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第 18 章
第18章暗卫不必要脸
就这么和宁王来了一场纵情的欢好, 还是在画舫中。
画舫到底是画舫,纵然奴仆早已经退下,纵然这画舫巨大, 但青葛依然觉得, 随着主人的前后讨伐的动作,画舫上的宫灯在颤。
她并不知道素来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的宁王在床榻上竟然是这样的。
青葛微闭着眼睛, 让自己思绪放空, 不要去想,只需要尽情享受这一刻便是了。
宁王却垂下眼来, 望向怀中的女子。
适才的一切太过孟浪和激烈, 以至于如今那张小脸都热气腾腾的, 薄薄的脸皮焕发着灿烂的红晕, 细密的汗液自脸上后知后觉地渗出。
宁王素来是不喜这些的, 他爱好洁净, 对旁人容忍不得, 便是自己都要每日沐浴两次。
不过此时他看着自己王妃潮红的面庞, 竟觉得有些惹人怜爱。
他略逼近了,用挺拔的鼻梁轻抵住潮湿的肌肤。
有一股轻淡的馨香扑面而来, 那肌肤也比嫩豆腐还要柔软。
青葛感觉到了宁王的触碰, 她知道他素来爱好洁净的性子,况且她也想过去清理一番, 便低声道:“殿下,我先沐浴吧。”
可是宁王却是不允的, 他在她耳边哑声道:“再来一次。”
青葛面上火烫,推脱道:“累了。”
宁王有力的大手轻拢住青葛纤细的腰肢:“怎么这么没用, 那就该多锻炼一些。”
青葛不太想让他触碰自己的身体,便作势要推开。
宁王:“若是身子太弱, 怎么做孤的王妃打理后宅,怎么为孤孕育小世子——”
说着这话时,他的大手缓慢地抚着她的腰肢。
青葛尽量放松身体,不过宁王依然察觉到了。
他显然有些意外:“你这身体倒是也结实。”
寻常女子多是弱不禁风,而青葛这腰看似细,其实是一层薄而结实的肌理。
青葛听着这话,心里是一紧的,她也知道这个很容易被看破。
不过好在,宁王虽精明锐利,但他却不曾触碰过任何女子,换言之,按照常理来说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女子的身体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往常接触的都是男儿。
是以她也就仿佛不在意地解释道:“我们家中后宅都会蹴鞠,女子蹴鞠之风兴盛,我身为嫡女,自然也要练习。”
宁王恍然,恍然之余,突而想起什么,便俯首在她耳边。
青葛只觉耳边发烫,清冽的气息笼罩着自己,之后,便听到他压低声音的言语。
青葛瞬间脸红耳赤。
她咬了咬唇,含糊地道:“兴许吧。”
宁王轻笑,笑声愉悦,带着动人的质感。
他略带着薄茧的拇指轻抚过青葛优美顺滑却又充满力道的线条,心里却想着适才她带给自己的,那难言的舒爽滋味。
他对这次的联姻很满意,这并不情愿的一桩赐婚如今看来竟是意外之喜。
相貌,才学,出身全都是最好的,就连床笫之间都这么契合。
以前母妃不是没为他安排过,但他看一眼就反感。
他摩挲她幼滑的肌肤,到底是开口:“杜仲王雄花,叶闵开口了,他拿了确实也有用,我不可能不给,但你既如此在意,这件事是孤处理得不妥当,孤心里过意不去。”
青葛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宁王竟然主再次提起这个。
她隐约感觉,之前是为了哄他的王妃,现在可能是真心的。
要知道以宁王那高傲的性子,他便是错了,也绝对不可能低头的。
况且,她如今被宁王察觉身体的过于结实,如果又对杜仲王雄花念念不忘,她也怕宁王起疑。
当下她也就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在意,那杜仲王雄花,我要了有什么用,只是好奇,想要,结果孙管事又说没有,我自然不痛快。”
她仰脸看着宁王,用温软的语气道:“我嫁入王府,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然是一心想在这禹宁好好和殿下经营,如今初来乍到,便被这样下了脸面,我心里自然不痛快,但殿下既已屈尊说出这话,我心里也不会去想了。”
宁王道:“这就
依譁
是你想多了,你是夏侯氏嫡女,又是天子为我赐婚,我自然敬你为妻,以后不光府中后宅一切事宜归你打理,我名下食邑的供奉,尽数交给你,一切由你做主。”
青葛听着,自然有些心动。
宁王名下食邑众多,每年所得颇丰,打理供奉,这可是一个很有油水的差事,到时候她可以见机行事了。
当下也就道:“殿下这么说,妾身再无怨言,以后自然夫唱妇随,为殿下免后顾之忧。”
