗紧闭、外面还围了细密的围网。
“你们在干嘛！这是在干嘛！赶出去！全都赶出去！不要过来！”
“又是三哥的安排？怎么可以这样！”
“洛千涧！这些围着的网是要干什么，不许我们出去吗！”
几个专门挑出来、不怕蛇的佣人回道：“不是的，四小姐、五小姐和六少爷请放心，你们拥有绝对自由。这些围网是以防蛇溜出去的，虽然都是没有毒很可爱的宠物蛇，但是三少爷说他怕蛇，家里也有不少佣人怕这东西，所以要保证它们不会溜出去吓人，而且家里这么大，万一溜出去了，很难找回来，要是死在外面很可怜的……”
洛随云难以置信：“可怜？这种可怕的东西可怜？”
洛山亭满含泪水地蹲在椅子上：“三哥自己都怕，怎么忍心用这种东西对付我们……”
洛闻欢尖叫：“鹦鹉呢！把鹦鹉换回来！”
看了蜿蜒前行的宠物蛇一眼，叽叽喳喳的鹦鹉都眉清目秀了，十分惹人想念。
第 36 章
洛千涧一早出门, 是为了到乘星娱乐继续实习的——虽然和洛家其他人包括洛共悠本质上都撕破脸了，洛共悠完全可以把洛千涧赶出她的乘星娱乐。
但托他这二姐还惦记“亲情”的福，反正没找洛千涧实习工作的麻烦, 这也是属于古早霸总文学主角特有的脑回路, 反正就是放任反派们蹦跶，甚至创造条件方便反派搞事。
虽然洛千涧也无所谓她找不找麻烦，这不是捏着洛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吗，直接转去洛氏接着实习也是一样的。
不过既然洛共悠没找麻烦, 洛千涧也懒得折腾，而且云岭演奏会的项目还没做完，他不想半途而废。
“你这样帮我占你二姐公司的便宜，她知道了会气坏吧？”云岭翻看着演奏会举办场地的图片，突然笑道。
洛千涧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这场地很夸张吗？”
云岭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场地……我和乘星娱乐之前的约定，是我跟公司签经纪合约, 公司表现诚意为我筹备这场作为我国内事业发展开端的演奏会。但你之前给我的那份合同……说实话, 我签的时候甚至觉得我是在和你一起搞诈骗。”
洛千涧失笑：“放心，我问过我的律师, 合法的，没问题。至于占不占便宜的……谁让我二姐这么信任我，把你的项目全权交给我处理呢，不占点便宜我难受。再说了，你当真想留在乘星娱乐？”
云岭无奈：“不知道洛何风是你们大哥之前，我的确对乘星娱乐挺看好的, 不过知道之后么……要是我还想留在这里，就不会签你带来的那份合同了。”
“说起来, 我那位大哥最近有来碍过你的眼吗？”洛千涧问。
云岭摇了摇头：“放心，他没来过。”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 一语成谶。
——订婚宴当晚和云岭“重逢”之后，洛何风一直没闲下来，先是发生了当晚在酒店的“大型捉奸集会”，之后洛琛进了医院，洛何风再回到洛家老宅是发现自己得与鹦鹉同居了，为了避开这糟糕的居住环境他选择了异地出差。
直到出差后，总算得了点宁静的大情圣洛何风突然就想起来了自己的归国白月光初恋，于是他马不停蹄地回了本市，来到乘星娱乐要见人。
刚巧洛千涧和云岭准备从公司出发去实地看看举办演奏会的场地，就在停车场碰到了。
“云岭！”
洛何风大步跑过来，又皱眉看看洛千涧，语气咄咄逼人：“你怎么会和云岭在一起？你想对他做什么？”
洛千涧轻笑：“二姐没跟大哥你说吗，云老师在乘星娱乐的相关事务是我在负责。对了，说起来有件事之前真忘了说了，大哥你还得感谢我，之前云老师会去山亭的订婚宴、能让大哥你再见到他，还是我邀请的。”
“你……你就没安好心！”洛何风眉头紧锁，又对云岭说，“云岭，你不要因为他是我弟弟就对他太亲近，他性格古怪做事偏激，我怕他会伤害你……”
洛千涧好整以暇地看着。
云岭面色不愉：“洛何风，我觉得千涧很好，我跟他交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非要有的话，你现在大概算是纠缠不清让我很反感的年少时期的黑历史。性格古怪，做事偏激，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闻言，洛何风倍受打击，他想要靠近云岭一些，但是被云岭的助理祝回挡住了。
洛何风恼羞成怒：“让开！”
祝回脸色冷淡又带着嫌弃，没动。
洛何风只能往旁边走了两步，斜看着云岭，心如刀割地说：“云岭，是不是洛千涧对你说了什么，让你误会我了……难怪你之前会知道我过去这些年因为怀念你还做过的荒唐事，也是洛千涧在挑拨离间吧，云岭，你听我解释……”
“够了，洛何风。”云岭看着他，一时竟觉得很是悲哀，他发自内心地不解，“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你自己做下的事，你却想用‘荒唐事’三个字敷衍带过，把过错全推给千涧说他挑拨离间。你也始终听不进去我到底在说什么，我一而再地告诉你我早就不喜欢你了，可你始终一意孤行地按你自己的理解来定义我……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离我远远的吧。”
毕竟是“真爱”，洛何风被云岭一席话重重打击到了，然后一脸失魂落魄就要离开。
“大哥，别再来纠缠云老师了。”洛千涧悠悠叫住他，“你做过的事，包括山亭订婚宴当晚你一边说初恋是真爱一边和白玉声上了床的事，我都告诉云老师了，你还是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洛何风瞪向他：“你！”
洛千涧弯了弯唇：“还有啊，我手里不是有百分之十的洛氏股份吗，如果大哥再做出让我感到不舒服的事，我会把这些股份卖给……你说卖给傅家好不好？”
本系列霸总文学中A市有四大家族，分别是洛家、厉家、顾家和傅家，而且为了不降每部主角的格调，设定是不分排名先后，四大家族只手遮天称霸全球——虽然按逻辑来说不大合理，但反正就是这么个设定。
其中，洛家和厉家关系尚可，和顾家虽然来往少了但也算是无冤无仇的故交，唯独和傅家有祖上传下来的旧仇，而且洛何风和如今傅家的当家人互相看不对眼、商场上跟死敌似的。
“洛千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威胁些什么？你要把洛氏的股份卖给傅家？你想让洛家的祖宗们再被气死一回吗！”洛何风气势汹汹。
洛千涧轻快道：“大哥，我是唯物主义，相信人只能死一次。”
洛何风气急败坏但无言以对，最后离开得更失魂落魄了。
实在没心思回公司继续工作，洛何风让司机开车回洛家，直到进了老宅范围，他才想起来现在住的是偏宅这回事，一想要那些叽叽喳喳的鹦鹉，更头疼了。
但回都回来了，洛何风不想再折腾，还是先到了偏宅。
发现整栋楼外面围上了缝隙极小的网，一无所知的洛何风一边走进去一边问：“外面这些网是做什么的？倒是没听到鹦鹉叫声……”
洛何风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因为他看到了两条蛇，一条悠哉地从他脚边滑过，一条停下来还在打量他似的……再抬头，又看到不远处的楼梯上缠着一条……
“人呢？来人！”洛何风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虽然惊怒但也不敢太过大声，就怕惊了脚边的蛇……
佣人很快跑过来，随手把洛何风身边的蛇驱走了，然后带着微笑说：“大少爷回来了。这些宠物蛇没有毒的，不用担心，外面的围网也是为它们准备的。不过四小姐、五小姐和六少爷好像都挺害怕，今天一直待在房间里不肯下楼。”
洛何风咬牙：“怎么没有人提前告诉我家里多了蛇？”
“也是今天一早才换的，大少爷回来得巧了。”佣人道。
洛何风转身就往外走。
佣人在后面追问：“大少爷？大少爷您不是刚回来吗？又要出门去了吗？您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洛何风脚下生风：“公司有事，我要继续出差。”
两天后，出差归来的洛共悠回到偏宅，和在这里居住时间已经比她还长的宠物蛇们相对无言，不过她并不怕蛇，所以觉得至少比扰人清梦的鹦鹉好一点。
而且这些宠物蛇社交礼仪蛮好的，至少不往餐桌上爬，人不主动伸手，它们也不会往人身上缠。
照顾宠物蛇的佣人们很欣慰——终于有个人看见小蛇们的可爱懂事之处了！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三个人更崩溃了，大哥被蛇吓得又跑了，好不容易等到二姐回来，结果二姐居然愿意和这些吓死人的玩意儿同住！
好在，洛共悠回来的第二天早上，佣人们就收拾东西，把宠物蛇们清点好、一条不落地带离了偏宅，外面的围网也撤了，洛四五六总算松了口气。
然后不到半小时，那口气又哽回去了——新的宠物又来了，这次居然当真是藏獒！藏獒！
一只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没有蛇那么让人觉得san值狂掉，但物理意义上的害怕更浓重了。
“千涧到底想干什么！想在家里开个动物园吗！”洛共悠一边说一边离开了偏宅，并且表示自己也要再度出差，这几天都不回来住了。
洛四五六想哭，开始盘算着实在不行要不借口毕业旅行出去能躲几天是几天吧……
“可是，三哥好像铁了心要吓我们。”洛山亭叹气，“就像之前的蛇，三哥是等到我们所有人都见过之后才换的藏獒，我们就算临时躲出去几天，回来之后还是要继续见它们的……”
躲不掉，也不敢再去洛千涧面前找不痛快，三个人只能蔫头耷脑地躲在房间里，或者早早出门很晚才回。
又过了几天，已经住院十天的洛琛总算出院了，他没回洛家老宅，而是直接去了柳若家——准确来说，是上次柳若一家被赶走之后，洛琛暗地里再度悄悄为柳家人安排的住处。
现在要和何如烟离婚了，听说何如烟也没回老宅而是带着小情人在外面，洛琛住到柳若家住得格外理直气壮，而且再看看柳青青，洛琛心中满是“父爱”。
因为结婚几十年，又没有婚前财产协议，所以现在要离婚，光是理清财产清单就是一项大工程，之后还要协商划分方案，洛琛和何如烟又总是达不成一致、说不了几句就开始吵，所以离婚前事宜进展缓慢。
等到洛千涧都帮云岭办完了演奏会，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都高考成绩出来、填完了志愿等着录取结果了，洛琛和何如烟还在纠缠财产分割的事。
而这期间，偏宅的宠物们又换了两轮，从藏獒换成了狐獴，又从狐獴换成了目前的各类守宫。
洛何风实在难以接受，再度找上洛千涧，也不拐弯抹角：“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洛千涧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好整以暇地点点头：“说来听听。”
“我想买下你手里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洛何风道，“反正你捏在手里并没有什么用处，除了每年得到一笔分红，你也无心插手公司事务，就算插手，这百分之十并不足以让你影响大局。而我会用高于市场价一个点的价格来买，你可以一次性得到能确切到手的一大笔钱，也不用承担股价下跌的风险。”
洛千涧莞尔：“接着说。”
洛何风顿了顿，虽然不满洛千涧这不够严肃正经的态度，但他想着正事要紧，便隐忍下来，继续道：“爸妈要离婚这件事，实不相瞒我已经劝过不少次了，但都没能劝动。”
“他们离婚，涉及到洛家许多财产的分割变动，尤其是虽然如今我管理着洛氏，但我手里只有爸之前给的百分之五的股份，其他股份本质还是爸的，爸妈离婚如果再涉及到股权结构的变动，洛氏的股价必然下跌，届时你手里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市值也会缩水，不如现在在市场价高处卖给我。”
“而且，你反复折腾偏宅，不就是想让我们都搬出去、放弃洛家人的身份象征吗？你把股份卖给我，我立刻搬走。”
