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忠心
虞听站起身, 床上?的冉伶似乎再次安睡了过去。
虞听的心情?格外飘飘然,她自己也?形容不出是什么感受——冉伶扇了她一巴掌,那一刻她觉得?冉伶好陌生、好凶, 就像变了一个人。但又没变,她还愿意躺在她的床上?, 慵懒又骄纵地把脸埋进了她的被子里,犹如狐狸一般的习性和从前一模一样。
特别矛盾,矛盾得?很迷人
大概是被这一巴掌给?打乖了, 心里虽然还有欲望也?不敢再冒犯,虞听转身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再轻手轻脚地折返回房间?也?没敢再做什么, 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 呼吸也?克制得?轻缓,一双锐利的眼睛观察着冉伶呼吸的起起伏伏。她就像一只狼,冉伶身上?有什么她稀罕的宝贝,她想要,又胆怯。
想吃肉不能抢,也?不能偷吃, 只能等主人亲自喂
一直等到要起床的时间?她才像找到了理直气壮去靠近冉伶的理由,走到床边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帮她捋了捋睡乱的头发,露出她的脸,“起来了。”
冉伶动?了动?, 呼吸重了些,身体紧绷嘤咛片刻后睁开眼, 睡眼朦胧。虞听眼克制又柔软,又与她说了一遍:“该起床了。”
像哄小孩似的, 又带着不一样的味道。冉伶用手软软地挡开了她的手,好像有点?儿嫌弃她。翻了个身伸懒腰,连着从被窝里带出一股女人睡饱了的香气,身体舒展,还没太?清醒,她抬起软腻的胳膊,用手揉了揉眼睛。
这一幕看得?虞听眼神有些发直,比刚才她熟睡时更想亲她。
冉伶可不知道她的内心,简简单单发泄了起床气,掀开被子下床往卫生间?去,只留给?她一个长发铺满腰背的背影。
虞听下意识跟上?前去,卫生间?的门?先一步关上?,“咔嚓”一声让她骤然清醒,止住了脚步。
心痒得?无?处安放。
冉伶要是还像从前那样黏她就好了,如果冉伶还像从前一样黏她,那她醒来以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找她,像从前很多?次起床时那样抱着她的腰,黏黏糊糊地和她接吻。
好想和她接吻……
就算一边接吻一边被她扇巴掌……
这些明明是她曾经唾手可得?的虞听对?于?曾经的自己的悔恨又增添了一分。
……
冉伶简单洗漱过后从卫生间?里出来,她懒得?化妆了,只涂了个口红便跟虞听说要下楼。
去剧场的路上?,两人几乎一路几乎无?言。
到了剧场门?口冉伶才转头看了虞听一眼,很显然是在用眼神问她是要走还是要留,因为虞听没有票。
虞听当然有她的办法,搞到了一张坐在冉伶旁边的座位票,与她一同入场。
话剧很精彩,冉伶全程看得?聚精会神,虞听就没有那么感兴趣,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观察冉伶。
偶尔目光实在是太?过分,冉伶便瞥她一眼,似嗔似瞪的,让虞听看不明白她的意思?。而其余的时间?冉伶都没空理她。
虞听的落差很大——从前就算是一起看电影冉伶也?喜欢握着她的手看。
两个小时的话剧结束,依次离场,虞听送冉伶回庄园,也?到了她们要分别的时候。
虞听故意将车速降得?很慢,原先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被她开到了将近一个小时。冉伶的冷淡、分别的在所难免让她心情?又开始波动?、低落。
庄园门?口,冉伶下车,今天虞听送了冉伶两束大花,冉伶自己一个人拿不了,让小女佣出来帮拿。她跟虞听打了声招呼就要走,虞听叫住她。
冉伶停住脚步,回头。
“宝贝……”虞听忍不住又这么叫她,走到她跟前牵住了她的手,“我想跟你道个歉。”
冉伶仰头凝视着她,等她继续说。
“刚才没经过你同意就进房间?亲你,你现在还生气吗?”虞听说:“对?不起,我情?不自禁,太?想你了”
倒也?很诚实,没有狡辩。
冉伶摇摇头,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没一点?儿要跟她亲近的意思?。
【快回去吧】冉伶给?她做了个手语。
“我”虞听一点?也?不想走,满心的不舍和担忧,“我在你心里减分了吗?”
减分?
“你很反感我这样的行为吗?如果是话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了,对?不起今天冒犯了你,可以不要减分吗?”
虞听不知道她们现在的距离还剩多?远,她也看不透现在的冉伶。她不知道在冉伶心里的进度条自己究竟走到了百分之几,每一分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冉伶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影响着她,冉伶对她冷淡她会胡思乱想,如果这几天来积攒的好感因为“偷亲”这个举动?全都掉光了的话虞听会很难受很难受。
她不想回去呆在酒店里一个人难受,想从冉伶这里找到答案。
她一晚的失眠或是安心,全都掌握在冉伶的一字之差里。
沉默了片刻,冉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抬起手,凉润的掌心覆上?了她的半边脸颊。
虞听愣了愣,微微低下头,让自己的脸与她的掌心更加贴合。一双满载不安的眼睛看着冉伶,显露出一股委屈劲儿。
她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究竟像什么。那么温顺、委屈、祈求原谅。一点?小事儿便担惊受怕。
冉伶的眼神虞听看不明了,只见她红唇翕动?,用口型说了两个字——疼吗?
“不疼。”虞听毫不犹豫接话。很显然,她没有因为冉伶那一巴掌产生任何不好的情?绪。
如果冉伶喜欢的话……
为了表达忠心,虞听更是什么好话都说,“伶姐姐想扇就扇,是我不对?,我是你的,任你处置的。”
这样吗?
冉伶唇角不可察地勾了勾,用指尖划过她耳垂,停顿一秒后收回了手,转头翻包。
她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小小的记事本和一支钢笔,撕了一页纸放在掌心里低头写了些什么,然后将纸片叠好,塞进虞听手里。
虞听想拆开来看,被她给?制止了。
冉伶:【等我走了你才能看】
“好神秘啊”这样的小伎俩成功让虞听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晴朗,她抬头,依然十分不舍得?冉伶走掉。
能不能抱抱?她在心里想。
终究没有再提出要进一步的要求,把主动?权都交给?了冉伶。她隐约能意识到,这张纸条里的内容绝对?能让她很开心。
待冉伶真的同她告别,走远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站在原地的虞听才开始拆纸条。
一张纸叠了好几叠,拆开来看,内容也?十分简单——
【+1%】
于?是虞听回酒店的整条路上?都在思?考,这百分之一到底是怎么加的?
到底是因为亲了她,还是因为主动?和她道歉?或者说,是因为那一句“我就是你的,任你处置”?
这个问题也?很重要。
虞听想不明白也?确定不了,一到酒店就给?冉伶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到了。
虞听:【是因为偷亲了你加百分之一,还是因为主动?跟你道歉所以加了百分之一?】
虞听:【伶姐姐可以告诉我我现在的进度条到底在哪儿么?】
冉伶没回她,虞听也?不介意,心想她大概还在同卫如梅吃饭。虞听自己也?提起精神叫了份餐,吃完后立刻去洗澡,穿着睡衣扑进冉伶今天中午睡过的床上?。
床铺上?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从午休时虞听坐在沙发上?守着冉伶在床上?熟睡那一刻她就开始期待这一刻,她几乎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把被子拉高盖过脸抵着唇,放松又喟叹,忍不住依恋轻蹭。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冉伶的魅力在她心里无?限放大,虞听确定自己绝对?不能没有她了。甚至把沾有对?方味道的枕头当成了假想抱进怀里深嗅。
自娱自乐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把正在充电的手机给?拔了,看看对?方有没有回消息。
暂时还没回。
此时虞听的情?绪还算稳定,冉伶给?她的信心还足够她支撑这小小的冷落。她不再指望现在的冉伶能像从前一样事事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但以后会的。
她们会复合,会复婚,冉伶还会像从前一样爱她的
可她不知道,她现在已?经脆弱到了她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
两个小时后她的信心开始动?摇。
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饭一定吃完了,冉伶一定也?看手机了,但还是不回她的消息。
这让她信心消散,又开始胡思?乱想疑神疑鬼起来。
虞听:【今天好开心】
虞听:【伶姐姐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虞听:【不是要管你,伶姐姐想做什么都可以】
虞听:【我想继续好好表现,想陪你】
她冲动?,又强制自己克制地只又发了这四条消息。
发消息时才过九点?,冉伶一定还没有开始睡觉,她肯定看到了信息——这一点?虞听骗不了自己。可她一直等凌晨深夜,冉伶都没有给?予虞听一点?儿回复。
虞听在这几个小时度秒如年。
明明给?她加分了,为什么连信息都不愿意回她?
房间?没开灯,冉伶持续冷淡的反应让被困在这黑匣子里的虞听开始恍惚、甚至怀疑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幻觉?
不是纸条还在!虞听把纸条攥紧在手心里,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开始波动?,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从床上?踉跄地爬起来去找药吃,返回床上?把自己深埋在被子里,发抖着渴望躲过它。
*
【我感觉她就是在钓着你啊,就是故意让你乱想,故意让你难受呢吧。】
齐悯关心朋友,虞听出国追人以后没少问她情?况,虞听草草跟她说了最?近的状况,齐悯非常笃定地给?她发了这么一句话。
齐悯:【感觉她在报复你呢,把你之前的忽冷忽热啊,全都还你一遍好让你知道你从前对?她到底多?坏】
彼时的虞听在药效下已?经有所缓和,她想,冉伶是在报复她吗?
如果是的话就好了。
她宁愿是这样。
第二?天,一整个上?午冉伶都杳无?音讯,虞听按捺不住决定去庄园找她,去之前依然精心挑选了一束花放在副驾驶。
距离庄园门?口五十米,她看到冉伶从大门?走出来——
停在路边的另一辆车内下来了一个女人,她怀里也?捧着一束花。她笑着将花递给?冉伶,冉伶抱着她的花,坐进副驾驶,与她扬长而去。
——方池。
虞听脸色刷白,有些发抖地握紧了方向盘。
她跟在对?方车后,看着两人一同进了餐厅。虞听大脑空白,全身发抖。她崩溃极了,却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质问还是该走。
第092章 认领
“点餐吧, 你想吃什么?”方?池把菜单递向冉伶。
冉伶没接,微笑同她打手语:【我都可?以】
方?池也笑了笑,没勉强:“好, 那我随便点了。”
冉伶点头。
方?池随便点了几道招牌菜,服务员拿走菜单。两人坐的?是靠窗的?位置, 今天是阴天,天空暗沉,天气预报说?, 不久之后会?下雨。
冉伶靠着椅背,偏头看天, 方?池看着她的?侧颜, 遗憾地问:“你真?的?决定要回去了吗?”
冉伶点头。
她说?:【是该回去了】
所以这?是她和方?池作为同事一场的?道别饭。方?池接到她的?邀请时便明了, 难免还有些不甘,买了束花去接她,试图做些挽留。
不过那束花她好像买错了,冉伶并?不喜欢粉色的?风铃。
方?池沉默,在?斟酌,好一会?儿?后向她开口问:“你还是喜欢她?”
冉伶看阴天看得失神, 听到她的?问话才回神,正过脸, 朝她莞尔一笑。
这?便是答案。
方?池半开玩笑:“真?的?不考虑我吗?”
冉伶:【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方?池歪头一笑,叹了口气:“冉小姐是我见过最迷人的?女人,我恐怕很难忘掉你。”
冉伶轻笑:【会?忘了的?, 分隔两地,时间会?抹除你的?记忆】
方?池倒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笃定地表达一个?观点, 并?不是完全为了劝她放手。
“小伶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
该去吗?该走吗?
坐在?车里的?虞听紧紧攥着方?向盘,紧盯着斜前方?二楼玻璃窗里的?两个?人, 她们已经开始用餐……虞听的?内心煎熬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方?池总是出现?在?冉伶身边?为什么冉伶不回她的?信息反而来和方?池约会??
为什么?
为什么?昨天不是已经给她加分了吗?那不是示好的?信号吗?
是在?报复她吗?冉伶真?的?是在?报复她吗?所以她是要把虞听曾经对她做的?都还给虞听让她体验一遍,好让她也知道这?种痛苦。
原来这?么难受,原来看自己爱的?人和别人走在?一起会?这?么难受。她从前不该那样对冉伶,她不该,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虞听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如果虞听上?去找她会?怎样?会?让冉伶难堪,伶姐姐会?对她失望,觉得她仍然死性不改只为自己找想,刚加的?那百分之一的?进度条是不是也会?被收回?
不行,不能再这?么霸道,不能让她感觉不舒服,不可?以,会?真?的?失去她的?
虞听猛打方?向盘掉头
她的?精神就像一根绷紧了的?线,维持理智离开就用光了她所有克制力,理智在?她踏入房间那一刻顷刻瓦解——
“哐当”一声,一个?花瓶被砸得粉碎。兰助理下意识后退躲避碎片。虞听手背流血,还不管不顾的?又拿起一个?花瓶要砸,她赶忙上?前阻止,“虞总,您别砸了!”
