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有德 > 22、第 22 章
    大约是一语成谶。


    裴峥渐渐在晚饭时间回家。


    裴让私下打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以后说话还是要长点儿心啊。


    以及他尽量抽时间看裴峥给他布置的课外书,为下一次被抽查做准备。


    不过说实在话,裴让本身并不热爱文学,他人生里唯一跟文学打交道的渠道是语文这门课程,而且他也并不要求他的高考语文考高分,凑个一百一十分差不多。


    用现在常用的话说,他大概就是那种毫无人文素养的理科直男。


    裴峥似乎也是理科出身,但大学时学的是法律——这是很早以前,裴让听大人们闲聊时了解到的。


    为确定自己没有搞错,他还特地在网上搜了裴峥的公开资料,证实了裴峥是在国内top0级别的高校里读的法律本科。


    裴峥大学毕业就没再继续深造,而是进了裴家的企业,从管理中层干到了总裁的位置。


    为啥不一开始就当总裁啊?都已经姓裴了。


    裴让在心里疯狂吐槽。


    不过,裴让也不能否认他哥确实挺优秀,至少是老老实实走的高考流程,以省理科前三名的成绩考入top0高校。


    特别气人的是,裴峥高二时曾通过竞赛拿到了报送资格,但他自己不知受到什么打击,非要继续学习冲击高考。


    这让同样参加了竞赛却颗粒无收的裴让很是心塞,竟连吐槽都无力。


    人啊,活在世上总要接受自己的平庸,他也要在接受平庸的同时,接受自己因不可抗力考不到理想院校的现实。


    *


    但到时候,裴峥真的会那么爽快地放他走吗?


    *


    裴让因晃神,将勺子掉进了汤碗里,“铛”地一声。


    “吃饭还走神?”裴峥不轻不重地点了句。


    “对不起。”裴让习惯性地低头道歉。


    裴峥也没放在心上:“把这碗放边上,重新拿一个盛汤。”


    裴让乖乖照做,虽然他已经吃饱了,但以汤收尾一顿饭是他和裴峥难得相似的地方。


    这些天估计是休息好了,裴峥不再像那天晚上那样犯病,只是和裴让零星聊几句学习生活方面的事情,再提醒裴让过年期间见着伯父姑母要热情主动地打招呼,不能太畏畏缩缩。


    他当然会照做的,他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嘛。


    裴让咬牙切齿地笑。


    可能是他最近演技变好,裴峥都不挑他表情的毛病。


    “另外还有一件事,爷爷去世了,大概是在昨天晚上。”


    “过年聚餐的时候,不用多提他。”


    欸?


    *


    裴让惊讶到眼睛都不会眨了。


    祖父去世,应该是件很大的事情吧?


    裴峥怎么轻描淡写得跟隔壁邻居家的猫死了一样。


    当然裴让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裴峥的情绪更不恰当。


    为了恰当一点,裴让赶紧眨巴眨巴眼,调到面色沉重的模式,低声说道:“节哀。”


    “也没什么哀不哀的,”裴峥却说,“七十岁算喜丧了。”


    七十岁能算喜丧吗?


    裴让感觉自己脑子有点转不动,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也是,也是。”


    “伯父那边负责葬礼,考虑到你学习任务重,再加之爷爷生前对你也没什么印象,所以你不用去掺和。”裴峥淡淡地补充。


    裴让听得越发心惊,谨慎问道:“那你不用去吗?”


    “白天去过。”裴峥道,“爷爷没立遗嘱,而我们俩都不算直系亲属,去也分不到遗产。”


    我不是这意思。


    裴让一时语塞,总感觉他哥不是很悲伤,那他也不要再往悲伤那方面提,只能装傻点头:“那好吧,哥,我先去写作业了。”


    找个借口,赶紧脱身。


    至于为什么被祖父一手抚养大的裴峥对祖父的死毫不关心,这并不是裴让能深入探究的。


    他跟裴峥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且本来身份都不被祖父他老人家认同。


    换句话说,在父亲母亲领证之前,他只是个私生子而已。


    私生子管人家家事做什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


    实际上裴峥没有去葬礼现场,都说了让伯父一手操办,他是绝不会给自己另找事做。


    伯父在电话里颇为戏精地“控诉”,说他没心没肺,人死了看都不来看一眼。


    裴峥幽幽地反驳他:“我看监控也是一样的。”


    依旧是采取的火化,伯父说等拿到骨灰后,他会把骨灰盒丢老宅的人工湖里。


    “再请风水先生做个阵法,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对此,裴峥除了骂他一句封.建.迷.信,倒也没指摘什么。


    严叔已经保证,伯父并没有做出把尸.体大卸八块的过激行为,裴峥也不管他把盒埋在哪儿,反正是他亲爹。


    挂断电话后,裴峥在办公室的窗前站了许久,回过神来发现四周静得吓人。


    他本能地打开窗,想让外边的风进来,可风吹在脸上,带点儿高处特有的寒意,却没有将风声吹过来。


    裴峥以为自己聋了,大脑已经自行在制定解决方案:待会儿在手机上挂号,下午翘班去医院检查。


    但他不喜欢医院,此方案作废。


    还是自己联系医生,请医生上门检查吧,不过在家检查没有专业的仪器,会让医生很难办啊。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一瞬间,窗外的风声灌满他的耳道。