闻言，洛千涧失笑：“有了我这百分之十，大哥你手里就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了，不说在洛氏董事会横着走，竖着走两圈肯定是没问题的，届时大哥自然不用在意有没有洛家人的身份认可了，搬出去还更自由自在，大哥当然愿意。”
洛何风想要他手里的股份，所以竭力不起争执：“千涧，你不要意气用事，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我现在手里的利益足够多了，没心思做出变动，更不愿意让你们遂愿，所以啊，大哥不用再说了。我手里的股份，就算跌成负的，也不给其他人，何况洛氏有大哥撑着，我相信不会有跌停那一天的。”
洛千涧不紧不慢地笑道：“还有，大哥你刚才说错了，我折腾偏宅，是因为我高兴，我可不希望你们走，你们要是真的全被赶走了，那我可没有玩的了，多无聊。”
洛何风沉下脸色。
“虽然股份我不卖，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大哥你手里居然有那么多钱，足够买下洛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吗？不会是想借执行总裁的身份和洛家长子的名义，从洛氏调用支取吧？”洛千涧饶有兴致地问。
洛何风皱眉：“我自有我的办法。”
洛千涧：“听上去就不靠谱，幸好我没有卖股份的想法。”
洛何风又气急又难以理解：“洛千涧，你不会是想把洛氏也毁了吧？”
洛千涧比他还奇怪：“我不卖你股份，就等于要把洛氏毁了？大哥，就你这逻辑能力，我突然开始担心我手里的股份跌价了。”
洛何风咬牙：“你……”
“其实有条近在眼前的明路，我很奇怪大哥怎么看不到呢？”洛千涧打断他，莞尔道，“爸妈要离婚，财产分割那么麻烦，大哥作为长子，又是洛氏的管理人，应该为他们分忧、想办法维系洛氏稳定吧？”
洛何风严肃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洛千涧无奈：“还不够清楚吗？虽然爸妈和各位兄弟姐妹都很看中财产——别急着否认，你都来跟我说股份的事了，还否认这个本质就没意思了——但是爸妈和各位兄弟姐妹都要面子不好意思强调这个啊，非说你们心目中亲情最重要。”
“大哥，和二姐他们一起，去跟正在离婚的爸妈讲亲情，表示既然他们在财产分割上总是互相怀疑猜忌、达不成一致，那不如我们做子女的代为分忧，让爸妈把财产直接分给我们这些子女，他们也不用再头疼，能尽快离婚获得解脱了，多好，是不是？”
洛何风表情凝重：“这对爸妈没有好处。”
“一家人，说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多难听啊？”洛千涧轻啧了声，“难道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提前继承了爸妈的财产，就会从此不孝顺了吗？难道爸妈对我们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我们可是家人啊。而且，我们做子女的主要是想要为爸妈分忧，所以爸妈把那些复杂的、他们之间不好分的资产直接给我们就行了，我们又不要全部。”
“当然了，如果大哥格外想要爸手里的洛氏股份，那你就得自己再想想怎么运作了，不过我相信爸为了公司的稳定，一定会答应大哥的需求的。”
洛千涧抬眼：“总而言之，以家人之名行绑架之事，你们不是一个比一个擅长吗？”
听着洛千涧含沙射影又尖锐直白的话，洛何风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应该觉得家人之间的亲情被冒犯了。
但是……
洛何风一时间无法分心去愤怒，只是专注地想……爸妈或许，真的会愿意直接把财产划分给他们呢？
反正只是提前继承了而已。
总比爸妈继续纠缠争执下去、影响了洛氏股价要好。
……
洛何风离开后，洛千涧看了下时间，然后叫来管家，表示他突然想要关心几个弟弟妹妹的身体健康了。
于是管家联系偏宅，把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都带到了主宅外面，再和洛千涧一起前往医院。
车上，看着这位许久未见的三哥，洛随云三人都无端有些拘谨。
“三哥，佣人说，你要带我们去医院？”洛闻欢问。
洛千涧扫了眼洛山亭的肚子，饶有兴致地颔首：“听说山亭这两天食欲不佳还吐了，干脆把你们都带去医院看看吧。”
洛山亭抿了抿唇：“谢谢三哥关心，但是……我其实是被蜥蜴吓到了……三哥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实在不行叫家庭医生上门来随便检查一下就好了，特意出门去医院太辛苦三哥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洛千涧笑道。
洛山亭三人以为他要说什么客套的话。
没想到洛千涧接着说的是：“守宫在蜥蜴里是长得可爱漂亮的一类了，山亭怎么会被吓到呢？”
洛山亭：“……”
“还是到医院检查一下吧。”洛千涧莞尔。
让洛随云三人意外的是，洛千涧先把他们带到了中医馆，让老中医给把脉，而不是直接去常用的那家私人医院。
虽然很茫然，但三个人也没什么反抗精神，来都来了，先听着安排走吧。
洛随云和洛闻欢的把脉倒没探出什么大问题，顶多让她们多注意休息、缓缓惊惧之状。
洛随云和洛闻欢心想，她们倒是也想不要老受惊吓，但她们不是控制不了吗！
接着到了洛山亭，老中医探了会儿脉，忍不住摸着胡子又仔细探探，然后眉头紧锁：“这……怎么像是滑脉啊……也就是喜脉，应该是女性有孕的脉象啊……”
洛随云和洛闻欢再度受惊，都瞪大了眼睛。
洛山亭也愣了愣，然后恼羞成怒地收回手站起身：“够了！三哥，你怎么可以连同外人这样戏弄我呢？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关心我的身体，刚才在车上我好开心，觉得从前的三哥是不是又要回来了，我们一家人是不是能和好了，结果……三哥，你为了戏弄我特意兜这么大个圈子，有必要吗？”
洛千涧轻啧了声：“山亭，你应该高兴啊，男人怀孕，你要名留医学史了。”
“三哥！”洛山亭气得咬唇，但称呼还是三哥，没有指名道姓，非常礼貌了。
洛千涧眉梢轻挑：“要不去医院拍个片子？”
又来到私人医院，拍了片子，然后洛山亭被确诊怀孕一个月出头了。
洛山亭难以置信，同行的洛随云和洛闻欢比他还震惊，反复向医生确认这不是一场戏弄。
问得医生都想甩手不干了：“如果各位不相信本院和本人的检查结果，可以换一家医院再做一次检查确认。不过实不相瞒，我刚才看到检查结果也很震惊，所以在告知你们之前，就已经反复确定过了，洛山亭先生的确是怀孕了。”
洛山亭脸色复杂，他摸了摸肚子，虽然震惊，但又觉得……有点高兴。
订婚宴之后，这段时间不论是厉知劲还是厉疾风，他都联系不上，但是如果他怀孕了……
“医生，如果我这六弟前后差不多时间和一对同卵双胞胎兄弟发生的关系，那孩子的父亲是不是不太容易确定啊？”洛千涧突然噙着笑插嘴。
刚露出一点喜色的洛山亭脸色一白。
洛随云和洛闻欢也尬住了。
医生也：“……”
职业生涯第一次遇到男性怀孕，没想到情况就这么复杂。
“同卵双胞胎的话，他们的DNA理论上是一样的，所以……真的是差不多时间发生的关系吗？”医生看向洛山亭，确认道。
洛山亭脸上又红又白，点了点头。
医生无奈：“那……的确暂时没有办法了，或许可以让那对双胞胎兄弟验一下DNA，万一他们其实是异卵双胞胎的话，说不定可以验出区别，不过如果他们长得一模一样，那是异卵双胞胎的可能性也确实不高……”
洛山亭摸着肚子，一脸委屈茫然地掉起了眼泪：“怎么办，这个孩子到底是知劲哥哥还是疾风哥哥的，分不清的话，难道要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医生听着洛山亭口里这两个“哥哥”，觉得牙酸，但还是控制住了表情，维系着职业素养和人文关怀：“其实……你才十八岁，要不要跟家里父母长辈商量一下，确定真的要生下来吗？你还要上学的吧？”
洛山亭下意识看向洛千涧。
洛千涧摊了摊手：“看我做什么，我不是你长辈，而且你刚才不还怀疑我联合医生戏弄你吗？现在又一脸依赖，变脸真快。”
洛山亭的脸色更惨白了。
洛千涧说完了，就在诊室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出戏。
其实吧，洛山亭肚子里的孩子是可以确定亲生父亲是谁的，即便不知道原书剧情。
因为洛山亭和厉知劲发生关系后，又隔了差不多两周才和厉疾风发生了关系，这个时间差再结合怀孕周数，足够确定孩子到底是谁的了。
尤其是洛山亭现在刚怀孕，初期的胎儿一周一个样，很容易确定怀孕周数，即便到了怀孕晚期也是能确定相对准确的周数的，只是届时检查起来相对更复杂而已。
洛千涧刚才故意说洛山亭和那对双胞胎兄弟是差不多时间发生的关系，算是有意误导医生给出答案。
但医生向洛山亭再度确认了，而洛山亭是对时间差不敏感，还是顺水推舟给出了“的确是差不多时间发生的关系”这样的答案，就只有洛山亭自己知道了。
不过知不知道好像也没差，反正同行的洛随云和洛闻欢也都没想起来这个问题，也没人拿过医生给的检查报告看一看上面明明有写怀孕周数。
相信以霸总文学主角们的医学知识储备水平，没人提醒的话，就“洛山亭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厉疾风还是厉知劲的”这个问题，他们能纠缠不休到地老天荒。
就算看到检查报告上的具体周数了，也不会有倒推回去算一算日子的这个意识，“数学”可太难为他们了。
洛千涧满怀看热闹的期待，趁着洛山亭还在向医生问问题，他拿出手机往群里发了条消息——是洛家人和厉家人都在的“家族群”，之前筹备洛山亭和厉知劲的订婚宴时组建的。
洛千涧：【诸位下午好，要一起吃个晚饭吗？庆祝一下山亭突破生理极限怀孕了，悲痛一下可惜山亭不确定孩子的另一位父亲到底是厉大少爷还是厉二少爷，再庆幸一下厉大少爷和厉二少爷兄友弟恭同根同源，想必问题不大。】
第 37 章
从医院出来后, 洛山亭突然可怜巴巴地说：“三哥，四姐，姐姐, 可不可以拜托你们一件事, 我……有宝宝了这个消息，你们暂时保密，不要告诉家里其他人，好不好？我……我想自己再想想到底要怎么办……”
洛随云和洛闻欢有些纠结。
洛千涧轻笑：“这个, 可能有点难办了。”
洛山亭一愣：“三哥，你不愿意帮我保密吗？”
“你说得太晚了，我刚才已经把消息发到群里了，现在我们家的人和厉家那边都知道了，厉愿在群里都快变成尖叫鸡了，大概是惊喜坏了。”洛千涧从容道。
洛山亭三个人都是愣住了, 然后惊讶地拿出手机看消息——刚才在医生面前, 忙着消化洛山亭怀孕了这件事，他们根本没注意手机。
现在看到洛千涧发在群里的内容, 洛随云和洛闻欢表情一言难尽，洛山亭则是直接被气得委屈得又开始哭了。
群里面，其他人都没有回复，只有厉愿一个人回得起劲。
厉愿：【？？？】
厉愿：【真的假的？玩这么大呢？】
厉愿：【洛千涧你说真的啊？】
厉愿：【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厉害呢男人怀孕，洛六你牛啊！】
厉愿：【大哥！二哥！你们快看！太厉害了吧！】
厉愿：【哇哦哦哦哦哦（猴子荡来荡去）】
厉愿：【等等……洛六什么时候和我大哥也上过床了？你们瞒了我多少事情！我靠！】
厉愿这纯看热闹的态度，让洛山亭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他也忍不住着急起来，不知道其他人、尤其是厉知劲和厉疾风看到之后是什么态度。
——大家都挺震惊的。
第一反应都是洛千涧这个喜欢“热闹”的又瞎搞事情了。
但是洛山亭也在群里却一直没有出来否认。
而且怀孕又不是怀才, 这是板上钉钉能检查出来看到结果的，搞事情没必要编这么容易被拆穿的瞎话。
所以群里众人都沉默了。
但沉默解决不了问题, 如果洛山亭真怀孕了，也不可能拖着置之不理，那不论怎么样……总之今晚先约着两家人见了面再说吧。
在“解决问题”这方面相对更主动的厉疾风做主，在群里回了消息，约众人今晚某餐厅聚一聚。