兰助理作为虞听的?生活助理随她一同到这?儿?来,就住在?她隔壁房间。刚才还在?吃饭,听见虞听房间砸东西的?哐啷声,发现?不对劲赶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满地狼藉。
水瓶、水杯、花瓶、椅子、凳子,只要是能砸的?东西都被虞听给砸了,房间像被洗劫,虞听身上?也添了好几处伤,她还嫌不够,疯了似的?还要继续打砸。
纵然早就知道虞听有躁郁症,陪她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兰助理也是第一次见虞听疯成这?样子。
“虞总,您别再砸了,您吃药吧,我给许医生打电话,您先冷静冷静,您——”
“出去,出去,”虞听压抑着,气息都发抖,低声吼她:“出去!”
“哐啷——”又是一个?花瓶变成碎片,刺耳又吓人。
虞听精神亢奋,坐立难安。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知道自己在?砸东西,又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大脑空发出了绝望而空白的?信号,她想靠砸东西发泄自己的?情绪,却越砸越暴躁,完全无?法找回理智。
一想到冉伶和方?池在?一起她就要疯了。
“您会?伤到自己的?!”兰助理一个?人根本拉不住她,地上?全是碎玻璃,猜到就受伤。她急得不行,给同事打电话要镇定剂,还没送来。
“哗啦——”虞听把桌子掀翻,转头又要去砸电视。兰助理从背后抱住她,“您不能这?样,冉小姐不会?喜欢您这?样的?!”
虞听闻言身体一僵,转头惶恐地看向兰助理。
她像是被她的?话吓到——冉伶不喜欢对她来说是比要死还要恐怖的?事情。
“不可?以不可以。”她摇头,唇瓣颤抖。
“对,对,您不能这?样,”兰助力顺着她的?背脊安抚,“您冷静一点,冷静下来。”
虞听眼神发愣,低头深呼吸,努力控制哆嗦的?身体。兰助理以为镇住她了,门口有人敲门,是送镇定剂的?人来了,想去开门,忽然又被虞听一把拉住。
虞听眼神又变了,充斥着偏执的?味道,兰助理被看得心里发怵。
“虞、虞总……”
“冉伶呢?”
“冉伶在?哪儿??”
“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一句比一句激动,又是要发狂的?征兆。
兰助理赶紧说?:“我发消息问问她,您冷静。”
“对,你给她发消息,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儿?”
虞听踉跄着站起身,“我不能没有她,我不能没有她,我要去找她!”
她后悔了,她不该走,她不该让冉伶和方?池在?一起,就算被冉伶讨厌,就算是冉伶要把她的?分都给减光了,就算冉伶恨她,她也不能让冉伶跟别人走,她接受不了。
她真?的?要疯了。
兰助理点头如捣蒜,握着手机翻列表,“我马上?,我马上?帮您叫冉小姐。”
“开车马上?开车送我去找她!”
*
天气预报说?的?没错,冉伶与方?池分别,离开餐厅,刚回到庄园大门,天就刮起了大风,坐在?车里也闻到空气中一股湿润的?味道,预示着不久便要下大雨。
手机里弹出了某个?尘封在?列表的?账号的?消息,备注为【兰助理】的?久违的?女人一下子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兰助理——和虞听结婚时为了了解虞听的?工作时间,冉伶加了她助理的?微信。
兰助力:【冉小姐,您在?吗?】
兰助理:【您回庄园了吗?虞总失控了,她一直乱砸东西,一直说?想见您,我们都管不住她,您可?以出来见见她吗?】
兰助理:【我知道您没有义务,但算我求您了,她可?能受了什么刺激,情绪非常不稳定,真?的?很痛苦,您出来看看她?可?以吗?】
兰助力:【您安抚一下她吧,陪陪她,她真?的?很需要您】
乱砸东西,情绪失控。
她很痛苦。
未见虞听其人,冉伶也想象得出她失控的?模样。
冉伶打字:【我回庄园了】
冉伶:【你们已经来了吗?】
兰助理:【我们现?在?已经在?车上?了】
冉伶对司机做了个?手势,司机透过手势镜看到,将车停下。
冉伶:【我在?大门等?她】
兰助理:【好的?好的?,太感谢您了】
推门下车,站在?大门屋檐下,旁边是保安亭。大风席卷而来,裹挟着几滴暴雨前的?零碎雨滴。冉伶捋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望向大路的?位置。
“要下大雨了,小姐您不回去吗?”
女佣问。
雨滴像颜料,将浅灰色的?马路浸湿染色。密密麻麻,越下越大。汹涌伴着慌乱,短短几秒就让整座城市陷入朦胧的?大雨之中。
大雨哗然,看不清前路,气温变低,就算站在?屋檐下也免不了被风刮来的?雨淋到。女佣知道冉伶身体不好,受不得凉,劝她快回去。
【等?一会?】冉伶总是处事不惊,平静地给她打了个?手语。
女佣没办法,找来一把伞为她撑着,又找来一件外套给她披上?。
到底是在?等?什么呢?
……
“冉小姐回微信了,她就在?门口等?着您,马上?就到了,您再忍忍,再忍忍……”
虞听控制不住自己,上?了车也很暴躁,收到冉伶的?回信以后兰助理赶紧把手机递给她看转移她的?注意力。
虞听果然安静下来了,她紧紧攥着手机,盯着那几条冉伶回复的?信息偏执地反反复复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她发病失控,危险至极。又有着一股纯粹,好哄。
……
雨势不见变小,反而越下越大。冉伶就这?样站着等?了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滂沱大雨中驶来。
车停在?路边,一个?穿西装的?女人打伞下车,她还没来得及绕到车另一边为虞听挡雨,虞听就已经推门下车,自顾自地大步跑进雨里。
“欸!虞总!”助力叫不住她。
雨势太大,不到十?步的?距离就将虞听全身淋湿。衬衫湿透了,长发沾着水黏在?脸上?显得她格外狼狈。
她带着满身的?雨水走到冉伶面前,冉伶站在?原地,对上?了一双充满偏执、强硬的?眼睛。她瞳孔不正常地放大,身体在?发抖,呼吸声也很重,仿佛随时都要爆发。没人能保证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她眼神漆黑,深深地看着冉伶。
就连旁边的?女佣都为冉伶捏把汗,害怕这?个?疯女人会?对冉伶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虞听上?前一步,她都要下意识拉着冉伶后退。
她又发病了,她会?怎样对待冉伶?像她过生日时那样粗暴,还是像出国?前她来等?待花期找冉伶时那样理所应当的?强制?
可?虞听只是牵住了冉伶的?手腕。她一下子把冉伶的?手腕攥得很紧很疼。她的?眼神忽然又变了,她哭了,或许她早就哭了,只是满脸的?雨水让人看不出来她哭过。她眼眶发红,眼泪大颗大颗从眼角滑落,和脸上?的?雨水溶在?一起,她更加狼狈。
“冉伶”她带着哭腔叫了她一声。
她垂下头,没了刚才的?焰火,全身上?下只剩下被雨淋透了的?沮丧和卑微。她低头靠在?冉伶的?肩膀上?,离冉伶的?耳朵很近,颤抖的?呼吸,哆嗦的?身体全都让冉伶清晰感受到。
“冉伶,我受不了了”
“我们和好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们和好,求求你,我们和好好不好?”泪珠大颗大颗地滑落,低落在?冉伶的?皮肤上?。虞听越说?越激动,身体越来越抖,她牵着冉伶的?手腕努力把她抓在?手里,“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泪、她身上?的?水汽全都沾染到了冉伶身上?,还有她的?悲伤和她的?心也一同展示。女人纤薄的?身躯被她蜷缩成一团依靠,仿佛是她在?暴雨和恐怖病情中最后的?庇护所。
冉伶垂下眼,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得到她抵在?自己锁骨前蜷缩起来的?肩膀——白色的?布料被水浸湿后变得透明,黏在?她的?同样看起来瘦弱的?肩膀上?。
瘦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虞听居然也变得瘦弱了。她从前强壮又健康,手臂明明有肌肉,现?在?好像只剩一把骨头。
冉伶的?眼神忽然有些发滞,她手抬起来,在?半空中僵了僵,搂住她的?背,感受。
发觉到自己被拥抱,哭泣的?女人立刻也拥住她,急促又哽咽地叫她,像在?孤独海溺了水的?人碰见船,期待、惶恐又紧张,失了仪态,只剩本能。
“伶姐姐,伶姐姐”
“我只有你一个?人了,我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了,我什么都愿意给你,你想对我怎样都可?以,你别和别人在?一起好不好?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求求你,求求你”
“你心疼心疼我,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别不要我,真?的?别不要我……”
她抱着冉伶,一边哭一边说?,语无?伦次中全是乞求。冉伶被她的?力道勒得喘不上?气,虞听自己也喘不上?气。
她的?情绪就像这?场暴雨,无?法控制,无?可?收敛。崩溃难过的?同时还带着一股倾尽了自己的?快活。眼泪汹涌得像是要把这?些年她积攒的?憋住的?所有眼泪都流尽了。冉伶是她唯一的?宣泄口,冉伶是打开了她所有脆弱开关的?人,冉伶是让她重新审视自己的?人。她笃定她爱冉伶,她会?爱冉伶,她只能爱冉伶,死心塌地,别无?选择。
大雨还在?下,伴随着女人的?呜呜的?哭声。除却雨声和哭声,旁边的?人大气也不敢喘。冉伶也在?失神。
兰助理小心地凑了过去,提醒冉伶说?:“冉小姐,虞总刚才砸东西把自己伤到了,伤口还没有包扎,您要不然先带她回去,先包扎伤口吧,淋了雨身上?都是湿的?,发炎了就不好了。”
冉伶闻言回过神,用手推了推虞听,这?个?人抱得实在?是太紧,她推不动,只好拍了拍她的?脸颊,让她起来。
她的?眼泪止不住,她还在?哭,眼眶红得脆弱,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虞听。可?这?样的?虞听真?切地呈现?在?了冉伶眼前,她在?发疯,以一种落水狗的?姿态。冉伶心软地捧住她的?脸,眉心微微蹙着,用手帮她擦眼泪。
冉伶怎么还是这?么温柔,尽管她这?样闹,尽管她发疯,用湿透了的?身体去拥抱她,她还是对她温柔如初。
她就是她的?庇护所。
虞听瞳孔中倒映着女人温柔又严肃的?脸,眼神中有股矢志不渝的?迷离。
冉伶简单地帮她擦了擦眼泪,告诉她,先上?车,先跟她回去,要换衣服,洗澡,包扎伤口,不要生病。
冉伶把她拉上?了车。
她被认领了。
第093章 失神
车后座就?她们两个人, 虞听已经顾不上什么矜持什么冒犯的事情,抱着冉伶的腰缩在她怀里,眼泪还是止不住, 闷闷地抽泣着,把冉伶的衣服也?彻底弄湿。
她脆弱得让人无?可奈何, 冉伶被这样的她黏上真的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就?让她靠在自己颈窝里,摸摸她的脸颊哄她, 看到她手背上的划伤,轻叹了一口气。
想打。
两个湿漉漉的人就?这样抱在一起, 幸好两分钟后就?到了别?墅, 冉伶牵着她的手带她下车, 佣人替她们撑伞。
吩咐下人去叫私人医生,冉伶牵着停止哭泣后闷不吭声的虞听上了她的房间。
关上门,冉伶立刻松开了她的手进衣帽间找了两件宽松的睡衣塞给?虞听,让她进浴室洗热水澡。
“你也?湿透了,你先洗。”虞听顶着一双红透了的眼睛,用还残留着哽咽的声音对冉伶说?。
【我去别?的房间洗】冉伶给?打手语:【还是你去外面洗?】
这里是冉伶的房间, 空气里都散发着令虞听安心的气味,而外面是陌生的地带。就?像个刚被捡回家的小宠物, 心中怀揣着还不敢完全相信的不安,虞听当然要?选前者。
带着冉伶准备的睡衣走进浴室,独处和热水的冲刷让虞听的大脑开始慢慢复苏, 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冉伶现在会是什么态度?
冉伶并没?有表达,没?有松口, 没?有给?虞听什么承诺。
给?她抱、摸她、哄她、带她回来洗澡,究竟是真的接受了她, 还是她天生的温柔驱使,看不得虞听那?么狼狈,所以?暂时收留?
虞听免不了乱想,更想快点儿得到答案,洗澡的速度变快,十几分钟便换上睡衣湿着长发从浴室出来,冉伶大概还没?洗好,没?回房间。女佣推门进来送了一碗热姜汤,看她头发湿着,问她要?不要?帮忙吹,虞听道谢后拒绝。
她倒也?懂事,知道怎么会让冉伶省心,几口喝掉姜汤以?后去吹头发,才吹了个三四分干,冉伶就?带着医生推门进来了。
医生是个戴眼镜的长发女人,穿着白大褂,手里提着医药箱,与冉伶确认过后对虞听说?:“您好,虞小姐,我是冉小姐的私人医生,我姓何。冉小姐让我来帮您处理伤口。”
见面前的虞听还直直地在看自己,冉伶故作严肃地朝她做了个手语:【坐好】
虞听马上在沙发上坐下。何医生蹲下身,拆开医药箱,为她消毒上药。腿上、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有深有浅,可见砸东西疯得有多厉害。
何医生上着药。冉伶也?刚洗完澡,身上一件淡粉色的睡裙,整个人都散发着柔软。发现虞听头发还很湿,她转身去了卫生一趟,拿来了吹风机,想等上完药了帮虞听把没?吹干的头发吹干。
她没?坐下,站在一旁看着伤口。虞听也?看着她,目光锁着,似乎冉伶脱离她的视线一秒就?会让她不安心。
也?不知道是想牵手还是怎么样。
被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说?点儿什么好像有点儿不自在,冉伶用手语问她:【怎么气成这样?砸东西砸得这么狠,一点也?不顾及自己吗?】
因为发病了。
虞听仍然不敢告诉她自己的病情,只?好说?:“你不回我信息,上午来找你,看到你和方池走在一起,太?伤心了。”
太?伤心了?