宁王看着青葛说话的样子,她仰着脸望着自己,好生恭顺温柔的模样。
他清绝的眉眼间更添几分让人沉醉的温柔,道:“你我为夫妻之亲,我自然以礼敬你。”
温醇好听的声音就在耳边,青葛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好听到让人耳朵发酥。
这时候,却听到他用越发低沉的声音道:“再来一次,王妃早日为孤开枝散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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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枝散叶……
这些字眼回荡在青葛脑中。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温热的浴汤流淌过自己的身体,长指却缓慢地来到后面,有规律地打着旋,将他给予她的那些全都导出来。
一共做了两次,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激射时的那种烫感。
也许并不是真实的烫,但她感觉到了,那种强而有力的水流瞬间盈满了她,让她清楚感觉到自己某处的存在感。
宁王如今已经二十三岁了。
按照大昭国皇子的惯例,一般十三四岁便会安排身边人侍奉,到了十六七岁便回成亲,宁王的同胞长兄,当朝皇太子便是十六岁大婚的。
一般来说成亲后,这些皇子很快就会为皇室开枝散叶,但是皇太子成亲十五年,如今已经过而立之年,至今膝下无儿女,这件事难免引来朝中非议,也有朝臣开始给天子上奏,认为皇太子无后,国本不稳。
谭贵妃自然焦急起来。
可太子身边除了皇太子妃,已经另外纳了几房妾室,谭贵妃自己也将身边得力的宫娥送过去了,女人那么多了,却没有一个肚子有动静的。
太子努力了,但太子就是没有子嗣。
谭贵妃难免便将目光放在了小儿子宁王身上。
在皇室之中,务必要多生,能生,为皇室开枝散叶,延续子嗣,谭贵妃自己生了两个皇子,其中一个还立为储君,本来她已经松口气了,可谁知道皇太子成亲十几年无任何子嗣,她便必须逼着自己的小儿子尽快成亲。
不近女色?当然不行,他不近女色那是他不知道男女欢愉,成亲了逼一逼也就懂了。
谭贵妃急于让小儿子成亲,当时小儿子眼高于顶,哪里看得进去寻常庸脂俗粉,加上谭贵妃也有自己的私心,所以谭贵妃一手促成了夏侯家和宁王的婚事。
显然这是这里面安排是有深意的,太子膝下无嗣,同胞弟弟若是能有个血脉,那也可以从弟弟那里过继这个孩子,外面那些朝臣也就无话可说。
而如果那个血脉的母系恰还是出自四大世家,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能和四大世家联姻,对于谭贵妃来说,那是莫大的荣耀。
尧舜禹三代圣王之后,天下初定,天子褒奖有功能臣并分封贤能之后,便有了十大门阀。这十大门阀门前两侧竖立两根柱子,左为阀,右为阅,阀阅便用来记载显赫门第功勋,供寻常庶族仰望。
之后天下分分合合,几度战乱,十大门阀陆续消亡陨落,但有四大门阀,虽历经数次朝代更迭,依然身居高位,荣宠显贵。
这便是荼雍温家,苍邳南家,缟兖时家,绀梁夏侯家。
这四大世家能在千年之间,在这硝烟战乱时代变迁之中依然绵延下来,自有其独到之能,他们名声显赫,位高望重,广蓄家奴,囤积田地,集名望,人脉,钱财甚至兵权于一身。
世人甚至有一句谚语,叫做“千年世家,百年皇朝”。
这四大世家清高倨傲,不与庶族通婚,先帝时,大晟王朝的阳安公主恋慕缟兖时家的长公子,都未曾如愿。
这些年,大晟皇朝一直在试图削弱四大世家的势力,四大世家已经大不如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宁王能娶到四大世家中的嫡女,谭贵妃的心就可以放到肚子中了。
是以如今无论是谭贵妃还是宁王,那打算再明白不过,娶了夏侯氏嫡女,生出一位皇子或者皇女,拥有大晟皇室和夏侯氏血脉的皇子或皇女,其尊贵自不必提。
而此时的青葛想到这些,更想着要把适才宁王留在自己身体的尽数排出了。
她当然不要留一个血脉。