到了晚上，来到定好的包厢，人挺齐全的——
洛琛和何如烟作为“爱孩子”的父母，虽然彼此在闹离婚，但这种场合必然要出现。
此外，洛琛还带了柳若和柳青青，何如烟还带了周棋。
厉疾风扫了这几人一眼，然后客套地笑道：“的确听说洛叔叔和何阿姨决定离婚，现在看来是真的了，今天这么严肃又隐私的事情，两位长辈都舍不得让新欢暂且回避。”
洛琛和何如烟彼此相看生厌，刚才坐下之前已经吵过一番了，但现在厉疾风提起来，他们还是都体面地解释了下，毕竟今晚要聊的事，带这么明显的“外人”来旁听，确实有点不合适。
“青青年纪小，又刚知道我是他亲生爸爸没多久，现在格外黏我，我去哪儿他都要跟，生怕我再抛弃他。今晚这事我不可能不来管，但也狠不下心让孩子受委屈，只好带他一起来了，他妈妈也一起，孩子才安心，也有人照顾孩子，我就能不分心地处理眼前事了。”洛琛道。
何如烟对着洛琛三人冷笑了声，然后说：“小棋是我的人，我没把他当外人，之前酒店闹得那么乱的事他也知道，不差今天这一桩了。”
洛琛和何如烟彼此间的硝烟，厉疾风并不搭理，只继续彬彬有礼道：“既然洛叔叔和何阿姨有各自的考量，我也就不多话了，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聊正事？”
表情复杂、害羞和紧张不安交错的洛山亭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洛家这边人来得很齐，毕竟怀孕的洛山亭是家人嘛，大家当然都要关心。
厉家这边则只来了厉疾风、厉知劲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厉愿——洛山亭和厉知劲订婚宴那天厉愿走得早，本来是不知道当晚酒店里那场盛大的“换乘恋爱”的，但他如今知道了。
至于其他人，厉疾风刚进包厢就解释了，说家中祖父母还不知道洛山亭怀孕的事，他们怕惊着两位老人家，所以想今晚和洛家商议过后，再考虑是否需要、如何告诉家中长辈。
反正厉疾风这个厉氏当家人和洛何风这个表面管理者不一样，厉疾风是实实在在继承了厉家、作为家主可以做主家中大小事的。
“先讨论正事吧，反正大家今晚也不是为了吃饭来的。”洛千涧莞尔道。
众人现在听到洛千涧开口就觉得头疼，还忍不住想，要是之前洛山亭和厉知劲订婚当晚，洛千涧没有给他们乱安排房间、让洛山亭和厉疾风凑到一起去了，今晚就没这么多糟心的麻烦了。
毕竟如果洛山亭和厉疾风没上过床，如今就算洛山亭还是怀孕了，至少也不会有搞不清楚孩子他爹的情况。
不过，的确正如洛千涧所说，大家聚在这里不是为了吃饭的，洛山亭怀孕这事不讨论清楚，也吃不下饭。
所以众人顺着洛千涧的话附和了：“先聊正事吧。”
洛山亭红着脸低下了头。
洛琛先开口确认：“山亭……真的怀孕了？以前体检也没查出过身体构造和男的不一样啊……”
作为见证人之一，洛随云忍不住出声代为切瓜：“真的怀孕了，他前几天就恶心想吐，今天先是中医说摸到了喜脉，然后去医院拍片子，医生反复确认也说是怀孕了，都一个月出头了。我们都吓了一跳！”
闻言，何如烟感慨：“没想到我这么快都要做奶奶了，还是由最小的儿子生的，自己亲自生的……”
“关于这个孩子……”厉疾风接着开了口，依旧是惯常示人的斯文语气，“山亭和洛家的意思是，想要生下来吗？”
洛山亭等人一愣。
厉疾风笑了笑：“不要误会，我们厉家没有打算不负责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一来山亭年纪还小、才刚高中毕业，这么早就生孩子，对身体和未来规划都有损伤。”
“二来……既然洛三少爷已经光明正大说过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或许有点难听，但二来，连山亭自己都确认不了孩子到底是谁的，我和知劲作为双胞胎，将来也无法从亲子鉴定的角度去确认孩子的身份，把这样一个孩子带到世上，也是对孩子的残忍。你们觉得呢？”
洛山亭瞪大了眼睛，旋即眼泪冒了出来，但摸着肚子没有吭声。
洛琛听得拍案而起：“所以你们厉家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洛家的儿子去把孩子打掉？这还不叫不打算负责，那什么才叫！你们是想把我们洛家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洛琛身边的柳青青见状往柳若怀里缩了缩：“妈妈，爸爸好生气啊，是青青惹爸爸不高兴了吗？”
柳若轻轻拍着柳青青的背：“不是啊，青青乖，大人说话，你不要出声。”
洛琛想着不能吓到柳青青，便重新坐下来，也拍了拍柳青青的背作为安抚。
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让何如烟冷冷地哼了声。
厉疾风接着还是一脸冷静地说：“洛叔叔不要动怒，我知道我刚才的话听起来有些残忍，但请诸位理智想想，让山亭把孩子生下来并没有任何好处，还会增加山亭作为一个男人怀孕了这件事被非议的风风雨雨，对洛家而言也并不算好事，不是吗？”
洛家这边，一时无人开口说话了。
洛山亭委屈地自己开口，满脸倔强：“不，我喜欢这个孩子，我想要把它生下来，如果你们觉得我生下这个孩子会给你们丢脸，那我可以走得远远的，我自己生、自己养，不要你们操心……但是你们不可以强迫我抛弃这个孩子，它是我的宝宝！”
厉疾风微微皱眉：“山亭……”
“疾风哥哥，我本来以为，就算你们会觉得为难，但也一定会为有了宝宝而开心，可是我错了，我没想到连你都这么残忍，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洛山亭掉着眼泪。
厉知劲看得烦躁，忍不住把面前的餐盘一推，满脸嫌恶道：“来之前本来我大哥叮嘱我不许说话，怕我说话难听伤了两家的和气，但是洛山亭你也得要点脸吧？”
洛山亭哭声一噎：“知劲、知劲哥哥？”
“好声好气的客套话听不懂，那我直白一点告诉你，你肚子里这孩子我们厉家是不会要的，一个男人生的孩子，说出去不嫌难听啊？你不要脸我们厉家还要！再说了，你能跟我上完床又勾引我大哥，谁知道你还跟什么人上过床？搞出个孩子就想栽到我家，这算盘可打得真好啊！”厉知劲不爽道。
洛山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哭得更厉害了。
洛何风冷肃插话：“你们厉家不想负责就直说，用不着往山亭身上泼脏水。厉二少爷，你和山亭那次是你自己不够谨慎被下了药，山亭是受你牵连，就因为山亭没有怪你，你就能指责他了？山亭和厉大少爷那次，也是两个人都有错，怎么现在全怪到我家来了？我洛家受不起你们这么多脏水！”
厉知劲想也不想地回击：“那你可真该试试你这弟弟在床上有多配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下了……”
“知劲！”厉疾风打断了他，又对洛家人道，“失礼了，我这弟弟不善言辞。我们厉家并没有怀疑山亭他的品性的意思，而且虽然亲子鉴定验不出孩子到底是我还是知劲的，但至少能通过DNA确定是不是我们厉家的，所以我们并没有怀疑过山亭会用跟别人的孩子来栽赃给厉家，请不要误会。”
洛共悠一乐：“还是厉总会说话啊，这夹枪带棒得比你弟弟厉害多了，但乍听还真以为你说的是好话。”
厉疾风不显恼怒：“不论如何，我的确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厉知劲语气很冲，“你们不会想把孩子生下来，说反正是我们厉家的血脉，不管我还是我大哥随便哪个和洛山亭结婚吧？说得我才想起来，我和洛山亭还订了婚的，你们就是在打我的主意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绝不可能！”
“我老早就说过了，我不喜欢男人！订婚是因为我和洛山亭上过床的事情闹大了，权宜之计才订的！当时不管是我们厉家还是你们洛家都说了的，以后迟早解除婚约！你们现在想用孩子把我和厉家套进去，可真是会做生意！”
迎着洛家人难看的表情，厉知劲突然又想到：“等等，洛山亭是不是真怀孕了？他是不是压根没怀孕，只是你们洛家搞出来的计策？真是歹毒！”
“够了！”洛琛再度怒火冲天，“你们厉家就是这教养吗！”
“就是啊，别吵了，二哥，你这样搞得好像我们厉家的孩子没责任心一样。”厉愿突然插了话，接着提议，“其实我有个好主意，你们要不听一听？”
厉疾风微微皱眉：“阿愿，不要乱说话。”
洛家的人也不觉得厉愿能说出什么真的“好主意”。
唯有洛千涧非常捧场，饶有兴致地颔首：“厉小少爷说来听听？”
厉愿看着他，突然想起来：“靠，洛千涧，你还欠我一个相机！你干嘛拿我的相机去用！”
洛千涧指了指厉知劲：“错了，不是我欠的，是你二哥亲手砸的，而且都过去那么久了，别提了，继续说你的好主意吧。”
厉愿别扭地哼了声，接着说：“我就是想着，虽然洛山亭肚子里的孩子分不清到底是大哥还是二哥的，但反正也没差，洛山亭和大哥的孩子跟洛山亭和二哥的孩子从长相到DNA都是一样的……”
厉疾风克制道：“阿愿，说重点。”
“我说着呢，大哥。”厉愿回道，“本来吧，反正二哥和洛山亭都订婚了，洛山亭死活不愿意打掉孩子的话，那我们厉家也不可能真的不管自家血脉，只有让二哥和洛山亭结婚算了，不管孩子到底是谁的，反正都差别不大，都是作为厉家子孙养着。”
“但二哥不肯啊，也不能作孽强制结婚嘛，但我想到洛五小姐和洛山亭不也是双胞胎吗，长得除了性别之外也挺像的，而且不是据说洛五小姐喜欢我大哥吗？”
“那不如这样吧，让洛五小姐和我大哥结婚，等洛山亭生了孩子就抱过来说是洛五和我大哥的，血缘上没差别的，还能省了男人生孩子被非议的麻烦，洛山亭想孩子了就来看看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多好啊，你们觉得呢？”
说到最后，厉愿十分得意，对自己这个主意满意得不行。
包厢内其他人死一样的寂静：“……”
这可真是不作孽的“好主意”啊。
洛千涧在满室寂静中笑出了声：“看来厉小少爷和家中兄长的仇也不轻啊。”
厉愿愣了愣，然后否认：“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家和你们家可不一样，我大哥二哥很好！”
厉愿的确和自家大哥二哥没仇，也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好，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们厉家，他只是想羞辱洛何风所代表的洛家而已。
见其他人都不搭他的话，厉愿又问洛千涧：“你觉得我这主意不好吗？”
“挺好的。”洛千涧一本正经地点头，“我也觉得能很好地解决主要矛盾。”
虽然稍微扭曲、略显缺德了点，但如果厉家和洛家真达成了这样的一致，那今晚还真就吵不起来了。
第 38 章
包厢里沉默了好半晌, 然后厉疾风开口道：“我仍然坚持建议不要这个孩子。”
洛山亭啜泣了声。
洛家这边一时无人说话。
认真想想，厉疾风先前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洛山亭怀孕这事要是传开了肯定满城风雨, 万一再不小心泄露了孩子生父未明这一点, 那更是难看，不如打掉孩子当做无事发生来得简单轻松。
不过，厉家这个想要赶紧甩掉麻烦的态度，还是让人很不爽。
洛何风冷冷地开了口：“厉总的意思是, 要我们家吃了这个闷亏？”
厉疾风笑了笑，一派和煦：“当然不是，山亭肚子里的孩子既然是我们厉家的，那于情于理，厉家都会对山亭有所补偿……”
“我不要你们的补偿！”洛山亭再次开口，满脸倔强, “我不会打掉孩子的, 就算你们不爱它，我也会生下它、好好爱它, 这么鲜活的生命，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一直以为我的家人、我爱的人都是……没想到……”
洛山亭再度抽泣起来。
两家人看得头疼。
何如烟问他：“那别的不说，你上学怎么办？”
洛山亭捂着肚子：“我、我可以先休学一年！”