真会说?话。
处理完伤口,嘱咐完注意事项,何医生提着医药箱同女佣一并离开房间。
小女佣分外八卦,笑着同医生讲悄悄话:“刚刚虞小姐的样子好可怜啊,这么粘人,何医生你说?,冉小姐怎么没?去摸摸她的头?”
何医生笑:“你去问问冉小姐。”
小女佣:“我可不敢问。”
外人走了,房间只?剩下虞听和冉伶两个人。
“伶姐姐”
虞听仰头看她,轻声唤她。
冉伶没?应声,侧身去拿吹风机,走到虞听面前,抬手摸她的头,给?她做了个让她低头的口型,要?帮她吹头发。
“我自己吹就?好了。”虞听不想她受累。
冉伶怔了怔,还是开了吹风机。
舒缓的暖风幽幽吹着,冉伶纤细的手指在她头上动作轻柔地抚摸抓放,像是一种?按摩。虞听微微低着头,姿态乖顺。视线落在冉伶的腰间,暖风让女人身上的沐浴露香气更加浓郁,是她隐秘美好的泄露,让虞听心颤。
她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她没?办法形容爱她自己,像走在幸福的边缘又期待又害怕,想放松下来享受,又怕这只?是一时的甜头,之后的生活会变得更加难熬。
所以她是紧绷的,眼睛偶尔被风吹到,睫毛轻颤着,思虑好多。
想这个被照顾的过程久一点儿,又不想冉伶受累,她已经没?办法想从前那样毫无顾忌理所应当地接受冉伶的好。
对待珍贵的东西总是会小心翼翼,瞻前顾后。
虞听头发浓密,要?吹很久才能吹干,冉伶一向是很有耐心,虞听却捱不住,忽然倾身搂住她的腰。
“伶姐姐”她低声唤着,挺腰贴紧了她,有些颤抖地把脸埋进她胸前。冉伶动作一滞,关了吹风机,垂下眼眸,能感觉到她呼吸急促。
“对不起。”她又重?复了一遍在大门哭着说?过了许多遍的话。冉伶把吹风机随手放在了沙发上,用手揽住她的后颈,抚摸她的脑袋。
她一下又一下的轻抚无?非是她她勇气的增剂,虞听把她越搂越紧,依恋到极致,除了她什么都不想要?。
“让我回到你身边。”
“可以?吗?”
“我会对你很好,我会好好弥补,我不会再忽略你,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什么事情都会和你商量经过你的同意,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做,无?论什么事,无?论多重?要?。”
漂亮的女人本就?容易让人心软,何况她还闷在冉伶怀里一副没?有她就?不能活了的样子,眼眶红红的,嘴里用懊悔的语气说?着保证的话,真诚又狡猾,催生保护欲。
冉伶捧住她的脸,让她抬头看自己,看见她眼眶又湿了。
爱会使人变得爱哭吗?
脆弱到一无?所有的人最容易被操纵,被蛊惑。
最容易急迫,最容易被人牵着走。
虞听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冉伶张唇,用口型轻声问:【真的吗?】
“真的,真的。”冉伶仅仅是一问她便急了,她恨自己找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只?能重?复那?肯定。
“你要?你愿意回来。”
【这么想我回到你身边】冉伶用手语问:【你爱我吗?】
虞听一怔,毫不犹豫地说?爱。
冉伶又问:【有多爱?】
冉伶:【你曾经也?说?过爱我】
有多爱?
虞听怔怔地看着冉伶的眼神,看出她温柔眼眸中流露出的缕缕悲观。
悲观不信任,她不信任虞听吗?她在怀疑虞听吗?她对虞听所说?的爱不敢抱太?大期待吗?
虞听看过冉伶爱一个人时的模样,脆弱、黏人、紧密。她的爱或许在外人看来会很窒息,密不透风。曾经虞听也?说?过爱她,也?嫌她太?无?理取闹。
她是不是对虞听没?了安全感?
见虞听久不出声,冉伶不知是失望了还是泄了气,忽然转身要?走。
虞听心一慌,赶忙起身追上她,从身后将她抱住。
她才发现自己竟会这么受不了冉伶的怀疑。
虞听着急地对她说?:“很爱很爱,宝贝,我真的很爱你。”
她不知道,虞听情绪都被她调动,心情也?被她掌握,想到她会考虑别?人就?难受得要?发疯,没?有她就?活不下去,心疼她,在意她,纵容她。此时此刻,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虞听甚至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把自己的所有的东西都给?她,都掌握在她一个人的手上,让她拥有绝对的主动权和处置她的权利。
这样可以?让她有安全感吗?虞听在心里头快速盘算,她能给?冉伶什么?她的人,她的车子、房子、财产。
“我知道的曾经让失望了,”虞听用脸颊凑着她的脸颊,吸气呈现着异样的不稳,她不自觉收紧手臂,着急到有些失神,“我以?后都听你的,我只?听你一个人的,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真的,你相信我。”她不想面对冉伶怀疑的眼神,会很心痛,眼眶又有泪珠掉落。
“我会用行动证明?的,相信我相信我”
太?害怕冉伶离开,她陷入了一种?着魔似的疯狂,声音都发抖。冉伶大概被她打动,或许是心疼她了,从她怀里转过身,对上那?双发颤发红的眼眸。
这不是正常人会有的表现,她因为冉伶小小的怀疑竟被刺激得又要?发病了,坐立难安。
冉伶担忧地看着她,抬手去摸她的脸,虞听被安抚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知晓自己的状态,害怕被冉伶看出异端,努力强制自己回复正常。
她或许不知道,自己努力想要?变得正常的样子,会发抖得更加明?显。
冉伶牵起她的手,翻开她的掌心,虞听立刻低头看,看到冉伶在自己手心里写?:【暂且相信你】
她立刻抬起头,竟有些哽咽,“那?我们”
冉伶抬起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柔媚的面庞忽然凑近,还直勾勾地看着虞听,虞听呼吸乱了,“宝贝”
冉伶双瞳剪水,眼含秋波。似乎终于可以?毫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她用一种?极其思念、饱含爱意的眼神柔柔地望着虞听,还带着点儿责怪她的娇嗔。这让虞听想起了曾经的冉伶——曾经冉伶看她就?是用这样的神情。
冉伶红唇张合,用口型说?了几个字,虞听觉得很晕,很激动,什么没?分辨出来,冉伶凑上去,贴了贴她的唇。
好久没?有接过吻,她像品味似的,又含了含对方的唇,退出来,看看虞听的表情。
“我想亲你”虞听失神地喃喃着,低头追寻她的气息,贴上去,和她接起了吻。
捧着虞听的脸,冉伶仰着头亲她。冉伶好主动带着失而复得的激动,互相吮吸几下唇瓣虞听便急不可耐地想要?深入,她握着对方的腰颤声叫她宝贝,张开唇硬凑上去,将舌头送入冉伶唇中。
“嗯”
舌尖相触的那?一刻虞听被疼痛惹得皱起了眉。
这段时间很多痛苦的时候她为了抑制自己都是靠咬舌头,舌头上好多伤口,新伤旧伤,什么也?不做时都会隐隐作痛,更别?说?接吻。
好疼
可她不管不顾,皱着眉头吻得更深。
她还是要?亲冉伶。
第094章 安睡
“宝贝”
“姐姐”
虞听胡乱地叫, 什么?好听叫什么?。亲吻深入又热烈,冉伶很快就喘不上气,虞听分外珍惜她, 发现她难受了就退出来,一边喘息一边等她, 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发现她缓过来了,再?亲上去。
温柔地蹭蹭她的唇、含住她, 再?深入。冉伶还是和从前一样?脆弱,反复两三次虞听便不再?亲了——她竟会心疼, 不舍得。
尽管真的很渴望虞听更愿意克制, 抱住她, 将她拥入怀里,用一种禁锢的姿态锁着她让她无法离开自己,将脸埋进她的颈间,深深嗅她身上的味道?缓解汹涌的感情。
冉伶没?骨头似的被她搂着,靠在她的肩上,听她在自己耳畔叫自己的名字, 听她说一些极度喜悦之下的情话。
“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我爱你, 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相信我。”
“相信我”
她想让冉伶给相信她。
冉伶不给她回应她就不安,一直重?复地哄, 重?复地说。到怀里的冉伶轻轻“嗯”了一声,也搂住她了, 她才停止这样?偏执的重?复,心满意足地和她相拥。
相拥许久, 女佣上来敲门,说是晚饭做好了让她们下去吃,两人才从彼此?的怀抱中分开。
冉伶的唇被亲肿了,面色烫红,眼睛里也弥漫着零星水雾,在虞听眼里是分外的柔媚迷人。
娇弱的女人打手语问她:【今天有没?有吃饭?】
虞听很诚实地说:“宝贝,我吃不下。”
从昨晚煎熬到刚刚,一整天虞听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亢奋的精神让人感觉不到饿,身体依然饱受伤害。
这对虞听来说成了家常便饭,这是她这段时间的常态,这就是她离开冉伶之后的生活。
冉伶蹙起眉头,摸了摸她的头,又扶着她的肩膀凑上去,与她额头相抵,用口型对她说:【听听好可怜】
虞听轻轻蹭她,声音很软:“嗯伶姐姐救救我吧。”
她不记得是冉伶让她变成了这样?,她不记得是冉伶故意一整晚一上午不回她的消息让她废寝忘食。
她只记得冉伶现在心疼她,她就高?兴,就开心,想听更多冉伶心疼她的话。
要伶姐姐救救她吗?
伶姐姐当然可以。
她从前可是很宠老?婆的,虽然现在离婚了,好歹也是原谅了她的过错,适当地宠宠也是可以。
她又亲了虞听一口,笑着冲她打手语:【那现在下去吃饭好不好?刚才吩咐下人做了你爱吃的】
虞听目光从她脸上挪不开,“嗯”
冉伶还记得她爱吃的。她开心。
两个人下楼吃饭,卫如梅并不在庄园,只有她们两人,虞听会放松很多。吃完饭,是去是留又是另一个问题,在虞听有些敏感开始惴惴不安的时候,冉伶主动留她下来过夜。
得到了暂且的原谅,被哄又被亲,幸福再?次光临,可虞听的状态还是肉眼可见的差,她面色憔悴,内心的情绪依然不稳定。刚刚冉伶一个态度她就差点儿发病,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回了酒店会不会又开始乱想些什么?,还是留在身边,看着、养着,会更好。
“不用跟卫阿姨请示一下么??我这样?会不会有点儿冒昧?”冉伶再?一次拉她上楼的时候,虞听十分谨慎地问。
冉伶刚刚告诉她,让她的助理?明天把她的行李都带来庄园。
意思是让她在这儿住下了。
冉伶安抚她:【没?关系】
虞听向来不是什么?脸皮薄的,象征性地礼貌一下绝不会再?坚持了,更何况冉伶那么?温柔地告诉她“没?关系”,她只剩心安理?得,跟冉伶走进房间。踏入房门,走在她身前的冉伶转过身,凑近她,虞听还以为她要和自己拥抱,没?想到她是给房门落锁的。
要锁门吗?
冉伶的房间
虞听垂眸看她,开始想入非非,伸手握住她的腰,被冉伶在手背上拍了轻轻一巴掌。
冉伶瞪她:【快去洗漱】
虞听发现冉伶真的变了。变得更加有脾气,不再?事事顺着她哄着她,反而有点儿强势,但依然让人觉得很舒服,让人想要事事都顺着她。
这样?也很好,怎样?的冉伶也很好,虞听是做错事的那一个,无论怎样?的冉伶面对她,虞听都心满意足。
虞听很愿意宠着她顺着她。
刷完牙洗完脸,她把手也仔仔细细地洗了又洗,返回卧室的时候冉伶已经先她一步上床,靠坐在床头看手机。
虞听走到她身旁,往床沿一坐,她不动声色地把冉伶搂进怀里,让冉伶靠在她肩上,低头去看她手机,“伶姐姐在看什么?”
伶姐姐在看猫猫。
宠物店员又给她发了新的视频,两只小猫趴着发呆,眼神有些忧伤,似乎在想妈妈。伶姐姐看得入迷,眼中流露出母爱,可见对猫咪十分想念。
要不是虞听的错,她们怎么?母女分离呢?
虞听有些自责,低头亲了她脸颊一口,轻声问:“伶姐姐什么时候回国去接她们?”