也许熬两个月,拿到三万两,她就可以走了,到时候如果夏侯家嫡女愿意,让夏侯家女儿实现谭贵妃和宁王的这好盘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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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倒是一个说话算话的,果然把王府后宅诸事给青葛打理,还要把府中账目给青葛做主。
不过青葛自然不可能真接了这掌家之权,毕竟她只是临时代王妃罢了,一假冒的,过一段就溜了,但是稍微了解下王府后宅账目,从中揩一些油倒是可以的。
其实也不用太刻意揩油,自有各样好东西直接送上门。
回到府中后,连着两日,宁王并没过来她这后院,据说是忙着。
不过人没来,倒是送了一些稀罕物事来,青葛随意看了看,只说珍稀药材,便有铁皮石斛,百年何首乌,花甲之茯苓苁蓉,以及天山雪莲等,这自然都是外面罕见的药材。
青葛并不知道这些药材是不是能解自己的毒,当下自然也不敢擅用。
药毒之理,博大精深,若是自己胡乱吃这珍稀补品,违背了相生相克之道,以后不能解毒反而害了自己,是以她只是将这些都收起来,想着回头可以去找叶闵,趁机再问问解毒的办法。
除了这些补品,宁王送来的各样物品还有一件稀罕物,却是大食国蔷薇水。
这是大食国用了特殊制法,自突厥蔷薇中提取的一种香露,香气馨烈,据说可以和蜂蜜同饮,可以清热解渴,也可以美容养颜,这都是外邦舶来品,一般人轻易不能得的。
青葛知道,寻常官宦人家娘子也有喜欢这个的,便用五羊做出的蔷薇露代替,不过那是用素馨和茉莉做出的,其香味是远远比不上大食国。
而眼前的这一瓶大食国蔷薇水,装在细颈雕花琉璃瓶中,上面用腊封了口,一看便知道这是从遥远的大食国进贡过来的。
这蔷薇水实在是香,隔着腊封,依然是香气浓郁。
青葛其实对这种香说不上多喜欢,暗卫身上是不能有任何味道的,这种异样的味道只会暴露行踪。
不过她知道这个很贵,比黄金还贵。
她拿着这蔷薇水摩挲一番后,到底是收起来,想着自己再挑拣几样珍贵药材,都一起藏起来,等以后她跑的时候,这些都可以带着,或者自己用,或者卖银子都是可以的。
就在青葛为了这好物件而欢喜的时候,罗嬷嬷却凉凉地道:“娘娘,你真以为是殿下疼宠你,才给你这些的吗?”
青葛:“不然呢?”
罗嬷嬷冷笑一声,直接戳破她的幻想:“那是因为我们夏侯三爷已经抵达禹宁。”
青葛反应平淡:“哦。”
罗嬷嬷抬起眼,看向青葛那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实在不喜欢她这样,分明是同一张脸,但是自家娘子永远是温软的,良善的,可是眼前这王三,她是如此地不讨喜!
所以哪怕长得一模一样,但贱民之女也是永远无法和世家门第的贵女相提并论。
她深吸口气,到底是咬牙道:“今日侍从传来消息,明日三爷会过来拜会殿下,到时候你也要出去见三爷,你明白了吧?”
青葛:“不明白。”
罗嬷嬷:“你?”
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青葛看着她那三尸神暴跳的样子,颇为悠闲地一笑。
之
依譁
后她才道:“以后和我说话,有什么直接说,不要问我明白不明白,你若要问,那就是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
罗嬷嬷:“你——”
青葛:“什么我不我的,叫娘娘。”
罗嬷嬷再次深吸口气。
她觉得如果自己早早没了,那一定是被这王三气的。
不过她如今别无它法,只能忍着。
她按捺下心中的气恼,到底是给她抽丝剥茧分析,给她讲明白。
最后道:“是夏侯神府派出三爷过来,代表夏侯神府和殿下商谈机密大事,显然殿下对此颇为满意,这才对你拉拢起来。”
她看着青葛,郑重地告诉她:“所以殿下看的是夏侯神府,不是你。”
青葛茫然。
罗嬷嬷看着这样的她,心里总算舒服一些了,她笑着说:“懂了吧?”
可是青葛不懂:“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罗嬷嬷:“?”
青葛:“他无论出于什么缘由,总之给了我这些,这不是很好吗?我享受就是了,何必想那么多?想那么多,你们会给我银子吗?”
罗嬷嬷:“……”
良久,她扯唇冷笑一声:“可以,你这么想,可真是见都没见过的好性子。”
对于罗嬷嬷的嘲讽,青葛不太想搭理,她满是喜欢地摩挲着那瓶蔷薇水。
她知道罗嬷嬷对她早起了杀意。
很巧,她对罗嬷嬷也很有些杀意。
等这事办妥了,宁王府的事了结,到时候再看看,到底是谁杀谁吧。
正说着间,却听外面来报,说是崔姑姑过来了。
原本还冷笑的罗嬷嬷,脸上一顿,之后便得意起来:“快,拿出那瓶蔷薇水来!”
