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病美人更要好好吃饭 > 8、转账记录
    魏闻声叫代驾送自己回家,他喝了酒,觉得车里很闷,明明开了空调,还是把窗子摇下来透气。


    今晚的客人是从韩国来的,为了配合他们的口味才特意选了韩餐馆。对面酒灌得很凶,烧酒他也喝不惯,见了风开始头疼。


    等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升到家门口,已经得扶着什么东西才能站得稳。按密码锁,输错了三次门才打开。


    他扶着墙进门,把鞋踢掉,躺倒在沙发上。心说真是醉了,这酒度数不高,怎么又难喝还上头。


    扫地机器人满地跑,碰到沙发又弹回去。


    他家在新区,位置偏了些,但房子很新。外面灯火灼灼,沉在夜色里,像悬置在五十几米城市上空的一方又一方发光的格子。


    魏闻声掩着脸歇了一会儿,坐起来喊智能ai把灯打开。属于他的格子终于也跟着发光,照亮一室。公寓面积不算很大,装修简洁精致。


    扫地机器人在屋里转圈,绕过他的脚,精准避障。司明卖无人机,他自己做科技产品相关的工作,热衷于收集各种智能家电。


    这个小机器人是合作过公司的朋友送他的新品,核心受众是寂寞老人和单身白领。不仅善于扫地,而且搭载语音声控系统和一大堆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功能,主打一个把扫地机当狗养。


    魏闻声向来拒绝和一切ai对话,平时连siri都不用。但偏偏养什么死什么,猫狗根本不敢尝试,就连吊兰绿萝仙人掌和五毛钱一条的便宜热带鱼都要一个月一换。终究是觉得家里冷清些,给机器人二十四小时开着机,任由它满地乱跑。


    今晚上在烤肉店坐了好几个钟头,只灌一肚子烧酒,根本没吃饱。回家看小机器人运动,越看越饿,想着洗个澡睡觉算了。


    走到卫生间去脱衣服,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得还是白许言的红卫衣。这一天干了三天的事儿,纯粹是折腾。一顿酒喝完,几乎快要忘了自己下午还在陪人看病。


    鬼使神差地,他把红卫衣凑到鼻子前面嗅了嗅。


    烤肉店烟熏火燎的味道把卫衣浸透了,呛得醉汉差点突吐出来。记忆里的柠檬马鞭草香气荡然无存,魏闻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期待什么,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傻逼。


    他把卫衣团吧团吧,和白天弄脏的衬衣领带一起丢进洗衣机。倒一堆洗衣液消毒水调了足足一个钟头,走到蓬蓬头下面打开热水。


    他试图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当做学雷锋发扬风格,让奔驰热水冲掉各种奇怪的杂念。


    结果想起来开了洗衣机,淋浴的水就会自动变小。别说奔驰了,站了半天头发都没湿透。


    真是干什么什么不顺!


    他耐着性子洗澡,热水让血液循环加快,好像更醉了。换了睡衣出来,才发现手机上有条属于白许言的消息。


    他看到那个名字,心脏没来由加快,然而下面紧挨着消息框里写着【转账】。魏闻声点开微信,和白许言的对话框里只有一条消息。


    转账一千块钱,备注是:衬衫。


    血往脑袋上涌,魏闻声没来由感到一阵怒气冲上来。


    还衬衫钱,什么意思?他叫白许言想开点劝劝张东流,白许言还他衬衫钱!


    这是要两清,不打算跟他合作,又连拒绝的托词都懒得直说?


    其实放在平时,他定然想得清楚。白许言什么脾气,哪里有九曲回肠这么多弯弯绕绕。无非是弄坏了眼镜要赔,弄脏了衬衫要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但魏闻声偏偏醉了,醉了的人脑子不太好用,理智下岗,情绪上头。


    魏总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狠狠地——


    用脚尖踢了一下扫地机器人出气。


    那咋整,还能把手机摔了不成,他明天还要上班呢。


    小机器人挨了这么不轻不重的一下,身上红灯闪烁,一边原地转圈,一边用奶声奶气的童声播报到:“检测到宠物碰撞,已自动开启宠物避让模式。”


    魏闻声气得快要吐血。


    你骂谁是狗!


    火气彻底冲上来压不住,他现在就要拉着白许言说个清楚。翻开语音通话,一个电话就弹过去。


    铃声从头响到尾,没人接。


    魏闻声憋了一肚子劲儿,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那点邪火更盛,想也不想就拨第二个出去。


    有空转账,没空接电话?看见他的电话就故意不接?


    然而对面依旧没动静,他听着铃声响,心里忽然又开始涌上某些莫名的隐忧。


    他把没退烧的白许言一个人扔在医院,对方今天晚上到底回家了没有?