“要过完冬天吗?”云城的冬天确实太?冷了,现在还没?有开始回暖,冉伶很怕冷。想起当初店员对她说,冉伶怕自己在云城熬不下去才选择离开,虞听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不想催冉伶快点儿回去了,觉得这里舒服就呆在这儿,反正她已经原谅了她,有了名分,虞听自然不怕什么?方池。
有了名分,冉伶便不会再?考虑方池了吗?
想到这,虞听还是有些虚,然后紧张地想该怎么?办——怎样?才能?让方池断了这个念头,她其实有很多种方法,不必催着冉伶走。
而冉伶在她怀里翻了个身,放下手机给她打手语:【我决定过几天回国了】
虞听没?反应过来:“什么??”
冉伶:【今天跟方池去吃饭,是跟她道?别的】
虞听怔住,知道?她这是在向自己解释,“真的吗?”
冉伶:【你是不是看到她送我花儿了?所以才这么?生气,要砸东西】
虞听:“嗯。”
冉伶眼中溢出愧色,告诉她:【我不知道?她要送我花】
虞听摇头:“没?关系”
只要冉伶对她没?有感情就好。
“伶姐姐真的决定要回国了?”虞听说:“云城还很冷。”
冉伶蹙眉:【很冷听听就照顾不好我吗?】
虞听愣了一秒,“当然可以。”
她紧搂着冉伶的肩膀,面对一点点儿的疑问就紧张,轻声说:“我会给你请最顶尖的医疗团队,会照顾好你,别担心。”
并非只是口头承诺而已,说出口的这一刻虞听就开始在脑海里盘算了,恨不得现在就联系医生。
冉伶仰起脸,亲了亲她下颚,像奖励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表达自己的相信和喜欢。
虞听可一点儿也招架不住她这样?,握住她的下颚让她抬头,低头又和她吻在了一起。
原本?是个温馨的吻,可湿漉漉的唇舌交缠磨得人动情,冉伶的手扶上了虞听的脖子,闭着眼睛亲她亲得主动又投入。气息暧昧,虞听觉得这是可以进一步的信号,不禁带头将节奏拉快,彼此?的呼吸声变得粗重?,冉伶无意识地哼出声,虞听骨头发酥,忍不住握住她手腕,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亲。
又亲了一会儿,冉伶偏开头喘气,虞听没?再?追上去,低头去亲她的脖子,吮吸着她颈间的肉忍不住张唇咬,另一只手顺着冉伶的腰际往下。
正是最兴奋最失控的时候,虞听迷迷糊糊间感受到冉伶用手推她的力?气,虞听抬起头,迷离地看着她,“咬疼你了么??”
冉伶喘着气做手语:【今天不可以】
“为什么??”虞听蹙眉,此?时她满脸绯红,动情已然,很难听得下来,想低头继续亲,被冉伶用手捧住了脸。
冉伶皱起了眉,模样?严肃。虞听清醒了几分,却还是心急,哑声问:“为什么??”
“你的生理?期吗?还是不喜欢?”生理?期吃螃蟹对身体不好,冉伶从前生理?期从来不吃,晚餐的餐桌上却有蟹腿,冉伶还吃了几只。
不是生理?期不是吗?
是不喜欢吗?
还是不想?
冉伶看她紧张的样?子:【一天一夜没?睡觉了,大脑再?这么?亢奋,忽然猝死可怎么?办】
虞听马上说:“不会的。”
冉伶却不容她任性:【下去,冷静好了才许上床】
冉伶:【不然你以后你都去客房睡】
“”
她眼神认真,态度十分强硬,虞听摇头,“不要。”
“我不睡客房。”
来不及去想如果一开始就不想的话冉伶为什么?会这么?主动跟她接吻,虞听只知道?自己不能?强迫冉伶,不敢惹她生气。
纵然心有不甘还是乖乖地从冉伶身上下来,听话下床。
下了床却没?走远,就跪在床下的毯子上,搂着冉伶的腰身,乖顺地枕在了她的小腹上。
她这样?趴着,整张脸都埋进了冉伶怀里,她闷闷地说:“我冷静,别赶我走。”
要这样?冷静吗?
听话下床,却一刻也不愿意离开自己失而复得的伶姐姐。她或许不知道?自己这跪在床下,上半身趴在冉伶怀里的姿态像极了什么?。
她看不见冉伶弯起了唇角,只感受得到冉伶用手抚摸她的发顶。冉伶顺着她的长发抚摸到她背脊,动作轻柔得跟在家时抚摸猫猫一样?。
她很享受。
起起伏伏是冉伶的呼吸,温暖的是冉伶的体温,一呼一吸皆是冉伶身上的气息。这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无比安神。就算跪着也没?有关系,虞听觉得好舒服,很安心。
呼吸渐渐平稳,脸红和体温也逐渐恢复正常,慢慢的,虞听竟真的觉得好累好困,合上沉重?的眼皮,泄去所有力?气,全身心依靠着冉伶。
心满意足,虞听就这样?趴着,意识游离得就快睡着时,冉伶拍了拍她的脖子,示意她上床睡。
伶姐姐终究是心软的,是爱她的。
“嗯”
睡眼朦胧的虞听再?一次爬上床。她侧着身子枕在冉伶的肩膀上,冉伶垂眸,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脸颊、揉揉她的耳垂。温柔又催眠,虞听抵抗不了,想再?多感受此?刻的幸福都禁不住被女人带来的汹涌睡意。
“我爱你。”她看着冉伶近在咫尺的面庞,喃喃了这么?一句。冉伶睫羽颤了颤,眼神温柔地接纳她的表白,回应她似的吻了吻她额头。虞听合上双眼,蜷缩进冉伶怀里,陷入了这几个月以来一第次不需要药物的,没?有忧愁与阴霾的安睡。
深夜如此?寂静,唯剩冉伶清醒着,她的身体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虞听深陷其中。她在冉伶面前卸了所有的防备,冉伶会对她做什么?想对她做什么?,她都以这样?的姿态完全接纳。
*
缺失了太?多睡眠,这一觉虞听睡得格外沉。第二天早上冉伶起床时她还在冉伶怀里沉睡,没?有一点儿要醒的迹象。
纵然这般,她还是对冉伶的离开十分敏感,冉伶下床的动静弄醒了她,她眼睛都睁不开,嘴里迷迷糊糊地让冉伶不要走,犹如梦中呓语,她的声音又嗲又软。冉伶转身哄了哄她,轻而易举地让她又彻底睡了过去。
锁上房门,冉伶离开了房间。
一楼餐厅。
卫如梅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她是昨天深夜回来的,听说虞听也来了,就没?去冉伶房间打扰。
冉伶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跟前。
“小虞呢?她不是来了么??怎么?没?下来?”冉伶落座,卫如梅以长辈的姿态八卦道?。
冉伶:【还在睡觉】
卫如梅笑:“这么?晚了还不起啊。”
冉伶弯了弯唇,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刚才冉隆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嗯?
冉伶挑了挑眉,故作意外。
“他?跟我说,让你快些回去。”
是么?。
“托了你的福,她们夫妻俩靠着虞氏的支持在冉氏混得风生水起,把你叔叔姑姑们都打压了下去。只可惜啊,他?们的乖女儿冉雪太?执着找她那个法国情人,却怎么?也找不到,疯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还闹出了大新闻,被你奶奶知道?了,觉得她丢脸。”
“冉隆想在冉氏上位想在你奶奶那儿争财产,就不可能?再?用她做继承人,也不可能?没?有继承人。他?催你回去,说他?对冉雪彻底失望了,给你请了医生,想治好你的嗓子。”
“一切都很顺利,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她呢?”
见冉伶低头用餐不动声色,卫如梅笑了笑,沉默片刻,问道?:“她和她的虞氏,也是你的掌中之物了吧?”
第095章 牢靠【小修】
卫如梅:“一起去院子里走走?昨晚刚下过雨, 现在气温湿凉,挺舒服的。你过几天就要走了,我忙, 都没来得及多看看你。”
冉伶摇了摇头,淡笑指了指楼上, 示意自己得先上楼一趟。
卫如梅失笑,“就这么迫不及待回去陪你的宝贝?”
她从来不勉强后?辈,“那好吧, 我自己逛也行。你顺便问问小?虞想吃什么,我让下人给做。剩下的这段时间, 你们就一起留在庄园吧。”
冉伶微笑颔首, 转身上楼。
打开门锁, 推门而入。虞听的睡姿和?半小?时前一模一样,半趴着侧躺,怀里抱着一个枕头。
冉伶步伐轻盈,坐在床边。床铺微微塌陷,并没?有惊醒熟睡的女人。
半边脸都埋进了枕头里,长?发睡得散乱, 遮盖住了面?庞,只露出光滑的鼻梁和?一边合上的眼睛。虞听皮肤很薄, 比起从前少了些健康的红润,是苍白的。她睫毛纤长?,眉骨立体, 眉心柔顺,看起来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噩梦。
现在都上午十点了, 冉伶昨晚不到九点就把她拉上床睡觉,满打满算也睡了十三个小?时, 还睡得这么沉。
见她这么舒坦,冉伶反倒起了一些玩弄的心思,就像是在面?对?在自己跟前睡熟了的小?猫,觉得无聊了,想催她起来陪自己玩儿,冉伶顺了顺她的长?发,用指尖去戳她的脸。
虞听蹙了蹙眉,被她弄醒睁开眼,意识模糊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冉伶记得她是有起床气的,没?睡够被吵醒的话会发火,此刻却见她哼了一声,扶住冉伶的手去贴自己的脸,身子在被窝里往前挪了挪,鼻尖抵住冉伶的大腿。
情绪很稳定,气焰面?对?冉伶都收得服服帖帖。
“怎么了?”不一会儿,她侧过脸仰视着冉伶,带着朦胧的睡意轻声问。
冉伶一直觉得她睡着的样子要比平时乖,现在却觉得,她醒着的样子比睡着还乖一些。
冉伶摇了摇头,告诉她没?事。弯下腰,一边抚摸她的脸颊,一边在她太阳穴落下一吻。
虞听在她软香身躯的笼罩下眨了眨眼睛,即刻满脑子都是:原来她叫醒我是想亲我。
亲完这一口,冉伶又捂住了虞听的眼睛。
掌心里虞听的睫毛掀合,像小?昆虫在挣扎。不一会儿停歇,冉伶慢慢把手拿开,看到她又睡了下去。
冉伶没?走,任由她的脸贴着自己的大腿,安安静静地看她在自己身下安睡。
*
虞听一觉睡到下午才醒。
醒时身旁没?有人在,她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柔软的床铺和?馥郁茉莉花香让她安心,想起早上迷迷糊糊被冉伶弄醒的亲密,她不禁翘起唇角。
睡到了现在还是会困,虞听抱着枕头再一次闭上眼睛。虽然困,心里想着冉伶,潜意识里一直念着,没?躺多久便彻底清醒了,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手机里有冉伶五分钟前给她的微信留言。
【我去画室收拾东西了,很快就回去,给你留了饭菜,醒了记得要吃饭。】
去画室收拾东西?
会见到方池吗?
纵然知?道冉伶对?方池没?有任何感情,占有欲作祟的女人心底还是暗暗有了计划。她给她回了个好,然后?打电话给兰助理,让她开车来接自己。
虞听昨晚刚来,没?带换洗的衣服,从冉伶的衣帽间找了条合身的裙子换上,洗漱完后?下楼简单吃了点东西,兰助理正?好赶来。
系好安全带,虞听说:“去伊池画室。”
“好的虞总。”
对?话本该结束,虞听忽然又补了一句:“去找我女朋友。”
“嗯?”兰助理愣了愣,反应过来,忙跟着高兴,“恭喜虞总恭喜虞总,终于是把冉小?姐给追回来了。”
虞听哼笑一声,掏出手机,“开快一点~”
“好的好的。”
兰助理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偷看她,虞听懒懒地靠坐在后?座不知?道给谁发消息,嘴角牵笑,眼下的黑眼圈淡了许多,睡够之后?神清气爽。
虞听昨天疯成那个样子,着实给兰助理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所幸冉小?姐真的是神通广大,一晚上就把虞总治得服服帖帖。
既然已经晋升成为女朋友,那以后?有什么事情找冉小?姐就好了——兰助理暗暗在心里记下。
十五分钟后?车停在画室路边,虞听下车,助理问她要不要进去,她说在这里等着就好。
刚才她问冉伶收拾好了没?,冉伶说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回去陪她。大概没?一会儿就会出来。
好在今天依旧是个阴天,偶尔大风刮过,并不会让人觉得燥热不耐。等了不一会儿,冉伶从楼里出来,身后?跟着帮她扛箱子的下属。
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一袭黑裙倚靠在车身上,笑眼明媚。冉伶看到她,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也笑起来。
等不及冉伶走到自己跟前来,虞听大步朝她走去,牵住她的手。
“怎么没?叫我一起来搬?”