青葛防备地看着她:“干什么?”
这是她的,她辛苦得的,她不想让罗嬷嬷收起来。
就算是当差的,跑个腿好歹也有个赏吧?
罗嬷嬷便有些不屑地道:“放心,没人抢你的,拿出来给崔姑姑那小贱婢看看!”
青葛看着罗嬷嬷撇着的嘴,猜着她往日在夏侯府中骂那些奴婢估计也是这嘴脸。
不过她并没说什么,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反正罗嬷嬷和崔姑姑,每一个都和她有仇,让她们狗咬狗吧!
罗嬷嬷:“你先别动,看我行事。”
说着,罗嬷嬷命人关了窗子,点了香来驱潮气,又把随嫁的地衣和狐裘褥子拿出来用了。
青葛:“会不会热了?”
毕竟入春了,用这些略有些过了吧?
罗嬷嬷:“你懂什么!”
青葛:“……行,我不懂。”
罗嬷嬷收拾妥当,这才让人请了崔姑姑进来。
崔姑姑其实已经等得不耐了,此时好不容易得了传报,她进来房中。
一进来,便觉房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香,那香气轻淡,便是她在内廷见多识广,也从未闻过。
她看过去,却见地上铺着来自波斯的瑰丽地衣,而王妃娘娘正懒懒地倚靠在矮榻上,腰间很随意地搭着一件白狐裘褥子,衬得她肌肤犹如初雪一般清透明洁。
而就在一旁,罗嬷嬷手中拿着一只细颈雕花琉璃瓶中,琉璃瓶上带着腊封,显然这是宁王赏赐的,是寻常人绝难碰到的大食国蔷薇水。
崔姑姑眸子微暗,不过还是上前行礼,拜见了王妃。
青葛没答话,罗嬷嬷已经道:“崔姑姑,今日娘娘身体不适——”
她笑着,很有些得意地道:“没办法,殿下也实在太莽撞了,娘娘连着两日身上乏力呢,这不,殿下把名下食邑都交给娘娘打理,娘娘怎么顾得过来,晚上时候,怕是殿下还要过来,娘娘还得受累。”
青葛心中倒吸一口气,她可真行,这话都能说出来。
姜是老的辣,她纵然言语无忌,这种话也是说不出的。
崔姑姑也是没想到罗嬷嬷这么说,她脸色变得异样复杂。
等默了片刻,才道:“娘娘好生养着身子,奴婢改日再来吧。”
罗嬷嬷却还不解气,故意道:“哪能养呢,殿下如今对娘娘可是爱若珍宝,恨不得日日过来,你看,这不是什么好东西都送过来,这个蔷薇水,往日在我们夏侯家,倒是见到过,不过金贵得很,也不是随便能用的,不曾想如今殿下随手就送了这个来——”
说着,她笑眯眯地望着崔姑姑:“崔姑姑,你是宫里头出来的,见多识广,定是用过吧,你觉得这个如何?”
青葛:“……”
她一时都不忍看。
罗嬷嬷这是憋了多大的气,非得直接把这蔷薇水给推到崔姑姑脸上呢。
这也太……直白了。
崔姑姑脸色便越发难看起来,她讪讪地道:“嬷嬷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女官罢了,在宫里头便是奴婢,哪里能用过这蔷薇水,这都是给娘娘用的。”
罗嬷嬷听着,惋惜,之后摇头感慨:“可惜了,可惜了。”
崔姑姑看了眼青葛,青葛依然懒散地坐在那里,娇弱又恬淡的样子,一看就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
她心中酸涩,道:“罗嬷嬷说笑了。”
罗嬷嬷语重心长的样子:“这人呢,得认命,什么人就是什么命,我是夏侯家的奴,我就认命得很,那大食国的蔷薇水,哪里是我们这种人享用的,自然留着给娘娘。”
崔姑姑咬唇,尴尬地赞同。
一旁青葛,悠闲地品着旁边的新鲜果子,心里想着,这罗嬷嬷好一个指桑骂槐敲山震虎,这是把她都说进去了。
不过随她吧,反正该她拿的,她是抓紧不松手。
暗卫不必要脸,反正她本来就有四张脸。
而现在这张脸,是她最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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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葛再次过去寻叶闵,是一个雨夜时分。
从后院潜出王府,又从外面街巷进入王府临街的千影阁,她大费周章。
抵达千影阁门前时,夜风湿冷,风吹起她身上的玄色麻衣,她感到一阵通体的凉意。
千影阁的大门是黑漆大门,在宁王府的诸般阁楼中并不起眼,只是大门两旁挂着的两盏花灯,红艳艳的,衬着黑漆大门,别有一种阴暗森冷之感。
青葛看着这紧闭的大门,到底纵身一跃,进入了千影阁。
这一次并没人拦她,阁楼飞檐青瓦,曲折回旋,青葛顺利地跃入千影阁三层的阁楼。
身形轻盈地落在廊檐上时,突然间,一阵凉风吹来,细雨犹如烟雾,扑簌簌地打在垂挂着的轻纱帷幔上,帷幔便随风而动。
于是青葛便见,书斋中摆了一几,几上有银壶,几后盘腿坐了一人。
叶闵。
叶闵肌肤很白,是没有血色的白,就连唇都仿佛被抽去了颜色,他就像深秋时的郊野,整个人蒙着一层薄淡的白霜。
当叶闵过来千影阁时,青葛八岁,从那时候开始,青葛就被他一手调教。
可以说,青葛在叶闵面前一览无余,她没有任何秘密。
如今的青葛,面无表情地上前,一如过去十年的每一次,单膝跪地,无声地拜见了叶闵。
叶闵不曾抬眼:“这几日都在忙什么?”