洛琛拍桌：“想都别想！我们洛家的脸经不起你丢！一个个的都想气死我吗！就这样定了，明天就去做手术，你不去也得去！”
洛山亭震惊地看着洛琛：“爸爸！我不！如果你们强行逼我打掉孩子, 我就去自杀！我死之前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全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宝宝有多可怜！”
洛琛气得倒抽气起来。
洛山亭呜咽着又开始复读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不要它, 也不许我自己要它，太残忍了, 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它可是一条……”
“鲜活的生命啊。”洛千涧轻笑着插了话，帮洛山亭说完。
众人都愣了愣，然后除了洛山亭之外，其他人都表情无语——鲜活的生命？
都没成型，更别说是动一动，哪里鲜活了？
再说了，就算是唐僧，发现自己怀孕了第一反应也是打掉，学学吧！
洛千涧不紧不慢地说：“厉小少爷刚才的提议，其实真的不错，山亭现在死活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那大家不如好好考虑一下吧。真要像山亭说的这样闹大了，惹人非议、名声难听还算小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洛家和厉家两家是结了仇了，到时候可不好解释。”
众人再度沉默。
洛山亭摸着肚子：“可、可是……这是我的孩子……”
洛千涧为撮合厉疾风和洛闻欢这对原生的男女主而一脸认真：“所以，更应该给孩子一个体面的出身，不是吗？”
洛山亭愣了愣。
“也不用厉大少爷和闻欢真结婚，你们可以协议结婚嘛，将来山亭的孩子出生了，记在厉大少爷和闻欢名下，除了未婚先孕之外也惹不出更多流言蜚语，而你们都正经结了婚了、未婚先孕也算是两大家族联姻的缘分，甚至可以成为美谈。为了孩子，大家都稍微委屈几年，过几年了厉大少爷和闻欢再离婚，也就都轻松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洛千涧一本正经，不疾不徐地接着说：“当然啊，这其中厉大少爷和闻欢牺牲挺大的，就算山亭自己愿意，厉二少爷也没意见，两家人都愿意配合口风，最终也得看厉大少爷和闻欢愿不愿意。先问山亭吧，你想好了吗？”
众人的思绪被洛千涧牵着走，此时都下意识看向了洛山亭。
洛山亭捂着肚子看了看名义上正经的未婚夫，如果厉知劲愿意履行婚约跟他正式结婚的话，其实相比厉疾风和洛闻欢结婚，孩子的出身上也就只多了“是被男人生下来的”这一点而已，而且他和厉知劲结婚更顺理成章……
但是厉知劲一收到他的目光，就厌恶地移开了视线。
洛山亭委屈地咬了咬唇，心想洛千涧说得对……不论如何，先让孩子能顺利出生再说，总比现在大家都逼着他打掉孩子要好，至于出生之后……反正现在先生下来。
“我……只要宝宝可以有看到这个世界的机会，我都行，我没关系的……”洛山亭苦涩地回答。
洛千涧没回馈他的情绪，走程序似的点点头，接着就问厉疾风：“厉大少爷，你们厉家也该表个态吧？”
厉疾风皱着眉，但整体看上去情绪沉稳：“我仍然倾向于山亭可以理智一些、不要这个孩子，但如果山亭坚持、你们洛家也顺他的意，那我们厉家的确不可能不管自家血脉，所以我并不介意协议结婚、让孩子有个体面出身的这个提议。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再好好想想。”
洛千涧猜他就不会介意——洛闻欢对于厉知劲而言，是和自己上过床的、现在不知道是怀了他的还是厉知劲的孩子的、他双胞胎弟弟厉知劲的未婚夫洛山亭的双胞胎姐姐，多复杂，多刺激，多背德。
如果和洛闻欢结婚，将来再养一个DNA上其实没有区别，但又确实分不出到底是他的还是他弟弟的孩子，跟自己上过床的洛山亭为了看孩子也会时时出现，到时候他们一家五口得多其乐融融……厉疾风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拒绝。
现在还撑着一点冠冕堂皇，主要是为了体面。
不然的话，如果只是为了维护名声和两家和睦，在洛琛刚才自己都提出了要强行给洛山亭打胎的情况下，对“遵纪守法”四个字毫无概念又擅长于诱哄洛山亭这类人的厉疾风，怎么可能想不到其他办法解决这件事，而是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和洛闻欢结婚这样离谱诡异的法子。
洛千涧弯了弯唇，愉快道：“厉大少爷也同意，那就更好办了。现在只剩下闻欢了，闻欢你觉得呢？”
自从刚才厉愿最开始说出这个“好主意”起，洛闻欢就始终没有发表意见，此刻她被推到焦点，仍然犹豫不决。
因为洛山亭之前和厉知劲、厉疾风先后发生关系且事后还装无辜的事，洛闻欢对洛山亭这个从前最亲近的双胞胎弟弟的确有了颇深的芥蒂，也是真觉得再和厉疾风这个小时候的“大哥哥”在一起很丢脸，好像她捡了洛山亭玩完了不要的。
所以从那之后，之前对厉疾风很主动很亲近的洛闻欢就没再积极过。
而今天……
如果只是单纯地要求她出力帮洛山亭解决麻烦，那她肯定是不管的，乐得看洛山亭“自食恶果”——如果不是洛山亭一个都不放过，那又怎么会搞得现在分不清孩子的亲爹？但凡这孩子来历明确，也能理直气壮要厉家接受、负责。
——但是，这个让她和厉疾风结婚的提议，不是单单要她出力。
她可以义正言辞地答应下来，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觉得会在知情的自家人和厉家人面前丢脸，毕竟她不是捡洛山亭玩过的，而是为了帮洛山亭、帮两家人平息麻烦而“牺牲”自己。
她可以从洛家老宅那糟糕的偏宅搬去厉家，在厉家她会是名正言顺的家主夫人……
她甚至可以不用受罪就得到一个孩子，得到洛山亭的孩子——之前老是洛山亭压她一头，可如果这件事成了，那她就“找回场子”了。
也不怕洛山亭以后想要抢孩子，首先亲子鉴定验不出问题，其次洛家和厉家为了安生必然也会帮着她的……
如此一来，洛闻欢想通了。
不过洛闻欢脸上还是纠结得很，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闭上了眼，英勇就义道：“我……好吧，现在是只差我点头，山亭这次搞出来的麻烦就可以解决了，对吗？那我就愿意吧！”
在场众人听到她的回答，虽然程度不同但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终于有解决方案了。
洛千涧对厉愿笑道：“厉小少爷，多亏你的好主意了，现在总算问题解决、皆大欢喜了。”
厉愿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想不出来，索性得意地接受了称赞：“那当然！”
洛千涧接着建议：“厉大少爷和闻欢的婚事，是不是尽快办比较好？毕竟山亭的肚子大起来了不好瞒，闻欢见人的时候倒是可以藏假肚子。”
“不过啊，婚事太仓促的话有伤面子，要不咱们先往外透露点口风，就说厉大少爷和闻欢在之前厉二少爷和山亭准备订婚的时候，也相处出了感情，而且闻欢意外怀孕，所以原本没打算这么急结婚的你们决定跳过订婚、尽快结婚了。让外人先接受了这信息，免得后面直接邀请人参加婚宴，太突然了惹人怀疑。”
洛千涧说完，又问厉愿：“厉小少爷觉得呢？”
厉愿喜欢这种被人询问意见的感觉：“我觉得挺好！”
事已至此，反正消息是迟早要散播出去的，厉疾风和厉知劲都没驳了厉愿的意思，洛家其他人也都乐见其成，想让事情尽快尘埃落定。
正事聊完了，该吃饭了。
但是厉知劲看到洛山亭捂着肚子的模样就觉得反胃，一脸吃了火药随时要炸开的欲言又止。
见状，不想再和洛家起冲突的厉疾风开口道：“兹事体大，我打算尽快和祖父祖母把这件事也说个清楚。两位老人家睡得早，我不想影响他们今晚睡眠，所以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行一步，今晚就不陪洛叔叔和何阿姨用餐了，改日再聚。”
洛家人现在其实也没多乐意继续和厉家人同桌吃饭，闻言洛琛客套了两句，然后厉家这三兄弟就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只剩下洛家人了，还有洛琛和何如烟各自带来的人。
“妈妈，爸爸是聊完大人们的天了吗？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吗？”安静了好一阵的柳青青此时奶声奶气开了口。
柳若不好意思地看向洛琛：“琛哥，这孩子总怕你不和我们回家了，所以话比较多，你别怪他。”
洛琛想也不想地说：“怎么能怪青青，青青今天晚上这么乖，可安静了。那就这样吧，我们也走……”
“爸，还是全家一起把这顿饭吃了吧，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聚得这么整齐吃顿饭了。”洛何风开口，打断了想要离开的洛琛，又说道，“刚好还有件重要的事，想要和爸妈商量。”
闻言，洛琛便又坐了回去：“也好。”
柳青青歪了歪头：“爸爸，这个叔叔也叫你爸爸，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他哥哥啊？”
洛琛笑起来：“对，这是你大哥哥，还有这是二姐姐、三……”
“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洛琛你好意思让他叫正经的婚内子女做哥哥姐姐？你要不要脸？”何如烟厌恶道。
柳青青像是被她吓到了，抖了一下，然后瑟缩地说：“对不起……”
洛琛和何如烟再度吵了起来。
洛何风冷眼看着，多看了柳青青几眼——洛何风原本还有些犹豫，不确定要不要对洛琛和何如烟开口说家产的事，怕洛琛和何如烟不高兴。
但看着今天这个场合，洛琛都带上了柳若和柳青青、而且对柳青青这个颇有点心机的孩子格外溺爱迁就，洛何风实在不希望哪天就听说洛琛把财产全留给情妇和私生子了。
所以洛何风决定开口了：“爸，妈，你们先不要急着为外人争执了，有件事我觉得千涧的想法很有道理，想趁着你们还在协商离婚财产分割的事，今天顺便跟你们商量一下。”
洛琛和何如烟停下争吵，和其他人一样都愣了下，看向洛何风和洛千涧。
洛千涧挑了下眉：“大哥，你可别拖我下水，我只是怀疑你的资金来源，所以不愿意把洛氏的股份卖给你而已。”
闻言，洛家其他人有些意外，洛何风居然找洛千涧买过股份？
资金来源……对啊，洛何风哪来那么多钱？
洛千涧接着不紧不慢道：“其他的，比如你想要爸妈离婚时直接把财产分割给我们这些子女，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有洛氏股份有洛家老宅还有巨额流动资金，这家里最不盯着爸妈财产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人都没空在意刚才说的洛何风想要买洛千涧手里的洛氏股份的事了。
“什么？！”洛琛瞪向洛何风，“他说的是真的？洛何风，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惦记我的财产了！”
何如烟也皱眉：“虽然说我们只有你们这几个孩子，将来遗产肯定是给你们分的，但是阿风，你这么早就惦记上了，也太让我们伤心了……”
其他子女没有吭声，洛何风开口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个反应，所以也还挺镇定。
“爸，妈，你们不要激动，听我仔细说完，千涧说得太笼统了，乍听的确让人生气。”洛何风道。
他也没再争论这个主意到底是谁先提出的，毕竟这不是重点，这锅没能推出去、自己背着也不算重。
洛何风：“我会考虑这件事，是因为最近你们闹离婚、在财产分割方面很不愉快的事走漏了风声，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了，甚至有人推波助澜发到了网上，对洛氏股价有所影响，我为了洛氏稳定考虑，希望爸妈可以尽快处理完离婚这件事而已。”