    火气混着隐忧,他紧接着拨出今夜的第三个电话。


    或许是担心让他醉意褪下去一点,这时候魏闻声才发现,自己喝多了没看手机,转账时间是晚上九点,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白许言尚在病中,是不是早就睡下了?


    他犹豫起来,举着手指,不知道该不该按下挂断。铃声很有规律的响着,忽然停住。


    电话通了。


    *


    白许言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体温在睡梦中逐渐升高,他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觉得热,骨头缝儿里发酸,不知怎么地就梦到之前还在医院里的时候。


    他梦见长长的走廊,惨白的灯,为了预防有人跳楼而被焊上铁条的小窗,窗外救护车没完没了的响,催命一样。像是做完腰穿的第二天,他身体发沉,到处都觉得很痛,走不动路。


    走廊狭窄细长,好像走不到头。他蹲下来,想说干脆就在这里坐着算了,总会有护士路过推轮椅把他捡回去。


    然后有人从身后靠近他,脚步声停在跟前。白许言没有回头看,但感觉到稳定的热源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人把他抱起来,像在海中漂泊找到了浮木,他心里忽然安定下来,疼痛烟消云散。


    白许言回头,看见一张很熟悉的脸。


    魏闻声。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要么道谢,要么道歉。但是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把他的一切声音全部吞没。


    白许言睁开眼睛,被子里全让汗水打湿了,枕头旁边的手机不依不饶的响着。


    那个梦令人恍惚,热度攀升和困意仍缭绕心头,摸着黑,他连屏幕都没看清,仅凭着本能把电话接起来:


    “嗯……喂?”


    魏闻声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把手机从脸颊旁弹开。


    电话拨通之前他想了很多的话,想要气冲冲地质问白许言为什么不接电话,想要问问他只转账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把电话接起来的一瞬间,白许言将醒未醒,带着鼻音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


    像是小动物撒娇,哼哼唧唧的用毛绒脑袋蹭人。


    河豚让人扎瘪了气,魏闻声张张嘴,重话绊了一跤,吐出来的句子是:“你、你回家了?睡了?”


    “嗯……”


    魏闻声又问:“你好点了吗?”


    “嗯。”白许言迷迷糊糊地应他,恍惚意识到自己再跟谁打电话。“怎么了?”


    魏闻声对着电话沉默了几秒钟:“没怎么,问问你,你睡吧。”


    在即将挂断电话的最后一刻,他听到对面说:“魏闻声,谢谢你,馄饨很好吃。”


    叫的不是魏总。


    魏闻声放下电话,不知道自己是清醒了还是更醉了,捏着手机,心砰砰跳。


    胃里的酒都变成汗流走了,他感到自己饿得无法忍受。翻开手机找了家做夜宵的店,破天荒的,给自己点了碗馄饨。


    等外卖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扫地机器人在地上阴暗爬行。


    家里空荡荡的,有点寂寞。


    要不养条狗吧,他想,机器人和活物到底还是不太一样的。


    狗虽然不会扫地,但是也不会骂他是狗。


    可是他养什么死什么,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尽管这样想着,魏闻声已经忍不住在手机上开始翻找各种小动物的照片。


    小机器人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默默趴回窝里充电。


    *


    第二天一早,白许言是咳醒的。


    一觉醒来,烧暂时退了,呼吸道的症状反而更重。白许言从被窝里挣扎出来,发觉自己的右手已经肿得动一下都很痛。


    他把手举在半空端详了半天,怎么看都不是能工作的样子,终于还是决定请假。把手机摸出来,才看到魏闻声还没有收下那一千块钱。


    如果不是三条语音通话的记录还留在对话框里,他几乎要以为昨晚那通电话是自己梦中的幻觉。


    魏闻声没收钱,但魏闻声给他打电话。


    打通了,又只是问他回家了没有。


    那他跟魏闻声说什么了来着?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白许言思考片刻,咳嗽再度涌上来,咳得他侧过身去,蜷缩起身体,手机掉在床上。


    刚缓过劲儿来,语音通话的铃声又想了。


    他第一反应以为是魏闻声,带着点难以言明的期待拿起来,张东流秃顶且阳光自信的头像跳出来。


    “张总……”白许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到这个地步。


    对面问他:“小白,你好点没有,能不能来上班?”


    他正想开口拒绝,嗓子却哑得厉害,张嘴只发出些气声。


    还不等他回答,张东流的声音又传出来:“重要的大客户要来,谈你负责研发的那个项目。你能不能坚持坚持,我帮你申请加班费。没有车的话,我开车来接你。”


    张东流语气急促。


    听上去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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