冉伶打趣她:【你睡得好死?】
“明明没?有,伶姐姐叫我我就醒了。”虞听故作委屈,听起来像撒娇。她与冉伶彼此角色好像一下子转换了,她怎么粘人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冉伶出去搬东西不叫她都会被她控诉了。
冉伶眼眸含笑,对?她温柔又纵容,拉着她要上车。虞听却别有心思,她眼尖,看到了站在后?面?不远处的方池,没?立刻跟冉伶走。
她拉住冉伶的手,对?她说:“亲我一口。”
冉伶拿她没?办法,垂着眼睫,在她脸颊印下了一个轻吻。
微微弯着腰的虞听轻笑,觉得还不够,捧住冉伶的脸对?着她的唇贴了上去。冉伶猝不及防,手轻轻推她的肩膀,像是抗拒,也没?舍得用力推她。虞听没?闭眼,一边霸道地含着女人的唇吮吸一边瞥向?那人影,眼眸弯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
冉伶定了回国的机票,三天后?启程。这三天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虞听不敢在冉伶面?前吃药。偶尔出现的隐隐地反应让她发觉她还处于躁期——好在冉伶就在身边,除了生理需求比较旺盛之外她的情绪算得上是稳定,也睡得着觉。
早睡早起,按时吃饭,气色被养了回来,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正?轨走。
三天后?飞机在云城机场落地,一下子从夏天跨越到冬末,最容易生病。下飞机前虞听把冉伶给裹得严严实实,大衣、手套、棉帽一样不落。
她安排了车来接,寄养在宠物店的小?猫也有人接,等她们回到了家就可以一家人团聚。答应了要照顾好冉伶可不是说说而已,虞听为冉伶找来了会手语的顶尖医疗团队,还有专门的司机、好几个专门的生活助理二十四?小?时待命。她们都住在冉伶的公寓附近——冉伶并不愿意回她们曾经的别墅住,尽管那里还栽着很多她亲手种的花。可惜的是冉伶并没?有把那枚收走了的戒指还给虞听,说是她们还没?有复婚,虞听戴着不像话。
虞听厚着脸皮,以要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为名想和?她同居,冉伶欣然答应她,飞机落地,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她们度过了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出国了将近两个月,两只小?猫都长?大了好多。已经快不认得两位妈妈,一放出笼子她们就都躲了起来。冉伶看起来很揪心,拉着虞听的手腕让她陪她去哄角落的猫猫。
只有虞听能发出声音,从前都是虞听在叫两只小?猫的名字。可惜了,虞听之前太忙,也没?怎么陪伴,花了几乎一晚上的功夫才把小?猫的记忆唤醒,让冉伶成功抱上猫猫。
第096章 幽暗
虞听是冉伶的哄猫工具人。
有了猫, 冉伶就不看虞听了。
沙发?上,两只猫都被她抱在怀里,一只花花, 一只嗲妹,一黑一白的姐妹花。两只猫都在打呼噜装乖, 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低着头,表情温柔又慈爱,一会儿摸摸这一只, 一会儿摸摸那一只,根本不顾上虞听。
沙发?柔软, 暖气充盈。冉伶褪去了厚重的外?衣, 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坐在她身畔的虞听也只穿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不妨碍亲密。她们彼此的距离近到?大腿都贴在了一起,可冉伶眼?里都是猫。
柔白的灯光下,虞听长发?别于耳后?,垂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女人的模样俏丽又灵动?,手腕上带着一串白玉珠子,指节透白而纤长, 举手投足都是轻盈的温柔。被她摸会很舒服,虞听知道, 虞听羡慕猫。
“冉伶。”虞听少见地叫了声?她的大名,冉伶疑惑地抬头看她,半启着唇, 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虞听很想亲她,眼?神中情愫浓郁, 缓缓低头。冉伶看懂了她的意思,没有躲闪, 微微仰着头像是要迎接,气氛暧昧至极。
鼻尖彼此触碰,凑上去快要亲到?时,冉伶怀里的猫不知道盯上了什么?,花花忽然从她怀里蹿出去,另一只也兴奋得像是火箭一般蹿走,冉伶也跟着偏开了头,连忙起身跟上去查看。
往前凑的虞听扑了个空,什么?也没亲到?。
虞听怔了片刻,缓慢地,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发?现冉伶变了。
冉伶真的变了.……
她不粘人了,她真的变得不像从前那么?粘人了,要是换做是从前,她才不会管什么?猫不猫的,被虞听那样看着,她只会关?注虞听,只会紧张地等虞听亲她,和虞听缠绵地接吻。
不仅如此,虞听还慢慢发?现,冉伶不再像从前那么?依赖她了,不仅如此,虞听还发?现冉伶对她也不再想从前那样紧张了。不仅如此,虞听还发?现冉伶没从前那么?脆弱爱哭了,过分粘人消失了,强烈的占有欲消失了,不仅如此
虞听并不是个一窍不通的,她很快就想明白这是信任丧失后?心理?保护机制而产生的独立,是虞听只顾着忙工作对冉伶有恃无?恐的那两个月把冉伶变成了这样。
怎么?办?怎么?办……
冉伶依旧温柔大方,依旧对她事事有回应,却不再像从前那样粘人了——这一点?渐渐在接下来的相处中被虞听给肯定。这让虞听非常不好受,开始焦虑,患得患失。她甚至开始想,是不是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冉伶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爱她了?
冉伶嘴上说着原谅了她,却还是不肯把戒指还给她,一定是还没有彻底原谅她。
冉伶要怎样才能彻底原谅她?她们还没有复婚,虞听也不敢草率地提出,冉伶什么?时候才愿意和她复婚?
危机感?让虞听一点?也不满足现状,她需要她原本的身份,她需要和冉伶最密不可分的身份
怎样才可以让冉伶变回从前的样子?
全身心依赖她,任性又主动?,脆弱又黏腻,仿佛离开了她就活不下去不能自理?伶姐姐。
她好想那个伶姐姐。
夜深到?极致便是破晓,天渐渐亮了,虞听又开始失眠了,她怀里抱着的是熟睡的冉伶,她偏执地开始思索,要怎样才能真正弥补她?
她太渴望了愿意付出一切。
她的人,她的钱,她的房子,她的车,还有她的虞氏。
她在虞氏的股份。
*
自从回到?云城,虞听已经?形影不离地黏在冉伶身边很多?天了。
其实集团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到?了实在无?法推脱的地步,虞听才无?可奈何要出门工作。仅仅是出门工作而已,她居然产生了很严重的抗拒情绪,严重到?忍不住向冉伶提出她陪自己一起去公司的请求。冉伶听后?样子有些惊讶,然后?笑着安抚她,告诉她自己待会儿也有事情要做,听听好粘人啊。
虞听用撒娇的口吻说出那番话,她大概只觉得虞听只是在撒娇而已,她无?法懂得虞听心中的焦躁与不安,虞听也没办法告诉她,更没办法强迫她。
毕竟这确实太荒唐也太幼稚了——连去工作都想让她陪着。
很艰难的分开,然后满脑子想着她,工作烦心又枯燥,尝过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的滋味,忽然进入另一种状态虞听的状态也发?生了巨大改变,觉得失落无?助,甚至有一种想念到?要隐隐发?病的感?觉,拿文件时手微微发抖,难以按捺。
她时不时就要拾起手机来看。
看到?冉伶给她的消息回应时,这种反应便会减轻一些,虞听也会好受些。
她把自己这种异样的感觉告诉自己的主治医生,医生说她是分离焦虑。
许医生:【你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
虞听把自己的状况如实告知:【最近有她在身边我的状态都很好,没有吃药。】
许医生:【这是不行的啊,就算有她在身边药也要按时吃,不然病情没办法稳定】
许医生:【冉小姐是不是还不知道您病情?还是建议您告诉她,让她配合照顾您治疗才好】
虞听心烦意乱。
她全靠思念冉伶来钓着自己快点忙完早点回去。手机不开静音,再忙碌也会时不时拿起来看——当然这并不是她的任务,而是她控制不住的意愿。
*
“我都到?了,还跟谁发?消息呢。”齐悯放下包,语气不满地调侃道。
早就知道虞听回了云城,早想来看看她,对方一直窝在家里不出门,渣女变成了宅女,今天才有机会见上。
不过虞听看起来并不想她,专心致志,置若罔闻地在发?消息。
一直到?发?完消息才放下手机。齐悯瞥了一眼?那未锁屏的微信界面,虞听主动?给对方发?了几乎一页消息,对方暂时还没回。
成舔狗了这不是。齐悯嘴角抽了下,想笑,但不敢说。知道虞听有病之后?她处处都小心了许多?,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对她口无?遮拦了。
“和好啦?”
虞听说:“和好了。”
也是,之前疯成那样,也就冉伶松了口她才能恢复成现在这副正常人的模样。
虞听忽然又补充:“但是也没完全和好。”
齐悯瞬间来了兴趣,“细说?”
虞听细说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感?受——觉得冉伶不够黏她,她们并没有回到?从前的状态。
齐悯愣愣地消化?了好一会儿,颇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阿听,你真是栽了。”
这似乎对虞听来说是什么?奇耻大辱,但栽了就栽了。
虞听早就不在意面子了,齐悯又怎么?会知道栽在冉伶身上有多?幸福。
虞听说出口是真希望她帮自己出出主意,齐悯被她那认真的眼?神看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伶姐姐她伶姐姐她知道你的病么??”
“不知道。”虞听说:“我没敢告诉她。”
齐悯能理?解,毕竟虞听也满了自己这么?多?年,可见病情说出口对她来说有多?难,朋友尚且如此,更何况还是患得患失的恋人。
“可是”
“可是阿听,你是不是还是要告诉她好一点?儿?”
齐悯举例子:“就是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她也有这方面的病。她也不敢跟自己女朋友说,到?后?面实在太严重瞒不住了呢,对方就觉得自己被她欺骗了。好端端一个健康的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也不是说嫌弃,就是觉得被骗了,后?来没多?久就分手了。”
齐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阿听,既然都已经?和好了,伴侣其实是有权知道你的病情的吧。”
只见虞听坐愣在那儿,许久都没出声?。齐悯看到?她眼?眶发?红,眼?睛里竟冒出了水雾,在眼?睛里辗转着,泫然欲泣。
齐悯睁大了眼?睛,“阿听,你”
有生之年第?一次见虞听要哭,齐悯又新奇又心疼,着急忙慌地翻包找纸巾,虞听偏头用手擦了擦眼?睛,轻声?说:“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分手”“欺骗”这俩字眼?,虞听就忽然控制不住想哭,果然还是病着。
擦泪的手有点?发?抖,“没事。你继续说。”
齐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忙想安慰的话:“当然啊,伶姐姐肯定不会这么?觉得的,你想想看吧,她那么?爱你,那么?宠你,知道你生病了肯定只会心疼你啊。你把你想的都告诉她,说不定你跟她沟通了,告诉她你想她更黏你,她真的就会变成以前那个样子呢?”
“要是一直不告诉她,等到?或许哪一天她发?现你其实她会觉得心寒你不信任她呢?”
*
坐在回家的车上,虞听握着手机看,自己和冉伶的聊天框里满屏幕都是她的自言自语,太夸张了。
一整天,她不知道给冉伶发?了多?少有的没的。
冉伶没回她,是觉得烦了?
要告诉冉伶吗?虞听是个彻头彻尾的病人这件事。
她会是什么?反应?她会心疼自己吗?还是觉得跟一个病人在一起太沉重,觉得有压力?
欺骗、分手。
这两个词放在她和冉伶之间实在是太沉重了,虞听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手足无?措,陷入一种无?比慌忙的状态,心急心悸,焦躁不安,随着时间的拉长愈发?让她难以忍受。
回到?家,她着急忙慌地推开门在房子里寻找冉伶,她自己都意识不到?她急匆匆站在冉伶面前颤抖地问她为什么?不回消息的样子有多?么?病态。
冉伶盘着长发?,素颜净透,睡裙之外?围着围裙,抬起手给她做手语:【听听给我发?消息了吗?我在做饭】
冉伶:【听听之前不是跟我撒娇,说想吃我做的饭了么??】
冉伶在做饭——虞听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身处厨房,冉伶还在锅里煎着东西?。
虞听怔愣着,女人转身关?火,那双温软的眸子关?切地看着她。
——听听怎么?了?
冉伶抬手去摸她的头,被抚摸的那一刻,虞听红着眼?眶低垂下脑袋,额头抵在了冉伶纤瘦的肩膀上。
“冉伶”她声?音发?颤。
见她这样,冉伶忙揽住她的脑袋,帮她顺着长发?缓解情绪。在她的抚摸下虞听的身体越来越抖,冉伶侧过头,鼻尖抵着她的耳朵,温热的吸气撒在她的耳廓,她轻轻地蹭她,轻轻地哄着她,眼?底盛着幽暗的满意。
——怎么?了?
——听听怎么?哭了?
——没关?系啊,有我在。
——没关?系的,有我在。
第097章 黏人
虞听?靠在她身上无声流泪, 冉伶脱去了围裙,把?她牵到?了外面的沙发上。虞听依然黏着她,手臂搂在她腰上, 头侧靠着她的肩膀。
她不?说话,冉伶也不催她。两只小猫好奇地凑上来, 不?知道虞听?怎么回?事。喵喵叫了两声,被冉伶用手拍了拍,示意她们先走开。
猫猫比起听?听?, 还是听听更重要一些。
早上走的时候还还好的,怎么哭了呢?
