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魔幻了。


    首先,我要声明,八点,对我来说,是非常早的早上。


    其次,我这个人一般没有梦游的习惯。


    第二,我的视物能力也没有任何问题,两只眼睛5.2,足够我八百米开外看见所有帅哥,可谓是人工雷达。


    所以。


    我:“……”


    我默默转向我的左边,穿着一身漆黑机车服的短发女alpha正翘着长腿,冲我点了个头。


    我默默转向我的右边,的贺先生,应该是改签了提前一班飞机飞走了。”


    我:“……”


    我应该没瞎。


    罗简安:“原来是这样,所以我才买到了最后一张头等舱啊,天命所归。”


    罗简安转头:“看起来你跟他没什么缘分。”


    我:“……”


    不是,等一下,我有很多问题。


    贺枕流竟然不在这班飞机上先不谈,非常关键的是——


    “罗简安你怎么在这儿?!”


    女alpha淡定:“我去h市度假。”


    我诚恳:“那你行李呢?”


    罗简安:“。”


    全身漆黑机车服加一个头盔的女alpha显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罗二小姐手抖了一下,轻描淡写:“这不重要。”


    很快,她就问空姐要了卫星电话,我听她给人打电话:“对,把我那机车送过来……停在机场停车场……到h市,还有我的一些个人物品……”


    我:“……”


    -


    飞机晚点了半个多小时,下了飞机,我跟罗简安急匆匆分了别,打了车就直接去了论坛。


    论坛包括正场的演讲和讨论,还有之后的一个会后午宴。


    白秘书给我弄到了邀请函,但林家毕竟不是个医疗企业,我为了避风头,还是让安排了个角落的位子。


    “欢迎各位行业内的企业家精英,来参加我们这一年一度的医疗行业权威论坛,我们这次活动已经办到了第二届——”


    进来的时候,论坛已经开始了,主持人在上面讲着开场白,我赶紧猫着腰从后绕到了我的圆桌。


    “抱歉。”我坐下在椅子上,冲两边点了下头,赶紧打开手机回我哥的消息。


    输入了一堆“事情是这样的”“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其实我有幽闭恐惧症不能被关起来”的理由,得到我哥沉默良久的一句回复【家里占地有1.2英亩在哪里幽闭】的我刚尬住,就听到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嗓音:


    “——你也是过来打卡的?”


    我:“?”


    我转过头。


    就看到旁边一个二世祖一样的男青年,狗狗祟祟地望了望周围正聚精会神盯着台上的其他参会的人,压低了声音继续跟我搭话,


    “


    你也被爸妈.逼来的?以前几次论坛怎么没看到你?”


    我:“。”


    我诚恳:“我来蹭饭的。”


    男青年感动:“原来如此,同道中人啊!”


    我:“?”


    ……


    总之接下来在这个二世祖拉着我聊了半天的“鹅肝和鸡翅和芹菜的适配度”之后,我才突然想起来我这次来有目的。


    “等一下……等一下。”


    我压低声音冲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来这儿是找人。话说,你有没有见到那个贺家的,红毛的……”


    男青年瞪大眼:“你说贺枕流?”


    我震撼了:“你认识?”


    “那可不!”男青年震惊道,“你替家里打卡来,还真的一点准备都没做?”


    “做什么?”


    男青年指了下周围的那些参会的人,“你看看他们这看的认真的样子,你以为他们在听什么?”


    “……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


    “——看台上。”


    ……


    我顺着他的话音抬头看过去。


    聚光灯打下的论坛高台上,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播放着图标和数据,还有不断变换着的,用于演示用途的分析实例图。


    高台正中央,是几把沙发椅,医疗行业内最知名的企业家都坐在台上,对话题发表自己的看法。


    主持人正将话题引深入,


    “对于行业龙头十多年的企业来说——”


    “贺先生,请问,您对刚刚李教授提出的对行业前景的预测,有什么样的看法?”


    而现在刚接过了话筒,坐在最中间,众人目光聚集地中心点的,是身着烟灰色西装的俊美青年。


    “谢谢你的提问。”


    男人的侧脸优美,下颌线锋利,嗓音低沉清晰,让所有人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活,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医疗消耗品的材料的确是未来需要考虑的问题之一,我们也在几年前就启动了对符合法规要求的绿色材料的研究,就前景而言,欧盟新出的法规就在几天前提高了标准……”


    转播屏幕上,也映出来俊美青年的脸。


    台下的观众连连点头,许多人还低头在笔记本上做笔记,表示赞同。在他说完之后,场下还响起了雷动般的掌声。


    就连媒体,知道卖点,也对着他的脸和身形使劲拍,一时间,闪光灯无数。


    ……


    我……


    我日了狗了。


    散会之后,烟灰色西装的俊美青年下了台子,还被许多其他西装革履的参会企业家围起来,他迈着长腿走到会场后方时,突然脚步顿了一下。


    “……抱歉,失陪。”


    我看着贺枕流跟其他几人点了下头,青年淡声道,“遇见个熟人。”


    其他人识趣地离开了。


    然后他就向我这


    儿走来了。


    “我草!!——”


    我旁边的二世祖男青年在倒抽气,


    “我草……我草大佬……我草我被大佬注意了,贺家是我甲方!!我跟我爸妈打包票的压根没想到我会有跟甲方打交道这种场合,我是社交残障,我不会——”


    红发青年走过来。


    贺枕流垂下眸,皱了下眉:“你怎么……”


    我淡定地站起来伸了个手:“你好,贺先生。”


    贺枕流:“?”