青葛明白,上次她过来见他,他当时以暗语约定让她明日再来,结果她生生耽误了。
色凉如水,摇曳的红烛将幽光洒在青葛脸上。
青葛垂着眼,用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开口道:“上次过来,见到了主人,主人看到属下,属下心中惶恐。”
她不答反问,其实是在以不说谎的方式告诉叶闵,自己是顾忌主人。
毕竟她之所以沦落到如今地步,就是因为主人那一百鞭。
她被叶闵调教的十年,学会了恭顺服从,也学会了适当地展现自己的弱。
千影阁那么多暗卫,大家各有其长,青葛并不是最出色的,她一直努力让自己稍微
YH
出挑一些,让自己再被叶闵多重视一些,这样生死关头,她才不会是那个被轻易放弃的。
叶闵听了,静默片刻,之后轻叹了声:“殿下他并不是有意为之,我也和他提过了。”
青葛睫毛微颤,用越发平静的声音问道:“主人他……可曾说过什么?”
叶闵:“你功力恢复的话,一切如旧,若是不能,那我会为你安置好去处。”
青葛自然选第二种。
她跪在那里,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青砖上,恭敬地道:“求阁主成全。”
叶闵抬起眼来,看向青葛。
此时青纱帷幔轻轻拍打着窗棂,外面细雨横斜,并不大的雨,但是依然有水滴自飞起的屋檐缓慢低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闵命道:“起来。”
青葛:“是。”
她无声地站起来。
叶闵:“伸手过来。”
青葛的心略顿了下,不过还是伸出手去。
叶闵削瘦而有力的双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中。
沁凉的触感让青葛心中微顿,她屏住呼吸。
叶闵垂着眼睛,闭目细听。
青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让自己放松,放松,再放松。
她要瞒过这个掌控了她十年的人,不能有一点破绽。
良久后,叶闵睁开眼,道:“你体内的毒比之前淡了一些。”
青葛:“淡了?是不是因为我在随云山浴汤中浸泡过?”
叶闵沉吟间,蹙眉:“你最近给自己用了什么吗?”
青葛想了想,道:“我只是给自己熬了人参来补身体。”
叶闵声音陡然严厉了:“谁让你用人参的?”
青葛:“我……”
她有些无奈地道:“我想着或许有用,毕竟再继续这么下去,我这一身功力不得施展,都要成废人了。”
叶闵不言语,神情难辨。
青葛诚恳地望着叶闵,声音中有些哀求的意味:“阁主,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也想恢复功力,我——”
叶闵看着青葛的眼睛,那双眼睛中充满了依赖和无助。
他看着她长大的,十年了,她一点点坚韧和锋利起来,变得冷漠无情。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流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
他轻叹了声,放开她的手,握住了银壶的把手。
银壶微倾,便有清亮的汤水流泻而出,伴随着哗啦之声,倾泄在了白玉盏中。
叶闵命道:“张开嘴。”
青葛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顺从地张开嘴。
她知道自己在叶闵面前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叶闵想要自己的命,那只是他动动手指头的事,她能做的只有示弱和顺从。
她才刚张开唇,便见叶闵陡然伸出手来,过于沁凉的修长手指落在了她的唇上,与此同时,她感觉有一粒沁凉的什么落入口中。
她惊讶地望向叶闵。
叶闵眉眼平淡,低声命道:“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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