但还是又?乖又?聪明啊, 情绪崩溃了也懂得回?家找伶姐姐哭 , 知道伶姐姐会好好地安慰她。
冉伶拍了拍她的?背, 见她身体还发抖,扶着她让她躺到?了自己的?腿上。虞听?侧着脸,脸埋在她腹间。冉伶身上的?气味让她安心,冉伶的?手搭在她的?头上,就好像在保护她不?受外界侵扰。虞听?垂着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只觉得失控的?躯体渐渐平静了下去。
果然,果然是这样。
无论什?么时候, 无论多难过多失控,她都能从?冉伶身上找到?安慰和救赎。冉伶会心无旁骛地陪着她,为她挡去所?有?痛苦。
没有?人?会像冉伶这样耐心又?温柔, 没有?人?会像冉伶这样永远纵容阴晴不?定的?她。现在的?冉伶还是和从?前一样对吗?
冉伶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改变。冉伶爱她, 对她好,不?会因?为她的?病情就抛弃她, 嫌弃她。
虞听?不?该瞒着她的?,冉伶有?权利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她以后?还要和冉伶复婚呢。
她是要和冉伶在一起一辈子的?。虞听?愿意对此万分笃定。
冉伶无声的?陪伴胜过所?有?言语,此时此刻她的?失语就像一种?完美。发抖的?躯体稳定了下来,只是情绪还亢奋着,莫名紧张。
虞听?从?女人?身上起来,马上又?觉得分离不?好受,立刻又?张开双手抱住她,重新倒在了她身上。
冉伶被她压到?沙发的?角落,闷哼一声,随即耐心又?温柔地接纳她的?粘人?,也伸手回?拥她,丝毫没有?不?适之感。
待到?虞听?真的?抱够了她,力度有?所?松懈,她才轻轻将虞听?给推开,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想知道自己的?哭泣的?爱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沙发的?角落,两人?面对面,虞听?眼眶微红,长发被泪水打湿黏湿在脸上,分外惹人?怜惜。冉伶微微蹙着眉,伸手帮她把?发丝捋好,眼神黏在了她脸上,尽是担忧。
冉伶用手语问她:【听?听?怎么了?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事吗?】
“不?是。”虞听?摇了摇头,下定了决心了,“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有?事情要告诉她?
冉伶眼中闪过诧异,眼睫掀合,马上又?恢复平静,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温柔而平静,蕴含着强大。在虞听?需要她的?时候她总能展现出这样的?魅力,她沉静得仿佛能包容虞听?的?所?有?。
这样的?她,会让虞听?有?种?强烈的?感觉——归属感。她让虞听?觉得,她就是自己归宿。
这样的?想法让人?心头发颤,虞听?的?身体又?紧绷起来,看着她问:“冉伶,你爱我吗?”
听?听?在说什?么傻话。
爱意无法用语言表达,冉伶伸出手,软腻的?掌心抚上对方的?肩膀,握住,仰头亲了她一口。
不?用手语,这才是她表达爱意的?最好方式。
虞听?显然十分受用。
可她又?问:“如果我有?病,你还会爱我吗?”
冉伶一愣,笑意凝固。
“冉伶”见她迟疑,虞听?又?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大脑混乱起来,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抓着她的?肩膀问:"如果我有?病,我不?是个正常人?,如果如果我刚刚就是在发病,如果我做过很多坏事,谈过很多荒唐的?恋爱,我很卑劣,你还会爱我吗?"
虞听?咽了一口口水,嗓音依旧干哑,轻声说:“我有?躁郁症。”
躁郁症。
一种?终身都无法治愈的?精神疾病。
冉伶瞳仁一颤,眼神中透露着难以置信。
“我很早就得了这病了,得了多少年我好像也不?记得了。大概是在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我的?生活一团糟。你知道吗?我父母不?在了,爷爷把?私生子带回?家,我接受不?了,一个人?跑到?国外去,那里?谁也没有?,只有?我自己。”虞听?语无伦次地说着,说起来,那些记忆也很久远了,距离她十八岁已经那么多年,原来她已经痛苦了那么久。
第一次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遇到?冉伶之前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她觉得到?死都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冉伶是例外。
冉伶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尽管这样,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所?有?还是让她犹如赤裸一般不?安。
躁郁症,情绪无法稳定,就像现在,虞听?愈发激动,冉伶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懊恼于自己无法说话。她抬起手抚摸她的?脸,告诉她听?听?不?要急。
——分明是心疼的?表情。
一瞬间,虞听?又?不?怕了,她开始期待,期待她更心疼自己的?模样。
虞听?想被她心疼。
情绪一旦找到?宣泄口便汹涌如决堤搬无法控制,冉伶是唯一一个陪在她身边心疼她的?人?,虞听?忍不?住对她说了很多,告诉她,自己没有?故意要扔她的?花,因?为受了刺激控制不?住。她一直很孤单,所?以想找人?陪。她一直在生病,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陷入抑郁期,抑郁期的?时候什?么也不?想做,不?想谈感情,不?想聊天,不?想回?消息,厌世又?困乏。
她告诉冉伶,她的?生日是她父母的?忌日,她告诉冉伶,父母是被她给害死的?,而她从?来没有?去祭拜过自己的?父母。
因?为她心存怨恨,父母要离婚,可谁都不?想要她。
她长歪了,长成了冉伶最不?喜欢的?样子。
她开始自我厌弃,因?为病情,因?为不?讨喜的?性格。她低着头诉说,说完还没来得及抬头,冉伶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虞听?一愣,随即只觉心脏在这一刻被拯救,她庆幸极了。
她没有?被嫌弃,卑劣的?她也被冉伶包容了。
等她情绪稳定了些,冉伶低头,松开了她,用手语问:【听?听?现在难受吗?】
虞听?说:“不?难受。”
冉伶耐心地:【明天听?听?有?空吗?我陪你去看医生。】
“不?,不?用。”虞听?马上否决了。
她不?需要看医生。
其实回?家之前虞听?还在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去好好治病,此时此刻她又?推翻了自己这背叛冉伶的?想法。
她不?该有?那种?念头的?。
只要有?冉伶在就好了,就像现在这样,她有?任何不?好的?情绪冉伶都能安抚好她,她有?什?么必要去看医生?
“有?你在就好了,不?需要医生。”
虞听?说: “有?时候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情绪,但我再也不?会对你冷暴力,也不?对你发脾气,我离不?开你,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冉伶,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就像现在,我觉得很幸福”
她紧紧抱着冉伶,发自内心地说:“这些日子,我真的?都很开心,不?需要医生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只要你在,真的?。”
“伶姐姐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
“这个病是伴随终身的?,我一辈子都需要你,一辈子都想你在我身边,我可能会很粘人?……你会嫌弃我粘人?吗?”
冉伶会嫌虞听?粘人?吗?
冉伶忽然笑了,眼神如水般望着她,在心底叹息。
她就像是在说傻话,冉伶怎么可能不?要她呢?
冉伶爱的?就是这样的?她啊。
不?需要医生,只需要伶姐姐的?听?听?。
一辈子都要黏着她的?听?听?。
——要的?。
冉伶用唇形说。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了,虞听?声音放轻了一些,放低姿态:“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冉伶笑:【真的?】
冉伶无法开口说话,也用着手语对虞听?说了很多,说她不?怪虞听?之前瞒着她,说现在的?听?听?就很好,说听?听?不?需要再改变,说听?听?不?用害怕,她会一直陪着她。
这些话写下来篇幅太长,冉伶只能用手语,所?幸,虞听?早就学会了手语,冉伶表达的?一切她都看得懂。
她早就认了错,她早就懂得该如何爱她了。
“你说的?。”
虞听?眼里?充满了执着,又?深情、沉溺。
“绝对不?能再离开我。”
冉伶用唇形说“好”,随后?蹙着眉仰头亲她,双手捧住她的?脸,一点一点抚摸她、包裹她。虞听?被她亲得着迷,心又?飘了起来,觉得这样的?舒缓的?吻也很舒服,什?么也不?记得,只想跟她亲密。可冉伶吻着吻着又?撤离了她,她下意识追上去想含她的?唇——冉伶为什?么不?继续亲她了?
虞听?迷蒙地睁开眼。冉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无心接吻,着急地对她打手语,【听?听?不?愿意去看医生,那我给你做一个香囊好不?好?听?听?带在身边,觉得难受了就拿出来闻一闻,或许会有?做用。】
香囊?
虞听?从?此刻开始期待,轻声说:“想要。”
冉伶问她:【听?听?可以帮我个忙么?】
虞听?简直求之不?得,喘息问:“什?么忙?”
【父亲跟奶奶和伯伯他们欠了对赌协议,谁先成功拿下城东新区商业街的?开发项目谁就可以继承集团,听?听?可以帮帮他吗?】
虞听?想也没想,“好。”
她很喜欢冉伶跟要她帮忙,无论什?么事,没觉得有?半点不?舒服,很享受这种?冉伶也需要她的?感觉。
她需要冉伶,冉伶也需要她。
“宝贝放心,我会办成的?。”
*
那天过后?,虞听?的?病情趋于稳定。
冉伶真的?给她送了个香囊,紫色古典的?款式,配有?精致漂亮的?小挂件,不?容易丢。它的?味道和冉伶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虞听?随时都带在身边,出门时必不?可少。
冉伶送给她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摆设,心烦意乱情绪波动的?时候,虞听?拿出来放到?鼻边闻闻,心情很快就会平复,就像冉伶在她身边安抚。
坦白了病情,坦白了心事,虞听?在冉伶面前似乎没了秘密——当然不?。
她很快就有?了个新的?秘密,求婚计划。
没有?和冉伶复婚,一切就都没有?尘埃落定,她不?安心,必须要从?冉伶身上讨一个名分才行。
求婚已经在筹备中了。当然,也包括了伶姐姐拜托她帮忙的?事。
虞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冉氏城东新区商业街开发的?项目怎么样了?”
金雅说:“顺利进行中,不?出意外的?话有?九成几率办成。”
虞听?笑:“好的?,辛苦金总~”
金雅却不?见高兴,说:“我们费了那么大代价,可没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虞听?说:“这不?重要。”
为了谁可想而知。这是虞听?自己乐意的?事,金雅就算看不?惯她滥用资源也不?好说什?么。
“你知道,那是她父亲。她开心最重要。”
虞听?翘起腿,就着椅子转了个身,笑眼眯眯地娓娓道:“金总难道不?也觉得我开心最重要么?她开心我就开心。你知道么?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不?替我开心么?”
替她开心?
倒是有?件需要替她担忧的?事金雅还没告诉她。
金雅冷不?丁地:“苏念回?云城了。”
“苏念?”虞听?表情一僵。
“她又?来做什?么?”语气瞬间染上不?耐,虞听?站起身往落地窗边走,从?口袋里?掏出香囊放到?鼻边嗅了嗅,这才安心不?少。
她侧目,对金雅嘱咐道:“不?许让她来见我。”
第098章 凌迟
苏念来云城做什么?
她家又不?在云城, 她想要的不?是已经得到?了么?她还来云城做什么?