“当然，如果爸妈不离婚了，我必定更加高兴。但现在你们都坚定要离，我作为长子虽然伤心，但也不得不尊重你们的选择，并且尽可能考虑如何降低对洛氏的影响。”
“爸，妈，你们之间能够轻易分割清楚的财产，比如账户里的现金，我们自然是不可能有想法的，但一些复杂难以分割的，甚至涉及到会引起洛氏地震的股权分割，我们这些子女作为迟早的继承人，此时多一些参与感、接手过来代你们省些麻烦，能尽快走完离婚手续，难道不好吗？”
洛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好？好在哪里？洛何风，你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是我最器重的长子！虽然你只是领养的，但我把你当继承人培养，把洛氏交给了你，还无偿转给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你嫌少？你知道百分之五在洛氏是多重的地位了吗！”
洛何风：“爸，你听我说……”
“听个屁！”洛琛脸红脖子粗，“你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都等不到我要死的时候再来觊觎遗产吗！还有你们一个个的，平时爸爸爸爸叫得亲热，现在怎么一个都不说话了？怎么没人出来指责你们大哥狼子野心没孝心！”
洛千涧一脸悠哉，洛共悠、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都没吭声，表情犹豫又复杂。
洛琛气得口水都管不住了：“好啊你们，全都是白眼狼！前几天柳若提醒我小心跟你们这些子女离了心，我还想着不至于，结果呢！老子真就养出了一堆白眼狼！何如烟，你看看你的好儿子好女儿们！”
何如烟听不得这话，当即也跟着炸了：“我刚还想着你怎么一下就发这么大的火，敢情柳若这个贱人一直在吹枕头风让你提防是吧！”
“什么叫我看看？跟你没关系了？他们白眼狼全是我的错？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跟着你学的！你看看你这宝贝柳青青，小小年纪心思比他妈都重，两个贱人养出个迟早蹲监狱的小贱人！”
“你！满嘴贱人贱人，不是跟你学的还能跟谁！”洛琛吼道。
何如烟不甘示弱：“老娘遇到贱人就是要喊！被你们恶心了几十年了，现在还想让我忍？滚！”
洛琛：“那你倒是滚啊！不是你扒着我洛家的股份不肯撒手，我们早离完婚了！”
何如烟：“凭什么我不能分？谁让你那聪明了一辈子的爸妈是在我们结婚后才把股份给你的，还没写不作为夫妻共同财产，那我现在凭什么不要？你当我傻是吧！”
洛琛咬牙切齿：“要不是你当年对我爸妈那么殷勤……”
“当年老娘瞎了眼！为了你这么个男人委屈自己伺候公公婆婆，所以这些股份更是我该分的！”何如烟吼回去。
洛琛被气得没马上接上话。
洛何风抓住机会插嘴：“既然如此，那不如召开董事会，让董事会来决定爸手里的股份要不要分给妈，还是直接让我们子女继承……”
“我呸！洛何风你这个白眼狼，当老子在洛氏那么多年是白干的什么都不懂啊？你不就是打着鬼主意，觉得董事会为了公司稳定会赞同把股份交给你这个当前的总裁吗！反正你已经拿着我的授权管了那么久了！”洛琛咬牙切齿。
“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他们要是股份凑得起来，不让我在洛氏做主还有可能，但就算那样也不可能直接拿走我的股份！”
“股份捏在我手里，是我私人的东西，我是洛氏最大的股东，想让董事会来决定我手里股份的去向？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离谱的话？滑天下之大稽！你是真觉得我脑子是摆设，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大几千万亿的东西随便你安排是吗！”
洛何风……还真打的是这个主意，奈何没能成功把洛琛绕进去。
洛琛气急败坏骂得洛何风满脸口水，然后自己坐下连喝了几杯水顺气，但这气怎么都顺不下去，洛琛猛地拍桌想要继续骂，但站起来的一瞬间突然后脑一疼、眼前血红地就倒了下去。
“爸！”
“爸爸！”
“洛琛？”
“琛哥！”
……
众人兵荒马乱地送洛琛去医院。
离开包厢之前，洛千涧来到角落，从绿植间取出了自己的相机——为了放置这个相机，洛千涧今晚还特意最早到的餐厅。
到了医院，好消息和坏消息并来。
坏消息是，近段时间已经是第三次怒火攻心被气晕的洛琛，这次因为抢救及时所以还是活下来了。
好消息是，这次洛琛真脑溢血了，还挺严重，醒了之后估计后遗症也不会轻，口眼歪斜、四肢有碍算是好的了，还有很大概率会偏瘫乃至全身瘫痪。
听到医生这话，柳若登时就跌坐在地，柳青青跟着她哭起来。
但是何如烟和洛家这些子女们，神色间就格外有意思了。
洛千涧有如天籁地开口：“妈，我在想啊，爸都这样了，你这时候还坚持跟他离婚的话，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何如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其他几个子女、尤其是洛何风反应极快——洛琛和何如烟还没离婚，他们现在还是法定夫妻，洛琛丧失了自主行动能力的话，何如烟有权处置洛琛名下的资产……
他们不约而同地觉得，洛千涧最近说话难得中听了一次。
第 39 章
虽然相对反应慢了点, 但最近一直在和洛琛纠缠财产分割的何如烟最终还是明白过来了——对啊，只要洛琛是真无法自理了，那她还离什么啊？
到时候洛琛的财产由她这个法定配偶掌管, 柳若这个等着接盘的一点好处都捞不着, 不止洛琛和柳若这对狗男女想要双宿双栖的美梦落空，洛琛还从此管不着她何如烟，她可以光明正大带着情人招摇过市，气死洛琛。
还有, 作为法定配偶，何如烟有权决定怎么给洛琛治疗。
“如果你们爸爸真的有后遗症了，那我……”何如烟忍不住笑起来，“好像的确不该那么绝情，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了……”
听到她这话，柳若难以接受, 原本跌坐在地哭得伤心的她站了起来, 惯性下还是弱柳扶风的作派：“什么……如烟姐，你不和琛哥离婚了吗……可是, 你们已经因为离婚的事花了很多时间了，既然缘分尽了，如烟姐你就不要逼自己受委屈了吧……”
“而且，我想琛哥也不会愿意在病床前看到如烟姐的，琛哥这段时间总是对我说后悔、觉得过去没看清如烟姐的真实面目，他想要和如烟姐离婚了, 跟我和青青做幸福的一家三口……对不起，如烟姐, 我知道我这话很过分，我对不起你, 但是青青真的需要爸爸……”
众人都冷眼看着柳若演，只有柳青青格外搭戏地跟着大哭：“呜呜呜爸爸，我要爸爸……”
“行了，他人都不行了，你还装呢？”何如烟无语道。
柳若哽了一下，然后柔弱地说：“如烟姐，医生刚才只是说难免会有后遗症，但是不一定就下不了地了，你现在就做决定，是不是太着急了，万一琛哥醒了还是坚持要离婚呢？这种事，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决定的吧……”
何如烟冷笑：“那就等他醒了再看呗，看他还能不能说句完整的话！”
医生刚才说了些后遗症的可能，其中口眼歪斜、口齿不清，虽然是后遗症症状里较轻的，但也是较常见的，而就洛琛这个脑溢血的严重程度，绝对逃不掉，并且就脑内出血部位和出血量来看，洛琛醒后偏瘫在床的可能性极高。
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场的人除了不肯接受的柳家母子之外，都已经默认了洛琛会失去自理能力。
何如烟只希望，最好是来个全身瘫痪！
可惜的是，全身瘫痪的概率有点低。
次日一早，洛琛醒了之后，医生给他做了检查，确定后遗症有口眼歪斜并发的口齿不清和偏瘫，偏瘫的症状上是左侧身体瘫痪、右腿也有瘫痪迹象。
——虽然不是全身瘫痪，但大家都挺满意的。
除了柳若和柳青青。
这一夜没敢离开的母子俩扑到病床边，看着艰难睁眼的洛琛，嚎啕大哭：“琛哥！琛哥！”
“爸爸！爸爸……呜呜呜……”
洛琛耳朵没事，刚才已经听到了医生的“判决”，现在又气又心如死灰，想要关心柳若和柳青青也是无能为力了。
柳若：“琛哥，这可怎么办啊，你让我和青青可怎么办啊！你一定要好起来啊！医生！医生，琛哥的身体一直很好，现在只是有点后遗症，一定能治好吧！”
医生看着病人洛琛的正经家属何如烟等人，说道：“其实，老洛总的身体一直不能算很好……”
毕竟年轻时纵情酒色、没有任何良好的习惯，本身脾气又不好。
但过去那么多年生活一直顺风顺水，没什么气可受，也没生什么病，才给了人一种洛琛身体似乎还不错的错觉。
医生接着说：“尤其是近两个月，老洛总在这次之前已经晕倒过两次了，上一次就差点脑溢血，当时我们百般叮嘱老洛总需要静养、少生气，但显然老洛总没能听进去……”
何如烟掩饰性地咳嗽了声，心想何止是没有少生气，最近他们因为离婚的时候经常吵架、见面就互相撕咬，洛琛发火的频率可比以前高太多了。
这样看来，洛琛能坚持到今天晚上才被气出脑溢血，也算是厉害了。
医生：“脑溢血的后遗症方面，通过康复训练，老洛总多多配合的话，应该有望恢复语言功能，就算不能像从前那么流利，但语速慢一点说出完整的句子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不过，身体瘫痪这方面的治愈概率……说实话，就老洛总的病情来看，治愈的可能性是极低的，不过通过治疗，可能能恢复一定的功能、提高老洛总的自理能力。”
何如烟想也不想地说：“没关系，他不能自理了，家里养他一辈子。”
治什么治，她是那种嫌弃丈夫偏瘫的人吗！
见惯了豪门风云的医生噎了噎，几乎是马上明白过来了何如烟消极治疗的倾向，而且看子女们的反应，似乎都没有意见。
考虑到洛家是他们这家私人医院多年来最大的投资方和客户，医生选择了少说话、少揣测、多尊重病人家属：“好的，那我现在回办公室拟一下初步的治疗方案，晚些再来同各位具体确认，可以吗？”
何如烟点了点头。
柳若瞪大了眼睛：“等等！医生，你们什么意思，你不许走！”
医生走得更快了。
病床上的洛琛也唔唔出声，艰难地想要说话：“！@#￥%你%&……”
“爸，别说了，听不懂。”洛千涧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笑眯眯地说。
洛琛对他怒目相视。
洛千涧轻叹：“你瞪我也没有用啊，既不是我把你气成这样的，也不是我一个人觉得爸你这样挺好。爸，你还是别生气了，免得再脑溢血一次，怕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对了，你刚醒，有个好消息还不知道吧？妈不打算跟你离婚了。”
洛琛唯一还勉强算灵活的右手猛地拍病床，嘴里咿咿唔唔的，话没说出来，倒是没控制住流出了口水。
“柳阿姨，不帮我爸擦一擦吗？”洛千涧轻笑。
装惯了体贴温柔的柳若下意识就要帮洛琛擦去口水，但刚抬手，对上口眼歪斜、表情狰狞还流下了口水的洛琛，柳若这手就下不去了……
洛琛看到柳若的迟疑，想要瞪她，于是脸上表情更加狰狞了。
柳若收回了手。
她想，洛琛已经这样了，治疗也恢复不了，何况何如烟和洛家这些子女还不打算给治疗……
但柳若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一时舍不下脸说出直白冷漠的话，相比起直接说“我在洛琛身上已经得不到任何好处，所以我不打算再讨好他了”，柳若说得更加委婉。
“我……对不起，琛哥，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我也很期待能和你组建家庭、给青青一个完整的家，可是现在既然如烟姐已经不打算和你离婚了，那我再赖着不走，就太不要脸了，我也不该再和你有亲密的举动。”