    旁边的二世祖见我俩面面相觑,激动地一下把贺枕流的手抓过去了:“你好你好!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上次会议的时候就在——”


    当着别人的面,贺枕流给了我一个“?”的眼神,我故作镇定,给了他一个“。”的眼神。


    贺枕流:“……”


    我发誓我听到了他磨后槽牙的声音。


    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转过脸,优雅地跟那个二世祖招呼了:


    “康乐生物的康先生对吧,没想到这次又见面了。”


    二世祖结结巴巴:“甲方爸——不是,贺先生……我爸妈跟你问好,想问一下贺家,那个,明年有没有兴趣继续采购……”


    贺枕流耐心听了,然后镇定地说用句“活动结束之后,可以详聊”把二世祖打发走了。


    二世祖离开时还给我颜色,我微微一笑:“我也想找贺先生聊一下生意。”


    二世祖恍然大悟,走时还给了我一个拇指。


    我:“……”


    ……


    “找我聊什么生意?”


    会场里人差不多都散了,都去了隔壁厅的午宴,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之前的排线。


    从开的小门里,我都能听到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声。


    贺枕流双臂交叠,清了清嗓子,冷笑开口,


    “难不成林家对医疗感兴趣,想要进军这个市场?你不会是来挑拍摄场地的吧,那你们——喂,林加栗!你要去哪?!”


    我拉着他就走。


    侧门的走廊人不多,走到走廊里,我转头看了下两边,“你们休息室在哪?”


    “休息室?”贺枕流错愕,“你找休息室干什么?”


    我回头:“你说呢?”


    给了他一个心平气和的眼神。


    “我有点事情单独找你。”


    “你……”


    话音突然一顿。


    “……”


    不知道贺枕流想到了什么,他僵硬地别开脸,红发里的耳尖有点红了。


    闷声道,“……右拐。”


    “哦。然后呢。”


    “……继续右拐。”


    “然后?”


    “……第二个房间。”


    “谢了。”


    我拉着贺枕流推门进了休息室。


    看上去挺清净的一个房间,估计他们这种论坛邀请的企业都会有自己的休


    息室,我看了一圈,只看到了贺枕流的随身物品。


    ……


    于是我心安理得地锁上了门。


    “啪嗒”。


    落锁的声音。


    贺枕流的烟灰色西装肩头一僵。


    青年慢慢转过来,面色竭力装作冷静的样子,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靠在门上,耳根也都红透了。


    “有什么事要单独找我?”


    我说:“我有事想要问你。”


    “……什么?”


    我走上前一步,贺枕流靠在门上下意识地想要站直一点,但似乎发现了自己的想法,又硬生生克制住了。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垂下来,僵硬地和我对视。


    “干嘛?”他道,“有话快说。”


    我又靠近了点他,“你知道我这次来是专门找你吗?”


    “……哈?”


    这下更近了。


    “我是想问你,”我说,“一个很私人的问题……”


    “这个事情我虽然是刚刚才发现,但对我们俩关系的本质,一定会产生很严重的影响。”


    我注视着他,慢慢地道,


    “但我觉得我需要一个答案,不然我整天整夜,想着你跟我的事情,一直都在胡思乱想。”


    “……”


    贺枕流唇蓦地抿紧了。


    他低头跟我对视,整张脸连脖子上的皮肤都泛红了起来,硬着声道,


    “你要,你到底要问什么,私人问题……”


    “我问了,你就会实话告诉我吗?”


    “……”


    贺枕流喉结滚动了下,慢慢看了我一眼,


    “你问,就行。”


    “好。”


    我没有说话。


    我在想,怎么开口,问这个……


    “你两年前是我的救命恩人吗”这种话。


    我:“……”


    不是。


    这跟拉着你的死对头问“原来你就是我的er吗”的羞耻度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说出来我还能做人吗??搞了半天我电话里问不出来现实里也问不出口啊!!


    ……不行,林加栗,罗简安说得对,小红毛当初救了你之后也没告诉你一定是有理由的,你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问出口……


    得搞个迂回。


    我在这儿使劲沉思,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林加栗。”


    男人的嗓音很低。


    “嗯……干嘛?”


    我刚想转过头。


    然后一只手捧过了我的脸,贺枕流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震撼了。


    我靠,我怎么没想到呢?!接吻这一招好啊,接吻这一招妙啊,接吻才能拉进人跟人心之间的距离啊!


    我于是跟他吻完,看着贺枕流漂亮得不像话的通红的脸,气沉丹田,镇定自若地问道:


    “我是想问你,你知道我断片的那次,跟你都干了什么吗?”


    休息室内一时寂静无声。


    贺枕流:“……”


    贺枕流:“?”


    看着贺枕流脸突然黑了:“就这?”


    我内心一惊:“就这。”


    他直起了身,僵硬了一会儿,冷笑:“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我:“……”


    等一下,这不是对的反应。


    我明明跟贺枕流有关的断片就两年前那么一次啊?


    难道罗简安在飞机上跟我说的没错,果然有内情?


    “——哎你等下,我是想说,”


    看着他解锁拉开门就要走,我连忙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等等等等,我是想问你!那个,你是不是以前救——”


    “嗡嗡”。


    手机的响动,在室内格外清晰。


    我本来没想理会,干脆一鼓作气问完得了,然后就看到了短信的来源。


    【哥】


    我:“……”


    【哥:既然你都到了h市,正好,公司的新项目你去谈了。资料白秘书会发给你。】


    【哥:主要竞争对手是贺家。谈判看气势,你自己看着办,不要落人下风。】


    我:“……”


    我默默抬头看了看贺枕流,又默默低头看了看我哥的短信。


    救命恩人。气势。你就是我的er吗。


    我松开了拉着他的手臂。


    贺枕流:“?”


    我含泪:“计划有变,你先走。”


    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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