苏念那?个?不?着?调的女人当初害得她和冉伶离婚,现在都没能复上,虽说她也?给?虞听带来有?用?的东西, 虞听难免还是对她心?存抱怨。
抱怨,还有?抗拒。
冉伶太介意她和苏念了, 虞听还记得,自己之前和苏念一张工作性质的合照冉伶都会耿耿于怀,因为她和苏念曾经暧昧过的关系。有?这样的前提在, 虞听不?想让苏念再和自己有?什么瓜葛,连碰面都不?想有?。她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她和冉伶现在的感情, 承受不?了一丁点儿的不?确定。
她可?不?想让冉伶多想, 不?想冉伶还觉得虞听还和从前一样, 对前任一点边界感也?没有?。她接受不?了自己在冉伶眼里的形象有?所损毁,再也?接受不?了冉伶质疑的目光和失望的眼神了。
苏念在她眼里成了瘟神,避之不?及。这些日子虞听乖得很,回国以来就?连hear都没去过一次,全权交给?旁人打理,想把?所有?时?间都给?冉伶。
并不?觉得不?自由, 也?不?觉太窒息,她很享受这样的状态。
所幸, 苏念回云城的消息就?像一阵风,吹完便走了,没有?给?她们之间带来任何不?善。
*
一转眼就?到?了春天。
这个?深冬虞听把?冉伶照顾得很好?, 冉伶没有?感冒,没有?发烧, 也?没有?心?脏疼。熬过了最冷的那?段时?间,厚重的棉衣逐渐褪去, 换上了轻薄的外套。冉伶很喜欢穿裙子,就?连冬天也?是,除了在开着?暖气的家里以外,虞听都不?许她穿出门。虞听万事都顺着?冉伶,除了这件事她态度十分强硬,一点也?不?让步。
步入春天,如春水一般的女人势必要穿着?长裙出门了,爱漂亮的心?怎么也?阻挡不?了。当然,虞听也?觉得很好?看,只是她像得了心?病似的,就?怕自己照顾不?好?对方,就?怕自己身为伴侣不?合格。每每她不?在自己身边,虞听也?总是念着?她,记着?她,不?放心?。微信嘱咐她要披着?外套,不?能生病,生怕她有?碍。
除却虞听给?她准备的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医疗团队外,虞听自己也?从网上学了许多医用?知识,家里常常备着?各种药品,就?怕万一。
不?仅如此,虞听还学了做菜。把?离开时?集团积压的事物都处理完了,虞听减轻了自己的工作量,有?很多时?间陪冉伶做很多事情,例如一起做饭,做点心?之类的,她还乐忠于当冉伶的人体模特,跟冉伶一起学画画等等。
冉伶是摩羯座,当时?她们闹离婚,虞听错过了冉伶的生日,心?里怎么也?不?过意不?去,悄悄给?她补了一次,除却她亲手做的蛋糕,还送了一屋子的礼物,各种裙子、饰品、宝石、名花名画。
尽管如此,虞听还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她,除却生日,让夸张到?几乎每天都有?礼物和鲜花相送。
她是有?私心?的,想在冉伶那?儿讨到?更多的爱。这就?是她的动力。
当然,这个?冬天也?并不?是完全的安稳度过,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虞长山去世了。
虞长山是在虞听回国一个?多月后,也?就?是春初时?去世的。在此之前他也?已经是风中?残烛,终日躺在病床上不?能自理,被虞听的人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哪儿也?去不?了。
他走的那?天也?很平静,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忽然在病床上断气了,虞听被告知,要处理他的后事。
当时?虞听还正在公司,听闻之后愣了很久,她说不?清自己的是什么感受,愣怔片刻之后匆忙从兜里掏出手机,发消息问冉伶在哪儿。冉伶知道她的病情之后能轻而易举地看出她的反常。知道她不?好?受,让她呆在原地和她通话,那?也?别去。冉伶发不?出声音,只有?呼吸声透过手机传到?虞听耳朵里,让虞听知道她在,让虞听不?那?么难熬。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虞听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弯腰低头,掌心?里握着?冉伶给?她的香囊,用?力深嗅。她在极力克制自己,指尖被她自己掐得发白,香囊也?被她掐得变形。
冉伶推开房门,看到?这一幕,快步走到?她跟前,虞听抬起头,面目狼狈,嗓音沙哑地唤她名字,冉伶心?疼她,攒着?眉,伸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女人的胸脯馨香而柔软,虞听闭着?眼睛仰头,用?头去蹭她的手,渴望从她身上感受更多。
虞长山是虞听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纵然没有?多少爱,脆弱的不堪的她也难经受这样的失去。幸好?世界上还剩一个?冉伶,可以替她抵挡汹涌而来的孤寂。
她陪在她身边一起办完了虞长山的后事,把?难过和失落抛去脑后,虞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珍惜她这件事上,日日夜夜都想着和她复婚的事。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受,明明她就?在身边,竟也?患得患失。
很多时?候虞听都会幻想,要是冉伶能变回从前,也?迫不及待想和她复婚就好了。但留下的创伤终究是创伤,需要时?间治愈,虞听没有?资格强求。
就?算是再想要复婚,也?不?能着?急,让人觉得又急又敷衍。
当初冉伶亲自设计戒指,亲手设计婚纱,期待着自己跟她共同筹备婚礼,她定然也?是着?急的,但她极具耐心?,从不?逼迫虞听,就?算虞听抛下她抛去国外,她也?没有?半句怨言,虞听又怎么能急。
她也?得尝一尝冉伶走过的路。
只可?惜虞听并非设计出身,请了几个?顶尖的设计师一起协助她,因为要陪冉伶,抽出的时?间少,亲力亲为要求又高,进度也?快不?了,两个?多月戒指才彻底完工。
冉伶喜欢紫色,戒指用?一块上好?的塔菲紫宝石雕刻而成,铂金戒身,雕花簇拥宝石的设计就?像是冉伶曾经在她们共同的家一手栽种的紫色花海,瑰丽而神秘,散发着?浓密的爱意。不?仅如此,戒指的每一处都有?细节,每一处雕刻都是虞听亲力亲为,都融入了她的心?意和理念。
虞听捻在指尖爱不?释手,又放回盒子里,担心?会不?小心?弄掉磕出瑕疵。
这个?可?以算的上诚意吗?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可?以算得上诚意吗?虞听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够不?够完美,总之心?怀期待。
当她在仅有?她们两人的法式餐厅里拿出这杯戒指对冉伶诉说爱意,妄图在她脸上看到?惊喜的神色时?,冉伶满怀心?事地拒绝了她。
——冉伶拒绝了她。
拒绝了她的求婚。
冉伶不?愿意跟她复婚。
虞听大脑一片空白,颤着?唇难过地问她为什么,她说:【如果?,我做了欺骗你的事情,听听会原谅我吗?】
虞听愣了几秒:“你骗了我什么?”
冉伶没告诉她,只是反问:【听听会原谅我吗?】
冉伶:【听听爱我吗?】
虞听说:“当然爱。”
“那?你呢?你爱我吗?”虞听颤抖着?反问她。
“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复合这么久以来,虞听第一次怀疑这个?问题。
那?时?她满脑子都在想,冉伶是不?是早就?已经不?爱她了?跟她复合只是因为虞听要死要活,她给?她的施舍而已。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她也?不?愿意再真的向虞听托付终身了。
冉伶说:【爱啊】
冉伶温柔地看着?她,依旧在给?她做手语:【我当然爱你】
【只是,听听真的会原谅我吗?】她无奈地笑了笑,歪了歪头。
冉伶究竟骗了她什么?
天气回暖可?以出门以后冉伶也?回归了工作,拿下新区商业街的开发项目以后冉隆总是找她,她频繁进出冉氏。还有?她的【等待花期】,她也?着?手打理了起来。
其实虞听着?急向她求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冉伶变得比她还要忙了。
很多时?候虞听空闲她却繁忙,这么久以来,虞听不?是没有?发现被她对冉氏的野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冉伶会从无欲无求变得野心?勃勃,虞听并不?介意,她自甘做她的后盾,冉伶想要什么,虞听都想给?她。
只是少了从前那?样无时?无刻的陪伴,虞听自然也?少了安全感,希望和冉伶的关系更进一步,以此安心?。
冉伶没有?收她的戒指,虞听仿佛被凌迟,就?算冉伶说爱也?安抚不?了她。
冉伶告诉她,明天下班了,去等待花期找她。
又是一天一夜的煎熬,虞听很想当场就?逼问她,很想冲她发疯,却不?忍心?,也?不?舍得。
那?天晚上,她们共枕,异梦。
一整个?白天,虞听心?不?在焉。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坐立难安。虞听在脑海里设想了一千遍,是玩笑话吗?还是真的欺骗了什么?小事?大事?关于谁?重要吗?会影响她们的感情吗?会影响她们以后在一起吗?
金雅发现她状态不?对,还问她有?没有?吃药。她并不?知道虞听已经停药了。
“我帮你联系许医生?”
“不?用?。”
“帮你联系冉伶?”
“不?用?,我待会儿会去见她。”
傍晚,她如约来到?等待花期,前台说冉伶正在和一位姓苏的小姐在休息室。姓苏,虞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苏念头上。
当她踏入休息室,看到?货真价实的苏念坐在冉伶的对面,两人一齐侧头看向她,她的第一反应还是以为苏念又有?什么诡计,越过她找到?了冉伶这里,冉伶受了她的骗,才会拒绝了自己的求婚。
她还像个?傻子一样,慌忙上前牵住冉伶的手,无条件地站在她那?一边护着?她,厉声质问苏念为什么到?来。
“你来找她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
苏念轻笑,叹息,看着?冉伶的眼睛说:“让她告诉你呗。”
第099章 可笑
“什么……?”虞听顺着苏念的?视线, 看向冉伶。
冉伶被她牵着手,也看着她。
“你……”虞听看懂了?什么,很艰难地?说:“你跟她认识?”
冉伶点了?点头。
“你……”虞听大脑凌乱, 找不?到头绪,“什么时候认识的??”
苏念直接说了?:“很多?年。”
很多?年……
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
虞听不?看苏念, 眼神始终紧紧盯着冉伶。
冉伶用另一只?没被控制的?手抚摸她的?背脊,像往常那样,在?她情绪起伏时给予安抚。她启唇, 用口型唤了?一声虞听的?小名。
——听听。
“冉伶”虞听有?种想要大口喘气的?冲动。
“我告诉你吧。”坐在?对面的?苏念说:“信息量有?点大,她做手语不?方便。”
“今天我会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这儿, 你应该知道, 这些事情, 都是她要主动告诉你的?。”
“她不?想再瞒着你,将你蒙在?鼓里了?。”
苏年说:“我跟她认识很多?年了?,是老朋友。”
虞听这才僵硬转头,看向苏念。
“当初我回云城来跟你谈生意?,其实是她的?意?思。”
“当初我非要约你出去喝酒,也是她的?意?思。当时给你的?, 关于虞皓的?那些东西,并?不?是我的?, 也是她给你的?。”
虞听:“……为什么?”
虞听不?明白。
为什么冉伶会有?虞皓的?底细?为什么冉伶要指使苏念?
为什么苏念约她出去喝酒是冉伶的?意?思?冉伶不?是很介意?吗?冉伶不?是因为那件事彻底对她失去了?信任,对她失望,一度跟她走到了?离婚的?地?步吗?
苏念笑了?笑, “一方面,她想通过我试探你, 想知道你对她够不?够衷心。另一方面,她在?利用你。”
——利用。
“她其实一直都在?利用你, 从一开始跟你结婚就是。她有?野心有?目的?,不?甘心只?在?冉家做一个哑巴女儿。她知道你跟冉雪的?关系并?不?牢固,她在?国外找了?个人勾引冉雪,让她跟你闹分手,自己再趁虚而入。”
“她利用虞家的?关系,让冉隆在?冉氏蒸蒸日上,扶他上位。”
“她贪恋金钱权势,她不?仅想要继承冉氏,她还算计着你规模更大,更有?钱的?虞氏。”
“她要跟你离婚,让你懂得失去的?滋味,对她更听话更衷心、为她所用,言听计从。”
听话、衷心、为她所用、言听计从。
“就像现?在?。”
就像现?在?。
现?在?虞听对冉伶说一不?二,就算让她双手把虞氏给奉上她也照做不?误;现?在?冉雪精神失常,失去了?往后继承家产的?资格。现?在?冉伶频繁出入冉氏,比虞听还要忙。
是这样吗?
苏念一顿,又说:“她很早就开始盯着你的?一切,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有?病,她也知道——”
“你闭嘴!”
忽地?,原先还算得上镇定的?人瞳孔一扩,用发颤的?声音厉声打断了?她。
虞听拽起冉伶就往外走,苏念想追上去,被她用力呵斥滚开。虞听一声不?吭地?将冉伶拽进了?一个空房间里,反锁房门?。
苏念被隔绝在?外,房间里只?剩她们两个人。
虞听背对着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过身。
她不?想听苏念说,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听别人说,怎么能让别人挑拨她们的?关系。
她从来不?嫌冉伶用手语表达很麻烦,她早就把每一个动作?熟记于心了?,她要听冉伶说。
刺激太大,超过了?她昨夜今日整整一天的?设想,难过哽咽,她尽力克制,看着冉伶,轻声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一直在?利用我?”
冉伶被她逼近,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冉伶抬起手,做手语:【她说的?都是真的?】
虞听又崩溃了?一些,“那病情呢?”
“你早就知道我有?病吗?”
——是。
很早就知道。
冉伶无任何狡辩意?味的?眼神告诉了?虞听答案。
她说:【我知道有?关你的?一切】
她知道有?关虞听的?一切。
包括她的?童年、她的?经历、性情、病情。甚至能预料到她每一步的?走向,最懂得如何拿捏她的?内心。
“为什么装不?知道?”
冉伶毫不?保留地?表示:【为了?更无辜地?刺激你。】
【为了?成为一个,你心中最完美的?受亏欠者。】
——为了你的言听计从。
“刺激我”虞听深吸一口气,像即将跌倒之前用力扶住什么,攥住了?她的?双手,费力地斟酌着这个词,冉伶刺激了?她什么?
冉伶分明是全世界对她最好的那一个,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啊。
她是虞听心中最完美的?受亏欠者,虞听知道自己亏欠了?她太多?,虞听认认真真地?想弥补,虞听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弥补她。
虞听很快就想出了?答案,原来是生日那次。
“你早就知道,我的?生日是我父母的忌日。”
是。
冉伶是做了?个口型。
“你知道我有?躁郁症,你知道我的?生日是我父母的?忌日,你知道我爷爷偏心,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包括我的?所有?,是吗?”
“这就是你欺骗我的?,是吗?”
是。
冉伶不?狡辩任何一点。
“你究竟”
虞听怔怔地?看着她,好像世?界被颠覆。
她究竟在?想什么?
那些虞听经历了?那么多?的?心理?斗争才下定了?决心,带着无比的?忐忑、担忧、害怕的?紧张心情告诉冉伶的?自己脆弱又阴暗的?一切,冉伶原来早就了?如指掌。
所以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关于苏念,她从来就没有?介意?过;关于离婚,她从来就没有?难过过——这是她要虞听对她言听计从的?计划的?一步,虞听冷落她不?把她放在?心上是她的?求之不?得。
所以当虞听像个疯子一样要死要活地?从医院里跑出来,去国外找她复合、她面前淋雨、在?她面前哭泣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虞听哭着向她诉说那些忏悔的?话,虞听全心全意?地?向她表达爱意?的?时候,她心里又在?想什么?