    他接听,是林守一的来电。


    林守一是为爷爷去世而来电慰问,还提出要跟颜湘芷一块去葬礼现场吊唁。


    上次父亲继母的葬礼都没这规格,林守一清楚得很,裴峥是被爷爷一手带大。


    “不用了,到年底你和湘芷也忙。”裴峥自然委婉地拒绝。


    他其实建议伯父不要对外发讣告,自己家里人知道就行。


    但伯父讲究做戏做全套,而且他还要趁葬礼收一些人情回来。


    裴峥拗不过,于是便招惹来这些不必要的关心。


    “你别老想着不给我们添麻烦,有什么事都不让我帮忙,我给你还添了不少麻烦呢。”林守一说。


    这是林守一为人处世的理论,即好朋友就是要互相麻烦。


    裴峥不置可否,为表尊重他象征性麻烦过林守一几次,例如去他家吃饭过夜,真正遇到麻烦事儿了,他还是会想办法不闹到林守一面前。


    “真没必要,人已经走了。”裴峥再次拒绝,语气变得生硬。


    言下之意就是,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不必再坚持。


    林守一语塞,半晌才接他的话:“那好吧,你能想得开就行。”


    “想喝酒聊天,随时找我。”


    裴峥习惯性地敷衍:“行,我不找你还能找谁。”


    但裴峥真的没有找过。


    大概在林守一高中出国后,裴峥就已经重新习惯有什么糟心事自己消化。


    没遇到林守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做的。


    而林守一,只在他生命里完完整整地出现过三年,他也只完完整整地拥有过林守一三年。


    林守一出国,裴峥想着他回来就好;林守一回国但谈了恋爱,裴峥想着他分手就好;林守一毕业直接成家,裴峥想着……


    离婚了也不会好,何况林守一和颜湘芷还在同心协力挽救他们的婚姻。


    眼下除了把林守一关起来,没有其他让林守一完整属于他的办法。


    这种做法,和祖父对付母亲,没有两样。


    裴峥果然,留着他身上罪恶的血。


    哪怕他已经死了,但他的血还在裴峥的身体里。


    裴峥直到死亡,都不能清洗干净。


    *


    所以裴峥有时候很羡慕伯父,羡慕他有严叔作为道德的锚点。


    不然以他们家的血脉传统,伯父指不定出什么岔子。


    姑母那边裴峥不了解,但祖母应该把姑母教育得很好。


    与姑母短暂的几次会面里,裴峥都几乎感觉不出她身上裴家的影子——也是,姑母现在姓宁,不是裴家人。


    而裴峥有什么呢?


    之前还痴心妄想林守一做他的道德锚点,可裴峥除了想把林守一关起来就是把他关起来,没有其他正确的选项。


    林守一那样的人不该被这么对待,他一生中最大的不幸也只能是和妻子争吵婚姻琐事,除此之外上天不能够给他多余的惩罚。


    因为他可能真的是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的人。


    裴峥这样的人,才应该永世不得超生。


    呵,说了不能搞封.建.迷.信。


    *


    耳朵没什么大问题,裴峥自然准点下班。


    心头大患解决,裴峥的工作效率提高不少。


    回家能赶上和家里小孩吃晚饭。


    说起来,裴峥现在下意识地把他和裴让的住处当做了家,这种想法温馨得有点廉价。


    这才一起生活了多久啊?


    而且那小孩还是个惯会装乖的,谁知道哪句真心哪句假意。


    或者全部都是虚情假意吧。


    为了裴峥不在他能独立前丢掉他。


    这本来也是裴峥自己要求的,硬要裴让在他面前演戏,演到他满意为止。


    所以他悲春伤秋个什么劲儿。


    当是养个小宠物而已,只不过这小宠物比猫狗通人性些。


    宠物么?


    裴峥想起年少时养过的猫狗兔子,还有鸟。


    它们的骨架很好剥离,裴峥按照一些教材的指示,将它们做成很完整漂亮的骨架标本。


    这些应该放在老宅的储物间里。


    至于那些动物的血肉,裴峥把它们埋在四楼的花园里做花肥,效果还不错。


    祖父对他这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弄得满屋子血就行。


    裴峥还曾尝试过自残,用锋利的刀片轻轻划过手腕、手臂、脖颈。


    但这很容易被祖父发现,被发现他就会被送去医院。


    祖父选的医院都是最好的,他身上伤口痊愈得很快,甚至都没留下明显的痕迹。


    一通忙活下来,他倒像个傻子。


    疼也不是很疼,死又死不了。


    裴峥觉得没意思,便也不再自残。


    他残害他的宠物们,祖父不管。


    可能他现在偶尔对裴让释放暴.力,是年少时期残留的习惯。


    他已经很久不解.剖宠物了,上大学时林守一从国外回来,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后来他也养过替.身,把替.身揍哭,替.身都没法变成林守一,就像他觉得自.残无趣那样,伤害他者也变得无趣,他渐渐地改掉了这种嗜好。


    也有可能根本没有改正,只是隐藏了起来。


    裴让手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


    而裴峥又开始心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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