柳若在洛琛的瞪视和何如烟的轻蔑中，牵上柳青青的手——柳青青现在已经没哭了，又安静又乖巧——然后柳若说：“琛哥，如烟姐，你们才是原原本本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和琛哥……大概是没有缘分吧，不过能有青青这个孩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我能力不足，过去都是靠琛哥才养大的青青，现在……如烟姐，我们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但是青青毕竟是琛哥的亲生孩子，可不可以拜托你看在血缘关系的情分上，把琛哥的东西分一点给青青，保障他能快乐地长大，好吗……”
柳若想着，何如烟为了摆脱她和她的孩子，应该会愿意给一笔钱当做“遣散费”，破财免灾，毕竟柳青青的确是洛琛的亲生孩子，何如烟不会介意花一点小钱免去个麻烦。
可惜，如果是以前舍不得离婚的何如烟，或许会同意洛琛给私生子一笔钱、然后把人赶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但是现在，就算柳青青身上流着洛琛的血又怎么样？洛琛都自身难保了。
何如烟冷笑：“柳若，你还是这么假，想要钱就直说啊，这个时候了还装呢？”
柳若：“我……”
何如烟打断她：“不过你说了我也不会给，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柳若擦了擦眼泪，语气虽然变化不大，但内容强硬了不少：“如烟姐，话不是这么说的，青青虽然是婚外的私生子，但他的确是琛哥的亲儿子，亲子鉴定报告你们都是看过的，如果不信的话，现在再验一次我们也是不怕的。”
“有亲子鉴定可以证明青青是琛哥的孩子，那青青就有份继承琛哥的财产。这段时间我陪着琛哥见律师，知道他没有立过遗嘱，那现在就该按着法定继承来分吧？”
听到柳若的话，病床上的洛琛气急败坏地拍着床，可惜没人搭理他。
何如烟呸了一声：“你想得美！什么亲子鉴定报告？谁看过了？你说那是洛琛和柳青青的亲子鉴定，有什么证据？谁能作证？你说是就是啊？”
柳若没想到何如烟能这么堂而皇之，咬牙切齿道：“我说了，现做也行！”
“还是不了吧，柳若女士。”洛何风插了话，冷冷道，“我们相信父亲的人品，他是绝对不可能出轨的，他很爱我们全家人，做亲子鉴定是对他、对我们全家的亲情、对我们父母之间的爱情的侮辱！”
洛共悠轻咳了声：“就是啊，今天要是给爸和柳青青做了亲子鉴定，那明天再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牵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说是爸的私生子，我们难道又给爸和不知道哪来的孩子做亲子鉴定吗？”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虽然有点诧异于这话术之不要脸，但下意识跟着附和起来。
柳若气得维持不住温婉的表情，柳青青再次哭着大喊：“我是爸爸的孩子！我就是！”
“好了，别吵了。”洛千涧开了口，不紧不慢还有点无奈，“闹得这么不体面，总是要我来善后。”
众人：“……”
洛千涧看向柳若和柳青青，说：“这段时间，爸一直和青青在一起，以亲生父子的关系自居，大概不少人都见过了，妈和大哥你们这样强词夺理地否认也没有意义，青青的确是爸的私生子、法定继承的话有他的份，这是毋庸置疑的。”
“千涧？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哪边的？这个时候还跟家里内讧，对你自己有好处吗！”何如烟难以置信。
柳若和柳青青也没想到洛千涧居然帮他们说话。
洛千涧莞尔：“别急嘛，好好说。对了，柳阿姨，事到如今，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爸有关青青出生的真相了？还有这么多年以来你都没有说出青青是他的孩子，你到底是什么考量呢？现在我爸都这样了，你们往后反正不会再见，总该让他知道个明白吧？”
何如烟等人，还有病床上的洛琛都是一愣——难道柳青青的身世还有隐秘？
柳若咬了咬唇。
的确事到如今，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而且以洛千涧巴不得洛家天下大乱的脾气，顺着他的话配合一点，说不定能让洛千涧高兴了，就帮她争取到一点财产……
所以柳若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千涧都这么问了，那说明我说与不说都瞒不住了，如今当面对琛哥和如烟姐说个明白，我也能轻松一些。”
“琛哥，我之前告诉你，青青是你喝醉了之后我和你意外有的，其实……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往你酒里下了药。”
洛琛恶狠狠地瞪着她，想要破口大骂，奈何有心无力，憋得更难受了。
柳若牵着柳青青远离病床边，接着说：“我那时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年纪越来越大，我怕你哪天就突然不管我了，我想要和你关系更亲密一点，可是就算我假装喝醉了要你帮我换衣服，你也只是趁着给我换衣服的时候多摸了一会儿，不肯跟我发生实际关系……”
洛千涧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污染，他也是没想到柳若能实诚到这样的细节都不介意分享。
柳若：“所以我给你下了药。但是琛哥，你也不用这么瞪着我，那药只是让你有欲|望，你要不是清醒的，根本就不可能和我发生关系，我没那么大能耐，说白了还是你也想。”
“我那时候也没想太多，就是想跟你发生关系，让你对我多负责一些。可是我没想到那药好想有副作用，你第二天就把事情忘了，我本来还以为你是装的，但试探过后发现你是真忘了，我本来都绝望了，没想到老天让我怀孕、给了我青青这个孩子。”
“我当时没有马上告诉你青青是你的孩子，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解释给你下药的事，说谎的话怕被你查出来，而且那时候你对我还是挺好的，我就想只要孩子生下来了就是筹码，不用那么急着让你知道。”
洛琛情绪激动，算是明白了柳若对他一直是算计，根本没有他以为的深情。但是洛琛唔唔啊啊一大段，最后还是只有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狼狈得很。
但柳若说了这么多，却越说越觉得畅快，有一种“扮猪吃虎”终于被人看到了的“荣誉感”。
她接着说：“可是我又怕将来山穷水尽的时候没有证据，所以我在青青出生后不久，就找机会偷偷给琛哥和青青做了亲子鉴定，报告一直藏着。”
“之前，琛哥你和如烟姐把我们全家赶走、还要我写借条还钱的时候，我以为是山穷水尽了，本来都想跟你摊牌了，但是没想到你又悄悄接济起我来，所以我就想把这张底牌继续藏着……没想到前段时间被千涧揭出来了。”
柳若说完了，何如烟笑了出来：“洛琛啊洛琛，我还以为这女人对你有多真爱呢，我还以为你俩感情多深呢，敢情就这啊？”
洛琛的右胳膊奋力舞动，像是想打人，奈何像小丑。
“好了，爸，不要这么激动，也不用感谢我让柳阿姨说出了真相，给你个明白。”洛千涧悠悠道。
本来洛千涧的计划是，让洛何风他们当主力，借洛琛和何如烟离婚的时机把财产分割过来，等洛琛大出血离了婚、要和新家相亲相爱的时候，再用广而告之的方式捅出柳若这些年的算计，让他们互相折磨去吧。
眼下洛琛能脑溢血成偏瘫，这样的意外的确是洛千涧也没有预料到的，不过这可太好了，比他原定的计划更有意思了。
洛千涧愉快地看向对他满脸期待的柳若，莞尔问：“柳阿姨还有话要说吗？没有的话可以走了。”
柳若一愣：“我……你刚才说，青青有权分你爸爸的财产……”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对啊，刚才在说这个话题呢！听柳若说她对洛琛的算计，听得人太入迷，都快忘了正事了！
“对啊。”洛千涧点点头，“就像柳阿姨你自己也提到的那样，如果爸他死前没有留下遗嘱的话，那按法定继承来算，青青有权分到遗产。”
众人凝神。
洛千涧无奈失笑：“可是，爸他现在还没有死啊。”
“虽然他现在不能自理了，但大家能不能尊重一下他还是个活人、没有遗产可以继承这个事实呢？”
众人愣住。
呃，好像是的……
虽然他们盯上了洛琛不能自理、名下财产由合法配偶何如烟处理这件事，但本质来说洛琛还活着呢。
“所以，柳阿姨不要着急，先带青青回去吧，将来我爸死的时候，如果还是没有留下遗嘱、又有遗产可以继承，你们再来。”洛千涧一本正经。
何如烟和洛何风等人安心了，看来洛千涧没有疯到帮着外人分家产的地步。
柳青青瑟缩了下，柳若脸色一白：“你！那你刚才还要我回答关于青青的身世……你是故意戏弄我吗！”
“我又没有承诺什么，又怎么戏弄柳阿姨你呢？”洛千涧满脸莫名。
何如烟现在笑得出来了：“对了，柳若你现在住的还是洛琛的房子吧？我之前抄过你一次家了，这次就懒得亲自动手了。小棋，你带上我的律师，跟这位柳若女士走一趟，把他们全家给我赶大街上去！还有这段时间花洛琛的钱，接着给我写张借条，以后慢慢还啊。”
贴心懂事的年轻情人周棋连忙答应下来，然后上前去把柳若和柳青青强行带走了——柳若心如死灰，柳青青茫然无措，倒也没怎么挣扎。
外人走了，只剩洛家自家人了。
一时没人开口，病房里只有洛琛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他的心情还是没平复下来，本来醒了之后知道自己浑身后遗症就很绝望了，还被人当面讨论他的“遗产”如何处置，听了那么多诛心的话，偏偏他口不能言身不能行只能憋着，憋得现在又快厥过去了。
洛何风怕他真有个好歹，连忙叫来医生，给洛琛打了镇静剂，让洛琛再次睡过去了。
接着，洛何风一脸冷肃地对何如烟说：“妈，你也看到了，爸现在情况不稳定，如果真有个万一……爸现在的状态又不可能立遗嘱，到时候柳家那对母子一定会抓着爸的财产不放，妈也不愿意便宜了外人吧？”
何如烟皱着眉：“阿风，你直接说吧，你想怎么做？”
“如果妈信任我们这些子女的话，我还是昨晚对爸说的那个想法。”洛何风道，“悠悠，千涧，随云，闻欢，还是山亭，你们觉得呢？”
简单来说，要分爹妈手里的财产。
何如烟满脸纠结——她自然不愿意洛琛名下还能有“遗产”，可问题是这段时间为了离婚分割财产的事忙前忙后，何如烟很清楚自己名下的财产基本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也就是说，如果想让洛琛一穷二白、现在他死了柳青青也分不到遗产的话，何如烟自己也要一穷二白了，这让她无法接受。
虽然是分给自己的养子女和亲生孩子，但……
洛共悠开口道：“大哥，你其实就是想要爸手里的股份吧？虽然分家产捎带上了我们，但股份你是想一个人继承吗，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
洛何风镇定地回答：“现在爸这个状态，如果让董事会知道了，也一定更愿意看到洛氏的股份归属可以稳定下来，分得太碎反倒不利。而且，爸也说过了，本来就是把我当继承人培养的。悠悠，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洛共悠耸了耸肩：“不算吧，正常疑问而已，我只是担心董事会如果知道了爸是被大哥气成现在这样的，会不会觉得大哥不适合继承洛氏？”
洛何风皱眉：“你……千涧呢，你是什么意思？”
“好有趣，大哥居然问我的意思。”洛千涧莞尔，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要问我的话，我当然是希望全都由我来继承了，谁会嫌钱多呢？”
洛何风和洛共悠都被噎了噎。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何如烟先头疼地开口了：“行了，别吵了，你们想把我也气成你们爸这样吗……我再想想。”
点到为止，大家都没再接着说。