虞听忐忑不?安地?告诉她自己的?病症,告诉她自己脆弱不?堪的?过往想把自己完全交付的?时候,她做出一副好心疼的?样子,她真的?心疼吗?
那些都是她事先准备好的?反应吗?
裴鸦是她的?人,出国找她之前裴鸦要虞听去住院也是她的?意?思吗?虞听居然妄想着,要是有?一天她知道自己去国外找她之前在?医院里受了?那么多?的?苦,她会不?会很心疼?
后来也虞听没有?告诉她,因为害怕她自责,怕影响到她情绪。
原来她并?不?会自责啊,原来是她要虞听去面临绝望崩溃,是她操控着虞听疼到喘不?上气的?时候渴望她曾经给予过的?爱。
她是执棋人,虞听是她的?棋子,她们从来都不?在?一个层面,虞听伤心崩溃也好,付出真心也罢。她冉伶从来没有?与虞听一心,从来没有?和?她身临其中过,是吗?
难过是假的?,心疼是假的?,爱呢?
爱呢?
虞听睁大眼睛,她眼眶湿了?,大颗泪珠顺着脸颊低落。
她呼吸粗重,仿佛随时崩溃,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陌生女人,再说不?出一句话。
冉伶被她浓烈而难以置信的?眼神得心悸。
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眼神,竟承载着太多?太多?超出了?冉伶意?料范围之内的?复杂东西。
猛地?,冉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漏算了?什么。
这感觉让她骤然心慌,皱了?皱眉头,想做手语,双手却被虞听紧紧掐着动弹不?得,她一时慌乱,试图张唇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她睁大双眼,意?识到自己无法继续解释。
然而下一秒,载满崩溃情绪的?虞听松开了?她。
冉伶的?双手得到了?解脱,虞听却转身,不?再看她着急在?表达什么,打开门?大步离去。
冉伶赶忙追赶。
在?前台惊讶的?目光下虞听推门?而出,坐进车子里锁门?,任由冉伶在?车外拍窗她也置之不?理?,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开车扬长而去。
“怎么了??她怎么走了??!”苏念着急忙慌地?跟出来。
此时正值黄昏,日光残照。
虞听的?车消失在?视野,不?知去向。
冉伶拿出手机,给助理?保镖发信息。苏念发现?,向来沉着冷静的?她居然急到打错了?字。
虞听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还要大,虞听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解释直接离开了?,偏离了?她设想的?轨道。
第100章 听听
:【小姐, 虞总她没回公寓,也没去公司,没回别墅。】
云城春天的温差很大, 深夜十一点?比起?傍晚降了快十度,冷风萧瑟, 虞听已经消失了将近七个小时。
虞听傍晚开车离开时冉伶就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联系助理保镖去找人、给虞听发消息。消息没回,尝试给她打电话?也关机, 她没回家,没去任何可能去的地方, 不知所踪。
她失踪了——虞听是个无?法控制情绪的病人, 走时人已经崩溃, 在那种状态下开车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就算开车没出什么事?,她自?己一个人,在那样的状态下,没有药吃,没有人陪着?, 她怎么熬,会发生什么, 难以想象。
冉伶:【她的车呢?】
冉伶:【找,继续找,她名下的房产、酒店, 统统都查,必须找到她】
冉伶:【如果明天还是找不到她, 就报警】
冉伶乘车往返各个地点?找人,苏念没走, 陪着?她,却发挥不了半点?作用。
她确实是跟虞听有过一段,虞听还十几岁的时候偶然认识,她见?色起?意而已,交流得浅显,时隔太?久,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她这个外?表看着?高傲强大的小孩崩溃了会往哪里躲去。
她真是没想到自?己还会与虞听有那么多瓜葛,若不是后来遇到了冉伶。
她能去哪儿呢?
她还有收容之所吗?哪里才能安抚她的绝望?
她到底有多绝望,苏念没办法感同身受,当然,冉伶也是。
只?有惶恐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天光侵晨,冉伶终于收到保镖的消息,虞听在凌晨入住了某某酒店,她把?自?己关进房间,任何人都没办法跟她沟通。
冉伶发消息:【别惊动她,别让她走,我二十分钟后到】
“要我跟着?一起?去吗?”苏念问。
冉伶摇了摇头,让她先回去休息。她昨天叫上苏念一起?来并不是没有原因,苏念能说话?,能解释得更?清楚,冉伶没想到虞听根本不愿意听她说。
虞听只?愿意听冉伶说。
现在再带上苏念没什么用处,无?非是再刺激她。
冉伶带了两个保镖,十几分钟后冉伶赶到酒店,酒店经理出来迎接,说虞听是昨天凌晨十二点?入住的,来的时候精神?状态就很不好,在房间里呆了一个晚上,她们在接到消息后尝试过沟通,可她拒不理人,她们也不敢擅闯。
【让她把?房卡给我】冉伶攒着?眉,对身旁的保镖做了个手语。
“把?房卡给冉小姐。”
“好的好的。”经理连忙应声。
云城上层几乎没人不认识冉伶,也没人不知道她和虞听的关系。虞听为?她收了心,将她视若珍宝已经是人尽皆知,就连虞听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虞总有问题,找冉小姐就对了。
经理只?把?冉伶视为?救世主?,二话?不说就把?房卡给她。
冉伶拿了房卡,侧头看了眼两个保镖,示意他们都在外?面等着?,自?己刷卡进门。
“滴”地一声,冉伶将厚重的木门推开,房间里没开灯,也没拉窗帘,像个密不透风的口袋,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和酒味,虞听抽烟了,也喝酒了。
先前,她告诉冉伶她的病情,除那之外?她还说了很多,说自?己并没有烟瘾,只?有抑郁、情绪低落的时候会想抽。复合以后冉伶从没见?过她抽过一根,她说冉伶在她身边就是最好的,她不再需要依靠尼古丁。
心脏抽动,描述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冉伶转过身,将门关上,摸索着?想要开灯,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她踏来,虞听就像是一只?藏在黑暗里紧盯着?她的狼,冉伶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推到了墙上,无?意中恰好撞到开关,眼前瞬间明亮。
虞听的脸乍然出现眼前,那是一张阴郁而愤怒的面孔,凌乱的长?发下,那双漂亮明媚的桃花眼里布满了血丝,瞳孔却漆黑得可怕。
冉伶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她该做什么?做些什么能平息她的怒火?从前虞听躁狂发作,靠她安抚,拥抱牵手或是亲吻都可以,如今她变成了虞听的痛苦来源,她又该怎么做?
下一秒,她被虞听掐住了脖子。
冉伶痛苦地闷哼一声,被迫顺着?她的力度仰起?了头,虞听凑近了她,死死盯着?她,失控的呼吸一颤一颤地打在她脸上,像是恨极了她,恨极了这个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的骗子。
骗子,演员、骗子。
冉伶知道吗?冉伶懂吗?冉伶懂她现在有多痛苦吗?
她为?了她向讨厌的人低头,为?了见?她一面在医院人不人鬼不鬼一个多月用她来当支柱。支柱、珍宝,虞听看清了自?己的孤苦伶仃,看懂了她的珍贵,觉得有她在是自己的幸运,她就是救赎,多珍惜。裴鸦说她不合格,说她配不上冉伶的爱,那些话?整日?整夜萦绕在虞听脑海里,就像心魔一样令她恐惧,每每回想起来就陷入压抑的自我厌弃里,懊悔、焦虑。
她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得不好再失去她。她努力在学了,她也努力在做了,冉伶的事?无?巨细都被她放大关注,她在求婚之前还在对自己这个冬天把?冉伶照顾得完美无?缺的成果沾沾自?喜。
冉伶呢?
冉伶却骗她,利用她,刺激她,眼睁睁看着?她发病,眼睁睁看着?她煎熬痛苦,从没心疼过她。
冉伶知道一切,却不会心疼她
冉伶从来不会心疼她
“我真想掐死你”
冉伶带来的痛苦无?休无?止,满腔被利用被戏耍的怒火变成了恨意无?法消止。
弱不禁风的女?人被掐在墙上动弹不得,虞听失控,手臂发抖,冉伶无?法呼吸,她的手扶着?虞听的手腕艰难地想把?她往外?推,可力量微弱。
冉伶的脸被掐得涨红,蹙着?眉头无?助地看着?虞听,张着?唇呼吸,喉咙里哼出微弱的挣扎的声音。
她在被伤害。
她在用眼神?乞求虞听,虞听看着?她的眼睛,被逼出的水雾浮在她眼眸之上,泛起?水光,湿红脆弱。她痛苦,她难受。
虞听的心脏也跟着?剧烈绞痛。
并非是理智让虞听松开了手,是她也心疼到无?法承受。虞听松开了她,冉伶立刻从她掌中脱离,偏过头,弯下腰剧烈咳嗽,扶着?墙,身体软到几乎跌倒。
站在门外?的保镖发现不对冲了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虞听怔怔地站在原地,胸腔和身体都处在一中不正常的起?伏里,对面的冉伶涨红了脸,白皙的脖颈上留了一道刺眼的掐痕。
虞听也在盯着?那道红痕看。
“冉小姐”
冉伶艰难地摇了摇头,给他做了个手势,随即又牵住虞听的手腕。
保镖会意,上前扶住虞听,“虞总,先回家吧。”
冉伶来就是为?了带她走的,无?论如何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这里不是能好好沟通的地方。
这里凌乱不堪,什么都有,全是虞听发病的痕迹,七扭八歪的烟头,被砸碎的酒瓶,被砸碎的手机。
一整晚的心慌已经够了,她找到了虞听,要把?失控的一切掰回正轨。
*
虞听被半强迫地带进了车里,自?己也没有过多的挣扎。
锁上车门,车子行驶在灰蒙蒙的马路上,虞听坐在窗边,她瞥向窗外?,她要发泄的气焰中断在了那个刺眼的掐痕里,她整个人凌乱,精神?恍惚。
她麻木得像一具木偶,眼神?也黯淡无?光。
冉伶知道这样的沉默不能再继续,伸手去牵虞听的手,用哄人的姿态想让她正过脸来看自?己,因为?那样她才能用手语来表达自?己想表达的。
可虞听不听她的,不照着?作,甚至,她把?想说的话?打在备忘录上,放到虞听面前想让她看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
她像是在跟冉伶抗争,像在跟冉伶置气。
她一闭眼,无?法出声的冉伶在她面前便等于不存在。
冉伶怔愣着?,巨大的无?力感朝她侵袭而来,她尝试动了动喉咙,依旧堵塞又哽咽。
她无?法跟虞听沟通了。
她的轨道像断了一截,崩溃,无?法运行。
冉伶最反感的,便是失控。
车厢里是可怕的死寂,彼此各怀心事?,谁也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清晨的马路车辆稀疏,司机依然谨慎地匀速行驶着?,谁料迎面而来的一辆SUV忽然失控,宛如脱缰猛兽一般狠狠朝她们撞来,司机猛打方向盘,也来不及闪躲——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扭曲的声音和猛烈的撞击声,整辆车侧翻过去,身体失去重量,耳边嗡嗡作响,冉伶眼前漆黑一片,头晕目眩,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冉伶,冉伶!”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另一具身体拥住。
“快走,车子要爆炸了!”
虞听拥住了她,替她解开安全带,冉伶在她怀里意识恍惚,虞听不知道她的状况、是否安好,心急如焚,尝试着?将她唤醒,语气中溢满了焦灼的哭腔,“宝贝,宝贝”
车头已经被撞烂,车身不断冒着?白烟,仿佛随时要爆炸,幸好车门还能打开。虞听忍着?全身上下剧烈的疼,费力地抱着?冉伶往车挪,扶着?她起?身刚没走两步便一起?栽倒在地上。
白烟愈发浓烈,燃起?火焰的一瞬间,车身爆炸。
同一瞬间,虞听用身体将冉伶护在身下。
一阵不知长?短的耳鸣过后,冉伶睁开双眼,她感觉到一大片温热流淌在自?己的脸上,用手一沾,是鲜红的血。
她用尽力气将压在自?己身上的虞听推开,起?身查看,血的源头来自?于虞听的脖颈,她的脖子被炸出的玻璃割出了一道口子,鲜血如流水,很快就染红了整片地面。
大脑宕机了一秒钟,冉伶即刻脱下自?己的外?套用力压在她出血的颈部,四处张望,已经有别的车辆停下,有人下车朝她们奔来。
打120,打120,快打120
冉伶乞求地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那些人脸,在心里焦灼地重复又重复,失态地从喉咙里发出了狼狈的呜呜声,来人看懂了她的意思,掏出手机打急救之后她立刻重新?低下头,自?己手里攥着?的白色外?套已经被鲜血冉成了红色。
衣服根本止不住,根本止不住
虞听而的脸苍白如纸,她虚弱地睁着?眼睛。
她的生命正在被剥夺,这一刻冉伶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如刀绞。
不知不觉,视线被泪水模糊,她张着?唇,无?意识叫着?:“听听,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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