而洛琛再度进了医院、这回还成了偏瘫的事，因为保密不到位，所以很快传开了。
为了遮掩导致洛琛偏瘫的原因，洛何风迅速放出本来就要散播的消息——厉疾风要和洛闻欢结婚了。
于是，圈子里茶余饭后、打牌打球娱乐间的话题多了起来。
“我听说洛家那位老洛总又进医院了？”
“可不是吗，要说也才五十来岁，这身体不太行啊。”
“一听就知道你们还不够了解内情，老洛总他这回是中风了！整个人都瘫床上了，话都说不清楚了！”
“天呐，怎么这么严重？”
“被气的呗，也是造孽哦，好像是被现在的小洛总，也就是老洛总的大儿子给气的，那大儿子挺有野心的，估计想把老洛总气死了继承家业。”
“也是倒霉，这要是亲生的儿子还有得说，这领养来的也不知道感恩，还把人气成这样，我要是老洛总，我得后悔死。”
“是不是洛大少爷给气的啊？我怎么听说是老洛总和他老婆在闹离婚，夫妻俩分财产吵得可厉害了，也不知道现在还离不离了。”
“不离了啊，真的，我昨儿遇到何如烟了，她那笑都藏不住，我寻思着她是真命好，闹着离婚呢这洛琛直接给瘫痪了，换我我也不离了。”
“哎，那洛琛的情妇和私生子，还有何如烟养的小白脸……嗯？”
“情妇和私生子肯定是没戏了，小白脸么，换我我肯定接着养着。”
“你们还不知道啊？老洛总哪里是被离婚和大儿子气的，明明是被厉家的人气出来的，厉家现在的家主厉疾风和洛家五小姐要结婚了！”
“结婚？这不是才订婚没多久吗，怎么这么着急？不过结个婚而已，哪里值当老洛总气到中风了？难道这婚事有隐情？说起来，那场订婚宴也是……老洛总和何太太年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眼光，这收养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玩得花哨，亲生的那个以前没什么动静，前段时间好像也闹腾起来了，不过是闹他们自家人。”
“哎呀，你弄混啦，订婚的是厉二少爷和洛六少爷，厉知劲和洛山亭，这次说要直接结婚的是厉大少爷和洛五小姐，刚好都是双胞胎里大点的那个。”
“啊？这厉总和洛五小姐怎么凑到一起的？”
“他俩的弟弟不是凑一起吗，估计是这过程处出来的感情。”
“何止处出来了感情啊，连孩子都有了！要不能急着结婚吗？”
“天啦，我记得那洛五小姐刚高考完吧不是说？厉总倒是也好意思下手啊。”
“那难怪老洛总那么生气了，虽然是收养的，但谁不知道洛家对收养的孩子比他们自己亲生的还好，公司都能交给没血缘的大儿子继承，估计也是把老五老六当亲的，结果厉家拱了他家一个还不够，又勾搭上小姑娘还怀孕了，真是不讲究……”
“可是，厉总又没说不负责，这不都打算结婚了吗，两大家族强强结合，还是情投意合的联姻，这不挺好吗，老洛总就因为这气到中风？是不是还有内情啊，你们谁知道的，快说说呗！”
圈内八卦了小一周，也没搞明白洛琛到底怎么就气到中风了，只能归因于他气性大吧。
直到这天，有加了洛千涧好友的人惊奇地发现他居然发了朋友圈！
这还挺难得的，虽然洛千涧不是从来不发，但也顶多一年一条春节快乐之类的内容。
这次他发了个视频，没有配文，但光是“洛千涧”这个名字就足够刷到的人点开视频一看究竟了。
这一看，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分享出去了——
大瓜！惊天大瓜！
视频里的内容让人应接不暇，没想到厉二少爷和洛六少爷订婚宴当天最热闹的不是订婚宴现场那些，而是订婚宴结束后的当晚！
当天订婚的主角厉二少爷和洛六少爷没住一个房间——这是小事。
但是！
厉二少爷和洛四小姐那个到订婚宴现场抢错婚的早恋前男友上床了！厉二少爷还是先被压了的那个，被压完后他又压回去了！
虽然视频里厉知劲和蒋诚臣都黑着脸，但吃瓜群众选择忽视，感慨这得是多食髓知味才忍不住压回去啊！厉二少爷你还说你不喜欢男人！
就是可怜了洛四小姐，居然亲眼看到自己的前男友跟男人上床，真是阴影哈哈哈哈。
洛六少爷也没闲着，跟向来斯文有礼的厉大少爷滚一张床上了！还就在厉二少爷他们隔壁房间！一墙之隔！
这难道是洛六少爷对未婚夫的报复吗！被当成报复工具的厉大少爷脸色平淡很正常，至于洛六少爷一脸娇羞，一定是甜蜜的报复吧！
这样的话，为什么近期两家又传出消息说厉大少爷和洛五小姐要结婚，还说洛五小姐怀孕了？洛五小姐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喜欢男人、还是和自己弟弟上过床的吗！
天啦，原来洛五小姐是知道的，她还抓奸似的暴打了亲弟弟一番，嗯？小时候？原来还有小时候的缘分吗！这可真是复杂的感情纠葛啊！
还没完啊还没完！
订婚宴当天，原来老洛总和何太太夫妻俩也一墙之隔同时出轨了——不过说实话，这个还是不如前面的刺激，也就何太太的出轨对象是洛二小姐的小情人这一点比较劲爆了。
然后居然还有！洛大少爷和洛二小姐交换情人玩！天啦，这也是能换的吗！原来八卦说洛二小姐床上不走寻常路是真的！
而这些爱恨交织的画面，居然都被拍了下来，真是宝贵的记录。
最关键的是整个视频最后，厉家人和洛家人坐在包厢里对峙的画面——原来怀孕的不是洛五小姐！居然是洛六少爷！少爷！
而且他们还确定不了孩子到底是厉大少爷还是厉二少爷的！所以两家人最终决定让厉大少爷和洛五小姐接盘！这才是真相！
——这个从洛千涧的朋友圈里分享出来的、只剪辑了关键画面但也长达五分钟的视频，虽然很快被洛厉两家联手删除和谐，就算保存到本地相册过的也无法再成功传给其他人，但八卦还是在口口相传中散播开了。
吃瓜吃得实在是撑，吃瓜群众们有一种这些事好像不是发生在同个世界背景下的感觉。
不过圈子里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难怪老洛总会被气到中风啊，六儿子怀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还不肯打掉、五女儿喜当妈，厉家虽然愿意结婚负责但也不怎么亲热，就老洛总那脾气能不炸吗。
这下可以理解他了。
第 40 章
洛何风怒气冲冲强行闯入主宅时, 洛千涧正在带秋千的院子里晒傍晚的太阳。
“洛千涧！”隔着老远，洛何风就喊。
拦着他的管家和佣人都是满脸苦笑：“大少爷，您别这么为难我们啊……三少爷, 我们实在是拦不住大少爷……”
“没事, 你们做你们的事去吧，帮我叫两个保安过来，以防大哥冲动动手就行。”洛千涧坐在秋千上，不慌不忙地笑道。
洛何风现在看到他笑就来气, 还觉得阴影深重。
走近了，洛何风直接质问，话连珠串地往外吐：“那个视频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还有视频，相机之前不是被砸了吗？还有之前在包厢里你居然也在拍？你为什么要把视频发出去！你知道现在传成什么样了吗！不光是圈子里，还有人发到了网上其他地方！”
洛千涧从容地回答：“现在不是已经解决完了吗，我一个小时前发的视频, 这么快就没了, 总共也没传播多久。网友不了解我们这些家长里短，看过就忘了, 大哥别急。”
“寻常网友不清楚，那圈子里其他人呢！还有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吗！”洛何风向来冷漠示人，现在倒是和洛琛以往气急败坏的形象贴合上了。
更像亲父子了。
洛千涧眨了下眼：“那什么才是关键？哦，视频啊，之前厉二少爷砸的是相机，但内存卡在我手里好好的, 你们也没问我要啊，更没人警告我不许乱发, 我就兴之所至随便剪剪分享一下了，为此我还专门学了视频剪辑软件, 挺有趣的。”
洛何风咬牙切齿：“你这是在侵犯我们的隐私！”
“好像是不太对，那赔礼道歉，大哥想要什么，我都配合。”洛千涧好脾气地回答，“赔钱……大哥也不缺钱啊，大概是想要我公开道歉吧，那我现在就再发一条朋友圈，说上一条是手滑点错发出去的，很抱歉占用了公共资源、给大家带来了困扰？”
“洛千涧！你非要闹到家里天翻地覆才够是吗！”洛何风迄今都想不通，他这个好三弟怎么就突然变成如今的模样了。
就像是洛家散了对他有什么天大的好处一样！
洛千涧挑了下眉：“大哥，虽说长兄如父，但你也不能太像爸吧，万一步他后尘偏瘫了怎么办？”
洛何风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洛千涧！”
“你现在真的越来越像爸了，一样不讲道理。”洛千涧轻叹，“大哥，你扪心自问一下，家里现在变成这样，有哪件事不是你们做的？”
“我可什么事都没犯，顶多就是把你们做过的事传了出去而已，怎么就怪我弄得家里天翻地覆了呢？如果你们持身正，那我这样做最多不过算是宣传好人好事，可现在这结果……我要是传了谣言，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你该报警抓我的。”
洛何风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喉咙堵了好半晌，然后他扔下一句：“行，既然你不想讲道理，不在乎所谓的兄弟情谊了，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了。”
洛千涧看着洛何风转身就走，语气无奈：“瞧瞧，无可反驳了就搬出亲情的大旗。”
洛何风的背影中怨怒更重了，脚下都生风。
刚送走了大哥，洛千涧回到室内，接着又听到管家来说：“三少爷，二小姐也来了，非说要见您，虽然没像大少爷那样直接往里闯，但也不肯走，您要见见吗？”
洛千涧心情愉快：“那就见见吧，为家人浪费一点时间，应该的。”
洛共悠的心情却十分差：“千涧，我有事问你——”
“等等，二姐，如果是来质问我朋友圈那条视频的，你可以回了偏宅和大哥互通一下消息，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洛千涧打断了她，不紧不慢道。
洛共悠皱了皱眉：“我差点忘了那条视频的事……算了，反正妈和大哥会跟厉家那边处理的，我不是来问你这个的，云岭的合同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对于洛共悠来说，洛千涧发出去的那条视频里和她有关的，也不过就是她当时的新情人被她妈睡了、旧情人被她大哥睡了、而她睡了她大哥的情人而已。
洛共悠养情人的事从来没避过人，虽然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也不想让人看家里这么乱的笑话，但反正已经发生了，洛共悠情绪还算稳定，比总是一脸冷肃禁欲、过去找替身情人都是悄悄的、只在“真爱”的初恋面前失态的洛何风无所谓多了。
相比之下，还是云岭的事更让她气愤——虽然私生活比较不稳定，但工作上洛共悠大多时间都还是很严肃的。
不然即便有洛氏做靠山，她也不可能七八年时间就在洛氏此前不怎么涉足的娱乐圈行业里跻身龙头，让身为国际知名音乐家、回国多得是选择的云岭之前都决定了跟乘星娱乐签经纪合约。
但很可惜，在洛千涧到乘星娱乐实习这件事上，洛共悠就不怎么严肃了，她随手把会是一张王牌的云岭的项目交给了洛千涧负责，且此后为了表示对洛千涧的绝对信任而没再过问过半句，为洛千涧搞事情大开方便之门。
公司里都知道洛千涧的身份，所以即便对有关云岭的安排——尤其是经纪合约一直没有签订好，洛千涧始终表示还在和云岭本人商议，顶多为了确保演奏会能以乘星娱乐之名为主办方而让云岭签订了一份相对潦草、没什么约束力的合约——颇有微词，但往上面汇报的时候也还是用词很委婉。
一层层委婉上去，到了洛共悠面前时，就显得无足轻重、没什么大事了。
于是洛共悠的不过问等同于支持洛千涧的做法，下级们就没再多非议什么，只当是老板胸有成竹、不怕云岭跑了。
一个多星期以前，云岭的演奏会办完了，当时洛共悠还夸过办得很好、空前绝后，完全不知道云岭和乘星娱乐根本就还没有签经纪合约。
直到今天，云岭的助理非常讲礼节地通知他们，说既然乘星娱乐无心签正式合约，那云岭就要选择另一家数次相邀的公司了，而且这不是协商，是云岭已经做出的决定。
洛共悠这才知道，洛千涧之前只让公司法务部拟了一份商务合同！
合同内容是乘星娱乐给云岭办一场演奏会，云岭同意乘星娱乐在当月代表他进行宣传！
哪怕不提经纪合约，这份合同仅作为一份商务合同也是不合格的！简直是一份慈善合同！
“洛千涧！你知不知道云岭有多重要，知不知道我把他交给你是对你多大的信任！你就这样回报我的吗！”洛共悠咬牙切齿。
洛千涧乖巧致歉：“辜负了二姐对我的信任，搞砸了二姐的这项工作，真是对不起啊。”
洛共悠：“……洛千涧！你！我……我真是想不通，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接二连三让我被人看笑话就算了，现在连工作都乱来，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的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洛千涧莞尔：“这么严重啊，那我引咎辞职吧，接下来到洛氏实习好了。”
洛共悠看着他这油盐不进、根本不好好沟通的模样就越发生气，但又无能为力，只能丢下一句：“随便你，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洛四五六倒是没来找洛千涧质问朋友圈那条视频的事，没胆子、怕反被洛千涧奚落，而且觉得反正上面还有妈和大哥二姐，如果他们都管不了三哥，那自己找三哥也没用啊……
其中洛随云其实还算平和——对比下来，她觉得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没丢什么脸了。
洛闻欢主要是恼怒和厉疾风的婚事应该是成不了了，至于丢脸……酒店那晚被捉奸的人里又没有她，虽然她参与了捉奸吧，但反正没有洛山亭丢脸，怀孕的也不是她。
洛山亭哭得最厉害，觉得天都塌了似的，以后再也没脸出门见人了。
不过——
不到一天时间，等到洛何风代表洛家和何如烟一起，跟厉家确定下来应对方案后，洛山亭就不哭了。
因为洛厉两家对外宣称，压根没有厉疾风和洛闻欢要结婚、让洛山亭悄悄把孩子生下来给他们养这回事，也不存在弄不清楚洛山亭肚子里孩子到底是谁的这回事，那个视频里只是断章取义，用了最开始两家人都因为洛山亭这个男人怀孕了所以比较慌乱时胡言乱语的话，做不得真。
两家已经决定让孩子的父亲厉知劲和洛山亭结婚了，这对本就订婚了的夫夫名正言顺。
——虽然这样的回应漏洞不少，但好在表面上是糊弄过去了，只要不是没眼色地故意质疑，场面上交际时不至于太难看。
为了表示两家的“决心”，洛山亭当天就被接到了厉家“养胎”。
洛山亭对此自然是高兴的：“我的宝宝可以名正言顺出生了，我和知劲哥哥会结婚，我好开心啊。”
可惜厉知劲是最不开心的，他根本就不想和洛山亭扯上关系，之前订婚本来是当权宜之计，现在为了两家的面子，他哥还强硬地要求他接受和洛山亭结婚的事，厉知劲现在看到洛山亭就想呕吐。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地问洛山亭：“是不是你让你三哥把那个视频发出去的？就是为了逼我家娶你进门！”
要说那个视频曝光了，最崩溃的人里绝对有厉知劲——圈外不提，现在A市整个上层圈子估计都知道他厉二少爷被男人搞过了！
搞过男人就算了，还被男人搞过，他还怎么出门见人！
这一点上，倒是和洛山亭最开始的想法不谋而合，没法见人啦！
不过洛山亭确定能结婚之后，就没再这样想了，也没想过厉知劲这个未婚夫其实拿不出手。
厉知劲则是更怨念深重了。
三天后，洛厉两家一致对外宣称，一个月后给厉知劲和洛山亭举办婚礼。
这次宣称是很正式的，不像之前往外传厉疾风和洛闻欢的婚讯时那样，还有事后反口的余地。
洛闻欢很不爽，一想到洛山亭得偿所愿了，她却还在这洛家偏宅里“前途未卜”，她就烦躁得连这几天“返场”回到偏宅的宠物蛇们都不怕了，随手抓了一条过来在手里翻花绳似的折腾，把宠物蛇都给折腾跑了。
同天，何如烟来洛家老宅找了洛千涧。
何如烟和洛琛毕竟是合法夫妻，就算搬出了洛家老宅，只要她和洛琛没有离婚，也没人会质疑她洛家人的身份，之前打算离婚所以没留在洛家偏宅“委屈”自己，现在确定不离了她也用不着非住回洛家老宅彰显洛家人身份。
何况洛千涧先前说过，搬出去了就别想再回来，所以何如烟如今还是和小情人住在其他地方。
特意来老宅这一趟，何如烟表示有正事要对洛千涧说。
洛千涧饶有兴致地看了眼跟在何如烟身边的年轻人：“妈，这么快就换人了？”
包养情人这种事，何如烟毕竟还不算熟练，闻言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地点了下头，解释说：“先前的小棋，他帮我把柳若那一家子的事办完了，我觉得他也挺辛苦，跟在我身边有段日子了，我也没给过他什么，他还年轻，又是演员，我就让悠悠给他找了个剧组，还是让人本本分分工作去吧……”
其实是相处了一个月时间，最开始上头导致的昏头渐渐清醒了一点，又有柳若对洛琛的多年“算计”曝光，何如烟总算反应过来周棋对她说的那些“真心”不过是场面话罢了，于是也就没那么沉湎了。
不过周棋先前的确哄得她很开心，她又没什么损失，何如烟产生不了被骗的感觉，毕竟这种情况一般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逢场作戏罢了，谈不上欺骗什么的。
但继续和甜言蜜语的周棋在一起，何如烟又觉得没那么舒服了，于是想着仁至义尽，让洛共悠给周棋安排个不错的资源，就此一刀两断吧。
洛共悠不仅给周棋安排了资源，还在周棋离开当天，又给何如烟送了个新的小白脸过来，表示这个小白脸比周棋更好，说话不会只甜言蜜语地哄、而且人也干净。
何如烟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洛共悠此举自然是为了哄何如烟高兴，但不单单只是为了让何如烟高兴，还为了分家产的事——
自从洛琛脑溢血住院至今，也有十来天了，这段时间洛家子女们除了洛千涧之外，都忙着对何如烟表孝心，以及从各种角度警示何如烟马上分家产的必要性、劝说何如烟如何分家产。
当下，何如烟有点为难地告诉洛千涧：“千涧，妈妈想过了，如果哪天你们爸爸真的突然就没了，柳家那对母子肯定要来纠缠的，比起被他们恶心、冒这个风险，我更愿意相信一手养大的孩子们。”
“但怎么分家产这个事，我一直在纠结……千涧，这段时间你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来格外亲近我，你怎么没来过呢？”
洛千涧轻笑：“为了显得我与众不同、清高淡泊啊。你看他们都为了家产讨好你，我就不，但妈你要是不把家产给我，我怕是会闹的。不孝子，见笑了，妈。”
何如烟一噎：“你这孩子，现在说话越来越……算了，不说了，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关于家产，妈妈是这样打算的，你们兄弟姐妹六个人，我和你们爸爸的共同财产就由除了你们大哥之外的五个孩子平分，但其中你们爸爸名下的洛氏股份给你们大哥继承。”
洛千涧挑了下眉：“这么偏心，妈你跟二姐和几个弟弟妹妹说过了吗？”
其他那些资产加起来，也远比不过洛琛名下的股份。
何如烟无奈：“我就是怕他们觉得我这个当妈的偏心，所以想先来跟你说一下，你同意了的话，悠悠他们应该就不会有太多意见了……”
洛千涧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如烟。
何如烟抿了下唇，接着说：“千涧，阿风说的有道理，为了洛氏的稳定着想，股份不要分得太散了，集中起来也更有利于洛家人掌控洛氏，不然万一哪天洛氏就改名换姓了……而且阿风的确是一直以来外界公认的洛家继承人，他代管了你们爸爸的股份那么久，更熟悉，董事会也会认的。”
“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你这几个月突然对家里这么大意见，也不想再计较你之前折腾出来的乱子，但事关洛氏意义重大，咱们不要再折腾了，行吗？”
“你已经有百分之十的洛氏股份，有洛家老宅了，我和你爸爸的共同财产除开股份平分下来也很庞大了，千涧，你犯不上在意那些股份啊，虽说市值高，但又不可能真卖了换成钱，每年拿点分红罢了……”
听完了，洛千涧好整以暇地问：“妈，这些话是大哥教你的吧？”
何如烟顿了顿：“我……”
“你说得对，我的确犯不着非盯着爸手里的股份不放，我又不打算接管洛氏劳心劳力，我现在手里的资产够挥霍了。”洛千涧挑了下眉，“但是，妈，你要是只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我，我可就真不乐意让你和大哥如愿了。你想让我放弃争股份，却连句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大哥到底答应你什么了，才让你这么放心？”
“千涧，你怎么……”何如烟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你大哥还额外答应了我……”
洛千涧轻笑：“妈，你之前能跟爸争那么久的财产，拖到了爸脑溢血都没离成婚，说明你不是不知道到手的资产有多重要的人，可是这才没多久，你居然就不迟疑地愿意分家产了，那么多的股份也随便给了，你猜我为什么怀疑？”
何如烟沉默了会儿，然后说：“好吧……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我……我当然相信你们这些孩子不会拿了家产就翻脸不认我这个妈，而且即使你们不认，我作为洛家人也有基金会会给钱，不会一穷二白。”
“但是……千涧，我和你们爸爸几十年的感情都闹到这个地步，妈妈不敢毫不犹豫地信任你们，你们也可以理解吧？即使有基金会托底，要我就这么把家产全给你们分了，我的确是……”
“你大哥也理解我这个想法，所以他跟我签了另一份合同，私下里签的，是说得到你们爸爸的洛氏股份后，他会把包括他现在手里的百分之五和刚得到的所有股份都无偿赠予我这个母亲。”
“这是一份私下协议、暂时不公开的。你大哥说他拿到股份之后，绝对不会让我有拘束的地方，我还是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不然的话我可以让赠予协议开始执行，这样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洛千涧了然：“那也难怪妈你会选择相信大哥了，相当于风险转嫁，你不用担心损失了，反倒是大哥要担心你随时反水拿走所有股份，对吧？”
何如烟说：“我当然不会那样做……这也是你大哥对我这个妈的信任。”
“可是，妈，你确定你玩得过大哥吗？你对商业上的事，可以说是一知半解。”洛千涧轻声问。
何如烟皱了皱眉：“我找律师看过了，那赠与合同是有效的，而且我还找了好几个律师……”
洛千涧无所谓道：“好啊，那妈你开心就好。”
何如烟心里有点发堵，但又因为洛千涧的好说话而松了口气：“那……千涧，后天在洛氏召开董事会，到时候我现场把股份交给阿风，董事会那边有老人说要求所有子女都出面见证，还希望你这个洛家亲生的孩子也能在文件上签字，毕竟你们爸爸现在不能自理无法出面了……你会出席吧？”
洛千涧颔首：“当然，大哥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时刻，我一定会去见证的。”
何如烟又说，等董事会结束了，正好大家都凑在一起，她就叫上律师给除洛何风之外剩下五个孩子分剩下的家产，到时候让洛千涧优先选择想要哪些资产。
洛千涧还是噙着笑，颔首应好。
他这段时间可没有闲着，一直在“关心”他大哥，暗中搜集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正在琢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曝光出来比较好呢，即将召开的董事会也算是瞌睡遇到枕头了。
这马上就要出一个经济罪犯了，洛千涧为洛家门楣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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